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jasonne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其它小說] [藍風信子]〈代號“倒夜香”〉[全文終]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2

狀態︰ 離線
21
發表於 2015-3-19 21:27:04 |只看該作者
(十八)叫你當家不當家,當家才知亂如麻


  錢老太看趙珊懷裡只小狗回來,朝趙珊咧開嘴笑言道:“怎麼,流雲小子送的啊?怎麼瘦的和皮包骨似的?怎麼養的?”趙珊笑了笑,將小狗放下。

  小黃一吱溜就鑽進小推車下麵,趴在趙珊腳邊。趙珊蹲下身,安撫了一下有點怕生的小黃。站起身朝錢老太笑了笑:“自己撿的,想帶回家養。綠雯他們不會反對吧……”

  錢老太看看趙珊,還是不死心的問道:“那個,和流雲見面怎麼樣了?”

  趙珊呼出口氣,朝錢老太看去,說道:“錢姨,我在京城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情?我想,我之前愛喝的雲白酒和流雲沒關係吧。錢姨,你有事情瞞著我?”

  錢老太一愣,張口結舌的看了看趙珊。呃……這丫頭該是什麼都忘了呀,怎麼突然問起這個?難道流雲那裡說漏嘴了,自己囑咐過小流雲呀。唉……紙包不住火呀,難道這丫頭自己想起來什麼了?

  趙珊看看錢老太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裡有了數。拍了下錢老太的肩,回道:“錢姨,放心,我只是問問。沒別的意思,呵呵,還有過一陣子,也許要喝流雲的喜酒了。”

  錢老太聽到後,先是一驚,半晌才歎口氣道:“唉,終還是無緣分呀。你這孩子,先是對流雲不管不顧,自己跑去京城找我。後來……哎,不提了,你這孩子,說你什麼好呀?別將來後悔就好!”

  趙珊咬咬唇,沒吭聲。忙著招呼客人,錢老太也在一陣唉聲歎氣後,不再追問這事。一直忙到廟會收市時,趙珊她們才打烊收攤。

  天色漸暗,路邊的商鋪紛紛也開始掌燈。趙珊推著小推車,錢老太提著燈籠走在邊上,繼續方才的話題:“丫頭呀,你可要想好了。流雲可是個好孩子,錯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趙珊苦笑了下,沒有開口。流雲喜歡的不管是誰?反正都不是她趙珊就對了,自己何必摻合這渾水。再加上,自己留下來只是打算替趙五娘還錢、收拾完爛攤子,這已是自己所能做的極限了。還錢債啥的,因為借用了這身子,算是給原主人還業債,替她超度。

  而至於她的男女感情債,就不是自己所能幫忙的了。要說去喜歡誰,娶誰?啥的,至少現在的自己對流雲是感激多,想將他作為兄弟家人般看待。如果這樣會引來誤會,那還是早日說清楚,講明白的好些。

  娶夫生子?嗯,也許吧。未來如果能碰到合意的,再說吧。而對於這身體原主人的情債,她沒有接受履行的義務。等秦暮錦家人接他們回家後,自己也會重新找個地方開始生活的。

  要與這身子主人過去斷的乾乾淨淨,趙五娘是趙五娘,趙珊是趙珊。金錢債可以幫著趙五娘還,而情債,還是算了吧。而且情債這東西,可不是那麼容易好還的。還是少碰為妙!

  錢老太一路念叨著,可趙珊就是不開口回應她。最後,錢老太拍了下大腿,長歎口氣:“那就隨你了,只要你這孩子學好了。開始安穩過生活,我想你娘在天之靈,也已經滿足了。咱們不提了,唉……你這孩子,雖是忘了些事情,可提到感情事,就是個悶葫蘆。自己認定一件事,誰說都不會更改。這兩點倒是沒變,好了……回家吧,快些。可別讓綠雯他們等急了……”

  拍了下趙珊的肩膀,不再多言。提著燈籠在前面給趙珊照亮路,趙珊低首看了眼趴在小推車的擋板上,乖乖不動的小狗。嘴角甜甜的一笑,嗯,我以後也有屬於自己的夥伴了。小黃……你說對不對……

  趙珊心裡想著,笑眯了眼。加快了腳步,跟在錢老太後面往家趕。轉過最後一個彎,遠遠就看到綠雯站在門口,翹首等著她們。看到她們的身影時,就扯開嗓門嘮叨道:“我都說了,讓你們早些收攤。不知道現在天冷嗎,啊……凍了的話,家裡又要花冤枉錢。到底有沒聽到呀,多大的人了,還要人整日操心提醒。”

  綠雯嘴裡雖罵著,可人卻迎了過來。接過錢老太手裡的燈籠,說著晚飯老早好了,都等她們有一陣子了,還要再熱……啥的,碎碎念著。

  趙珊看著綠雯越來越像老媽子的嘮叨樣,壓制住拼命想笑的衝動。在他們合力幫助下,把小推車推進院子裡。就被綠雯催促著去廚房洗手洗臉,招呼著去主屋吃飯了。現在只要趙珊她們去擺攤的日子,做飯的事情也就由綠雯擔著了。

  趙珊進屋後,看碗筷老早擺好。綠雯正將飯菜從保溫的飯捂子端出來放桌上,趙珊抬首看了眼坐在正位的秦暮錦,嗯,還是老樣子。一副風淡雲清的萬年淡定表情,唉……也不知道綠雯怎麼和這位高貴大少爺相處的。

  趙珊低首端起飯碗,只管吃飯。忙了一天,早上囫圇吃了一口,中午又沒吃得安生。現在填飽肚子要緊,嗯,菜燒得還不錯。趙珊多夾了幾筷子菜,綠雯這小子手藝越來越好了。就是太暴力了,誰敢娶呀?將來誰敢娶他的女人,自己一定佩服死那人。

  等飯吃完後,趙珊照舊站起來收走碗筷。綠雯將剩飯剩菜端到條案上去,用遮菜罩遮蓋好。錢老太拿抹布將桌子擦乾淨,秦暮錦主動回身給大家泡壺茶。錢老太看了眼少爺,張張嘴,沒吭聲。

  少爺這陣子變了不少,終於恢復了以前的樣子。珊丫頭她們確實照顧的不錯,少爺的氣色好了許多,人也恢復了老樣子。雖然還是不太愛笑,可比起前幾個月顏色憔悴,形如枯槁的消瘦樣子,現在算是養回來了,面色紅潤,身子也發福了些。不再像之前消瘦得嚇人,老是面無血色的。

  為人處世也變了,人和氣了很多。也比過去開朗了許多,過去的少爺總是對身邊的一切冷漠以對。而現在雖還是不多話,可卻能感覺到他細微的改變。錢老太欣慰的笑了一下,站起身去幫秦暮錦將泡好的茶端來。這裡越來越有普通人家的感覺了,平凡卻很溫馨。

  錢老太把收錢的箱子提來,綠雯忙著清點小推車上的物品。秦暮錦則起身進屋拿來算盤,帳本,筆墨幫忙錢老太清點帳目。趙珊坐在錢老太邊上,雙手抱著茶杯看著。唉,這事自己可幫不了啥忙,亂七八糟的帳目每次都是綠雯他們清點完,書面記錄的。因為這世界的鳳翔皇朝用文字是繁體漢字,雖大部分字都勉強認識,可很多字因筆劃太煩,不太會寫。

  而毛筆字嘛,小學時倒是學過幾天。呃……估計連這世界剛識字寫文娃娃的水準都比不上,自己偷偷寫過幾回,歪歪扭扭的蝌蚪文。趙珊不覺臉紅,因為這身子之前的主人好歹有一手還說得過去的好字,看到過趙五娘生前留下的書本筆墨,還是可以看得出趙五娘也是個讀書人。

  趙珊怕被她們察覺這點,基本都不敢去碰筆紙的。如果告訴錢姨他們,自己連怎麼寫字都忘了,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信。趙珊看著秦暮錦那筆鋒婉雅秀逸、俊秀挺拔的毛筆字,心生羡慕,按耐不住心裡的想法,終是開了口。半緊張地試探的問道:“那個,少爺能教我寫毛筆字嗎?”

  聲音雖小,卻還是讓眾人停下手裡的動作。看向有些尷尬臉紅的趙珊,她連字怎麼寫都忘了。不是吧……錢老太算是見識了,可想想趙珊連是公雞還是母雞下蛋都忘了,忘了寫字也就正常了。

  秦暮錦停下手裡的筆,看了眼趙珊,淡淡開口回了句:“可以,時間你自己找。”低首繼續寫手裡的明細流水帳目。

  柴米油鹽醬醋茶,繁雜瑣碎的平凡日子,卻比自己以前大宅府第的養尊處優,要幸福溫馨的多。這裡更有自己渴望的家的感覺,一家人和樂的聚在一起吃飯喝茶,隨便嘮嘮家常。

  綠雯有點發笑的看了眼趙珊,連字怎麼寫都忘了。難怪沒再見過她舞文弄墨,假屁臭文。低首繼續清點物品,呀,今天生意真是不錯,絹花賣了就剩幾朵了。聽到秦暮錦答應了,趙珊笑眯眼繼續看著大家的忙碌,沒再說話。

  清點完帳目後,綠雯拿過帳本報與眾人再核對一遍:“嗯,今天進帳6兩7錢,外加237文銅錢。扣去成本1兩3錢,淨賺5兩4錢多,底下賣出了7個貝殼風鈴,共計986文;2個大尺寸中國結,共計……”

  趙珊,錢老太兩人心裡細細核對著;接著,綠雯將這月的開支大概也說了下,最後放下帳本,說道:“錢管家,我和少爺商量了一下。嗯,想明年開春呀,我們將東廂房再加蓋一間。這樣,家裡也不要再這麼擠了。對了,家主你也別住柴房了,搬進錢管家的東廂房先住著。”

  趙珊很意外的一愣,綠雯看趙珊發傻的樣子,紅著臉補說道:“你是家主,總不能一直住柴房吧。還有,冬天也到了。再住下去,凍病了,就……反正,你搬還是不搬?”有點尷尬,瞪著眼,氣怒的說完。

  趙珊被綠雯凶巴巴的語氣,弄得哭笑不得。忍笑著點點頭,說了聲謝。綠雯看了眼趙珊強忍壓制笑的臉,哼了聲,心裡想到還是對這女人好不得。不是少爺突然這麼吩咐,自己才沒想到這一點了。也罷,她確實是改了。家裡多半都依仗她。

  低首繼續說道:“最近,家裡也攢下來10多兩銀子了。今年的年貨呀,我們也早些準備好。還有,家主,我打算趕制些過年過節專用的喜慶裝飾。你以後晚上就要幫著做做了。

  至於明年開春加蓋屋子嗎,我和少爺商量了一下。粗粗算了筆帳,大概需要3天時間吧,把圍牆和屋子都拾掇一下。要3個半大工,5個小工。加上材料費,估計也就……3個半大工,每個500文,大概1兩銀子750文錢。嗯,再加上小工呀,七七八八,算下來,估計得要個8,9兩的銀子。這錢,我算是先扣下來了。

  底下是過年,大家都要裁件新衣服吧。周圍鄰居熟人啥的,人來人往,人情帳也要些。估計也要去掉個6,7兩。唉,我們每月才花不到1兩的銀子,現在當了家才知道,太麻煩了。都是小帳,加到一塊,卻又是筆大帳。

  少爺,我現在才見識到銀子的好處了呀。有時確實是個好東西,以前少爺幫著主夫大人打理帳目,綠雯只是邊上瞧瞧。現在,你讓綠雯代管著,這麼小的家,綠雯都已是一個腦袋四個大了……”

  綠雯說著,說著抱怨了起來。惹得趙珊陣陣想笑,綠雯瞪了眼趙珊,笑駡道:“給家主管了一個半月的帳,結果錢是沒算錯。可開支明細卻是一團亂,害我和少爺整理了好久。你還敢笑,當心要你跪搓板。既然記不得寫字,為何不早說?”

Rank: 2

狀態︰ 離線
22
發表於 2015-3-19 21:27:58 |只看該作者
(十九)曖昧情愫,萌芽中


  趙珊嚇了一下子縮了脖子,有點理虧的不敢吭聲。自己管賬時,確實每次只是把帳目一筆筆口述報給綠雯,幾次下來,雖然帳目沒錯,可綠雯卻怕了,每次都這麼一筆筆報,自己可經不起這折騰,也就接管了帳。

  只是沒想到趙珊口述的原因:居然是因為字怎麼寫都忘了,就有些窩火。直接實話告訴大家,會死呀。綠雯嘟起嘴,狠狠瞪家主。

  秦暮錦端起茶押了口,但笑不語地看著趙珊縮著腦袋,老老實實挨訓的樣子。趙珊心裡暗自叫苦,為何嘴快呀。唉,又讓這‘綠霸王’逮住了念叨自己的機會。

  等綠雯嘮叨夠了,口幹停下來喝茶的工夫。錢老太壓制住想噴笑的衝動,這才開口狀似講情說道:“那個,綠雯呀,說幾句就行了。珊丫頭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事事交代吧。綠雯你這嘮叨勁,可是會嚇走尤文妹的呀。呵呵……”

  一聽到季尤文的名字,綠雯紅了臉。訕訕的放下茶杯,沒好氣撇了眼錢老太。瞪了眼老早面朝門方向,想溜之大吉的趙珊。

  對於綠雯的白眼,錢老太裝傻笑了下。想著如何轉開話題,呃,好像自己也踩了貓尾巴呀。唉,綠雯這小子就是性格太潑辣。

  自從秦家發生變故後,少爺和他們一起逃出京城,顛沛流離的躲了一陣子。綠雯的性格就更強勢了,雖然現在也許是好事,家裡事事都依仗綠雯的幫襯。可以後穩定下來,這強悍的性格就不一定討喜了呀。

  趙珊想起了小狗,起身出去把偷藏在廚房灶坑那的小黃抱進來。綠雯一看瘦的皮包骨的小狗,抬首看了眼一臉緊張的趙珊,問道:“怎麼瘦成這樣?”

  趙珊小心打量了一下秦暮錦的臉色,低首將碰到小黃的前因後果講了一遍。講完後屋裡一陣安靜,半晌,秦暮錦開口說了句:“留下吧。我有些乏了,先回屋了。”

  綠雯擔心的看了眼少爺,站起來回身瞥了眼小狗,對趙珊說道:“明日去秋大夫那拿些藥粉,給小狗洗幾次澡。免得有跳蚤啥的,到時給家裡添麻煩。”就扶著秦暮錦進屋休息去了,錢老太看了眼裡屋,拍了下趙珊肩膀,起身忙事情去了。

  趙珊看本算和樂的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摸摸小狗的腦袋。皺了下眉頭,唉,這裡的人真的好麻煩哦。小黃,好像每個人身上都背負著沉重的包袱,至於這麼累的活著嘛?唉,許是自己死過一次,很多都想開了吧。

  抱起小狗,起身去柴房收拾鋪蓋。看樣子只好自己搬了,呵呵,看樣子,綠雯他們對自己總算比過去好些了。嗯,以後只要耐心點與他們相處,還是可以愉快和睦的。秦暮錦也答應教自己學寫字,以後自己可以找更體面些的工作了。

  趙珊邊盤算著下一步的打算,就朝柴房走去。等把鋪蓋卷好後,錢老太過來幫忙收拾好別的東西。趙珊感激的笑了笑,抱起鋪蓋行李,兩人一起去了東廂房。

  趙珊進屋一看,愣住了。錢老太老早騰出個空木箱子,招呼著自己將衣物包裹放好。幫著鋪好床鋪,說著家裡底下的一些打算。

  趙珊認真聽著不吭聲,現在感覺這裡好像是家。真的很像,雖然夫郎是假的,可是每日的相處卻是真的。錢姨對自己一直算是照顧的,綠雯雖然開始嘴壞人凶,三天兩頭會被打罵,可是後來對自己也還說得過去。吃穿住行,雖然依舊是沒啥好臉色,但多多少少會提點自己。標準的嘴壞心軟的人,想想過去的趙五娘所作所為,連她的青梅竹馬流雲都一度失望過,更何況別人呢。

  趙五娘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讀過幾年私塾,普通平民子弟。去京城前,也是個對未來充滿希望,期盼大有作為的年輕女子。這都是從錢姨那三言兩語聽來的,少年時父親老早病逝。而母親也在她18歲那年病故,娃娃親流雲為其母湊藥費,賣身汪府為奴。其母過世後,就去投奔京城的錢老太。進了家張府,之後就不知發生了什麼,就落魄回來,做了個倒夜香的。

  趙珊想到這就歎了口氣,就這麼稀裡糊塗一生就過去了,而自己也是拜此所賜,得以重生。趙珊拍了拍枕頭,擺正放好位置。錢老太將自己的鋪蓋靠炕頭迭放好,咧開嘴朝趙珊笑了笑,說道:“我現在經常住在李府,也不回來。你睡前記得要暖炕,如果還冷呀,就添個火盆。”

  趙珊點了點頭,錢老太手裡收拾著,抬頭看了眼趙珊,繼續說道:“那個小狗也可以放進屋裡來,你明日問問綠雯,看有沒有舊棉絮啥的,給它也弄個窩。好好養著,都是苦命的。也算有緣吧!我先回府去了。”

  趙珊一愣,說道:“這麼晚,還回去?錢姨,不能住下,明日再回不遲。”

  錢老太拍了下趙珊的肩膀說道:“昨日就請了假,說好今晚回的。明日府裡有事,還是回去的好。差事可不能丟了,快過年了。大家都忙,你也不用送,累了一天了,早點休息。”接過趙珊手裡的燈籠,自己開了院門出去。

  趙珊看著錢老太轉進另一個巷子,才關門落閂。看看主屋的燈已經熄了,怕是都睡了。進廚房看了眼睡在稻草上的小黃,小黃機緊地反應過來,抬頭黑溜溜的眼睛盯著趙珊。趙珊笑眯了眼,伸手憐惜的摸了摸小黃的頭。

  自言自語道:“每個孩子都是父母心裡的寶,任何能夠降生在這世界的生物,都是有福氣的。小黃,還是叫你阿福吧。有點福氣的好,也幸運些。呵呵,好不好,雖然還是有點俗……但,好嘛?阿福,年要到了,福也應該早點到。對不對?”

  小狗爬起來蹭了蹭趙珊,乖乖坐立著,歪著腦袋,一雙無辜的眼睛好奇地盯著趙珊。惹得趙珊笑開了眼,抱起幾捆稻草。端上油盞,招呼阿福跟上自己,小狗搖了搖尾巴,屁顛屁顛的跟著趙珊,進了東廂房。

  趙珊將稻草捆鋪壓好,阿福爬上去趴好。趙珊回身洗漱好,也爬上炕。對著趴在稻草上,眼睛滴溜溜看著自己的阿福說了聲:“晚安,今晚就先將就下。明日給你買藥粉,洗個澡。再弄給你弄個窩,就好了。”捂嘴打了個哈氣,起身熄了燈,畢竟是累了一天,翻身很快睡去。

  底下的日子就過得快了,每日趙珊忙著去周記麵館上工,晚上回來就和綠雯趕制年貨飾品。讀書學寫字也在秦暮錦的堅持下,每天抽出了半個時辰,畢竟學習也是件大事情。對自己以後的發展有好處,趙珊也聽了秦暮錦的安排。每日到了晚上學習那時辰,趙珊都會停下手裡的活。拿上筆墨紙硯,老老實實跟著秦暮錦學習。

  算是徹底拜服于秦少爺的才學,確實不是一般人可比。綠雯嘴裡的誇讚不是假的,字寫的好,雖然自己說不出哪好。但是講的課至少自己明白,枯燥的四書被他講得繪色生動,自己聽來也粗淺易懂,不必花費太多力氣在理解上。

  這半月下來,很多似曾相識,實際卻都認不得的字也都認識了。就是毛筆字寫得還是很幼稚。但不得不說,教她的老師厲害。趙珊認字學習的最終目的就是最簡單的那種,可以自己寫寫弄弄就好。不能一直目不識丁吧,不指望有啥大成就,至少下次周記老闆讓自己幫忙寫個招牌,別再有問題就好。

  秦暮錦本以為趙五娘只是因為受傷,暫時忘卻了大部分事情。可是越教越納悶,一個人怎麼失憶可以把學的知識,這些東西都忘得乾乾淨淨,還連個渣都不剩。聽錢管家說過,她早年也讀過四五年私塾。可仔細試探了她好幾次,並確定她確實是趙五娘本人,沒錯。

  也就歎了氣,暗歎大千世界確實無奇不有,趙五娘確實是把過去所有的一切,都忘得一乾二淨。不過她學的倒是勤懇,反應也還算敏捷。開始教她的目的只為了會讀寫的而已,所以教的也算順手。可後來會給她講授些書籍裡基礎的文段篇章,而自己也對讀書到底有無作用,有了些許的看法。也想明白了一些過去想不透的道理,心情也就開朗了些。

  秦暮錦現在會幫著綠雯畫些花樣,也學會了簡單的刺繡針線手工活。幫著趙珊他們打打下手,打發無聊的日子。有時和綠雯兩人獨處時,也會笑鬧,醜上綠雯幾句。阿福這只小狗也得了家人的心,照顧的不錯。那可愛勁算是出來了,趙珊出攤時,都一定會跟著。

  許是改叫了阿福吧,倒成了小攤的招財吉祥物了。不少客人就是看到阿福那可愛討喜的樣子,才停下腳步光顧了生意。小阿福養的不錯,黑溜溜的大眼睛,時而立起,時而耷拉的耳朵。加上討喜的可愛表情,還會時不時立起身,舉起前爪作個揖。要不然就是追著自己短短的尾巴,繞圈圈。安靜時,就會乖乖趴在那。光瞅見它,就讓人心生愛憐。

  甚至還有人開口討買它,只要聽到這樣的話。那阿福像是通了人性般,一動不動趴著。兩眼盯著趙珊或者錢老太,嘴裡嗚嗚的低鳴聲抗議著。每到這時,錢老太就會笑駡道:“鬼機靈,誰家敢要你,都給大家寵壞了。”阿福就會爬起來,圍著錢老太蹭呀,變著法子的撒嬌,直到錢老太蹲下身子,安慰地摸摸它。

  趙珊邊上看了忍笑,阿福成了家裡的開心果。就連不愛笑的秦暮錦都時不時被它逗得淺淺一笑,眼睛裡都會閃過溫和的柔光。呃……趙珊敲敲自己腦袋,想啥了?不要因為秦暮錦現在每日教自己讀書認字,就忘了彼此之間的差距。

  什麼時候開始注意起這高貴大少爺了,他究竟不是你這倒夜香的匹配得上的。將來找個適合自己的就好,沒事不做生意,瞎想啥?再次敲了敲腦袋,提醒自己。

  錢老太照顧著攤位,看著回身添拿貨物的趙珊傻站著一個勁敲腦袋,出言提醒道:“珊丫頭,快些。還有餘貨不,客人等著了。”

  趙善回頭應了聲好,不再多想。自己許是被流雲的事情刺激到了,拿好貨物回身招呼客人去。沒想到秦暮錦剪的窗花賣得這麼好,呵呵,回去一定告訴他們……

Rank: 2

狀態︰ 離線
23
發表於 2015-3-19 21:28:58 |只看該作者
(二十)第一次親密接觸

  晚上,趙珊依照往常的習慣,吃完飯後幫著綠雯趕制年貨。下了臘月後,天更冷了。綠雯為了節省少用些木炭,讓趙珊每日就待在裡屋這幫忙了。而且每晚少爺也要給她授課,省得大冷天還跑來跑去的麻煩。

  所以趙五娘每日回來,吃完飯就進了裡屋。還是坐在炕上,雖和秦暮錦他們隔了個矮桌,可剛開始確實還是不習慣。有點害怕,那可怕的霸王家規,自己可是一日不敢相忘。

  夫郎的屋子不許隨便進來,更別提與秦暮錦面對面坐在炕上。呃,雖然是為了學習,還有趕制年貨啥的。趙珊看著面前擺的書,出了神。

  今日複查之前學的《千字文》的學習掌握情況,秦暮錦先講了一陣子。然後就停下來,向趙珊提了幾個問題。低首等她回答,可半晌沒聽到趙珊的聲音,抬首看向對坐的趙珊。

  趙珊此時已是神遊太虛境了,渾然不察。秦暮錦早就停下了講授,現在正冷眼打量著她那發呆走神的樣子。趙珊正想著過年買些啥吃得好了?還有別的些雜事……心裡想得那個美呀,炸肉圓、魚圓。包些各餡料的包子,嗯,肉包子,蘿蔔絲包子,青菜包子,豆沙包子,雪菜包子,香乾素三鮮包子,馬薺菜包子……再做些花卷,攤幾個大餅。

  笑眯了眼想起了自己去城裡打工第一年回來時,媽媽準備的年夜飯。嗯,有豬皮膘,水餃,蛋餃,大餛飩,皮蛋,鹵肉,灌香腸,還有好吃的藕夾子……想到這,趙珊吸了吸口水,呃……今年自己也這麼弄,嗯,最近賺的錢還是夠的,先好好過一個豐盛年再說。畢竟這是自己重生後,過得第一個新年。一定要好好過,嗯,就這麼決定了。

  趙珊這邊想的興奮了,老早就忘了現在還是學習的時間。忘記了對面坐的是她敬畏的秦大少爺,自顧自埋首,左手托著腮,右手抓起毛筆在紙上就開始寫寫畫畫,列起來菜單。

  秦暮錦由冷眼打量到怒瞪,……最後到無力瞥了幾眼,放下手裡的戒尺。因為趙珊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忘了身處何地了。低首看到趙珊歪歪扭扭寫的字,一愣,原來是想年夜飯了。

  呵呵,嘴角苦笑了下。安靜的坐在對面,無聲的看著趙珊時而唧唧咕咕自言幾句,時而停下筆,拍拍腦袋,就是沒注意秦暮錦也在看她列菜單。

  綠雯在廚房做好夜宵,泡好茶放在張矮桌上,打算端進來一起用。可剛進屋,就看到秦暮錦打手勢,也就沒有作聲。將矮桌放在炕沿邊,湊近看了眼。唉,家主這傢夥,學習的時候,居然都能想到吃的菜單。真是個吃貨,笨蛋。

  少爺居然也不出聲責備她,真是的。算了,自己去廚房吃一口,還要給少爺把晚上的藥給熬好了。

  起身瞥了眼還在寫寫畫畫的趙珊,拿起藥包出了屋。秦暮錦繼續看著,累了就托著腮,歪腦繼續打量。這女人真有意思,連阿福除夕吃什麼都準備了。年初一到元宵節,每日都細細的列出來,該去做些什麼,三餐吃什麼。而且帳算得還真精,算是在花最少的錢,過最好的年了吧。

  趙珊看著列的密密麻麻的三張紙,放下筆甩了甩發酸的手腕。嗯,大致就這麼敲定吧。一會再和綠雯他們商量一下,呃……趙珊像是想到了什麼,抬首看向對面。秦暮錦正托腮歪腦,嘴角帶著意味不明的淡笑看著自己。

  趙珊再低首,一看桌上的書本。瞬間來了個大紅臉,被抓包了。完蛋了,自己究竟走神了多久呀。看了眼放在桌邊的戒尺,抖了下身子。呃……這次完了,這嚴格的秦師傅又會如何懲罰她呀?罰抄書,還是跪搓板,不然打戒尺……嗚,怎麼就走神了呢?

  秦暮錦看著趙珊時陰時晴,又是擔心又是害怕,又想開口解釋,卻又不敢的樣子。噗哧笑了出來,這女人怎麼會這麼有趣。阿福多半都像她,黑溜溜的眼睛哀求盯人時,好無辜的樣子。就像那次綠雯拿扇子拍她腦袋,罵豬頭時的樣子。

  本還有些生氣的,可看到趙五娘那豐富多彩的表情時,算是徹底消了氣。趙珊看到秦暮錦笑,先是一愣,反應過來時,瞬間更是羞愧。摸著後腦,只好嘿嘿的跟著傻笑。呃……原來秦暮錦也會笑的這麼自然,真好看。想到這,趙珊收了眼,慌忙看向別處。

  看到炕邊擺的另一張矮桌時,趕緊開口打破讓自己不自然的尷尬,說道:“那個夜宵要涼了,趕緊先吃飯。一會還要熬夜趕制年貨了,那個少爺,你剪的窗花賣得特別好。呵呵,就《鹿鶴同春》那掛,我都賣到700文一副了,還是被搶售一空。都說你剪得好,逼真形象而且寓意好。還有沒搶到的人,留了雙份的定金。可就是要苦了你了,嘿嘿……”

  趙珊不好意思的抓抓後腦,因為剪紙這東西,自己是一點都不會。而秦暮錦本只是閑來無事,剪了幅《柿子如意圖》,準備過年時再貼在炕頭那,來討個吉利的。可湊巧給進門的趙珊看到了,就提議說看剪得精細,說不定賣得出去。

  秦暮錦他們初聽到時還發笑,這剪紙鳳翔皇朝的男兒家多少誰都會些,怎會賣得出去呢?可趙珊堅持己見,綠雯他們也拿不了主意,只好順了趙珊的意思。而秦暮錦正好也有意找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做,而不是每日躺著,無所事事的胡思亂想,老是自怨自艾。

  綠雯聽了趙珊的解釋後,也覺得有點意思。少爺畫畫得好,對於圖案紋樣的把握也比常人準確的多。不然自己也不會把花樣圖案交給少爺來畫,要是真賣得出去,不僅家裡能多些收入,少爺也可以找到些事情做。不必每日看著他們忙,然後又胡思亂想。也就同意了趙珊的提議,幫著秦暮錦剪了些新年用的吉祥剪畫。

  這幾日來,還真賣得不錯。秦暮錦聽了趙珊的話後,低首淡淡笑了下,幫著收拾走桌上的書卷筆墨,移開矮桌。趙珊將矮桌擺好後,掀開碗蓋,不錯呀。熬了蜜棗蛋花粥,補血養氣的。還有幾碟配粥的甜點和清淡小菜,呃,綠雯可是花了心思。

  蜜棗蛋花粥很適合熬夜趕工的人,呵呵,嗯,粥熬的真好,綠雯的手藝越來越好了。粥熬的綿綢細軟,舀一小勺送進嘴裡,入口即化。吃不到一粒米,細稠香甜。火候恰到好處,蜜棗的棗核也都被細心剔去了,煮的軟軟的。有的蜜棗煮散開後,那一絲絲的棗肉,裹著蛋花絲,吃進嘴裡香甜如蜜。趙珊連喝兩碗,才甘休。

  秦暮錦看著明明就是碗普通的蜜棗蛋花粥,可趙珊卻像吃了什麼珍奇佳餚般滿足。不禁覺得奇怪,綠雯的手藝有這麼好嗎?舀了勺秀口吃下,嗯,還好。就是甜了些,火候掌握的倒是不錯。

  吃了一小碗後,放下碗筷。撐起半身,拿起放在窗臺上的剪子,轉身端過竹籮,拿起剪了一半的紅紙窗花,低首繼續剪著。遇到需要細緻弄的,就用刻刀雕琢一下。趙珊將一切收拾好後,就忙著編先前未完的平安吉祥結。時不時,抬首看一眼秦暮錦手裡的活。

  嗯,花鳥魚蟲剪得活靈活現,生動活潑。整個構圖更是疏密有致,嚴謹中透出靈巧,畫面纖細柔媚卻排列有序,虛實結合,顯得整個窗花畫面充實飽滿,嚴整舒服的感覺。內容豐富且內涵寓意深刻,許是秦暮錦會書畫的緣故吧,窗花的圖案又透出些許清新雅致感,纖柔秀逸,精妙純真,配以少量的陰剪使得畫面更顯得粗細相生,柔中帶剛。

  難怪有詩句誇的是會剪紙巧手,好像是“葉逐金刀出,花隨玉指新”。確實剪得精美細緻,算是剪紙裡上乘的水準了。據自己所知,很多人花錢買回去,不是貼出去,而是買回去學著剪花樣。

  這多少改變了自己對秦暮錦是個只會琴棋書畫,舞文弄墨的富家公子的看法,實際上,秦暮錦也是個普通人。與別人,並無太大區別。只是他不愛說話,不喜笑罷了。相處至今,覺得他的心腸還是好的,老是會偷偷為他人著想,事後卻又不會多說什麼。

  時間久了,就給人冰山冷漠的感覺了吧。趙珊看秦暮錦不時動下躺坐的身子,一看,原來是靠被歪斜了。趙珊放下手裡的活,起身過去將靠被扶正。秦暮錦反應過來時,有些許意外。但終是沒抗拒,由著趙珊弄好。將手裡的剪子、紅紙放回竹籮裡,看了眼門簾,對趙珊說道:“你能教我編那團圓結嗎?綠雯說:過幾日,隔壁的秋家大嬸要去京城一趟。我想給落華寺的爹爹捎過去……”

  低首不知該如何說下去,自己也是最近才與趙珊接觸。她是自己名義上的妻主,算來也快一載了。可之前的她讓人厭惡,甚至可以說是唾棄。現在的她,卻是這家的主心骨。這一陣子忙著趕制年貨,給她授課,才相處的多些。

  知道現在的她確實變了,只要假以時日,也可以成就一番事業。至少做個財主員外,開個店鋪做掌櫃,還是有希望的。大富大貴不可能,但是富安餘生還是不成問題的。為人勤快,肯吃苦耐勞。即使是忘記過去了,卻依舊信守諾言的人現在確實少了。

  將來等安定了,再娶上一房夫侍。怕那夫侍到時也是人人稱羨他的吧,嫁個好妻主。而自己也會被家人接回去,不知命運如何?秦暮錦抓抓身上的衣服,覺得有些發冷。不要,他不要再回去了。若嫁給那負心薄情人,還不如一死了之。

  爹爹,只是捨不得爹爹。對於娘來說,自己只是她謀取更高利益的籌碼。不要和側父君生的兩個弟弟一樣,被送進達官貴人的府第,做個夫侍。自己不要這樣的結果,那負心人對自己甜言蜜語,海誓山盟。結果又如何,還不是娶了在朝中勢力更大的做了正夫。

  自己娘出了事,她非但不幫忙,還落井下石。甚至還想借機接自己進府住,他不要,進去了就出不來了。逃了至少還是清清白白,不逃只能在那深牆大院裡等死。

  所以他逃了,而爹爹沒來及走。就在京城外落華寺落了發,徹底皈依了佛門。實際上,如果嫁給眼前這女人也不是件壞事,至少她真,她誠。有什麼不滿都會說出來,哪怕有時得罪了自己,被打罵了,卻還是未曾離棄他們。錢管家說以後對她好些,過去的事她確實都忘了。

  不管因為還債還是什麼原因,至少她留下來了。而自己對她,也沒起初那麼反感討厭了,只要她別再那麼笨就好。哪天被賣了,還要傻傻的給別人數錢。

  秦暮錦壓制嘴角的笑意,抬首看了眼趙珊。趙珊先是一愣,但還是笑了笑,回答道:“你要學的話,那好吧。”就坐到秦暮錦邊上,抽出幾根紅繩,打算一步步教他。秦暮錦歪斜著身子,仔細學著,一步步照做著。

  趙珊查看了一下,發現秦暮錦一個結沒打對。就放下手裡的,湊近指出不對的那處。解開結,手把手又教了一遍。真不敢相信,會剪窗花的和這笨手笨腳的是一個人。

  兩人不自覺間,就靠的很近。趙珊半跪坐著,兩人頭碰頭、手把手教時,即使再注意還是會碰到對方的手。等兩人發現靠得太近時,都紅了臉。趙珊趕緊往後退坐,拉開距離。可秦暮錦剛好也想躲閃開些,卻都往同一個方向退避,不在意,趙珊的嘴唇就這麼刷過了秦暮錦的右臉頰。

  瞬間,兩人拉開了距離。趙珊緊張的咽了下口水,看看門簾。喘了口氣,還好,熬藥的綠雯不在,不然自己非被扒皮抽筋。秦暮錦捂著臉頰,轉身拼命壓制一下子歡跳開的心臟,臉頰臊紅。只是意外,都怪自己方才胡思亂想,許是想爹了。才會失常,方才只是意外……

  趙珊看了眼秦暮錦的背影,咬了下唇。坐回他對面,嘴角動了動,終是沒開口。意外啦,還好這秦大少爺沒像平時那樣,拿冰刀利眼瞪她。萬幸呀,幸好綠雯不在這。

  秦暮錦等心跳平復後,才冷了張臉,不涼不淡對趙珊說了句:“你還是坐在這吧,隔著張桌子方便些。”趙珊看看秦大少爺如常的冷臉,第一次覺得這冷臉超級順眼。呵呵,一切正常,那就不必解釋了。

  掩飾的咳了聲,繼續一個步驟,一個步驟的耐心教著秦暮錦。綠雯熬好了藥,端回來,督促秦暮錦喝完藥,才繼續三個人一起熬夜忙活著。而這次意外就這麼風清雲淡的過去了,年快要到了呀。

Rank: 2

狀態︰ 離線
24
發表於 2015-3-19 21:29:50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jasonne 於 2015-3-19 21:36 編輯

(二十一)綠雯的心上人尤文妹回來了


  “小六,來兩碗鹵肉面,對了,再切斤白水肉。還有來三兩黃酒……”兩個布衣打扮的熟客習慣性入了座,其中一人卷起袖子,抓起桌上的瓷茶壺晃了晃,繼續高喊道:“小六,茶,添茶。”

  麵館的夥計孫小柳老樣子笑眯了眼,回身嚷道:“好咧,茶……等著……”急急的下廚房,朝趙珊歉意的一笑。側著身子進了廚房拿大茶壺,趙珊往邊上站了些,騰出過道讓孫小柳出去。

  廚房不大,卻五臟俱全。就是擠了些,鍋碗瓢盆,竹籮等等。地上木盆裡盛著水,裡面放著還沒來及洗的碗碟盞。剛好前一陣子新請的幫手陳萍,也在廚房裡忙著擀面。

  趙珊回身看了眼陳萍,瞄了眼剛才小柳帶來的菜牌。嗯,要快些了。冬天在廚房還是有好處的,暖和呀。呵呵,趙珊趕緊切肉配料,忙著生火下面,接待今日的開門第一單生意。

  周記麵館的老闆周老太,照舊站在櫃檯後面的老位置那。根據客人們的需要,打酒遞水招呼客人,有時也傳傳菜。不大的麵館卻很和樂,客人大多數是擺攤做生意的販婦走卒,當然還有來往客商。但多是平民百姓光顧的多些,尤其做力氣活的擔夫,力巴們每日下工後,都會來配著茴香豆、小鹹菜啥的,喝上幾杯,再來碗熱騰騰的陽春麵,飽肚子回家。

  周老太雖做的是這些人的生意,可店面收拾的卻算是整潔雅致的。牆上掛了幾幅淡淡的水墨畫,店裡總是收拾很乾淨。只有五六張桌子的麵館,確實小了些。可就是這份不高不俗的雅致,也時常會吸引些來往穿衣講究的客商,還有讀書人前來光顧麵館。

  前面那位老師傅麵條做的好,而且幾十年都一直在周記麵館做。而周記麵館也有50多年的歷史了,在鵠陽城裡也算是有點小名氣的面店。老師傅扭傷腰後,趙珊接了大勺。也不錯,為人和樂,面下得雖比不過老師傅,可那份勤快憨直,吃苦耐勞的勁頭讓周老太上了心。也就留下了趙珊,周老太覺得畢竟自己年歲也大了,下廚房也吃力的慌。

  剛開始趙珊煮面做菜時,還要自己時不時點撥一下。可現在幾乎不要自己操心了,趙珊還給麵館推出了好幾個特色面,自己這才知道不多話的趙丫頭,廚藝雖比不過名酒樓的大廚,可在她這小店做廚師還是綽綽有餘的。

  怕是時間久了,自己這小廟還是會耽誤了這丫頭的發展呀。是個好苗子,嗯,得空和自己那怪癖也是做廚師八拜交損友說說,讓這孩子趁早跟個像樣的師傅,好好學學廚藝。別在她這小店荒廢了,在自己這做一輩子也就那樣。

  好苗子可荒廢不得,周老太看著趙珊在廚房忙碌的樣子,歎了口氣。這娃不容易呀,學好的娃呀。家裡有個病夫郎,集市時還要擺攤掙錢養家。唉,誰都知道貧寒的家裡要是有個常年臥床的病人,這日子是相當難熬的。

  苦了這丫頭了,雖以前風聞過一些關於趙五娘的傳言。可自從和這丫頭相處過,發現傳言有時還是信不得的。看趙丫頭悶聲幹活不吭氣的樣子,怎麼也不會相信,她曾是個好吃懶做,吃喝賭就差嫖的主。嗯,說明這娃本性不壞,將來前途不會差。

  那麼湊巧雇人的招牌剛掛出去,這丫頭就路過了。也算是有緣吧,適當的時候將她引見給自己那怪癖大嗓門好友吧。周老太想到這笑了笑,看有客人要結帳,趕緊過去招呼。

  等趙珊一天忙下來,已是太陽西落,眾人歸家之時。現在從京城回家過年的人特別多,城裡的大小餐館都有過路的客商。當然也有趁著過年往京城趕得,總之,現在也算是一年中生意最忙的一陣子。等再過些日子,也許就沒這麼忙了。

  下工後,趙珊特意多留會,向周老太道了謝。前幾天的年節廟會那麼忙,還允許請假曠工去擺攤。周老太聽後有些不好意思,趙珊家裡的條件自己還是清楚的。她家裡開支多半依仗那攤位,現在正值添購年貨之時,自己每月就給她那麼點工錢,偏又幫不了多少。允許她請休幾日,也是常理之事。

  於是擺手笑了笑,說道:“哪裡的話,見外了,不是?我每月開你的那點工錢怕是連吃飯都夠嗆,這也是應該的。以後再出攤,也別老來知會。耽誤了日頭,這小麵館有三個人,就忙的過來了。”

  趙珊感激的點了點頭,周老太給的月錢雖不多。可只要上工,包自己每日3餐。時常還讓她帶些吃的,還有麵粉啥的回去,已算是好東家了。聽了周老太的話,趙珊覺得自己再說什麼,就不太好了。搭上背褡,告了聲去就出門往家趕。

  秦暮錦的身子骨因為這陣子老是熬夜,又受寒病了。自己要早點趕回去才好,家裡光靠綠雯一個人,怕是夠嗆。想到這,不由更是加快了腳步。錢姨這陣子因為李府的事忙,還不知道秦暮錦又病了,花錢是小事,可大過年的確實不太好。

  都是自己不好,讓他教自己寫字,還要他加緊熬夜趕做剪花。唉,就是忘了他的身體,硬是累出病來,秋大夫看了,說只要好好調養,不可過度勞累。不然自己可真要愧疚了,錢姨交代自己好好照顧她家少爺,自己就是這麼照顧的。哎……

  綠雯這次倒是沒責怪她,只是狠狠把秦暮錦給訓了一通。唉,自己算是佩服綠雯這小子了,嘮叨的功力是日漸純熟。以後更要少惹為妙,趙珊拉拉肩上的背褡,繼續沿著巷子往家走。

  等靠近家時,呃……綠雯今天怎麼沒在門口等著呀?一般這時候都會在門口翹首望著了呀,阿福也不在。不會出啥事情吧,趙珊一路小跑,到了家門口看門也沒關,嚇得趕緊進了院子。就喊道:“綠雯,那個我回來了。人了?”

  等聽到裡屋那傳來一陣笑聲,才松了口氣。這是綠雯小子的笑聲,大咧咧的。嗯,難道是錢姨回來了。回身關院門落閂,掀起布簾就進了堂屋。

  阿福耳朵靈,老早在堂屋裡等著主人了。看見主人進來,馬上湊上前撒嬌打歡。趙珊也蹲下身子,安撫一下家裡這寶貝。正低首逗弄著阿福,沒注意裡屋是誰走了出來,趙珊當是綠雯,沒抬頭看,就直接開口問道:“綠雯,暮錦的病好些沒?今日的藥吃了吧!”

  秦暮錦因為趙珊每次都叫他少爺,有次急了,說了句你又不是我家奴才,叫什麼少爺。趙珊弄了個大紅臉,支吾半天。最後秦暮錦說了直呼姓名吧,趙珊想了想就試探的喊了聲暮錦。秦暮錦垂下眼簾沒吭聲,算是默認了。

  綠雯也覺得趙珊既然是家主,原對少爺的稱呼還是秦夫君,現在忘記了過去,反而跟著他和錢管家一樣稱呼少爺。確實是略有不妥,若是哪日讓街坊四鄰無意聽去了,少不得多嘴饒舌。趙珊聽了有理,也就點頭決定還是直呼名字妥當些。就算是假夫妻,外人面前還是要做做樣子的。

  趙珊等了一會看沒人回答,抬首一看居然是個自己從沒見過的女人。趙珊一愣,趕緊站起身子,哇,好高。至少有1.86米吧,真讓人嫉妒。自己到了女尊的世界,可不巧,是個沒超過1.70米的三等殘廢身材。這世界的女人怎麼都長得那麼高呀,雖然自己不想和她們一樣強壯,可至少身高超過1.70米吧,唉……此生算是無望了。

  高個子女人眯眼上下打量著趙珊,一臉的懷疑不相信,還夾雜著些許的不明憤怒。眼睛直勾勾的瞪著她,趙珊想忽視這眼神都不太可能。只好挺挺腰杆,主動發問:“你誰呀?綠雯,這人是誰?”

  裡屋的綠雯本還和秦暮錦說笑著,一聽趙珊的話,趕緊穿鞋下了炕。壞了,尤文姐還不知道家主失憶的事情,可別誤傷了家主。掀開裡屋的厚夾棉布門簾,說道:“兩個人傻傻站在外面做甚?裡屋有火盆,家主還不進來。尤文姐,你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趙珊感激的朝綠雯笑了笑,側身就進了裡屋。季尤文看了眼溜進屋裡的趙珊,無奈的朝綠雯看了眼,幾時他護起了這人渣雜碎了?少爺身體變成這樣,就是因為這雜碎將藥引補氣的人參換成了洩氣的蘿蔔乾。害的少爺病情加重不說,還內力全失,差點成了廢人。

  而這人渣將人參拿去換了酒吃,還脅迫她們不給錢她,就會去告密領賞錢。而自己這次遠行去找大小姐,估計這人渣最近怕更是肆無忌憚了吧。可綠雯為何要袒護這人渣,難道忘了是誰害得少爺成這樣的。

  季尤文很是不解,拼命壓制怒氣看著綠雯,綠雯沒好氣的白她一眼,說道:“我忘了告訴你,家主前一陣子摔壞了腦子,過去的事情都忘了。人也像變了一個人,對我們一直不錯。少爺也說既然忘了,也就算了。”說完,轉身回了屋。

  趙珊正坐在炕邊,略帶抱歉的看著秦暮錦,說道:“那個,好些了吧。你昨晚吐血,可嚇壞我了。沒事了吧,現在……那個,我今天想了想,剪紙咱們不賣了。再多錢也不賣,對不起……我忘了你身子骨不好,那個,實在抱歉……”說著,說著頭就低了下去。

  自己也不知為何要說這些,就是覺得不說出來心裡不舒服。想到秦暮錦昨晚的咳嗽,還有那血帕就心驚肉跳的。明明身子早就不舒服,還瞞著大家死撐著,秦暮錦的脾氣還真夠倔的。

Rank: 2

狀態︰ 離線
25
發表於 2015-3-19 21:32:12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jasonne 於 2015-3-19 21:37 編輯

(二十二)彪悍的綠雯,誰敢娶佩服她


  而自己也是給錢沖昏了腦袋,居然沒注意秦暮錦的身體。為他莫名的倔強感到心疼,對這秦大少爺更是全面的大改觀。心裡想著的話,也就這麼順的說了出來。

  秦暮錦聽後,頭撇向內側,沒回答。自己這身子骨究竟是累贅,咳……家裡過年的銀子又多半給他買了藥,前些日子定下來的很多事怕是辦不成了。自己真的好想過一個平凡人家的新年,可這身子骨卻不給自己機會。咳……難過的眼淚無聲滴落,咬緊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都是這倒夜香的錯,沒事和自己說這話做啥。害自己丟臉,第一次被她看到自己哭,她肯定會更小看他,以為他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累贅包袱。以後在這女人面前,連最後的尊嚴都保留不了。被個倒夜香的小瞧,嗚……她一定又想甩包袱。

  趙珊看到秦暮錦的哭泣,瞬間慌了手腳。呃……原來這冰山秦大少爺也會哭鼻子,怎麼辦?完了,自己怎麼惹哭他的。趕緊抱起阿福爬上炕,對著秦暮錦的淚眼,抓住阿福的前爪作揖,嘴裡說著:“主子,小的錯了。嘿嘿,看小的給你作揖。不然,最多跪搓板,行不……”

  秦暮錦看到被擺弄的阿福那委屈不情願的眼神,還有趙珊滑稽的逗樂討好樣子。“呵呵……”瞬間捂嘴笑了出來,眼淚掛在臉上,轉身偷偷抹去。小丑,真沒個女人的樣子。

  趙珊笑著看向正背著身抹淚的秦暮錦,他也終究只是女尊世界的男兒家。即使再要強,也會想哭時就會哭出來。而現在的自己,就算想哭都必須把眼淚壓回去。這世界女人是不可以隨便哭的,自己必須習慣這一點。

  趙珊放下不斷扭動,低聲嗚鳴抗議的阿福。湊近身子,給秦暮錦壓壓被角,講些今日麵館裡發生的笑話給秦暮錦聽。秦暮錦瞥了眼今日有些饒舌的趙珊,躺靠在靠被上,恢復平日淡漠的樣子,默不吭聲的聽著。

  季尤文吃驚的看著屋裡的景象,呃……少爺居然不拒絕這倒夜香的給他壓被角,坐在炕上給他講笑話。而綠雯居然也坐在邊上時不時插一句,一起笑談著。

  看到如此融洽的氣氛,季尤文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好氣悶的站在一邊。高雅淡漠的少爺怎麼會搭理這倒夜香的人渣,過去就算是五皇女要想套近乎靠近他一點,少爺都會冷冷退避開,保持一定的距離。可現在,那趙五娘就坐在少爺身邊。還半靠近著,時不時給壓下被角,整整靠枕,遞杯茶水……咳嗽時,還幫著順背。

  少爺幾時這麼讓人靠近了,還是個女人。季尤文是越看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絕對是錯覺。凡是秦府的人都知道這麼件事:有次五皇女被秦老主子邀到家裡赴宴,席間老主子讓少爺坐靠五皇女近些的座位,少爺就當場黑了臉,什麼也不說,起身就走。把五皇女和一家子人就這麼擱那乾瞪眼,事後老主子訓了他幾句,說少爺不該一點面子都不留給自己母親。

  少爺回的更絕:“那把孩兒直接送去討好那人,不就好了。”老主子氣得直瞪眼,臉色鐵青,硬是反駁不了。但此事還是讓人知道少爺淡漠清傲的脾性,如大小姐所說:“我這弟弟可惜了是個男兒身,要是女孩身,金榜題名耀門楣、征戰沙場立功業也如探囊取物般。自愧不如其才學呀!”

  可少爺如今這是怎麼了?居然和個如此下三品,從九流的傢夥,說說笑笑。少爺比自己走時改變了許多,回來時真是嚇一跳。人愛言語了,還主動詢問大小姐和老主子的情況。說辛苦她跑這一趟,以後還要多擔待。嚇得她手足無措,以為哪做錯了?要被少爺責罰,畢竟以前少爺若是會笑,多半府裡又要有人遭殃了。

  出來吃飯時,還被綠雯取笑了一番。說她多疑,少爺現在就是這樣。呃……連這倒夜香的渣滓都像換了個人,要不是綠雯還是老樣子,她真會以為是跑錯地方,撞邪了。

  綠雯瞅著季尤文傻站在那,起身過去踢了她一腳,笑駡道:“你出去一趟傻了呀,啊……居然敢直勾勾盯著少爺看。再看,我把你兩隻眼珠子挖下來喂阿福……”

  趙珊差點噗哧一聲笑出來,趕緊捂住嘴低下頭悶笑。心裡哀悼道,可憐的阿福!秦暮錦瞥了眼兀自偷笑的趙珊,半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小心綠雯下一個就收拾你,笑別人!

  趙珊看懂了那眼神的意思,趕緊拱手做討饒狀。秦暮錦拉拉被角,臉淡漠地撇向另一邊,嘴角帶著掩不住的笑意。正被綠雯責難的季尤文看到這像是打情罵俏的場景,還有少爺略帶羞澀的笑容。徹底石化,少爺!自己心目中如空穀幽蘭般優雅的少爺,會為這樣的女人一個討饒的動作,就笑了……

  要知道當年五皇女為了博少爺一笑,不惜重金收尋、買來少爺心儀很久的古琴-太古遺音焦頭鳳尾琴。據說此琴距今也有400多年歷史,是前幾朝的一位聖賢制琴名家畢生最得意之作。最後就換來了少爺淡淡的一瞥,作了個揖就算是還禮,收下琴轉身就回房撫琴去了。

  讓府裡眾人見識了少爺的清高孤傲,冷美人的名號不脛而走。‘冷玉美人’秦暮錦是京城送給少爺的雅號,冷傲孤芳,美人如玉。側面也是說少爺目中無人,眼高於頂。

  綠雯拿過掛在牆上的雞毛撣子,對著季尤文就是一下子。居然還在看少爺,天借她的膽,還直勾勾的。少爺是她可以肖想的嘛,死女人,死女人……

  嘴裡罵道:“我打死你這狼心狗肺,豬油蒙心的。出去一趟,回來就傻了,是不是?啊,我說話,你當耳邊風了,是不是?說……你是不是在外起了啥心,今天一回來就不對勁。”

  打得季尤文還手也不是,回罵也不敢。自己剛才確實是看少爺,想別的事了。綠雯怎麼變得這麼彪悍。趕緊幾個晃身,勉強躲開累得氣喘吁吁的綠雯。

  站定回道:“我哪裡變了?變得是你們倒是真的,你看看,這倒夜香的,幾時你也護著她了?還有少爺,那個也變得開朗愛笑了。我想這樣老主子,大小姐她們也可以放心了。而你,綠雯,好歹我是你未來妻主,老主子可是把你許給我了。你好歹在別人面前,給我留點面子。就算是少爺這,你也……好歹……啊,別打了……”

  綠雯氣挑了著眉,罵道:“我呸,你這渾球。許你……我答應過沒,少爺這怎麼了?我今日就是打你,忘了主僕之別的東西。嫁你,也要看你有這本事,呸……”

  趙珊略吃驚地看著先前還很厲害瞪自己,給自己甩臉色的季尤文,明明生得高壯威武,卻給身高差她一截的綠雯打了嗷嗷叫喚,就是不敢回手反抗。呃……綠雯確實好厲害,還好自己有先見之明,從未敢真正得罪這祖宗。

  暮錦與綠雯一比,還是我家暮錦好。雖然冷了點,可至少不會直接棍棒伺候。我家暮錦……呃,趙珊晃了晃腦袋,瞎想啥了?他是你家的假夫郎,對面夫妻。趙珊低首為自己剛才想到的話,鬱悶不已。

  何時對他上心的?不妙了,即使是那麼乖巧賢慧、小家碧玉,正常人都會心動的流雲,自己都沒太多感覺。怎會喜歡上一個高不可攀的秦公子了,不會,只是愧疚吧。是愧疚,暮錦這次再一次病倒,和自己堅持賣剪畫有關。

  趙珊暗自命令自己不許多想,深呼吸後噓出一口氣。一拍腦袋想起了一件事,呀……請劉二那傢夥給暮錦他們從江南捎回了幾尺布,都給忘了。看綠雯也教訓完季尤文,坐在窗邊的椅子上喝茶。而季尤文則是耷拉著腦袋,垂首傻站在一邊。

  趙珊這才繞過秦暮錦,下炕取過背褡。將幾個油紙包裹的放在靠窗的條案上,看眼綠雯說道:“這是請劉二親戚捎來的。說是江南盛祥鋪的緞子,另外,還扯了幾塊上好的布料。過年了,裡裡外外也該都換上新的好些。”

  綠雯放在茶盞,打開油紙包裹,一看,愣住了。回道:“這可是上好的香紡緞子,你哪來的錢?這一尺可就要6兩銀子,可不是普通人家買得起的……”瞪著趙珊,等她的回答。

  趙珊一聽,呃……可劉二那死傢夥這些全部加起來,才收了她2兩銀子。說是她的絹花捎到江南後賣得不錯,就連賣帶送的給了她幾塊布料。不是吧,這麼貴?劉二那傢夥可不是吃虧的主,她的絹花究竟被她賣出多少錢一朵呀?明日要去問個清楚。

  趙珊看看綠雯他們的臉色,如實將事情前前後後說了一遍。綠雯聽完後,放下手裡的緞子,說道:“也對,家主。你教我做的這種絹花,就算放到京城那,也可以算得上是稀罕物。和真花相差無幾,我倒是想說,為何咱們一直只賣150文一朵,而不提價。唉,我忘了是在本地,市井裡熟人熟事的,又不是店面,只是個小攤。買貴了,怕沒人買。

  唉,偏偏給我們代銷的店鋪卻賣那麼貴。也對,布料材質的不同吧。給店鋪商行代銷的,布料都是那些店鋪商行出的,我說嘛?倒是奇了,沒下雪前,總是隔三差五的就有人過來,說想要取經。學這門手藝,嗯,我就說呀!

  現在想來也就通了,也罷,別人賺的大頭,我們連邊都沒靠上。索性的是呀,這活也只有咱這一家做的來,別家仿的,那究竟是仿的。

  下次再有來的,直接拿掃帚攆出去。還好,我當時只是說是從別處進的貨,沒說是誰做的。嗯,也罷,還好少爺事先提醒了,嗯,我也招辦了。

  家主呀,你也就這點編織手藝還不錯。咱們等過個半年數載後,攢夠銀子,也弄個門面。省的錢都給那些傢夥賺去,咱們連零頭都沒有。你可別去教別人,聽到沒?”

  趙珊看綠雯火氣那麼大,趕緊笑著回道:“我這手藝還是算了,綠雯你的厲害,倒是真的。我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呵呵,怎會了?就我這爛活,怕連前門那邱裁縫都不一定看得上眼。斷不會想到,貨是咱自家出的。

  我每次也這麼和劉二說,是錢姨之前的一個同鄉舊友。每次從她那拿貨,只是此人性格孤僻,不愛與人交往。若是惱了,下次就別想拿貨。放心,她既然可以出手這麼大方,肯定賺了不少。斷不會得罪了,去追問是哪路財神做的絹花。呵呵……”

Rank: 2

狀態︰ 離線
26
發表於 2015-3-19 21:33:05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jasonne 於 2015-3-19 21:37 編輯

(二十三)一家人冰釋前嫌


  秦暮錦拉了下被角,說道:“唉,現在一切平順就好。多賺少賺,不必計較太多。畢竟,以後還要仰仗著她。還是裝不知的好些,別人送這布匹,也算厚待,不是?”

  綠雯聽到秦暮錦的話,撇了下嘴,回道:“嗯,就聽少爺的。誰讓我們現在是勢單力薄了,就是因為家主你太沒出息。連個字都寫得歪歪扭扭,不成器!”

  趙珊一聽,只好嘿嘿賠了笑臉。趕緊轉移話題說道:“那來年,我們最多自己捎到外面去賣。今晚吃水煮魚片,再來個雞蛋羹,好不,簡單些。一會還要忙不是?”

  綠雯嘴一撇,自己捎到外面去賣。誰呀,家裡就他們四個,錢姨年紀大了,少爺身子骨不太好。自己要忙著很多事,家主也不能離家。呃……看向一邊傻站的季尤文,只有她這閒人。只會武功,空有蠻力。嗯,但是出去辦事跑腿倒還算不錯。

  不耐煩喊了聲:“尤文姐,你就還住東廂房去。跟家主擠擠,來年家裡再加蓋一間。錢姨也不在家,所以不必擔心沒處睡。”

  季尤文一聽要和這女人住,氣惱想反駁,可一接觸綠雯那兇悍的眼神,還是老老實實點了頭。恭敬的跟秦暮錦告了退,拿上堂屋那行李包袱和劍,回東廂房先收拾住下吧。剛才也觀察了趙五娘一陣子,還真和綠雯所說的一樣變了。完全另外一個人呀,怎麼沒發現之前的趙五娘會做飯,居然還會製作啥絹花?

  嗯,再看看。不過連少爺都對她放下戒心,許真是自己多想了。嗯,過幾天如果發現確實如綠雯所說的話,那自己就道歉。季尤文終還是個憨直之人,對趙五娘無好感,也因為之前的五娘確實太過分,將人參換成蘿蔔乾,秦暮錦只是失了內力,算是命大了。

  第二天,錢老太特意從李府回來。一為擔心少爺的病情,二是季尤文總算從大小姐那回來了。想瞭解最近老主子和大小姐的情況,自然也就心急了。和李府的管家告了個假,回來一天。

  晚上,趙珊下工回來時,特意去賣魚的陶貴家買了條五斤七兩的大鱅魚,順道路過胡二那,又買了半塊豬肝、三隻豬蹄膀。拎著買的菜就急急往家趕,錢姨今天會回來。有些日子沒一家人一起聚聚了,呃……季尤文應該也喝酒才對。拐了個彎去打了兩斤的高粱醇,出了酒家,趙珊對著酒瓶笑了下,方才酒店老闆一看她來,就熱情打招呼,沒等她開口,就給她打了五斤的雲白酒。

  趙珊一愣,趕緊阻止店家的動作。指著這高粱醇,說要一斤,酒店老闆瞪大眼看著她問道:“五娘,你真把酒給戒了。啊……原來崔歪嘴說得是真的呀。唉,也好,戒了好。給你打兩斤高粱醇吧,不然不夠喝的。這酒烈呀,給誰喝的?家裡來親戚了?”

  趙珊笑了笑,沒有回答。付了錢就離開了,朝店家表示感謝的笑了笑,便出了店門。實話,過去的趙五娘種種事情,讓她很尷尬。

  想到這,搖搖頭不再多想,還是趕緊回家做飯吧。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人是要向前看的,沒有往回走的道理。

  到家後,看院門是虛掩的,趙珊推開門,就聽到廚房裡綠雯的聲音。呵呵,老早開始準備了呀,呵,自己又回來晚了。關好門後,朝廚房方向走去。剛想開口喊人,卻聽到季尤文略帶失控的話語,不由停下了腳步。又是再說過去趙五娘的事嗎?呵呵,這身子的原主人究竟做了多少好事呀,先聽聽吧……自己問錢姨時,她總是支吾其詞,顧左右言他。

  什麼!秦暮錦的身子變這麼弱,是她偷換了藥,不是吧?還整日威脅喊著要去告密,就是為了從暮錦他們手裡拿到錢,去賭博吃酒。將流雲賣身汪府的錢拿走,做了去京城的盤纏,活活氣死她娘,還騙錢姨說她娘是病故的。錢姨介紹她去那張府做事,卻因為人沒用,性格又孤僻,處處受人排擠。偏偏這樣的趙五娘不知天高地厚,居然看上了張府的獨生千金公子張雲白。

  如果只是懶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空想做白日夢也就算了,偏偏她還不知死活,明明是個窩囊廢般的慫人,卻敢趁雲白公子獨自一人在後花園賞花的工夫,在鼓起勇氣求愛被拒後,惱羞成怒,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想霸王硬上弓。幸好被路過的奴僕發現,事後給毒打了一頓,攆出了張府。

  而趙五娘總算自知無顏見錢老太,也就灰溜溜的回了鵠陽城。從此自甘墮落,染上喝酒賭博惡習,直到大半年前,秦府出事,秦暮錦與錢老太他們離京避禍,逃至鵠陽城時,被半夜出來倒夜香的趙五娘無意所救。

  因被五皇女的手下四處找尋,偏偏這時,秦暮錦在擺脫追兵時,纏鬥中被五皇女急於求功的手下無意傷了,腰腹挨了一劍,還好逃脫了,後遇到正好出城倒夜香的趙五娘。錢老太當時還當是上天開了眼,也就信了趙五娘的話。跟著她回了這家,暫時躲這避禍。

  相信了她的鬼話,對外面街坊四鄰說,少爺是她娘生前定下的一門親事。讓她們謊稱是江南水災逃難投奔妻主來的,也就是讓她和少爺做了臨時假夫妻。就算秦暮錦百般不願,可面對四處找他的五皇女爪牙們。也只好默許了,可底下趙五娘的所作所為實在該死。

  威脅,換假藥,先是將她們逃難時帶出來的,本就不多的金銀細軟揮霍一空。這便罷了,可秦暮錦本只需安穩養一陣就好的傷,卻因為那假藥害得內力全失,差點進了鬼門關。雖被及早發現,可大夫說身子骨怕是徹底敗了,要長期調養,也許可以恢復個七八成。

  可事後,趙五娘不僅不知悔改,還變本加厲的跟她們要錢。她們值錢些的衣物,首飾都被變賣了,家裡過得更是捉襟見肘。直到她再次偷錢喝醉酒回來,被綠雯打死,自己借此機會重生。

  聽到這,趙珊無聲歎了口氣,突然覺得綠雯過去對待自己的種種,一點都不過分呀。比起趙五娘的所作所為,綠雯的打罵和冷言冷語算什麼。趙五娘這是標準的落井下石,雪上加霜的人渣呀。自己絕不會看得起這種人,可偏偏不幸的是,她在這樣的一個人身上重生了。

  趙珊深深吸一口氣,平復此刻心裡的混亂。偷聽不好,自己又一次做了隔牆耳。等廚房裡談論聲告一段落時,趙珊本想輕腳走回院門口,裝作才回來的樣子。可一轉身,廚房裡的阿福聽到了主子的腳步聲,‘汪汪’興奮的叫著跑出來。猛蹭趙珊的腿,汪……汪……黑溜溜的眼睛垂涎盯著趙珊手裡的豬蹄、魚,尾巴搖個不停。

  廚房裡的綠雯走了出來,錢老太臉色有些許的不自在。丫頭不會聽到了些什麼吧?季尤文站在灶台邊,環胸睥睨趙珊。哼哼,聽牆角的小人,一點都沒變,還是那個人渣。

  趙珊略有尷尬的回身,往前走近幾步,舉起手裡拎著的東西,說道:“我帶了菜回來,錢姨回來,今天我們做頓豐盛的。”繞過綠雯進了廚房,卷起袖子就開始忙活起來。

  綠雯看了看,走過去一把奪過趙珊手裡的竹籮,問道:“家主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們的話,你聽到了?”綠雯臉上有些許的尷尬,但想到最好還是講清楚的好些,免得再像上次一樣彼此誤會。

  趙珊嘴角苦笑了下,抬首回道:“綠雯,你做的好。趙五娘該死,死了乾淨。我現在才知道,我只能替她說句對不起。暮錦的內力,還有機會恢復嗎?”

  綠雯張了張嘴,有些錯愕,但還是回答道:“秋大夫說還是有三成把握的,但需要千年靈芝、天山雪蓮、上古龍骨做藥引,可這三樣都是稀罕之物。有錢未必買得到,要是先前的秦府,也許還是有希望的。而現在,怕是……”底下的話沒法再說出來,現在他們要每日為生計奔波忙碌,賺的錢也只是勉強可以度日。談何藥引呀,是想都沒敢想過。

  趙珊聽後,臉色暗了暗。問道:“那,那個五皇女手裡可有這些稀罕之物嗎?”綠雯一聽這話,臉色迅速變了。厲聲回道:“家主傻了嗎?少爺的病雖是假藥加重的,可害少爺至此的就是那負心人,莫在少爺面前提她。還是家主現在知道了,又想拿我們領賞錢?”

  氣怒的咬緊嘴唇,握緊手裡的竹籮。瞪眼看著趙珊,想看清楚她此刻的心思。趙珊再次苦笑了下,略帶無奈的回道:“綠雯,現在的趙珊就這麼不值得相信嗎?雖然過去的趙五娘該死,可我是趙珊,那些事情我並不知道。我只能說對不起,真的很抱歉。我會盡力彌補一切的。”暮錦,原來是趙五娘害暮錦成了如今柔弱多病的身子骨。她心裡一陣抽痛,而自己現在就是趙五娘。

  低首調整了下情緒,強堆起笑容,轉移話題的繼續說道:“今天吃醬燜豬蹄,再來個砂鍋魚頭湯,紅燒魚塊,炒個土豆絲,酸辣豆腐,芹菜炒幹絲,蒜苗炒雞蛋。最後再來個青菜炒蝦米,另外,我從店裡帶了些鹵菜回來,打了兩斤酒。錢姨,你和尤文姐來一盅吧。”

  綠雯頹然將竹籮放下,回了句:“家主,和你相處這些日子。綠雯沒再怪你了,還有少爺也沒怨你。終是你那時救了我們,收留了我們……”

  趙珊抬首阻止綠雯的話,笑了笑,說道:“以後,綠雯呀。我還有很多依仗你的地方,放心,在暮錦家人接他回去前,我都會好好照顧他。怎麼說,他現在也是我名義上的夫郎。對了,我知道了過去的事情,莫和暮錦提,我怕自己沒臉對他。”

  綠雯張了張嘴,低首點了下頭。端起水盆,幫著趙珊一起忙活。錢老太欣慰的歎出口氣,唉,趙丫頭真的變了呀。這也算一家人徹底冰釋前嫌了,拍拍邊上發傻的季尤文,說道:“傻著做什麼,去柴房搬些柴火來。想吃白食呀,啊,這家裡可沒吃白食的。”

  季尤文回神過來,應了一聲。趕緊去柴房搬柴火去,呃……這趙五娘還真的變了,許是老天保佑吧,但願老主子一家早日化險為夷,重聚一堂。話說回來,趙五娘好厲害呀,一個女人會燒這麼多菜,呵呵,以後有口福了。

  性格大咧咧,粗線條的季尤文也是個性情中人,有酒喝當然高興。晚上,一家人和和樂樂吃了頓豐盛的團圓飯。席間,趙珊被季尤文硬壓著喝酒,那熱辣的高粱醇實在和了季尤文的心意,可苦了趙珊。要不是綠雯幫著攔住了些,估計肯定要喝趴。

  秦暮錦也被趙珊那拼命逃酒,對酒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逗笑了。試想一個酒鬼對酒避之唯恐不及,呵呵……有趣,活該,這女人。

  趙珊笑眯眼,給秦暮錦舀了碗魚湯,說道:“嘗嘗,我拿砂鍋燉的魚頭湯。”秦暮錦一愣,接過喝了一口,味道很鮮美,很特別的風味。之前從未喝過,帶著疑問抬首看了眼趙珊。

  趙珊趕緊說道:“砂鍋魚頭,拿鱅魚頭熬的。呵呵……味道特別吧,從未喝過,是不是?”綠雯白了眼趙珊,少爺還有沒吃過的菜。不太相信的舀了碗一嘗,撇撇嘴,確實特別。這女人還確實有一手,不然周記麵館也不會肯聘她做掌勺了。

  秦暮錦冷眼瞥了眼趙珊,故作神秘是吧。不說就算,端起碗夾筷菜,兀自低首吃飯。將趙珊幹晾在一邊,綠雯更是不給面子地噗哧笑出來。趙珊訕訕的笑了下,唉,這夫郎真是冰山。

Rank: 2

狀態︰ 離線
27
發表於 2015-3-19 21:35:28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jasonne 於 2015-3-19 21:38 編輯

(二十四)互生情愫


  底下也就各吃各的,你不問我也不說。趙珊也有點孩子氣,但只要喜歡就好。秦暮錦當晚確實比平時多吃了些,喝了兩小碗砂鍋魚頭湯。趙珊看在眼裡,心裡更是樂開了花。就是要多補補,身體才好得快呀。暮錦老是吃得少,可能與每天三頓藥湯有關吧。想想,每日三頓苦藥湯,胃口能好才怪。

  吃完飯後,錢老太拉著季尤文回東廂房談事去了。趙珊和綠雯收拾完桌子,就和往常一樣,進裡屋忙趕制飾品物件。秦暮錦被綠雯強壓著躺在炕上休養,不許再碰剪子。綠雯剪得窗花也不錯,這幾日都是秦暮錦畫好剪花的圖樣,由綠雯來剪。

  趙珊也改成每兩日上次課,但每晚依舊會練字半個時辰。秦暮錦雖不願閑著,可慪不過兩人的堅持,只好躺著看綠雯他們忙,時不時做下收尾、整理的活。累了就小憩,養好身子才是最打緊的。綠雯的話有道理,若是自己再病倒一次,家裡又要花冤枉錢了。

  趙五娘那女人說的更絕,做力所能及之事就好,切莫打腫臉充胖子。他何時打腫臉充胖子了,粗俗的話語。可卻也有理,讓自己辯駁不了。幾時自己被兩個才學遠遠不如自己的人,弄得啞口無言的。等身子骨養好了,看他們還敢這麼管著他,好像他是易碎的瓷器般。但想來還是心甜,上天待他不薄。

  即使落難至此,卻依舊有人如此心疼照顧他。趙五娘,她真的變了好多。先前說要離開他們,而現在卻是支撐起整個家。雖是假夫妻,可她對自己卻是那種細心呵護的疼惜,那是父親曾經一直羡慕並期盼得到的東西。

  呵護備至的照料,捧在手心怕摔著,含著嘴裡怕化了。頂在頭上怕曬了,吹口氣又怕飛了。那種悉心照顧,視若珍寶般的疼惜,讓他心甜似蜜。即使是娘也未曾如此對過爹爹,小時,爹爹講過那種愛夫若命般的女人,可大部分隻存在於戲文裡,當然世間還是有的,可那是如水中望月般,可遇而不可求。錦兒將來若能嫁個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妻主,爹爹便放心為我兒滿足了。

  爹爹,可現在孩兒碰到了這樣的女子了。雖不知她對孩兒是何心意?可誰要真做了她的夫郎,應該是會得到爹爹說的那種疼惜呵護才對。她是個倒過夜香的,不學無術過,可現在忘記了過去的一切,人變得踏實肯幹。但和自己差距甚大,怕是彼此鴻溝難越,再加上她還有個自小的娃娃親。

  秦暮錦想到這,眼神暗了暗。自己已是知曉為何這陣子的失常心煩?因為趙五娘是自己心底期盼願相伴終生的那種良人,只要她疼惜自己,真心對他,一生只他一人,就算她是販婦走卒,鄉野村婦也願終生相隨,無怨無悔。這是初識男女情愛之事時許下的願語,自己沒忘。

  當時只是祈盼希冀罷了,世間怎會有戲文裡講得,整日只圍著一個男人轉,為其傾盡所有的女子。可現在他碰到了,該怎麼辦?抓住嗎?她忘了過去的一切,甚至要和她娃娃親流雲做兄妹。這樣的女人,自己可以託付嗎?

  她對自己怕只是責任,是為過去的趙五娘欠下的還債吧。記得她不止一次說過,等他家人接他回去後,她便離開重新開始生活。綠雯追問過她,既然肯對他們負責,為何要回拒掉娃娃親流雲了?還不是負心?她回答的是,金錢之債可還,而情債是還不清的。既然都忘了,還是早日放彼此自由的好。男可再嫁,女將來也可另娶。何必耽誤彼此的好姻緣……

  也就說流雲有個可嫁的好姻緣了,而她成了絆腳石。她選擇放手,是嗎?至此,連錢管家也不再提這事,而這陣子他才發現對這女人上心了,原是怎樣都不願承認的。可現在,只要她晚歸一會,自己就會不由自主催綠雯去外面看看。

  她唧唧喳喳講外面事情時,他現在會去認真聽。她問飯菜做的好不好吃時,那期盼著黑溜溜的眼神總會讓他發笑。阿福,真是物像主人形,自己發現對這女人的看法心意都變了,怕是不知不覺中陷進去了。下意識摸了下曾被她嘴唇無意碰觸過的右臉頰,面色一紅,自己幾時像那些朦朧青澀很少出門的閨閣男子了,忸怩了起來。

  趙珊抬首看了眼秦暮錦,這小子今天怪怪的呀。臉色一會白,一會紅的,不會又在為某些事情暗自煩惱了吧。低首想想,唉,書讀多的人都愛胡思亂想些,再加上他過去的遭遇,確實難免鬱悶氣結。

  繼續編制手裡的鯉魚結,這是給周記麵館周掌櫃家趕制的。寓意吉慶有餘,呵呵,平民百姓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吉祥如意,年有節餘就好。多麼質樸實際的想法,是呀,自己現在謀求的不正是這個嗎?不求大富大貴,只求此生平安,年年有餘的日子嗎?若再有一知己相伴,此生足以。

  這邊各懷心思,早已彼此無意暗生情愫。只是礙於身份之隔,雲泥之別。尚還需時日慢慢化解,那邊東廂房裡,錢老太從季尤文那得知老主子還算安妥,只是主夫大人那思子心切,憂鬱成疾,可少爺現在的情況是斷不可回京城探望主夫大人的。一是怕五皇女爪牙,二也是不想徒增煩惱。

  若讓主夫大人知道如今少爺長期臥病在床、每日湯藥為伴的話,只怕主夫大人更傷心。錢老太思前想後,決定還是讓綠雯跟著季尤文去一趟京城好些。一來綠雯心細,可以陪伴主夫大人一陣子。二來認識綠雯的人畢竟少之又少,秦府出事後,家僕都散些銀兩打發了,各奔前程去了。

  可誰照顧少爺了?錢老太犯了難。自己如今在李府當差,也只有趙丫頭住在家裡了。原來的趙丫頭不好說,現在的她還是值得相信的。也只能如此了,與季尤文商量了一下,初步定了出發的日子。先過了年吧,畢竟家裡這陣子很忙。綠雯暫時也別想走開,年後,要清閒上一陣子的。

  錢老太敲定時間後,又對季尤文交待了一些事情。最後拍拍季尤文的肩膀,說道:“主夫大人的事情先別說,連綠雯那小子也別告訴。那小子是個藏不住事的主,五娘這丫頭最近也忙的厲害,如果你沒事,就幫幫她。”

  季尤文一愣,想想自己可不會做那些精細活呀,一臉的為難。錢老太一看樂了,笑道:“劈柴燒水,體力活幫幫她。還有嗎?你既然暫時沒事,也幫著綠雯跑跑腿,做些雜事吧。”

  季尤文一聽到綠雯,迅速連耳根都臊紅。錢老太打趣的笑了笑,起身拍拍衣服,說道:“我去回一下少爺,就回去了。你呀,實在閑還可以幫著趙丫頭擺攤。學個一兩次也就會了,別說這也難。面子重要,還是肚皮重要?又沒偷沒搶,臊啥?”

  看到季尤文有些尷尬的樣子,錢老太笑了笑,是呀,對季尤文她們來說,學市井小民出去擺攤是難了些。可今非昔比,過日子填飽肚子最打緊呀。

  季尤文聽後,也就點點頭。嗯,錢管家都不在乎,自己又在乎什麼。這裡又沒認識自己的人,只願大小姐一家可以早日團聚,她也可以早點迎娶綠雯。抓抓後腦勺,跟著錢管家去了主屋。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就快了,趙珊每天依舊白天小麵館忙著,晚上熬夜趕制年貨飾品。季尤文先是由錢老太陪著擺了幾日攤子,現在也基本可以自己一個人照看攤位了。

  家裡的重體力活,比如劈柴,挑水這些事也都由季尤文一人扛去了。這點倒是讓趙珊很是感激,家裡院子裡的那口井太淺,井水不太好。都是要跑到西河邊那古井去挑水,一來一回確實吃力的緊。家裡有個高壯的,還真是好。

  漸近年關,新年的氣氛越來越濃厚。到處是紅色,很多店鋪早早的掛上了紅燈籠,換上了新對聯。就是趕在年關的最後幾日,搶些生意。

  今天是臘月二十一,周記麵館的周老太看中午客人不多,就讓趙珊她們休息一下,順便發一下工錢。因為快到新年了,周掌櫃想想就每人多發了一個月的工錢。還給了每人十斤麵粉,一斤豆油。這可把夥計孫小柳樂壞了,咧開嘴笑眯了眼。嚷嚷著既然年終歲末了,大家今天就休息一下了。周老太笑了笑宣佈明日開始休假,到正月十五後再上工,原因是她要回泉州老家一趟。

  這可把大家樂壞了,趙珊正愁怎麼請底下的假?家裡忙不過來了,沒想到居然直接休假了。看沒客人了,三個年輕人就在店裡打諢說笑了,周老太看後笑了笑,兀自回後堂去了。下晚就跟京城來的泉州商隊一起回鄉,得趕緊收拾才行。

  趙珊她們幾個笑鬧了一會,陳萍提議來兩盅,給周掌櫃回鄉餞行。孫小柳一聽也覺得這主意不錯,拉著趙珊就去廚下準備。兩人正在廚房裡忙時,就聽到陳萍喊道:“趙師傅,有人外找。”

  趙珊一驚,停下擀面的動作。拿著擀麵杖就趕緊跑了出來,不是暮錦又出事了吧。可出來一看愣住了,呃……流雲,他怎麼來了?朝陳萍使了下眼色,把擀麵杖丟給她,讓她去廚房幫小柳忙。

  支開陳萍後,趙珊將粘了乾麵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挑個偏些的位置,搬開長凳,笑著讓流雲坐。流雲這時才收回看趙珊的目光,將懷裡的包袱放在桌上。抬首看向趙珊,問道:“五娘,還有吃的嗎?”

  趙珊愣了下,回道:“有,我給你下個香乾肉絲麵。好不?”流雲看了眼趙珊,點了點頭。她過得不錯,比自己想的要好。

  趙珊看看明顯消瘦的流雲,說道:“等會,一會就好。”回身就去廚房煮面,他瘦了呀,難道魯俞對他不好,還是在汪府受委屈了。想問可自感無法開口,還有就是她前些日子算是回拒了流雲這門娃娃親。感覺有些尷尬,本以為不會再見面的。

Rank: 2

狀態︰ 離線
28
發表於 2015-3-19 21:36:23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jasonne 於 2015-3-19 21:38 編輯

(二十五)情字傷人


  流雲低首摸摸自己的臉,偷偷拿出袖子裡的銅鏡照了一下。還是被她看出來了,是嗎?他本以為香葉寺那件事,五娘只是因為一時生氣說笑罷了。她以前就是經常說話不算,會出爾反爾的,說不定沒幾日就會來找他的。可左等,右等……就是看不到她的蹤影,她這次是真的不來了嗎?自己開始心慌害怕起來了,整日茶飯不思,沒幾日,就受風寒病倒了。

  可直到他病好了,五娘還是沒來。她真的不要他了嗎?自己是趙家定下親的夫郎,老早就是了。不管過去的她是怎樣的人,不管她現在是否忘記一切,她還是他流雲的未來妻主,今生唯一的託付。香葉寺被五娘誤會了以後,自己徹底回絕了魯俞。

  是他不好,不守夫德。才讓五娘誤會,只要她肯原諒自己,做什麼都願意。她不能就這麼把他丟在汪府,她曾經說過要贖他走的,帶他離開這,找個地方安安穩穩過下半輩子。

  趙珊把煮好的面端上來,看到流雲低首拿帕子正在拭淚,咬了下嘴唇,堆起笑容說道:“流雲,面好了,趁熱吃。別等麵糊了,就不好吃了。”

  流雲聽到趙珊的話,趕緊扭頭擦乾臉上的淚痕,端坐好,抬首笑道:“這麼快,你煮的?”趙珊放下麵碗,坐在對面,從竹筒裡拿了雙筷子遞給流雲,笑著點了下頭,說道:“嘗嘗吧,雖然粗簡了些。比不得府裡的,但應該也不差。”

  流雲接過筷子,咬著嘴唇,忍住眼淚低頭吃了一口。趙珊將湯匙放到他碗裡,說道:“吃吧,吃完咱們再說事情。”

  流雲抬首看了下趙珊,含淚點了點頭。低首努力想將一碗面吃完,可眼淚忍不住又流下來。趙珊一看,趕緊將自己的帕子遞過去。流雲接過後,轉身扭頭擦了擦淚。消瘦的臉兒,顯得更讓人不舍,心生憐惜。原來時常因羞澀靦腆而霞紅的小臉,略顯蒼白。像是病了一場後,元氣還未恢復的樣子。

  趙珊皺了皺眉,魯俞怎麼照顧他的?實在該死,那羞澀純真的小流雲到哪去了?怎麼反而像被棄的小媳婦,委委屈屈、唯唯諾諾的樣子。流雲看五娘不耐煩的臉色,眼睛紅了紅,小心的打量了她一眼,低首拿起筷子繼續吃面。自己不哭了,不要生氣。

  趙珊無聲歎了口氣,怕不是魯俞吧。是自己弄出來的事情,呃……自己哪裡誤會了不成?流雲原來見到她,可是又愛笑、還會撒嬌的。現在怎麼了?反倒像怕了她,唯恐她生氣。

  流雲等面吃去了大半,停下筷子,小心地看了眼趙珊,說了句:“飽了。”趙珊嘴角彎了彎,想擠出個笑容,可是沒成功。趕緊起身收拾走面碗,打算去廚房緩口氣。流雲一看趙珊要離開,顧不得羞澀,起身拉住她的衣角說道:“能先和我說會話嗎?就一會……”臉上現出哀求之色。

  趙珊一看這樣的流雲,放下碗筷。回坐到他對面,回道:“說吧,我聽著。”流雲低下頭,咬了咬嘴唇,拿過包袱打開,擠出笑容說道:“這是我給你新縫製的衣服,過年穿。我……”

  趙珊看了眼衣服,不知該如何說。流雲將包裹推到趙珊面前,繼續說:“我和魯管事說清楚了,她是她,我是我。五娘,我仍是趙家的人,可以嗎?”悲傷的眼睛帶著些許絕望企求地看著她,趙珊看到如此悽楚哀傷的流雲,咬了咬牙,低首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事情。

  如果說不,以流雲看似柔弱,實則剛烈的脾氣;會發生什麼真的不好說。如果說好,可自己現在心裡好像對暮錦已經有了些許情愫,而且趙五娘死了,她不想再和過去的趙五娘任何事情有牽扯,尤其是情債。

  趙珊矛盾掙紮了會,咬了咬牙,決定還是將真實的一切告訴流雲。可抬首一看,愣住了。流雲不在店裡了,起身看向廚房,陳萍打著手勢,意思是人跑了。趙珊一愣,趕緊出店門,左右看了看,也不知人跑哪裡去了。

  只好去問路人,這麼跑了可別出了事。那自己罪過可大了,按照一路上行人的指點,流雲居然往香葉寺跑了。這小子也不看看時辰,天黑了下山可就麻煩了。還是趕緊找到他比較好,一邊氣喘吁吁爬著臺階,一邊喊著流雲的名字,希望他回答自己。

  流雲哭著跑回香葉寺後面的桃花林,嗚……這裡是他和五娘小時候經常來玩的地方,也是在這裡,他被五娘第一次親了面頰,擁在懷裡,勾畫著她們的未來。可一切都在五娘偷偷跑去京城後,變了。她騙他,她不但把他賣身為奴的錢帶走,還將家裡值錢的東西全都拿走,一點都沒給家裡留下。

  趙姨沒幾日就氣得咽了氣,而他也被迫去汪府為奴。本對她徹底死了心,可她偏偏又回來了。再次向他許諾帶他走,可現在她又反悔了,不要他了。自己怎麼辦?趙姨,我該怎麼辦?嗚……五娘這次是真的不要我了,她什麼都忘了。

  趙珊總算爬上山,問了寺門口掃地的沙彌,才知道流雲去了桃花林。顧不得喘氣,直接跑過去,看到流雲趴在塊大石頭上哭泣,心才算放了下來。等氣息平順後,走過去拍了拍流雲的肩膀,流雲嚇得一愣,才意識到自己是一個人跑到城外來了。

  回身一看拍自己肩的人是五娘,顧不得羞澀,一下子撲進她懷裡,埋在趙珊的肩窩處,放聲哭泣。不停的捶打著趙珊的肩膀,嘴裡說著:“五娘,我錯了。不能不要我……嗚……”撲進趙珊的懷裡,將最近所有的委屈都發洩的哭出來。

  趙珊只好拍著他的背,等流雲的情緒穩定下來。過了好一陣子,流雲才頂著哭腫的兔子眼,臉紅得離開趙珊的懷裡,站好低首說道:“你還是放不下我,對不對?千萬不要誤會了,我和魯管事清清白白,沒有做過對不起你和趙家的事。真的,五娘,你誤會了。我心裡一直只有你一個人,沒有過別人。”

  趙珊皺了下眉,有些心疼的看著流雲。趙五娘死了,自己不能再瞞著他。流雲看趙珊半日沒反應,抬首看到五娘有些惋惜的表情,心裡一緊,怎麼?自己都這麼說了,她還不願意原諒他?

  趙珊看流雲傷心欲絕的眼神,看了下四周無人,一咬牙說道:“我不是趙五娘,我是趙珊。她是她,我是我。你別誤會,我沒有忘記一切。只是……你先聽我說完,趙五娘真的死了。我不是她,也許你不信,但我真的不是她。

  你不覺得奇怪嗎?趙五娘讀過書會寫字,從未碰過家事。而我,認不了幾個字。如果,我和你說,這世上有鬼神,你信嗎?流雲,我不想騙你。更不想利用你的感情,我不是趙五娘。我只是另一個叫趙珊的人。”

  說完看向對方,流雲捂住嘴,眼淚直流,確實,她和過去的五娘完全不同,她心細踏實,能幹。不會是真的,明明是一副身體。怎麼會?我不信,流雲想開口反駁,可看到對方篤定的眼神,他知道對方沒騙他。失力的坐到地上,抬首望向這熟悉的面孔,問道:“那你是誰?五娘了?”

  趙珊蹲下身,擔心的看了眼流雲,說道:“我不知道,她該去那地方了吧。我不知為何,會……”流雲失控地推了下趙珊,說道:“你能不能編個好些的藉口,五娘……”

  趙珊倒坐在地上,回道:“我沒必要騙你,我真的不是她。你和五娘生活那麼多年,你不可能分不清的。如果你想告訴別人的話,我也不反對。因為這身體本就是別人的,我已經是個小偷了。我不能再做個騙子,對不起,流雲。”

  流雲眼淚如決堤般,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有些呆滯的看著趙珊。一下子苦笑了出來,這是真的嗎?呵呵,原來真有鬼神呀。他仔細的看著趙珊,直直打量著她。確實不像五娘,除了長得像,五娘死了?原來自己一直奇怪,五娘怎麼會變得這麼好。會做飯燒菜,原來她不是五娘。

  等心情平復了些,擦乾臉上的淚,心如死灰的問道:“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不怕我說出去?讓法師來收你……”

  趙珊聽後,苦笑了一下,說道:“本就是死過一回的,也就無所謂了。”流雲轉頭看向她,繼續問道:“你是怎麼……死的?”

  趙珊愣了一下,看看流雲的眼神,他信了自己的話了。低首想了下,回道:“馬失控,在街上到處跑。我把個孩子抱開,就……很傻,對不對?”

  流雲嘴角苦笑了一下,眼神沒了焦距,略帶茫然問道:“那五娘了?”趙珊咽了下口水,說道:“她偷家裡錢出去喝酒,喝的大醉摔了一跤。就……然後,我醒來就這樣了。”

  流雲聽後,半譏誚半自嘲的笑了出來。是嗎?她終是沒變,死在酒上。也好,也好……這樣,就乾淨了。癱坐在地上,眼淚控制不住地流著。趙珊看了眼像無心娃娃般傻坐著的流雲,伸手拉起他,說道:“我還是你的親人,流雲,過去的一切就過去了。人要往前看,那個,我先送你回去。”

  流雲沒有反抗,由著趙珊扶他下山。送他回汪府,魯俞看趙珊送流雲回來,看到流雲那蒼白難看的臉色,氣憤地瞪向趙珊。這女人居然敢欺負流雲,她還想流雲怎麼做才會滿足。

Rank: 2

狀態︰ 離線
29
發表於 2015-3-19 21:39:44 |只看該作者
(二十六)想做媒,拉郎配


  人真是貪心,明明擁有卻不知道珍惜,非要等失去了才追悔莫及。趙五娘就是這種人,而她魯俞卻是那種苦苦追求卻得不到的人,這算什麼?

  趙珊刻意忽略魯俞的不善,扶著流雲說道:“你沒事了吧,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還有什麼想說的,儘管來找我。流雲,我們還是一家人,對吧?”

  流雲淒哀一笑,點了點頭。一路上趙珊和他談了很多,確實她是她,五娘是五娘。同一個身子,卻像是不同的兩個人擁有了,差好多。她比五娘強,只求她可以替五娘好好活下去,活出個樣子來。讓人改變對五娘的看法,讓五娘可以挺起腰杆做人。那樣五娘地下有知,也該瞑目了。至於自己的將來,再說吧……現在他很混亂,趙珊願意實情相告,足見她為人坦率,這是五娘所沒有的。

  而自己之所以會對五娘再次產生期盼,多半也是因為失憶後的五娘完全是另一個人。他現在心裡很亂,要花些時間理清自己的心緒,趙珊說的有道理,她替代不了五娘。而我也該想清一些事情,流雲眼神悽楚,掩不住心裡的悲傷。

  趙珊咬咬唇,伸手握住流雲的雙臂,說道:“別忘了,我說的話。流雲很好,不要總是把別人的過錯,攬到自己身上。這樣活著會很累,人有時要對自己好點,只有珍惜保重自己,才能過得開心。向前看些,好嗎?贖身的銀子還差的那些,我會補上。你別擔心,好好照顧自己,這樣泉下之人才會安心。”

  流雲點了點頭,強打起精神朝趙珊笑了笑,說道:“回去吧,你突然離開,耽誤了麵館的生意就不好了。”趙珊再次看了看流雲,等流雲進去了,確定他暫時沒事了,才轉身離開。

  流雲等趙珊走遠後,從後門躲避處出來往外看。眼淚再次決堤,五娘,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這次我還是信你。放心,我誰也不會告訴。實際上,我心裡也許更喜歡現在的你。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在這靜靜等你來接我走的。

  魯俞看著暗自低首哭泣的流雲,只能站在不遠處。暗自傷神,卻不敢再靠近。上次流雲回來後大病一場,她不希望流雲為難,這麼折磨自己。

  人間最難說之事,怕就是情愛二字了。一個情字,讓多少癡情兒女備受煎熬,魂斷心碎。正應了那首淒情古詞:“花自飄零水自流,情意濃濃兩相望。人不知,默當相識成鴛鴦。只是,夢斷腸,情不忘。”

  還有幾天就除夕夜了,趙珊打算過年廟會期間依舊擺攤。因為這樣賺的更多些,對她們這些賣小玩意的人來說,年節廟會才是最賺錢的時候。還好麵館休假了,不然自己可沒這時間趕制飾品物件。有了季尤文幫著擺攤,她白天也可以待在家裡和綠雯他們一起忙活。

  季尤文剛開始對顧客多半是男兒家,很是尷尬。不知如何應對,時常說錯話,拿錯東西啥的。惹得那些男孩子捂嘴癡笑,尤文妹更是慌了手腳,亂成一團。不過經過一陣子的適應,不過現在還好。遊刃有餘,連帶收賬啥的都她一個人來,趙珊也只有暗自佩服的份。

  唉,自己一個人可是忙不過來。尤其算帳最頭疼,自己老是要注意銀錢的換算,實話確實還是糊塗。總覺得這樣太麻煩,又是銅錢,又是銀子,有時是一串銅錢,錯,該是一貫銅錢。大概是1兩銀子=1貫(吊)錢= 1000文錢吧,嗯嗯,每次都要反復提醒自己注意,才不會出錯。

  想起這就頭大,還好是小本經營,沒算上黃金,算上黃金,她估計暈的更厲害。因為如果光是鳳翔皇朝的貨幣換算還好,可有時收到別國的貨幣,她就徹底暈了。那換算起來更麻煩,總不能上門的生意不做吧,還好有錢姨幫著收錢找零錢給客人。

  總之自己對這世界的錢幣很是頭大,你要想想有時還要拿個秤給銀子稱重,就知道有多麻煩。因為這銀子有官家鑄造與私家鑄造之別。還有份量純度之別,比如同樣一兩的銀子,純度低的就要折價算,類似的問題很多,反正她是不懂,更不會……

  只記得綠雯說過官家的銀子純度高些,打上了官府的戳印。私家的就不好說了,就要會甄別細分了。關於甄別的方法,綠雯嘰哩哇啦地講解了一堆,趙珊聽完後,腦袋直接當機。老實回答說放棄,死都不學這東西,她認識銅錢就好。結果綠雯又給她講了各國銅錢的貨幣單位元及換演算法,她徹底歇菜。

  趙珊腦子至今想起都陣陣泛疼,自己沒那能耐,實話錢這東西,以前對她來說,就是幾張印製數額清晰的紙幣,不然就是銀行卡上的幾位阿拉伯數字,轉換他國貨幣的事情,她可以直接求助於萬能的電腦。基本上,沒自己操心過。

  現在對她來說,錢就是個大麻煩。銅錢、銀錢、黃金等等,不同造型不同稱呼,不同的計量單位,再加上不同的換算。她不行,這東西記不住。銖錢,貝幣,刀幣大概是她見過市面上在用最頻繁的銅錢,暈……她不想再學了,搖搖頭,低首繼續編織這雙錢結。

  反正就算被綠雯笑死,她也不學。反正管錢不是她的事情,曾經管過一個月,她算是怕了。不學,堅決不學。

  秦暮錦看趙珊邊編著雙錢結,嘴裡不停無聲的叨咕幾句。扭頭掩飾自己笑意,不用說,這女人最怕的就是金錢換算,被綠雯講過各國不同的貨幣兌換後,抗議到底,哪怕綠雯威脅讓她跪搓板,都堅決不學,說學多了會變笨。

  這是什麼鬼理由,讓本講解的口乾舌燥,結果對方還不明白,氣得想發火揍人的綠雯瞬間噗哧笑出來,也就放棄了讓她學的想法了。還沒見過趙珊這麼拗的一面,實際上就是懶。

  想想這個家居然還被她照顧的妥妥當當,實在奇了。不學也罷,人總是要有些不擅長的。秦暮錦扭頭遮掩住自己笑彎的嘴角,拭去兀自悶笑出來的眼淚。她真是個活寶,呵呵,還有三天就到除夕夜了。自己又長了一歲,呵,二十歲了。

  想想和自己一般大的,都嫁了大部分都已為人父了。而他卻還是孤單一人,怕是嫁不掉了,不嫁也罷,陪著爹爹在落華寺落髮出家,常伴青燈古佛。想著也就落寞了,收起嘴角那絲笑容,倚躺回靠被上。

  趙珊拿剪子修去多餘的紅繩,平拉整理一下。呼,總算編好了。看看外面的日頭,嗯,時間差不多該去做飯了,抬首笑問道:“暮錦,想吃些什麼?今天?”

  秦暮錦瞥了眼趙珊作怪的笑臉,嘴角彎了彎,撐起身子坐好,回道:“你做什麼?就吃什麼。隨便……”

  呃……趙珊被堵個啞口無言,看看暮錦嘴角的壞笑,就知道這小子又來這手,哼哼,是嗎?做什麼,吃什麼。

  趙珊笑了笑,回道:“那我先繼續忙著了,一會煮個面疙瘩湯吧,來個小鹹菜。嗯,又飽肚子,還方便。”說著作勢又要拿竹籮裡的東西,繼續忙。

  秦暮錦一聽,鳳眼瞪了下,抽出身下的靠枕就扔過來。壞女人,又耍他!面疙瘩湯最近都吃膩味了,不滿的坐正說道:“至少要是手擀的麵條,下碗陽春麵。打兩隻雞蛋,煮飯做菜什麼的就算了……”扭頭不再理趙珊,這女人真是小心眼。

  趙珊壓制住想笑的衝動,應了一聲。嗯,確實這幾天忙,早中晚,面疙瘩湯沒少吃。嗯,就弄個炸醬麵吧。佐料啥的,家裡都是現成的。下了炕,到廚房忙活去。

  綠雯在邊上捂嘴笑了下,呵呵,全過程看在眼裡,就是什麼也不說。經過這陣子自己的私下觀察,少爺這次怕真是春心萌動了! 雖說家主身份低微,也曾是個不學無術之人,可現在不同以前了,對於落難的少爺來說,家主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總比送進那些達官顯貴那裡做侍夫的強,富貴雖好,可怕倔強的少爺也受不了那份難捱的活罪。嫁個家主這樣的平民子弟,至少三餐溫飽不必擔心,還有人照顧,知冷知熱。家主也上進,遲早也能開個店鋪自己做掌櫃的。

  比起那是是非非的京城,好多了。反正男兒家終是要嫁人的,不管什麼樣的女人,是貧還是富,只要這人是學好、對自己也好,嫁了又何妨。再看家主,嗯,多多少少對少爺也有那麼點苗頭。嗯,撇開那娃娃親流雲不談,他都和別人好上了。而且家主終也是真正忘了過去,現在人也學好,勤懇踏實。相貌也說得過去,嗯,所以嘛,就外貌長相跟少爺也算相配。

  誰知道將來回京城後,老主子要把少爺嫁到哪去?少爺過了年就20歲了,男兒家的歲月就那麼點,誰知道皇帝老祖哪天會放了老主子,可別耽誤了少爺的青春。嗯,趁她們現在男未嫁,女未配。正好,也是假夫妻,索性做實了,算了。最重要的是,少爺的身子骨就是失憶前的家主搞出來的事情,想想一個身子骨單薄病弱的男子,年紀又大了,還能嫁個什麼好人家。

  所以家主要負責到底,送佛送到西。自己雖有些鄙薄過去的家主,可現在的家主,他還是有些許欽佩的。嗯,必要時,給這兩人加把柴火。

  “阿嚏……”趙珊打了個噴嚏,渾身一陣惡寒。抖抖身子,天可真是冷,臘月的大寒……嗚,嗯,快些,一會燒灶膛就暖和了。唔,季尤文更苦命,嘿嘿,這麼冷的天還在擺攤,不過邊上有宋大嘴的包子攤,唉,現成的取暖地。暫時不用出去擺攤,還是很高興的。

  趙珊加快手裡擀面的動作,在切面條寬度時,特意切細些。暮錦喜歡吃細面,等麵條切好後,抖散晾開。趙珊就開始燒開水,忙著麵條下鍋。另一個灶就趕緊炒個簡單的大蒜炒雞蛋,洗乾淨鍋後就開始調製醬料。

  這邊又忙著將麵條撈出來,將事先焯燙好的青菜葉夾些進放每個面碗裡。將熬好的醬汁淋在面上。就趕緊趁熱端進屋去,喊著開飯了。綠雯一看,停下手裡的活,幫著秦暮錦將炕上矮桌收拾乾淨,騰出地方先吃飯。

  秦暮錦接過面碗,嘴角撇了撇,但還是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嗯,湊合……就是太隨意了些,罷了,大家都忙得厲害。趙珊看秦暮錦低首吃面,笑了笑,說道:“來不及燒湯了,就湊合一下。晚上,做好吃的。”

  秦暮錦抬首白了眼趙珊,陽春麵變成了炸醬麵。浪費時間,很麻煩,雖然炸醬麵好吃些。心裡想著,可嘴裡倒是沒說,只管先填飽肚子。趙珊歎口氣,唉,忙了小半天,連句話都不說。早知道就煮面疙瘩湯算了,害自己吃力不討好。

  拿起筷子,低首就用力吸了一口麵條,吱溜一聲,吸麵條的尖銳聲,讓秦暮錦皺起了眉頭。瞪向趙珊,剛想說些什麼。可看到那女人一臉得逞的壞笑,就知道她是故意的。氣得放下筷子,將邊上盤子裡的湯匙遞給她,說道:“家主,慢些。當心岔氣……”

  本還有些洋洋得意的趙珊,聽到這句,停下筷子尷尬的笑了笑。接過湯匙,老老實實慢慢吃。綠雯看到吃癟的家主,捂住嘴,但還是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看到少爺的臉色不太好,嚇得趕緊低首吃面,唯恐少爺連他也教訓。

  就在一團和氣中,一家人吃完午餐。吃完後,又談了談底下的打算,綠雯忙著給大家趕制新年衣服,秦暮錦幫著縫製衣服,做些簡單的活。趙珊盤腿坐在他們對面,不時抬頭看看,笑眯了眼。

Rank: 2

狀態︰ 離線
30
發表於 2015-3-19 21:42:40 |只看該作者
(二十七)喜忙過年


  廚房裡,一家人熱熱鬧鬧忙著準備過年必備的食物。綠雯低首拌著肉圓餡料,季尤文站邊上雙刀排制剁魚肉,趙珊已經在灶台這邊,忙著做蛋餃了。秦暮錦坐在灶坑這幫著看火,時不時添塊柴進灶膛。坐在竹凳上,趁趙珊不注意時,就勾起脖子看趙珊的動作。

  不服氣的撇撇嘴,看著她熟練的動作,一勺打散的雞蛋液下鍋後,只見她鍋鏟子一轉,蛋皮就成形了。筷子夾適量的肉餡進去,再拿筷子把蛋皮拉過來蓋上,一翻面,蛋皮合起來後,一個蛋餃就做好了。夾到一邊的盤子裡,再往鍋裡舀了勺少量的油,繼續剛才的動作。

  秦暮錦越看越不服氣,怎麼她一個女人,菜可以做的這麼好。家裡人全給她打下手,查看了一下灶膛的火候。拍拍身上的灰,走到灶台邊,從燙罐裡取些溫水洗手,拿塊幹布,擦乾淨手後,拉拉趙珊的衣角,想自己試試。

  邊上看了好一會兒了,想想她的動作。自己也要試試,怎能在這事上輸給個女人!趙珊忍笑將手裡的這個蛋餃做好後,就把鏟子筷子遞給他。秦暮錦看了眼趙珊,一副等著瞧熱鬧的樣子,瞪了一眼,敢笑,今晚就跪搓板。

  趙珊挑了下眉,嘴角還是掩不住那笑意,扭頭朝有些吃驚的綠雯使了個眼神。綠雯看懂趙珊的眼神,卻沒有阻止,只是提起手腕,拿衣袖擦了下臉,順便遮擋住自己老早彎起的嘴角。少爺下廚以前倒是有過,可那都是因為主夫大人生日,少爺下廚房也只是在邊上監督提意見,廚子們動手做。還真沒見過少爺碰過鍋鏟,就算是到了這家,少爺也只是幫著他看灶膛,燒火而已。

  秦暮錦眼睛在屋裡轉了一圈,看到這幾個人都是一臉瞧好戲的樣子,盯著他看。臉色一冷,朝他們冷冷瞥了幾眼。嚇得季尤文趕緊裝作沒事人一樣,繼續剁魚茸。綠雯忙著將糯米飯按比例往拌好的肉餡放,不再朝這邊看。只是餘光還時不時瞄著,即使拼命掩飾臉上的笑容,可嘴角彎起的弧度,洩露了他此刻不錯的心情。

  趙珊則收起笑容,認真看著秦暮錦的每一步動作。一個不留神,蛋皮破了。秦暮錦咬了下嘴唇,明明看她做起來是很容易。可……唉,現在怎麼辦?

  趙珊一看暮錦停在那,趕緊舀了半勺補在破處,接過暮錦手裡的鏟子,一個熟練的劃拉。秦暮錦撇了下嘴,不得不服。但還是笑著夾起肉餡放進去,趙珊則示範著如何合皮翻個,弄好後,朝秦暮錦笑了下,意思是看懂了沒?

  秦暮錦點了下頭,來回試了幾次,總算一個像樣的蛋餃出鍋了。鏟子小心的將蛋餃挑出鍋,放進一邊盤子裡。朝趙珊示威的挑了下眉,趙珊笑了下,將手裡的湯匙遞給他。

  自己則去查看一下灶膛的火候,順便看看季尤文他們準備的怎樣了。秦暮錦直起身子,朝正和綠雯講話的趙珊看了一眼,嘴角彎起一絲幸福的甜笑。低首按照趙珊剛才教他的,一步步弄,原來下廚也是件很讓人開心的事情。尤其一家人在一起忙著為過年準備時,這算是他過得最忙卻最實在的一個年。

  今天臘月二十七了,才開始忙著準備過年,備年貨。趙珊還說,明日要熬夜做包子,蒸年糕,還要做花卷。最後還要炒瓜子花生,說底下三天大家都別想睡安穩了。呵呵,可他覺得這樣的忙年真的很特別,是他以前不可能有機會體會到的。

  他知道趙珊之所以這麼細心準備,是因為他說沒見過平常百姓如何忙年。她就笑著回道會讓他好好體會一次,還說絕對會上癮。呵……確實會上癮,明明都很晚了,還不覺得累。

  底下秦暮錦弄著蛋餃,趙珊在邊上照看灶膛的火候,負責添柴,時不時站過來教導一下,但都讓給秦暮錦來動手。綠雯看到這對小夫妻頭靠頭,說著話的樣子。搗了下邊上給漲好的魚茸加調料的尤文妹,擠擠眉示意她朝灶台那邊看。

  季尤文看了眼,回首停下手裡的活,彎下身耳語問道綠雯:“那你啥時候嫁給我,她們是夫妻,正常。那,你了?啥時間嫁我?”綠雯弄了個大紅臉,轉身不理這女人。哼,壞東西,自從在外面幫著家主擺攤,這臉皮是越練越厚。這才幾天呀,好的事情不學,卻學會了小販們的油腔滑調,舌燦蓮花。懶得理她!

  季尤文看綠雯扭身不理自己,習慣性想用手抓抓腦袋,可想起自己在拌魚丸,手是油膩膩的,低聲嘟嚷了幾句,繼續方才拌魚丸的動作。趙珊一看季尤文這邊差不多了,趕緊起身將裡鍋的蓋子掀起來,洗乾淨鍋後,舀了幾瓢水下鍋,蓋上鍋蓋。

  回身去灶坑那,將外灶膛的火苗引進裡鍋,將灶膛先燒旺。等一會蛋餃好了,就先弄魚圓。季尤文弄好了拌好魚圓,又忙著將藕搓成泥,唉,為何用不得菜刀了,說啥藕碰到鐵容易變黑,真麻煩。還非得慢慢搓成藕泥,虧得趙五娘想得出來,居然讓她用家裡那家法——搓衣板來搓藕泥。不過還真好使,搓碎下來的藕泥白白的,還真沒變黑。

  我看她就是看這家法不順眼,平時一般都是閒置的,除非家規時才用得到。拿家法做藕圓,唉,這趙五娘呀,但願是自己多想了!藕圓藕圓,我願我願,偶爾遇見,若撮合成對,願得團圓。

  秦暮錦將蛋餃做好後,綠雯想就著這油鍋,趕緊炸肉圓。被趙珊及時制止,說道:“白色魚圓是下熱水裡汆出來的,我們這邊燒著水,有水氣。要是現在炸肉圓,非得油花四濺,油水不相容呀。先弄魚圓,綠雯會吧,我剛才只是大概講了下……不會,我再說一次。”

  綠雯撇了下嘴,回道:“家主,記住了。你說的我都能背了,先鍋裡放些水,再左手抓住魚茸輕輕握拳,從虎口擠出來。右手拿個湯匙接著,往鍋裡放。鍋裡的水不能燒開,稍微沸,就要往裡面加冷水,隨時都要撇去鍋裡的浮沫,翻動魚丸時,必須拿大湯勺的背輕輕劃拉。

  等魚圓表面呈玉白色時,就要趕緊撈出鍋,浸在冷水裡。好了,這算是燒湯的魚圓,可油炸的小魚丸了,還不是一會要做。家主,我哪裡說錯沒?”

  趙珊嘴角抽了抽,呃……綠雯小子真是厲害,才說一遍就記得一點不差。難怪絹花現在做的那麼好,唉,自己是瞎操心了。點了下頭,回道:“對,沒錯,那先弄白魚圓,底下再炸魚丸,肉圓。完了以後,我教你炸肉膘。”

  綠雯嘴角彎了彎,得意的笑了下,說道:“對了,家主,灶膛裡的番薯烤得怎麼樣了?”

  秦暮錦忍不住笑彎嘴角,原來都忙餓了呀。摸摸自己的肚子,嗯,也是,晚上就囫圇吃了一口,確實餓了。朝趙珊看了眼,趙珊笑了笑,火叉往灶膛裡撥弄了幾下,察看了一下,嗯,熟了!火剪下去一撥拉,幾個烤得黑乎乎的番薯滾了下來。

  趙珊小心的碰觸著番薯,等表面稍涼了些,抓起,可還是燙,左右手不停輪換翻拿著,細心拍掉上面的灰,掰開一個口子,呵呵,出油了都,剝掉表面大半的皮,放在碗裡,拿個湯匙遞給站著那的暮錦。示意他拿湯匙舀了吃,秦暮錦不客氣接過,坐到邊上的凳上。舀了一小塊入口,嘗了下,真香。笑眯了眼繼續吃一口,面面的、甜甜的,趙珊則蹲在邊上,雙手撐著下巴,笑著看他吃,時不時問他幾句話,兩人有一句沒一句搭著話。

  綠雯看到後,不滿的嘟了下嘴,放下手裡的東西,蹲下身子,哼,我自己來弄。可剛碰到番薯,就嚇得縮了手,呀,好燙。季尤文過來蹲下身,伸出大手,學著趙珊的樣子,幫著弄好後,遞給綠雯。唉,這趙五娘呀,不帶這麼偏心的!少爺是寶,我家綠雯就不是寶了……

  綠雯接過後,示意尤文妹也弄個填填肚子。最好都吃光,一個別留給家主,偏心鬼!趙珊注意到季尤文與綠雯之間的互動,扭頭笑了笑,當作沒看見。唉,人家是甜甜蜜蜜,而自己這邊,還八字沒一撇了。

  秦暮錦吃完一半後,看趙珊還蹲著身子,沒去拿來一塊吃。就抬頭朝那一看,呃,綠雯和季尤文,兩個人在那擠眉弄眼說笑著,情意濃濃的。這兩個人越來越不象話,還顧不顧邊上的人了?這麼膩歪,別人還怎麼過去拿番薯來吃?

  想了想,只好把沒吃的這一半讓給她了。刻意裝作淡漠的樣子,將碗遞給趙珊,小聲說道:“不嫌棄,就吃吧。”

  趙珊笑了笑,接過坐在邊上的矮凳上,應了聲嗯,算是分食嘛?呵呵,也許她有希望哦!她家的冰山夫郎還是在意她的,嗯,這年過得真好!

  唉,這兩對小情人,還好,錢管家因為忙沒回來。不然,非被好事的錢老太酸死她們,一點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酸,還怨別人肉麻。戀愛中的人,果然都是幸福的小傻瓜。

  暫時填飽肚子後,再次忙碌開。阿福百無聊賴的趴在廚房的灶坑邊,看著主人們忙來忙去。時不時閉眼小憩一會,耐心地等著主人們忙完,也給它弄頓像樣的。嗚……

  秦暮錦坐在灶坑邊,摸著阿福的頭,心裡想著,阿福真像她,總會讓別人忽視她的存在,可想起來時,偏偏又離不開她。番薯很甜,就像他此刻的心情,從未有過的平靜,還有甜蜜。

  底下就忙著汆白魚圓,炸肉圓、藕圓和小魚丸。等這些好容易都弄完了,趙珊洗乾淨手,捶捶有些酸僵的腰杆,唉,一夜沒睡。伸了個懶腰,活動一下筋骨。看著邊上綠雯掩嘴打著哈欠,而季尤文老早靠著碗櫥,在打盹了。

  秦暮錦礙於面子,仍端坐在那,只是臉色有掩不住的疲憊。趙珊笑了笑,朝他說道:“暮錦,累就去休息吧。當心身子骨……”

  秦暮錦抬首,拿帕子揉揉眼睛,問道:“都忙完沒?”綠雯整理著東西,回身看了眼說道:“還有肉膘沒炸,家主今日還弄不?”

  趙珊笑了笑,想了下,說道:“你們都去睡吧,炸肉膘要費些工夫的。我自己來就行!”秦暮錦看了眼趙珊,扭身低首袖子掩住口,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拿帕子拭去打哈欠時流出的眼淚。轉身說道:“我不累……”

  趙珊看了眼,笑道:“眼睛都熬出紅血絲了,去吧,別又累壞。”秦暮錦無奈點了點頭。不再堅持,別累病了又麻煩大家,和趙珊說了聲:“你忙完也睡會,當心些。”

  趙珊笑了笑,朝綠雯使了個眼色,綠雯放下手裡的活,擦乾淨手,想過去扶秦暮錦回房。秦暮錦擺了擺手,說道:“給我打盆水就好,我自己回屋。”

  綠雯忍笑點了下頭,少爺真是倔強。現在好像很反對他們刻意照顧他,但這說明少爺在變。人開朗了,有時也會說笑了。整個人平和了很多,而不像之前那樣的孤冷淡漠了,呵呵,總算看開了,忘記過去不開心的,開始安穩踏實的過日子,這才是他心裡敬仰的少爺。

  等秦暮錦洗漱上床後,綠雯過來,想喊醒那個老早睡得不知身處何地的季尤文,想讓她也自己回屋洗洗睡了。趙珊趁空閒,打盆冷水洗了把臉,拍拍臉提了神,忙完就睡,忙年呀,忙年。真的很忙!

  季尤文半朦朧的睜開眼,看著面前氣得臉通紅的綠雯,呃,原來自己無意中睡著了呀。綠雯撇撇嘴,真是豬,拽了半天才醒,偏偏自己還拖不動她,說道:“喏,打水洗了個臉吧。回屋睡,這樣都睡得著,真笨!”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5-17 22:05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