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個人言論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淺綠]錯嫁良緣之一代軍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1
發表於 2015-6-4 11:38:1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夙凌歸來
  
  "我又輸了!"
  
  夙羽盯著棋盤,眼睛都快要瞪出來了,他用力拍拍腦袋,低叫道:"奇怪,就這麼幾顆棋子,為什麼我明明很認真在看,還是沒看出來你已經四子相連了呢?"
  
  圍棋子多,下的時間也久,難免會有不注意的時候,可是這只有幾十顆子,一刻鐘的時候,怎麼還是會疏忽?夙羽不甘心地急道:"再來一局。"
  
  夙任好笑,現在都已經三更天了,他可不想再和羽玩下去,不是這個遊戲不好玩,而是對手太弱,一點意思都沒有。奈何一向對圍棋興致全無的羽,卻獨獨鍾情這五子棋,都已經四五天了,他天天纏著他下棋,卻每每輸得一敗塗地。
  
  夙任起身伸了伸腰,回道:"今晚就到這吧,明日你還要練兵呢!"
  
  夙羽一把拉住夙任衣袖,急道:"二哥,最後再玩一局,就一局!"
  
  無奈,夙任只好再次坐下。
  
  夙羽這次很認真,每一個顆子都下得小心謹慎,全神貫注。
  
  這一幕在剛剛參加完宮宴回來的夙凌眼中,非常怪異,羽什麼時候開始對圍棋感興趣了?這讓夙凌也有些好奇起來,進入書房,夙凌走到夙羽身後,看清棋盤上密密麻麻擠在一起,毫無章法可言的棋局,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
  
  夙任早就看見了他,低聲叫道:"大哥。"
  
  "大哥?"夙羽莫名其妙地抬起頭來,左顧右盼,終於在身後發現了夙凌的身影,夙羽奇道:"大哥你怎麼回來了?"
  
  夙凌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夙任一邊漫不經心地又下了一子,一邊笑道:"北齊國使節來訪,今晚皇上在宮中設宴款待,大哥是為了這件事回來的吧?"
  
  夙凌沒有回答是還是不是,只冷聲問道:"府中是否出了什麼事情?"看他們這麼悠閒地下棋,府中應該不會出什麼事,但是冰煉數十年來,極少如此異常,到底是為何事?
  
  夙凌認真的表情讓夙羽的心咯登跳了一下,不會是大哥知道他和那個女人比練兵的事情了吧?雖然這並不是什麼壞事,但是若大哥知道他放著陣勢不練,拿一群新兵來打賭,一定會大發雷霆的。夙羽惶惶不安地看向夙任,只見他輕鬆一笑,一臉坦然地回道:"沒有啊,和平時並無二致。"
  
  夙羽暗暗佩服,果然還是二哥最會睜眼說瞎話。
  
  並無二致?羽何必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夙凌心下認定冰煉出了事情,劍眉一凜,問道:"誰碰過冰煉?"
  
  啊?夙羽一愣,原來大哥說的是冰煉啊!心下一鬆,夙羽怪叫道:"誰敢碰它啊?"那把劍邪氣得很,小時候他去拿過一次,差點沒凍死他!
  
  冰煉果然是選擇了青末,連千里之外的赤血劍都感覺到了它的心意!想到大哥知道後的精彩表情,夙任心下暗喜,但是此刻他可不打算明說,這種事要大哥自己發現才好玩。
  
  夙羽故作不解地問道:"冰煉有什麼異樣嗎?"
  
  "沒事。"
  
  走了幾步,夙凌忽然又停下了腳步,兩人盯著他的背影,以為他要說什麼,一會兒之後,只聽到冷冷男聲帶著幾分失望說道:"任,你的棋藝越來越差了。"
  
  "我--"夙任哭笑不得地僵在那裡,他的棋藝哪裡差了?他們下的並不是圍棋啊……
  
  可惜夙凌沒打算聽他的解釋,高大的身影早已出到院外。
  
  "哈哈哈哈哈……"夙羽回過神來,書房裡立刻爆發出了一連串爆笑聲,太好笑了,二哥也有今天!
  
  弦月如鉤,繁星點點,幾日來喧鬧的密林今晚格外安靜,黑壓壓的林間看不見一絲光線,更別提人影了。
  
  一棵粗壯的樹幹後,一抹黑影背靠著樹幹,微閉著雙眼看去很是愜意,但是她肩上挎著一彎長弓,腳下放著一束長箭,腰間別著一把精緻小巧的匕首,一副全副武裝的樣子。
  
  是的,顧雲今晚要打獵!
  
  還有三天就是比試的日子,對於這群年輕的將士,她還算比較滿意的。就新兵而言,她很有信心地說,在耐力、爆發力和機動能力來說,這支隊伍絕對是夙家軍這批新兵中最出色的。
  
  今夜她讓他們休息不用訓練,一來是讓他們讓養精蓄銳為明晚她要做的訓練做準備;二來是--她今晚要抓住這隻大老鼠。
  
  五天了,那種被窺視的感覺揮之不去,她肯定是有人在監視她,今晚有空,不妨會會他。
  
  夜漸濃,萬籟俱寂。
  
  顧雲始終微閉的眼倏地睜開,收斂氣息,唇角也揚起了一抹極輕地笑,她的獵物來了……
  
  敖天形如鬼魅,極輕極快的身影,無聲地出現在了他平時隱沒的地方,密林中,除了低低的蟬鳴蟲叫,便是樹葉沙沙地低吟,沒有那道熟悉的囂張女聲。
  
  她,今夜沒有來了?
  
  心情莫名的變得有些差,敖天說不出是因為失望還是因為今晚沒人給他打發時間。
  
  靜立片刻,頎長的身影正要離去,那道他熟悉的女聲忽然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冷冷地響起,"今晚沒有好戲看,既然已經來了,不如現身吧!"
  
  敖天腳步一滯,她居然在?而他竟沒感覺出來,一向毫無波瀾的黑眸劃過一次差異,微微側身,向聲音的方向看去。
  
  隔著重重樹木,遠遠地,一抹嬌小的黑影傲立在林間,她一邊走進,一邊逼問道:"你是誰?為什麼一直偷窺我練兵。"
  
  顧雲只能看到遠處的一抹暗影,根本看不清對方的樣子,一邊藉故著說話,顧雲一邊極快地朝背影走去,就在她幾乎到達他身邊時,黑影忽然一個輕躍,竟是閃出七八米之外!
  
  "想跑!"顧雲一邊在後面追,一邊舉起長弓,手握利箭,朝著黑影射去。這幾日她給士兵練習箭法的時候,自己也試了試,實在不能和手槍相比,不過好歹是個遠距離射殺武器。
  
  長箭從敖天的耳下呼嘯而過,凌厲的箭風顯示著射箭者下手的狠辣,這女人居然放箭!
  
  敖天忽然向樹頂衝去,只見樹冠間樹葉樹枝急晃,一會之後,一切都回歸了平靜。
  
  顧雲凝神靜氣,仔細傾聽,卻再也沒有一絲人的氣息。
  
  竟然讓他跑了!真可惜,要是她手裡拿的是M92F手槍,他一定跑不了!
  
  凌雲閣。
  
  一白一紅兩柄長劍,靜靜地躺在石桌上,乍看之下,並無特別之處。但是細細看來,月色下白劍冷若冰雪,紅劍赤若熔岩,齊齊平列而置,隱隱的有一股勁力在兩劍之間流動。
  
  夙凌手握冰煉,輕撫劍身,一股冰寒之氣從掌心緩緩傳來,與往昔無異,顯然冰煉並沒有受損,那麼它那日為何如此躁動,竟是連赤血都感受到了它的異常。夙凌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手裡的冰煉卻忽然一冷,那冷冽的氣息竟是比平日裡還要冰上三分,而一抹瑩白的流光頻頻閃動,也顯示著它的興奮。
  
  冰煉這是怎麼了?
  
  夙凌正要拔出長劍一看究竟,它又忽然安靜了下來,與此同時,夙凌也感覺到有人正在靠近凌雲閣。
  
  從校場側面進去將軍府,顧雲一邊低頭走著,思考著今晚那個人是誰,一定不會是夙羽,他沒有這麼好的武功,也不會做這樣事情。那麼將軍府裡有誰會做這種事情呢?
  
  經過夙凌的凌雲閣時,顧雲又看見他的院門只是輕掩著的,走上前幾步,顧雲又停了下來。上次的教訓告訴他,夙凌的院落經常是不鎖的,說不定裡面又會有什麼前鋒、副將之類的,今晚她很累了,不想再打一架。
  
  顧雲轉身要走,院內卻傳來一聲冷哼,"誰?"
  
  這聲音--是夙凌!他真的回來了?
  
  顧雲還在考慮著要不要答他,還是乾脆一走了之,反正他也不知道外面是誰。
  
  "進來。"冰冷而不容置疑的聲音再次響起,顧雲遲疑了一會,還是走了進去,有些事情需要和他談一談。
  
  
  不一會,一道嬌小的身影出現在院中,來人一襲黑衣,肩背長弓,怎麼會是她?看清來人是誰,夙凌本就冷酷的臉瞬間一黑,怒道:"你來幹什麼?"
  
  顧雲今天沒有抓到那個偷窺者,心情本來就不爽,現在還被人呵斥,更是火氣上揚,口氣頗沖地回道:"夙大將軍,如果你沒有老年癡呆的話,應該記得是你叫我進來的。"
  
  有病!給她擺什麼臭臉色,要比黑臉,她也不差,算了,不談了,今天沒有興趣陪他玩。
  
  顧雲轉身就走。
  
  "站住。"
  
  合著怒氣與寒霜地低吼,整個將軍府沒有人敢違抗,可惜,顧雲並不認為自己是將軍府的人,依舊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他以為他在叫狗?招之則來、揮之則去?!會乖乖停下來的,就不是顧雲了。
  
  夙凌鷹眸一凜,健碩的身形極快地飛掠過去,直直地堵在顧雲身前。
  
  如山般堅實的胸膛橫在顧雲面前,顧雲差點撞上去,媽的,有胸肌了不起啊!
  
  他以為她還是一月前那個只能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弱質女子嗎?真要動手,她也一樣奉陪!
  
  那邊,暗潮洶湧,這邊,石桌上一白一紅並排放置的兩柄寶劍忽然彷彿感受到主人情緒般無風自動起來,月光下,一白一紅兩道流光相互碰撞著,發出詭異的光芒。
  
  鷹眸與冷眼互不相讓,暗自較勁,火藥味十足,身後的兩柄長劍也越發不安分地抖動起來,異常的聲音讓顧雲暗暗驚訝,正要回過頭去看,肩膀卻被一隻大手緊緊地抓住。
  
  雖然他不明白今晚冰煉和赤血為何如此不同,但是兩把劍的秘密他卻並不想讓一個外人知曉。冷峻的視線越過顧雲的頭頂瞪著石桌上不安分的長劍,似乎是感受到了夙凌的怒火,那越來越亮的流光漸漸暗了下來,不停震動的劍身也趨於平靜。
  
  肩膀的疼痛讓顧雲皺起了眉頭,但是她並沒有叫,只是低聲說道:"放手。"該死的夙凌,他居然還動手!語氣雖然輕,但她的手卻已經握著腰間的匕首,要是他再不鬆手,她就不客氣!
  
  看冰煉和赤血都恢復了平時的樣子,夙凌也沒再為難顧雲,鬆開鉗制她肩膀的大手。這時候,夙凌也終於有機會仔細看看女子那一身無比奇怪的打扮,本該極膝的長髮被截得只到腰間,高高束起的髮絲上沒有任何髮飾,而那身貼身的黑衣,怎麼看怎麼怪異,更別提她大半夜的還背著一把長弓。
  
  將軍府幾時成了她可以隨意走動的地方?那些夜巡的士兵都是幹什麼吃的!即使冷傲如夙凌,也不免好奇起來,"這麼晚了,你這身打扮,想去哪裡?"
  
  他放開了手,顧雲也把停在腰間的手放了下來。"我剛打獵回來。"心裡依舊好奇剛才的異響,顧雲一邊敷衍地回答,一邊回頭看去。背後是如常的石桌、石凳,院子四周的松樹也一如往昔地輕輕隨風輕晃著,沒有任何異樣。
  
  打獵?夙凌顯然不相信,顧雲回過身,正好迎上了夙凌越發森冷的眼。
  
  顧雲聳聳肩,笑道:"本來可以抓到一隻大老鼠的,結果讓他跑了。"她說的是事實,能不能聽懂就看他的領悟力了。
  
  夙凌盯著那張狡黠而靈動秀美的臉看了好一會,竟是意外地揚起了始終冷酷的唇角,低聲笑道:"你們青家的姐妹,都如此怪異?"
  
  這話什麼意思,她見過這個青家的其他姐妹嗎?就算見過,他也不需要用到怪異來形容吧!心中隱隱覺得這件事有蹊蹺,顧雲故意順勢回道:"相較之下,我覺得我是比較正常的了。"
  
  夙凌鷹眸微揚,竟也點頭回道:"也是,令姐剖屍時的嫻熟之姿,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在戰場多年征戰,多麼恐怖的屍體他都見過,但是像今天這邊,將一個人的五臟六腑一一檢驗一番,還真是前所未見。而做這件事的人,竟只是一個清瘦的女子,她熟練的手法,冷靜清晰的分析,讓人不震驚佩服都不行。
  
  剖屍!!顧雲心頭一跳,欣喜與激動充斥著她的內心,但是為了從夙凌身上套到更多的消息,顧雲只能強斂下心中的喜悅,一臉疑惑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姐姐會驗屍?"
  
  夙凌淡漠地回道:"今晚在大殿之上,她出盡風頭。"不止是他,文武百官估計都對那位剛剛上任的樓相夫人記憶深刻。
  
  大殿?難道晴進入的是被選入宮的青家女子身上,顧雲急道:"她現在哪裡?還在宮裡?"
  
  "應該已經回到丞相府了吧。"夙凌顯然已經有些興致缺缺了,顧雲也不再多問。她想知道的基本都已經知道了,晴極有可能也進入了青家姐妹之一的身體裡,而現在她所在的位置是丞相府,這就夠了,她會找到機會見她的。
  
  現在她要來解決一下她與夙凌之間的事情。後退一步,走到石凳上坐下,顧雲冷靜而友好地說道:"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好好談一談。"
  
  剛才還行如悍婦,此刻卻又冷靜異常,想聽聽她要談什麼,在她對面坐下,夙凌沉聲回道:"說。"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2
發表於 2015-6-4 11:38:24 |只看該作者
  顧雲也不拖泥帶水,直接說道:"我知道,穹岳皇帝把我送進將軍府,你並不高興,也不想要我。而我的出現,似乎也擾亂了將軍府正常的生活,既然如此,我提一個解決方法。我在將軍府待一段時間,等到這件事皇上已經不再留意了,你隨便一個什麼理由,把我轟出府就行了。這樣將軍府的生活可以恢復如昔,你也可以過回你原來的日子。"
  
  善於閱讀面部表情的她,自然看得出來,夙凌一點也不喜歡她,即使偶爾表現出對她的好奇卻一樣難以掩蓋眼底地厭惡,既然如此,她自動求去,他應該高興才對吧。
  
  可惜,夙凌臉上絲毫沒有喜悅的神情,雙眼冷冷地注視著她,顧雲心中揚起了不好地預感,但是他一直不說話,顧雲也只能問道:"你意下如何?"
  
  果然如她所料,夙凌只回了三個字,"不可能。"
  
  "為什麼?"
  
  果然女人就是麻煩,夙凌冷聲命令道:"你既然進了將軍府,就不要妄想離開,至於以後對你的安排,我自有主張,你無須多管。"
  
  女人不都最重視什麼名節嗎?她一個進了將軍府的女人,再被轟出去,會是怎樣的結局不言而喻。他厭惡女人的麻煩,卻也不會不管她的死活,若是她住不慣將軍府,在城外建一個別院給她自己居住也好,眼不見心不煩。
  
  顧雲自然不知道他心裡想什麼,只是聽完他的話,顧雲忽然冷笑起來,回道:"簡單地說,你的意思就是無關你要還是不要,也不需要在意我的感受,即使只是做一個擺設,我也必須一輩子都困在這個將軍府裡等著你的安排?"
  
  簡直可笑,他以為他是誰?!
  
  顧雲尖銳的反問讓夙凌更為不悅,他要做什麼無需向一個女人解釋,夙凌桀驁地回道:"對。"
  
  "沒有商量的餘地?"顧雲最後問道。
  
  夙凌幽冷的黑眸已經說明一切,顧雲起身,夙凌以為她要開始撒潑,只見她淡淡地回了一聲,"我明白了。"與這樣的男人,根本沒有必要再談下去,既然談判失敗了,她只能按照她原來的計劃行事,總之想要困住她一輩子,不可能!
  
  顧雲過於平靜的姿態,眼中的不屑與堅決都讓夙凌覺得莫名的不安,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夙凌竟也倏地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影再次橫在了顧雲面前。
  
  "讓--開--"這次顧雲可沒有這麼好的脾氣,腰間的匕首隨著她地低吼聲同時出鞘,顧雲只是想逼退夙凌早點離開,手中的匕首才剛剛逼近夙凌,他已經敏捷地後退一步。顧雲正想趁此機會離開,夙凌又忽然欺身上前,纏上了她,即使顧雲手中拿著匕首,但是夙凌畢竟是習武多年,功力深厚的高手,幾招下來,顧雲已經知道,她不是夙凌的對手。
  
  她居然動刀,夙凌鷹眸一寒,下手也越發的狠戾,兩人交手十數招之後,夙凌憑藉著強勁的臂力,一把拽住顧雲的手腕,顧雲只覺得腕間一痛,就像被一隻鐵鉗緊緊地鉗住手腕一般,力道大得顧雲再也拿不穩匕首,匡當一身,匕首落地。
  
  即使手痛到幾乎斷掉,顧雲還是堅持不肯哼一聲,技不如人她無話可說,但是想讓她求饒他休想!
  
  夙凌沒有想到她居然會武功,而且功夫還不弱,只是力量稍顯欠缺。看她額間有已經滲出了一顆顆冷汗,卻還倔強地不肯認輸,夙凌心一橫,手下越發用力,他要看看,她到底能烈到什麼程度!!
  
  好痛!
  
  整個右臂都因為手腕的扭曲而痛了起來,他要是再用力,她的手骨估計會斷掉,顧雲牙關緊咬,疼得她另一隻撐著石桌才不至於站不穩,即使如此,顧雲依舊不肯妥協半句。
  
  汗沿著額頭,一滴滴地掉落在石桌上,其中一滴汗輕輕地落在了冰煉的劍身上。讓人沒有想到的是,那滴汗在落入劍身的那一瞬間,立刻被吸了進去一般,消失無蹤。
  
  而隨著顧雲的手越來越疼,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冰煉居然再次震動起來,一道炫目的白光過後,石桌上居然再無冰煉的影子。
  
  玄白的劍身如流光被飛速劃向夙凌,夙凌大驚,趕緊放開顧雲的手,後退數步,才堪堪躲過冰煉的極冷寒氣!
  
  冰煉到底在幹什麼!認不清誰才是主子嗎?!
  
  夙凌還在低咒著,下一刻卻讓他驚得心下一涼。
  
  只見冰煉居然直直地立在顧雲面前,一副守護她的姿態,難道--這個女人就是它的選擇?!果然是一把爛劍!
  
  "冰……冰煉?"顧雲也一副極度驚訝地盯著眼前的長劍,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劍會自己動,還懸在半空中,而且會發出這樣奇異的光芒。冰煉不時地向她靠近,彷彿在向她示好,而當夙凌只要微微動一下,它又立刻迎上前去,一副保護著的姿態。
  
  誰來告訴她,這--要怎麼用科學來解釋?!
  
  月夜下,一男一女怔怔地盯著一把通體雪白半懸在空中的長劍,久久地動彈不得。
  
  就在顧雲詫異之時,夙凌惱火於冰煉的倒戈相向,一個跨步上前,想要抓住劍柄,將它收回。誰知一向不會抗拒夙凌接近的冰煉忽然翻轉劍身,同時發出了一道白光,夙凌只感覺到一股極強的酷寒之風迎面襲來,只能再次被逼退,接下來讓顧雲更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夙凌後退之時,平躺於石桌上的另一把通體赤紅、劍身寬厚的長劍竟也飛身而起,擋在夙凌前面,艷如硃砂的紅光與冰冷的白光在空中相遇,激起猛烈火花,瞬間揚起排山倒海般的氣流,不亞於五公斤炸藥爆炸時候產生的衝擊力。
  
  夙凌還能站得穩,顧雲已經撐不住地後退了一步。
  
  耀眼的光芒過後,只見兩柄長劍一紅一白,空中對峙而立,各為其主。
  
  好一會,顧雲終於從眼前奇幻的一幕中回過神來,心也慢慢平靜了下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神器??如干將莫邪般擁有靈性?!
  
  顧雲還在猜測,赤血感應到夙凌的召喚,瞬間飛躍至他掌心,冰煉也在下一刻急退入顧雲手中。
  
  顧雲用過不少高尖端的武器,但是如這般似乎有自主意識的神兵利器,她還是第一次用,心中不免有些激動,而冰煉似乎也很久沒有活動筋骨,顧雲能感覺到它在興奮,她竟覺得在這一瞬間,她與它心意相通。
  
  握緊手中的冰煉,顧雲忽然很有與夙凌好好打一架地衝動。
  
  冰煉地選擇意味著什麼,夙凌自然是瞭解,胸中怒焰狂燒,它居然沒有經過他的准許就亂認主人!!冰煉乃極寒之物,就算它認定這個女人,若是她自己沒有那個能力,亦然無法駕馭冰冷,反而會被寒氣所傷,夙凌很想看看,這個女人到底配不配拿這把劍!
  
  夙凌率先出劍,只見他橫掃劍尾,極其普通的一招,卻因注入了強勁的內力與赤血的熾烈,這一劍猶如一道火球般襲來,顧雲被熱浪逼得連退數步,手中的冰煉劍身一震,白光乍現籠罩顧雲,清涼之風由指尖瀰漫到心間,胸中浮躁之氣盡消。
  
  而顧雲身後的石桌卻沒有這麼好運,瞬間被熱浪烘烤得焦黃。
  
  兩強想爭,勇者勝!夙凌出手利落志在必得,若她有一點點怯懦,那便是必輸無疑,冰煉如此盡全力保護她,她又豈會讓它失望!
  
  雙手握劍,顧雲猛地迎了上去,一躍而去,長劍由上而下地縱劈入地,這一劍顧雲傾注了所有的力量和勇氣,這也是冰煉這些年來的第一次再露鋒芒,這一劍的能量可想而知,就如同一座冰川壓頂的感覺。夙凌從來沒見識過冰煉的真正實力,瞬間竟有些恍惚,夙凌不知道冰煉的能量,與它並存千年的赤血卻是再明白不過。
  
  赤血本就艷紅的劍身忽而變得如火焰般熾熱與赤紅,夙凌第一次感受到赤血如此嚴陣以待,心下不敢有半點馬虎,迎著滅頂的寒霜,紅白兩劍再次相遇,劍身相擊的碰撞聲刺耳異常。
  
  冰與火的較量,難分高下,但是顧雲的體力始終比不上夙凌,與冰煉的配合更加沒有相伴多年馳騁沙場的夙凌與赤血好。
  
  一會兒之後,顧雲已經覺得體力不支,但是堅韌一向是她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即使額上再次冒出了冷汗,顧雲也誓不相讓。
  
  夙凌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冰與火的能力同時作用在身上,他也被震得心脈湧動。
  
  似乎是同時感應到主人地吃力,紅白流光忽地一閃,兩人同時感覺到一股勁力在將自己為後推,好不容易,兩人才分開。
  
  用劍撐著地面,顧雲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該死,還沒交手幾招,她就累成這樣,這冰煉好難駕馭!!
  
  同樣體力不支的還有夙凌,雖然依舊冷酷的臉看不出他的狼狽,但是也只有他自己清楚,只是剛才那一劍,耗費了他多少體力!她只是第一次使用冰煉就能有如此威力,若是她們練到人劍合一的境界,只怕也只有赤血能和他才能一決高下了。
  
  兩人即使都已經累得半死,眼睛卻還是直直地冷視著對方,誰也不肯妥協。
  
  直到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兩人這才注意到周邊的情況。
  
  環視了一眼身處的庭院,顧雲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怎麼會這樣--
  
  他們剛才好像就過了兩招而已吧。
  
  庭院兩側的本來鬱鬱蔥蔥的青松,靠近她這邊的,全都被烤成了枯枝,而靠近夙凌那邊的,則全都被凍成了冰塊。就連庭院中唯一的擺設石凳石桌,因為靠他們太近,也已經變成了幾塊漆黑的焦石,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這也太誇張了吧!
  
  而看到夙凌的臉色由冷硬到暗黑再到鐵青,顧雲在心裡大笑三聲,真是爽啊!
  
  腳步聲越來越近,夙凌忽然大喝一聲,"誰都不許進來。"冰煉選擇了青末的事情,他還不想讓任和羽知道,否則家裡的那些老頭一旦知道,就麻煩了!
  
  已經趕到門口的夙羽腳步一滯,急道:"大哥,發生了什麼事?"剛才一聲不知道如何形容,異常尖銳的響聲從大哥的凌雲閣中發出,不止將軍府,估計方圓五里都能聽得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夙任站在夙羽身後,一臉的深思,倒不見得有多擔心,大哥剛才那一吼中氣十足,足見他沒什麼事情。
  
  院內,顧雲低頭審視著手中已經恢復如初,不再發難,卻仍然通體冰冷的寶劍,問道:"劍為什麼會……"
  
  誰知她話音才起,夙凌已經冷酷地打斷了她的話,"它不屬於你,你也沒有必要知道。"
  
  顧雲柳眉緊蹙,將手中的長劍入鞘,惱火地把劍往旁邊的焦石上一放,冷哼道:"誰稀罕!"有什麼了不起,雖然她很喜歡這把劍,但是也知道劍並非她所有,更從來沒有想過索要,他簡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顧雲轉身要走,桌上的長劍卻忽然再次飛身而出,擋在顧雲面前,更是一下狠狠地紮在她身前的腳邊,雖然它不會說話,顧雲也感受到了它地依戀。半蹲下身子,顧雲輕輕拍拍了劍柄,沒說什麼便利落起身,沒再看夙凌一眼,依舊那般瀟灑地出了院外。
  
  打開院門,正好遇上還守在外面的夙羽,夙羽奇道:"青末?你怎麼在這?"
  
  青末沒理他,默默地往後院的方向走。
  
  夙羽更是一頭霧水,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院內,夙凌走到冰煉旁邊,想要把它從地上拔出來,誰知再怎麼用力,冰煉一動不動,彷彿在生氣般,他氣走了它的主人,它才不理他!
  
  試了幾次之後,夙凌也惱了,"你是打定主意選她了!對不對!"
  
  冰煉還不怕死地閃了閃,似乎就在告訴他,我就選她了,你怎麼樣!!
  
  好!很好!夙凌抓起赤血,留下一室的狼藉與倔強的冰冷,夙凌拂袖而去。
  
  夙凌滿身怒火地出到門外,還沒等夙羽問話,冷冷地丟下一句,"我回來的時候要看到和以前一樣。"身影已經閃出三丈之外。
  
  看著夙凌怒火繚繞的背影,夙羽莫名其妙地問道:"什麼意思?"凌雲閣有什麼變化嗎?
  
  夙任眼中劃過一抹精光,似乎有些明瞭,淡淡地笑道:"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行人一起進去院內,一股焦味撲鼻而來,即使如此,院內的溫度卻明顯比外面要冷了不少,細細看去,所有人都被驚得目瞪口呆。
  
  滿園的蒼松早已不成樣子,焦成那樣可以是被火燒的,但是為什麼有些樹上會結著一層厚厚的冰?現在是六月天大伏天啊!!
  
  院中央更是出了幾坨黑漆漆看不出是什麼的東西留在那裡,其他什麼都沒剩下,可以說寸草不生。
  
  "這,剛才到底發生什麼事?"夙羽實在想不出夙凌是怎麼把凌雲閣弄成這樣的?大哥才回來不到兩個時辰吧?
  
  夙任瞇眼看其,一柄潔白的長劍好好地躺在地上,是冰煉。
  
  夙任走到它身邊蹲下身子,與以往不同,若是平時只要不碰它,最多只是覺得涼而已,但是此刻夙任只是蹲在它身邊,已經覺得冰寒刺骨了。
  
  剛才一定是上演了一齣好戲,可惜他沒能看見,夙任環視了一眼慘不忍睹的庭院,不得不說,還好真是--火爆呢。
  
  進入房中拿來木盒,輕輕勾出劍鞘上的細繩,將冰煉收入木盒之中,輕拍盒身,夙任小聲地笑道:"冰煉,你放心,我會把你送到你的主人手中的。"
  
  夙任唇角揚起一抹興味而叫囂的低笑,這樣未來的生活才更值得期待,不是嗎?
  
  那邊夙凌負氣離去,這邊顧雲也不爽到了極點。
  
  回到後院小屋內,顧雲將始終背在身後的長弓狠狠地摔在桌上,該死的偷窺者,該死的夙凌!
  
  眼睛狠狠地盯著桌子上,因為她粗暴的對待而搖擺不停的長弓,顧雲的眸光越來越深沉。經過今晚,她深刻地瞭解到一件趁手的兵器是多麼重要,若是她有漸漸趁手的遠距離射擊武器,今晚那隻老鼠就跑不了,不過她今晚沒有冰煉地相助,絕對不可能與夙凌抗衡!!
  
  冰煉這樣的神器可遇不可求,手槍這種熱兵器也不太可能在這裡製造成功,與其想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不如盡可能地製作一種實用的方便攜帶、能夠連續射殺,效率更高的長距離射殺武器。
  
  心中有了這個概念,顧雲立刻拿出桌上的紙張,把筆墨硯台推到一旁,她一向不喜歡用毛筆和墨水,軟軟的筆尖太難控制,研墨又極其麻煩,她的書桌上,隨時都放著幾塊木炭。
  
  拿著弓在手上細細研究了一會,顧雲似乎有了一點靈感,在紙上刷刷地畫了起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3
發表於 2015-6-4 11:38:4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熱身習戰
  
  訓練第十三天。
  
  傍晚。
  
  日落西山,離天黑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昨晚沒有訓練,頭兒說今晚會有一個非常重要也非常嚴苛地訓練,每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因為平時頭兒說不會太累或者隨便練練就已經把他們操練得半死不活,這次連她都說是嚴苛地訓練……實在不敢想像!!
  
  顧雲將士兵全部帶到後山的這一頭,離平日他們訓練的樹林五六里遠的地方。這裡背靠後山,面前是開口的平地,沒有什麼遮擋,就在將士們都忐忑地等著顧雲下命令時,她卻在附近轉來轉去,不知道在找什麼。
  
  好不容易,她找到了一隻食指粗細的樹枝,從袖間拿出一塊三角形的小旗子,都到他們面前,很是輕鬆地笑道:"還有兩天就是夜襲戰的開始,今晚是最後一次夜間訓練,我要考驗你們受訓的成果,今晚的訓練項目就是--夜襲演練戰。"
  
  演練戰?!
  
  沒想到會是這樣的訓練項目,眾將門都有一瞬間的呆愣,顧雲沒管他們的反應,自顧自地說道:"今晚的攻方是葛驚雲這一隊,守方是冷蕭這一隊,在演練完成之前,我都不會給你們任何意見和命令的,你們各自帶二百四十人,完成這場戰鬥。"
  
  將手中的樹枝和小旗子遞到冷蕭手中,顧雲繼續說道:"這面是帥旗,冷蕭,你們這一隊要保護好你的帥旗,被葛驚雲他們那一組奪走的話,算你們輸了,反之,就是葛驚雲輸了。這裡就是冷蕭的主營,而平時我們練習的地方,就是葛驚雲的營地。現在給你們一個時辰做好準備,一個時辰之後,演練戰正式開始。"
  
  這群都是新兵,沒有真正經歷過所謂的戰爭,一瞬間眾人面面相覷,還有些呆愣。
  
  "明白了嗎?"顧雲忽然的一聲厲呵,終於震回了他們的神智,趕緊立正回道:"明白!"
  
  "各自準備吧。"顧雲滿意地點點頭,真的什麼都不說,帶著剩下來的二十人,爬上後山的半山腰一處視野開闊的地方,悠閒地坐在那兒。
  
  今晚,她要看看,誰能成為她明晚的先鋒!
  
  二十名士兵不明所以地站在顧雲身後,看著下面已經開始積極部署的兩隊人馬,他們不明白頭兒讓他們來這有什麼用意?雖然一頭霧水,但是這半個月來的訓練讓他們深刻地明白了一個道理,就是不要反駁頭兒,她做的事情,一定有她的道理,不管看起來多怪。
  
  果然,大概過了一刻鐘,顧雲終於轉過頭,對他們說道:"兩個人一組,從亂林到營地的這段距離,你們兵分五路,沿路觀察,有什麼情況隨時來報。你們只需要旁觀,任何情況都不得插手。明白了嗎?"
  
  不敢遲疑,二十人異口同聲回道:"明白。"
  
  對著他們揮揮手,顧雲背靠著巖壁,一雙明眸靜靜地注視著下面的情況,其實她表面上輕鬆冷靜,心裡卻為這群將士擔憂。他們都是新兵,沒有經歷過所謂戰爭,而他們要面對的是夙任及其手下的精兵猛將,這場夜襲戰,要勝夙羽練出來的新兵不難,要迎戰夙任,她沒有把握。
  
  這次的演練與其說是為了考驗他們的技巧,不如說,是想考驗他們的膽識與應變能力,希望他們不會讓她失望才好。
  
  顧雲始終緊盯著下面看的眼忽地一瞇,冷蕭在幹什麼?!
  
  空地上,原來整齊排列的兩百多將士分成了五隊,除了三十來人站在冷蕭身後不動之外,其餘的人朝著四個方向跑步離去。
  
  顧雲臉色隨之一暗,手也漸漸握成拳,深呼吸幾下之後,才又緩緩放開,冷冷地繼續盯著空地裡顯得有些無所事事的其他將士以及雖然仍舊面無表情,卻不免流露出幾分得意的冷蕭。
  
  天色漸黑,已經到了夜襲的時間,冷蕭在空地上點起來兩堆火,不時還抬頭看看顧雲所在的方向,但是因為顧雲坐在的位置是一處背光處,天色又暗,冷蕭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是卻能感覺到一雙銳利的眸正冷冷地看著他。
  
  他以前絕不會相信,一個女人會有那樣的犀利清明的眼睛,那樣堅韌而強悍的性格,但是自從見過她之後,他終於相信,這世上真有讓他不得不佩服的女人。
  
  他知道,她今晚要在他和葛驚雲之間選擇一個夜襲戰的將領,他一定會證明,他比葛驚雲更優秀、更有謀略、更有才華。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不一會,一名小將來到顧雲身後,說道:"報。葛驚雲兵分三路,從東南西三個方向向營地出發。"
  
  顧雲輕輕點頭,沒說什麼,小將遲疑了一會,看她沒有吩咐,又趕緊跑回去繼續監視。
  
  不過一刻鐘,又一名小將跑來,回稟道:"報。冷蕭分別派出四隊人馬,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形,挖泥坑、佔據高地,箭陣伏擊等待敵方。"
  
  顧雲輕笑搖頭,進攻是最好的防守,這一點上冷蕭做得很好,按照葛驚雲那個敦厚的性格,估計不會想到在來的途中就遭遇伏擊吧!
  
  按照時間算,這時候葛驚雲的隊伍應該已經達到營地附近才對,但是除了清冷的月光,燒得正旺的乾柴,周圍都沒有有任何異動。十有八九,葛驚雲的隊伍已經遭遇伏擊。
  
  "報。葛驚雲那一組中,東面的一隊落入泥坑,全部被俘。"
  
  "報,葛驚雲麾下西面進攻那一隊在後山遭遇箭陣伏擊,進攻失敗。"
  
  身後兩聲幾乎同時響起的回報聲證實了顧雲的猜測,但是等了好一會,第三隊的回報久久沒來,看了一眼空地上神情已經越來越輕鬆的冷蕭,顧雲唇角揚起一抹怪異的笑容,驕兵必敗,最後的對決還沒開始呢!
  
  "報。"又一名小將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朗聲回道:"葛驚雲帶來的那一隊在南面與伏擊在高地的將士激戰,成功殺出重圍,但是--"遲疑了一會,顧雲臉色漸黑,小將趕緊繼續說道:"傷亡慘重。"
  
  顧雲瞇眼看去,只見正前方,塵土飛揚,在前面帶隊的是滿身污漬、狼狽不堪的葛驚雲,他的身後還有二十幾個將士一路小跑追隨,沒有任何陣勢可言。
  
  手裡握著他的隨身兵器長刀,葛驚雲帶著鋪天蓋地般的怒火,朝著冷蕭直直地殺過來。
  
  冷蕭大驚,似乎沒有想到葛驚雲還能殺出重圍,趕緊拿起放在一旁的雙戟,迎了上去。
  
  長刀與雙戟赫然對上,兩對的主將打得難捨難分,而因為冷蕭的過於自信,沒很好的防禦,剩下的三十人也基本都是這只隊伍中比較弱的將士,所以在一番對抗之下,葛驚雲手下的將士佔了上風。
  
  冷蕭與葛驚雲的對抗自然很激烈,不過他最終也沒能抵擋住怒不可支的葛驚雲。
  
  葛驚雲一把奪過帥旗,對著顧雲所在的方向揮了揮。臉上未見喜色,尤其是看到遠處,冷蕭手下的將士押著他手下的將士回來時,更是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
  
  冷蕭手下的將士回來看到帥旗已經在葛驚雲手中,不免有些氣惱和洩氣,而那些本來已經被俘虜或者"戰死"的將士立刻歡欣鼓舞起來,霎時間不大的空地上或沮喪或歡呼,鬧成一團。
  
  下面熱鬧得很,半山腰處站在顧雲身後的二十人卻大氣也不敢喘一下。頭兒已經默默地看著他們好一會了,即使只是背影,也已經能感覺到她的怒火在飆升。
  
  一刻鐘之後,眾將士終於感受到氣氛不太對勁了,而且演練早就結束了,即使要罵人,那個暗黑的嬌小身影也早應該出現了才對吧,可是到現在依然毫無聲息,這有點不太對勁。
  
  眾將士趕緊列隊站好,也不敢看山腰那塊陰影處,心終於開始惴惴不安起來。
  
  又過了一刻鐘,顧雲終於起身下來後山,緩步走向他們,背著月光,看不清楚她的臉色是喜是怒,但是她渾身散發的那種特殊的壓迫感,在她還沒開口之前,眾將已經知道,今晚死定了!
  
  在隊伍前面站定,顧雲不輕不重說道:"葛驚雲、冷蕭出列。"
  
  "是。"兩人跨步上前一步,冷蕭面無表情,葛驚雲面帶惱意。
  
  走到兩人中間,顧雲冷聲問道:"你們兩個在幹什麼?"
  
  顧雲話音才落,葛驚雲首先發難:"他不遵守規則,明明是守方,卻不好好地守營,半路伏擊我們,是他耍詐在先!"明明已經分了攻方守方,他怎麼可以犯規!
  
  "廢話!"葛驚雲一副有理的樣子氣得顧雲終於忍不住地吼了起來,"兵不厭詐!我說過不許主動出擊了嗎?戰場上,從來就沒有絕對的攻方和守方,角色隨時會發生互換。你根本就沒有把這次的演練當成一場真正的戰鬥,難道在對敵的時候,也能要求那些急於要你命的敵方老實地等著你去襲擊?!"
  
  葛驚雲覺得自己被吼得冤枉,舉起手中那支已經皺巴巴的小旗,說道:"我拿到帥旗了。"雖然冷蕭使詐,不管怎麼說,也是他贏!
  
  將他手中的小旗拿到手上,顧雲冷笑問道:"你以為你贏了?"
  
  劍眉一凜,葛驚雲急道:"是你說拿到帥旗的那一方就是勝者。"難道她要出爾反爾?!
  
  纖手狠狠地抓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推,讓他轉過身去,顧雲說道:"你數一數,你手下還有多少士兵。"
  
  葛驚雲一眼望去,他手下的將士有些渾身泥漿,有些手中拿著箭羽,這些人不是被俘了,就是已經"死去"了,看著他身後零零碎碎的還站著的十幾個人,葛驚雲剛才還理直氣壯,現在已經蔫了。
  
  他久久不語,顧雲卻不會顧及他的面子,罵道:"十八個!!你只剩下十八個人!!這次夜襲,你傷亡慘重。你再數數,冷蕭手下還有多少活著的士兵!一百三十八個!在實際對敵中,你以為你拿到帥旗的那一刻就是贏嗎?!這些士兵正在回營,如果再與他們對峙,你們就這十九個人,憑什麼拿走這面帥旗?又憑什麼保住你們的命!就因為你的失策,你害死了你多少兄弟,現在還敢說自己贏了嗎?!"
  
  不知變通,腦子死板,有勇無謀!葛驚雲要氣死她啊!!
  
  顧雲每說完一句,葛驚雲頭就更低一分,從來沒有低過頭的硬漢,在看到面前那一張張泥濘的臉時,羞愧難當。
  
  顧雲惱得懶得看他一眼,轉頭看向始終不發一語的冷蕭,顧雲也沒什麼好臉色,"冷蕭,知不知道自己輸在哪裡?"
  
  這一次,冷蕭沒有回答不知道,只是沉默地站著,眼睛卻不敢與那雙犀利的眸對視。
  
  語氣雖然還是嚴厲,但是相較於葛驚雲的愚鈍,冷蕭的謀略還是讓顧雲蠻滿意的,"主動出擊沒有錯,在戰場上,精於算計甚至是你的優點。但是你盲目自信,輕視對手,會讓你像現在這樣,輸得一敗塗地!"
  
  "我沒有。"冷蕭不服地回道。
  
  "沒有?"冷蕭的急於否認讓顧雲真的怒了,"你居然只留了三十個人,也就是全部兵力的八分之一在營中。軍營中儲備著糧草、水、兵刃、軍事地圖等等後備資源,我問你,八分之一的兵力,你如何保住你的軍營?"
  
  冷蕭沉默,顧雲冷笑道:"我幫你回答,因為你自以為是,認為已經派人阻擊,軍營安全無憂,因為你輕視對手,認為就算有人能夠突出重圍,到這裡也已經沒有戰鬥力,八分之一的兵力足可以迎戰。是不是?"
  
  冷蕭依舊沉默,顧雲不再容忍的厲聲吼道:"回答我!"
  
  "是。"第一次,冷漠的冷蕭用盡全力地回答,同時也在承認著自己的自以為是。
  
  兩個主將被罵得狗血淋頭,後面的將士無不暗暗心驚。當顧雲一步一步走進他們中間時,每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顧雲走到一身泥濘,但是剛才笑得最開心的將士身邊,問道:"你覺得很好笑是嗎?!"
  
  小將嚇得不敢回答,又不敢低頭,只能直挺挺地站在那裡,顧雲陰冷的眼,掃過這群年輕將士的臉,問道:"你們以為自己在幹嘛?是散步還是做遊戲?自己看看自己,哪一點像一個軍人,哪一個像是經歷了一場戰爭?"
  
  顧雲今晚被氣得不輕,這些就是她費心費力教授了半個月的精英?!顧雲恨鐵不成鋼,聲音也氣得發抖,"真正的夜襲戰,你們面對的是身經百戰、謀略戰術無不出類拔萃的夙任,對手是勇猛無敵的夙羽,以這樣的態度去應戰,結果是必輸無疑!上了戰場,你們面對的是窮凶極惡的敵人,以這樣的態度去迎戰,是必死無疑!!"
  
  月色下,顧雲清瘦的身影直直地立在一群壯漢之中,起伏不定的胸腔顯示著她的氣惱與失望。
  
  久久,顧雲不再理他們,舉步離開,當她走到隊伍最後面的時候,所有的將士齊刷刷地轉身,大聲齊呼道:"給我們機會,再來一次!"
  
  整齊和雄壯的男聲,在半夜空曠的野地裡,顯得是那麼的震動人心,顧雲這次卻沒有再回頭,"命只有一條!不是什麼事情都有機會再來一次的。後天,是你們最後的機會,自己好自為之!"只冷冷地丟下一句話便是頭也不回地離開。
  
  眼睜睜地看著那道清影消失在夜色中,他們沒有資格叫住她,月光下,一道道壯實的身影久久地立在那裡,誰也沒有動一下,說一句話。
  
  葛驚雲忽然轉向一旁的冷蕭,臉上已經沒有了怒意與不甘,剩下的是滿目的沉穩,"我們再比一次!"
  
  冷蕭與他對視一眼,爽快地回道:"好!"
  
  兩人一同轉身,面對著士氣頹然的將士,一起大聲問道:"我們再比一次,好不好!"
  
  眾將先是一愣,很快立刻齊聲吼道:"好!"
  
  身後響起如虎嘯般士氣高漲的齊呼,顧雲腳步微滯,但是卻沒有回去,而是繼續往將軍府走去,唇角輕輕揚起,腳步也變得輕快了一下。
  
  年輕人多受點挫折,是好事情吧。
  
  將軍府書房。
  
  顧雲和夙羽都沒有去訓練場地,一大早,夙任就派人把他們請到了書房內。
  
  屋外朝陽似火,屋內死氣沉沉。顧雲和夙羽對面而坐,卻少了以往的火藥味,兩人似乎各懷心事,連鬥嘴都沒有興致。顧雲背靠著椅背,心裡籌劃著夜襲戰之後的計劃,她現在基本能確定,晴就在丞相府裡,她必須見她一面,弄清楚晴現在的情況,才好謀劃下一步的出逃!
  
  而夙羽考慮的是賭注的問題,這些天據說她也很努力在練兵了,若是她輸了,必定羞愧難當了吧。男子漢大丈夫,他也就不咄咄逼人了,只要她以後不要再如此囂張,他便也不為難她了。
  
  殊不知,顧雲根本就沒有想過她會輸。
  
  寬大的黃花梨木案桌後,夙任有些好笑地看著書房內心不在焉的兩人,到底是誰要比試?怎麼好像他更在意似的。
  
  輕咳一聲喚回兩位神遊已久的正主,夙任笑道:"今天請兩位來,是想商議一下,你們決定採取什麼形式夜襲?怎麼個比法?"
  
  夙羽回過神,看了一臉深思的顧雲一眼,回道:"我無所謂。"
  
  顧雲也緩緩抬頭,隨意地回道:"我也無所謂,就由你來定吧。"
  
  夙任輕輕揚眉,笑道:"你不怕我偏幫三弟?"
  
  顧雲今天看起來有些懶,半倚在椅背上,懶懶地回道:"你如果真的想要偏幫他,怎麼比都能幫。"夙任絕對是那種最好天下大亂,他好看戲的悶騷男人,估計他不但不會幫夙羽,還會出一些另類的比試方法。
  
  兩人一搭一唱說得好不愜意,夙羽早就已經黑臉,"喂!你們兩個當我死的,我需要人幫?開玩笑!"
  
  顧雲微微一笑,懶得回答,這幫與不幫的問題是夙任提起來的,和她無關。
  
  夙任直接忽視夙羽的怒火,繼續笑道:"好吧,你們沒有意見,那規則就由我來定了。因為都是新兵,我也就不出太難的題目了,地點選在西郊夙家護城軍的營地,而比試的項目很簡單,我會在營地中隨意一個房間裡放一個木盒,裡面有一件東西,誰把木盒偷走了,誰就贏。"
  
  "這算什麼偷襲啊?"夙羽最先發難,這哪裡叫夜襲戰?沒有兩軍對壘,單憑偷個東西,如何能看出練兵水平?
  
  夙任早就猜到夙羽會反對,自在地反問道:"當然算,想在敵人營地裡邊盜取東西,可不容易。還是你想用你剛剛訓練十五日的新兵與我軍精銳做正面對戰?"
  
  夙羽一時語塞,他自然知道只操練十幾天的新兵,是不可能與夙家的精銳之軍相比的,但是這次比的是練兵之術,偷東西如何能看出誰的能力高?
  
  顧雲爽快地回道:"我沒意見。"反正她練出來的士兵絕對比夙羽練出來的士兵適應性好,單兵作戰能力強,這項比試她獲勝的幾率應該比較大!
  
  顧雲都沒有意見了,他再反對,倒顯得示弱了,揮揮手,夙羽不耐地回道:"罷了罷了,就比這個吧。"
  
  兩方都沒有意見了,夙任繼續說道:"既然是夜間偷襲戰,指定某一天就沒有偷襲的意義了,時間我放寬為三天,也就是說,三個晚上你們都可以去夜襲。但是如果說第一天晚上,青末已經搶先一步拿走了木盒,那麼羽你就已經不戰而敗了,反之依然,就看你們誰先成功了。"說到木盒的時候,夙羽還意味深長地看了顧雲一眼。
  
  顧雲莫名其妙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著她?轉開視線,顧雲直接漠視他。
  
  他們眼波交流,暗潮洶湧,夙羽卻是更加不耐地低叫道:"何必搞這麼麻煩!"一晚上解決就完了,還搞什麼三個晚上!二哥就是愛沒事找事!
  
  夙任沒好氣地回道:"人家姑娘家都沒有你意見多,剛才又是你說無所謂的,那你比還是不比?"
  
  被說得啞口無言,夙羽只能恨恨地回道:"比!"
  
  "那麼就這樣定了,時間從明晚開始計算,三日為期。地點就在西郊營地,由我帶領一千精銳駐守營地,誰能最先把木盒盜出營地,誰就取勝。"忽然發現顧雲根本沒在聽,眼睛盯著案桌上的紙鎮出神,一副專注的樣子。夙任低聲問道:"青末,你還有什麼意見嗎?"
  
  "沒有。"一邊回答著,顧雲一邊走向案台,拿起書桌上一對長方形的紙鎮研究了起來,紙鎮是一塊完整的黑曜石切割而成,紋理相同,黑中帶青,很墜手。沒有太多花哨的造型,紙鎮的正面各雕刻了一個很奇怪的圖案,這個圖案好眼熟,她好像在哪裡看過!!
  
  顧雲握著紙鎮久久不放開,夙羽抬眼看去,笑道:"算你還有點眼光,知道這個紙鎮是好東西。"
  
  擺弄了好一會,當她將兩塊紙鎮橫放,剛好形成一個正方形時,紙鎮上出現了一個八卦的圖案,她的心忽的咯登一下,這個圖案和她們穿越之前拿的那個金絲八卦盤的圖案是一模一樣的,那精緻的斜紋圖案,簡單卻明快的線條,她不會記錯!
  
  這些日子她一直在思考來這裡的原因,當時她們就是拿著那個八卦盤,然後紅光一閃而過,醒來就在這裡了。看過冰煉的神奇之後,現在又見到了這個八卦圖案,她懷疑,夙家是不是有什麼神秘的力量,而這個力量正是她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顧雲久久地盯著紙鎮,一聲不吭,夙羽奇道:"你幹什麼?看傻了?"
  
  斂下眼中的精光,顧雲迎視夙羽,舉起紙鎮,故作好奇地問道:"圖案好特別,為什麼會用這個圖案雕刻在紙鎮上?"夙羽是夙家最容易攻破的人,他或許能給她答案。
  
  夙羽掃了一眼紙鎮上的圖案,回道:"這是我們夙家的族徽。"
  
  "族徽?"顧雲一愣,什麼東西?"是一個徽章嗎?"
  
  夙羽想了想,回道:"算是吧,正確的說法是夙家的象徵和標誌。"
  
  那族徽是不是就是她見過的那個金絲八卦盤?顧雲繼續問道:"好特別的物件,現在收藏在將軍府嗎?我能看看嗎?"
  
  "不……"夙羽剛想張嘴拒絕,夙任修長的手已經重重地壓在他的肩膀上,接著夙羽未說完的話,笑道:"關於族徽的事情,還是大哥比較清楚,畢竟他是夙家的長子,很多族裡的事情,他才有資格知道。如果你對這個感興趣,可以問問大哥。"
  
  她對那個八卦盤很感興趣的樣子,正好趁此機會,讓她和大哥多聊聊,他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顧雲暗暗咬牙,該死的夙任,壞她的好事!
  
  好吧,既然知道八卦盤與夙家有關係,她總會找到機會單獨和夙羽談的,她就不信他每次都能來得及破壞。
  
  惱火於夙任的從中作梗,顧雲臉色顯得不太好,夙羽有些擔憂地看著她,問道:"你今天到底怎麼了?神不守舍的?"
  
  夙羽坦誠而簡單地關心讓顧雲一怔,這個男人雖然魯莽了點,心腸倒是不壞,比起那個花花腸子一大堆的夙任,不知道可愛多少倍!
  
  眼眸一亮,顧雲計上心頭,她或許想到見晴的辦法了,不僅能光明正大地進入相府,還能百分之百的見到晴!夙羽,對不起了。
  
  顧雲手撐著案桌,雙眉緊緊地蹙在一起,久久才回道:"沒什麼,有些頭疼而已。"
  
  看她似乎強忍著疼痛的樣子,夙羽急道:"怎麼會無緣無故頭疼?我派人去請大夫。"
  
  一把抓住夙羽的衣袖,顧雲搖搖頭,低聲回道:"沒用的,我從小身體就不太好。"
  
  "你的身體還不算好?!"顧雲話才說到一半,夙羽已經誇張地大吼起來,他親眼看見她吃一頓比普通人吃一天的還多,一劍就能擋下他的刀刃,這樣還叫身體不好?那天下間還有身體好的嗎?
  
  顧雲在心裡暗暗把夙羽從裡到外從上到下狠狠地罵了一頓,莽夫就是莽夫!就不能等人把話說完嗎?!雖然……她從小身體確實好到不行。
  
  想到接下來還要用到他,顧雲壓下心中的怒火,繼續歎道:"就是因為我的身體不好,父母才會讓我習武,強身健體,而姐姐也為了我的病,研讀醫書,熟知醫理。多年來在她的調理下,我的身體已經好多了,但是每年總會發病一兩次,只有姐姐能為我治療。"
  
  還有這種事情?夙羽雖然心中有些不信,不過仍是熱心地回道:"荒謬,天下間名醫多的是,京城裡更是名醫雲集,我給你找幾個大夫看看,說不定還能根治呢。"
  
  說完他又要往外走,顧雲再次拉出他的衣袖,一副好多了的樣子,回道:"現在不必,沒發病的時候看不出什麼毛病,我現在好多了,等我真的發病了,你再給我找大夫吧。若是治不好,你要帶我到丞相府找我姐姐,不然我就活不成了。"
  
  活不成?這麼嚴重!盯著顧雲認真的臉看了好一會,夙羽顯得有些急躁,低叫道:"危言聳聽!"
  
  顧雲沒再說話,她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是不是危言聳聽,很快就會知道。
  
  夙任沉默無語地看著顧雲的表演,他知道,顧雲心知肚明她的演技瞞不過他的眼睛,她要騙的始終都是羽而已,但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只是單純地想見她姐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4
發表於 2015-6-4 11:39:3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夜襲攻防
  
  茂密的樹林中,整齊地站著五百將士,隊伍前面,仍是那個一身黑衣的清瘦女子,與半個月前不同的是除了那一張張年輕的臉上,不再是嘲笑與蔑視,而是真心的欽佩與臣服,還有更加挺拔的身姿、健壯的體魄以及堅強的意志。這些都是這個看似冰冷的女子帶給他們的。
  
  這次的夜襲戰,他們絕對不能輸!如果半個月前他們沒有信心,半個月後的今天,他們絕對相信,他們能贏!
  
  顧雲輕輕佻眉,有些莫名的看著一個個像打了雞血似的男人,雖然她也很喜歡看到他們鬥志昂揚的樣子,但是也沒必要這麼亢奮吧。
  
  沒有囉唆的開場白,顧雲直截了當說道:"經過商議,這次夜襲戰的比試的時間和方式都已經確定了,地點選在西郊夙家護城軍的營地,由夙任帶領一千精兵駐紮其中。比試的內容就是:夙任會在營地中隨意一個房間裡,放一個木盒,木盒裡面有一件東西,誰把木盒偷走了,誰就贏,時限是三天。不過我和夙羽中只要有一方獲得盒子,這場比試就立刻結束了。"
  
  顧雲說完,暗暗觀察著他們的表情,奇異的是沒有在任何人臉上看到怯懦與不安,守營的是夙任和一千精兵,他們不應該給點反應嗎?
  
  顧雲蹙眉,"你們是不是覺得很簡單?"
  
  "不是。"洪亮整齊的男聲齊刷刷地回道。
  
  不是?那他們還一臉的篤定?
  
  顧雲自然不知道,這些人信任的不是自己,而是相信--她。
  
  看向最右邊的葛驚雲,顧雲冷聲問道:"葛驚雲,你說。"
  
  這次葛驚雲顯然顯得比較謹慎,上前一步,久久才朗聲回道:"對方主帥是夙任,守營的都是身經百戰的精兵,而營地的地形我們一無所知,更不知道營地裡到底有多少個房間,也不知道營中的守衛如何安排,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木盒盜出來,比直接進攻更加難。"
  
  顧雲點點頭,繼續問道:"那你覺得目前應該怎麼做呢?"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比試的內容是夜襲,白天一定也是營地守衛最為鬆懈的時候,此時靠近營地不易被發現,應該趁著白天把營地周圍的地形以及營地內的佈局畫出來,以備夜間潛入之用。"
  
  不錯嘛,他開竅了,顧雲心情不錯地輕輕勾起唇角,轉而看向另一側的冷蕭,說道:"冷蕭,你有什麼看法?"
  
  冷蕭似乎早有準備,沒有讓顧雲等太久,回道:"營中有一千精兵駐守,而我軍只有五百人,兵力懸殊,此時應該借助武器,提升戰鬥的殺傷力。"
  
  "繼續說。"
  
  顧雲臉上沒什麼表情,看不出她是喜是怒,冷蕭心裡多少有些打鼓,暗暗深呼吸,在心裡打了腹稿,才又繼續說道:"雖然不知道到營地內部的情況,但是所有駐軍營地都會有兩丈多高的城牆圍護,遭遇襲擊守軍用得最多的就是劍陣阻止進攻者,我方此時如果有盾牌護身,再輔以火箭攻城,必定能讓城樓上的守將增調兵力。"
  
  顧雲久久地沉默,倒是另一側的葛驚雲不認同地說道:"你想從正面進攻?這樣太冒險了。那些精兵都是作戰經驗豐富的猛將,即使有盾牌火器,也不可能攻得進去。"到時候只會損兵折將而已。
  
  冷蕭不屑地一笑,回道:"我幾時說要攻進去?有盾牌掩護,又是夜間,高台上的人根本看不出有多少人攻城,只要他們將大多數兵力調往城牆處抵禦進攻,營地內的守衛自然鬆懈,此時只要派幾個小隊從後方潛入營中,輔助於你剛才所說的地形圖,還怕找不到木盒嗎?"
  
  原來如此!雖然冷蕭的態度有些傲慢,葛驚雲卻沒有放在心上,大讚道:"聲東擊西,這招太妙!"
  
  他們兩人自顧自地說得歡喜,顧雲也不打擾他們,直到他們也覺得自己好像有些過於得意了,默默地閉上嘴巴。
  
  她一直認為葛驚雲和冷蕭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一個穩重但不知變通,一個心思敏銳但狂妄自大,如果他們能綜合一下,就完美了。今天看來,兩人總算懂得互相商量,提點一下,不錯!
  
  顧雲心情不錯,不過臉上卻沒有表現分毫,兩個大男人默默對看了一眼,面色都有些凝重,估計又少不了一頓罵。
  
  誰知顧雲只是輕輕搖搖手,回道:"既然都這麼有想法,那就去準備,還愣在這裡幹什麼?"
  
  她的意思是--同意他們的辦法了?不僅葛驚雲和冷蕭意外,一起等著挨罵的將士都是一愣,一會之後,又都紛紛雀躍不已。頭兒居然同意了,真是太好了。
  
  "現在是巳時,酉時在西郊護城軍營地外五里亭出集合。"顧雲暗自苦笑,他們的表情好像她整天就喜歡罵人似的!她只罵欠罵的人,好的主意她還是接納的。
  
  "是。"
  
  冷蕭和葛驚雲帶著兩個小隊各自行動,顧雲卻忽然叫道:"冷蕭,除了準備你剛才說的那些東西外,再幫我準備一樣東西。"
  
  什麼?冷蕭疑惑地看著顧雲,顧雲微微一笑,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冷蕭先是一愣,不過很快一副瞭然的樣子,大聲回道:"一定準備好!"
  
  嗯~孺子可教!
  
  西郊駐軍營地。
  
  主營。
  
  寬敞的營房裡,只有兩個人,兩個男人對面而坐,既沒有討論兵法,也沒有參詳地形。更詭異的是,大熱天裡不應該出現炭火盆正放在二人腳邊,架在火盆上的泥陶小壺被燒得啪啪作響。
  
  較為清瘦的男子悠閒地拿出一個小茶包,輕輕打開包覆在外面的薄紙,一股淡淡的馨香在室內瀰漫開來。將茶葉緩緩倒入一旁的紫砂茶壺中,男子小心地把泥陶小壺從炭火上拿下來,優雅地將沸水注入茶壺中。當沸水與茶葉接觸之後,那原來淡雅的馨香一下子變得濃郁了起來,似乎要從鼻翼衝入心肺,霸佔你所有的感官一般,這不應該是茶的味道,但是它確實是茶,名喚六月。
  
  也是夙任最喜歡的茶。
  
  褐紅色的茶湯緩緩倒入白玉杯中,修長的手指將玉杯輕推到對面的壯漢面前,自己才自顧自地端起杯子,細細品茗。
  
  韓束撇撇嘴,抓起玉杯,一飲而盡。他就不明白,喝個茶怎麼弄得那麼麻煩,直接弄個大杯,把茶葉丟進去,灌滿水,想什麼時候喝就什麼時候喝,還能喝個爽快。這小小的玉杯,一點點茶給他潤喉都不夠!
  
  將空杯子放下,韓束忍不住笑道:"你倒是悠閒。"
  
  夙任一臉可惜地看著空杯,可憐的六月,以後還是不要浪費在這種不懂得欣賞的人身上好了。
  
  感受著茶香緩緩沁人心脾的甘醇,夙任無所謂地回道:"彼此彼此。"說到閒,他也不遑多讓,放著手頭上的事情不做,來這看熱鬧。
  
  韓束無語,他,確實是來看熱鬧的。
  
  "報!"一道響亮的通報聲在門外響起。
  
  夙任的心思都在手中的茶上,心不在焉般地回道:"說吧。"
  
  "營地附近發現可疑人等。"
  
  韓束眼睛一亮,本來以為要得到晚上才有好戲看呢,想不到這麼快就要交鋒了嗎?
  
  可惜夙任讓他失望的,手中忙著在往茶壺裡添加沸水,隨口回道:"站好自己的位置,隨他們去。"
  
  "是。"
  
  韓束大大地不滿,聲音也越發洪亮起來,"你這樣故意放水,不公平不說,我還蠻期待的夜襲戰都不精彩了。"虧他還特意趕過來,如若是這樣的一戰,還有什麼看頭。
  
  夙任悠然一笑,故作神秘地笑道:"這是我佈局的一部分,不會讓你沒戲可看的。"
  
  是嗎?那他就看下去再說吧,看到夙任又給自己斟了一杯茶,韓束把杯子也遞了過去,夙任抬頭看來他一眼,朝著外面叫道:"來人!去伙房端一大碗茶水過來!"
  
  韓束一愣,瞬時間哭笑不得,他不就是喝茶急了點嗎?
  
  酉時。
  
  西郊五里亭。
  
  石亭內,不大的石桌上,放著一張圖紙,雖然看起來畫得有些急,也不太精緻,不過很詳細,能清楚地看清主要的構造。
  
  顧雲站在中間,葛驚雲站在她的右側,指著圖紙的邊緣部分,說道:"營地外一里以內是空地,一里以外全部是樹林和亂叢。入夜後,我軍可以潛伏在這裡,離營地最近,樹木也最茂密,不易被發現。"
  
  顧雲點點頭,葛驚雲繼續指著圖紙上密密麻麻的中心地帶解釋道:"營地內部一共有六十七個房間,其中大部分的房間都集中在營地的後面,前面主要是主營,三個偏廳,兩個書房,還有城門正後方士兵歇息的小室。營地內的兵力安排,估算看來,城門上有三百將士守衛,其他的幾個方向高牆上也各有一百餘人以箭陣守城,整個營地,唯有靠近將士們休息的庭院處守衛稍有疏忽,可以從這裡潛進去。不過我也發現,房間比較集中的營地後方,守衛非常嚴密,幾乎半炷香的時間就會有一隊人馬巡視,要在裡面找木盒很不容易。"
  
  在房間聚集的區域上畫了一個圈,葛驚雲頗為自信地說道:"所以我猜想,木盒應該就在這一片。"
  
  只是掃視了一遍,營地的基本構造已經記在腦子裡,將圖紙折起交到葛驚雲手中,顧雲說道:"讓你手下的將士熟記這張地形圖,要做到沒有圖,也對地形瞭如指掌的地步。"
  
  "是。"葛驚雲出了石亭,顧雲看向一旁的冷蕭,問道:"你的武器準備得怎麼樣?"
  
  冷蕭回道:"已經準備了三百面盾牌,五千支火箭。還有您要的東西也已經準備妥當。"
  
  滿意地點點頭,看看天色,已經灰蒙,顧雲朗聲說道:"各自準備,一炷香之後出發。"
  
  "是!"又一次雄壯的回答顯示著這群年輕人的士氣高漲,信心滿滿,只不過……
  
  在草堆裡伏守了兩個時辰之後,那種昂揚的鬥志很容易增長為躁動,他們天一黑就已經在這裡守著了,誰也沒想到著一守就是兩個時辰。顧雲一個字也沒有解釋,更沒有下其他命令,就只是這樣趴著!若不是曾經做過忍耐力的訓練,他們早就已經受不了了。
  
  看著身邊的將士越來越心浮氣躁,葛驚雲輕輕地爬到顧雲身側,小聲地問道:"頭兒,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相較於他們的急躁,顧雲顯得很是平靜,眼睛明銳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只冷冷地說一個字:"等。"
  
  等?等什麼?葛驚雲一頭霧水,顧雲盯著遠處微微瞇眼,回道:"等夙羽前來。"
  
  等其他的他還能理解,為何要等夙副將來?葛驚雲奇道:"夜襲戰的時限是三天,您怎麼肯定他今晚一定會來,現在都已經三更了,就算他真的回來,我們不是應該先下手為強嗎?"
  
  "你們不是說,我們只有五百人,如何與一千人鬥?我在等夙羽那五百人。"極遠處,輕微的草叢晃動仍是吸引了顧雲的注意力,看來她要等的人似乎已經來了。
  
  冷蕭也忽然湊上前來,問道:"您要和他聯盟?"
  
  聯盟?應該說是利用吧!顧雲有些尷尬地笑道:"算是吧。"
  
  葛驚雲還是百思不得其解,"我們與他不是對手嗎?如何能聯盟?"這次夜襲不正是為了比試誰的練兵之術厲害嗎?聯盟還比什麼?
  
  顧雲冷眸微瞇,看向葛驚雲與冷蕭,清冷的聲音低沉而冷冽,"戰場上,從來都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我們所做的一切,目的都只有一個,就是勝利完成任務。"
  
  目標只是完成任務!其他都是手段而已,是這個意思嗎?冷蕭與葛驚雲對看一眼,這句話在兩人心中慢慢沉澱。
  
  遠處,明晃晃的火光已經燃起,也成功吸引了守城將士地注意,顧雲悠然一笑,他來了,遊戲也開始了。
  
  順著顧雲的視線看去,冷蕭和葛驚雲也看見了遠處火光一片,瞇眼看去,才發現那是一排排整齊劃一、齊步向前的將士,每間隔三排就有一排將士舉著燒得正旺的火把。遠遠看去,火光沖天,一道道暗藍色的身影踏著整齊的步伐行來,聲勢浩大,士氣昂揚!頗有幾分震懾的作用。
  
  為了區別兩隊的人員,在顧雲的建議下,她這一隊人全部穿黑衣,夙羽那隊全部穿藍衣方便識別,可惜這大半夜的,除非很近或者在火把下面,才能分得清楚。
  
  隊伍漸行漸近,城樓上的守將也迅速動了起來,一支支滿弓之箭齊刷刷地對準下面的將士,只要他們敢越雷池一步,將會被射成蜂窩。
  
  隊伍到距離城樓三十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沒有再上前,也沒有後退一步與城樓上的守將一上一下僵持著。
  
  顧雲用力拍了一下看得入神的葛驚雲,笑罵道:"還看!剛才不是急著行動嗎?!現在該幹活了!帶上你手下夜間視力好的將士,三個人一組,每一組目標明確地專攻一個房間,找不到木盒立刻返回,找到木盒能帶出來就帶出來,帶不出來馬上回來稟報。"
  
  後院有六十個房間,一組三人,那不是一次要進去差不多二百人?冷蕭眉頭微皺,說道:"一次進入這麼多人,會不會打草驚蛇?"
  
  顧雲好笑地搖搖頭,指了指城樓前大張旗鼓的那隊人馬,說道:"要說打草驚蛇,夙羽已經做到了。他現在用這招,就是為了牽制住一大部分兵力,他一定也會另外派人潛入後院盜取木盒,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夙任恐怕早有防備。我們的首要任務是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木盒的正確位置,不在乎用的人多,在乎的是速度一定要快!"
  
  "是。"葛驚雲用力地點點頭,信心十足地起身離開。
  
  看著葛驚雲興奮昂揚的背影,冷蕭也有些躍躍欲試,畢竟是與夙家軍中的精銳之師較量,這絕對是一輩子也不一定碰得上的好機會!
  
  一隻纖手輕輕拍在他的肩上,冷蕭回過神來,只見顧雲眼眸微閃,似笑非笑地說道:"稍安勿躁,還不是你上場的時候。"
  
  她這話的意思……冷蕭劍眉輕斂,凝神思索,頭兒這麼輕鬆的樣子,難道早已胸有成竹,她打算讓他做什麼呢?
  
  冷蕭還在想著,城樓前靜立不動的陣勢忽然動了起來,而且是以一種極快的方式向前異動,同時還變換了陣型。拿火把的將士全部退到了隊伍的後面,一面面青銅盾牌齊刷刷地高舉過頭頂,兩人共用一個盾牌,一人執盾,一人持弓,配合著朝前行進。顧雲不禁暗歎,短短的時候內變換陣法毫不慌亂,數百人的陣勢彷彿一個人在行動一般,果然很了不起。盾牌與弓箭相配合,有攻有守,如果夙羽只是想要以這個陣勢牽制一部分兵力,已經足夠,而且還能撐很久。
  
  顧雲轉身,對著身後匍匐在草叢間也是一臉讚歎的將士說道:"都好好看看別人是怎麼攻城的,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低估對手,還要找出他們的優點加以學習,發現他們的漏洞以便攻擊。"
  
  此時不能大聲回答,將士們只能趕緊端正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前方,顧雲終於滿意地回過身,繼續注視著前方的局勢。
  
  前面交鋒在即,後院也不平靜,葛驚雲將地形圖收入袖中,最後對著身後挑選出來的百來名將士說道:"按照頭兒的部署,三人一組,如果遇上守軍,一定要掩護一個人出來告知屋內的情況,動作要快,不得拖沓,不管有沒有發現木盒都必須立刻出來。明白嗎?"
  
  "明白。"
  
  暗黑的夜裡,一道道敏捷的身影快速從後院各個方向潛入營中。
  
  葛驚雲帶著兩名將士朝著最靠近中庭,也是最危險的房間疾行而去,途中感受到身後響起幾聲極輕地異響,回頭看去,幾個身著藍衣的男子也警覺地看著他們,他們各自的將領都沒有說遇見對方的人馬應該怎麼辦,幾人分庭對峙了好一會,最後葛驚雲低聲說道:"走。"
  
  他們現在的最重要的任務是找出木盒!
  
  一路小心謹慎地奔向前方的房間,就在三人幾乎要到達的時候,聽到後院處傳來一陣騷動和打鬥聲,看來有人被發現了!他們要加快速度才行!三人越過側院,終於奔到了屋前,此時,一隊巡邏的守將也正好經過這裡,屋前沒可以隱匿的地方,他們不得不與守將正面遭遇。
  
  守將的將領東麟看到他們,眼中並沒有什麼波瀾,只是對著身後的將士說道:"抓住他們。"不過是一些新兵,這場所謂的夜襲簡直就是對他們的侮辱!
  
  東麟眼中的輕蔑讓三人手緊握成拳,葛驚雲暗暗告誡自己要沉穩,側頭對著身後稍微瘦小的將士說道:"你快去查看,我們掩護你。"
  
  小將點點頭,極快地衝進屋內,葛驚雲與另一名將士分居房門左右,戒備地盯著向他們衝過來的壯漢。
  
  常年的軍旅生涯磨煉出來的銳氣與殺氣直逼而來,葛驚雲還勉強能承受,身旁的將士手已經開始有些發抖了,葛驚雲瞪了他一眼,喝道:"慌什麼!一定要完成任務!"
  
  為了給自己壯膽,葛驚雲率先迎了上去,高壯的守軍將士哪裡將他放在眼裡,即使葛驚雲身型也壯實如牛。
  
  看出對方的輕敵,葛驚雲欺身上前,伸手就要抓住的對方衣襟,守軍將士冷笑一聲,他還想動手不成!伸出粗壯的手臂,一招便擋下了葛驚雲的突襲,卻不曾想,葛驚雲順勢抓住他的手臂,身子重心放低,另一隻手抓住他的腰帶,使出了一招漂亮的過肩摔!
  
  壯碩的身體狠狠地摔在地上,腳下的地面幾乎都要搖晃起來,所有人都是一愣,房門也在這一刻打開,小將跑了出來,對他們搖搖頭,房間內基本是空的,根本沒有盒子。
  
  葛驚雲大喝一聲:"快撤!"
  
  他話音才落,三個人按照進入營地前說好的方法,朝著三個方向跑,東麟眼眸一寒,精瘦的身影以一種詭異的速度朝著葛驚雲襲來,葛驚雲大驚,電光火石間,葛驚雲抬頭右腳,抽出靴子中的短匕首順手一揮。忽來的一道寒光閃過,東麟沒有想到他身上還藏有兵器,葛驚雲功夫本也不弱,東麟一瞬間的疏忽,已經讓他抓住空隙,飛身離開。
  
  東麟怒道:"追!"該死,這樣也讓他逃了!
  
  外面已經開戰,主營內仍是一派悠然的景象。案桌前,木質棋盤上凌亂地排放著黑白棋子,一點也不像是圍棋的章法,夙任一手端著六月輕品,一手拿著白子等著韓束下子。
  
  韓束手中握著黑子,卻久久不知道應該怎麼下,這個什麼五子棋看似簡單,玩起來實在不易!拿起旁邊的茶碗又灌了一口,韓束一咬牙,棋子落下。
  
  夙任的白棋也隨即落下,"你輸了。"
  
  韓束仔細一看,果真已經五子相連,真是怪了!剛才怎麼沒看出來?
  
  "報!"帳外傳來一聲男聲,韓束心情不好,大喝一聲:"說。"
  
  早就見識過韓束脾氣的東麟沒有被這聲虎嘯驚著,冷靜回稟道:"夙副將帶來的藍衣將士已經開始向城樓發起第一次的攻擊,吳中將按照你的部署,正在與他們周旋。後院忽然出現百餘名黑衣將士和三十多名藍衣將士。其中黑衣將士分成三人一組,動作奇快地奔向每一間空房,我軍已經全力堵截,但是只抓獲了十八名黑衣將士,不過藍衣將士已經全部俘虜。"
  
  夙任握著茶的手一頓,揚聲說道:"進來說話。"
  
  東麟跨步進入,夙任立刻問道:"為何才抓獲黑衣十八人?"進來一百餘人,居然是抓獲了十八人,他的精兵何時變得這麼不堪?
  
  東麟臉色也是明顯一僵,聲音還是一樣的平穩,回道:"他們目標明確,相互配合,行動迅速,一旦確定房內沒有木盒,隨即由多個方向撤離,而且他們的招式很是怪異,兵器也很精良。"
  
  夙任皺眉,"他們用什麼武器?"他不記得他們有什麼精良的兵器。
  
  "匕首。"東麟將從新兵身上繳獲的匕首呈上。
  
  夙任接過來一看,果然比普通的匕首精緻小巧一些,方便攜帶。本來還心情鬱悶的韓束看清夙任手中的東西,爽朗地大笑起來,得意地問道:"怎麼樣,鋒利精巧吧?這正是我按照夫人的要求打造的。"找了不少能工巧匠才完成的!夜襲上居然真的起了作用,不枉費他這麼辛苦。
  
  即使如此,也不該只抓獲十八人,青末,你的練兵之術當真如此了得?
  
  看夙任一臉嚴肅,韓束心情大好,笑道:"經過此番偵查,夫人一定很快就能猜出你是在故佈疑陣。"
  
  將手中的匕首緩緩放下,夙任唇角輕輕揚起,淡淡地回道:"我早料到,她最終會識破,只是沒有想到這麼快而已。不過現在已是申時,再過一個時辰便是拂曉了,一個時辰內她破不了我的雙陽陣,今晚的夜襲他們便算是敗了,明晚木盒我可不一定還放在同一地方。"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5
發表於 2015-6-4 11:39:45 |只看該作者
  想找到木盒,可沒那麼容易,不然他又怎麼會給他們三天的時間。
  
  韓束一怔,嘖嘖歎道:"想不到你也會如此認真。"原來還以為夙任不過是陪他們玩玩,想不到他還用了陣法,看看窗外,時間還真的不多了。
  
  夙羽沒有穿盔甲,一身簡服地站在隊伍的最後方,劍眉星目,緊盯著前面的戰局,臉上未見緊張之色。城牆上,箭如密雨,不過在他的悉心操練下,這群新兵還算不賴,基本能擋住箭陣的攻勢,盾牌與弓箭配合默契,目前看來,雙方都沒有佔上風,一直僵持著。
  
  "報。"一名藍衣小將極奔而來,在夙羽身邊站定,回稟道:"將士們進入營地後,立刻被守軍發現,全部被俘。而且……"
  
  小將吞吞吐吐,夙羽冷聲喝道:"據實以報!"
  
  "是!"小將不敢遲疑,回道:"同時有百餘黑衣將士出現,一同潛入營中,不過他們進去的人很多,還跑出來了一些。"
  
  青末也按捺不住了嗎?她想利用他牽制二哥的兵力,趁亂潛入盜取木盒!想得倒美,夙羽沉聲說道:"調兩百人將士在後院埋伏,若是他們偷到木盒,立刻伏擊搶奪。"
  
  "是。"小將領命而去。
  
  抬頭看了一眼城樓上還是單純靠箭陣與他們對敵的守將,夙羽暗笑,看來二哥今晚也只是想派出百來人與他們玩玩而已,這可不行。夙羽黑眸微瞇,俊顏微揚,對著身後的傳令官將下令道:"換楔形陣,全力進攻。"
  
  "是!"
  
  城樓前,列隊再次以極快的速度轉換陣型,形成了前窄後寬的隊形。後面的將士持弓掩護,前面的將士手舉盾牌架在頭上抵擋長箭的攻擊,整個隊列形如一隻長劍,一路向城門衝去。
  
  前面打得熱鬧,顧雲他們也看得認真,過了好一會,葛驚雲帶著將士們終於趕了回來。
  
  顧雲急道:"怎麼樣?"
  
  一路狂奔回來氣息明顯不穩,不過葛驚雲還是沉穩地回道:"守軍將士敏銳勇猛,雖然我們已經盡量小心,加快速度,還是有十八人被俘。後院的六十個房間中,五十七個已經查驗過,均沒有發現木盒。"
  
  顧雲臉色一沉,不對勁!
  
  六十比五十七,只有三個房間沒有查看,木盒會在其中幾率是百分之五,,可能性不大!如果木盒不在後院,夙任大費周章地派這麼多人守住後院幹什麼?僅僅是為了迷惑敵人?那麼木盒在哪裡呢?在中庭的主營之中,還是書房?抑或是偏廳?
  
  顧雲斂眉思索著,低聲說道:"再拿你的地形圖出來給我看看。"
  
  "是。"葛驚雲從袖間拿出圖紙,在顧雲面前鋪開,月色下,錯綜複雜的圖形讓人眼花,但是顧雲絲毫沒有抱怨或者疑惑,似乎在這樣暗黑的環境下視物,對她來說,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銳利的眸在圖紙上來回審視著,清冷的聲音裡聽不住她的喜怒,"這次進去,兵力的安排有沒有變化?"
  
  剛才出來清點人數的時候,他也與其他將士詢問過裡面的情況,葛驚雲回憶整理了一會,才謹慎地回道:"後院守衛依舊森嚴,半數以上的將士都留在後院,不過有一點很奇怪,守將多集中在後院與中庭這個位置,大概五百餘人駐守,真正在後院巡視的,卻不過二百。"
  
  駐守五百人,巡視兩百人,那麼其他人守護的地方--就是木盒所在?!
  
  顧雲眼中精光一閃而過,暗歎道:"好個夙任!"其實那五百人根本不是為了守護後院的房間,派人巡視不過是為了迷惑他們,同時也能在潛入者還未到達中庭前就將他們阻隔抓獲,他們真正要守護的是中庭!如此一來,前有城樓,後有猛將,中庭雖無人巡視,卻成為營地裡最安全也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纖指在圖紙上輕輕地摸索著,按照夙任的性格,木盒絕對不會在主營裡,那就是在--終於食指停在了一個地方。顧雲如貓一邊的眸在夜間閃耀著狡黠的光芒,朝著冷蕭和葛驚雲勾勾手指頭,顧雲笑道:"你們兩個過來,待會兵分兩路,冷蕭,你從……"
  
  夜色漸濃,本該是萬籟俱寂的夜,卻因為那燒紅的火把和一波強過一波的進攻與吶喊聲顯得喧囂躁動。
  
  因為夙羽換了陣勢,沖在最為前面的將士已經抵達城樓下面。要攻佔城樓,只有兩個方法,一是撞開城門;二是爬上高牆,由上面攻入,城牆高三丈有餘,即使能將繩梯拋上去,爬也需要不少時間,城樓上又有箭陣護佑,更別說上了城樓還有數百守將等著他們。
  
  因此夙羽選擇了撞開城門,前面的幾十名將士合力抱著一根兩人才能合抱得住的大樹幹,喊著節奏一下又一下地撞向城門,一聲聲沉悶的撞擊聲由高大的青銅城門處傳來,震得人心馳晃蕩。
  
  城牆高塔可以看清城樓外與後院,營地裡的情況在這裡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高塔上,夙任看著下面拿著樹幹猛撞他城門的士兵,臉上非但沒有怒意,反而面帶笑容,一派悠然。新兵質素好,說明夙家軍中又將會迎來更多猛將,他自然是開心了。另一側的韓束也爽朗地笑道:"陣法練得還不錯!"練習半月就能做到變換兩個陣型依舊不亂,第一次上戰場也不怯懦、慌亂,好!
  
  "你若是還是用箭陣糊弄,不需要多久你的城門可是要被撞開了。"韓束有些幸災樂禍地笑道。
  
  夙任想靠箭陣就把這群初生牛犢攔在外面,估計是不可能了,他們頭上頂著盾牌,即使是箭如雨下,只要陣法不亂,也拿他們沒轍。
  
  "來人。"夙任低喚道。
  
  "是。"一名中將連忙上前一步。
  
  "換石攻。"遲疑了一會,夙任又再說道,"選小塊一點的。"
  
  "是。"
  
  韓束聽完夙任的交代,不禁大笑起來,用力拍著他的肩膀,笑道:"你倒是愛才,兩軍對壘時還想得這麼周到!"
  
  夙任淡笑不語,幽深的黑眸卻在暗暗尋找著顧雲的身影,她不可能只派人夜探後營之後便不再有所行動,還有半個時辰,天就要亮了,她,在想些什麼?
  
  因為守軍轉用石攻,像腦袋那麼大的石頭由高處落下,那力道可想而知。即使有盾牌擋了一下,也依舊大得驚人,原來還整齊的陣勢立刻被打亂,局勢急轉直下,眼看下面的將士就要抵制不住了,忽然數道火箭由城牆的兩側襲來,一時間,城樓上火光飛濺,守將只能分出一部分人滅火,一部分人反擊,下面撞門的新兵終於得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城門上忽然火光四射,韓束眼前一亮,笑道:"夫人終於來了。"
  
  夙任也來了精神,她終於出現了!肩上忽地一重,耳邊傳來韓束驚訝的聲音,"你看後面!"
  
  夙任回頭看去,後院方向,再次潛進數百名黑衣人,他們正如潮水般湧上向中庭,而他們的手中拿的是盾牌?而且還是攻城用的那種一人高的大盾牌,他們想幹什麼?!
  
  那邊夙任與韓束滿心疑惑地看得起勁,這邊夙羽也暗自生疑,青末為何要此時出兵幫他,就算她也要進攻,可以等他慘敗之後再出手?疑惑著,卻感覺到一道黑影朝他走來,側頭看去,正是顧雲!她臉上帶著淡淡地笑意,站在他身邊,夙羽奇道:"你不去指揮你的兵將,來我這做什麼?"
  
  顧雲聳聳肩,回道:"我已經部署好了,接下來就看他們的了。再說這次比的是他們的實力,我又不能動手,為什麼不能站在這裡觀戰?"這裡的位置最好!
  
  她總是有那麼多似是而非的理由,讓人無從反駁,看著前方城樓上,又要躲避飛射而來的火箭,又要回擊,還要阻止下面攻城的將士,城樓上始終游刃有餘的守軍終於有些手忙腳亂起來。
  
  夙羽輕笑道:"還以為你今晚不會進攻,只會躲在一旁利用我探探二哥的虛實,明夜才會有所動作,想不到你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
  
  顧雲輕輕佻眉,笑道:"如此說來,你搞這麼大動作,只是為了打探虛實,以備明晚偷襲?你以為你那個狐狸二哥明天還會以同樣的佈局應戰?"
  
  夙羽眉頭微蹙,默不作聲,他自然知道二哥不會一成不變,但是應該也不至於為了這場夜襲每夜都轉換陣勢吧!
  
  顧雲可不是這麼想的,"今晚是夙任和守將最放鬆的時刻,也是最容易取勝的時候。若是今晚不能贏,明晚、後晚只怕我們聯手也未必是你二哥的對手。"夙家軍一向神勇無敵,驕傲輕敵之心在所難免,今晚就是最好的機會!
  
  久久,夙羽才緩緩點頭,不過隨即又搖頭歎道:"還有半個時辰天就亮了,今晚想取勝只怕難了。"那些守將都是身經百戰,慌亂也只是一時而已,二哥若是再調百人過來助陣,他們更是難以取勝了。
  
  菱唇微揚,顧雲自信地回道:"那倒未必!"
  
  夙羽一怔,是什麼讓她這麼有信心?
  
  顧雲話音才落,只聽得一聲嗡鳴,一道銀光從暗處飛躍而出,直直地紮在城牆上,細細看去,竟是一柄長槍?!槍尾還在快速顫動著,可見著力道之猛。
  
  夙羽趕緊朝銀光閃現的地方看去,只見一個巨大的弩擺在地上,十幾名士兵正在費力地拉著足足有手腕粗細的箭弦,而他們的"箭"正是一柄柄銀槍!!
  
  他們到底要幹什麼?
  
  夙羽還在疑惑時,第二隻銀槍也已經飛射而出!狠狠地紮在上一隻銀槍的右上方。
  
  就在眾人都在疑惑的時候,城牆上已經扎上了四五隻銀槍,夙羽轉頭看向一臉篤定的顧雲,取笑道:"你說的未必不會就靠幾支槍桿?"
  
  顧雲點點頭,肯定地回道:"很顯然是的。"
  
  她在耍什麼花樣?
  
  這不僅是夙羽地疑惑,夙任也驚異不已,只不過他驚訝的是後院中手舉著盾牌一路向前衝的士兵,她有此安排必有用意,但是用意為何?
  
  終於,在第七把銀槍射出之後,兩側的火箭攻勢也比之前猛烈了很多,七八十個身著黑衣的男子奇異地出現在了城牆下,他們一定是趁剛才城樓上的守將慌亂之時潛伏過去的。
  
  因為他們貼著城牆移動,顧雲和夙羽能清楚地看到他們的一舉一動,忙著躲閃火箭和回擊的守將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直到他們挪動銀槍的下方,夙羽終於明白了顧雲的意圖,但是他並不認同,夙羽衝著顧雲質問道:"即使你那隊新兵中有幾個武功極高之人,但是只攻上去三五個又有什麼用,還不是送死?"那相隔甚遠的幾支銀槍,武藝高強者或許能用輕功借力上去,但是普通人就算體質再好,也不可能上去啊!
  
  顧雲不為所動,靈眸微瞇,看向高塔上模糊的兩個人影,相信夙任也一定關注著戰局吧,夙羽只有幸看到了眼前的進攻,卻沒有機會看到後院裡的對攻,夙任應該有這樣眼福。食指輕輕摩挲著臉頰,顧雲似笑非笑地回道:"稍安勿躁,好戲才剛剛要開始,其實我現在比較想看你二哥吃癟的樣子勝過於贏你。"
  
  夙羽臉色倏地一黑,低罵道:"你這個女人真是狂妄自大!"
  
  顧雲朝前面指了指,笑道:"走著瞧吧。"
  
  夙羽順著她的所指的方向看去,眼前的一幕卻讓他要說的話梗在喉中,"他們--"
  
  剛才立在城牆下的士兵,正在以一種不可能的速度在往上攀爬,身手矯健敏捷得讓人驚訝,那一根銀槍似乎是算好了位置一般的紮在那裡!身著純黑衣衫的他們,就像一隻隻壁虎,在城牆上飛簷走壁,不同於輕功的飄忽,那就是實實在在地攀爬,也因此更讓人吃驚!
  
  而且能完成這些動作的不是一兩個人,城牆下的七八十人全都陸續蹬了上去,算算時間,竟在不足半炷香的時間。
  
  這樣誇張的行動力和特殊的技巧,不僅讓夙羽身後的戰士驚得合不攏嘴,就連還在努力地撞著城門的士兵都看得目瞪口呆。
  
  "他們到底要幹什麼?"韓束盯著後院看了半天,還是沒搞明白!
  
  一行人手舉著大大的盾牌,途中遇到營中守將也不反抗,舉著厚厚的盾牌將人全部護在其中,一個勁地往中庭闖,只守不攻!
  
  好不容易到了後院與中庭銜接的地方,也是守將最多的地方,終於圍成一團的他們瞬間一分為二,二分為四,一旦有守將攻擊,他們又立刻合在一起,借由盾牌將他們圍困在裡邊,正是這奇怪的分分合合,竟是把不少守將控制在盾牌與盾牌之間。
  
  夙任和韓束越看越奇怪,他們這樣也只是能暫時拖住後院的守將而已,這又是為何?
  
  城樓上兵刃相接的聲音喚回了夙任和韓束的注意力,他們只是看了一會後院,怎麼城樓就被人攻入了?
  
  夙任臉色終於變了,朝著一旁的中將低吼道:"怎麼回事?"
  
  夙任難得地變臉,中將立刻回道:"黑衣將士們把槍用弩紮在城牆之上,攀著槍桿子爬上來的,百餘人只用了不到半炷香的時間,我軍根本來不及反應他們就已經攻上來了。"
  
  仔細看去,城牆上確實還凌亂地豎著幾根槍桿,真不知是驚喜還是惱怒,夙任忍不住感歎道:"他們居然能依靠幾支凌亂的槍桿做支撐,迅速攻上城牆,這次的新兵素質還真是不錯!"
  
  韓束搖搖頭,回道:"新兵素質固然是不錯,不過我更佩服的是那個訓練他們的人,我親眼看過他們攀爬巖壁時的狼狽與混亂,現在才過去短短十來日,竟已有這樣的成就,夫人當然是能人!"
  
  城樓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夙任派出三百精兵把守本已綽綽有餘,卻沒有想到一下攻上來百來人,而下面還有一隊人馬在撞城門,火箭也依舊不停地朝著城牆上飛射而來,一時間,城樓上亂成一片。
  
  再無增援的話,城門估計是要守不住了!
  
  夙任和韓束同時回頭,看向一時間還被大大的盾牌圍困在後院的守將,忽然明白顧雲的用意,夙任的臉色越來越沉,韓束卻是哈哈大笑起來,"夙統領,夫人這招似乎不僅僅是聲東擊西這麼簡單,應該叫雙管齊下!哈哈,你的雙陽陣似乎要被破了。"夙任這次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夙任苦笑地搖搖頭,而此時幾個黑衣將士早已不在城樓上戀戰,而是直接衝向城門正後方士兵歇息的小室。
  
  推開小室的木門,沒有讓他們費勁去找,一個幾乎有一人高的木盒平放於桌子上,小將劉星欣喜地笑道:"果然如頭兒所料,木盒真的在這!"
  
  正要拿起木盒,卻感覺到一股寒氣透過木盒襲來,劉星奇道:"咦?裡面裝著什麼東西,這麼冰。"
  
  "裡面是什麼都不重要,趕快走,木盒交到頭兒手上才算贏!"冷蕭抓起桌布,包住木盒綁在自己身後,率先衝了出去。
  
  他們再次返回城樓之時,守將們都是一驚,誰也沒有想到,冷蕭拿到了木盒之後,居然會選擇從城樓出去。在劉星和另外幾人的掩護下,冷蕭由城樓上一躍而下,他本來就會武功,輕功也不賴,三丈的高度對他還說並不算太難。
  
  他躍下的同時,伏擊在兩側放火箭的將士終於從暗處中現身,掩護他撤離。
  
  冷蕭一刻也不敢停滯,朝著顧雲的方向急奔而去,終於在她面前站定,冷蕭趕緊接下木盒,遞到顧雲手中,"頭兒,木盒拿到了!"剛才一路狂奔太過緊張,現在他才發現,自己的背後一陣陣地發麻,背後被凍的幾乎沒有知覺,木盒裡裝的到底是什麼?
  
  顧雲接過木盒,卻似乎並不覺得很冷的樣子,將盒子豎著立在地上,顧雲看向夙羽,笑道:"遊戲好像結束了。"
  
  木盒交到顧雲手中,這場比試確實已經結束了。
  
  夙任和韓束已從高塔上下來,走出城門外,三軍將士也在城外的空地裡列隊站好,而這時,微紅的晨光也刺破雲層,宣告著黎明的到來。
  
  夙任站在夙羽與顧雲中間,看向夙羽,問道:"勝負已分。三弟,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當著眾將的面,夙羽也並不隱晦拖沓,直言道:"願賭服輸,我沒什麼說的。"
  
  顧雲莞爾一笑,這個男人雖然莽撞,傲慢,卻也正直,不是沽名釣譽之輩,對他的評價又好了幾分。
  
  想起手中的木盒,顧雲遞給夙任,"這個還你。"
  
  夙任卻不接,只是笑道:"既然是贏得的戰利品,它已經歸你了。"
  
  戰利品?一直就覺得夙任的眼神很怪!顧雲輕撫盒身,微涼的氣息讓她想到,"冰煉?"
  
  打開木盒,裡邊躺著的確實通體雪白、銀光閃閃的冰煉。
  
  夙羽臉色大變,急道:"二哥!!你怎麼能擅自決定?"這可是夙家長媳才能擁有的佩劍,二哥怎麼可以……
  
  夙任淡淡地打斷他的話,"不是我的決定,是冰煉自己的選擇。"
  
  "不可……"夙羽話音未盡,已經驚恐地看到顧雲手握著冰煉,微笑著輕撫著劍身,絲毫沒有被它的寒氣所侵蝕!這--冰煉真的選擇了她嗎?!
  
  顧雲因為一直都很喜歡冰煉,上次匆匆一別,她可是想念得緊,想起它的神奇之處,顧雲忍不住拿出冰煉,再次審視一番。
  
  長劍出鞘那一刻,清音長鳴,一抹皎若月華、寒似冰霜的冷光乍現,除了顧雲,冰煉附近一丈內的人都感受極寒之氣。
  
  夙羽就算還想說什麼,也都只能嚥下去!但不知為何,他的心裡忽然湧現出了怒火,不知道所謂何來,總之就是不爽,比輸了比試更加不爽!
  
  顧雲終於也感受到眾人的異樣,將冰煉入鞘裝入盒中,打算還是將冰煉還給夙任,夙任早已看出她的意圖,岔開話題道:"嫂子,這場比試你贏了,上次的賭注你們沒有定下來,現在你可以說你想要什麼了?"
  
  賭注?對,她幾乎忘了這件事情。會有這場比試,一是因為她真的無聊,二是夙任動不動女人長女人短的態度,不過就是想挫挫他的銳氣,現在目的達到了,她似乎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眼光劃過那一張張或失落或沮喪或興奮或期待的臉,顧雲輕輕揚起唇角,她知道她要什麼了。
  
  顧雲上前一步,朗聲說道:"今日參加夜襲戰的將士,他們每一個人都很優秀,我希望他們能留在將軍府,與夙家軍中的精銳之師在一起成為最優秀的戰士。"
  
  顧雲話音才落,下面一片寂靜,尤其是那些戰敗的新兵,個個睜大了眼盯著顧雲,生怕自己聽錯了!
  
  夙任好笑,"就這個?"這些人他本來就打算要留下,如此一來,這個人情倒成了她的了。
  
  顧雲堅持地點頭回道:"對。"
  
  "好。"
  
  夙任首肯,最先回過神來的是冷蕭和葛驚雲他們,齊聲回道:"多謝頭兒!"
  
  顧雲笑道:"這是你們應該得到的。以後要好好訓練,不然--"
  
  "蛙跳一千下!"眾將再次起身回道。
  
  顧雲一愣,頓時哭笑不得。
  
  顧雲與他們的默契夙任看在眼裡,現在卻不便於說什麼,只是朗聲說道:"今日的比試到此為止,明日起,今夜參戰的將士都可以留在將軍府,編入驃騎營。"
  
  "多謝統領!"
  
  顧雲眼波一轉,比試已經完了,她要見晴,應該趁早,如果她現在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暈倒,夙家不會不給她請大夫吧。
  
  心中有了計劃,顧雲眼一閉,身子直挺挺地就往後倒去。
  
  本來已經做好了摔一跤的準備,就在她要倒地的時候,腰間倏地一緊,一雙溫熱的手緊緊地環住了她下滑的身子。
  
  "青末!你怎麼了?青末!快醒醒!"
  
  是夙羽?
  
  想不到他的反應倒是挺快的,可惜--她不能醒。
  
  "頭兒!"
  
  "夫人?"
  
  "快快快,請大夫!"
  
  她這一暈,一群大男人果真亂成一團,顧雲滿意這樣的效果,閉著眼睛,放鬆身體,華麗麗地暈倒吧。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6
發表於 2015-6-4 11:40:14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分   
  
  第八章 黃金舊案
  
  寬敞的房間裡,沒有屏風,沒有帷幔,沒有銅鏡,似乎不像是女子的房間,但是那張大大的紅木床上,卻躺著一個清瘦嬌柔的女子。她雙目微閉,臉上沒有痛苦之色,也並不蒼白,就好像睡著了一樣的平靜,但是屋內的氣氛,卻並不平和,床前還在把脈的老者頻頻拭汗,不敢看房中央異常煩躁的年輕將軍。
  
  久久,老者才緩緩收回手,夙羽立刻迎了上去,急道:"怎麼樣?"
  
  聽前來請他過府診治的小將說,暈迷的姑娘正是夙大將軍的夫人,這可半點不能馬虎,若有閃失,他是萬萬擔待不起的!在夙羽地逼視下,老者一頭冷汗,但是也不敢胡說妄斷,戰戰兢兢地回道:"夫人脈象平和,氣息綿長,老夫……老夫才疏學淺,實在看不出是何病症。"
  
  又是一個庸醫!!夙羽火冒三丈,吼道:"走。"
  
  老者趕緊起身逃似的往外走,夙羽對著門外的將士吼道:"就找到這麼幾個庸醫嗎?"
  
  將士為難地回道:"回副將,京城內有名氣的大夫幾乎都請來了。"從昨日清晨開始到現在都已經請了十幾個大夫了,能請的他們都請了。
  
  夙羽想聽的顯然不是這些,怒道:"再請。"
  
  "是。"
  
  床上的人就這樣安安靜靜地躺著,死氣沉沉,夙羽不願看見這樣的青末,她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她應該囂張,應該狂妄,卻不該如此!
  
  一咬牙,夙羽對著始終平靜地坐在一旁的夙任說道:"二哥,要不我進宮請御醫來看一看吧。"
  
  夙任搖搖頭,淡淡地回道:"宮中御醫,不便驚動,也不用太過擔心了,大夫們都說她脈象平和,應該不是急症,也不會有什麼大礙,讓她再休養幾天看看吧。"他們請的都已經是京城裡的名醫了,沒有一個人看得出是個什麼病症,那只有兩種可能:一種青末身患奇症,如果是這樣,御醫估計也無能為力;另一種就是,她根本沒病!
  
  夙任一副沒事的樣子,夙羽卻不認同:"她已經這樣昏迷了快兩天了!怎麼可能沒有大礙!就是個健康的人,這樣不吃不喝能撐幾天?那些個庸醫,看了半天連個屁都放不出來!"
  
  夙任輕歎一聲,這人怎麼就這麼一根筋?!剛要開口,夙羽高大的身子已經快步向門外走去。
  
  夙任急道:"你去哪?"
  
  "找大夫。"丟下一句話,人影已經消失在院外。
  
  夙任盯著夙羽過於匆忙的背影,再看看靜靜躺在床上的女子,他,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一會以後,夙任也離開了房間,夜已深沉,一切終於恢復了該有的平靜。
  
  床上始終平和寧靜的女子倏地睜開眼,那雙眼清明純淨、銳利鋒芒,一點也不像昏迷了兩天的人。顧雲輕輕動了一下已經僵硬的手指,心裡忍不住咒罵。
  
  該死,她不怕餓肚子,也不怕周圍環境多麼惡劣,但是這樣一動不動三十多個小時,她真的快僵硬了!而且還必須保持均勻地呼吸不能給那些大夫看出異狀,這比野外生存72小時難多了!!
  
  凝神靜氣,感受到屋外確實沒人,顧雲才緩緩坐直身子,光著腳站在床前的青石地磚上,一股清涼之氣由腳心傳來,顧雲瞬間覺得清爽了許多。一邊活動著脖子,顧雲一邊打量周圍,這是一件很大的房間,裝飾得很簡單,不過看得出用的東西都很考究,應該是一間客房吧。
  
  掃過牆上的幾幅字畫時,顧雲的眼光被最中間的一副八卦圖所吸引,光著腳,顧雲走到掛畫前面,細細看去,果然是一幅八卦圖,而且從那些精緻的暗紋和圖形的形狀來看,正是她穿越前看到的那個八卦盤的圖樣,也就是夙家所謂的族徽!
  
  這張圖要比那個硯台清楚得多,顧雲想把它畫下來,在屋內找了一圈,還當真讓她找到了筆墨。為了抓緊時間,顧雲將掛畫拿了下來,把宣紙蒙在上面,沾上極少的墨汁,沿著八卦的紋理小心地描繪下來,為了不讓墨汁浸下去,顧雲畫得極其小心,一張圖畫下來,竟已是日出時分。
  
  擔心夙羽會再次出現,顧雲麻利地將畫掛回去,筆墨紙硯統統放回原處,確定一切歸回原位之後,顧雲才將畫好的圖折好,放入腰間的側袋,也就在此時,門外傳來匆匆的腳步聲。
  
  顧雲眉頭緊蹙,有完沒完?!心裡低皺著,腳下絲毫沒有遲疑地奔向大床,她剛剛躺好,門嘩的一聲被推開了。
  
  "你快給她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夙羽如雷鳴一般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不一會,一隻手搭在了顧雲的手腕上,久久,大夫都沒有說明,眉頭越皺越緊,夙羽忍不住問道:"怎麼樣?"
  
  大夫疑惑地問道:"夫人昏睡多久了?"
  
  "已經兩天了,中間滴水未進。"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著急啊!
  
  大夫緩緩收回手,躬身回道:"夫人脈息強勁,完全不似一般人斷食斷水兩日的脈像,可見這病症有些奇特,老夫一時也不敢妄斷,容老夫再參詳參詳。"這樣的病症,他當真沒有見過。
  
  顧雲暗暗苦笑,她也不想脈息強勁,剛才跑得急,一時控制不了。
  
  一聽他這話,夙羽再一次怒火中燒:"參詳個屁,等你們參詳出來人都餓死了!滾!"
  
  大夫嚇得趕緊退了出去,將軍府的人,他可得罪不起!
  
  室內又一次陷入了寂靜之中,夙羽走到床前,窗外的陽光透過窗紙映紅了她的臉。睡著似的她,長長的睫毛垂在眼下,很可愛,很乖巧,但是夙羽卻怎麼看怎麼不舒服,心中不知是痛是怒,一拳重重地打在床架上,顧雲都能感覺到床猛烈地搖晃了一下。
  
  這小子要幹嗎?!
  
  
  "等我真的發病了,你再給我找大夫吧,若是治不好,你要帶我到丞相府找我姐姐,不然我就活不成了。"
  
  腦中忽然響起那日她玩笑似的一句話,夙羽心頭一怔,對,還有她姐姐!如果她能治好青末,那麼他就帶著她走一趟吧!
  
  夙羽對著門外的將士叫道:"來人,去給我弄一個架輦過來。"
  
  架輦?!顧雲心下一喜,晴,等我!
  
  被一路抬了很久,好不容易來到了一座氣度不凡的宅子,躺在架輦裡,顧雲也沒細看,只聽到夙羽和一個冷酷的男聲說了些什麼,那名男子就將他們帶到了偏廳裡休息。
  
  又過了一會,似乎進來了一個人。
  
  "樓相。"夙羽一向傲慢的語氣中帶著淡淡的恭敬。
  
  "夙將軍。"溫潤的聲音如一道微風,即使只是聽聲音而已,都已經讓人神往了。
  
  顧雲有些好奇起來,有著這樣溫柔聲線的男人,是怎麼樣的奇特呢?微微睜開眼,只看到一道頎長的身影從身邊經過,看不清樣貌,但那舉手投足間的優雅已經彰顯了這人的氣度與修養。
  
  "夙將軍不用太過擔心,靈兒馬上就過來了。"
  
  溫柔的聲音自然是百聽不厭,不過那聲"靈兒"讓顧雲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就在她暗自腹誹的時候,夙羽略帶驚訝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就是青楓?"
  
  一名清瘦女子出現在偏廳內,顧雲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是晴嗎?隔著輕紗,看不見女子的表情,不過那冷漠的氣質到真的與晴十分相似。
  
  女子走到架攆前看了一眼,並沒有說話,倒是那道溫柔的聲音細心地問道:"怎麼樣?要不要找幾個御醫過來看看?"
  
  "沒事,先把她抬進我房間,給我準備銀針,實在不行,再請御醫也不遲。"清冷的聲音聽起來很舒服,顧雲越來越覺得,這人一定就是晴!若不是她,真正的青楓不會不知道自己的妹妹身體其實很好。
  
  四個將領在夙羽輕輕點頭之後,將擔架抬了起來,一行人走到摘星閣,顧雲被安放在地上,女子背對著站在屏風外的夙羽,說道:"夙羽將軍,針灸不是一時半會能結束的。不如您先回府,等到她醒了,我再派人送回去。"
  
  "不必麻煩,你開始治吧,我就在外面等著。"夙羽堅定的聲音很是洪亮。
  
  女子冷聲回道:"隨你。"
  
  很快,門被砰的一聲關上了。
  
  雖然心裡已經肯定這女子就是晴,但是顧雲依舊不動聲色,女子手中捏著銀針盯著她久久沒有動作。
  
  一會之後,女子忽然輕輕伏下身體,在她耳邊低聲說道:"雲,你要是再不醒,我可就下針了!"
  
  她叫她雲!真的是晴!!
  
  顧雲開心不已,卻還是想逗逗她,看她如何反應,想不到那女人居然拿著銀針就要朝她的手臂紮下去。
  
  就在長針快要刺入手臂的那一刻,顧雲倏地張開眼,一把抓住那只欲行兇的手低罵道:"你還想真的扎啊!"
  
  卓晴輕輕佻眉,回道:"你說呢?!"她終於捨得醒了!
  
  時間一分一秒在流逝,屋內沒有任何動靜,夙羽有些不耐煩地在院子裡走開走去,景颯領著一名御醫進了院內,朗聲說道:"青姑娘,御醫到了。"
  
  "我正在下針,不要進來打擾我。"屋內傳來冰冷的女聲。
  
  御醫僵在門邊,看了景颯一眼,景颯對他擺擺手,御醫後退幾步,不敢進去打擾,幾人只能在院子裡乾等。
  
  一會之後,門終於打開了,卓晴走了出來。
  
  "怎麼樣?"夙羽已經一個箭步衝了過來,滿臉的焦急,卓晴眼神微閃,這可不像一個叔子對待嫂子的態度哦!
  
  掩下眸中的精光,卓晴回道:"她已經醒了,但是身體還是比較虛弱,必須每七天針灸一次,十次過後,一年內應該不會再復發。"
  
  "我七天之後把她送過來。"只要能治就好,說完夙羽越過卓晴走向屋內,不一會兒,四名將士又將顧雲抬了出來。
  
  隔著輕紗,兩人眼神交會,傳遞了一個保重的眼神之後各自移開。
  
  見到了晴,顧雲的心也安定了下來,和晴見面,時間短暫,她們只來得及彼此訴說近況,晴托她幫忙查一查將軍府中將被殺的案子,本來以為不過是一件普通的殺人案,想不到居然引出了轟動一時的黃金案。
  
  據說三年前,國庫失竊,一百萬兩黃金一夜之間不翼而飛,經過查證是當時的戶部尚書與外賊勾結,將黃金從密道偷偷運走。刑部派兵四面八方追捕,仍是未能找到,最後只能不了了之。這次兇殺案的死者正是當年刑部的一員,當年他受了刑部侍郎平然的指示,協助西北亂賊將黃金隱藏在洞穴的暗河裡,待到風聲過後,亂賊將黃金運走。
  
  朝廷的一百萬兩黃金就這樣被亂賊竊取,燕弘添哪裡肯善罷甘休,一張聖旨扔下了,把夙羽氣個半死。
  
  顧雲斜靠在木椅上,看著夙羽瞪著手中的聖旨,暴跳如雷,"慶典之前將黃金全部追回?!離慶典開始只有兩個月而已,往返西北佩城都要二十日,皇上的意思是要我們在一個月內解決西北亂賊?這不太可能吧?!"
  
  相較於夙羽的暴躁,夙任就冷靜得多,"若不是時間這麼緊,皇上也不會拍夙家軍去。"國庫黃金居然被運往了西北,而他們竟然就是用國庫的金子在購買軍備擴充勢力,皇上不怒才怪!
  
  將手中的聖旨隨手扔回錦盒裡,夙羽哼道:"大哥出去喝酒了,沒事的話三五個月他都有可能不回來,怎麼辦?"剿匪這種小事也需要調遣大哥前去,也不知道皇上想什麼!
  
  聖旨上寫明了任命夙凌為帥,若是大哥不去,那就是抗旨,夙任想了想,說道:"沒關係,明日我帶三萬精兵先趕去西北。同時命人快馬加鞭去尋大哥讓他直接去往西北,在佩城匯合,這樣也不算有違聖旨。"
  
  顧雲興致勃勃地問道:"明天就出發嗎?"
  
  夙任停頓了一下,並沒有馬上回答她,夙羽聽見她的問話已經急道:"你不是也要去吧?!"
  
  "嗯。"顧雲大方點頭。
  
  夙羽立刻吼道:"不行!"行軍打仗是很危險的事情,不是鬧著玩的!"她一個女人會點武功老是湊什麼熱鬧了!
  
  "我有說我去就是為了玩嗎?!"玩只是她很重要的目的之一。夜襲戰已經結束了,她在將軍府很無聊。
  
  "你!"夙羽氣結!
  
  "嫂子如果一定要去的話,明日隨軍一起出發吧,單獨行動總是不好。"以她的性格不讓她去是不可能的,還不如把她置於可控制的範圍內來得安全。到了佩城,她就是大哥的責任了!
  
  "二哥!"夙羽怒瞪著他。
  
  "好。"顧雲倒是欣然接受。
  
  事情已成定局,夙羽不服氣地哼道:"那我也去!"
  
  輕拍著他的肩膀,夙任笑道:"慶典將至,你不留下來,將軍府豈不是沒有主人!"
  
  夙任都這麼說了,他也只能留下,心裡很不舒爽,夙羽負氣離開。
  
  夙任眼中劃過一抹異色,看來真的不能讓三弟再和青末多接觸了!
  
  皇城外,駐軍營地。
  
  偌大的空地上,兵將已經列隊完畢,艷紅色的旗幟上大大的夙字看著有些刺眼,顧雲微微瞇眼看去,正好看到冷蕭站在前面不遠的隊列中。感受到她的目光,冷蕭也看了過來,看清顧雲,冷蕭一向冷漠的唇角竟是揚了揚。
  
  顧雲也淡淡地回以一笑,卻沒有再走近隊列。夙任和一名看起來五十開外的男人站在隊伍的前面,不知道在談著什麼,顧雲也沒興趣聽,習慣性地穿著黑色勁裝,微瞇著眼半靠在營地的旗桿旁,等著他們集結完畢。
  
  "夫人真的來了!"一道響亮的笑聲在耳邊響起,顧雲無奈地睜開眼,韓束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耀眼的陽光都被遮掩不少。
  
  夫人?!顧雲一怔,什麼時候開始,她成夫人了?!
  
  她不知道的是那日比試過後,她的名字立刻傳遍了整個將軍府,她竟然贏了副將,而且贏得那麼漂亮!夜襲戰的每一個細節都被傳遞了無數次,而她訓練出來的新兵,果然個個威猛!軍中本來就是以武為尊的地方,一夜之間,她已經成為了傳奇一般的人物,就連統領都稱呼她為"嫂子",那麼她不是夫人,還有誰擔得起這聲"夫人"!
  
  顧雲怎麼聽怎麼彆扭!她可一點也不喜歡這個稱謂。
  
  "聽說夫人要一同前去圍剿亂賊,我還以為聽錯了呢,想不到你居然真的在這。"韓束一副興致勃勃樣子,不知道自己的大嗓門已經成功地將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到了他們的身上。
  
  軍中不少士兵都聽說過將軍夫人與副將比試的事情,對這名奇女子好奇得緊,但是第一眼看過去,無不對傳聞懷疑起來,那個乾乾瘦瘦的女子會是那些新兵口中的魔鬼教頭嗎?!
  
  "嫂子。"夙任和那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一起走了過來,夙任笑著介紹道:"這位是鎮西將軍樓穆海,樓相的父親。"
  
  這人是樓夕顏的父親?!不太像,她所見的樓夕顏是個清潤優雅的男人。這位鎮西將軍方臉虎目,身型魁梧,一身的硬朗,一看就是那種固執而且難以相處的人,與將軍府這些莽夫們的氣質比較相向,實在不能和樓夕顏聯繫在一起。
  
  "樓老將軍,她是我大哥的妻子,青末。說起來,我們倒算是成了親家了。"
  
  顧雲眉頭越皺越緊,她和夙凌一點關係都沒有,現在站在人家的地盤上,又不能反駁,真讓人窩火!
  
  樓穆海暗暗打量眼前的女子,她就是青靈的妹妹吧,骨瘦嶙峋的身材,不男不女的裝束,若是一定要說特別的地方,那雙眼倒算得上清冽乾淨,只不過這樣的女子如何能得到夙大將軍的青睞?
  
  對於夙任所說的親家,顧雲和樓穆海都一副不予置評的樣子。
  
  夙任自己討了個沒趣,不過他卻不以為意,樓夕顏請柬已經發了,一個月後大婚,新娘就是青靈;而冰煉選擇了青末,也就是夙家選擇了青末,大哥沒得反對,這親家是結定了。
  
  指著身後一輛寬敞舒適的大馬車,夙任說道:"嫂子,大軍準備出發了,你上馬車吧。"第一次有女眷隨軍,他還真不知道需要準備些什麼。
  
  顧雲看都沒看夙任所指的那輛馬車,直接回道:"我和你一樣,騎馬就行。"
  
  他知道她不是嬌弱的千金小姐,但是畢竟是十來天的路程,夙任勸道:"路途遙遠……"
  
  不等他說完,顧雲朗聲打斷:"若是我做不到與你們一樣,便沒有資格要求與你們同行,這點路程我還不放在眼裡。馬車不必了,出發吧。"
  
  好狂妄、好囂張的女子!
  
  這是所有人的心聲,不過下面的士兵聽得越發的好奇,這位將軍夫人到底有什麼能耐敢口出狂言,樓穆海則是滿臉不屑,等到她在馬上顛簸兩天,雙腿發麻之後她就會知道自己有多可笑,到時候哭都沒用!
  
  好吧,她說騎馬就騎馬,夙任也不再強求,對著一旁的小將點點頭,小將牽來一批高大的純黑駿馬,黑馬四蹄修長健碩,皮毛油光可鑒,馬匹的背脊高度都差不多有顧雲那麼高。
  
  顧雲輕撫著馬頭,心裡有些興奮,她以前學騎術的時候是普通的馬匹,這種純血種的馬一直是她的最愛,今天可以如願以償了。
  
  "夫人。"正當顧雲要上馬一試的時候,又有一名將士手中捧著一個木盒,雙手送到她面前,只不過那手抖得木盒都快要掉了。
  
  顧雲有些納悶,她有這麼可怕嗎?他抖什麼?!
  
  對於她來說,冰煉只是有些涼而已,但是對普通人來說,那可是徹骨的寒冷,即使隔了木盒也一樣凍得要死。
  
  打開木盒,裡邊躺著的果然是冰煉,輕輕撫上劍身,那淡淡的涼意很是舒服,她心裡真的愛極了這把劍,但也一直多有顧慮,既然它似乎是有靈性的寶劍,那麼她就問問它的意見吧。
  
  拿起冰煉,顧雲將它握在手心,在心裡默念道:"冰煉,你是否真的願意與我相伴?!如果你願意就動一下。"
  
  劍身可以說是猛烈地震了一下,顧雲嚇了一大跳!這一次她是真真實實地感受到了冰煉是有意識的,它完全可以明白她說的話!這太神奇了!
  
  五指緩緩收緊,顧雲此刻已經有了決定,既然冰煉也願意與她為伴,那麼她們就一起結伴同行吧。
  
  一手拿著冰煉,單手扶著馬鞍,顧雲漂亮地翻身上馬,對著夙任說道:"走吧。"
  
  她終於肯接受冰煉了!真是太好了!家中的老頭們應該好好地感謝他才是!
  
  "出發。"夙任一聲令下,三萬人的隊伍浩浩蕩蕩的朝著西北方向前進。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7
發表於 2015-6-4 11:40:5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亂賊狡猾
  
  西北邊陲京離京城的距離果然還是十分遙遠的,大軍緊趕慢趕,還是花了十一天的時間。這十多天來,顧雲果然都是在騎馬,與夙任、韓束他們毫無二致,晚上也是在隨意搭建的軍棚中入睡,吃著乾糧度日,由始至終沒有抱怨過一句,而且看起來還是一樣的精神奕奕。
  
  她這十多天來的表現不僅獲得全軍戰士的尊重,也獲得了樓穆海的認同,這女子不錯!青家在皓月也算得上是大戶人家,養出來的女兒卻沒有半點嬌奢之氣,難怪夙凌會看上她!
  
  自從進入西北境地之後,滿山滿野的都是樹叢、峽谷,溪流、小河也隨處可見,空氣中的濕度明顯大了很多,尤其現在正值夏季,悶熱的空氣讓人受不了。
  
  官道兩旁,是茂密的樹叢,一眼看過去,竟是看不到邊。太陽已經漸漸西沉,估計不到半個時辰天就會完全黑下來。
  
  韓束合上地形圖,對夙任說道:"再往前六十里就是佩城了。"趕一趕,今夜應該可以到達佩城。
  
  夙任忽然停下馬,問道:"樓老將軍,由此到佩城都是這樣的地形嗎?"
  
  樓穆海點頭回道:"嗯,前面還有一條很長的山谷,穿過山谷再走十里就到佩城了。"
  
  夙任斂眉思索了一會,下令道:"天色不早了,今天先在此紮營。"
  
  "是。"
  
  韓束有些奇怪,按照這樣的速度,再過兩個時辰就能到達佩城了,夙任為何要在此紮營?!心中雖有疑問,但是現在夙任是主帥,軍令如山,他說紮營就紮營!
  
  營地紮好,天色也已經完全黑了,主帳內,夙任、韓束、樓穆海圍坐在一張大桌前,顧雲手裡拿著一塊白布,輕輕擦拭著冰冷雪白的劍身,眼睛不看他們,耳朵可沒閒著,他們說的話,她一字不漏地全聽進去了。
  
  "樓老將軍,您駐守西北時日最久,與亂賊周旋多年,先給我們說說佩城與亂賊的情況吧。"
  
  "好。"樓穆海點點頭,認真地講述道:"當年先帝沒有攻下這塊土地時,佩城與附近的幾個城鎮都是些蠻荒小城,一直歸永穆族管轄,族長就是他們的首領。後來先帝想把穹岳與臨國交界的這一小塊地方納入穹岳,一場為期兩年的對戰之後,大多數地方被攻陷,永穆族長帶著那些不願受降的居民退入了西面那片森林裡。先帝曾派兵兩萬,想將他們一網打盡,結果都未能如願。永穆族人不時出來搶掠邊關貨物,反抗朝廷,也因為這樣,朝廷才會在佩城設鎮西將軍一職。"
  
  韓束奇道:"這麼多年來,你都沒有圍剿嗎?"
  
  樓穆海臉色一暗,歎道:"不是我不圍剿,實在是……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據他所知,鎮西將軍統領三萬將士,一些落草為寇的亂賊竟然會讓他無能為力,夙任追問道:"怎麼說?"
  
  樓穆海一臉無奈地回道:"他們平日都匿藏在森林裡,我曾三次派兵進入森林圍剿,不但未能將他們殲滅,反而是我軍死傷慘重。不得已,我只能派兵駐守在森林外圍三里處,一旦他們集結而出,再加以圍堵。不過近兩年,我發現他們出來掠貨的次數少了,而每次出現時,兵器軍需一次比一次精良,故此我才會急著入京上報。"
  
  不過是一片樹林而已!韓束不認同說道:"他們生活在那片森林裡,平日生活所需總需要補給吧。你大可以堵住出口把他們圍死在裡面。"
  
  "我早已試過了,可惜森林之大,根本圍不完,不知他們從哪條路徑出入。"那片森林深不可測,也不知道有又大,怎麼可能圍得住!
  
  一直不出聲的顧雲忽然問道:"有沒有那片森林的地形圖?"
  
  看了顧雲一眼,迎著她冷凝清明的眼,樓穆海最後還是回道:"沒有。說來慚愧,就連那些亂賊到底有多少人,我也不得而知。他們藏匿在森林中,從不曾傾巢而出,據我所知,人數已不少於一萬。"
  
  樓穆海竟連對方多少兵力都不知道麼?!本來以為只是些小賊,三萬精兵足矣,現在看來,要棘手得多。
  
  夙任問道:"他們的首領叫什麼名字?"這個總不會也不知道吧?
  
  說起這個,樓穆海顯得有些惱,沉聲回道:"穆滄,他是死去族長的子嗣,他的手段要比他爹更加厲害,只可惜我未有機會與他正面交鋒,他的兩個左右手無極、言歌已經叫我焦頭爛額了。"
  
  連手下就已經把一個鎮西將軍搞得焦頭爛額?韓束冷哼一聲,嗤道:"當真如此厲害?我倒不信了!"
  
  樓穆海有苦說不出,他剛來駐守的時候也是百般不信,結果還不是一樣束手無策!
  
  韓束一副等不及立刻去衝鋒陷陣的樣子,顧雲失笑,說道:"韓束,你沒有聽明白樓老將軍的話,若是在大漠戈壁,一馬平川之處,我絕對相信,以你的戰績和夙家軍的勇猛,任何敵人都可以不放在眼中。但是這次不同,我們要面對最可怕的敵人,不是亂賊,而是那片神秘莫測、寬廣無垠的雨林!"
  
  天時地利,人家佔了兩樣,這場仗只怕難打了!
  
  樓穆海驚愕地瞪著顧雲看,他剛剛只說了幾句,她就已經抓住了他們真正的敵人,那片該死的雨林!!這一點是他在西北平亂兩年後才深刻認識到的。這女娃娃不簡單啊!
  
  顧雲被樓穆海瞪著莫名其妙,此時帳外傳來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和低吼聲。
  
  夙任隱隱覺得不對勁,還沒開口問,帳外傳來一聲急促的稟報聲:"報!軍中糧草忽然著火。"
  
  糧草失火?!
  
  帳中的四人刷的一起站了起來,兩軍交戰,糧草先行,若是沒有了糧食,他們等於不戰而敗了!
  
  四人衝出帳外,夙任急道:"現在糧草如何?"
  
  "此刻正在撲救。"
  
  顧雲瞇眼看去,遠處火光不大,她記得糧草足足裝了三十多輛馬車,這點小火光,情況並不嚴重,但是無緣無故為什麼會著火呢?!如果是有人縱火,火勢也不該這麼小,還是說……
  
  心中劃過一個念頭的同時,手中的冰煉猛地震了一下,顧雲警覺地抬頭,只見一道暗銀色的流光朝著夙任的胸口直直射出,顧雲大叫一聲:"小心!"
  
  用力揚起手中的冰煉迎向那抹流光,只聽見"叮"的脆響,顧雲虎口一麻,一隻大約三寸長的短箭匡噹一聲落地。
  
  忽然變故讓幾人都是一怔,此時一抹黑影朝著樹林深處跑去。
  
  "那邊!"韓束髮現了他,大喝一聲的同時,人也追了過去。
  
  顧雲大聲急道:"韓束不要追!"
  
  窮寇莫追!再說那片黑壓壓的樹林裡到底有沒有埋伏也不得而知。
  
  可惜,那抹高大的背影已經迅速衝進了樹林。
  
  握緊手中的冰煉,顧雲對著夙任說了一句:"你留在軍中坐鎮,糧草最為重要!"竟也一頭扎進了樹林裡。
  
  "青末--"
  
  不遠處,冷蕭和葛驚雲正站在帳篷外看著不遠處漸小火勢,耳邊傳來一熟悉的清音:"冷蕭、葛驚雲,隨我來。"
  
  兩人回頭看去,正是顧雲。
  
  她暗黑的身影幾乎消失在樹林間,兩人對看一眼,想也沒有多想,立刻跟了上去。
  
  顧雲跑在前面,冷蕭和葛驚雲緊跟其後,越往樹林深處跑,腳下的土地越是鬆軟濕滑,周圍也越來越黑,只能隱約看見人影而已。正在三人不知該往哪個方向繼續追的時候,不遠處響起了兵器打鬥的聲音給三人指明了方向。
  
  三人朝著聲響的方向急奔而去,奇怪的是打鬥聲並沒有持續多久,顧雲心生疑惑,她是與韓束交過手的,他的武功不弱,不至於這麼幾招就被制伏了吧?
  
  雖然沒有聲音地指引,但好在他們的方向是對的,不一會就看見遠處有一團黑影,看身形大約是三四個男子。
  
  他們正在將一樣東西裝進一個大布袋裡,顧雲看得心驚不已,韓束竟然被擒了,若不是這些人使了什麼陰招,就是他們的武功當真高到如此地步!
  
  眼看著他們中的兩人將布袋扛在肩上就要逃離,顧雲大喝一聲:"站住!"
  
  幾人皆是一驚,抬眼看去,也發現了密林中三個身影正以極快的速度向他們狂奔而來。他們驚訝的並不是有人追過來,而是夙家軍中何時有女人了?剛才那道聲音雖然凌厲,但一聽就知道是女人的聲音。
  
  "帶他先走,他們交給我。"黑暗中,顧雲聽到了一聲極低的男聲,那口音語調有些怪,不似一般穹岳人的口音,暗黑的環境裡看不見對方的樣貌,光聽聲音應該是一個年輕男子。
  
  他身後的三個人默契地抬起布袋就走,這樣的環境下,讓他們逃了是絕對不可能再找到人的,這男子應該是這些人的頭,他的武功也必定是最高的,顧雲暗自分析了一番後,對著身後的冷蕭和葛驚雲說道:"你們倆追上去。"
  
  "是。"冷蕭,葛驚雲一個向左一個向右,朝著三人包抄而去。
  
  男子寒眸一冷,手中已經多出了一條兩丈有餘的長鞭,即使在如此晦暗的樹林中,也能看到長鞭上一縷縷奇異的金光。
  
  趕在他出手之前,顧雲率先拔劍,清冽的輕吟和著凌厲的寒氣,冰煉出鞘。
  
  男子被眼前通體瑩白的長劍掠去了心神,劍鋒間暗自流傳的冰寒之氣竟然讓五丈開外的他都心顫不已,好一把寶劍!
  
  就在男子發愣的一剎那,冷蕭與葛驚雲已經越過他,朝著三人追去。
  
  男子並不在意,他對眼前的長劍和持劍的人似乎更感興趣。
  
  女子朝他漸行漸近,那股刺骨的寒意也越發逼近,男子有些好奇能掌控如此好劍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
  
  瞇眼看去,那是一個只到他胸口,身材瘦小的女子,她穿著一身的黑衣,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看不見樣貌,看那握劍的架勢,到像是個練家子。
  
  握緊長鞭,男子毫不保留,勁力齊發的揮鞭擊向顧雲的前胸,顧雲身形極快地側身閃過,長鞭狠狠地鞭打在地上,瞬間留下一道三寸多深的溝痕。
  
  顧雲手腕逆轉,手握冰煉刺向男子,寒光一閃,男子縱身一躍,從顧雲頭頂上躍了過去,他手中的長鞭似有生命般迅速收回,從身後纏上了顧雲沒有握劍的手。
  
  顧雲回身,兩人離得很近,顧雲也趁機看清了眼前的男子,他身著一件艷藍色長衫,黑髮也不像一般男子帶冠或結髻,而是編成一條長辮垂於身後,額間細碎的髮絲幾乎將眼睛全部遮擋,看不見他的眼神,也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她還是第一次見男人穿如此明艷的顏色,夜色中,他顯得那麼扎眼那麼獨特!
  
  暗自感歎間,左臂忽的一緊,長鞭深深地勒進肉裡,顧雲暗哼了一聲,手中的冰煉彷彿能感覺到她的疼痛一般,劍身微震,一道寒光閃過劍鋒,顧雲瞬間感受到手中的冰冷蘊含著一股極大的力量,她都幾乎控制不住它。
  
  忍住疼痛,顧雲左手抓住長鞭,用力一拉,右手握著冰煉,朝男子面部直直刺去。
  
  一股凌厲的劍氣帶著刺骨的寒氣直逼臉面而來,男子驚得只能收回纏繞著顧雲左手的長鞭揮鞭抵抗,當長鞭於劍身相交時,由金色與玄鐵編製而成的長鞭居然迎著劍鋒斷裂開來!好在有長鞭的阻礙,冷劍的速度減弱,男子才有機會後躍一步躲開這一次攻擊。
  
  男子心中大駭,想不到這個看起來個子小小、弱不禁風的女子竟是如此厲害,她手中的劍不知是何兵刃,鋒利之極,寒氣逼人。
  
  雖然躲過了這一擊,男子已知自己不是顧雲的對手,或者說不是那把劍的對手,收起長鞭,男子朝著更深的密林極奔而去。
  
  "想跑,沒那麼容易!"顧雲緊追其後,可惜男子輕功極佳,顧雲雖然體力很好,動作也靈敏迅速,但是畢竟不會什麼輕功,漸漸地兩人拉開了距離。男子踏上一片土坡,一躍而下,顧雲也追了上去,卻不曾想,那看起來只是微微傾斜的土坡的另一邊,落差竟然那麼大,她差點崴到腳。也因為這一時的停滯,男子已經沒了蹤影,遠遠的只留下一句囂張的話:"想救他,讓夙凌親自進森林來,若他不敢來,三日後到烏鴉谷收屍吧。"
  
  還想再追,南面忽然一聲壓抑而痛苦地低呼,那是……葛驚雲的聲音!
  
  "該死!"顧雲低咒一聲,這群亂賊的目的是借韓束引出夙凌,他應該不會有性命之虞,顧雲調轉方向,朝著聲音的方向跑去。
  
  直到顧雲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躲在遠處山石後的男子才敢大聲喘氣,看了一眼手中跟隨自己多年,現在卻斷做兩截的長鞭,男子眼中劃過一道晦暗的寒光,這個女人將會是首領的一大勁敵!
  
  沒有跑多遠,顧雲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葛驚雲,濃重的血腥味在空氣中瀰漫開來,他受傷了!將他扶起,顧雲急道:"葛驚雲,你們怎麼樣?"他胸前的濡濕讓顧雲的心咯登一下,傷口在前胸嗎?
  
  幾聲粗喘之後,葛驚雲有些艱難地回道:"我……我沒事。"聽聲音,他的神智還算清楚,只是手中不斷湧出的溫熱的液體,還是讓顧雲擔心不已。
  
  周圍光線太弱,顧雲甚至看不清傷口在哪,利落的撕下本來就不長的衣服下擺,顧雲問道:"傷口在哪?"
  
  布料撕拉的聲音在夜間聽起來可以說是刺耳的,葛驚雲的心卻是一暖,久久才低聲回道:"右肩。"
  
  顧雲暗暗舒了一口氣,還好是肩部,摸索著要幫他包紮,卻意外地摸到了一小段還露在身體外面的金屬,這是什麼兵器?
  
  顧雲不小心的觸碰讓葛驚雲立刻疼得冷汗直流,顧雲不敢再碰,只是將布條紮住血口的上部。
  
  剛幫葛驚雲包紮好,顧雲感覺到一抹黑影正在向他們靠近,握緊冰煉,顧雲嚴鎮以待,來人越來越近,看那身形應該是冷蕭。
  
  "冷蕭?"為了確定,顧雲低叫道。
  
  來人一邊跑來一邊回道:"頭兒,讓他們跑了,我怕追太遠回來找不到葛驚雲,沒敢再追!"
  
  顧雲鬆了一口氣,說道:"做得對,幫忙扶一把,我們先離開這裡。"
  
  兩人扶著葛驚雲,朝著樹林外走去,雖然已經做了簡單的包紮,葛驚雲的血還在不斷地往外流。顧雲暗自揣測,對方用的兵器是否就是前面她打落的短箭,這麼暗的光線下,還能射中,這人用箭之道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走了不一會,前面行來一隊人馬,手舉著火把,一路尋找,顧雲抬眼看去,為首的是夙任手下的副將,顧雲朗聲急道:"我們在這。"
  
  聽到聲音,余石軍立刻迎了上去,看見三人頗有些狼狽地行來,急道:"夫人,您沒事吧?"
  
  顧雲搖頭回道:"我沒事。"
  
  只看到他們三人,余石軍問道:"韓前鋒呢?"
  
  顧雲沒有回答,沉聲說道:"有人受傷了,先回營地再說。"
  
  有火把照明,又有其他士兵相助,他們很快出了樹林,遠遠看見他們,夙任急道:"嫂子,你沒事吧?"
  
  顧雲搖搖頭,回道:"葛驚雲受傷了,軍醫呢?"他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昏迷,若是再不救治,只怕小命就要沒了。
  
  "下官在。"一名四十歲上下的男子上前,查看了一下葛驚雲的傷口,臉色瞬間一沉,急道:"快扶他入帳中。"
  
  葛驚雲被送入帳內,顧雲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此時才覺得左手火辣辣的疼,輕撫左臂,顧雲皺起了眉頭,本來以為最多只是勒傷沒想到居然流血了!
  
  夙任卻敏銳地發現,她左臂上的點點血污, "嫂子,你也受傷了?"
  
  顧雲輕輕點頭,回道:"我傷得不重,進去再說。"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8
發表於 2015-6-4 11:41:03 |只看該作者
  進入主營,一名更加年老的軍醫抱著藥箱走到顧雲身邊,顧雲並不扭捏地伸出左臂,軍醫用剪子輕輕剪開袖子,當纖細的手臂暴露在外,上面三圈又紅又腫還不斷往外面滲血的傷口讓在座的幾個大男人都皺起了眉頭,但是盯著女子的手臂看於理不合,夙任與樓穆海別過頭去,余石軍則趕緊背過身去。
  
  這樣的傷雖然算不得重,但是卻非常的疼,老軍醫手裡拿著藥,小心翼翼地說道:"夫人,現在要給您敷藥包紮,您忍一忍。"
  
  顧雲微微一笑,點頭回道:"你儘管醫治吧。"
  
  將藥粉輕輕灑在傷口上,一陣鑽心的疼從手臂上襲來,顧雲忍不住低哼出聲:"嗯--"
  
  老軍醫手一頓,不敢妄動,這藥效果很好,就是……會很痛,顧雲深呼吸了幾下,對著老軍醫淡淡地說道:"我沒事,你繼續。"
  
  她額間早已是冷汗連連,卻沒再哼一句,老軍醫小心地包紮好傷口,輕聲交代道:"夫人,這傷每日換藥一次,半月後便可痊癒。您放心,我會盡量想辦法不讓您留下疤痕的。"
  
  顧雲笑道:"謝謝你,治好就行。"至於疤不疤的她倒是沒在意,老軍醫卻是暗下決心,這麼好的女娃,他一定想盡辦法絕不能留下一點疤痕!
  
  顧雲自然是不知道老軍醫的心思,緩緩收回手臂,她臉色沉重地回道:"韓束被亂賊抓走了,他們要求夙凌親自進入森林要人,三天時間,三天不見夙凌,就得在烏鴉谷給韓束收屍。"
  
  聽了她的話,樓穆海回過頭,急道:"不行!別說夙凌將軍還未趕到,就算真的到了,也絕不能讓將軍涉險!那片森林是他們最為熟悉的地方,對他們最有利,將軍進入只會凶多吉少!"
  
  夙任的手也是鬆了又緊,緊了又鬆,看來他還是太小看那些亂賊了,還沒進入佩城境內,人家已經先下手為強了。這次的對手,絕對不僅僅只是一些小毛賊而已!
  
  余石軍仍是不敢回頭,背對著顧雲和夙任,說道:"統領,以末將之見,他們今天既然會對統領放箭,可見他們並不知道誰才是夙凌將軍,既然如此,就由我穿上將軍袍,帶領五千精兵入森林一探究竟。"
  
  夙任還在猶豫,顧雲已經冷然地否決了,"我勸你們不要貿然行事。我今天去追韓束的時候,遇到一個高手,善用長鞭。看葛驚雲所受的傷,必定還有一個精於短箭,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們應該就是樓老將軍口中的無極和言歌,那兩人武功極高自不必說了,對夜間作戰和叢林地形都十分精通。如果他們還都只是副手而已,我想我們這次有大麻煩了。"
  
  房間內一度沉寂,此時,帳簾被一隻白皙的手緩緩掀開,一道似笑非笑的男聲幽幽傳來:"誰有大麻煩?"
  
  進來的是一個身著殷紅長袍美艷男子,顧雲暗暗好笑,今晚是怎麼了,她原來還以為林間那個藍衣男子已經夠妖艷了,想不到一山還比一山高,眼前的男子才真真正正是妖嬈,好在雖然一襲紅衫,卻沒讓他顯得女氣,而是隱隱有著一股子邪氣。
  
  挺有意思的男人,顧雲輕揚的唇角在看到男子身後進來的那道冷傲的身影後,瞬間降到了冰點。
  
  "夙將軍!"
  
  "大哥?"
  
  後面進來的人,正是夙凌。
  
  樓穆海趕緊拱手迎上前去,笑道:"夙將軍來了,實在太好了!"夙凌縱橫沙場多年,謀略膽識自然高人一等,有他在,起碼也能震懾那些個亂臣賊子。
  
  夙凌也微微拱手,回道:"樓老將軍。"
  
  他們那邊寒暄虛應,慕易一點興趣都沒有,鳳眸微轉,竟在營中發現了一名黑衣女子,雖只看到一張側臉,卻已能看出是位艷若嬌花的美人。
  
  美人他見過無數,再美的女子也不一定能勾起他的興趣,不過這名女子倒是讓他好奇,慕易上前一步,嘖嘖笑道:"想不到軍中還有美人,凌,你艷福不淺啊!"
  
  這男人一身紅衣,手握玉蕭,一股子邪氣。顧雲翻了個白眼,對這種故作幽默的男人很不感冒,起身走進內室,隨便在一張椅子上坐下,卻沒注意到那張椅子……正是營中主位。
  
  聽了慕易的話,夙凌才注意到,顧雲居然也在營中,眉頭緊蹙,夙凌冷聲問道:"你怎麼會在這?"
  
  顧雲覺得根本沒有必要回答這個問題,看向樓穆海,顧雲問道:"樓老將軍,烏鴉谷是什麼地方?"那男子強調說在烏鴉谷收屍,想必是要約在那裡見了。
  
  樓穆海回過神來,一邊朝她走去,一邊回道:"那是靠近森林右側的一道峽谷,每當雨季,高處的雨水彙集形成瀑布,峽谷就成了一條河流,到了旱季,水少了,才會顯現出峽谷的形狀來。因為地勢險峻,只有飛鳥能從那裡飛過,峽谷周圍也全是密林,陰暗潮濕,所以得名--烏鴉谷。"
  
  顧雲思索了一會,說道:"他們選在烏鴉谷,我認為有兩個原因,一是亂賊的老巢或許就是烏鴉谷附近;第二個原因也是我認為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烏鴉谷的地勢對他們極端有利,所以他們選擇了那裡。我猜到時候他們會利用地形優勢,將我們阻隔在峽谷兩岸,讓夙凌孤身前往。"
  
  聽了她的分析,夙任和余石軍也走了過去,四人圍坐在一起,余石軍提議道:"末將記得夫人訓出來的新兵攀爬能力出神入化,我軍能不能從峽谷下面繞行上去,來個攻其不備。"
  
  顧雲搖頭,"現在是夏季,也正是雨水最多的季節,那裡應該已經過不去了。"
  
  樓穆海同意地附和道:"夫人說的沒錯,現在的烏鴉谷內已經被湍急的河水填滿了,要想從谷底穿過去是不可能的。"她沒進過森林,竟也對森林的雨季如此熟悉,夙將軍的妻子,果然不同於平常女子啊!
  
  夙任低聲問道:"那麼依你之見,應該如何應對?"
  
  顧雲沒有立刻回答,一會兒之後才謹慎地回道:"我看還是先去勘察實際地形再來商議應敵之法不遲,畢竟還有三天時間!"
  
  主營中,顧雲端坐在主位上,三人圍繞在她身邊,一副惟命是從的樣子,倒是夙凌和慕易兩人被晾在一旁,慕易笑道:"我說凌,這裡似乎沒你什麼事,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這是夙家軍營?到底誰才是當家主子?"
  
  聽這說辭像是在為夙凌打抱不平,但是細細聽那語調,絕對是不折不扣的幸災樂禍。
  
  回過身,迎著夙凌幽深的眸,夙任才想起他偉大的大哥還站在身後,尷尬地笑笑,夙任趕緊解釋道:"呃……大哥。今夜亂賊突襲營中糧草,韓束髮現賊人追了上去,不料在樹林裡中了對方的埋伏。他們要求大哥親自前往,三日後若是大哥不去烏鴉谷,就要韓束的命。嫂子剛才也進入樹林中,與亂賊正面交鋒過,我們正在商議,如何營救韓束。"
  
  韓束被亂賊所擒?!聽到這個消息,夙凌鷹眸一寒,好狂傲的亂賊,竟敢抓他的人要挾他!
  
  慕易在意的完全不是誰被擒了,而是那個"嫂子"。握蕭的手微抬,慕易眼中劃過濃濃的揶揄,看向夙凌,笑道:"我不知道,你居然成親了?嘖嘖嘖……還真會保密啊。"夙凌的臉瞬間冷得可以凍死人,不過顯然慕易不吃他這一套,優雅地一個轉身,對著顧雲微微一揖,滿含戲謔的聲音笑道:"嫂夫人,剛才失禮了!"
  
  慕易做作的表演讓兩個當事人同時火爆地吼道:"你給我閉嘴!"
  
  慕易輕輕揚眉,一臉驚歎地回道:"噢~果然是夫妻,默契十足!"
  
  顧雲厲眸一冷,瞪著慕易不客氣地低吼道:"妖孽,你想看戲就老老實實地站在一旁看,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來招惹我。"
  
  慕易鳳眸微瞇,"你叫我什麼?"
  
  顧雲一雙冷眸由頭看到腳,再由腳看到頭,將他打量了個遍,迎著他微閃的眸光,毫不避諱地反擊回去,"一個男人騷包成這樣,不叫你妖孽實在對不起你這身行頭!"
  
  夙凌依舊是一張冰塊臉,只是唇角正可疑地抽搐著,妖孽!這個稱呼真的太適合慕了。只不過這女人當真是不知死活了些,上一個說慕妖嬈的男人,墓前的雜草估計已經比她還高了!
  
  慕易細長的眸子輕瞇著,如一隻狡猾而奸險的狐狸,所有與之對視的人無不感到不寒而慄,唯有顧雲不為所動地與之眼神較量著,想發飆嗎?!笑話!沒事敢穿成這樣,就要做好被人說的心理準備!
  
  她居然不怕他!有意思,眸中的冷冽被興味所取代,這反倒讓顧雲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個男人絕對是個麻煩的男人。顧雲收回視線懶得再看他,對這一旁的夙任說道:"夙任,明日辰時出發,到烏鴉谷探探地形。"
  
  顧雲才剛起身準備離開,夙凌帶著怒火的聲音霸道地冷呵道:"這裡還輪不到你發號施令,現在就給我回將軍府去。"她當真無法無天了,竟然跟著大軍到了佩城,任到底在想什麼?
  
  顧雲腳步一滯,緩緩回過身,臉上帶著一抹敷衍到極致的假笑,回道:"夙將軍,我想你弄錯了一件事情,我沒興趣號令你的軍隊,而我的事情,也輪不到你來管。"
  
  說完顧雲拿起桌上的冰煉大步離開。
  
  "冰煉?"眼中劃過一抹驚異,慕易看向夙凌,他居然把冰煉給了那名女子,難道……
  
  "誰准許你碰那把劍的!"夙凌下一句怒吼否定了慕易地猜測,雙手環在胸前,慕易此時倒是真真正正地對這個女人有了興趣。
  
  手抓著門簾,顧雲頭都沒回,只是晃了晃手中的冰煉,囂張地回道:"它現在是我的,有本事你就搶回去!我等著!"從決定拿起冰煉的那一刻,她就已經不打算輕易放手了。
  
  墨黑的身影瀟灑地消失在帳中,卻留下一群人面對那個快要被氣炸的男人,樓穆海輕咳一聲,有些尷尬地笑道:"時辰不早了,老臣先行告退。"
  
  他看不太懂這上演的是哪一出,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呢,他還是不要蹚這渾水的好。
  
  樓穆海成功脫身,夙任也趕緊一邊往後退,一邊笑道:"對對對,都這麼晚了,大哥,我不打擾你休息了!"
  
  老天,他知道青末很烈,但是平日裡怎麼沒發現她說話能氣死人啊!?還是面對大哥的時候,她就格外地刺人?
  
  這種時候他還是先閃為妙!
  
  "末將……末將也告退!"夙任極快地閃出了帳外,余石軍終於回過神來,也立刻連連告退。
  
  偌大的主營裡,在青末離開後的瞬間,人都溜得乾乾淨淨。慕易拿著玉簫,在指尖把玩,這時候也只有他還敢撩虎鬚,不怕死地訕笑道:"我怎麼有一種心酸的感覺?"大將軍昔日威風不再啊!
  
  "滾!"
  
  主營裡傳來一聲獅吼,帳外的將士都驚得肩背發麻,顧雲翻了個白眼,只當沒聽見地朝著葛驚雲所在的帳篷走去。
  
  撩開簾子走進去,一個大帳中住著二十多個士兵,看清來人是誰,全都爬了起來列隊站好,臉上帶著欣喜的笑容,齊聲叫道:"頭兒!"終於又能見到她了,說實話,被她訓練的時候恨不得再也見不到她,離開後,每每想起又都懷念得緊。
  
  顧雲輕笑著點點頭,回道:"行了,都休息吧。"
  
  走到最後的地鋪旁,葛驚雲已經在冷蕭的攙扶下掙扎著坐了起來,"頭兒。"
  
  顧雲皺眉,低聲說道:"行了,躺著吧。"
  
  冷蕭眼尖地發現她左臂上纏繞的繃帶,冷漠的臉一沉,急道:"你受傷了?"
  
  顧雲無所謂地搖搖頭,笑道:"一點小傷,沒事,放心吧。"冷蕭沒再說什麼,只是一張冷臉更加冷了。
  
  葛驚雲的傷經過處理,厚厚的繃帶將傷口緊緊地包紮著,除了臉色還有些蒼白之外,倒沒什麼異狀。
  
  一小段帶著銀光的東西藏在他的枕頭旁邊,顧雲瞇眼看去,冷蕭瞭然地取出來。
  
  那是一節五寸多長的短箭,與普通箭不一樣的是這支箭除了箭頭是鐵器之外,劍身竟也是鐵質的,最讓人膽戰心驚的是這只短箭劍身上居然有倒鉤一般的花紋,難怪葛驚雲身上的血那麼難止住,這樣的傷口,要把箭取出來,只怕都不容易。
  
  好陰毒的兵器,顧雲低聲問道:"你們見到那個放箭的人了嗎?"
  
  冷蕭與葛驚雲對看一眼,搖頭回道:"那人與葛驚雲差不多一般高,比我還要瘦一些,太黑了,樣貌實在看不清楚。不過他的確厲害,我們都近不了他的身,這麼暗的環境下,我們和他都在奔跑,他居然還能朝我們放箭,而且每一箭都很準!"
  
  是啊,這樣的能力不是一般人做得到,除了視力好之外,感官也很重要,她也曾在蒙住雙眼的情況下進行射擊訓練,她可是整整練了三年才能做到命中率百分之九十的好成績!
  
  將短箭放回葛驚雲枕下,顧雲起身,所有的將士再一次齊刷刷地站了起來,顧雲失笑,說道:"現在不是在訓練,我也不是你們的頭兒了,以後不用這麼誠惶誠恐的。行了,都早點休息吧。"
  
  顧雲走到門旁,將士們還是那樣齊齊地站著,盯著她看,顧雲奇怪地問道:"怎麼了?"
  
  "頭兒……"冷蕭張了口,卻又停頓了一下。
  
  所有將士都對他擠眉弄眼,顧雲倒有些好奇了,笑說:"有什麼事情直說!"
  
  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向顧雲,冷蕭大聲回道:"我們還能再跟您並肩作戰嗎?"
  
  顧雲一怔,迎著那一雙雙帶著渴望與期待的眼,她竟是沒來由的心一酸,微低下頭穩住自己的情緒,顧雲久久才又抬起頭來,冷聲笑道:"練好身體再說吧,我的手下可沒有病貓子!"
  
  "是。"
  
  顧雲出到門外,屋內立刻爆發出一聲歡悅的吼叫聲,顧雲搖搖頭,果然還是一群二十歲不到的男孩們!
  
  帶著暖暖的笑容,顧雲跨步離去,自然也沒有注意到,帳篷的另一側一雙幽深的眼正冷冷地注視著她的背影。
  
  青末,你究竟有何魅力?
  
  他不在的日子裡,她到底做了什麼?!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9
發表於 2015-6-4 11:41:55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烏鴉峽谷
  
  雨林中的夏夜,並不寧靜,雨滴聲,蟲鳴聲,還有夜間覓食動物發出的嚎叫聲,交織成了一曲奇異的夜曲。身處在這樣的環境裡,彷彿有無數雙陰森的眼緊緊地盯著你,又好像是一條陰冷的蛇,懸在你的頭頂隨時要落下來一般,每一聲細微的聲響,對人的心理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巨大的山洞裡,幾處熊熊燃燒的火堆點在四周,火光繚繞。山洞中央,一個壯得像山一樣的男人橫在地上,身上被粗粗的麻繩綁縛了,雙眼緊閉,昏迷不醒。
  
  一大桶冷水從頭澆下來,韓束打了一個寒戰,漸漸張開千斤重的眼皮。矇矓中一張年輕的臉映入眼簾,細碎的髮絲擋住了他的眼睛,嘴角的笑卻透著一股子邪氣,一身藍衣刺眼得很。韓束眼睛倏地睜大,瞪著蹲在地上托著腮幫對著他笑的男子,被暗算迷暈的記憶瞬間回籠,韓束破口大罵道:"你們這群無恥匪類,居然耍陰招,有本事現在就放開我,單打獨鬥較量一番!"
  
  男子也不惱,斜睨著他嘖嘖笑道:"我們是無恥匪類,自然是陰險狡詐、心狠手辣的,我看還是先卸掉你一手一腳再來較量,你說可好?"
  
  清朗的聲音帶著笑意,手中的鞭子卻是毫不留情地抽在韓束的腿上。
  
  暗暗咬牙,強忍下疼痛,韓束不認輸地破口罵道:"娘的,不要以為老子怕你,有本事再來啊!"
  
  猛地站了起來,男子拔出身後族人腰間的匕首,回到韓束面前,銳利的刀鋒在他手臂上遊走,男子似笑非笑地回道:"好!我成全你,那就要右手右腳好了!"
  
  冰涼的利器在皮膚上劃過,韓束頭一昂,倒是沒有露出半點怯懦,男子髮絲掩蓋下的黑眸微閃,手中的匕首深深地刺入堅實的手臂,殷紅的血沿著刀鋒滴落。
  
  "嗯!"韓束悶哼了一聲,虎目圓睜,瞪著男子就是不肯求饒一聲。
  
  男子不爽地拔出匕首,還要再刺,身後一道淡淡的男聲不輕不重地說道:"言歌,夠了。族長自有安排。"
  
  火堆旁,布衣男子手中拿著一支短箭在把玩,眼裡似乎只有手中的玩意,其他的事情入不了他的眼,與藍衣男子的招搖相比,他低調到吸引不了任何人的眼光。
  
  言歌撇撇嘴,將手中的匕首扔給族人,走到布衣男子身邊坐下,不爽地將一節斷鞭扔在一旁。
  
  無極淡漠的眸中刮過一絲詫異,"你的鞭子?"這條鞭子是言歌的師傅所贈,平日裡他極其愛護,怎麼會斷做兩節?
  
  言歌狠狠地回道:"被一個凶婆娘斬斷了。"最好不要讓他找到機會,不然他一定讓那個臭女人好看!
  
  "誰?"無極把玩短箭的手一頓,這鞭子是金絲與玄鐵交織而成堅韌無比,什麼兵器如此鋒利?
  
  韓束半坐在地上,哈哈大笑起來,那破鞭子一定是被夫人的冰煉斬斷的,真是爽快!
  
  刺耳的笑容讓言歌更加怒不可支,霍然起身要衝過去教訓韓束一番,但是迎上他那雙滿不在乎的眼之後,言歌忽然停了腳步,計由心生。雙手環在胸前,繞著韓束身邊,繪聲繪色笑道:"我看那女子應該是夙家軍中的軍妓吧,我說你們過得還真是逍遙啊。夙家軍就是夙家軍,其他軍隊還當真是不能比的,就連軍妓都會武功。而且啊,那樣貌,那身段,那皮膚,那胸……"
  
  言歌語氣越發的淫穢,韓束怒火中燒,雙腳被繩子綁住,他還是抬起兩隻腳向言歌踹去,罵道:"住嘴!不許你侮辱夫人!"
  
  "夫人?誰的夫人?"言歌自然知道那樣的女子不可能是軍妓,但是夫人?難道……
  
  言歌低叫:"你說那個女人是夙凌的婆娘?!"
  
  韓束這次沒理他,不過臉上的驕傲已經說明一切。
  
  言歌臉色一暗,喃喃自語道:"這下麻煩了!"傳說夙凌就已經很難對付了,她那婆娘也是個難纏的人物。
  
  一名十多歲的男孩走進洞內,對著言歌說道:"首領有令,將此人先關押起來。"
  
  言歌對著身後的兩名男子招招手,兩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的將韓束拖起來,言歌冷笑道:"押下去,就這麼困著他,再餓個三天三夜,我看你還勇猛得起來嗎!"
  
  "是。"兩人拖著韓束往山洞更深處走去,韓束暗暗留心周圍的環境,通道內,每隔數丈便有一人站崗,其中還有一隊人巡視。看他被押進來,那些男子每個人居然都目不斜視,一臉傲然,這實在不像是一般的匪類。
  
  這次的對手真是棘手,原來他們是輕敵了。
  
  韓束被押走之後,男孩繼續說道:"左右使,首領有請。"
  
  言歌、無極對看一眼,跟著男孩身後,穿過山洞間的一片灌木叢來到巖洞前。夜色下,一抹黑影站在洞口處,他站在暗處,身上又披著一件大袍子,看不見長相。兩人早已經再習慣不過,恭敬地躬身說道:"首領。"
  
  黑影抬抬手,言歌獻寶似的急道:"我抓的這個人,品級應該不低,不然夙凌的婆娘也不會為了救他衝進樹林裡。如果夙凌不想落得個貪生怕死、棄屬下於不顧的罪名,三日後一定會來。"
  
  黑暗中,傳來一道略顯沙啞地低吟:"兵家最忌諱焦躁,夙凌征戰沙場多年,這點定力還是有的,更不該是沽名釣譽之輩,三日已經足夠他想出應對之策了。"
  
  言歌眉頭皺在一起,奇道:"我就不明白,首領為什麼要逼那個夙凌前來,若是想趁機擒了他,又為何給他三天時間想對策?"
  
  那道沙啞的聲音沒在回答,無極淡漠的聲音回道:"首領是想試試夙凌的能耐。"
  
  言歌嗤之以鼻,笑道:"我看也沒什麼能耐,這次還不是被我們偷襲了!"居然還讓一個女人追進來,自己躲在外面,這種男人再厲害也有限!
  
  黑影轉身進入巖洞內,只留下一聲略帶嚴厲的警告:"夙凌威震六國多年,不可輕敵。"
  
  兩人不敢造次,趕緊低頭回道:"是。"
  
  對於那位傳聞中的大將軍,言歌不以為意,無極則是永遠的靜默。
  
  悶熱,這是所有人的共同感受,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經歷過最為嚴酷的戰爭,戈壁,沙漠,荒野都見識過。在他們心目中,雨林裡邊太陽曬不到,到處都是青翠的樹木,環境不應該有多麼惡劣,但是當他們真正進入的時候,才知道這裡一點也不比沙漠好受。
  
  身邊的空氣都是濕濕的,悶悶的,身上不停地出汗,衣服永遠是濡濕的,腳下踩的土地泥濘濕滑,腳幾乎是泡在稀泥之中,越來越沉重,呼吸也開始不暢快。
  
  走了大約大半個時辰,終於聽到了嘩嘩的流水聲,水霧也越來越濃重,就這樣他們還是走了一炷香的時間,才走進他們的目的地--烏鴉谷。
  
  一行人早已經狼狽不堪,終於到了,這是所有將士們的心聲。
  
  當然也有三個人例外,一個是一身紅衣的慕易,他一路上腳幾乎不著地一般,所以當眾人滿腳泥巴的時候,他除了衣衫濕了一些之外,仍是一身的清爽;還有一個是一臉冷色的夙凌,腳上雖然還是沾染了一些泥巴,但是那毫不在意、目空一切的霸氣讓人根本不能把狼狽這個詞與他聯繫在一起。
  
  而另一個人則是此刻靠在峽谷旁的百年大樹上,將包在腳上的芭蕉葉瀟灑一扔的顧雲。
  
  冷蕭和劉星暗暗哀號,進來時就看見頭兒掰芭蕉葉,當時怎麼就不知道照做呢?!以後無論她做什麼,他們都要效仿才行,不然就會受這種罪!
  
  余石軍走到烏鴉谷巖壁上,低頭看去,下邊奔騰而下的水流比他想像的要湍急,激起的水霧已經叫他滿頭的水汽,倒退幾步,余石軍向夙凌回稟道:"將軍,果然如夫人說言,河水已經填滿了峽谷,而且水流湍急,不可能潛入河中游過去。"話語間難掩欽佩。
  
  夙凌還沒開口,顧雲已經率先回道:"我說過,不許別再叫我夫人。"早在他們第一次叫的時候她就已經不爽了,說了他們依舊照舊,現在正主回來,她可不想讓人誤會她稀罕他將軍夫人的位置,她避之唯恐不及!
  
  "這……"余石軍為難地偷瞄了夙凌一眼,將軍的臉上越發的黑了,但是這是讓他不要叫夫人做夫人,還是要繼續叫夫人做夫人呢?!他好疑惑啊?!
  
  "沒想到這裡風景如此俊秀,在此喝酒賞月倒是不錯。"入目之處竟是蒼翠,奔騰的水汽朦朧迷濛,為幽靜的山谷平添了一股生機,這處不錯,以後倒是可以常來。
  
  慕易一襲紅衣,站在崖谷邊上,配上那如夢似幻的景色,他自己或許不知道,有了他,這滿目的翠綠都別有一番風情。只是顧雲不像他是來郊遊的,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顧雲抬頭看了一眼高聳的喬木,對著冷蕭和劉星說道:"冷蕭,劉星,你們一左一右,爬上去從高處俯視周圍,將你們看到的景像一五一十地畫下來,要注意比例。"
  
  "是。"兩人沒有二話地各自選了一棵大樹,悶頭往上爬,不一會,兩人都已經到了枝頭,在枝頭上坐下,兩人掏出顧雲早上叫他們收好的木炭和白紙認真地畫了起來。
  
  想不到木炭這麼好用,以後都不需要用到筆墨了。
  
  夙凌一臉若有所思地盯著兩個身手矯健,卻對顧雲唯命是從的年輕人,眼中劃過一抹深思,他沉默無語,余石軍自動自發地走到顧雲面前,問道:"夫……青姑娘,有什麼需要末將做的?"在顧雲冷眸瞪視下,余石軍還是沒出息地改了稱呼。
  
  顧雲瞥了夙凌一眼,冷笑道:"你聽夙大將軍的號令好了,我可不敢隨便指使夙將軍的得力戰將。"
  
  余石軍一愣,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裡,卻不敢回頭看夙凌一眼,因為他已經感受到那股冰刀一般的寒氣朝這邊直射過來。
  
  昨夜夙任花了一個時辰和他說青末是如何戰勝羽,如何收復那些新兵的心,如何聰穎明慧,如何有勇有謀,他還是第一次聽任這樣誇獎一個人。即使如此,他仍是堅持認為一個千金小姐出身的女子,可能略懂兵法,可能學識淵博,可能身懷武藝,但是絕不可能吃得了苦頭!
  
  這也是他今天會准許她到這裡來的原因,她不是想留在軍中嗎?他就讓她留下來,看看什麼是真正的行軍,什麼才叫吃苦!
  
  顧雲自然是不知道夙凌的心思,走到峽谷前,瞇眼看去,對面的林木要比這邊更加茂密,幾乎看不清楚地形,顧雲問道:"樓老將軍,對面就是你所說的那片森林了是嗎?"
  
  樓穆海點頭回道:"對!我曾經帶兵進入,沒走出十里便不敢再冒進。裡邊濕氣很重,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只有正午能看到一點陽光,不僅常見毒蟲猛獸,而且極容易迷失方向。"
  
  他有些不明白,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青末確實個不錯的女孩子,也算配得上夙將軍,而將軍府的人都已經叫她夫人了,應該不會錯啊,為何他兩人好像冤家路窄似的?!
  
  年輕男女的感情,還真是難解。樓穆海搖搖頭,決定不再管了,他只要協助夙將軍剿匪就好。指著對面的巖壁,樓穆海擔憂地說道:"亂賊約在此處,只怕到時會押著韓前鋒在對面威脅,讓將軍獨自前往。如此一來,我軍將士難以過到峽谷對岸,將軍獨自面對亂賊,處境危險,若是他們將將軍帶到雨林,後果不堪設想!"
  
  慕易估計是風景看夠了,唯恐天下不亂地笑道:"凌,原來你在別人心中是如此的不濟?"
  
  慕易覺得很可笑,幾個亂賊就能把夙凌撂倒,那他也別當將軍了。
  
  樓穆海臉色一凜,語氣也明顯僵冷,"老臣不是這個意思,夙將軍不要誤會。只是對面的環境確實凶險無比,那些亂賊又是窮凶極惡之徒,將軍身負重任,實在……"
  
  夙凌用力拍拍樓穆海的肩膀,笑道:"老將軍無須理他,夙某瞭解老將軍的憂慮。"他是瘋了才會同意慕易這個多事的男人跟他一同前來!
  
  樓穆海的臉色終於好一些了,夙凌才繼續問道:"這條峽谷有多長,能不能繞過峽谷,在對面伏擊守候?"
  
  顧雲站在峽谷兩旁,一雙靈眸默默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此時,冷蕭和劉星也從樹上下來,將手中的紙遞到顧雲面前:"頭兒,好了。"
  
  顧雲欣喜地接過,笑道:"辛苦了。"
  
  顧雲說完專注於手中的圖紙,沒注意到兩人皆是一怔,有些不自然地退在一旁,不過他們眼中極淡的感動還是讓一旁"無所事事"慕易看進眼裡,薄唇輕揚,這女人倒是懂得如何收買人心。
  
  樓穆海了然夙凌的想法,不過他卻不太認同,回道:"烏鴉谷的水流貫穿森林,最後匯入西海,若是想要繞行,上游十里處是峽谷中最窄的位置搭一個木橋可以通過,但是亂賊奸猾,若是我軍早早在對面伏擊,只怕他們不肯現身,韓前鋒也會有危險。"與那些亂賊周旋了這麼多年,他們的狡猾和謹慎他是深有體會。
  
  余石軍猜測道:"老將軍,您的意思是最好能在亂賊出現的時候攻其不備一舉攻下?"
  
  "正是此意。"樓穆海點點頭,不過很快又搖頭歎道:"這峽谷寬十丈有餘,夙將軍功力深厚,或許借力還能過去,將士們實在難以成行。"
  
  下面的水流湍急,不管你水性多好都不可能由下面過去,而峽谷間的距離如此的寬,想要蕩過去也是不可能的,那要如何快速的過去呢?還必須讓對方措手不及,太難了。
  
  幾人同時陷入了沉思中,顧雲緩緩抬起頭,眼中劃過一抹自信的異彩,笑道:"其實,要過這峽谷,也不是沒有辦法!"
  
  劉星興奮得渾身一震,急道:"頭兒,怎麼才能過去?!"
  
  所有人都怔怔地盯著她看,包括夙凌和慕易,都想聽聽她能想出什麼妙計來。
  
  誰知,顧雲慢條斯理地將圖紙收入懷裡,似笑非笑地說道:"這裡有太多小蟲子,我們最好回去再說。"
  
  蟲子?那裡有蟲子?劉星一臉疑惑,問道:"頭兒,什麼意思?"
  
  顧雲沒有回答他,而是極快地退到列隊整齊的將士旁邊,在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一把搶過他肩上的長弓,隨手抓了一支箭筒裡的箭,指向不遠處的一棵大樹,滿弓箭發--
  
  "啊!"一聲痛呼,一個滿身披著樹葉的身影從樹上摔落了下來,而他的肩膀上還插著一支箭。
  
  那人從樹上掉下來之後,迅速地竄進了茂密的灌木叢中,冷蕭正要追上去,顧雲擺擺手,說道:"冷蕭,不要追。"
  
  余石軍和樓穆海臉色都不太好,他們居然沒有發現樹上有人,都怪奔騰的流水聲音太響了,讓他們聽不到亂賊的動靜!
  
  相較於他們的吃驚,夙凌就顯得淡定得多,慕易更是誇張地歎道:"我說嫂夫人,你剛才為何不一箭射死他,婦人之仁可是兵家大忌啊!"
  
  婦人之仁?顧雲輕輕佻眉,毫不客氣地回道:"妖孽,你武功看來不差,應該能感覺到這附近不止一個人潛伏探聽消息?眼光所及之處就已經不下十人,殺得了多少?再說人家就是想看看夙大將軍到底行不行,不讓他們回去稟報,誰來傳遞他的威名啊?"
  
  看夙凌一副老神在的樣子 ,他一定早就發現有人竊聽了,難怪他今天就沒怎麼說話,既然人家這麼低調,她不過是幫他一把而已。
  
  她對他說話,每一句都要帶刺是不是!夙凌鷹眸直直地盯著顧雲,顧雲唇角含笑,卻不看他,閒閒地背靠著大樹左顧右盼,這裡的風景……確實不錯。
  
  再與這個女人待在一起,他難保不會掐死她!
  
  "余副將。"夙凌冷呵一聲。
  
  余石軍抱拳回道:"是。"
  
  "帶上一百精兵從樓老將軍所言之處過對面打探地形,戌時回營中回稟。"即使不能在對面埋伏,也要弄清楚對面的地形如何。
  
  "是。"余石軍領命,正要帶隊離開,顧雲忽然走到他身邊,用著極低的聲音說道:"余石軍,到了對岸之後,不要走太遠,森林裡的夜晚來得早,酉時天已全黑。若是到時找不到方向不要盲目亂走,豎起你的耳朵往有流水聲的地方走,順著水流,它們會把你帶到烏鴉峽谷邊。"
  
  她不希望這一百人有去無回!
  
  余石軍用力點頭,感激地抱拳回道:"多謝夫……青姑娘提醒。"
  
  余石軍帶隊離開了,顧雲伸伸手,一邊把剛才剩下來的芭蕉葉綁在腳上,一邊說道:"冷蕭,劉星,走了。"
  
  兩人毫不遲疑地跟著顧雲身後,劉星有些好奇地問道:"頭兒,您現在要去哪?"
  
  "回營演示一下強渡烏鴉谷的方法。"說完,顧雲像是忽然想到什麼一般回過頭來,看著夙凌,又是那種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聲音則是十足的挑釁:"夙將軍也有興致的話,不妨一起前來,當然了,如果你有更好的辦法,也可以讓我見識見識!"
  
  說完顧雲利落地轉身,留給夙凌一個瀟灑的背影。
  
  站在夙凌身側,慕易明明已經清楚地聽到他的磨牙聲,依舊不怕死地笑道:"凌,你這位夫人比你有意思多了。"
  
  "慕、易!"牙縫中擠出來的兩個字怎麼聽都讓人毛骨悚然。
  
  這次慕易識相地沒有再刺激他,不過說實話,那個女人真的囂張得可以,凌到底還能忍多久!
  
  還真是讓人期待。
  
  佩城夙家軍營地。
  
  天然的小土坡上面是一小片茂密的樹林,土坡到樹林間的距離大約十來丈,烏鴉谷的寬度差不多,不同的是烏鴉谷下面是奔騰的河水,掉下去小命就沒了,這裡則是泥地,用來演示過谷之法最好不過。
  
  顧雲站在坡頂上,冷蕭站在她身後,手中拿著一個攻城時常用的四爪鉤子,鉤子下邊連著一條長長的麻繩,夙凌一行人站在右側,不語地等著看她的演示,他們身後是營地裡的戰士,各個伸長了脖子。
  
  顧雲沒讓他們久等,在冷蕭耳邊低語了幾句便大聲說道:"擲。"
  
  冷蕭掄起手中的四爪鉤子耍得虎虎生威,一鬆手,靠著慣性鉤子帶著繩子立刻飛出十丈之外,掛住樹林中結實的樹幹繞了兩圈終於停了下來,冷蕭抓住繩尾拉到後面的樹幹上繞了五六圈,一條連接兩側的繩子在極短的時間內已經繫好。
  
  看他們這架勢,樓穆海似乎有些明白青末葫蘆裡想賣什麼藥了,有些失望地搖搖頭,樓穆海說道:"你想讓將士們通過繩索爬過去?只怕不妥,要是將士們爬到一半,亂賊放箭,到時不但過不去,我軍反而傷亡慘重。"
  
  這個法子誰都想得出來,可惜根本無用!
  
  顧雲伸手用力拽了拽繩索,很結實,她很滿意。對於身後的質疑,顧雲不以為意地笑道:"爬過去太慢,自然是不行的,但是滑過去,效果就大不相同了。"那些亂賊根本還來不及瞄準放箭,人已經到達對岸了。
  
  "滑過去?"樓穆海疑惑了,怎麼滑過去,拿什麼滑過去?!
  
  "烏鴉谷兩邊的崖壁並不是一樣高的,靠近我軍這邊的崖壁要比對面高出差不多一丈,這樣的高低落差是一大優勢。"手裡拿出一個手掌大小的鐵鉤子,顧雲笑道:"我在糧倉找到不少運送糧食的時候捆綁固定用的鉤子,稍微改一下就能讓戰士們利用它,輕鬆而且快速地過到對面。"
  
  夙凌冷傲的聲音中帶著幾分不屑,問道:"滑過去的速度如此快,到對面以後一定會被這股衝勁帶著撞到樹上,將士們要如何停下來?"她是想借助落差靠將士們自身的重量快速地滑行過去,這種方式在一年前的戰鬥中,他也曾經想要用到,但是試過之後才發現,速度太快,要停下來也是一件艱難的事情!
  
  顧雲不但沒有愁雲滿目,反而輕鬆笑道:"要解決這個問題,很簡單。"
  
  簡單?好狂妄的口氣,夙凌沒再說話,只是那一雙鷹眸幽深冷冷地盯著她,壓迫感侵襲而來。
  
  這男人光是眼神就已經夠讓人驚恐,可惜不包括她!將鐵鉤鉤在繩索上,布條穿過鐵鉤在腰部紮緊,顧雲也不多說,她喜歡用事實說話。
  
  冷蕭上前一步,低聲說道:"頭兒,您告訴我方法,還是讓我來吧。"她手臂上的傷還沒有好,這樣的滑行很是耗費臂力,要是再拉傷手筋,那就糟了!
  
  顧雲心中一暖,淡淡地笑道:"不用,你也仔細看,注意動作要領。"手上的傷都只是皮外傷而已,她沒這麼嬌氣。
  
  檢查身上的布帶捆好後,顧雲忽然說道:"去幫我抓一大把野草過來。"
  
  "是!"冷蕭一愣,但是還是抓了一大把鮮嫩的野草過來。
  
  顧雲一手抓住連接的布帶,一手抓著野草,笑道:"走咯。"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0
發表於 2015-6-4 11:42:05 |只看該作者
  只見她小跑了兩步稍稍縮腳,身體立刻滑了下去,隨著慣性越來越大,速度也越來越快,夙凌眉頭也越皺越緊,若是她停不下來,撞入亂林之中,一定會傷得不輕。
  
  就在眾人都為她捏了一把汗的時候,顧雲忽然將手中握著的野草厚厚地握在手裡,抓住頭上的繩索,她下滑的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終於在靠近樹幹的地方停了下來,單手抓住繩索,解下鐵鉤,顧雲輕輕一躍,落下地來。
  
  她腳才落地,斜坡上的將士立刻歡呼起來。
  
  走回到夙凌身邊,顧雲拍拍手掌的草屑,迎上他幽深的眸,顧雲笑道:"你擔心的問題,動動腦子,一把野草就能解決。"
  
  樓穆海精神大振,笑道:"太好了,如此一來,便能攻其不備!"
  
  可惜,夙凌和顧雲沒人理他,兩人再一次互不相讓地眼神較量著,一個桀驁凌厲,一個神采飛揚。
  
  夙任輕咳一聲,笑道:"嫂子啊,明日的主要目的是救回韓束,這樣過去確實出其不意,但是亂賊人數有多少,如何排兵佈陣均不得而知,救了人要如何返回?"
  
  顧雲顯然早就想好了,對答如流:"每個過去的將士腰間均繫上一條麻繩,救出韓束之後將繩子繫在他身上,把他拉回來就行了。亂賊能夠神出鬼沒,都是依托在那片森林,只要我軍不要貿然進入,在峽谷邊與之對敵,勝算很大。"
  
  聽她的意思是只為救人,樓穆海臉色微變,急道:"如此輕易放過這次的大好機會,豈不可惜?!"他駐守西北多年,做夢都想剿了那些亂賊,這次難得有機會,怎麼可以這樣放過?!
  
  顧雲轉而看向樓穆海,始終清明的眼中劃過一絲寒意,冷聲說道:"樓老將軍,您與亂軍周旋多年,應該知道那片森林的厲害。夙家軍陣法了得,將士勇猛,那都是在開闊處與敵軍交鋒,而這次的環境大大的不同。兵家有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們對那片密林一無所知,萬一亂賊就是想拿韓束做餌,誘惑你們進入森林深處,到時再逐個攻破,無辜枉送將士們的性命,那才是真正的可惜。"
  
  別人這麼說便罷了,他深知森林凶險,卻仍是急功近利,實在妄為將帥!
  
  樓穆海被堵得一時語塞,臉色漲紅,虎目圓瞪,厲聲罵道:"無知婦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將士就應該聽命行事,難道要做貪生怕死之徒!你一個女流之輩……"
  
  樓穆海話還沒說完,一道嗤笑聲冷冷地響起:"身為軍人,服從命令就是天職,沒有條件可講,但是他們把命交到你手裡,你就必須為他們負責!他們是衝鋒陷陣的將士,不是用來證明所謂氣節的犧牲品!"不特別激昂,卻是字字擲地有聲。
  
  這一番說辭讓樓穆海氣得差點腦中風,指著顧雲"你"了半天,也說不出下一句話來。
  
  背後站在數千將士也開始竊竊私語,騷動聲越來越大,終於,夙凌朗聲說道:"夠了,是否入林追擊等余副將拿回地形圖再做商議。"
  
  果然是主帥,夙凌話音才落,小小的土坡上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鷹眸再次掃過顧雲,只是這一次眼光停在了她的胳膊上,顧雲低頭才發現手臂上的傷又滲出血來了,印在黑衣上並不明顯,但還是被夙凌看進眼裡。
  
  夙凌收回視線,對身後的夙任說道:"任,調派軍中鐵匠改造鐵鉤,必定在出發前趕出五百個。另外挑選五百精兵,練習滑行之術,對敵時不容有失。"
  
  "是。"
  
  說完,夙凌轉身大步離開。顧雲輕撫著手上的傷,看著那道來去如風的背影,冷眸微揚,這個男人霸道是霸道了點,不過也不失為一名好將領,頭腦清楚,魄力十足,不過……那目中無人的態度還是那麼讓人討厭!
  
  夙任回過身,眼光掃過身後一雙雙帶著崇拜與敬佩的眼,他們注視的方向正是那抹纖瘦的清影。夙任隱隱地有些擔心起來,在將士們心中,她足智多謀、恩威並重,體恤士兵,不畏強勢。如此下去,不需要多久,她就會成為夙家軍中繼大哥之後又一個靈魂人物,但是按照兩人現在的相處狀況看,這到底……是福是禍?!
  
  夜,主營中燈火通明,早已經過了戌時,主位上的夙凌仍是那張冷臉,只是眸光漸沉,夙任心知,余石軍再不回來,大哥估計就要發怒了。
  
  "報,余副將回來了。"此時,一道響亮的通報聲響起,夙任暗暗鬆了一口氣。
  
  "進來。"
  
  帳外走進了一個"泥人",一入帳中立刻單膝跪下:"末將未能在戌時趕回來,前來領罰。"
  
  夙任急道:"余副將,你是不是在林中遭遇了亂賊?"
  
  余石軍低下頭,悶悶地回道:"沒有。"
  
  沒有?夙任不解:"那你為何這般模樣?"臉上身上儘是泥濘,狼狽的樣子不亞於經歷了一場惡戰。
  
  抬起頭,余石軍一臉的尷尬和羞愧:"末將進入森林不過一個多時辰,周圍竟然完全黑了下來,火把才剛點起來就下起了雨,森林裡草木橫生,根本辨認不出方向,舉目全是亂林,地形複雜又毫無章法,末將一心想要打探地形,誰知……竟在森冷裡迷了路。好在出發前得到夫人提點,才得以返營。"
  
  下午夫人和他說的時候,他其實並不太在意,心想只是打探地形而已,一路畫過去,相當於手中有了一份地圖,總不至於迷路,哪裡知道還是栽了!
  
  夙任奇道:"她和你說什麼了?"
  
  "夫人說如果迷路不要盲目亂走,往有流水聲的地方去,順著水流,就能回到烏鴉谷,末將正是靠這個方法最終走出森林的。"
  
  夙任瞭然地點點頭,水往低處流,順著水源走,必定是能走出來的。夙任眉頭漸漸緊蹙,低聲說道:"我記得皓月小國,境內根本沒有這種大森林,她怎麼就對森林這麼瞭解?"
  
  這也是困擾慕易多時的疑問,看向夙凌,慕易問道:"凌,你有沒有查過她的身世?"是怎樣的際遇讓一名千金小姐有這般本事。
  
  夙凌白了他一眼,他什麼時候為女人的事情費過心,哪有這種閒工夫去查她的身世!若是她安安分分地待在將軍府,他估計連她的存在都忘記了!
  
  慕易瞭然,笑道:"交給我,七日後給你消息。"
  
  一看他笑瞇瞇的樣子就知道他沒安什麼好心思,夙凌冷冷地回道:"不用了,我付不起銀子。"慕手上的消息動輒上千兩,他又不是錢燒得慌。
  
  慕易大方地笑道:"這次免費!"天下間難得有什麼事勾起他的好奇心,這事他管定了。
  
  免費的話就另當別論了!那個女人確實也讓他好奇!
  
  余石軍還跪在地上,夙凌輕輕揚手,冷聲說道:"起來吧。你可畫了地形圖?"
  
  余石軍趕緊起身,從懷裡掏出一張紙,說道:"畫了,不過只有一點,到後面實在分不清方向……"
  
  紙張一攤開,被雨水濡濕的圖墨跡模糊,幾乎看不清楚上面畫的是什麼。余石軍瞬間石化,他們忙乎了一天,到底在幹什麼?!
  
  圍著那張模糊不清的圖紙,幾個大男人同時陷入了深思,最後,還是夙任輕歎道:"大哥,夙家軍還是第一次在森林裡作戰,按照樓老將軍的說法,那片森林廣闊而詭異,亂賊又狡猾凶殘,天時地利,他們都已佔盡,此番圍剿,必定困難重重。嫂子雖為女子,卻是有勇有謀,她對森林的熟悉和瞭解,或許可以助我軍一臂之力,不如請嫂子一起來,聽聽她的意見?!"
  
  余石軍立刻附和道:"末將也如此認為!"
  
  夙凌臉色更黑了,真是他的好副將,好統領,張口閉口都是她!心裡惱火,卻又不得不承認,青末對森林地瞭解確實比他們多,夙凌暗自窩火,夙任抓住時機,對著外門說道:"來人,請夫人到到主營來一趟。"
  
  "是。"將士領命而去。
  
  巖洞中,一名年輕男子捂著肩膀,半跪在地上,嫣紅的血從指縫中流出,浸濕了整個右臂,卻不敢妄動分毫,等著暗處那抹人影發話。
  
  主位上的人沉默不語,言歌皺眉急道:"怎麼回事?被夙凌發現了?"
  
  年輕男子搖頭回道:"不是,是他身邊的一個女人放的箭,我還聽到她說,已經有了過峽谷的方法,但是她沒說是什麼方法就把我從樹上射了下來。"
  
  女人?!言歌一向吊兒郎當的臉上一冷,急道:"是不是一個很瘦小的女人,還穿著一身黑衣?"
  
  男子連忙點頭:"是的。"
  
  聽完男子的話,言歌手緊緊地握成拳,滿臉的恨意,無極沉聲問道:"你認識她?"
  
  牙根一咬,言歌恨恨地回道:"我的黃金鞭就是被她斬斷的!"看向主位上斗篷遮蓋下的暗影,言歌憤懣地低吼道:"首領,她是夙凌的婆娘,功夫好生厲害,尤其是她那把劍!邪門得很!"
  
  都說夙凌桀驁冷酷,竟也會攜妻征戰?既然他妻子如此厲害,為何以前從未有耳聞?
  
  "夙凌……"斗篷下,寒目輕斂,眸色漸沉。
  
  "報!夫人說……"前去請人的將士回來帳前,遲疑了一會,才咬牙回道,"她現在沒空,讓將軍……等著。"
  
  主營內,一片死寂,身邊的幾人憋著笑默契地趕緊低下頭,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張看不清是什麼鬼畫符的地圖無比認真地研究著,誰也不敢抬頭看夙凌的臉色,餘光中只見那雙鐵拳緊握著,青筋直往外暴。
  
  一道疾風掃過,眾人抬頭,營帳中哪裡還有夙凌的身影,幾人面面相覷,最後相視大笑起來。
  
  聽著帳內恣無忌憚的狂笑聲,夙凌的怒火更是被點爆,對著傳話的小將低吼道:"她在哪裡?"
  
  小將嚇得臉都青了,不敢隱瞞,立刻回道:"夫人剛才還在山坡上指點戰士們滑行之術。"
  
  她還在山坡上?知道她不是故意耍性子和他嗆聲,夙凌心中的怒焰在這一刻稍稍消減了一些,但是被人忤逆的悶氣還是頂在喉間,現在回營面對那幾個臭小子他更來氣,夙凌轉身朝著山坡走去。
  
  剛上到坡頂,就看見夜色中,將士們還在堅持練習,夙凌心中的氣也消了大半,抬眼看去,卻沒有看到那抹清瘦的身影。隨便叫來一人,夙凌問道:"青末呢?"
  
  看清是夙凌,小將立刻肅穆站好,回道:"回稟將軍,夫人剛剛回營了。"
  
  夙凌劍眉微蹙,此時他也不好立刻就走,不然豈不是顯得他就是在找她的?!看了一眼前方練習的戰士,夙凌沉聲問道:"練習得如何?"
  
  挺直腰板,小將鬥志昂揚地回道:"將軍請放心,有夫人悉心教授,將士們已經掌握了動作要領,再加上刻苦練習,一定萬無一失。"
  
  用力拍拍小將的肩膀,夙凌滿意地笑了起來,他就是喜歡這種自信。爽朗的笑聲吸引了不少將士的眼光,回頭一看是夙凌,每個人都是眼眸一亮,本來已經顯現的疲態瞬間一掃而空。
  
  冷蕭也正好抬眼看去,與夙凌的視線撞個正著,幽深的眼對上冷漠的眸,一會之後,冷蕭面無表情地低下頭繼續整理手中的布帶,夙凌劍眉微揚,朗聲說道:"你,過來。"
  
  冷蕭手上一頓,漠然起身走到夙凌面前,低聲說道:"將軍。"
  
  "你叫冷蕭?"他記得她是這麼叫的。
  
  "是。"
  
  "新兵?"他沒見過他,不過看今天他的表現和身手倒不像一個新兵,沉穩而機敏。
  
  "是。"
  
  這種寵辱不驚的氣勢很和他心意,夙凌笑道:"很好,明日你到伏虎營報到吧。"
  
  這次冷蕭沒有回答,冷眸一暗,未見半點喜悅之色。
  
  夙凌奇道:"你不願意?"夙將軍中,伏虎營正是他旗下的精銳之師,凡是進入營中的將士,全部提升為下將。只不過想要進入絕非易事,沒有一個將士會拒絕伏虎營,他竟然不願嗎?!
  
  依舊是那樣的冷面,聲音也未見起伏,冷蕭淡淡地回道:"多謝將軍提拔,不過冷蕭更想跟在頭兒身邊。"
  
  他話音未落,身邊的小將用力地戳了他一下,冷蕭仍是不為所動。
  
  這人真有意思,願意跟著一個女人,而不願進伏虎營!夙凌並不動怒,沉聲笑道:"我給你機會考慮,剿匪之後你再給我答案。"
  
  說完夙凌也不等冷蕭回應,朝營帳走去。
  
  夙凌背影漸行漸遠,身邊的小將終於忍不住數落道:"冷蕭,你怎麼如此不知輕重,能進入伏虎營,前途不可限量啊!"
  
  瞪著像沒事發生過一樣蹲在地上整理布帶的冷蕭,小將捶胸頓足,他入夙家軍兩年了,還是個小兵,怎麼這麼好機會都沒有落在他的身上!!
  
  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顧雲帳前,夙凌腳步一滯,他來這裡幹什麼?!想起顧雲驕傲的臉,夙凌轉身要走,卻聽見帳中傳來老軍醫地叮嚀聲:"夫人這傷雖不算重,但是創面頗大,一定要小心保養,不然要落下疤痕的!"
  
  那道記憶中總是帶著嘲諷的清音難得溫和地回道:"多謝您的關心,我盡量小心。"
  
  "切忌碰水,也不能再如今日這般撕扯了。"
  
  久久,才聽到顧雲敷衍地回道:"呃……盡量盡量……"
  
  盡量?一個女人逞什麼強?!
  
  大手利落地掀開帷帳,夙凌大步走了進去。
  
  夙凌的忽然到來,讓老軍醫惶恐地立刻站起身,行禮道:"見過將軍!"
  
  顧雲也是一愣,他來幹什麼?想起剛才小將的通報,明知他來應該還有別的事情,顧雲還是低笑著揶揄道:"包紮好我就會過去的,大將軍用不著這麼客氣,親自前來吧!"
  
  不知是已經習慣了顧雲的說話總是明褒暗諷,還是看清了燭光下那只纖細的手臂上紅腫而滲血的傷口,夙凌沒有理她,而是對著軍醫問道:"怎麼回事?"下午就見她黑衣上的點點血污,卻不曾想是如此的嚴重。
  
  老軍醫不敢隱瞞,回道:"夫人的手受的是鞭傷,並未傷及筋骨,卻很是疼痛。"夙凌的臉色明顯轉黑,老軍醫心下一沉,又急急地解釋道:"將軍不必太多擔憂,好好保養,定能痊癒!"
  
  綁帶已經解開,藥也上了一半,這個男人一進來就害她不能好好上藥,顧雲受不了地低叫道:"大夫,他不擔心,您快點上藥吧,好嗎?"
  
  "是是是。"老軍醫回過神來,趕緊坐下為顧雲換藥。
  
  傷口本來有些結痂了,今天的撕扯讓傷口更加大,上藥的時候竟然比第一次還痛,暗暗地咬住下唇,顧雲硬是沒有哼一聲,但是她額頭上滲出的薄汗說明了她有多疼。
  
  在夙凌幽深微怒的注視下,老軍醫也是一頭的汗,好不容易包紮好了,老軍醫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道:"好了,夫人好好保重,明日下官再來換藥。"
  
  顧雲微喘著笑道:"謝謝。"
  
  老軍醫退了出去,夙凌還是黑面神一樣地杵在哪裡,輕輕向下拉好衣袖,顧雲起身說道:"走吧。"他們會特意叫她到主營,應該是有比較重要的事情吧。
  
  巴掌大的臉上儘是汗珠,蒼白的臉色加上被咬得嫣紅的唇瓣,怎麼看怎麼礙眼,夙凌微怒,說道:"你手上有傷,今日就不該逞強示範。"
  
  本來手就已經很疼了,夙凌這話讓顧雲怎麼聽怎麼不爽,上前一步,與夙凌對面而立,顧雲冷笑道:"夙大將軍,你這算是在指責我還是關心我?"
  
  不知道為什麼她左一句大將軍又一句大將軍,讓他聽得很是惱火,正要開口,顧雲卻是搶先一步回道:"如果是指責,我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這是我想出來的辦法,自然應該由我做第一次的演示,這點小傷還不至於影響我的發揮。如果是關心……"話鋒一轉,顧雲一臉嫌棄地笑道:"大可不必,我會起雞皮疙瘩!"
  
  "青末!"
  
  營帳外,巡夜的將士們只看到搖曳燭火映照下,高大健碩的男人與清瘦嬌小的女子對面而立,相互凝視著對方,情意綿綿,好一副夫妻恩愛的畫面啊!誰也不忍心打擾這唯美般配的一對。
  
  至於事實是不是這樣,看看夙凌握得快要滴出血來拳頭就知道了。
  
  主營的門簾被一隻纖手輕輕掀開,顧雲走了進來,臉色看上去不太好,不過等她身後的夙凌也黑著一張臉走進來之後,夙任覺得她的顏色已經算是愉悅的了。
  
  這兩人一見面不是針鋒相對,就是互擺臉色,真的會是一對嗎?!夙任有些疑惑了,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不是冤家不聚頭?!
  
  夙任還在暗自揣測,顧雲已經看見一身狼狽的余石軍,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剛從雨林裡出來,顧雲笑道:"怎麼樣?雨林裡邊好玩嗎?"
  
  余石軍尷尬地低下頭,回道:"末將慚愧。"
  
  顧雲拍拍手,說道:"沒什麼好慚愧的,那種鬼地方,你能出來就很厲害了。"
  
  看向桌子上一張墨跡模糊的圖紙,顧雲奇道:"這是什麼?"這麼端端正正地擺在這?
  
  余石軍輕咳一聲,不好意思地回道:"地形圖。"
  
  地形……圖?!顧雲好想笑,但是這時候笑是很不禮貌的,她要忍住!要忍住!低下頭,顧雲用力地點頭回道:"瞭解!"
  
  帳中只有夙任和余石軍兩人,沒有看到樓穆海和慕易,顧雲大概猜到他們要說什麼,在椅子上坐下,也不急著問話。
  
  夙任看了夙凌一眼,最後還是決定還是他說比較好:"森林是這次剿匪的最大障礙,夙家軍雖然勇猛,卻從來沒有在這樣的環境下作戰,也是第一次對敵軍的情況一無所知。從你的言行和見解中,可以聽出對森林作戰頗有些心得,今晚請你來就是想聽聽你的意見。"
  
  顧雲也不囉唆,直接回道:"我的意見就是不能冒進,樓穆海在這裡多少年了,也沒能剿匪成功。你們要想進去作戰,起碼要在這裡待上半年,才有可能初步瞭解裡面的情況。所以最好是能把他們引出來。"看余石軍的窘樣就知道他們完全沒有雨林作戰經驗,和亂賊在雨林裡鬥,簡直就是送死!
  
  夙凌的顏色已經恢復以往的冷傲,不過說出口的話還是帶著淡淡的火藥味,"他們又不是笨蛋,怎麼可能放棄那麼好的屏障不用出來決戰,就算他們出來,黃金還在森林裡,最後一樣要進去取。"
  
  他這話是想說誰是笨蛋!?顧雲冷眸一揚,兩人眼看就要再次交火,夙任趕緊說道:"大哥說得也有道理,嫂子你能不能教一些森林作戰的方法給將士們,讓他們能盡快進入森林作戰?"
  
  "不行。"顧雲想也沒想,直接拒絕。
  
  夙任一愣,就算她多麼惱大哥,也不應該遷怒到夙家軍才對,這不像是她的性格啊!
  
  顧雲的下句話解釋了她不教的原因:"沒有三個月以上的訓練,進去無疑是送死,我不會教的。"
  
  原來如此,顧雲的態度十分堅決,想要說動她,只怕不易,夙任斂眉思索了一會,再次抬起時已是一臉的無奈,搖頭歎道:"皇上聖旨已下,一月為期,現在已經過去十幾天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過短短十日。皇命不可違,別說前面是森林,就是龍潭虎穴夙家軍也必定要入。"
  
  顧雲臉色已經微變,夙任繼續說道:"你若不肯教,這仗也還是要打的,只不過……死的人更多罷了。"
  
  "夠了。"顧雲低聲問道:"你不用再多說了,最長能給他們多少時間?"
  
  夙任心下暗喜,回道:"五日。"
  
  "我原來訓練的五百人來了多少?"
  
  "三百。"
  
  低歎一聲,顧雲苦笑道:"選五千精兵,那三百新兵全部選上,明日午時,在營地集中。"
  
  "好!"
  
  她終於還是答應了,夙任很聰明,抓住了她的軟肋,她,不可能無視生命。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5-6 12:40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