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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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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古心兒 -【盛寵之侯門嫡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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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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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1 18:12:09 |只看該作者
  「國師可曾看出來什麼?」

  待洛傾雪前腳剛走,鳳城歌便迫不及待的開口,神情中帶著十足的緊張。

  見鳳城歌如此模樣,國師面色頓時沉了下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公主雖然面色蒼白可卻不難看出腮帶紅霞,眉宇間透著暗色,眼底更是帶著凶色的血光;不過卻又被祥瑞所克,所謂凶中帶吉。」

  「昨夜,確有人潛入攝政王府刺殺。」

  聞言,容末垂下眼瞼聲音低沉。

  鳳城歌頓時只覺得有些好笑,「哼,什麼時候大名鼎鼎的容公子竟然能讓此刻摸到自己的臥房來了?」

  「說正事。」知曉鳳城歌與容末向來不對付,國師趕緊輕喝一聲,轉頭看向容末,「然後呢?」

  「人是抓到了,不過都服毒自盡。身上也沒有留下任何的身份標識。」說到後面容末甚至有些挫敗,幾乎他可以肯定那些人是沖著洛傾雪來的,並且應該不是為了害命。

  昨夜,那些人拼命想要接近床榻時,身上還帶著迷香,明顯是為了將人迷暈後帶走的;那些人,十有八九是寇族之人。想到這裡,容末低著頭,難道是她的人?

  鳳城歌眉宇微微顰蹙著,連國師的面色都不由得凝重了幾分。

  「從今兒開始,務必全力保護好公主的安全。」國師是天命之人,對天命的理解自然比旁人更深。

  容末點點頭,那是他的妻,他要攜手共度一生的人,他自然會守護好她的。

  「會不會也是寇族之人?」鳳城歌這次倒是學乖了。

  「嗯。」國師點點頭,「寇族最後一任祭祀的預言其實並不是什麼秘密,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罷了;這麼多年以來三國皇室明裡暗裡的尋找天命鳳主均未有結果卻不曾想……當真是踏遍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聞言,鳳城歌抿了抿唇,「寇族圖謀過大,無論於公於私都必須盡快鏟除,或許……我們可以聯系其他兩國皇室,畢竟他們也不願意看到生靈塗炭的結果吧?」

  「不可能。」容末搖搖頭,「天命鳳主意味著什麼,國師比誰都要清楚。三國必將統一,你覺得雲皇和月皇會安安穩穩將自己的江山拱手相讓?」

  身在高位,手握權柄,那是會上癮的感覺;操縱無數生靈的性命,反手為雲,覆手為雨,那種掌控的感覺,一旦體會到便很難再戒掉。

  兩世為人,容末對權勢的理解比旁人都要透徹;若是與其他兩國想聯盟,最後擔負著天命鳳主命格的洛傾雪便會成為眾矢之的,他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國師亦是點點頭,「罷了,看來此事終須我去走一趟了。」

  「國師,你的意思是?」鳳城歌眉宇微微顰蹙著。

  每個國家的守護國師都有著不成文的規矩,沒有大事發生是絕不容許踏出京師半步的;國師與皇室說起來是皇室操縱權柄,可歸根究底不過是兩個相互約束的存在。

  只是鳳臨國比較特殊,國師與皇室不像是相互約束更像是朋友般的相處。

  國師微微笑著,「東方,怕是有大事情要發生了。」

  「東方?」鳳城歌眉宇微微顰蹙著,面帶不解的模樣,「國師的意思是流雲國?」

  身為守護國師,雖然足不出戶,但他們卻有著自己的消息來源,對其他兩國的情況自然也是知曉的;甚至比起皇室,或許知曉得更多。

  國師點點頭,「有些事情,你們不必知曉得太多,我需要離開一段時間,你們自己好之為之吧。」

  「可是國師……」鳳城歌還想再說什麼;只見眼前一道白光閃過,眼前哪裡還有國師的身影。

  「既然國師已經離開了,太子也請吧。」容末對鳳城歌這個時刻惦記著拐走自己妻子的人可沒有什麼好感;逐客令下得直接了當。

  鳳城歌被氣得牙癢癢,可是卻無可奈何,只能恨恨地一甩衣袖,「來福,我們走!」

  ……

  當容末回到房間,原本想看看洛傾雪卻被告知洛傾雪已經出門去了;他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原本心底的那一點不安瞬間擴大。

  心底好似有一個黑洞在無線地擴大一般。

  素素,別逼我。

  容末垂下眼瞼讓人看不到他泛著猩紅的眸子,還有那眼底的狠戾和決絕;她是他的,是他的;所有試圖讓她離開他的因素,他都要統統杜絕。

  別逼他,折盡她的羽翼,他不想走到那一步的。

  此刻的洛傾雪卻是在文韻詩與宋廉青下榻的客棧中。

  他們並沒有住在客棧的普通客房裡,而是包下了客棧後院的一個小院,雖然小了些,也有些簡陋,不過勝在環境清幽且安靜,佈置得也非常的清雅,看起來客棧的掌櫃也是個雅致的人物。

  洛傾雪原本只是想來看看,卻不曾想與洛傾寒、洛青雲不期而遇。

  「大哥,哥哥,你們也在?」洛傾雪有些好奇。

  「妹妹你怎麼來了?」洛青雲抬頭,瞧著她身後居然只有漱玉一個人頓時眉宇微微顰蹙著,眼中帶著不滿,「妹夫呢?怎地沒與你一道?」

  洛傾雪淡淡的笑著,哪能不明白他心底在想些什麼,「父親和容末有要事相談,索性我也無事便出來瞧瞧乾娘,當初你們走得急,竟是連告別都沒有,這些日子在外漂泊,乾娘怕是受了不少苦吧。」

  「吭——」

  洛傾雪話音剛落,推門而入的琉心把托盤狠狠地往桌上一放,發出一聲脆響。

  「琉心!」見狀,文韻詩趕緊輕喝一聲,轉頭看著洛傾雪,「雪丫頭,你別跟琉心一般見識,這丫頭都給我平日裡寵壞了。」

  洛傾雪淡淡地搖搖頭,「不妨事。」

  「哼,你當然沒事,踩著別人去做你高高在上的公主,世子妃,你能有什麼事?」琉心仍舊氣不過,幾句話都像是從牙縫兒裡一字一句擠出來的一般。

  「琉心,退下!」文韻詩頓時面上帶著些許尷尬色,昨日回來之後不管怎麼問這丫頭就是不開口,卻只是對雪丫頭好似仇人一般。

  琉心惡狠狠地瞪了洛傾雪一眼,這才不甘不願地退下去。

  文韻詩抿著唇,「傾雪,你看這……」

  「沒事的。」洛傾雪淡淡地笑著,「只是不知乾娘,你們往後有什麼打算?」

  文韻詩轉頭瞧著坐在旁邊卻始終沉默著的宋廉青,臉上帶著少女才有的紅暈,竟是宛若情竇初開的少女一般,「他在哪裡,我就在哪裡。傾雪,你也是愛過的人,所以你該知道,只要有他,再苦都不苦。」

  洛傾雪點點頭卻是明顯地看到宋廉青端著茶杯的手輕顫了一下。

  幾人聚在一起,又與文韻詩拉了一會兒家常,洛傾雪這才道明自己的來意,「乾娘,不知道方不方便讓我與琉心單獨聊聊?」

  「可是琉心她……」文韻詩抿著唇,有些擔憂地看著洛傾雪。

  「不妨,我有功夫在身,琉心也傷不到我。」洛傾雪淡淡地笑著,其實昨日她就發覺了琉心有些不對勁,今日瞧著更是。

  若是琉心真的對文韻詩頂下當初馮望月嫁給洛永煦的名頭髮怒,不可能只針對她一個人,畢竟洛傾寒是自己一胎雙生的哥哥,還有洛青雲,母親收養的義子,說起來都與母親關系匪淺的人,可是為什麼她卻獨獨只針對自己一人呢?

  洛青雲與洛傾寒兩人四目相對,嚅了嚅唇,卻到底沒有說出口;他們此行的目的,自然也是為了琉心。

  文韻詩眉宇微微顰蹙著,仍舊有些擔憂。

  「既然公主要去,那請吧。」良久,宋廉青才開口道。

  「多謝。」洛傾雪朝宋廉青微微頷首致意。

  宋廉青卻是朝旁邊閃躲了下,避開了去;身為容末的屬下,哪裡敢受自家主母的大禮,若是被主子爺知道,還不直接剝了他一層皮去。

  文韻詩卻是朝宋廉青不滿地嬌斥,「廉青,你怎麼能讓雪丫頭一個人去找琉心。」

  「琉心又不是什麼猛虎野獸,再說公主說了她有功夫傍身,那琉心再如何撒潑也傷害不到她的。」宋廉青倒是對洛傾雪絲毫不擔心。

  更何況琉心這幾日,他也說不上來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琉心就變得有些怪怪的;對文韻詩倒是一如既往的好,可對他就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甚至有些時候他會覺得琉心看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種除之而後快的沖動;他也很想知道,琉心到底怎麼了。

  「可是……」文韻詩還是有些不放心。

  洛青雲淡淡地笑了笑,「乾娘不必擔憂,妹妹能應付得來的。」

  「嗯。」向來不多言的洛傾寒也點點頭應了一聲,算是同意洛青雲的說法。

  一比三,文韻詩終究也只能敗下陣來。

  在左廂房中,洛傾雪讓漱玉守在房門口。

  琉心因為文韻詩的呵斥,此刻更是恨得咬牙切齒,此刻看到洛傾雪便像是看到了仇人一般,恨不能狠狠地啃噬她的血肉一般。

  「你怎麼來了?」語氣很是不善。

  洛傾雪卻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模樣,淡淡地笑著,「我為什麼不能來?」

  「哼,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若不是我家小姐你怎麼能有今日;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我家小姐她……」說到這裡,琉心好像自覺失言,將後面的話又狠狠地咽了回去。

  洛傾雪頓時眉宇微微顰蹙著,「乾娘她怎麼了?」

  「哼,你沒資格知道。」琉心朝洛傾雪狠狠地呸了一口,「忘恩負義。」

  「忘恩負義?」洛傾雪癟癟嘴,上下打量著琉心,「說起忘恩負義,你琉心好似也不差了吧。」

  琉心頓時沉默了下來,「……」

  洛傾雪卻是沒打算放過她,「當初我娘與乾娘同時救下了你,雖然最後你跟了乾娘,可我娘與你的恩情卻是實實在在的,如今你如此對你恩人的女兒,不是忘恩負義又是什麼?」說著,看著琉心那糾結的神情,一變再變的面色,她驟然輕笑一聲,「呵呵,這樣的你又有什麼資格來說本公主?」

  似乎是公主兩個字刺激了琉心,原本已經有些平靜下來的她復又抬起頭來看著洛傾雪,雙目通紅,「哼,踩著別人踏上公主的位置,你自顧你富貴榮華,可曾想過旁人?」

  「旁人?」洛傾雪淡淡地笑著,「你是想說乾娘如今與宋廉青宋公子過的不開心,還是只是單純的想要個由頭與本公主過不去?本公主只瞧著乾娘與宋公子兩情相悅,鶼鰈情深,過得很是瀟灑,這樣的日子,比起乾娘閨樓之中以淚洗面,怕是好得多了罷。」

  聽著洛傾雪的話,琉心嚅了嚅唇,好像有什麼話要出口,可是卻終究咽下去了一般,只是恨恨地看著洛傾雪,「你知道什麼?」

  「本公主知道什麼?」洛傾雪尾音微揚,瞧著琉心那張牙舞爪想要撲上來可是最後卻又生生忍住的模樣,她笑得越發的燦爛了,「讓本公主來猜猜,昨日在禦花園中,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嫁入鎮北侯府的是我母親而並非乾娘,再三地強調乾娘的清白,莫不是宋公子嫌棄乾娘是再嫁之身,所以你想要為乾娘出頭?」

  琉心抬起頭,眼底飛快地劃過一道精芒,臉上竟然帶著詫異。

  見狀,洛傾雪心頭頓時明白了幾分,稍頓,接著道,「唔,本公主瞧著宋公子可不像是嫌棄乾娘的模樣,讓本公主來猜猜這件事情是誰告訴你的?」

  「何太傅?」洛傾雪淡淡地笑著。

  琉心卻是咬著牙,「……」

  「洛傾雪我告訴你,你別亂猜的,本姑娘不會上當的。」猛然原本平靜下來的琉心頓時雙眸通紅,眼底泛著不正常的紅色,看向洛傾雪的眼神活像是殺父仇人一般。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

  「哼,你娘水性楊花未婚有孕不得已下嫁鎮北侯府卻憑什麼要我家小姐替她擔當,她自個兒福薄短命,還偏偏要拉別人墊背。」琉心整個人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出口的話卻是讓人恨得牙癢癢。

  終於洛傾雪再也忍不住,抬手,一枚銀針飛射而出,原本以為十拿九穩,卻沒想到那枚銀針竟然會被琉心給捏住。

  「怎麼?洛傾雪,你這是心虛了嗎?」琉心嘴角斜勾,眼底帶著三分邪肆,「想殺人滅口?哼,你當真以為殺了我就沒有人知道了嗎?洛傾雪,你這樣自欺欺人,難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足尖輕點,一巴掌朝著琉心的靈台派過去,卻是虛晃一招,五枚銀針同時齊飛,快速封住琉心的全身大穴,琉心先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然後看著洛傾雪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嚅了嚅唇想說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口,直接軟軟地倒了下去。

  「琉心!」

  洛傾雪眼疾手快,剛將琉心撈起來,就聽到門外聞聲趕來的文韻詩等人著急的聲音,「傾雪,傾雪,你沒事吧,傾雪?」

  「我沒事。」洛傾雪將琉心放到床上之後這才打開大門。

  見到洛傾雪完好無損,文韻詩這才是終於松了口氣,可在看到躺在床上的琉心時,她的心又懸了起來,「傾雪,琉心她,她這是?」

  「無妨,只是讓她睡一覺罷了。」洛傾雪知曉她的顧慮,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縱使琉心做出那樣的事情之後她也不忍責怪,只是斥責兩句罷了。

  文韻詩這才是終於放下心來,「只是睡一覺,好,好。」

  「妹妹,你這是?」洛青雲眉宇微微顰蹙著,知曉自己這個妹妹做事從來都有自己的道理,這琉心只怕是有什麼問題吧。

  洛傾雪轉頭看著躺在床上的琉心,抿了抿唇,「我懷疑琉心,被人控制了。」

  「被人控制?什麼意思?」文韻詩有些著急,雙手緊緊地扒拉著洛傾雪的小臂;因為擔心琉心,一時之間竟然疏忽了力道。

  洛傾雪勉強地扯了扯嘴角,沒有微微顰蹙著,「乾娘,這只是我的猜測,當不得真。」

  「……可,可是……」文韻詩對洛傾雪何其瞭解,既然她開口,便絕非是沒有道理的妄加猜測。

  終於,當屬於發現洛傾雪面色有些不大對勁的時候,這才不著痕跡地擠開文韻詩,「世子妃,時辰不早,您該回府了。」

  「不急這一時半刻。」洛傾雪怎能不知道這丫頭是在給她解圍,抬手輕輕地揉了揉剛才被文韻詩抓住的地方,現在不方便檢查,怕是都已經青了。

  罷了,的確當初在那件事情的處理上她是有些考慮不周;這才給了有心人可趁之機。

  「妹妹,你……可有什麼證據?」洛青雲眉頭緊鎖著。

  洛傾雪走到床邊,撥開琉心而後的碎髮,露出的白皙肌膚上竟然有一個暗紅色的印記;眾人尤其是熟悉琉心身體的文韻詩,「這,這是……」

  「不僅如此,在她的檀中、天靈兩個穴位上還有同樣的印記。」洛傾雪沉聲。

  「這,這難道是中毒?」文韻詩縱使是丞相之女,不過到底是女子,知曉的事情必不會太多。

  只是洛傾雪和洛青雲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如果當真如他們想像的那般,那何家只怕真的不簡單,還有何家上上下下的血案,只怕也遠非他們看道的那樣。

  「……」

  對文韻詩的話,洛傾雪並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緊緊地抿著唇,「乾娘,您也別太擔心了,我會想辦法的。」

  「可是琉心她……」文韻詩眉宇微微顰蹙著,「她不過是個丫鬟,到底是誰要如此大張旗鼓的對她下毒呢。」

  對洛傾雪既不承認也不否認的態度,文韻詩便自動理解為了默認。

  只是宋廉青卻是眼神暗了暗,這絕對不是毒。

  洛傾雪也想不通這一點,她眉頭緊鎖,搖搖頭,這也是她想不通的;若是想通過揭穿那件事情來達到目的,控制文韻詩或者宋廉青不是更好?

  「控制不了我們。」像是看穿了洛傾雪心中的想法,宋廉青終於開口。

  對上洛傾雪看過去的眼神,他點點頭從身上取出一個香囊,裡面還餘下一枚藥丸,「這是它的剋星。」

  「這不是廉青,你給我吃過的那個?」文韻詩對上宋廉青的眼睛。

  「嗯。」宋廉青倒是個惜字如金的人。

  「你知道這個?」洛傾雪盯著宋廉青。

  身為容末的下屬,對苗疆的蠱術自然知曉得比旁人多一些的,他點點頭,只是也同樣不明白,控制琉心,就算真的能將那些事情說出來,可到底只是個丫頭,話的可信度只怕也有些問題的,那個人如此大費周章的控制琉心,到底有什麼目的。

  「那這個能不能救琉心?」文韻詩到底還是關心琉心的,畢竟當初相府那麼多人,琉心是跟了她最久,如今也是唯一的一個還跟著她的人了。

  不等宋廉青開口,洛傾雪便搖搖頭。

  「乾娘,你先別著急,讓我想想辦法。」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對於解蠱毒她並不是不會,但若說會也不是那麼回事;在玄門的古籍中雖然有這方面的記載,但大都是老祖宗們根據自己的想法推算出來的,卻從來沒有試驗過,誰都不知道正確與否。

  「嗯。」文韻詩看著洛傾雪,像是看著救命稻草一般。

  「看來只能勞煩乾娘你們在鳳京多呆一段時日了。」洛傾雪沉沉地嘆口氣。

  「那琉心這樣,真的沒事嗎?」文韻詩抿著唇。

  「短時間內應該沒問題的。」只要那下蠱之人不催動蠱毒,琉心就應該無恙,只是這話卻是不能當著文韻詩的面說的,她轉頭朝洛青雲和洛傾寒看了一眼,三人默契十足,「打擾了這麼久,乾娘我們今日就先告辭了。」

  文韻詩也知道,他們如今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點點頭,「嗯,也好。」

  「乾娘,你放心,琉心會沒事的。」臨走前,洛傾雪還輕輕地拉著文韻詩的手拍了拍。

  文韻詩整個人頓時感動得,「雪丫頭謝謝你,琉心她那麼對你,謝謝你還想著她。」

  「她也只是受人掌控身不由己。」洛傾雪低下頭,心中卻是想著,琉心中蠱毒不假,受人掌控也是不假,不過有些話卻未必不是她的真心話。

  從客棧出來,三人拐著彎來到一處民宅中。

  「妹妹有什麼話想對哥哥說的?」

  三人坐在屋子內,相顧無言;良久,洛青雲才開口打破這一室寧靜。

  洛傾雪抬起頭望著洛青雲,那欲言又止的模樣,有些事情一旦開頭便沒有辦法回頭;有些事情一旦開口,便再沒有回頭路可走;她,追根究底還是有些退縮了。

  「妹妹,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洛青雲沉著臉,「難道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容末欺負你了,還是他有了別人?」

  洛傾雪頓時有些啞然,瞧著兩位兄長那義憤填膺的模樣,她深吸口氣,「大哥,可否幫我查查,鳳京白家,還有白嵐的底細。」

  「白家?白嵐,攝政王妃?」洛青雲眉宇微微顰蹙著。

  白嵐故意刁難洛傾雪的事情他們自然也是知道的,不過有些事情他們兄弟可以為洛傾雪出頭,有些事情卻是不可以的,畢竟那是洛傾雪的長輩,他們若是強出頭,往後不好相處的也是自己的妹妹;只是他們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那平日裡看起來通情達理的妹妹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洛傾雪自然知道兩位兄長的顧慮,她抿著唇,「我懷疑白嵐與寇族有關。」

  「此話當真?」聞言,洛青雲頓時眉梢淺揚,不過很快又反應過來,「這件事情,容末可知道?」

  「……」洛傾雪搖搖頭,這種事情她哪裡敢告訴他。

  洛青雲和洛傾寒兩人的面色頓時又沉了下來。

  「如果,我說如果,那白嵐當真與寇族有關,那你和容末……」

  寇族與他們有著不共戴天的仇,可妹妹和容末卻是這世間最親近的夫妻,若是以往沒有成親也就罷了,可如今……

  「……」洛傾雪面色也一變再變,她的心此刻也是亂極了。

  如果白嵐當真是寇族之人,她與容末又該何去何從?就這樣放棄嗎?不,她做不到,兩世相愛相知,如今好不容易才能夠走到一起,今生若是沒有容末,那她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可……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真的可以嗎?

  洛傾雪死死地咬著下唇,面色蒼白如紙,巴掌大的小臉越發顯得讓人憐惜不已;尤其是那原本清澈的眸底不斷聚集的霧氣。

  「妹妹。」洛傾寒眉宇微微顰蹙著,聲音仍舊帶著冰冷卻是緊緊地握著洛傾雪的手,「別擔心。」

  「可是哥哥,我……」洛傾雪飛快地抬起頭看了洛傾寒一眼,然後又黯然地低下頭;她與寇族的仇,不共戴天;為什麼,上天要這麼戲弄她和容末,難道……他們之間真的就不能……

  洛傾寒搖搖頭,抬手輕輕地拭去她眼角的淚滴,「別哭,別難過。」

  「白嵐是白嵐,容末是容末。」良久,洛青雲沉聲,抬起頭望著洛傾雪,「難道妹妹忘了寇依藍了嗎?」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眼底的霧氣未散,望著他,很是不解。

  「既然當初寇族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讓寇依藍代替當初的司徒安靜嫁入皇宮數十載不被發現;如今這攝政王府的白嵐未必就是真的白嵐。」洛青雲沉著臉,「在事情沒有定論之前,你也別想太多了。」

  洛傾雪抿著唇,低著頭語氣清冷,「嗯。」

  「時辰不早了,你先回府吧,不然容末該擔心了。」洛青雲轉頭望著大門某處,眼底飛快地劃過一道精芒,看著洛傾雪淡淡一笑,「妹妹,你可要記住,你乃流雲國太祖皇帝欽封的平安和樂公主,又是我鳳臨太子唯一的女兒,皇爺爺欽封的永安公主,身份地位尊榮無雙,凡事也別讓自己太委屈;若是不快活,直接回來就是;哥哥們雖然無能,但養你一輩子還是不成問題的。」

  洛傾雪頓時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抬頭望著洛青雲,不明白他怎麼突然說起這樣的話來。

  「大哥,你這是……」

  「想都別想。」

  她話未說完,陡然耳畔響起一道暗沉帶著不悅卻讓她覺得熟悉無比的嗓音。

  洛傾雪頓時只覺得心裡『咯噔』一下,「容,容末,你……你怎麼來了?」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容公子,竟然能輕易尋到這裡。」洛青雲臉上仍舊帶著溫潤的笑意,只是那笑中帶著幾分真假便只有他自己知曉了。

  對此容末卻置若罔聞,而是轉身將帶來的披風給洛傾雪披上,「要出門怎地也不多穿點,你自己也是大夫,怎地就不好好愛惜自己的身子?」

  「我哪有那麼嬌氣。」洛傾雪扯了扯嘴角,剛才他們的談話也不知他到底聽到了多少。

  她轉頭朝著洛青雲望去,眼底帶著探尋和求救。

  洛青雲卻只是淡淡地笑著,「原本還擔心妹妹嬌生慣養,往日裡在鎮北侯府也是任性慣了,如今瞧著容公子對妹妹這般上心,我們這兩個做哥哥也就放心了。」

  「照顧好妹妹。」洛傾寒仍舊一如既往的寡言。

  容末抬起頭,朝洛傾寒笑笑,轉頭看向洛傾雪時,眼底頓時充滿了寵溺,「我們回府,嗯?」

  「也好,出來久了,也是時候回去了。」洛傾雪淡淡地笑著,只是心裡卻不禁有些晦暗。

  「咕嚕——咕嚕——」

  馬車的車轅與青石大街摩擦出清脆的聲響,洛傾雪倚在容末的懷中,望著窗外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流發呆。

  「在想什麼,嗯?」容末將頭擱在洛傾雪的頭頂,用下巴輕輕地蹭了蹭,語氣不似平日裡的清冷,帶著十足的柔情,甚至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不安。

  洛傾雪抬頭,望著容末那線條分明的下巴,仍舊是記憶裡的那般,那樣的謫仙飄逸,那樣的瀟灑出塵,「容末……」

  「嗯?」容末低下頭,兩人就這麼靜靜的四目相對。

  頓時,洛傾雪眼神閃爍著,撇過臉,「父親離開了?」

  「身為太子,自然有許多政事繁忙,已經回宮了。」容末抬起頭望著窗外,那放空的眼神卻仍舊深邃幽暗,讓人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洛傾雪扯了扯嘴角,「也是。」

  整個馬車車廂內,頓時靜默了下來。

  第一次,兩人之間竟然覺得無話可說;彼此心裡都察覺到了異常,可有些事情卻是註定了無法開口的。

  時間一點點流逝,很快回到攝政王府。

  「容末,我……」

  晚膳的餐桌上,洛傾雪幾次抬頭欲言又止;聞聲,一直默默替她佈菜的容末抬起頭,面容平靜,眼底仍舊是滿滿的寵溺之色,「嗯?怎麼,可是今日的菜色不合胃口?那我讓他們立刻撤下去重做。」

  「不,不用了。」洛傾雪無力地罷了罷手。

  第一次,竟然覺得對容末,她真的很不瞭解;在她心中,容末從來都是運籌帷幄,從來她的心思不用說,只需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能知道她在想些什麼,想做什麼。今天,他太平靜了,平靜得讓人覺得有些可怕。

  容末卻好似沒有發現洛傾雪的異常一般,仍舊體貼地替她佈菜,「來嘗嘗這個,特地吩咐大廚房的老師傅做的,看喜不喜歡。」

  「好。」洛傾雪勉強地扯了扯嘴角,瞧著那類似銀絲卷的東西,輕輕咬了一口,分明清甜酥脆,可是她卻食不知味。

  下午他們兄妹三人的談話,容末他到底聽沒聽到,又或者到底聽到了多少。

  洛傾雪抿了抿唇,想要問,卻始終就沒有勇氣開口,只能低著頭輕輕地咀嚼著;頭一次,與容末之間的晚膳變得如此的食不知味,味同嚼蠟。

  是夜。

  天陰沉沉的,整個夜空彌漫著一股蕭瑟肅殺的氣息;好似,一夕之間便到了凜冬一般,那樣的溫度,讓洛傾雪禁不住將身子往被子裡縮了縮。

  「怎麼了?」容末攬著她的腰,輕輕地將她收入自己的懷中。

  洛傾雪搖搖頭,趴在容末的胸前,聽著那讓人覺得安心的心跳,閉上眼,心裡卻是滿滿的涼意;兩世,兩世才有機會這般安然地呆在他的懷中,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偏偏要……

  「容末,別騙我。」洛傾雪閉上眼,將臉埋在他的懷中,聲音雖然小可是卻非常的清晰,「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永遠都別騙我。」

  容末頓時沉默了下,然後淡淡地笑著,抬手輕輕地揉了揉她那柔順的髮絲,「好。」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後,洛傾雪這才闔上雙眸沉沉地睡去,只是卻不知道,在她身旁原本也應該睡去的人此刻卻是雙目大瞪,深凝著懷中的睡顏,眼神幽暗深邃,不知到底在想些什麼。

  ……

  「砰——」重物落地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的清晰。

  「姥姥息怒!」顯然是女子的聲音。

  「沒用的廢物。」聲音帶著蒼老和沙啞,白鬚冉冉的老嫗背對著跪在地上的女子負手而立,「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還損兵折將。」

  女子低著頭,身子微微顫抖著,「可是姥姥,如今何太傅一家倒臺,與咱們的計劃……」

  「哼,沒用的廢物而已,死有餘辜。」白髮老嫗的聲音仍舊不帶絲毫的感情,「呆在鳳京久了,久居高位,別忘了自己是誰。既然他狠不下心,那本座就替他斬斷那些負累。」

  聞言,跪在地上的年輕女子身子狠狠地顫了顫,單手握成拳頭不過很快又鬆開,然後又握緊。

  「雲都的事情安排得如何了?」終於,白髮老嫗轉移了話題。

  女子像是終於大松了口氣般,「咱們的人已經聯系上了,如今也已經全都就為,只等姥姥一聲令下。」

  「很好。」白髮老嫗似是終於聽到了讓自己滿意的消息般,那雙滿是皺紋的手狠狠地抓握著身側的扶手,臉上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只是卻笑得非常的扭曲,「哈,哈哈……鳳家,雲家,所有欠了本座,欠了寇族的,本座都要一點,一點的討回來。」

  對於白髮老嫗這般癲狂,女子並不是第一次面對,可每次見到這樣的場景她都只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她雖然也內力非凡,可卻哪裡是白髮老嫗的對手,便是白髮老嫗外放的威壓也足夠讓她喝一壺的了。

  「聽說摘星樓那個老不死的離開了?」

  女子原本抬起的頭迅速低了下去,「是,我們的人前來匯報,說是好像那洛傾雪發生了點什麼事情,國師……不,那個老不死的放不下,便是親自去了一趟東方。」

  「東方?」白髮老嫗輕聲重復著。

  「屬下猜測,應當是流雲國。」女子低著頭,聲音中帶著些許的不確定;畢竟鳳臨的東方的確是流雲國,不過也不一定。

  白髮老嫗平日裡最討厭應該,可能這類確定的字眼,所以女子自從開口之後心裡就戰戰兢兢的,不過這次白髮老嫗倒是沒有發怒,反而一臉的沉思狀,眉宇微微顰蹙著,「好了,本座知道了,傳令下去,三日後,行動。」

  「那雲都那邊?」女子有些不確定,畢竟若是國師也去了的話,他們若是貿貿然行動,只怕是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蹤不說,若是牽連到寇族其他人,那就萬死難辭其咎了。

  白髮老嫗卻是冷笑一聲,「三天,便是那老不死的日夜兼程也趕不到地方,哈,哈哈……果然是老天都在幫咱們,原本若是有那老不死的在,本座想拿下鳳京還有待盤算,如今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他居然走了,你說這難道不是老天都在幫咱們嗎?」

  「姥姥英明。」女子飛快地低下頭。

  「行了,別拍馬屁了。我寇族千百年來的盤算就在此一舉了,若是出了任何差錯,哼!」白髮老嫗冷哼一聲。

  女子低下頭,「屬下明白。」

  「明白就好。」白髮老嫗沉沉的嘆了口氣,陡然她面色微微變了變,原本帶著血色的臉瞬間變得蒼白,嘴角也滲出了絲絲猩紅,她深吸口氣,強壓下喉頭的腥甜,幾乎是從牙縫兒裡擠出幾個自來,「記住本座的命令,退下吧。」

  女子不知所以,只是對白髮老嫗的話已經形成了本能得反應,「是,屬下告退。」

  「……」

  白髮老嫗深吸口氣,再次咽下一口腥甜的液體,她深吸口氣,語氣帶著三分厲色,「還不走?」

  「我……屬下……鬥膽一問。」女子面上似乎帶著些許猶豫。

  白髮老嫗原本蒼白的面上頓時浮起些許不正常的潮紅色,胸口不斷地翻騰著,腥甜的味道自喉頭漫散開來,她雙眼微微瞇著,一個字卻像是從胸腔中發出來的般,帶著十足的戾氣,「說!」

  聞言,女子狠狠地打了個寒戰,不過想到自己的目的,卻仍舊大著膽子,「姥姥,如今少主尚未出關,若是我們貿貿然行動,那鳳主的事情?」

  「……」白髮老嫗胸口上下起伏著,嘴角不斷地滲出猩紅的血液。

  女子見白髮老嫗沒有開口,深吸口氣大著膽子繼續說下去,「我們一旦開始行動,天下大亂,若是少主不能順利拿下鳳主並鏟除掉那些人,若是讓他們得手,那豈不是平白為他人作嫁衣裳?」

  「這些不是你該管的事情,給本座滾。」白髮老嫗終於忍不住爆發。

  整個屋子裡彌漫著蕭瑟的氣息,女子頓時狠狠地打了個寒戰,連身子都不斷地哆嗦著,「是屬下逾矩了,屬下這就告退。」

  「滾!」白髮老嫗此刻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難以自抑的狀態,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

  感受到那女子終於離開之後,她這才終於忍不住,整個人跌坐在軟榻上,張口便噴出一道鮮血來;她深吸口氣,抬手運氣,剛想調息,不想面色頓時又變了,張口再次噴出一口鮮血,那垂墜在胸前的雪白長髮都被染成了鮮紅色,還有那身上的衣衫,整個人狼狽至極。

  靠在軟榻的憑几上,白髮老嫗目露凶光,她之所以強撐著身子,非要將計劃提前,因為她已經等不到他出關了;其實她多想,多想親眼看著他君臨天下,指點江山;可是她這殘破的身子,呵呵,等不到了啊。

  閉上眼,努力咽下口中腥甜的唾沫,雙手狠狠地握著扶手,這天下必然是她寇族的,誰敢搶,她就滅了誰。索性,她的日子也不多了,但是在她下去之前,總要拉幾個墊背的才好。

  ……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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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1 18:12:19 |只看該作者
  鳳帝病危的消息傳來,洛傾雪正與容末討教關於蠱術的事情,畢竟答應了文韻詩的事情。在那件事情上,的確是他們父子三人欠了文韻詩的。

  「吭——」

  「哐噹。」

  容末一把將端著的茶杯放到小香几上,沒有控制力道的茶杯發出「吭」的一聲脆響;洛傾雪手中的茶杯則是直接落到地上。

  「你說什麼?」

  來人是鳳城歌的心腹,兩人也都無比熟悉的太監來福,「軒世子,世子妃,皇上……病危了。」

  「怎麼會這樣?」

  聞言,洛傾雪頓時眉宇微微顰蹙著,「前些日子,皇爺爺的身子不適還挺硬朗?」

  在開宗祠的那天,她曾因為鳳城歌的話隱晦地給鳳帝探過脈,雖然已經年邁,不過到底因為保養得好,又有禦醫一直調理著身子,鳳帝的身子很是不錯;長命百歲是空話,不過只要無病無災,再活個二十年卻不是空口白話的;又怎麼會突然病危的。

  來福面色很是難看,「這奴婢就不清楚了。」

  「父親讓你來的?」洛傾雪抿著唇。

  「是。」來福連連點頭,「今日早朝,皇上遲遲不來,等了好久內侍總管榮公公才傳話說是皇上身子微恙,由太子主持朝議;可這朝議才剛開始,太醫院的院首便匆匆趕來,說是皇上快不行了。」

  「怎麼會這樣?」洛傾雪深吸口氣,此刻也有些急了,「錦笙,你去取了我的藥箱,容末我們立刻進宮。」

  「不行,萬萬不行。」來福連連擺手,看著自家的小主子,其實在雲都呆了那麼久他是明白自家小主子的能耐的,只是卻不知道為什麼太子爺不讓自家小主子進宮給皇上診治,不過他不過一個下人,只需要聽命行事就行了。

  見到洛傾雪的模樣,來福趕緊將鳳城歌的話一字不落地復述出來,「太子爺讓您們安心在攝政王府等消息,不管聽到什麼,只要他沒有開口,都不准進宮。」

  「為什麼?」洛傾雪不解。

  容末卻是輕輕地摁住洛傾雪,朝來福淡淡地笑笑,「有勞來公公跑一趟,請來公公轉告太子,我們會在攝政王府安心等著,不會讓他為難的。」

  「那就好,奴婢就放心了。」來福瞧著蘭花指,「不知道兩位還有沒有什麼話需要奴婢轉告太子爺的?」

  洛傾雪微微想了想,從隨身的藥袋中取出一個更小的錦囊,脹鼓鼓的,不難看出裡面裝了好幾個不大不小的瓷瓶,「你將這個交給我父親,他自然會明白的。」

  「是,奴婢定親手將東西轉交給太子爺。」來福珍而重之地將那個錦囊收入懷中,然後這才朝兩人告退。

  來福前腳剛走,洛傾雪就有些不解地看著容末。

  「父親為什麼不讓我們進宮,你們難道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洛傾雪抿著唇,眉宇卻始終顰蹙著。

  容末淡淡地笑著,抬手輕輕地撫平她的額頭,「素素別蹙眉。」

  「別想岔開話題,說,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洛傾雪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鳳城歌若是那等貪戀權勢的人,不會等到現在才對鳳帝下手;可是現在太醫院都宣佈鳳帝病危了,明明知道自己是玄門傳人,卻不讓自己進宮給鳳帝診治,這裡面說沒有貓膩,她是一千一萬個不信的。

  「哪有什麼事情瞞著你。」容末淡淡地笑著,「瞧著來福剛才的模樣,怕是現在太子自個兒的日子都不好過吧,不想讓你一起鬧心罷了。」

  洛傾雪不解,「嗯?」

  「鳳帝病危太過蹊蹺,如今怕是整個鳳京的朝臣都將槍口對准了他。」容末淡淡地笑著,卻是沒有絲毫的擔心,只是轉頭瞧著洛傾雪,「記得往日我曾與你說過的事情?」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容末與她說過的事情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她哪裡知道他現在口中說的是哪一件,不過話說回來,「你的意思是,父親他是故意的?」

  「呵呵,素素果真聰慧。」容末淡淡地笑著。

  因為鳳城歌不娶妃納妾,也沒有子嗣的緣故;整個鳳京的朝臣,幾乎有大半都有著各自的擁護,像以何太傅為首的擁護四皇子,以鄭太師為首擁護的二皇子……剩下的小部分,是只忠於朝廷,還有一部分是屬於不站隊的。

  所以,其實鳳城歌也不過是佔了個太子的名頭,以及皇帝無條件的偏愛罷了。

  只是洛傾雪卻沒有容末那麼樂觀,「父親想借這次機會,將那些人一網打盡?」除了這個,她實在想不到什麼其他的理由,可就算是這樣,拿鳳帝的性命做賭注也有些……畢竟那可是他的親生父親,自己的親爺爺呢;雖然沒什麼感情。

  「你想到哪裡去了。」只單看著洛傾雪那一變再變的表情便知道她定是想多了。

  洛傾雪撅著嘴,「那你又不說清楚。」

  「鳳帝病危,那些個蠢蠢欲動的如今怕是越發按捺不住了。」容末低著頭,瞧著洛傾雪把玩自己的手指,抬手將她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掌心,語氣卻仍舊淡淡的。

  「可就算這樣,救人如救火,若是皇爺爺有個什麼……」洛傾雪抿了抿唇。

  「你當你父親當真沒有盤算嗎?」容末輕輕搖了搖頭,抬手輕輕戳了下洛傾雪的額頭,「剛誇你聰明,怎麼現在就轉不過彎兒來了?鳳臨在三國中領土雖然不算最大,卻是國力最強的。這皇宮之中什麼沒有,保命的東西卻是最多的。縱使陛下病危,靠那些天才地寶吊著性命,拖個三兩個月卻是不成問題的,只是多受些罪罷了。」

  洛傾雪癟癟嘴,果然這就是皇室嗎,不過那些天才地寶若是交給自己,可是能做出不少好東西呢,就用來吊命,當真是糟踐了;不過說到底也不是自己的東西,她也就只能在心頭腹誹著。

  「呵呵,傻丫頭,你想要什麼,為夫都給你找來。」容末抬手輕輕地環住她的腰,將她拖入自己的懷中。

  洛傾雪癟癟嘴,「既然父親不讓我們進宮,那你接著說,琉心到底是不是中了蠱?」

  「按照你剛才說的,的確有可能是中蠱。」說到蠱術,容末原本還輕鬆的面色頓時又沉了下來,「不過……」

  「不過什麼?」洛傾雪此刻可顧不上其他。

  容末抬頭瞧著侯在不遠處的錦笙和漱玉,他眉宇微微顰蹙著,「你們都下去吧,不用在這裡伺候了。」

  「……」錦笙和漱玉卻是沒動,只看著洛傾雪。

  「都退下吧。」洛傾雪抬手。

  兩人這才恭敬地應聲之後,然後退了出去。

  「你這兩個丫頭可當真是……連為夫的話都不管用了。」見到兩人的行為,容末不禁有些啞然。

  洛傾雪卻是淡淡的笑著,「她們是我的丫鬟,自然只聽我的。」

  「素素,事到如今,我們之間還非要分出個你我來嗎?」容末的嗓音有些黯然,在她心中若是當真分得如此清楚,那是不是意味著,其實她的心裡已經有了要離開的想法了嗎?

  ……離開……

  只要想到那兩個字,容末的心就禁不住狠狠地顫了顫,不!不可以,他不准,他絕對不會允許。

  環在洛傾雪腰上的雙臂不由得緊了緊,再緊了緊,直到洛傾雪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來的時候,容末這才像是終於良心發現了一般,將洛傾雪一把打橫抱起,讓她側身坐在自己的腿上。

  「容,容末,你……你這是做什麼?」

  雖然兩人已經是夫妻了,再親密的事情也都已經做過,可,可是現在青天白日的,這般大喇喇的坐在他的腿上,她還是頭一遭。

  「乖,別鬧。」嘴上雖然說這,容末的雙臂卻是沒有絲毫放手的意思將洛傾雪狠狠地摁在自己的腿上,然後側身輕聲道。

  洛傾雪雖然有些不自在,不過也知道自己拗不過容末,再者其實與容末親近一些,她心中也是喜歡的,索性也就由著他去了。

  「剛才,你話還沒說完呢,琉心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容末抿了抿唇,眼神微微晦暗,他沉聲,「如你所言,若琉心不是精通蠱術的養蠱之人,那邊是與養蠱之人極為親近的蠱僕。」

  「嗯?」洛傾雪整個人瞬間被怔住了。

  好久,好久她才回過神來,看著容末,滿臉的不可思議,「你的意思是,琉心她……」

  「嗯。」容末面色稍微有些凝重。

  「不,不可能的。」洛傾雪抿著唇,死死地搖頭,「琉心本來是孤女,自幼為我母親和乾娘所救,更是與乾娘一起長大,她不可能……」

  不等她說完,容末卻是淡淡一笑,「這世間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素素,你還是太天真了。」

  「……」洛傾雪頓時沉默了下來。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本性難移吧,對於前世那些曾經傷害過她的,她能夠毫無愧疚地對他們下手,甚至讓他們家破人亡也再所不惜,但對於身邊的人她……

  按照琉心那日的表現,養蠱之人基本上可以排除了;可蠱僕,如果她當真是蠱僕,那精通養蠱的人難道是……

  答案基本上已經呼之欲出了,可那個人,真的會是那個人嗎?

  難道從一開始,她就錯了。

  洛傾雪強壓下心頭的疑惑和不解,深吸口氣,「難道就沒有第三種可能?」

  「沒有。」容末搖搖頭。

  「不,不可能的啊。」

  只是出口的話卻沒有絲毫的底氣,與其說是說給別人聽還不如說是在自欺欺人的說服自己。

  ……

  窗外,狂風呼嘯著,那仍舊殘留在樹枝上的落葉被大風吹刮著發出簌簌的聲響;整個鳳京都陷入一片陰霾當中,好似一夕之間,變天了般。就連平日裡那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街道上,如今也只有三三兩兩的人步履匆匆。

  「太子,你這是什麼意思?」鄭太師為首的文武百官此刻堵在朝議殿前。

  鳳城歌面色黑沉,「什麼意思?就是這個意思,還是說鄭太師也是老糊塗了?」

  「你……」想到何太傅的前車之鑑,鄭太師狠狠地咽下胸口那口悶氣,咬著牙,「太子這般不讓老臣等面見皇上,可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

  這話說得倒是直白,鳳城歌在心裡輕哼一聲,「倒是不知誰給的鄭太師膽子,竟然膽敢質問本太子?還是說本太子做什麼,難道還需要向鄭太師交代一番不成,那這鳳臨何苦要姓鳳,不如跟鄭太師姓鄭好了。」

  「太子你,你強詞奪理,老臣對皇上,對鳳臨忠心耿耿。」鄭太師被氣得面色通紅。

  「哦?」鳳城歌面無表情,只是眼底帶著諷刺地掃了一眼跟在鄭太師身後的十數名官員,「忠心耿耿就是在父皇病重時,不盡忠職守,卻帶著這些官員到朝議殿來堵住本太子的去路?」

  鄭太師深吸口氣,「太子,當真是強詞奪理。」

  「放肆!」鳳城歌面色陡然一沉,厲聲呵斥。

  「太子息怒,太師也是關心皇上的安危,想要前去探望罷了。」

  「就是。」

  「皇上病危,臣等心亂如麻,只要能看看皇上現在的情況也好讓我等安心啊。」

  「太子固然有自己的考量,可這些天皇上的吩咐都任由太子一人傳達,這……我等知曉內情也就罷了,若是那些不知曉內情的,傳了出去只怕是於太子您的聲名有損啊。」

  「就是啊,太子,看在鄭太師也是一心為您著想的份上,就別與他一般計較了。」

  「……」

  跟在鄭太師身後的朝臣們你一言我一語,言語之間說得竟然好似是他鳳城歌軟禁了皇上一般,他面色沉了沉嘴角斜勾著。

  「怎麼,你們的意思難道是本太子囚禁可父皇不成?」

  「微臣不敢。」

  聞言,眾人頓時低下頭去,就算他們心裡是這個意思,此刻被鳳城歌大喇喇的說出來他們也是不敢承認的,畢竟他還是太子,是最後希望繼承那個位置的;雖然擁護太子的朝臣並不多,但別忘了最重要的兩個攝政王和軒世子卻是從始至終站在太子這邊的,尤其是如今太子的女兒又是軒世子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兒。

  這朝野上下誰不知道,縱使軒世子只有世子的名分,可在朝中的地位卻是非常特殊的,便是他們三公加起來也比不過他一個。

  鳳城歌看著他們低下的頭顱,嘴角斜勾,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不敢?本太子瞧著你們可是敢得很吶。」

  「……」頓時,一室靜默。

  「既然你們如此忠心耿耿,來福將他們送到父皇的承乾殿去,告訴高公公,讓他們輪流為父皇侍疾吧,也算是全了他們對父皇的一片忠心。」鳳城歌嘴角斜勾。

  聞言,眾位朝臣頓時變色,「太子,這……」

  「怎麼,不願意?」鳳城歌眉梢淺揚。

  「太子,怎麼說各位大人在朝中都官居要職,這若是全都前往承乾殿侍疾,到時候耽誤了政事……」到底鄭太師看不下去。

  鳳城歌卻是淡淡地笑著,嘴角斜勾,眼底全是邪魅,「各位大人放心,既然你們對父皇如此忠心,本太子又怎麼好不全了各位的忠孝仁義呢。至於朝中政事,本太子自會派人接手的。」

  「太子,你……」

  聞言,鄭太師總算是明白過來,太子這竟然想藉故架空他們二皇子一派,「你這麼做是不是太過分了?」

  「過分?」鳳城歌嘴角斜勾,還有更過分的怎麼辦,「難道鄭太師和各位大人剛才口口聲聲說的都是假的?也罷,各位大人請回吧。」

  「……」

  這……

  眾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從對方眼底看到了慢慢的苦澀,他們現在可謂是進退兩難;進怕是侍疾回來這朝廷再也沒有自己的位置了;可若是退了,只怕是自己往後的前程也毀了。私心裡,他們看向鄭太師的眼底竟然帶著些許的埋怨,若非鄭太師從中挑頭,他們又怎麼會膽敢堵住太子的去路。

  鳳城歌瞧著他們猶豫的神色,「怎麼,還是你們想讓本太子親自送你們回去?」

  「微臣不敢,臣等告退。」立刻就有人躬身行禮之後,退了出去。

  有第一個,自然就有第二個。

  鄭太師看著那些一個個來的時候義憤填膺,現在卻一個個全都灰溜溜「逃走」的人,更是恨得牙癢癢,「哼,都是些沒用的廢物,軟骨頭;既然太子允了,本太師就算去給皇上侍疾又如何,那是老臣的榮幸。」

  「很好。」鳳城歌轉頭朝著來福揚聲道,「記得告訴高公公,這皇上若是出了任何差錯,拿鄭太師試問。」

  「是。」來福躬身。

  鄭太師一口氣險些沒提上來,對鳳城歌恨得咬牙切齒,可想到自己的目的,又不得不將那口氣狠狠地咽下去,「來公公,請吧。」

  「鄭太師,請。」

  「太子,您為什麼要這麼做?」直到來福和鄭太師走遠之後,一直跟在鳳城歌身後的冷風這才開口道。

  鳳城歌嘴角斜勾,帶著一絲別人看不懂的邪魅,「如今朝野上下,人心分崩離析,都恨不能父皇早早的去了,將對自己有利的人選推上那個位置,哪有那麼容易。」

  冷風猛然回過神來,太子此舉不可謂不妙,將那些人與皇上的命聯系起來,如今只怕二皇子一派滿心滿眼都想著如何為皇上保命吧,不然……

  「可,還有四皇子和七皇子一派。」

  「何太傅倒臺,老四不足為據;至於老七嘛,最好安分些,不然,哼。」鳳城歌輕哼一聲,「攝政王府可有什麼異動?」

  冷風低著頭,「未時,公主出府一趟前往文韻詩與宋廉青下榻的客棧,不過只呆了半個時辰又出了,然後直接回府。」

  「公主一個人去的?」鳳城歌眉頭緊鎖,語氣中帶著些許的不滿。

  「是。」冷風低著頭。

  「行了,本太子知道了,繼續監視著。」鳳城歌輕哼。

  都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洛傾雪剛從客棧回到王府,還沒來得及回自己的院子就被攝政王派來的人直接截到了主院。

  「永安見過父王,母妃。」洛傾雪恭敬地俯身。

  「嗯。」鳳靖點點頭,下巴朝下面的椅子微微揚了揚,「坐吧。」

  「謝父王。」洛傾雪低著頭,在鳳靖下方的座椅上端坐著,低著頭一副謙卑溫順的模樣,「不知父王請永安前來所謂何事?」

  白嵐癟癟嘴,「皇上病危的消息,想來永安也已經聽說了吧?」

  「是,前日父親遣來公公來過一次,已經知曉了。」這不是什麼秘密,來福來的時候也是光明正大的,攝政王和白嵐會知道也不奇怪。

  白嵐剛想再說什麼,卻被鳳靖打斷,「皇上病危,於我朝安定實屬不利;永安,我知道你對岐黃一道頗有研究,我想……」

  「父王的要求請恕永安恕難從命。」洛傾雪低下頭,「皇爺爺的身子何其金貴,永安雖然對岐黃略有研究,不過盛名之下,難有其實;容淺之名,只朋友們抬愛罷了。再者這世間最好的醫者齊聚太醫院,永安相信,皇爺爺乃真龍天子必能化險為夷。」

  「哼,不想治就不治,說得這麼冠冕堂皇。」白嵐對洛傾雪不滿不是秘密,此刻更是直接開口諷刺著。

  洛傾雪只是淡淡地笑著,「永安有自知之明,未免耽誤皇爺爺的病情,還是不要獻醜得好。」

  「……」白嵐咬著牙,眼底卻是飛快地露出一抹凶光。

  鳳靖眉宇微微顰蹙著,像是在思考什麼。

  「都說行醫之人,濟世為懷,乃菩薩心腸;永安如今連瞧都未瞧皇上一眼,便說是不能治,這未免太武斷了些吧。」白嵐低下頭,眼珠子一轉,深吸口氣;心道,險些因為自己沉不住氣而壞了大事。

  鳳靖斜睨了白嵐一眼,對她突然變化的態度有些不解,不過卻也沒有太過深究,只點點頭,「這不管如何,永安,你隨父王進宮去瞧瞧如何?」

  「……」

  聞言,洛傾雪卻是沉默了下來;陡然她有些明白了,為什麼鳳城歌要派來福專程來與她說,不要進宮的事情,怕是除了早就想到她會按捺不住之外,有人會攛掇她進宮吧。

  她若是此刻當真應下隨鳳靖進宮,只怕會擾亂父親的計劃,可是她到底要怎麼才能拒絕呢。

  「永安,母妃知道你生在流雲,長在流雲對鳳臨沒什麼感情,可不管怎麼說,那都是你皇爺爺,就算是看在你皇爺爺對你這般疼愛的份上,你難道不應該進宮去看看嗎?」白嵐頓時滿臉慈祥,語重心長,「別說你精通岐黃,便是個普通的孫女,也沒有長輩病臥床榻不去探望的道理。」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道理卻是這麼個道理,但……

  「素素在聽聞皇上並未就打算進宮的,只是她近來身子頗為不適,又適逢小日子,唯恐將汙濁之氣帶入皇宮,讓皇上病情加重,這才將形成一再往後拖延,倒是讓父王和母妃擔憂了。」

  就在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時候,容末宛若救星般從天而降,語氣不緊不慢;走到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也不顧鳳靖和白嵐難看的臉色,低著頭輕聲問著,「小腹可還疼痛,我讓銀珂熬了紅糖薑茶,要不要先回房用些?」

  「咳,咳咳。」

  聞言,鳳靖頓時有些面紅耳赤,單手握成拳頭放在唇邊狠狠地咳嗽了兩聲。

  白嵐更是,惡狠狠地瞪了洛傾雪一眼,「軒兒,你……」

  「父王,母妃,素素身子有些不適,若是您們沒有其他事情,我們就先告退了。」容末面不改色,仍舊從容不迫。

  鳳靖氣得胸口上下起伏著,「鳳!逸!軒!」

  「孩兒在。」容末轉頭看著鳳靖,「不知父王還有什麼吩咐?」

  「你,你!」鳳靖被他氣得不輕。

  洛傾雪卻是眉梢淺揚,視線掃過容末,搖搖頭,「父王,您別生氣了,夫君他也不是故意的。」

  「永安,不是母妃說你,軒兒到底是世子,將來可是要繼承攝政王爵位的,你怎麼可以……」白嵐欲言又止,後面的話卻是不用說的太明白。

  洛傾雪卻雙眸的大瞪,那清澈透明的眼底帶著一個大大的問號,貝齒輕輕地咬著下唇,臉上還帶著點點委屈,「永安不明白母妃的意思?」

  「你!」白嵐咬著牙,只是也看不明白那洛傾雪到底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

  「罷了,你們退下吧。」

  鳳靖實在是看不下去,罷了罷手。

  容末這才攬著洛傾雪朝兩人行禮道,「那孩兒/兒媳先告退了。」

  「啪!」

  兩人前腳剛踏出主院的門口,後面緊跟著就傳來一聲脆響。

  「不像話,當真不像話。」鳳靖的嗓音,雄渾中帶著厚實,讓人想分辨不出來都難。

  「這,永安也太沒規矩了些,到底是親娘死得早。」白嵐搖搖頭。

  鳳靖雖然氣氛,可死者已矣,他從沒有拿死人說事的習慣,只能恨恨地。

  ……

  「你故意的。」洛傾雪轉頭瞧著容末,她可不記得自己的小日子是這個時候。

  「不這麼說,他們怎麼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你?」容末那修長的俊美輕輕揚了揚,帶著淺淺的笑意,皇族對女子的小日子看得很重,尤其是皇宮大內,那些個小日子的妃嬪更是連皇上的面都不能見的。不得不說這件事情雖然難以啟齒,不過用在這裡卻真正是恰到好處。

  只是洛傾雪卻仍舊恨恨地,「哼!」

  「好了,別惱了,今天下午可有什麼收獲?」容末俯身在她耳畔,濕濕熱熱的氣息不斷地吞吐在耳畔,一陣酥麻的快感自耳垂出漫開。

  洛傾雪只覺得身子狠狠地顫了下,轉頭惡狠狠地瞪了容末一眼,然後搖搖頭,「琉心仍舊是昨日那般模樣,身上的幾處標識也沒有什麼變化。」

  「……」容末點點頭,「累嗎?」

  「倒不累,只是你說,我父親到底在玩什麼把戲?」想到鳳靖和白嵐的話,洛傾雪抿著唇。

  「既然太子不告訴你自然有他不告訴你的理由,這裡是鳳京不是雲都,有些事情你就算知道了也無能為力,何苦要告訴你讓你擔驚受怕的。」容末淡淡的笑著,攬著洛傾雪的腰向前,步子仍舊不緊不慢的。

  「可是……」洛傾雪卻還是有些擔憂,心裡總是有股不好的感覺,不上不下的,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一般。

  夜,來得很快。

  紅紗帳中,影影交錯;癡纏的話語,動人的嚶嚀,想互交錯,譜寫出一曲動人的詠嘆調。

  不知道為什麼,洛傾雪只覺得容末今日格外的,呃,說不上來,那種完全沒有章法的感覺,好似恨不能將她揉碎到自己的身子裡一般;那種濃濃的不安,縈繞著讓洛傾雪只覺得心都疼了,緊緊地擁抱著他,任由他不斷地發洩著,直到他酣足之後,她只覺得連指尖都不想動了,隱隱約約的感受到有人給自己清理,心裡竟是有些滿足,闔上雙眸。

  瞧著終於累得睡過去的洛傾雪,容末眉宇微微顰蹙著,取過床邊的外衫,飛快地穿上,足尖輕點,飛快地朝著城外掠去。

  在城郊一片光影交錯的竹林中,一道黑影已然立在竹枝尖端處;容末身著一襲白衣,無風自動,立在竹葉上。

  「呵呵,真是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容公子也有沉溺溫柔鄉的時候。」對方輕笑一聲,帶著十足的調侃。

  「少說廢話。」容末沉著臉,「東西呢?」

  「好說,好說。」對方那人帶著十足的痞色,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不斷地摩挲著。

  「嗯哼?」容末眉梢淺揚,面色黑沉得可怕;袖中飛快地飛出一個錦囊模樣的東西;對方那人接到之後,滿意地清點了數目,這才同樣將一樣東西扔回給容末,「你可真的想明白了?」

  容末眉梢淺揚,「這不是你該管的。」

  「是,本公子可懶得管。」那人懶洋洋的,雙手枕在腦後,整個人竟是躺在竹葉上,望著天空,嘴上還咬著一片竹葉,「還是這竹林裡愜意,嘖嘖……」

  「既然東西送到,還不快滾。」容末冷聲。

  「本公子好不容易解了禁令出來,哪有那麼容易就回去。」來人嘴角斜勾,竟是對容末一副十足的不怕,「放心,看在你與我阿媽說情的份兒上,本公子免費送你一個消息如何?」

  「嗯哼。」容末面色沉了沉。

  「不想知道,那算了!」來人瞧著容末的模樣,竟是起了調戲的心態,「原本本公子這兩日在鳳京的時候查到了點兒有趣的事情,不過有些人既然不想知道……」

  容末面色沉了沉,「你信不信我這就傳信給苗夫人。」

  「別,別,我說,我說還不成麼。」來人癟癟嘴,恨恨地瞪了容末一眼,湊上來,「鳳京居然有人會養蠱,你說奇怪不奇怪,而且居然還有一個新練成的蠱僕。」

  容末聞言,頓時心裡『咯噔』一聲,不過面上卻未表現出來,他不著痕跡地轉開眼睛,「然後呢?」

  「然後?沒有了啊。」那人雙手一攤,「本公子只是好奇而已,難保不是族裡哪個調皮的傢夥跑出來了;這蠱術可是我族不外傳的……」

  「行了!」容末冷聲,「你還是早些……阿左,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別,別,阿媽曾經說過,你這人表面看起來人模人樣的,心裡最是黑得厲害;我才不要被你騙呢。」阿左罷了罷手,「我還想多逍遙幾日呢。」

  容末雙眼微微瞇著,「嗯?當初苗夫人可是說好了……」

  「好了好了,你答應我不許告訴我阿媽!」阿左癟癟嘴,瞪著容末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也行,只要你讓我滿意了,你想在外面玩多久都成。」容末心裡淡淡地笑著。

  「好,一言為定。」阿左迫不及待地湊上前,「難為大名鼎鼎無所不能的容公子也有求人的時候,說來聽聽?」

  容末此刻可沒時間與他多折騰,「跟本公子回府,本公子自會與你說清楚的。」

  說著也不顧阿左是不是願意,提著他的後頸的衣衫,足尖輕點飛快地朝著攝政王府飛掠而去。

  阿左想要大叫,卻被容末封住了啞穴,只能看著他,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隔天。

  洛傾雪被容末從床上扒起來的時候,仍舊有些迷迷糊糊的。

  「你就是容公子的媳婦?果真如阿媽所說是天女下凡,難怪容公子瞧不上我阿姐。」阿左一湊上來,洛傾雪還沒回過神來,被那湊上來的俊顏嚇了一大跳。

  原本還有些迷糊,現在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轉頭看向容末,瞧著面前那張眨巴眨巴著碩大眼眸的娃娃臉,瞧著分明已經十五六七的年紀可那張臉卻仍舊如孩童一般,尤其是那雙眼睛,好似會說話一般。

  「這是阿左。」容末只簡單道。

  阿左整個人蹦到凳子上蹲著,在洛傾雪的對面,碩大的眼睛眨巴眨巴,這左看右看也不像是會用到那種東西的人啊,容公子這麼大費周章,還特地囑咐阿媽要自己親自送來,是為了什麼?

  洛傾雪瞧著跟猴子一般的阿左,雖然心中好奇不過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只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然後轉頭看向容末,他可不像是會隨意收留人的人,這個阿左前世不曾認識過,今生更是連聽都沒有聽容末提過。

  「他只是在這裡暫住一段時間,你不用理他。」容末抬手給洛傾雪夾了一塊糕點,「餓了吧,多吃點。」

  阿左可沒有那麼多規矩,用白白嫩嫩的爪子抓起一塊就忘嘴裡塞,邊吃還不住地道,「阿媽騙我,這東西可比阿媽做的好吃多了。」

  「有吃的還堵不上你的嘴。」容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若非為了讓洛傾雪放心,才與她介紹,不然哪能容得他介入他們兩人的早膳。

  瞧著阿左那天真無邪的模樣,洛傾雪淡淡地笑著,「容末,罷了,阿左不過是個孩子,隨他去吧,對了這一陣怎麼沒有瞧見陸謹?」

  「他啊,被……」阿左剛想說什麼,被容末兩道輕飄飄的眼刀掃過去,他頓時噤聲了。

  洛傾雪望著容末,難道還有什麼事情不能告訴自己的嗎?

  「別擔心,西海出了點兒事情讓他去處理了,不是什麼大事。」容末的語氣輕飄飄的,可不知道為什麼,本能地洛傾雪就知道,絕對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而且這件事情定然是與她有關的。

  一頓早飯,眾人都沉默了。

  「要不要回房再歇會兒?」瞧著洛傾雪那睡眼惺忪的模樣,容末頓時有些心疼的道。

  洛傾雪原本想搖頭,可睡意又浮了上來,就算真的想做什麼也只能等養足了精神再說,遂點點頭,「也好。」

  待洛傾雪離開之後,阿左蹦到凳子上側身坐在桌上,哪裡還有之前天真無邪的模樣,分明就是一個吊兒郎當的浪子,似乎有些不習慣身上的穿戴,他有些無奈地扯了扯脖頸,「你們異族人就是麻煩,穿這麼多,都快透不過氣來了。」

  「……」容末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可以選擇不穿。」

  阿左癟癟嘴,「你故意支開你媳婦兒的?」

  「哼。」容末輕哼一聲,「我要你三日內查清那蠱僕和養蠱之人的消息。」

  「三天?」阿左癟癟嘴,「你也太高看我了吧。」

  「兩天。」容末語氣不鹹不淡,他雖然不通蠱術,可有些東西卻不是一點都不知道,若是當真想要追查就算是一天阿左也是能做到的,只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也瞭解阿左那吊兒郎當的性子。

  阿左癟癟嘴,「你怎麼不乾脆說一天?」

  「你要是覺得可以也無不可。」容末慢條斯理地用完早膳,擦了擦嘴。

  「你!」阿左被氣得不輕,「不過話說回來,我瞧著你媳婦氣血十足,可不像是要用到那東西的,你到底有什麼陰謀?」

  容末垂下眼瞼,「不該你知道的東西,別問。」

  「呿,我還不想問呢。」阿左癟癟嘴,「我告訴你,我幫你查那個人的消息,你可別出爾反爾,還有……你答應過阿媽,不會動我們苗族的人。」

  容末抬了抬眼皮看著阿左,「只要她不主動挑釁本公子,本公子自然不會動她。」

  「那一言為定。」阿左可不擔心有哪個苗族人會被不長眼睛地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圖,當年阿媽都輸給了容公子,這可是整個苗族都親眼見證的事情,不然苗疆又豈會這般容易被收服的。

  ……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洛傾雪始終在追查琉心中蠱的事情卻不得結果,鳳城歌哪裡也好幾天沒有消息了,兩位兄長也都聯系不上,她心裡越發的不安了。

  容末這幾日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早晨寅時不到便起床,晚上不到子時前後是見不到人影的;還有那個頂著一張娃娃臉的阿左,自從那日早上匆匆見了一面之後,便再沒有見過。

  幾日開口想問,卻都被容末給糊弄了過去;幾次三番下來,知曉容末不想讓她知曉,她索性也不問了,只是閒暇下來的時候卻仍舊不免胡思亂想。

  鳳京城外的一座平凡的農家小院內。

  「當真不告訴她?」

  容末低著頭,薄唇微微抿著,斜睨了他一眼,「廢話少說,到底怎麼回事?」

  「能怎麼回事,雲皇那個老兒快不行了唄,嘿嘿。你猜怎麼著?」陸謹嘴角斜勾。

  「廢話少說。」容末冷聲。

  陸謹癟癟嘴,「真是人家千里迢迢,好不容易趕回來,就這麼對人家你……」

  「聽說西海那邊的流寇隱隱又有流竄的趨勢,我想……」容末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只是輕飄飄的一句,陸謹頓時狠狠地打了個寒顫,「阿左已經到鳳京了,或者我想你應該很樂意與他深入交流交流。」

  陸謹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什麼?那個臭小子居然到鳳京了,不行不行,我……」

  「我看你對他當真是一如不見如隔三秋,不如這樣,索性阿左住在攝政王府也多有不便,就讓他與你一起好了,我看你的別院也挺大,多一個人不多。」容末語氣淡淡卻帶著不容違逆的氣勢。

  陸謹頓時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欲哭無淚,「我爹讓我回家。」

  「也對,香憐的年紀也不小了,是該好好考慮考慮成家的事情了,好歹為本公子賣命這麼多年……」容末淡淡地笑著。

  陸謹原本還帶著些許得瑟的臉頓時就垮了下來,「得,師兄算我怕了您老人家行不,我說,我都說,您能不能……」

  「嗯?」容末兩道眼刀輕飄飄地甩過去。

  陸謹頓時就老實了,「流雲國已經內亂,洛青雲前些日子離開怕就是收到了消息。」

  「嗯。」容末點點頭,「雲靜安怎麼樣了?」

  「能怎麼樣,跟以前一樣。」陸謹癟癟嘴,「你說雲皇那個老小子都快不行了,可是那個太上皇竟然就沒有站出來主持大局,反而冷眼旁觀著雲景疏與平南聯合起來逼宮,嘖嘖……師兄,你說那太上皇是不是有病?」

  容末眉宇微微顰蹙著,「雲皇現在怎麼樣?」

  「聽說是用藥物吊著命呢,不過若是我也定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大好機會,聽說那太上皇已經派出了使隊,要接師嫂回雲都呢。」陸謹癟癟嘴,「人家這次的理由可是光明正大,雲皇快不行了,讓她回去幫忙診治,總不能不去吧。畢竟師嫂身上可還有著流雲國公主這一重身份呢。」

  聞言,容末面色沉了沉,「使隊什麼時候到?」

  「快則三五天,最多半個月。」陸謹的面色瞬間嚴肅了起來。

  「行,我知道了。」容末低著頭,眉宇微微顰蹙著,心裡則是不斷地盤算著。

  「對了師兄,在回來路過邊界的時候我發現龍月國邊界近來軍隊調動有些頻繁,你看是不是派人過去打探一下?」猛然,陸謹一拍額頭像是想起什麼,緊張道。

  容末抿了抿唇,「想辦法將這件事情傳給洛青雲,身為未必知,他調查消息可比我們方便得多。」

  「好。」陸謹點頭。

  「這件事情先別告訴素素。」想到近來總是打不起精神的洛傾雪,容末心裡不禁有些擔憂。

  陸謹雙手一攤,雖然很想看熱鬧,可為了自己的自由和人生安全還是別多嘴得好。

  只是,有些事情,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

  洛青雲那邊尚未歸來,流雲國的使臣未到,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按著他們之前的計劃一步一步的進行著,那潛伏在暗中的寇族之人也舉步維艱,可就在兩邊的人勢均力敵的時候,終於還是出事了。

  「素素,你真的沒事嗎?」容末瞧著滿臉憔悴的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

  洛傾雪搖搖頭,她其實也不明白,明明已經反復給自己診過脈,身子沒有丁點兒問題,可偏偏近來總是無端的感到心痛,有時候更是頭疼難耐。

  「素素。」容末有些心疼地將面色蒼白的洛傾雪湧入懷中。

  「啊——」

  猛然,洛傾雪只覺得腹內一陣絞痛,那種不像是真正的痛,反而像是因為什麼牽絆所感受到的一般,她雙手緊緊地捂著小腹,張口竟是直接噴出一口鮮血來。

  「素素,素素,你沒事吧,素素!」

  容末見狀,哪裡還能放心得下,「來人吶,快請大夫。」

  「是。」漱玉和錦笙見狀也是急了。

  「我自己也是大夫,我沒事的。」洛傾雪無力地罷了罷手。

  「以前曾聽說過雙生子之前也會有感應,聽說世子妃也是雙生子,莫不是……啊……」一個端著托盤的小丫鬟猛然開口,然後又像是說錯什麼話一般猛然捂住嘴。

  聞言,洛傾雪陡然雙目大瞪。

  「讓你們去請大夫,沒聽到是不是?」從來都是清冷宛若天外謫仙的容末此刻竟然毫無形象的大吼。

  「不,不用了,我沒事。」洛傾雪強忍著疼痛,她閉上眼深吸口氣,好不容易有了點兒力氣,緊緊地握著容末的手,「哥,哥哥……告訴我,哥哥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

  想來想去,這是唯一的可能。

  她與哥哥一胎雙生,平日裡雖然沒什麼特別表現,但在另一方情緒過於激動或者承受到什麼傷害的時候卻是有感應的,就像她疼痛的時候,哥哥身子也會不舒服一般。她一直以為是自己的身子出了問題,竟是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現在想來,她已經有將近半月沒有哥哥的消息了。

  難道,哥哥真的出事了?

  容末低著頭,薄唇微微抿著。

  洛傾雪卻是心裡『咯噔』一聲,雙目通紅,死死地瞪著容末,「哥哥出事了,哥哥真的出事了?」

  「素素,你別激動。」容末此刻真的是有些後悔了,他低首垂眸,薄唇微微抿著,「太子曾傳出消息,你哥哥中毒昏迷,至今未醒,不過他已經用你送的藥丸抑制住了毒性,你哥哥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你最近身子也不好,所以這才沒有告訴你。」

  洛傾雪卻是死死地抓著容末的手,「中毒,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告訴我?」要是哥哥有個什麼,她怎麼對得起死去的母親。

  「素素,你聽我說。」

  洛傾雪現在已然有些失去了神智,整個人幾近癲狂,「哥哥,哥哥。」

  「素素,素素!」容末咬著牙,看著洛傾雪那癲狂的模樣,終於是忍不住,抬手趁其不備,直接點了她的睡穴,原本還痛苦、癲狂的洛傾雪此刻直接癱軟了下去。

  站在旁邊的錦笙有些按捺不住,「小姐……」

  「……」她剛想沖上去卻被旁邊的漱玉給摁住,朝她搖搖頭,「小姐現在甚至有些癲狂,讓她休息休息也好。」

  錦笙低著頭,「可是少爺他真的出事了?」

  「不清楚。」漱玉低著頭,這些事情她不過是個婢女,哪裡會知道;別說鳳京人生地不熟,就算是熟稔,那皇宮大內的事情,又豈是能輕易探聽得到的。

  不過照理,以小姐的性格不可能不給少爺防身的東西,少爺怎麼會突然中毒的;而且看情況,少爺中毒怕不是一兩日了。

  當洛傾雪再次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天已經暗了下來。

  容末仍舊坐在床邊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依舊清冽的眉宇卻透著些許的疲累。

  「什麼時候的事情?」洛傾雪低著頭,突然有種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感覺,雖然明白是為了她,可是哥哥……她低著頭,轉念,「是父親讓你不准告訴我的?」

  容末撇開臉避重就輕,「你感覺怎麼樣了?」

  「回答我。」洛傾雪抿著唇。

  「……」容末卻是沉默了,有些事情本就不想牽扯上她;前世,今生,她承受的已經太多了,如今他可以為她遮風擋雨,而她只需要安然呆在他的羽翼之下,如此,便足夠了。

  「還是,你要我現在就進宮去問個清楚?」洛傾雪的聲音不大,可是卻帶著一股莫名的堅定。

  容末抿著唇,也有些惱了,「素素,你別胡鬧。」

  「我怎麼胡鬧了,哥哥,那是我哥哥,不是別人!」洛傾雪的聲音陡然拔高,甚至帶著撕心裂肺的痛苦;腦袋裡又浮現出前世。

  大哥,哥哥,洛家所有的熱血男兒……

  「八百里加急快報!」

  「說!」

  「洛家軍,全軍覆沒!」

  全軍覆沒……

  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撐過來的,相依為命的哥哥,那是自己的親哥哥啊,那種失去至親的痛,她真的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倚著軟枕靠在床頭,閉上眼,晶瑩的淚珠自眼角不斷的滑落,心痛的感覺,那種好似靈魂都要撕裂的痛苦,她真的再也承受不起了。

  「素素,別哭,別哭。」

  看到那般無助的洛傾雪容末是真的慌了,他將洛傾雪緊緊地擁入懷中,「素素,素素。」

  「……」洛傾雪的眼淚仍舊不斷地流著,眼神空洞得像是傀儡娃娃一般。

  閉上眼,眼底盡是當年大戰之後的慘烈。蒼山如海,殘陽如血;秋風瑟瑟,大雁悲鳴。

  旗幟,武器,零星的火堆,還有那三三兩兩抱在一起宛若野獸般長嘯的將士;滿地被染成猩紅色的沙土……

  當初,甚至她都不知道當初自己是怎麼會有那樣的勇氣,以區區女兒身領軍出征,力退強敵。

  前世,縱使自己贏了天下又如何,最後卻不一樣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今生,今生她真的什麼都不想要,只要所有的親人都好好的活著,活著。

  ……

  是夜。

  整個鳳京都處在一片靜悄悄的夜幕之下,間或能聽到幾聲囈語或者狗吠,或者那風吹過大樹上殘留的樹葉發出瑟瑟的聲響。

  洛傾雪動作輕巧地將自己從容末的懷中挖出來,看著雙眸緊閉睡得安然的容末,她的心頓時只覺得暖暖的;可想到仍舊在皇宮之中生死未卜的兄長,她的眼中充滿了堅定。

  「對不起,容末。」俯身,在他的額上輕輕落下一吻。

  雖然他不說,雖然父親不說,但她也明白,現在的鳳京皇城必然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但見不到哥哥無恙,她真的無法安心;她真的無法說服自己,讓哥哥徘徊在生死邊緣自己卻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呆在容末身邊,幸福的生活。

  足尖輕點,快速地穿好一套簡單幹練的勁裝,回眸再看了容末一眼,深吸口氣,足尖輕點,飛身朝著皇宮掠去。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前腳剛離開的瞬間,原本應該熟睡的某人卻赫然睜開了眼睛;看著那遠去的背影,眼波流轉,神色晦暗卻是不知道到底該說什麼,片刻之後,快速地穿好衣衫之後,這才緊跟在洛傾雪的身後。

  院中暗處,一雙明亮的眼睛卻是帶著得逞的笑容。

  「誰在那裡?」

  洛傾雪剛落身在皇宮一處假山時,不小心踏上鬆動的石頭驚動了旁邊巡邏的侍衛,她心底暗道一聲「糟糕」正准備避開的時候卻被身後一隻搭在肩上的手所怔住,心緊緊的懸起,飛快地回身,掌風飛掠卻被身後之人擁入懷中,「素素,別怕是我。」

  「容末,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洛傾雪高度緊繃的神經在看到容末的那一刻驟然放鬆下來;容末抬手,食指放在唇間示意她別出聲,「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走。」

  「哪有什麼人。」

  「誰知道是哪裡跑來的夜貓,特麼的真是晦氣。」

  「兄弟別……」

  遠遠的,那些巡邏侍衛的抱怨聲漸行漸遠,容末領著洛傾雪來到一處僻靜的小院,「你呆在這裡別動,我去外面看看。」

  「可是……」洛傾雪有些擔心。

  「別怕,會沒事的。」容末朝她微微頷首,「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別離開這間屋子。」

  「嗯。」洛傾雪點點頭,「可是我想去看看哥哥。」

  「我會找機會讓你去的,但是你自己可千萬別輕舉妄動,如今整個皇宮被各方人馬監視其間,你若但凡出了丁點差錯,到時候不單單是你,只怕你父親甚至攝政王府都討不了好去。」

  難得見到容末如此嚴肅的時候,洛傾雪頓時就有些後悔了,她承認自己是有些太沖動了,可讓她真的就那麼呆在攝政王府然後什麼都不做,她真的做不到;可為了哥哥讓容末深入險境,她又……

  「放心,我沒事,他們不敢拿我怎麼樣,別想太多了。」容末輕輕地拍了拍洛傾雪的肩膀,在她額頭上輕輕的落下一吻之後,這才轉身離開。

  坐在簡陋的房間中唯一的一條長凳上,洛傾雪有些百無聊奈地把玩著自己的手指;真的很難想像在金碧輝煌的鳳京皇宮之中居然還有這麼偏僻簡陋的小院存在。

  左看看,右看看。

  實在是有些無聊,洛傾雪走到旁邊的一處博古架上,瞧著那上面雖然被蒙了塵,可卻依舊能夠看出來是一些書卷模樣的東西,透過窗外的月光,隱隱能夠看到些什麼。

  「卡擦。」「啊——」

  洛傾雪抬手,手剛碰到那卷竹簡,還沒來得及將它拿起來,驟然整個人只覺得腳下一空,然後一聲驚呼竟是直直地掉了下去。

  出乎洛傾雪的意外,在那博古架的下方,簡陋的小院地下竟然還有一座如此美輪美奐的地下宮殿。

  「咚——」

  洛傾雪落地,發出的聲響驚動了殿內的人。

  「誰,誰在那裡?」「有人闖進來,快,快去通知統領大人。」

  「你們動作快些,千萬別讓那只老鼠驚動了姥姥。」

  「是!」

  側身躲進一個角落處,險險避開前來查探人,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心裡暗道,這裡到底是些什麼人,姥姥,誰是姥姥?

  不過現在呆在人家的地盤上,還是先想辦法逃出去比較重要,若是容末回來沒有看到自己,該是著急了。

  想著,她四下官網,尋到一個落單的女子,一枚飛針過去,然後將人拖到暗處,飛快地換上那女子的衣服,然後低著頭,學著之前那些人的模樣。

  「寇青,過來。」

  聞言,洛傾雪心裡陡然一驚,不過卻當是沒有聽見一般,繼續往前走著,寇青,難道這裡竟然是寇族的大本營?好啊,果然是好,想不到那些寇族餘孽竟然將大本營設在皇宮的地底,試問有誰能夠想到在諾大的皇宮底下,竟然會住著這樣一群危險的任務。

  心裡正在盤算著,卻猛然被一雙手抓住肩膀,她剛想本能地反駁,就被人狠狠地呵斥了,「寇青,叫你你沒有聽見嗎?」

  「咳,咳咳。」洛傾雪低著頭,輕輕地咳嗽兩聲,然後控制自己的聲音變得有些粗,有些沙啞,「大人,有什麼吩咐?」

  聞言,那人眉宇微微顰蹙著,「寇青,你怎麼回事?」

  「這兩天身子有些不舒服。」洛傾雪低著頭盡量少說話,若是露餡,到時候只怕自己就真的會落入寇族人的手裡;想到這裡她不禁有些頭皮發麻,果真是出門沒有看黃歷。

  若是寇族人抓到了自己,怕是也只會開心,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麼。

  好在那人也沒有多問的意思,只是點點頭,「行了,你去那邊看看,剛才地宮溜進來一隻老鼠,好好檢查,讓寇紫他們也都注意些,若是驚動了姥姥,你知道後果的。」

  「是。」洛傾雪點點頭,朝著之前那人所指的方向而去。

  只是這地宮實在太大,九曲十八彎,洛傾雪饒了幾圈卻愣是沒有發現可以離開的辦法。

  其實地宮並不大,想來在皇城地下動土也不太容易,所以繞來繞去統共也就那麼點兒地方,洛傾雪百無聊奈地圍著地宮的幾條道不斷地繞著圈圈,心裡卻是在不斷地盤算著,自己到底怎麼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你,你們都小心些,別被人發現了。」陡然聽到一道粗魯的女聲,洛傾雪心下一驚,飛快地側身躲在角落處,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卻只見到四個宮女模樣的人推著推車,正在被訓。

  「是。」

  「還有,姥姥喜歡吃鮮活的河鮮,禦膳房那邊已經安排了人接應,務必快去快回。」那為首模樣的中年婦女再次抬手指著她們,「若是誤了姥姥的早膳,哼!」

  「屬下明白。」

  「明白?那是最好不過。」

  「……」

  偶然聽到的對話,洛傾雪心裡陡然已經,禦膳房,那跟上她們應該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雖然禦膳房自己也不熟,但好歹是在地上了不是。

  鬼鬼祟祟地跟在那四名宮女打扮的人身後,七拐八繞,終於來到一處暗道面前,洛傾雪心裡陡然一驚,卻看到其中一名宮女將手放到一塊石磚上,那石磚頓時旋轉開來,原本光滑沒有一絲裂隙的牆壁竟然緩緩挪動,一扇大門陡然打開。

  洛傾雪心裡一驚,剛想閃身出去卻被之前那吩咐的人陡然叫住。

  「寇青,你在幹什麼?」

  「大人,沒,沒幹什麼。」洛傾雪心裡恨得不行,眼看著那四名宮女推著推車就要離開,自己卻離開無望,轉頭望著來人;誰知那人卻猛然一個擒拿手直直地朝著洛傾雪的面部而來。

  「你不是寇青,你是誰?」

  「統領,不好了,寇青出事了。」猛然一道女聲再次響起。

  那男子見狀,再次攻向洛傾雪更是招招不留情,「哼,原來你就是那只老鼠,膽子不小。」

  「膽子小不小,試了才知道。」洛傾雪飛快地從袖中飛射出十餘枚銀針,在那大門快要闔上之前,飛快地閃身而出,「本姑娘不奉陪了,告辭。」

  「該死!」那男子見狀,再次打開大門時,外面哪裡還有洛傾雪的身影,「來人吶,給我追!」

  「是。」身後眾人應聲。

  也不知道是該說洛傾雪幸運還是不幸,因為不熟地宮的構造,在好不容易摸索著出來擺脫寇族追兵的時候,竟然又被巡邏的禦林軍發現;這一批禦林軍可不是之前巡邏侍衛那麼水,更是追著她緊跟不捨。

  好在洛傾雪武功雖然不怎麼樣,但勝在內力奇高,輕功更是汝霖親自調教,數一數二的。畢竟常年外出采藥,不少奇珍藥材都長在懸崖峭壁之上,對輕身功夫的要求比旁的更高些。

  「站住。」

  「來人吶,抓刺客。」

  洛傾雪心裡竟是眉頭緊蹙,原本向來看看哥哥,卻是不料險些連自己都陪了進去,不過陰差陽錯的尋到了寇族的老巢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因禍得福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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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1 18:15:15 |只看該作者
第188章:大結局(下)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來人吶,抓刺客。」

  原本就身心處在極度緊張之中的洛傾雪,身後禦林軍窮追不捨,更有那暗中寇族餘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竄出來橫插一腳。若是往日遇上她定是不怕的,只是今夜她原本就是偷偷溜進來的,若真的暴露身份,到時候只怕是會讓父親更加難處,更甚者……不行,她必須盡快回到那個偏僻的小院去,若是容末回來瞧不見她,定是會擔心的。

  不過心裡雖是這般想著,可到底對鳳臨皇宮不熟;此刻,她又是「刺客」的身份。縱使是在這樣靜謐的黑夜,皇宮之中卻依舊是燈火通明,回首,望著那依舊窮追不捨的禦林軍,目光在觸及那些隱藏在暗處的老鼠時,她的瞳孔縮了縮。這禦林軍中,難保沒有他們的人,只是她朝前,看著那一片燈火通明中唯一的黑暗,心裡深吸口氣,罷了。

  「抓刺客!」

  「有刺客啊。」

  「護駕……」

  身後那些禦林軍仍舊不斷地追逐著,洛傾雪足尖輕點,整個人順著那延綿不斷的階梯朝著高臺順延而上。

  就在洛傾雪卯足了勁兒朝前的時候,身後的那一群禦林軍卻不知怎地停了下來。

  「這,大哥……那個刺客居然進了那裡,怎麼辦?」那個地方可是聖上明令禁止的禁地。

  被稱為大哥的人明顯是這一隊禦林軍的頭兒,此刻也狠狠地瞪著黑夜中幾乎看不見的背影,眼裡燃燒著熊熊的怒火,「哼。」

  「可是,大哥,難道就這麼算了?」另一個站在旁邊始終低著頭的人此刻也站了出來,「聽說國師早在好幾日前就啟程去了東方,現在定是沒有歸來,若是他回來發現觀星台有什麼異樣……」

  為首的禦林軍面上的神色一變再變,第一個開口的人卻是皺眉,「可是陛下說過,擅闖觀星台者,殺無赦;再說以國師大人的手段,那個刺客未必有命活著出來,大哥,咱們還是不要……」

  「可是萬一國師大師丟了什麼東西,到時候這個責任誰來抗?」

  「……」

  「行了,夠了。」為首的禦林軍深吸口氣,「小三,小四,你們兩個跟我一起,其他人留守原地。」

  「大哥!」被稱作小三的人明顯不同意。

  被稱作小四的人卻是臉上帶著一股隱晦的笑意,轉頭看著小三,「你要是怕死可以在這裡等著。」

  「誰怕死了,去就去,哼!」

  「大哥,要去咱們一起去。」被留下的人當中有人提出異議。

  「就是!」

  「……」

  良久之後,為首的那人略微忖度,正所謂法不責眾,想了想點點頭,眾人這才沿著階梯飛快地朝上。

  「你們小聲些,別驚擾了觀星台的人,抓到此刻,立刻離開。」

  「是!」

  原本發現那些禦林軍沒有追上來的洛傾雪此刻正盤腿坐在觀星臺上的一根石凳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當然一邊還在觀察著,也不知道之前容末帶她七拐八繞的那個偏僻小院到底在什麼地方;此刻靜下心來,越發的擔憂,不知道若是容末回來找不到他,會是怎樣一副場景。

  只是她剛喘過一口氣,正准備四下看看,順便找找看怎麼回去那個偏僻小院的時候,之前那些禦林軍竟然又追了上來。

  「糟糕。」她心跳陡然快了兩下。

  整個觀星臺上只有一座諾大的宮殿,此刻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洛傾雪只能慌不擇路,直接推門進入那宮殿之中,誰知剛進入大門就被一個人自身後捂住了口鼻。她心裡驚了一下,抬起手剛准備反抗就聽見背後傳來熟悉的嗓音。

  「呵呵,小師妹,別來無恙?」

  「轟——」

  洛傾雪轉身,瞧著仍舊是那個一襲白袍,白鬚冉冉,仙風道骨模樣的國師大人,可是他,他說什麼?小師妹?

  「你,你是?」

  「怎麼,師父在世時難道沒有告訴過你,你還有兩位師兄的事情?」國師大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盤腿坐在蒲團之上。洛傾雪此刻整個人都震驚了,這麼多年了,她不是沒有派人去尋過,畢竟是自己的師兄,又先入門那麼多年,不管怎樣自己接手了玄門,理當通知他們的,還有師父過世的消息。正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父過世,他們也該回去祭拜祭拜的。

  只是這麼多年,遍尋不得,洛傾雪都有些絕望了,慢慢的心裡也就淡然了。心裡總是想著,等自己報了仇,有的是時間;其實心底她想過無數次,在師父口中的兩位師兄是怎樣的形象,可不管如何都沒有想到竟然會是一國國師。

  瞧著洛傾雪那呆愣的模樣,叔寂淡淡地笑了,「怎麼,見到大師兄樂傻了?」

  「大,大師兄?」洛傾雪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回過神來深吸口氣,強壓下心頭的那股震驚;這麼多年來的訓練也不是白訓練的;她轉頭狀似無意地打量著叔寂,「的確,瞧你一把年紀也該是大師兄了。」

  一把年紀?

  叔寂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就知道這個小師妹是個不肯吃虧的,「不好奇?」

  「有什麼好好奇的。」既然是自己的大師兄那就是一家人,先是莫名其妙的就落入匪窩,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又被那些禦林軍追了大半個皇宮,此刻當真是有些累了;一屁股坐在旁邊的蒲團之上,好不可以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剛准備喝,外面再次響起淩亂的腳步聲。

  「大哥,這,難道那此刻進了國師大人的屋子?」

  「怎麼辦?」

  為首的禦林軍沉默了下,「給我搜!」

  最後一個字的話音尚未落地,原本還漆黑宛若黑夜的宮殿陡然燈火通明,那些舉著火把的禦林軍的身子也不由得狠狠地顫了下。

  叔寂輕輕抬手,掌風落間,話音也同時落地,「何事驚擾?」

  夾著三分內勁的話,讓門外的禦林軍們都不由得心神一震,為首的禦林軍感覺更甚,他能很敏感地察覺到這股威壓是直接針對自己而來,頓覺喉頭一甜,深吸口氣,強壓下胸口翻湧的氣血,單膝跪地,「啟稟國師大人,宮中發現刺客,下官等人追蹤刺客到此,驚擾國師大人安寧,還請國師大人恕罪。」

  「刺客?」叔寂嘴角斜勾,朝洛傾雪輕輕挑了挑眉梢;想他們堂堂玄門第一百四十八代掌門竟然被人當做了刺客,有趣,有趣。

  那為首的禦林軍不明白叔寂的意思,只能低著頭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是。」

  「本國師清修之地可沒發現什麼刺客,速速退去本王既往不咎,如若不然,哼!」叔寂冷哼一聲。

  門外的眾人都只覺得腦子裡一陣眩暈,就算小四再想說些什麼,刺客也只能怔怔地閉上嘴,若是惹惱了國師,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只是國師大人到底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他們怎麼連絲毫風聲都沒有聽見。都說國師大人乃華佗轉世,妙手回春,既然他回來了,為什麼沒有去給陛下探脈診病呢?

  「是。」禦林軍一眾帶著疑問退走。

  叔寂轉頭瞧著洛傾雪,淡淡地笑著,「初次見面,小師妹就送大師兄這麼大一份大禮,大師兄可是有些……受寵若驚呢。」

  「身為大師兄卻為老不尊,不知師父若是知曉……」洛傾雪的一顆心此刻總算是放了下來,見不得叔寂那得瑟的模樣,搬出汝霖。

  叔寂只能閉上嘴。

  茶過三巡,洛傾雪有些按捺不住了,「大師兄可知道這皇宮何處有一座偏僻的小院,很簡陋,唔……形容不出來,不過不像是皇宮,應該是一處特別,且格格不入的地方?」

  「那個地方?」

  聽著洛傾雪的描述,叔寂在這鳳臨皇宮呆了數十載,哪一處不知道,只是他眉頭緊鎖,「小師妹打聽那個地方做什麼?」

  「……」洛傾雪本想和盤托出,可想了想又嘆了口氣,自從自己落入寇家賊寇的老巢又經歷一番追殺,鬧得那樣的沸沸揚揚,容末怕是早就已經知曉了吧。她低下頭眉宇微微顰蹙著;抬起頭望著叔寂,縱然是自己的大師兄,可有些事情卻沒有全盤托出的道理。

  只道是,有點事情需要私下處理。

  叔寂望著洛傾雪,嘴角斜勾,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帶著些許調侃;那表情好似已經看透了她的內心,又好像……看得洛傾雪心裡直發毛。

  「大師兄,你這般看著我作甚。」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自己臉上還能開出朵花兒來不成?

  「呵呵,你不看我怎知我在看你?」叔寂淡淡地笑著。

  洛傾雪嚅了嚅唇,剛想開口說點兒什麼,就聽到背後響起一道明顯帶著壓抑怒火的嗓音,「國師有禮了。」

  「轟——」

  那熟悉的嗓音,帶著清冷卻又透著謫仙般的清朗,那種熟悉到了骨子裡的聲音她怎會聽不明白,猛然轉過身,卻只見到額頭上冒著汗珠的鳳城歌,眼底的擔憂和恐懼尚未散去,站在他旁邊的容末面無表情,整個人身上散發的低氣壓饒是鳳城歌都有些承受不住讓旁邊站了站。

  「容末,我,我……」洛傾雪張口趕緊開口解釋,可卻又不知道到底從何說起。

  「我什麼?」容末上前,步步逼近。分明宛若閒庭散步一般的信步而來,可洛傾雪卻能明顯感覺到那種壓抑到甚至連呼吸都困難的感覺。

  洛傾雪不禁縮了縮脖子,「我沒有……」

  「呵呵,容公子的房間依舊,請。」

  叔寂瞧著洛傾雪那剛才還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現在卻宛若小貓兒一般乖順甚至還帶著顫抖就只覺得好笑;捋了捋胡鬚,對容末做了個請的姿勢。

  「多謝。」容末眉梢淺揚,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把將洛傾雪打橫抱起,分明是那般迫不及待的動作可在外人看來卻是優雅從容,不緊不慢一般。

  直到兩人的背影消失在房間,鳳城歌才回過神來。

  「這丫頭可當真是……」鳳城歌搖搖頭,也顧不得什麼形象,端起之前洛傾雪用過的茶杯將茶水一飲而盡,「國師什麼時候回來的?」

  叔寂仍舊淡淡地笑著,「也是剛到,算是湊巧。」

  「……」

  在宮殿左邊一間佈置高貴卻無處不透著淡雅的房間中。

  洛傾雪身子顫抖著,被容末打橫抱在懷中卻是連動都不敢動,「容末,我,我真的沒有,我……」

  「看來是我平日裡太寵你,所以竟然連我的話都敢不聽了,嗯?」容末的嗓音不負先前的清冽可是卻透著一股子無法言說的味道,帶著威脅,又好似透著……洛傾雪低著頭,突然整個人被輕輕往後一拋,那種失重的感覺讓她不由得驚呼一聲,「啊——」

  背後著地可是卻沒有疼痛的感覺,洛傾雪轉過頭還未來得及翻身,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經傾身覆了下來;洛傾雪被整個壓在綿軟的床榻之上,感受到那種壓抑,她抿著唇,趕緊道,「容末,我真的,我沒有,我不是故意的,我……」

  「事到臨頭還敢狡辯,當真以為我不敢懲罰你嗎?」容末被氣得不輕,天知道當他安排好一切回到那屋子卻沒有發現洛傾雪的身影是怎樣的著急上火;最讓人著急的是……在屋子的周圍竟然沒有留下丁點的痕跡。

  這丫頭的輕身功夫極好他素來知曉,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想到她居然會跟他耍心眼,她到底知不知道,一旦她落入那些人的手中等待她的到底是什麼,她到底知不知道身為鳳主,縱然沒有生命危險,但落入那些人手中,之後發生的事情只怕會讓她每時每刻都在後悔沒有早一秒死去。

  想到這裡,容末深吸口氣,一把將洛傾雪翻過來,抬手狠狠地在她地屁股上,「啪啪啪」。

  洛傾雪張口,原本還想要解釋,可是話還在喉嚨裡,就感覺到自己竟然,竟然,竟然被打屁股了!

  前世,今生,兩世為人,她第一次竟然是被容末打了屁股。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不聽話。」容末被氣得不輕,可是到底卻是顧忌著力道的。

  洛傾雪卻是整個人都怔住了,好久才回過神來,看到容末,滿臉的委屈和哭訴,「你,你竟然打我屁股,你……」

  「看來被禦林軍追了大半夜,你還精神得很嘛。」

  她那一副震驚委屈的模樣落在容末眼中便是赤裸裸的不知悔改;很快,那原本清冽的眸光沉了下來,「既然你還很精神,那我們來做點夫妻之間該做的事情好了。」

  「……唔……」

  洛傾雪還來不及反駁,整個人被容末往床上一放,整個人壓下來,那樣透著十足雄性氣息的壓迫和霸道,絲毫不復往昔的溫柔;他好似不知滿足的野獸一般,狠狠地啃著,咬著。

  動作更是粗魯得好似莽夫一般,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沒有絲毫的溫柔可言,洛傾雪先前只是被動的承受著,只覺得委屈,咬著牙,縱使那人再怎樣也不吭一聲;直到感受到脖頸旁邊傳來的溫熱,那炙熱的液體落到自己的脖頸之間順著肌膚滑落。

  轉頭,入目卻是那緊閉的眸,眼角帶著一地尚未落下的淚珠。

  「轟——」

  直到此刻洛傾雪才察覺到,雖然她並非故意,可對於他來說,只怕是當真擔憂後怕極了;感受到他那急切的動作,迫切的索取,一次又一次。

  好似只有這樣才能證明彼此的存在,好似只有這樣才能感受到她是真的還在自己的懷中,好似只有這樣才能安撫那可焦躁不安的心。

  「素素!」

  當雲雨初歇,容末酣足之後,那帶著後怕,帶著珍惜的嗓音從耳畔響起,縱使已經累得連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全身上下好似被馬車碾軋過千百遍一般,可洛傾雪卻沒有絲毫的怨言,只是這麼平躺著,用力地抬手撫上那俊俏的容顏,她從來都知道,他的俊俏,他的出塵,那樣的不沾一絲塵埃的模樣,宛若謫仙。

  「我在。」

  「素素。」

  「我在。」

  「素素,素素。」

  「我在,我在。」

  「……」

  「累了吧。」好久之後,容末視線落在洛傾雪身上,瞧見入目的青青紫紫,尤其是看到洛傾雪那疲累的眉宇,抬手輕輕地扶著她的側臉,「我失控了,疼嗎?」

  洛傾雪搖搖頭,嘴角微微彎著,卻是無言的笑意,「不累。」

  「傻丫頭。」容末深吸口氣,「往後可不能再這般一意孤行了,你哥哥便是醒來,若是知曉你為了他深入險境,只怕也是不會安心的;更何況若是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哥哥縱使醒來只怕也是……」

  後面的話不用再說,彼此都非常的明白,洛傾寒將這個妹妹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自幼便認為自己存在於世間唯一的意義便是為了妹妹;若是他醒來知道洛傾雪為了他而受到傷害,只怕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洛傾雪也知道自己莽撞了,只是有些事情還是要說清楚的。

  縱使真的已經非常累了,先前因為落入寇族老巢,精神隨時都緊繃著,每時每刻都要提放著自己被認出來,後來好不容易跑出拉了又被禦林軍追逐著跑了大半個皇宮;好不容易那些禦林軍被打發走,剛認了大師兄又被面前這人如狼似虎地折騰了一通,現在也是真的很累了;可有些事情還是要說清楚的。

  斷斷續續,幾經停息,等洛傾雪將一晚上的波折說出來之後,天邊已然泛起了魚肚白。

  「你的意思是說,寇族之人竟然將總部設在那院子的地下?」容末眉梢淺揚。

  「嗯。」洛傾雪點點頭,有些無力地打了個呵欠,「只是現在已經暴露了,我怕他們會轉移。」

  「嗯這件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也累了吧,先睡會兒嗯?」容末低頭看著她,尾音微微拉長,分明是問句卻是無比肯定的語氣。

  縱使明白他定然是要去與自己的父親和國師一起商量對策,畢竟寇族的老巢被發現,早一日將他們解決了就早一日安生,不過她真的實在是太累了,自己的男人是什麼角色她比誰都清楚,索性就交給他們好了,自己只需要一個結果就行。

  遂點點頭,「好。」

  「乖乖睡吧。」容末說著,俯身在洛傾雪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

  實在太累,洛傾雪雙眸輕闔,很快便沉沉睡去;直到確定洛傾雪已經睡著之後,容末這才轉身離開;整個觀星臺上,除了洛傾雪,其他人皆是一夜無眠。

  隔天。

  許是因為不在自家睡得不太舒服,縱使昨夜累得連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洛傾雪卻是醒得很好;簡單的收拾了自己之後,容末已經端著早餐進房。

  「怎麼不多睡會兒?」

  「睡不著就起了。」洛傾雪淡淡地笑著,雙手環著容末的腰,將自己的臉貼在他的小腹前,輕輕地蹭了蹭,「對不起,昨夜是我莽撞了;昨兒一夜未歸,若是被錦笙她們發現該著急了,我們還是快歇回去吧。」

  容末抬手輕輕地揉了揉她那柔順的頭髮,「既然已經進宮了,便去瞧瞧你哥哥也好,省得你這般憂心匆匆,便是回府了也不安生。」

  「容末。」洛傾雪抬起頭。

  「行了,不過說好,只是看看,看看就走,嗯?」容末低下頭,輕聲詢問她的意見,不過洛傾雪也沒有別的選擇就是了,只能點點頭。

  因為洛傾寒貴為皇太孫,現在被安置在弄月軒中。雖然流落在外十餘載才剛被認回來,不過這宮裡誰不知道太子爺將這個皇太孫當寶貝一般疼寵在手心裡;甚至這些年來,一直照顧他們的野孩子都因此被封為了睿王,這放在鳳臨歷史上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你們兩個,跟著我,千萬別暴露自己的身份。」鳳城歌輕聲囑咐著。

  「知道了。」洛傾雪嚅了嚅唇,穿著宮女的衣衫,還不得不做出一副端莊的模樣,很是別扭。

  容末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自個兒卻是打扮成了鳳城歌的謀士,當然為了防止被認出來臉上卻是做了特殊處置的。

  「進去吧。」

  到了弄月軒,一眾的侍衛守在大門外,見到來人立刻警惕起來,在認出是太子爺之後這才放下戒備心,恭謹地行禮之後放行。

  「下官參加太子。」

  剛走入宮門,還未走進裡屋,就有人聞聲趕出來行禮道。

  鳳城歌也不在乎虛禮,罷了罷手,「行了,永泰的身子如何了?」

  「啟稟太子爺,皇太孫的身子還是一如既往;他體內好像有兩股不同的力量牽制住了毒性的散發,不過那毒性實在太過頑劣,下官等已經試了很多種方法都沒有辦法將那股毒性驅散出來。」跪在地上的太子身子顫了顫,小心翼翼的道。

  要知道,躺在宮殿裡的那可是太子爺唯一的子嗣;若是這位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以太子爺對他的在乎程度,自己這一行在弄月軒的人,差不多都要去給這位皇太孫陪葬了吧。聽說永安公主乃赫赫有名的神醫容淺,與自己的兄長更是手足情深,可為什麼卻不進宮給皇太孫瞧病呢?

  哎,傳言果真是傳言,什麼手足情深吶,皇家哪裡還有什麼手足之情;想著,老太醫在心中搖搖頭,這些事情可不是他們這些人該管的,做好自己分內之事就可以了。

  聞言,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飛快地抬起頭看了鳳城歌一眼,然後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又很快低頭下去。

  「哦?」鳳城歌眉宇微微顰蹙著,「那永泰可有什麼危險?」

  「暫時沒有性命之危。」老太醫俯身。

  「嗯,如此甚好。」鳳城歌點點頭,「行了你們都退下吧,本太子要去看看永泰。」

  老太醫看了看鳳城歌,視線落在他身後的容末和洛傾雪身上,瞧著有些面生,眉宇微微蹙了蹙,側身讓開,「是。」

  入殿,四下無人之時,洛傾雪才飛快地給洛傾寒探了脈,確定那老太醫沒有說謊是真的沒有性命之危之後,這才放下心來,剛從隨身的藥袋中取出一粒藥丸,想要喂給洛傾寒卻被鳳城歌給阻止了。

  「暫時不用。」

  「為什麼?」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那股毒性雖然暫時沒有危害到哥哥的生命,可是卻不是長久之計;雖然哥哥之前服用過自己給的百毒丹,在中毒之後又服用了其他藥物,可是他所中的毒太過烈性,這才導致了體內三股力量交錯,達成了一個詭異的平衡。

  好在這種毒性雖然烈性,可是要解對她來說卻並不難;可是鳳城歌的態度卻讓她有些不解了。

  不待鳳城歌開口,容末卻是淡淡地笑著,「你哥哥現在這般躺著可比活蹦亂跳地好。」

  「你的意思是?」洛傾雪不笨,而且相當的聰明自然是一點既透。

  「嗯。」容末淡淡地笑了笑。

  洛傾雪這才將藥丸收起來,抿著唇,「也罷,一個月,最多一個月,你們必須盡快將這裡的事情處理了,若是久了,連我都不敢保證那股毒性會不會傷害到哥哥。」

  「放心,要不了一個月,很快的。」容末輕輕地拍了拍洛傾雪的肩膀。

  「嗯。」洛傾雪點點頭。

  鳳城歌瞧著那若無其事打情罵俏的兩人,面色黑沉黑沉的,果然是女生外向,這不才剛出嫁呢,自個兒的哥哥還躺在病床上呢就跟自己的夫君打情罵俏起來了。好在洛傾雪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不然指不定怎樣腹誹呢。

  「行了,時辰不早,你們也該回去了。」

  「也好。」

  容末也有些擔心了,若是被人發現他們不在府上,只怕就要費些功夫來解釋了,畢竟現在可是非常時期,鳳帝深思未蔔,朝堂之上更是風起雲湧,各個黨派的朝臣都隨時警惕著。

  「咦,這不是太子爺嗎?」

  剛從弄月軒出來,洛傾雪和容末尚未來得及離開就聽到一股陰陽怪氣的聲音,「妾身參見太子爺。」

  「臣參見太子。」

  兩道不同的嗓音,一剛一柔,卻是讓容末和洛傾雪都無比熟悉的,正是攝政王鳳靖與攝政王妃白嵐一行;兩人簡單地行禮之後,便是上前,「素聞太子心疼永泰皇太孫果然不假,這麼一大早就巴巴的趕過來了。」

  「王妃說笑了。」鳳城歌面無表情,「永泰是本太子唯一的兒子,自然是要上心些;只可恨那下毒之人尚未尋到,待抓到兇手,本太子自是要將那人千刀萬剮,碎屍萬段,哼。」

  聞言,白嵐身子顫了顫,不過很快又恢復鎮定,「這是應該的,竟然膽敢對皇太孫動手,若不付出代價,別說旁人,便是我也是不依的。」

  「這麼說王妃也覺得本太子說得不錯?」鳳城歌眉梢淺揚。

  「太子說得自然都是對的。」白嵐淡淡地笑了笑,轉頭視線落在容末和洛傾雪的身上時,眉宇微微顰蹙著,眼底飛快地劃過一道狐疑之色,「不知道太子身邊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對郎才女貌的璧人,倒是不錯的。」

  「王妃謬贊,不知王爺和王妃這麼一大早到弄月軒是為何?」鳳城歌很快地轉移話題,到底是母女,他生怕白嵐會看透容末的身份,繼而拆穿洛傾雪。

  「聽聞皇太孫病重臥床,特地前來探望。」這次開口的卻不是白嵐而是鳳靖,「不管怎麼說,皇太孫都是公主的親哥哥,公主身子不適不宜入宮,我們這做父王母妃的也理當前來看看。」

  聞言,鳳城歌點點頭,「永泰的身子沒有大礙,兩位有心了。」

  「太子太客氣了。」白嵐淡淡地笑著,只是轉頭看向洛傾雪的眼神越來越怪,「瞧著太子身邊的這位宮女倒是俊俏,妾身怎麼瞧著跟公主有幾分相似呢。」

  「王妃想是昨兒沒休息好眼花了。」鳳城歌淡淡一笑,「本太子還有要事,先走一步。」

  「恭送太子。」鳳靖和白嵐同時俯身。

  白嵐卻是深吸口氣,想到自己今兒一大早收到的消息,他們寇族在鳳京的老巢居然被封了,關鍵是姥姥正在運功的關鍵時期,聽說是昨兒有一個女人闖了進去,偏偏還沒被抓到,這個人到底是誰?

  「軒兒。」白嵐冷不丁的出聲。

  容末身子頓時怔了下,跟在鳳城歌的身後,仍舊不停;白嵐見狀心裡頓時明瞭了幾分,瞧著洛傾雪的背影,心裡猛然浮起一個念頭。

  「行了,你們趕緊離開,以免夜長夢多。」

  走到偏僻處,鳳城歌朝容末和洛傾雪嚴肅道,不知道為什麼,攝政王妃白嵐陡然給他一股很不好的感覺,那種感覺說不上來,反正覺得很危險。

  容末攬著洛傾雪點點頭,「也好,此處離宮門不遠,我們自己出去便好。」

  「嗯。」鳳城歌點點頭。

  三人剛商量好,打算分開,卻被身後傳來的聲音陡然一驚,「軒兒,永安,原來真的是你們啊,我還道今兒早上府上遍尋不見,原打算讓你們與我和你父皇一道來瞧瞧皇太孫的,卻不想你們竟然先來了,只是你們也真是的,怎地不大大方方的入宮,偏要以這種見不得人的方式。」

  「……」

  容末眉宇微微顰蹙著,瞧著不遠處的攝政王,想要反駁,可卻無從反駁。

  「你怎麼會在這裡?」鳳城歌面色陡然沉了下來;這裡雖然偏僻距離宮門口卻進,現下已經到了快早朝的時辰,不斷有大臣來來往往的,他只能壓低了嗓音。

  可白嵐卻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般,「永安,不是做母妃的說你,身為公主,你看看你,穿成這樣像什麼話,若是被旁人瞧見了,你……哎……」

  那一副搖頭晃腦又不斷嘆氣的模樣,若不知情只怕當真以為是位為兒媳婦考慮的好母妃呢。

  洛傾雪面色黑沉著,緊緊地抿著唇,不發一語。

  可容末卻是一副眉頭緊鎖的模樣,「母妃,你就不能少說兩句。」

  「難道我還說錯了?」見容末到現在竟然還維護這洛傾雪,白嵐頓時有些惱了,連帶著聲音都不由得拔高了幾分,鳳城歌面色頓時黑沉著,轉頭朝來福使了個眼色,來福點點頭,俯身在旁邊的小太監耳邊說了幾句什麼,小太監連連點頭然後飛快地朝著一個方向跑去。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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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1 18:15:29 |只看該作者
  見狀,鳳靖的面色沉了沉,只是卻到底沒有說話;白嵐仍舊狠狠地瞪著洛傾雪,「永安,你既然已經嫁入了我攝政王府就得守我攝政王府的規矩,你瞧瞧你這模樣,沒得在外面丟人。」

  「……」洛傾雪眉頭微蹙,眼角掛著已經注意到這邊並走過來的鄭太師,她緊緊地抿著唇;雖然鳳城歌和容末從來不對她講,可她又怎麼會不知道這鄭太師正是想方設法想要拉鳳城歌下位的人之一。

  想著,她的心沉了沉,「母妃,兒媳知道錯了,我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你!」白嵐瞧著洛傾雪那急急忙忙的樣子,心裡早就樂翻了天;不過面上卻仍舊裝著一副氣憤的模樣,「永安,別以為你是公主就能無法無天了,別忘了你還的叫我一聲母妃。」

  「咦,這不是攝政王妃嗎?怎麼氣呼呼的,誰竟然膽敢給王妃氣受?」鄭太師走過來,淡淡地笑著,轉頭,「老臣參見太子,王爺。」

  鳳城歌瞧著尚未來得及離開的洛傾雪和容末,心裡真是恨不能掐死白嵐,不過想了想到底是忍住了,只是所在袖中的手卻是緊握成拳頭,「太師免禮。」

  「謝太子。」鄭太師吃過鳳城歌的虧,此刻自然是有禮有節;抬起頭,瞧著洛傾雪和容末,「咦,這兩位瞧著甚是面生,不知道……」

  洛傾雪頓時覺得眼皮子跳了兩下,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聽見白嵐道,「還有誰,不就是我家那個不成器的,進個宮也偷偷摸摸的,倒是不知道跟誰學得些壞主意。」

  說著還狠狠地瞪了洛傾雪一眼,那模樣深怕人家不知道是洛傾雪帶壞了容末一般。

  「原來是軒世子和永安公主,老臣有禮了。」鄭太師原本還沉著的心頓時活泛了起來,轉頭看著鳳城歌,淡淡地笑著,「既然永安公主已經入宮了,不如趁機去給陛下瞧瞧病如何?」

  鳳城歌面色頓時沉了下來,「哼,鄭太師,本太子倒是不知你這是何意。永安身子不適,父皇身子也虛弱,若是永安再將病氣帶過去讓父皇越發病重,這責任你來擔?」

  「……」鄭太師頓時整個人懵了,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既然太子知曉永安公主病重還讓她進宮,這……」

  鳳城歌頓時啞口無言,白嵐卻是頓時捂著唇,「原來是這樣嗎?真是難為永安了,身子不適還想著要進宮來探望哥哥,當真是……」

  「……」

  頓時,鳳城歌面上紅了青,青了紫;容末和洛傾雪面上也很是難看。

  鄭太師卻是淡淡地笑著,「永安公主對皇太孫果真是兄妹情深,也不怕將病氣過給了皇太孫?還是說……公主只是不想給陛下醫治呢?」

  「鄭太師!慎言!」鳳城歌面色沉著。

  「呵呵,本太師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倒是太子您,三番四次推脫讓公主進宮一事,如今卻悄悄讓公主進宮給皇太孫診脈,這……」鄭太師低著頭淡淡地笑著,「您是太子,這事若是傳了出去,只怕是不好聽的。」

  洛傾雪深吸口氣,「本公主進宮探望哥哥有何不對,更何況本公主可沒有那等本事給哥哥診治,本公主的哥哥尚且昏迷著,鄭太師口口聲聲說本公主推脫,這盆髒水,本公主可承受不起。」

  「公主倒是伶牙俐齒,只是本太師瞧著公主進宮自可大大方方的,以這種方式進宮難免不會讓人想到其他呢,聽說皇宮昨兒發現了刺客,那刺客,該不會說得是公主您吧?」鄭太師也同樣是個不怕死的。

  洛傾雪被氣得不輕。

  「難怪昨兒夜裡你們不在府裡,原來是連夜進宮了呀。」白嵐淡淡地笑著。

  「夠了,你就不能少說兩句。」鳳靖深吸口氣,輕聲呵斥。

  「難道我說錯了?」白嵐面色頓時垮了下來。

  鳳靖也不好再說什麼,倒是鄭太師,「這夜裡宮門可都是下了鑰的,這公主到底是怎麼進來的?太子,您身為當朝太子難道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嗎?這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夜闖皇宮,那可是其罪同謀逆!」

  「轟——」

  白嵐頓時一副面色蒼白的模樣看著鄭太師,「太師,這……這不會吧,永安也只是擔憂兄長心切……」

  「難道擔憂兄長就能夠視律法於無物了嗎?」鄭太師沉著臉,這時已經有不少其他的大臣圍了上來,鳳城歌氣得狠狠地瞪了白嵐一眼,然後視線落在鳳靖身上,哼,當真以為自己被拉下馬,他們攝政王府就能夠安然無恙了嗎?

  轉頭瞧著一臉緊張地看著洛傾雪的容末,他嘴角斜勾帶著淡淡的笑意,「哼!」

  「永安公主身為公主不僅知法犯法,太子更是帶頭包庇,本太師不得不懷疑太子,還有公主你們的用心。」鄭太師低著頭,「說起來,陛下也是在見過公主之後才病倒的呢。」

  「這麼說,那豈不是說陛下病倒跟永安公主有關?」

  「怪不得呢,聽說永安公主在流雲可是很受寵的,便是連皇家嫡親的公主都比不上她丁點兒。」

  「那可不是,你們不知道流雲國的皇后都因為這位公主而……」

  「噓,你們小聲些。」

  「小聲什麼,難道太子能因為那是他的女兒就任由她無法無天了嗎?更何況,如果真的是流雲國的奸細,哼,別說是公主,就算是太子自己只怕都自身難保了。」這個人的聲音明顯帶著幸災樂禍。

  旁邊的人往後退了兩步。

  「事情真相如何還沒有定論,你們別亂說。」

  「什麼亂說,你們不知道吧,我可是聽說了,這位和親公主可是非同小可,如果她真的不是奸細為什麼不敢去給陛下醫治?她可是大名鼎鼎的神醫容淺,如果當真不是奸細,那就治好了陛下給我們大家看看。」

  「就是,就是。」

  「……」

  一時之間,原本應該是僻靜的小角落裡,鳳城歌幾人被團團圍住。

  聽到後面那些人的紛紛議論,鄭太師也覺得是這麼個道理,轉頭看著鳳城歌,「太子,老臣以為這位大人說得很有道理,公主深夜闖宮本就是有違律法之事,不過若是公主能夠就醒陛下,那就另當別論了。」

  「若是公主能將陛下的病治好,那就功過相抵,公主闖宮一事就此翻過。」立刻就有人應和著。

  洛傾雪嘴角斜勾,「眾位大人也太看得起本公主了,整個太醫院都沒有辦法做到的事情壓倒本公主身上,本公主可真是受、寵、若、驚!」

  「哼,若非當真如那傳言所說,公主其實是流雲國的雲皇派來的奸細?」鄭太師立刻冷哼一聲。

  「治不好陛下的病便是他國的奸細,那不知道那些太醫院的太醫們都是哪些國家派來的?」洛傾雪也不是個怕事的,既然身份已經揭穿了,那索性就面對到底,更何況她可不覺得這些人能拿她做什麼,她不是還有個連皇上都要畏懼三分的大師兄嗎?

  這種資源,不用白不用。

  聞言,鄭太師面色頓時一白,「公主您,您這是強詞奪理。」

  「強詞奪理?本公主以為這就是鄭太師的處事之道。」洛傾雪的語氣不鹹不淡,饒是一身再平凡不過的宮裝羅裙在她身上卻顯得異常的飄逸,迎著晨光,宛若仙女一般,那樣的傲然,那樣的遺世獨立。

  鄭太師氣得直跺腳,卻偏偏無話可說。

  「既然公主執意如此,那本太師也只有公事公辦了,公主夜闖皇宮本是大罪,太子……」鄭太師看著鳳城歌那副咄咄逼人的架勢。

  鳳城歌嘴角斜勾,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

  「從頭到尾本公主可都沒有說過本公主是昨夜進宮的,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鄭太師倒是將這句話表現得淋漓盡致啊?」洛傾雪淡淡地笑著。

  鄭太師面色陡然沉了下來,「永安公主,事到臨頭,你還要狡辯嗎?」

  「狡辯?」洛傾雪眉梢淺揚,「本公主以為鄭太師應該比較適合這個詞語。」

  「你……」鄭太師被氣得不輕,剛想再說什麼卻只聽見一道威嚴的嗓音遠遠傳來,「永安公主乃本國師請進宮來的,怎麼,鄭太師有意見?」

  聞言,眾人抬頭,卻只見道叔寂足尖輕點,整個人飛快地朝著這般飛掠而來;在整個皇宮之中,除了鳳城歌只怕也只有他膽敢公然的這般使用輕功趕路了吧。

  鄭太師深吸口氣,「下官不敢,只是國師大人這般包庇永安公主是為何?」

  「包庇?」叔寂嘴角斜勾。

  鄭太師抬起頭還想再說什麼,卻聽見叔寂輕喝一聲,「放肆,竟然膽敢懷疑本國師?」

  「砰。」

  聞言,鄭太師頓時雙膝跪地,「下官不敢。」

  「不敢?本國師瞧著你可是敢得很吶。」叔寂冷哼,「本國師去了一趟東方,有些事情要向永安公主請教,怎麼難道本國師想要做什麼還需要向你鄭太師匯報不成?」

  鄭太師此刻整個人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那模樣,可是讓洛傾雪覺得解氣,原本以為就這樣,能讓叔寂快點將這件事情揭過去,要知道,國師大人那可是連陛下都要畏懼三分的角色,他們不過是朝臣,又怎麼敢跟國師對抗。

  只是,天不遂人願,就在鄭太師以為叔寂不會再說話而大松了口氣的時候,叔寂猛然又開口,「更何況本國師可是聽說你鄭太師結黨營私,汲汲經營也就罷了竟然妄圖將太子拉下馬,怎麼就這麼迫不及待的像捧二皇子上位了嗎?」

  「唰——」

  鄭太師聞言,面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如紙,「下官不敢。」

  「不敢最好。」叔寂輕哼,稍頓轉頭,「聽說你不是再給陛下侍疾嗎?又怎麼會到這裡來的?」

  「這,下官內人病重,昨夜特回府探望,順便沐浴更衣一番。」鄭太師低著頭,不敢有絲毫隱瞞。

  「哼。」叔寂可不管這些,「若是再讓本國師發現有誰在這個點兒上結黨營私,別怪本國師不客氣。」

  話音剛落,這下不止是鄭太師,所有的文武百官的身子都狠狠地顫了顫,要知道當年寇皇后做出那等事情陷害太子鳳城歌之後,便是這位國師大人出手,只是短短一日,寇皇后一族便徹底消失在了鳳臨國,甚至連她隱藏人前的心腹也都被挖出來;這位國師可是通天的手段,只是這手段若是用到自己身上,得……那還是算了吧。

  「行了,都該幹嘛幹嘛去,圍在這裡做什麼。」訓導完畢,叔寂罷了罷手。

  以鄭太師為首的威武百官趕緊撤退,那模樣像是生怕走慢了叔寂會反悔一樣。

  見狀,白嵐死死地咬著牙,眼瞧著這洛傾雪就要倒黴了,哼,偏偏殺出個程咬金,只是這國師大人她也耳聞過,向來不偏幫的,這次怎麼會出面幫洛傾雪,難道是太子授意?不,那也不應該的啊,這國師大人連皇帝的話都不聽,又怎麼會聽區區太子的話。

  白嵐仍舊有些想不通,可洛傾雪與容末兩人與國師和鳳城歌又寒暄了一番之後,轉身就准備離開了。

  「軒兒,公主等等。」

  就在洛傾雪和容末准備離開的時候,一直沒有開口的鳳靖驟然開口道。

  饒是洛傾雪與容末再不願意也只能轉身等著,同意鳳靖提出來的一起回府的話。

  回程的馬車上,眾人都非常的沉默,唯有白嵐,狠狠地瞪了洛傾雪一眼,「永安,不是我這做母妃的說你,你身為公主是金貴,可也不能這麼的沒分寸,這次是國師幫著你,下次呢?你自己找死,可別連累我們家軒兒。」

  「母妃!」

  「水兒!」

  兩人不同的嗓音一前一後響起,白嵐的面色越發的難看了,「難道我還說錯了,哼。」只是這樣,嘴上卻是嘀咕著,「當真是有娘生沒娘教的東西。」

  「砰。」

  那樣的嘀咕,在馬車狹小的空間內,誰聽不到,洛傾雪抬手將茶杯放到馬車中間的小香几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我尊你是夫君的母妃,可你也別太得寸進尺。」

  「你,你,鳳靖你看看,你看看,反了,反了。」白嵐咬牙切齒。

  「公主,這……你母妃也是有口無心,請公主別與她一般計較。」鳳靖自然明白,不管怎麼說,洛傾雪都是公主之身,這馮望月是太子之尊,若是白嵐的話傳了出去,那可是對皇家不敬。

  洛傾雪嘴角斜勾,帶著輕蔑的笑意,「那就請父王管好了母妃,本公主這輩子最恨有人拿我母親做文章,不管那個人是誰。」

  「你,軒兒,你當真不管了?」白嵐頓時也來了氣性。

  只是從頭到尾容末都是嘴角斜勾,淡淡地擁著洛傾雪,並沒有絲毫的言語。

  ……

  回府之後,許是因為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昨夜也沒有睡好,洛傾雪窩在容末的懷中,睡得很是酣足;甚至連午膳都沒起來吃,白嵐想要發怒卻被鳳靖攔了下來;有些事情還不到拆穿的時候,忍,是必須的。

  是夜,星子燦爛。

  房間內焦急等待的白嵐終於收到了消息,她深吸口氣,沉了沉,遣走身邊的丫鬟嬤嬤之後,這才換上一身簡單容易行動的勁裝,順著房間內的暗道離開。

  「你來了?」嗓音一如既往的沙啞透著一股無法遏制的蒼涼。

  「是。」白嵐低著頭,單膝跪地,「屬下救駕來遲,請姥姥恕罪。」

  盤腿坐在蒲團上,原本背對著白嵐的老嫗驟然轉過身來,只是始終單膝跪地低著頭的白嵐並沒有發現,「嗯,不妨事;外面的事情安排得如何了?」

  「已經安排妥當,雲皇已經病入膏肓,應該撐不過七日;至於鳳臨,如今皇帝病重,朝堂上風起雲湧,太子縱使想做什麼,卻始終無力;時事與咱們還是有利的。」白嵐低著頭,雖然白天那般表現得好像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潑婦,可能夠被選為棋子安插在攝政王身邊的,當真是個一無是處的潑婦嗎?

  那個白髮老嫗,所謂的姥姥,面容越發的蒼白了,臉上的皺紋也越來越多,「哦?」

  「是。」白嵐深吸口氣,感受不到姥姥的情緒,只能越發的小心翼翼。

  「還有其他的要說嗎?」驟然,那白髮老嫗抬起頭來看向房間某個角落處,在底下頭看向白嵐的時候,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陰鷙。

  白嵐低下頭,「屬下鬥膽一問,姥姥,咱們的宮殿,真的毀了?」

  「哼,這個仇,本座遲早會報的。咳,咳咳。」許是因為太過激動,白髮老嫗捂著胸口,狠狠地咳嗽了兩聲。

  「姥姥,您沒事吧?」白嵐抬起頭,卻在看到姥姥的容顏時,頓時瞳孔縮了縮,然後趕快低下去,不敢表現出絲毫震驚或是被嚇到的模樣,只是她微微顫抖的身子到底還是出賣了她。

  白髮老嫗嘴角斜勾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沒事,自然沒事;只不過是需要一個血肉做祭品而已。」

  許是感受到了一股濃烈的殺意,白嵐猛地抬起頭,整個人卻是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吸引力,身子像是不受控制了般向前,體內的內勁像是受到牽引一般不斷的流逝,還有她甚至感覺到了生命流逝的氣息。

  「姥,姥姥!」白嵐的嗓音越來越微弱。

  「妖婦,放手。」覺察到事情不對勁的鳳靖趕來卻只是看到白髮老嫗端坐在蒲團之上,一隻手狠狠掐著白嵐脖子的一幕。

  白嵐先前還不斷的掙紮,可是到後來,卻是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

  隨後跟來的洛傾雪和容末見狀,雖然對白嵐不喜,不過卻還是聯合鳳靖將白嵐奪了下來。

  白髮老嫗見狀,自知不敵,拼著受容末與鳳城歌合擊一掌的危險,突出重圍;洛傾雪與陸謹領著流風等人將整個別院翻了個底朝天,卻也只抓獲了幾個無關緊要的人物;這不禁讓洛傾雪覺得有些挫敗。

  「水兒,水兒!」

  就在洛傾雪與陸謹一道清理完院子,回到堂屋,猛然就聽到鳳靖的驚呼。

  容末立在旁邊,看著鳳靖癱坐在地上,懷中抱著頭髮蒼白卻是鶴髮雞皮、依舊能夠看出模樣的白嵐;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上前探脈之後搖搖頭,「來得太遲,她的生命和內勁已經盡數流逝。」言下之意,可以直接准備身後事了。

  她是玄門的傳人不假,可是卻沒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就如同當年汝霖為了她耗盡內勁之時,她也是那麼的無能為力一般。

  「不,不會的,不會的。」鳳靖猛的搖頭。

  眾人哪裡見到過這般的攝政王,從來攝政王都是沉穩的,不緊不慢,從容不迫。

  聞言,白嵐卻是淡淡地笑了,抬起手輕輕地扶著鳳靖的側臉,語氣很是虛弱,「你,不恨我嗎?」

  「……」鳳靖閉上眼,一滴清淚自眼角飛快地滑落,落在白嵐的手上,她低下頭,瞧著那滴晶瑩的淚珠,囁囁嚅嚅,「其實,其實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知道的,你知道我不是她,是不是?」

  鳳靖抿著唇,「別說了,別說了;水兒,我帶你回家,我們回家。」

  「咳,咳咳。」白嵐卻是笑了,「其實你何必這般自欺欺人呢,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她,不是那個你喜歡的溫柔的女子,所以……呵呵,這些年,你從來不碰我,從來……哪怕是軒兒被我氣走了,你也是那般,不喜不怒的性子;咳,咳咳,外人只道攝政王是個癡情的漢子,外人知鮮艷我那光鮮亮麗可是我知道,你的癡情,從來,咳,咳咳……從來都不是為了我。」

  洛傾雪瞧著白嵐那眼底的蒼涼,又看了看容末,心裡猛然明白了什麼;可又好似不明白。

  「別說了,你別說了。」鳳靖閉上眼。

  「十八年,鳳靖,我陪了你十八年。」白嵐卻像是沒有聽到鳳靖的話一般,好似用盡力氣,揚起上身,以一種平等的姿態與鳳靖對視著,「我,我知道,我不行了。我,我只想問問你,十八年,十八年來,你到底有沒有,有沒有一點點,一點點的喜歡過。」

  「……」鳳靖無力的閉上眼。

  「呵,呵呵。到底還是我癡想了。」白嵐淡淡地笑著,眼底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淒涼和悲哀,「是啊,我親手殺了你最愛的女人,你怎麼會喜歡我,呵,呵呵……若不是因為我還有利用價值,你怕是早在發現的時候就要了我的命吧,呵呵,呵呵呵。」

  鳳靖卻只是閉著眼睛,不開口,也不閉口。

  「哼,你知道最好。」鳳靖沒有開口,容末沒有開口,開口的卻是一直站在旁邊吊兒郎當的陸謹,「白姨那麼溫柔善良,你怎麼能下得去手啊;寇依水,當年白姨可是當你至親姐妹般對待,你就是這麼回報她的嗎?寇依水,你禽獸不如,我殺了你!」

  「夠了。」開口的卻是容末。

  鳳靖抬起頭,看著容末,眼底充滿了痛苦和祈求。

  「當年她親手殺了娘,如今便將她埋到娘的墳前懺悔吧。」容末冷聲;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可是洛傾雪卻知道他心底的傷痛,自己喚了十八年母妃的人居然是自己的殺母仇人,這樣的事情若是落到誰的身上只怕都是不好受的吧。

  鳳靖眉宇微微顰蹙著,「軒兒。」

  「父王該不會是告訴我,你愛上了這個手上染著母親鮮血的劊子手了吧?」容末面色沉了沉。

  鳳靖嚅了嚅唇,想說什麼到底卻沒有說出口;白嵐瞧著鳳靖那般模樣,許是累了,許是終於心死了,閉上眼,原本抬起的手,終於無力地垂了下去。

  「來人吶,把人帶走。」容末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

  鳳靖卻是整個人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般,「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不早。」容末低著頭,若非因為洛傾雪他也不會去追查那樣事情,若是不追查只怕也不會發現。

  「……」鳳靖沉默了。

  「十八年,十八年,鳳靖,你對我娘就當真沒有一點愧疚嗎?」容末雙目崩裂,說的話就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你怎麼能,怎麼能讓那樣虛偽無恥的女人霸佔著原本屬於母親的位置十八年?」

  洛傾雪握著容末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坐著無聲的安撫,「算了,我們回家吧。」

  「好,我們回家。」只是短短的五個字,卻像是抽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一般;不管是洛傾雪還是陸謹,亦或者是流風等人,都從未看到過那般模樣的容末,那樣的失魂落魄,那樣的頹廢挫敗。

  所有的事情都進行得非常順利,就如同昨夜他們所策劃的那般。

  對於他們的計劃洛傾雪自然也是知曉並同意的;只是卻沒有想到寇族餘孽竟然也是如此的盤算得好,整個別院除了那個被喚作姥姥的,其他核心人員悉數撤退離開。

  「看起來那個姥姥是真正的核心人物。」叔寂聽完眉宇微微顰蹙著。

  「是,而且我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好像出了什麼亂子,不然她也不會冒險用吸取別人內力和精氣的法子。」洛傾雪的語氣也淡淡的,這種方法得來的內勁雖然快,不失為修煉的捷徑。但到底別人的東西就是別人的,就算拿來了,用得只怕也不會安心,更何況兩股不同源的內勁想要融合,那其中的痛苦也是非常人能忍受的。

  鳳城歌眉宇微微顰蹙著,「永安,你不是在那白嵐……寇依水的身上下了追蹤粉,那追蹤粉有沒有沾到那個姥姥的身上?」

  「父親!」洛傾雪有些哭笑不得,「這追蹤粉的效果雖好,可卻是有條件限制的,那個姥姥,給我的感覺很危險,咱們暫時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得好;還有陛下體內的毒,只怕也是……」

  「皇宮中怕是少不了他們的探子。」容末也微微頷首。

  「有關這一點小師妹不必擔心,大師兄保證他們翻不起什麼大浪來。」叔寂沉聲,「只是,聽你們所瞭解到的,只怕是寇族打算對流雲和我鳳臨同時出手,雲皇若是死了,到時候整個流雲群龍無首,不過一盤散沙;我鳳臨又因為陛下病臥,朝堂之上更是風起雲湧,選在這個時候動手,好,當真好!」

  「可就算如此,只怕憑他們寇族餘孽的勢力也難以與兩個國家的軍隊抗衡吧。」洛傾雪眉頭緊鎖,這也是她從頭到尾都想不通的,畢竟這可是兩個國家。

  容末卻是搖搖頭,淡笑著看著洛傾雪,「若是他們手中也掌握了一個國家呢?」

  「他們手中也掌握了一個國家?」洛傾雪大驚。

  「嗯。」叔寂和鳳城歌同時點頭。

  洛傾雪腦子飛快地轉動著,這片大陸上的國家如果真的要算起來真的不少;不過能夠與流雲、鳳臨抗衡的只怕也只有……「龍月?」

  「呵呵,素素果然聰慧。」容末淡淡地笑著。

  「你們是怎麼知道的,不,不對。月氏皇族怎麼可能將江山拱手讓人?」洛傾雪到底也不是當年那個無知的女娃,因為前世那場戰場,對三國的局勢她比誰瞭解得都要透徹;雖然今生,三國的情勢已經不一樣了,可到底本質上有些東西是不會變的。

  身為皇族眾人,那種手握權柄的滋味,一旦嘗到了,又怎麼肯輕易放下。

  叔寂嘴角斜勾,帶著淡淡的笑意,「小師妹覺得我與陛下關系如何?」

  「陛下對國師敬重有加,不過與其說敬重,不如說相互制衡,互利互惠而已。」洛傾雪淡淡的笑著,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每個國家都必須有一個國師坐鎮,而且國師還必須住在皇城之中,但能夠想像得到的,每個國家的國師與皇帝之間的關系必然不會是人們看到的那般。

  「呵呵,小師妹的確聰慧,怪不得師父要將那東西給你。」叔寂斜睨了一眼洛傾雪腕間的九璃珠,淡淡地笑著,不過眼底卻是清澈如水沒有半點貪婪。

  洛傾雪也不惱,「師父彌留之際,唯有我呆在他身邊,這東西,自然是便宜了我。」

  「小師妹這話,實在討伐師兄們沒有承歡師父跟前?」叔寂淡笑。

  「說說龍月吧,難不成龍月國的國師出自寇家不成?」關於師門的事情,洛傾雪不欲多說,縱使整個觀星台都不會有外人出現,縱使是容末和鳳城歌,汝霖那是她心底的最殤也是最溫暖的地方,她不願意與別人分享。

  叔寂淡淡地點頭,看向鳳城歌,嘴上卻是發出「嘖嘖」的聲響。

  「永安果然是聰慧無雙,不過那國師本不該是寇家之人。」鳳城歌的語氣淡淡的,不過只是轉念洛傾雪就明白了,「寇族餘孽,果真膽大;不過那國師是不是也太草包了些?」

  話音剛落,叔寂臉上就露出不贊同的神色,「若當真要說起來,龍月的國師,該是我們兄弟三人中最強的,只可惜……」

  「卻是最終逃不過情義二字。」容末的語氣淡淡的,像是在陳述一件事實一般,只是讓洛傾雪驚訝的是三國的國師居然是兄弟三人?

  似是看穿了洛傾雪的疑問,容末這才緩緩開口道,「三國國師同出一派,說是兄弟也不為過。」

  「原來如此。」洛傾雪淡淡的笑著,只是不知道這位大師兄在師父之後又投身哪個門派,竟然成了鳳臨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國師大人,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平息寇族餘孽,他們野心不小,若當真鬧大了,只怕真的百姓流離失所,民不聊生,受苦的還是老百姓。

  說到這裡,原本還相對輕鬆的氣氛驟然又壓抑了起來。

  「國師,永安,父皇體內的毒,你們真的沒有辦法嗎?」之前鳳城歌不同意洛傾雪出手自然是有自己的顧慮,不過現在情況危急,也只能冒險開口。

  洛傾雪轉頭看向叔寂,他身為大師兄,醫術上的造詣自然比自己要好的,「陛下的身子並無大礙,但要解毒,只怕非一朝一夕之功。」

  「嗯?」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

  「此事容後再提,今日讓你們過來,主要有兩件事情。」說到正式,叔寂的面色沉了沉,「一來,雲皇病重,流雲國派來的使者算算日子怕是要到了,你們看看該怎麼應付過去;二來,只怕也該派個得力的將軍前往邊境,加強邊境的軍力了。」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

  「素素決不能去流雲。」容末沉著臉,「雲皇病重,既然也是寇家的陰謀,那裡面絕沒有那麼簡單。」更何況那雲氏皇族也早就看上了洛傾雪鳳主的命格,若當真回去,只怕會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這個道理,容末看得明白,其他人又何嘗看不明白,正因為這樣所以才讓他們想想應該怎麼不傷和氣地將人打發走;畢竟,眼瞧著三國的局勢緊張,若是流雲和鳳臨再鬧僵了,到時候龍月就會漁翁得利,對誰都不是好事。

  ……

  國師不愧為國師,在眾人與叔寂見面的隔天,流雲派來的使臣便到了;只是到底人算不如天算,在流雲使臣到達鳳京的同時,一直以來與洛傾雪有聯系的雲初揚的飛鴿傳書也到了。

  「平安公主,難道您真的能眼睜睜看著陛下去世而無動於衷嗎?別忘了,你體內也留著雲氏皇族的血。」其中一位使臣見洛傾雪不為所動的樣子很是不滿。

  洛傾雪抿著唇並未開口,陡然耳邊響起清脆的信鴿叫聲,「咕,咕咕。」

  「平安公主,在這種時候你居然還有心情看信,你……」流雲使臣大怒。

  連鳳臨的大臣也都有些不滿了,「永安公主,你……」

  「這是流雲國靜王府傳來的加急快報,不知道林大人是希望本公主看呢,還是不看呢?」洛傾雪絲毫不避諱眾人,眉梢淺揚,嘴角斜勾。

  一語出,殿上眾人皆默。

  流雲國使臣是擔憂雲都城內又出了什麼亂子,畢竟現在所有成年的皇子都回到了雲都,三皇子雖然是個有能力的,可是野心太大,這些年瞧著也越發的浮躁,至於其他的,或好大喜功,或沉溺酒色,或有勇無謀,或玩弄權術,都非接替皇位的好人選。

  而鳳臨的朝臣則是看著洛傾雪,身為鳳臨公主竟然與流雲國的靜王府保持著密切的聯系,這實在是讓人不得不防啊。

  洛傾雪淡淡的笑著,只打開那竹筒卻是看到一枚用金漆封好的信箋和一張紙條,看完之後她眉梢淺揚,「這信箋是傳給林大人的,想來是信鴿無法確定林大人的行蹤,揚哥哥這才傳給了我,索性你們今兒也到了;錦笙,給林大人呈過去。」

  「是。」已經傷好的錦笙恭敬地應聲。

  眾人這才大松了口氣,瞧著洛傾雪的臉色也好了些,想來永安公主說得也不無道理,畢竟她身上還有著流雲國和親公主這一重身份,想著也就不由得釋然了。

  「畜生!」

  就在眾人終於放下心來的時候,那看完信箋的林大人卻是厲喝一聲,一巴掌狠狠地拍在面前的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洛傾雪低下頭,其實就算不看信箋,從雲初揚那短短幾行的字跡也能夠瞧出來,怕是雲都如今的局勢不大好吧,而能夠讓德高望重的林大人不顧形象地爆粗口,只怕是有人做出了什麼出格的舉動呢。

  「林大人,你沒事吧?」

  「呼呼。」林大人當真被氣得不輕,整個人癱坐在軟椅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好在有洛傾雪在,隨手給她紮了兩針,又用內力替他撫順了體內走岔了的氣,林大人這才喘過氣來,只是整個人卻因為剛才的憋氣而顯得面色通紅。

  「林大人您沒事了吧?」洛傾雪關切地問道。

  「多謝平安公主,老臣無事。」林大人咬牙切齒,連說話的語氣都帶著憤懣。

  洛傾雪淡淡地罷了罷手,「不過舉手之勞,只是不知道揚哥哥到底在信中說了什麼,可是皇帝舅舅的病情嚴重了?」

  「……」說到雲皇,林大人的面色陡然沉了沉。

  與他同行的其他使臣見狀也以為被洛傾雪說中了,竟是直接開口道,「平安公主,請您看在以往陛下對您疼寵的份兒上隨臣等一起回去吧。」

  「平安公主,您難道就真的不顧血脈親情了嗎?」有人又開始義憤填膺。

  「……」

  聽著耳邊那亂七八糟的催促,詰難,指責,洛傾雪從頭到尾都面無表情,只是突然一直沒有說話的林大人卻是厲喝一聲,「夠了。」

  「林大人?」這次出使是以林大人為首,他開口了其他人自然也就閉嘴了,原本很是不滿的那些鳳臨朝臣此刻也都恨恨地閉上嘴。

  林大人轉頭看著洛傾雪,「有勞平安公主,只是……陛下到底是等不到公主了。」話音剛落,只聽到「砰」的一聲脆響,竟是林大人朝著雲都的方向雙喜跪地,整個人匍匐在地上,眼淚頓時崩了出來,「陛下,駕崩了!」

  「什麼?」跟隨林大人一道前來的大臣有些不信的,可看到林大人那痛哭流涕的模樣也不像是作假,整個人都愣怔了。

  「陛下!」

  回過神來,一眾流雲使臣全都跪倒在地,甚至有好幾個因為沿途跋涉的辛苦勞累,再加上情緒的大起大幅,此刻一個沒緩過來直接暈了過去。

  洛傾雪讓來福著人好好安排他們,自己則與容末、鳳城歌一起再次來到了觀星台。

  「帝星落,狼星起;果然雲皇已經不在了麼。」

  聽了洛傾雪的話,叔寂只是面色沉了沉,異常平靜地說出一句老神在在的話。

  「可是如果這樣,流雲已經內亂,鳳臨也是……龍月國若是趁現在趁虛而入,那豈不是勢如破竹,無人能敵?」洛傾雪眉頭緊鎖。

  表面上看起來雖然是流雲國、鳳臨國、龍月國三國鼎立;但三國的掌權者都知曉,流雲國重文,以文治國,國家的人大都是些窮酸儒,沒事之乎者也;國力雖然也強,但比起鳳臨和龍月卻還是有一定的差距;而鳳臨國雖然能夠與龍月並肩而立,可龍月卻是馬背上的民族,人人都驍勇善戰,可謂是全民皆兵,而鳳臨從某種程度上與流雲的情況差不多,只是鳳臨更注重士兵的訓練和軍人的培養而已;若是當真要打起來,只怕兩國誰都不是龍月的對手。

  鳳城歌此刻也是眉頭緊鎖成一團,「國師以為現當下我們該派何人前往邊關戍守?」

  前日剛說過這個問題,人選尚未敲定下來,如今便發生這樣的事情,鳳城歌自然是著急的;一個國家不管內裡亂成什麼樣子都是自己的事情,但一旦涉及到外敵,那就是一個國家凝聚力體現的時候。攘外必先安內,每個當權者都懂的道理。

  叔寂眉宇微微顰蹙著,「原本以為攝政王應是個很好的人選,不過瞧他如今的模樣領兵打仗未必……不如就勞煩軒世子與小師妹走一趟如何?」

  「我們?」洛傾雪沒有微微顰蹙著。

  「正是。」叔寂微微頷首。

  鳳城歌卻是急了,雖然明白國師這般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可那是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寶貝女兒,嬌滴滴的,戰場凶險,刀槍無眼,不是說他不相信容末的武功,但老虎都還有打盹的時候,萬一自己的寶貝女兒被傷到了怎麼辦,所以,不行,怎麼都不行。

  「國師,容末去可以,可是永安是不是……」

  「不,小師妹必須去。」叔寂低首垂眸,臉上卻是帶著自洛傾雪見他一來的第一次嚴肅,之前雖然也有過嚴肅的時候,不過洛傾雪卻直覺,這一次他才是最認真的,也就是這邊關她去也得去,不去只怕是綁,這位大師兄也能把自己給綁了去。

  洛傾雪低下頭抿著唇,「敢問大師兄一句,為什麼?」

  「你既然拿了那樣東西,自然該多歷練歷練,兩軍交戰時,軍營的傷者最多,你去長長見識也是不錯的。」叔寂渾不在意的擺擺手,「行了,你們先去准備去邊關的事情吧,流雲使隊這兩日應當就會離開,你們也與他們一道吧,務必記住順利將他們送出鳳臨國。」

  洛傾雪頓時有些無語,歷練?她前世在軍營呆的時間還少了,更何況她能感覺到這位大師兄對自己沒有說實話,歷練事假,但既然讓自己去邊關,只怕真的會發生什麼事情也不一定,更何況容末要去,就算不讓她跟她也是要去的,正所謂刀劍無眼,若是傷著了,她在還能就地醫治;若是她遠在鳳京,那豈不是鞭長莫及?

  鳳城歌嚅了嚅唇還想在說些什麼卻被叔寂打斷,「行了,你也回去吧,該收拾的老鼠該收拾了,養著也是敗了糧食。」

  果然,回到攝政王府的時候,洛傾雪就明白了國師未說完的話。

  雲皇暴斃,卻是沒有定下儲君;雲景疏竟然協同三皇子妃的娘家人一同逼宮;而雲景疏果真是娶了平媛,想到當初那個善良,堅持的姑娘,洛傾雪低下頭,嘴角卻滿是苦澀,果然人吶,終究是會變的。就如同當年那般認真執著的她,如今不也變得……低下頭看著自己那仍舊白皙纖細的手,仍舊那麼的軟嫩細滑,可是她卻知道,有些事情她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別想太多了。」容末輕輕地自身後擁著她,環著她的腰肢將下巴擱在她的脖頸之上。

  「嗯。」洛傾雪點點頭。

  容末垂下眼瞼,掩去眼底那一閃而逝的煞氣和殺意,或許只有他明白,國師讓洛傾雪前往邊關的目的只有一個:為了牽制雲景疏。

  如今若說還有一個人能夠讓雲景疏收手,只怕也唯有他懷中的這個小女人了吧;只可惜這丫頭卻是不自知,或許他是幸運的,在彼此最美好的年華遇上,在前生那一段未果的感情奠定了基礎,今生沒費多大力氣便得到了她。

  洛傾雪抿著唇,嘴角卻滿是苦澀。

  「別想太多了,明日就要啟程,你先去休息吧。」容末輕輕地擁著洛傾雪,壓低了嗓音道;他還需要去安排一些事情,自然是沒有辦法這麼早休息的。

  事發突然,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洛傾雪點點頭,「嗯,你也別忙太晚。」

  待容末離開之後,一直守在門外的錦笙、華香、漱玉、秦霜和初恢復過來的齊悅竟然都來了,立在洛傾雪的面前呢。

  「你們這是做什麼?」洛傾雪淡淡的笑著。

  「小姐,讓我們去吧。」華香四人異口同聲,錦笙雖然沒有開口,可臉上卻是一片堅定。

  洛傾雪看著她們,「這次我不打算帶你們去了。」

  「可是小姐……」錦笙不同意,她是打小伺候小姐的,小姐若是離了自己不習慣怎麼辦;而華香四人更是不同意,她們可是老閣主親自吩咐要守護好小姐的,若是小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她們卻在這遠離戰火的鳳京享受榮華富貴,百年之後到了地下讓她們拿什麼臉面去見那她們視若父親的老閣主。

  洛傾雪卻是不管這些,看著她們,「這次前往邊關看似凶險其實卻不然,倒是鳳京之中風起雲湧,更需要你們在這裡守著,更何況,我也需要你們幫我收集一些消息。」

  「那小姐,您讓我去吧,反正那些東西我也不懂,我……我可以服侍您,衣穿住行縱使需要人照料的,人都說做生不如做熟,小姐您就讓我去吧。」錦笙緊緊地抿著唇。

  「哼,你去,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去那等戰火紛飛的地方有什麼用,萬一真要有個什麼還需要小姐來保護你。」

  錦笙話音剛落,華香最先不滿地跳了出來,「照我說,收集消息打探小姐最擅長的便是漱玉姐姐和齊悅姐姐,趕巧了齊悅姐身子剛恢復也不宜多操勞,小姐您就帶上我和秦霜姐吧。」

  「……」洛傾雪抿著唇。

  「小姐,我不用小姐照顧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錦笙眼眶通紅。

  洛傾雪看著錦笙五人,抿著唇眉宇微微顰蹙著,「華香說的也不無道理,不過就帶上秦霜一人即可,你們隨時注意著攝政王府和鳳京的動態。」說著,不等錦笙開口,她便搶先道,「尤其是你,錦笙;她們四人不懂這高門府邸的人情往來,如今母妃不在了,父王怕也是無心此事;整個攝政王府也沒個主事的人,我便把它交給你了,守好我們的家。」

  「小姐!」錦笙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小姐放心,錦笙一定會守護好我們的家。」

  「行了,你們都下去休息吧,秦霜收拾一下東西,我們隨時可能離開。」洛傾雪最後吩咐了一句便罷了罷手讓他們退下了。

  躺在床上,洛傾雪閉上眼,好似又回到了前世,她那般兢兢業業最後卻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呵呵,雲景疏,前世有她幫他前後打理,所有的對手,所有的政敵,所有不滿他的,全都被她手刃了;今生她倒要看看,沒有了自己,他到底又能夠好到哪裡。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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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1 18:16:11 |只看該作者
  隔天,洛傾雪一行出發得很早。

  流雲使隊的人非常急切地回國,如今的流雲國正是內憂外患最嚴重的時候,別看現在的鳳臨國對他們客客氣氣的,可瞧著平安公主的態度,想想當初皇帝和太上皇對平安公主出嫁時的態度,使隊中人都是暗暗地嘆了口氣,想著,若非有靜安太長公主在,只怕平安公主連見他們都不願意的吧。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罷了;現在平安公主竟然打算親自送他們出鳳臨,這是不是意味著,鳳臨國暫時不打算對流雲做什麼?

  一路上,大家趕路趕得很急,有時候錯過了宿頭披星戴月也是常有的事情,不過卻沒有一個人叫苦叫累。流雲使隊的人是希望盡快趕回國內,雖然他們代表的是流雲國,但在國內卻彼此代表著不同立場的利益,有些事情是不能拿到檯面上來說的。當然也有那忠心的如林大人則是一心想著回國問一問三皇子雲景疏,到底是怎樣的狠心才能對自己的親生父親下手。

  而容末和洛傾雪則是憂心龍月,他們已經收到消息,龍月國於三日前集結了大批軍隊駐紮在三國交界處,竟是隨時有開戰的可能,他們不能再耽擱了。

  一路上,眾人各懷心思只是目的卻是同樣的一致,硬生生將原本一個月的行程壓縮到了七天。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此去也不知是否有再見之期,各位大人,傾雪就送你們到此,保重。」

  到了春風關的時候,洛傾雪朝著流雲使隊一行微微福了福身,淡淡道。

  「平安公主客氣了,一路相送,我等銘感五內。」林大人仍舊作為代表。

  洛傾雪只微微頷首,在他們離開之後,他們也騎上快馬趕赴鳳臨邊軍駐紮的地方。

  「末將恭迎軒世子,永安公主。」

  早就接到消息的張將軍早就等在那裡,見到容末和洛傾雪之後趕緊單膝跪地,務必鄭重的行禮道;許是因為戍守邊關,常年風吹雨打,張將軍的嗓音非常的雄渾,竟是帶著一絲絲戰鼓的氣息。

  容末面無表情,聲音仍舊一如既往的清冷,「免禮起身吧。」

  「謝世子。」張將軍起身,趕緊吩咐旁邊的小兵,「將世子和公主的馬送去馬廄好生照料著。」

  「是。」小兵應聲而去。

  容末卻是等不及了,一邊朝著大帳走去,一邊問道;「邊關如今的情況如何了?」

  「啟稟世子,龍月國對外宣稱演兵,其實已經集結了三十萬大軍在邊塞;這……末將鬥膽問一句,咱們與龍月可是要,開戰了?」張將軍低著頭,面色嚴肅。

  容末斜睨了他一眼,這個張將軍在來之前他們派人查過了,雖然是個桀驁不馴的性子,不過為人倒是忠厚,又是個驍勇善戰的,戍守邊關倒是個不錯的人選,遂點點頭,「咱們鳳臨雖不主動挑起戰端,但卻不是能任人拿捏的軟包子,若是有那不長眼的,自然要狠狠地反擊回去。」

  「是。」能夠戍守邊關多年,張將軍自然不傻,相反他其實很聰明;試想若是不聰明,又怎麼能安安穩穩地守著邊關十餘載不發生一點亂子。

  洛傾雪瞧著那大帳卻是眉宇微微顰蹙著,「容末,你難道不覺得哪裡不對勁嗎?」

  「嗯?」容末尾音拉長,轉頭瞧著她。

  「早上沒有發覺,可是這……林大人的態度卻是……」洛傾雪抿著唇,「不對,雲都鐵定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瞧著流雲使隊那些人,前些兒日子還是一個個義憤填膺的,可最近兩日你可發現他們有什麼過激的言辭嗎?」

  容末低下頭,眼底飛快地劃過一道什麼,不過卻只是一閃而逝,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洛傾雪並沒有發現。

  「好了,別想太多,該知道的時候總會知道的。」伸手將小人兒攏入懷中,「連日趕路,你就不累麼,今夜好好歇息一宿,嗯?」

  連日趕路自然是累的,洛傾雪閉上眼,只是緊皺的眉頭卻怎麼都松不開,只抿著唇,點點頭,「也好。」

  瞧著這樣的洛傾雪,容末也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有些事情終歸是要知道的,不過那個人到底有什麼目的在沒有清楚的知道之前,還是不要告訴這丫頭得好;不然……但凡涉及到雲靜安的事情,只怕她又要不得安生了。

  一夜,床上的兩個人各懷心思,但都彼此默契的裝作是熟睡的模樣。

  日子一天天過去,容末也早已經對戍守邊關的兵力做了安排。張將軍明面兒上仍舊每天帶著士兵們操練,只是從三國邊境越來越多的兵力,以及龍月國越來越頻繁的演兵中可以發現,局勢越發的緊張了。

  「容末,你說寇族餘孽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洛傾雪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

  「素素如此聰敏又怎會想不到龍月軍的目的?」容末擁著洛傾雪坐在用狐皮鋪就的榻上,手上握著的則是一份龍月邊關的地形圖。

  洛傾雪癟癟嘴,「兩軍交戰,贏在氣勢;龍月難道不知道此戰是你督戰?若是想要用氣勢壓人只怕是用錯了地方。」要知道,容末的大名在鳳臨雖然與凶殘等勾,但他本人那宛若謫仙的氣質,還有兵不血刃的用兵之術,再加上苗疆、西海那樣漂亮幹練的仗打得,幾乎所有的將士對他都有種莫名的崇拜;不得不說,叔寂讓容末前來督戰,真的是最好的選擇。

  「呵呵,素素這麼看得起為夫?」被自己心愛的女人誇獎,是個男人都會開心,容末自然也不能免俗。

  洛傾雪癟癟嘴,「給你三分顏色你當真就開起染坊來了?」

  「呵呵,既然是娘子給的,不用也是浪費了。」打嘴仗,容末可從未輸過。

  「……哼。」洛傾雪聳了聳肩圓潤小巧的鼻頭。

  時間一日日過去,眼睜睜地看著龍月的軍隊的氣勢越來越強,容末卻沒有絲毫的動作,就連張將軍都有些按捺不住的時候,容末卻抬起頭,冷冷地說出四個字,「終於到了。」

  一眾原本正在大帳內商討戰術,用兵之術,以及就到底要不要主動出兵進行討論的主將、副將全都愣怔住了。

  終於到了?什麼終於到了?

  雖然這樣的場合並不適合洛傾雪,不過眾人都拗不過容末,一來知道胳膊肘擰不過大腿;二來嘛就不足為外人道了,這容末寵媳婦寵得實在是有點兒過火;到邊關不過區區數日,這整個軍營誰不知道,你惹了容公子沒關系,但千萬別惹公主。

  惹著了容公子大不了就是一死,但惹著了公主,容公子會讓你生不如死。

  想到前幾日裡那些不信邪的愣頭青大喇喇的去挑釁或調戲公主的,現在……或挑著馬糞,或……哎,說多了都是淚啊。

  不過很快,他們就知道容末口中的終於到了是什麼到了。

  「流雲國使者到!」

  當前營響起通傳的號角聲時,眾人抬頭瞧著坐在上方仍舊面無表情,波瀾不驚的容末,頓時雙目大瞪,這……這難道容公子能掐會算了不成?

  「呵呵,咱們又見面了。」

  洛傾雪抬頭,入目的不是雲初揚又是哪個;當初他那般狼狽的被她從天牢中就出來,雲初月終究被靜王奪去了世子的頭銜,不過一個鳩佔鵲巢的庶子而已,真正的嫡子確實這個自幼雙腿殘疾,不利行走的庶長子。

  「揚哥哥,好久不見。」

  「哼。」容末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堅決不承認自己這是看到自己心愛的媳婦竟然如此關注另一個男子吃醋了;其實以前在雲都時,洛傾雪和雲初揚還親密的關系不是沒有過,只是那個時候洛傾雪還不是他媳婦呢。

  身為男人,雲初揚哪能不懂容末心中的想法,只是搖搖頭覺得有些好笑;對洛傾雪,雖然他有過欣賞,有過憐惜,有過愛護,可唯獨沒有過愛情;她太過耀眼,太過美好,不是他這樣的凡夫俗子可以沾染的。

  「容公子,別來無恙。」

  洛傾雪有些好笑地看著容末鮮少會冒出來的酸醋氣息,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做著無聲的安撫。

  容末面色這才好看了些,輕輕抬手道,「請。」

  「多謝,不過在這之前,請將雲某將正事做完,畢竟雲某可是身負重任而來。」雲初揚淡淡地笑著,也不顧張將軍等人在場,徑自在洛傾雪面前單膝跪地,雙手呈上一個不足承認巴掌大的老虎模樣的東西,「主將,請。」

  洛傾雪頓時整個人怔了下,看著那個無比熟悉的東西;前世陪伴了自己數載的東西,她又怎麼會不知道那是什麼,三軍虎符啊,能夠調動流雲國三軍的虎符,這樣的東西竟然交給自己,她突然有些不懂了,難道太祖皇帝是打算將流雲國的命脈交給自己嗎?

  是的,前幾日洛傾雪就已經收到漱玉的消息;雖然容末極力隱瞞,可她還是知道了。雲景疏攜平南將軍十萬大軍逼宮,可是卻被太祖皇帝調動那股神秘力量給血腥鎮壓了下去。

  說是血腥鎮壓,十萬人的鮮血沖刷了皇宮,沖刷去了雲氏皇族的恥辱;整整十萬人,也不管他們到底是不是無辜,無一倖免;其中平家九族悉數被滅,雲景疏在叛軍反抗中斬斷一臂,囚禁深宮,此生也等同廢人。

  只是,不管怎樣,洛傾雪都沒有想到太祖皇帝竟然會……

  「揚哥哥,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她磕磕巴巴的,竟然連話都有些說不清楚了。

  「臨行前,太祖皇帝親自交代過,流雲三軍奉平安公主為主。」雲初揚仍舊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態,雙手捧著三軍的虎符。

  洛傾雪不懂,她並沒有接虎符,而是看著雲初揚,「你到底知不知道三軍虎符代表著什麼?」從某種意義上講,那可是比國璽更為重要的存在。

  在文治年代國璽固然重要,可若是遇上亂世,誰還管你什麼國璽,只有掌控了虎符,掌控了軍權的人那才是真正的無冕之王;更何況歷朝歷代,不管是哪個國家,從來沒有哪個帝王會如此放心的將三軍虎符交給別人吧,這個人還是別國的公主。

  雲初揚低著頭,「初揚只是奉命行事,還請平安公主不要為難末將。」

  「好了,素素,這虎符你就收下了吧。」好久,就在雲初揚都覺得手臂有些酸疼的時候,容末這才不鹹不淡的開口。

  洛傾雪很是無奈,這旁人羨都羨慕不來的好事,可對她來說卻如同燙手的山芋一般;這拿了流雲三軍的虎符,那就是必須要對流雲的安危負責;三軍啊,那可是至少三十萬大軍的性命呢,手上掌控著那麼多人的性命,她已經不是前世那個傻乎乎的小丫頭了;她懂得生命的貴重,自然也懂得手上這虎符有多沉重。

  「別擔心,有我。」容末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

  「嗯。」洛傾雪點點頭。

  成功交接虎符之後,雲初揚頓時又恢復了那個溫潤卻腹黑公子的模樣,此刻見到兩人旁若無人的親親我我,張將軍等人都已經習慣,可他卻是不然,輕輕咳嗽兩聲,「我說兩位,這青天白日的,要恩愛也挑個地方吧。」

  「揚、哥、哥!」洛傾雪撅著嘴,拉長了聲音。

  「好了,我不說,不說還不成嗎?」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對洛傾雪會那麼的沒有抵抗力,就如同現在,她那一個含羞帶嗔的眼神,竟然就能讓自己心甘情願的投降。

  洛傾雪癟癟嘴,「揚哥哥,你還沒說,太祖皇帝到底有什麼目的?」

  「這太祖皇帝的心思誰能猜得到。」雲初揚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不過當初太祖皇帝能為了美人連帝位都不要了,如今為了美人不要江山也沒什麼。」畢竟在他看來,整個雲氏皇族怕是已經沒有能挑得起大樑的人存在了。

  不,其實並不是沒有,只是那個人不願意罷了;就如同他一般,從未想過,便也不希望別那個位置,被那虛無縹緲的權利鎖住一生;好男兒,應當征戰沙場,保家衛國,方是正道。

  更何況,面前這女子,鳳主命格,三國註定是要統一的;與其用萬千黎民百姓的生命去賭一條虛無縹緲的勝利,還不如順應天命,將這大好山河完完整整的交於她手,來日也希望她能看在這樣的份兒上,能夠善待流雲國的黎民百姓。

  對於這些,洛傾雪不是想不到,只是不敢去想罷了,畢竟這世上能有那個皇帝能將祖宗基業拱手相讓的;不過這一切對於太祖皇帝來說好像都不算什麼,畢竟也不是頭一次了不是。

  「打算什麼時候出手?」

  臨走前,雲初揚朝容末淡淡的開口道。

  容末眉梢淺揚,望著天邊那漸漸落下的紅日,「該出手的時候,自然會出手了。」原本是想等流雲國前來,畢竟鳳臨一國對上龍月實在有些困難,縱使他可以從隱府中調出一部分人手,不過到底寡難敵眾;卻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結果,出乎意料的好。

  如此,有些事情便可以執行了。

  「咚,咚咚。」

  隔天,洛傾雪是被那沉重的擂擂戰鼓給敲醒的,抬手揉了揉惺忪睡顏,轉頭,身邊的男子卻早已經不在。

  「小姐,您醒了?」聽到動靜的秦霜趕緊上前。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嗯?」

  「姑爺已經早寅時領軍出發,我軍大勝,他們這是正准備班師呢。」饒是向來冷若冰霜的秦霜說到今日寅時的大戰時都不禁喜上眉梢。

  洛傾雪眼角帶著淺笑,「哦?贏了?」

  「姑爺親自領兵,又打了龍月一個措手不及,直接拿下他們的蘇皖城;姑爺說,趁天色尚早,別讓龍月國打個回馬槍,今日直接進城。」秦霜說著,竟有些手舞足蹈了。

  「好了,好了,瞧你,哪還有半點冰冷的樣子。」洛傾雪自然也是開心的,只是近來頗有些嗜睡,容末帶兵出征這麼大的動靜她居然都沒有被弄醒,實在是……

  秦霜瞧著洛傾雪那微微顰蹙的眉頭,「小姐,您怎麼了,可是有什麼心事?」

  「啊?沒,沒有,對了容末呢,怎麼樣,可曾受傷?」洛傾雪最擔心的便是容末的身子。

  「姑爺英明神勇,身手更是無雙,哪有人能傷到姑爺,小姐您多慮了。」秦霜一邊給洛傾雪洗漱,一邊淡淡地笑著道。

  聞言,洛傾雪這才算是真正的放下心來。

  原本以為就算是流雲和鳳臨聯手打下龍月也是需要一段時間的,畢竟龍月國的兵力擺在那裡,他們國家的風氣又是尚武,基本上全民皆兵,人人驍勇;可是卻不曾想到;竟然被兩國聯兵以排山倒海之勢輕壓而來,龍月兵敗如山倒。

  在後來的史書上曾有記載,前朝流雲、鳳臨聯兵,以勢如破竹之勢直逼龍月都城,龍月大敗。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只是饒是洛傾雪絞盡腦汁也沒想到短短半個月,兩國聯兵竟然真的直逼龍月的都城悅城。

  只是這裡是龍月的都城,也是寇族的老巢,想要拿下怕是沒有之前那麼容易了;之前那些勝利真的來得太容易,甚至都讓洛傾雪有一種,是不是容末早在龍月安插了內應的錯覺,不然以龍月國士兵的驍勇善戰之名,不可能讓他們贏得如此輕鬆,這連路來甚至連傷員都是極少的;就算有傷,也只是皮肉,根本用不上她,她最多的時間,說起來都有些丟臉,竟然是在馬車上……睡覺!

  真的是在睡覺,這段日子嗜睡得有些不正常。

  ……

  悅城內,龍月國是一個馬背上的民族所建立的國家;皇宮不如流雲國與鳳臨國那般金碧輝煌但是卻也同樣的高大透著威嚴,只是卻帶著一股別樣的風情。

  「砰!」

  一間敞亮的房間裡,上面坐著的男子髮鬚皆白,只是面容卻很是年輕瞧著只有四十出頭的模樣,若不是此刻正在盛怒之中面容有些扭曲,瞧著也是極美的。

  「國師息怒。」

  「哼。」坐在上方的男子冷哼一聲,「到底怎麼回事,鳳臨和流雲何時變得如此厲害了,竟然直逼都城?」

  「啟稟國師,這……聽說是兵不血刃拿下西海和苗疆的容公子親自督戰,聯軍的氣勢很高。」匯報的人顯然是沒有什麼底氣從頭到尾都低著頭。

  「啪!」

  龍月國師揚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拍在那人的臉上,「氣勢?哼,我堂堂龍月軍竟然敗在氣勢這兩個字上,廢物,都是廢物,沒用的東西!」

  「國師饒命,國師息怒。」那個人努力地吞了口唾沫,連連求饒道。

  「哼,哪怕只剩下一座都城,本座也絕不認輸,絕不!」陡然龍月國是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厲芒,「去告訴拓跋,給本國師好好地守好了城門口,若是有半點差錯,本國師讓你們所有人陪葬!」

  「是,是。」

  那前來匯報的人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屋子裡面滾出去。

  龍月國師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不屑。

  「老祖,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在那人離開之後,從屋子的屏風後面快速地閃身出來一名長相柔,眉若遠山,眸若星子,膚若凝脂,口若含朱的……男子;是的,若是再往下便能看到那分明是一張女子般柔美的臉下方的脖頸上,長著男子若特有的喉結。

  被稱作老祖的人瞧著男子,面色這才好了些,「天兒,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得好好的學著。」

  「天兒明白。」身著玄衫的男子低下頭,「只是老祖,這悅城可是咱們寇家唯一的依仗了,不如讓天兒前去城門戍守如何?」

  寇家老祖眉宇微微顰蹙著,單手撐著下巴,手肘撐在座椅的扶手上,顯然一副思忖的模樣;只是不等他思考完畢,猛然外面又傳來了淩亂的腳步聲。

  「老祖,有人來了,天兒先行告退。」玄衫男子眉宇微微顰蹙著,那模樣當真是我見猶憐,只是分明是柔弱女子模樣的卻是一個閃身直接消失在了屋內。

  寇家老祖睜開眼,面帶不悅,「進來。」

  「何事這般慌張?」瞧著那進屋之後甚至連頭都不敢抬,身上仍舊穿著戰甲的男子,寇家老祖面色沉了沉,連帶著語氣都有些不善。

  緊跟在戰甲男子身後的,是一名身材瘦削,顴骨高凸,眼眶下陷卻身著一襲明黃色任由旁邊太監模樣的男子攙扶著的人;「國師,國師,不好了國師。」

  「原來是陛下駕臨,有失遠迎,還請陛下恕罪。」寇家老祖坐在椅子上,口上雖然說著客氣的話,可是屁股卻是從頭到尾甚至連動了沒有動一下。

  龍月國的皇帝似乎也早已經習慣了寇家老祖的態度,此刻更是不但沒有拒絕,反而一副看到救星的模樣,「國師,你可要救救朕,這流雲和鳳臨兩國的聯軍馬上就要攻進皇宮了。」

  「……」寇家老祖睜開眼,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不屑,不過卻只是一閃而逝。他抿著唇,面色嚴肅,「皇上放心,我悅城宛若銅牆鐵壁,別說兩國聯軍,就算再來兩國組成四國聯軍想要攻下來也絕非一朝一夕之事;瞧著陛下也乏了,來人吶,送陛下回宮。」

  「是。」立刻就有人應聲道。

  那身著明黃色分明是皇帝模樣的人縮了縮脖子,臉上人就是一副恐懼的神色,可看到寇家老祖那模樣卻是分明又是一副有話不敢說的模樣;由此可見那寇家老祖在龍月國儼然就是無冕之王。

  「咚,咚咚。」

  龍月國的皇帝尚未離開,外面立刻有傳來加急快報,「報!」

  「進來。」寇家老祖面色黑沉著。

  「啟稟國師,拓跋將軍摔十萬守城大軍向兩國聯軍投誠,悅城已經成為聯軍的囊中之物,下官拼死送信回來,國師,皇宮已經岌岌可危,還請國師以天下蒼生為重,保存實力撤出皇城。」士兵單膝跪地,臉上盡是視死如歸的表情。

  寇家老祖面色黑沉,被氣得一口氣沒提上來,頓時覺得喉頭腥甜,張口一注鮮血噴出來,雙眼死死地瞪著那個前來報信的士兵,手上運氣,只輕飄飄的抬手就將男子提起,狠狠地揪著他的前襟,語氣帶著幾分壓抑又帶著幾分聽不出來的語氣,「你,你說什麼?」

  「拓,拓跋將軍率十萬守城大軍向,向兩國聯軍投誠,請,請……」

  「砰!」

  那位士兵磕磕巴巴只是話還未說完,整個人就被寇家老祖給扔了出去,撞到不遠處的地上發出一聲巨響,然後脖子一歪,竟是直接死了。

  「國,國師,這……」龍月國的皇帝此刻整個人都在顫抖著,癱軟在地上,雙手抱著寇家老祖的腿,「國師,你要救救朕,救救朕。」

  寇家老祖原本就心煩意亂,此刻更是,抬腳狠狠地踹在龍月國皇帝的胸口上,用了內勁,厲喝一聲,「滾!」

  「噗!」龍月國皇帝噴出一口鮮血之後,整個人直接暈死了過去。

  「皇上,皇上,您沒事吧皇上?」那太監模樣的男子趴在地臉上擔憂的表情倒很是真切。

  ……

  悅城外十里,兩國聯軍的大營中,洛傾雪好不容易睡醒了,聽到好消息之後興匆匆地跑到容末的大帳中,「容末,聽說拓跋大將軍投誠了?此事可當真?」

  「哈,哈哈。」頓時整個大帳中響起一陣好爽的大笑。

  洛傾雪頓時覺得氣氛有些詭異抬起頭望著容末。

  「傻丫頭,過來。」容末瞧著洛傾雪精神了不少,心裡也總算放心了些。

  洛傾雪走過去,被容末攬著與他坐在一處,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瞧著張將軍等一干主將、副將的表情,她總覺得事情好像有哪裡被自己忽略了,可是又說不上來。

  「拓跋大將軍呢?」她眉宇微微顰蹙著。

  「哈哈,妹妹,別來無恙。」突然耳邊聽到那熟悉的輕笑,洛傾雪猛然抬起頭,卻看到那熟悉的容顏,身上穿著的卻是……龍月國的戰甲。

  洛傾雪頓時雙目大瞪,眼底迸射出不敢置信的火光,「大,大,大哥?」

  「呵呵,怎麼不敢相信?」洛青雲邊走邊抬手脫下頭上的戰盔,淡淡地笑著側身坐在容末的左下首,只是眼睛卻是怔怔地瞧著洛傾雪,「你這丫頭,怎地好好的鳳京城中不呆,卻是偏要跑到這戰場受苦來的。」

  「哪有受苦。」洛傾雪癟癟嘴,看到洛青雲那仍舊溫潤的容顏,原本卡在嗓子裡的話此刻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想問的太多了,只是事到臨頭卻是只要他安然無恙便好。

  洛青雲淡淡地笑著,「如今,怕是寇家的那些人已經接到了消息,接下來這場仗還是真正的開始,妹妹,你還是呆在大帳之中吧。」

  「不行。」原本還有些不以為然的洛傾雪聞言更是堅定了信心。

  「乖,素素,你聽話,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容末面色沉了沉,寇家的消息他查到的其實不少,但高速洛傾雪的卻不多,為的就是不想讓她前去冒險。

  容末想法如此,洛青雲亦然。

  只是洛傾雪當真有如此好糊弄嗎,她咬著牙深吸口氣,「你們若當真不讓我去,我便帶了秦霜自己去,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

  頓時整個大帳陷入了沉默之中,若是容末與洛青雲都離開,這整個大帳之中能夠留下洛傾雪的人怕是當真還沒有。

  良久,洛青雲才點點頭,「好吧,不過你不能呈匹夫之勇,一切要聽從指揮。」

  「好。」只要能跟他們一起,其他什麼都無所謂,什麼匹夫之勇,在她看來都是蠢貨。

  「如此也好。」容末也點點頭,轉頭看向洛青雲時,眼中卻是帶上了打趣,「年輕有為大名鼎鼎的拓跋大將軍,在龍月國一時風頭無兩,怎地,可曾打探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說起正事,洛青雲頓時正了正色,只是對容末的調侃卻有些,不過到底看在洛傾雪的面子上不與容末一般計較,「嗯。」

  「……」頓時,整個大帳中的人都重視了起來,畢竟這半月來他們與其說是在打仗還不如說是在行軍,現在,真正的戰爭才剛要開始,他們自然是要重視的。

  洛青雲深吸口氣,「寇家在龍月國其實並非我們想像的那般,相反他們隱藏得很深;除了國師以外,其他人都常年隱藏在各個地方,不會統一出現。」

  「倒是學聰明瞭。」容末嘴角斜勾,臉上卻是帶著淡淡的笑容。

  「那個國師?」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臉上卻是帶著好奇。

  「寇家的老祖。」說到國師,洛青雲臉上的表情都不由得嚴肅了幾分,「傳聞已經活了一個甲子可瞧著卻仍舊四十出頭的年紀,功力可以說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所以若是打起仗來,咱們只能智取,決不能硬拼。」

  「只怕困難。」容末沒有開口,洛傾雪卻是低著頭淡淡道,「我們奪了龍月便是奪了寇家百年來的希望,身為寇家老祖必會全力以赴;而以我們以往所經歷的那些事情來看,寇家哪個人又是簡單的?」

  「有道是兔子急了還咬人,這次倒是真的將寇家逼上了絕路。」容末也沉聲,「所以,咱們才應該更加小心。」

  瞧著他們嚴肅的模樣,洛青雲忽而又淡淡的笑著,「其實你們也不必太過憂心,那寇家老祖的功力雖然厲害,不過卻有個致命的弱點。」

  「哦?」說到這裡容末倒是對洛青雲刮目相看不愧是未必知,竟然連這種事情都能打聽得到,「說說看?」

  洛青雲卻是滿臉不屑,斜睨了他一眼,「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容末也不惱,就這麼怔怔地看著他。

  最後倒是洛傾雪看不下去了,「都多大的人了,居然還鬧脾氣,大哥,你倒是快說啊。」

  「那寇家老祖的修為雖然深厚,不過根基卻是不穩,應當是用了什麼邪法強行提升的;所以若是不敵,唯一的就只有一個辦法。」說到這裡,洛青雲的聲音沉了沉;洛傾雪卻是明白了,在明知不敵,明知強敵是強弩之末只能勉強支撐的情況下,那個唯一的辦法便是,「拖。」

  洛青雲點點頭,「拖到他身子撐不住的時候,自然就是咱們的天下了。」

  「只是縱使如此,卻依舊不好辦。」容末低著頭,眼瞼低垂讓人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更何況,那寇家應該不止寇家老祖這一個高手吧?」

  如果他、洛傾雪,洛青雲再加上雲初揚四人,任是那寇家老祖的武功修為再高,拖住他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只是這寇家如今都別逼到這個份上,寇家的其他人又怎麼可能坐以待斃。一個寇家老祖尚且如此讓他們頭疼,那其他人呢?

  寇家不可能只有寇家老祖一個高手;而他們這邊的高手卻不多。

  說到這裡,一直沒有開口的雲初揚倒是突然笑了,「容公子可是擔心人手不夠?」

  「揚公子有辦法?」容末抬起頭,尾音微微揚了揚。

  「呵呵,傾雪你看看,這位是誰?」雲初揚起身,抬手撩起大帳的幔帳;一個身著黑衫,和尚模樣的男子單手豎掌,「阿彌陀佛,施主,咱們又見面了。」

  洛傾雪頓時心下一喜,「清遠大師,別來無恙。」

  「呵呵,難為洛施主還記得老衲。」清遠淡淡地笑著,仍舊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容末想了想,「有清遠大師帶來的得到高僧們助陣,咱們的壓力倒是小了許多。」

  「多謝大師。」說起來洛傾雪對清遠的感情很是複雜,這麼多年以來,自從當初重生之後,不管是相國寺還在其他,甚至到最後和親時候的一路護送,清遠真的幫了她很多很多,如今他又領兵來幫,實在是。

  清遠卻不受禮,仍舊語氣淡淡的,「正所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洛施主若真能造福天下,那也算是清遠的功德了。」

  「大師諫言,傾雪定不敢忘。」洛傾雪淡淡的笑著。

  話音剛落,又一道嗓音帶著些許漫不經心在外面響起,「師兄,你可當真不厚道,這麼有趣的事情,怎麼能忘了我們?」

  「你們怎麼來了?」瞧著陸謹以及他身後的流風等六男兩女,容末眉宇微微顰蹙著。

  「嘿嘿,還有我。」一道宛若猴子似的身影從大帳的頂部掉下來。

  洛傾雪頓時被面前突然出現的一張大臉給嚇住,容末頓時面色就黑了,「我看你是想你阿媽了吧。」

  「別,別啊,當初咱們可是說好的,更何況這麼有趣的事情怎麼能少的了我阿左呢。」阿左狠狠地拍了拍胸脯。

  洛傾雪,「……」

  「太好了,有了他們相助,咱們此戰定然必勝。」張將軍很是自信。

  可洛傾雪卻仍舊憂心匆匆,她曾經領兵打過仗,自然明白,那些普通的將士,但凡有些匹夫之勇的,不怕死的,或許都能成為一個好將士,但卻永遠成為不了一個好的將軍;因為有些東西,註定是人數無法彌補的,比如說內力修為。

  那寇家老祖的武功修為當真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他們人數再多,到時候只怕也是徒增傷亡;不,不行,她得想一個萬全的辦法。

  該死,如果大師兄在這裡就好了。

  師父汝霖貴為國手,不僅醫術登峰造極,在內力修為上自然也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她雖然沒有見到過叔寂出手,不過身為大師兄,又是汝霖的第一個弟子,只怕身手也是差不到哪裡去的。可偏偏他卻不知道死到哪裡去了,當真是……

  「咻——」

  就在洛傾雪沉默著,眾人討論得興致勃勃的時候,一道尖利的哨音劃破營帳,最後狠狠地紮入主座背後的屏風。

  容末面色有些難看。

  「這……」張將軍的面色也有些紅,他剛才還拍著胸脯大言不慚的保證,兩國聯軍跟銅牆鐵皮一般,立刻就有飛箭射進來,好在是沒有傷到人,若是傷到了那位……瞧著依著容末坐在旁邊的洛傾雪,他心裡頓時只覺得有些後怕,若是傷了那位姑奶奶,只怕這位沖冠一怒,他們整個軍隊都要遭殃。

  洛傾雪起身,取下箭矢上的信箋,輕輕地拍了拍容末的肩膀,遞給容末。

  容末這才面色稍微好看了些,洛傾雪將箭矢遞給旁邊的小兵處置之後,這才依偎過去,只是在看到那信箋上的內容時,洛傾雪的面色卻陡然大變,「這,這竟然是……」

  「寇家老賊的戰書。」容末嘴角斜勾,眼底卻飛快地劃過一道厲芒。

  陸謹向來是個跳脫的,跟在容末身邊久了對容末的冷氣也產生了免疫,此刻聽到「戰書」二字,整個人恨不能跳起來,「什麼,戰書?快給我看看。」

  說著,也不等容末同意,直接從他手中取過那信箋,然後頓時面色大變,「哼,那寇家老賊打得倒是好盤算。」

  「不得不說,寇家還是有精明人的。」

  瞧著下面,那所謂的戰書被人們不斷地傳遞閱讀著,越來越多的人義憤填膺,洛傾雪這才淡淡地道一句,「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那不是英雄是蠢笨;在明知不可為卻不得不為的情況下,化被動為主動挑選於自己有利的方式,這才是聰明人的行為。」

  「可是這樣的約鬥,咱們根本沒有一點勝算。」陸謹沉著臉。

  「不,未必。」洛傾雪轉頭看著容末,「你可還記得當初在鳳京的時候,寇依水口中的那個姥姥?」

  因為白嵐是他母親的名諱,所以洛傾雪再提起的時候從來都是說寇依水。

  容末點點頭。

  「我猜,他這三局當中,必然有一局是哪個所謂的姥姥,她現在身受重傷,便是經過月餘的調養也是強弩之末,這一局交給我。」洛傾雪嘴角斜勾,「至於其他的,既然寇家老祖說了只要我大師兄不出手他便不出手,那其他兩位,其中一位交給你自然沒問題,至於另一位……」

  「交給老衲就好,阿彌陀佛。」似是知道洛傾雪後面要說的話,清遠直接抬起頭,淡淡的笑著。

  「那就有勞清遠大師了。」洛傾雪微微頷首,「只要那寇家老賊不出手,咱們的勝算還是很大的;不過寇族餘孽盤算了這麼多年,咱們若是真的指望他們會履行諾言,那咱們就輸了。」

  容末微微頷首,看著洛傾雪,眼底帶著寵溺的淡笑;只是對她的話,張將軍等一行卻是不解,「公主的意思是,那寇家老賊會食言?既然如此,咱們幹嘛還要浪費時間跟他們比?」

  「比,自然是要比的。」此刻開口的卻不是洛傾雪而是洛青雲,「他們想借此機會打探咱們的實力,咱們未必不可以透過這次細細查探一番寇族的實力。」

  洛傾雪點點頭。

  「正所謂覆巢之下無完卵,此次關乎寇族生死存亡,寇族必定大部分人都會出場。」她淡淡的笑著。

  「只是卻並非全部都以寇族人的身份。」向來不怎麼說話的林香憐開口,卻是得到洛傾雪的一記贊同,「不錯。」

  正所謂狡兔三窟,經歷過無數次血洗之後的寇族怕是比誰都更要懂得這個道理;他們隱藏了那麼久,等了那麼久,籌謀了那麼久,又怎麼會真的甘心因為一場賭約而失去所有;所以拿到明面上來的,定然是有真材實料,但卻並非是全部。

  「所以,到時候,其他的就看你們了。」洛傾雪轉頭看著陸謹。

  陸謹點點頭,「沒問題。」

  「那麼現在就只剩下一個問題。」容末沉吟片刻,淡淡道。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卻是怎麼想都想不到到底有什麼問題被遺漏了。

  「傻丫頭,那寇家老祖必不會安生,咱們可得以防他失敗之後做什麼小動作,畢竟以他的功力若是想做點兒什麼,那可是防不勝防。」說到底這也是容末最擔心的地方,如果他是寇家老祖,面對敵人,還有族裡等了數百年終於等來的鳳主時,若是得不到,必然也不會讓別人得到;所以,約鬥的那天,其實最危險的人是她,只是這丫頭卻好似沒有發現一般。

  到底該怎麼辦呢,撇下她,固然是不現實的,這丫頭太能折騰了,只是若帶在身邊,到時候當真出了什麼問題,自己該怎麼辦。

  ……

  暈,頭好暈。

  當洛傾雪清醒過來,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只是覺得腦子像是快要炸開一般,不,不對勁。眼皮沉重的要命,好似沒有睡醒一般,可是此刻她的神智卻是清醒得很,不,不正常。

  她深吸口氣,狠狠地咬了下舌尖,在疼痛的刺激下,總算是清醒了些許趕緊掏出隨身腰帶中的清心丸服用一粒之後,盤腿坐在床上調息一刻鐘之後這才終於清醒過來。

  「秦霜?秦霜?」

  洛傾雪只覺得有些詭異,不應該啊,要換了往常但凡她有定點兒風吹草動秦霜定然能立馬察覺到然後進來服侍自己洗漱,可今天自己都折騰老半天了,秦霜怎麼還沒有動靜。

  不,不對。

  「來人吶。」洛傾雪穿好衣衫之後輕喝一聲。

  「奴婢參見公主,不知公主有何吩咐?」一名隨她前來的婢女趕緊進了大帳福了福身。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只覺得又有些犯困,打了個呵欠,「容公子呢?」

  「這……奴婢不知。」

  洛傾雪明顯發現那奴婢的眼神閃爍了兩下,她的心頓時漏跳了半拍,「今天是什麼日子?」

  「啟稟公主,今天是……」

  不等那婢女說完,洛傾雪已經飛快地穿好衣衫,足尖輕點,整個人飛快地朝著約鬥的地方跑去;該死,她竟然忘了今天是約鬥的日子了,不,不對,這麼大的事情她不可能會忘記的。

  猛然,回想起昨夜,容末那不同尋常的溫柔,不同尋常的笑意,還有最後翻雲覆雨,容末酣足之後,自己鼻翼間聞到的那股若有似無的笑意,安魂香,怪不得,怪不得。

  該死,只怕是他們從頭到尾都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打算。

  想到這裡,洛傾雪的腳步越發的快了。

  「哈,哈哈,鳳逸軒,親眼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倒下的感覺如何?」

  一道沉穩的嗓音投入耳廓,洛傾雪的心裡陡然驚了一下,她輕飄飄的落在一座草叢的背後望著那約鬥的無情涯畔。

  容末身邊坐著的清遠,身後還站著張將軍等人,對面,那坐在首位,髮鬚皆白,瞧著四十出頭模樣的男子應當就是寇家老祖了吧。

  「……」

  「老實告訴你,鳳逸軒,那洛傾雪中的可是我們寇族的獨門秘藥,不如咱們議和如何,只要你將洛傾雪交給我,我自然保她不死。」寇家老祖說得很是得意。

  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依著容末的個性,只怕是已經有人代替自己出站了吧;整個軍營的女子,秦霜和林香憐,倒是不知道出事的是哪一個,只是不管是哪一個她低著頭,抿著唇,心裡都很是難過。

  「若是我說不呢?」

  終於一直沒有開口的容末低著頭,「別忘了,這次約鬥你們寇族全盤皆輸,如今的你們不過是我的階下囚而已。」

  「哈,哈哈——」

  寇家老祖陡然張口,笑得很是張狂,看著容末,「世人都道你寵妻如命,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嘛。世人皆傳你聰慧無雙,在老祖眼中卻是笨得可憐吶,哈……哈哈……階下囚,你當真以為老祖真的會束手就擒,任你宰割不成?」

  「容末自然沒有這樣的自信。」容末低著頭,嘴角斜勾帶著淡淡的笑意,「不過在這無情涯畔方圓百里,我已經遣人在地底下埋下了大量的炸藥,只要你膽敢輕舉妄動,我一聲令下,呵呵……」

  聞言,寇家老祖終於面色變了變,「你,你這個瘋子。」

  「瘋子?呵呵。」容末嘴角斜勾,整張臉仍舊清冷宛若謫仙一般,「如今寇依雲已經死了,我鳳臨太子的大仇得報也算是一樁幸事,只是寇族不滅,這日子過得當真不安穩,不如咱們就以寇族為賭注,再賭一次如何?」

  寇家老祖面色一變再變,之前約鬥派出去的三位族人竟然無一人生還,其中包括修煉數十載的寇依雲,那可是他最得意的門生,也是他最看中的爐鼎,如今竟然就這麼死了,哼。

  「哼,你這小子,竟然膽敢跟本老祖玩花招,本老祖可不上你當。」寇家老祖怔怔地瞧著容末,良久之後陡然笑出了聲,他從座椅上站起,剛往前踏出一步。

  「轟——」

  陡然只聽見一聲巨響,寇家老祖足尖輕點,索性爆炸的地方埋得炸藥並不多,不然那寇家老祖又豈是僅僅受到一點波及那麼簡單。

  再次回到椅子上做好,寇家老祖的面色紅了青,青了紫,紫了黑,各種顏色交錯變幻,煞是好看。

  「寇家老祖現在還以為容某是騙你的不成?」容末低著頭,嘴角斜勾,帶著一絲似笑非笑。

  只是躲在樹叢背後的洛傾雪卻是咬著牙,狠狠地瞪著容末那張得意的臉,他……他居然來真的,將自己獨自拋下,前生如此,今生還是如此,在他的心裡自己到底是什麼。想著,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來。

  寇家老祖被氣得不輕,此刻胸口上下起伏著,想到自己已經安排好退走的一批族人,臉上又不由得浮起欣慰的笑,「你想如何?」

  「最後一場,你要是成功打敗我們三人就算你贏如何?」容末轉頭指著清遠,旁邊順帶指著洛青雲。

  寇家老祖卻是淡淡的笑了,「鳳逸軒,你也有以多欺少的時候?」

  「不,不多不少,剛剛好。」容末低著頭,語氣卻是不緊不慢,「你年過古稀,而我們三人算起來年紀也不過堪堪古稀而已,這麼算起來,你可是沾了大便宜。」

  「你!」寇家老祖咬著牙,「哼,強詞奪理。」

  「強詞奪理?」容末輕聲重復著,「或許吧,不過這理從來都在勝者手裡;要是你輸了,就要乖乖的聽從我們的處置。」

  「那若是本老祖贏了呢?」寇家老祖沉著臉,瞧著容末的臉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

  「這簡單,若是你贏了,我們便放你走就是。」容末可是從不做虧本的生意,可是寇家老祖活了近百年的老妖怪又豈是那麼好忽悠的,他沉著臉,「只是放本老祖走?本老祖的那些族人呢?」

  第一次,寇家老祖後悔為了造勢將這些族人召集過來,他們雖然不是族裡的精英,可也都是保存血脈的火種;沒有他們,寇氏一族只怕早就不復存在了。

  聽到寇家老祖的話,原本那些面如死灰的寇氏族人臉上終於露出了些許生還的希望;畢竟之前他們的確是約鬥輸了,此刻自己所佔的地方又被旁人埋下了那樣烈性的炸藥,生死都掌控在別人的手中,甚至他們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就怕不小心又踩到了炸藥。

  容末淡淡地笑著,「你這是想以你的命來換他們的?」

  「……」頓時寇家老祖沉默了下來,那些臉上剛浮起生的希望的寇氏族人臉上頓時又一片死灰,老祖放棄了他們,雖然不肯相信不過卻是事實。

  「本老祖沒得選擇。」

  「所以,請吧。」容末起身,朝那寇家老祖淡淡的笑著,「老祖您可是小心了,別踩到不該踩的地方,咱們比試的地方,在那裡。」

  話音剛落,容末足尖輕點,飛快地落在一塊石頭壘成的高臺之上,能看出來那高臺是新壘起來的,不過卻非常的穩固堅實,上面的場景,眾人卻是看不到。

  寇家老祖見狀,也是輕飄飄的就落在高臺之上,瞧著呈三角狀將他包圍住的三人卻是絲毫都不懼怕,這天底下若說當真有什麼人是他的對手,除非汝霖和天機閣那兩個老妖怪,只可惜這兩個老妖怪都已經不知道失蹤多少年,現在到底還在不在人世都是兩說了。

  別人看不到上面的情況,洛傾雪自然也看不到;若是樹枝茂密的夏日,她還能躍上樹枝看看情況,可現在她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甚至她都不敢輕舉妄動,雖然很不情願,雖然很不願意,可容末費盡心思就是為了讓她安全,她不想任性也不能任性,讓容末的一切努力白白落空。更何況她若是現在出現,只會擾亂容末的心緒,她應該相信他的,因為他是容末,不是嗎?

  「來吧。」寇家老祖的嗓音帶著粗狂,帶著沙啞,仰天厲喝一聲。

  洛傾雪只覺得心神一怔,捂著悶痛的胸口,她嘴角微勾帶著些許苦笑,這寇家老祖果然非同凡響,武功修為境界的差異絕對不是數量可以超越的,倒是不知道容末到底有什麼計劃。

  就在洛傾雪發呆之間,高臺之上,容末三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哈,哈哈,不自量力的黃口小兒。」寇家老祖面色微沉,對著的身體他自然是務必清楚的,這三個人想要用拖延戰術,哼,只怕是想錯辦法了。

  想到這裡,寇家老祖面色一沉,掌上運氣,兩道夾雜著黑氣的龍卷風立刻朝著洛青雲和清遠而去,容末見狀,深吸口氣,頓時足尖輕點。

  洛青雲和清遠同時躍身直上,險險地躲開那要命的龍卷風,在半空中的時候,三人再次對視點點頭,三道鐵索,簌簌地飛快地朝著寇家老祖的身子而去,寇家老祖很是志得意滿,一個不查被三道鐵索捆縛住,頓時他整個人很是惱火,奮力掙脫。

  容末卻是朗聲大笑,「想不到吧,這可是千年寒鐵索,你還是省點兒心吧。」

  「哼,當真以為老夫拿你們沒辦法了嗎?」寇家老祖心一沉,雙目通紅,竟是雙手拽著三條鐵鏈,將鐵鏈那頭的容末三人在空中甩得團團轉。

  容末深吸口氣,轉頭看向兩人,「准備好了嗎?」

  「好了。」倆個人同時點頭,到底是配合過多次,這件事情又是生死攸關,自然都無比的慎重,就在兩人點頭的瞬間,容末快速放開繩索,在空中一個馬踏飛燕,落在高臺的半腰,那原本高土的高臺驟然不斷地下降,意識到不對勁的寇家老祖想要跳出來卻不想整個人盡然落入那高臺的裡面。

  容末和洛青雲,清遠三人落地之後分別朝著三個方向不斷地飛掠著,不過饒是如此,也在短短幾息之後聽到一聲巨響。

  「轟——」

  響徹天地的聲響在無情涯畔響起,那漫天的煙塵合著血肉,洛傾雪只覺得胸口被震得悶痛,原本一直沒有異樣的小腹也隱隱的有些疼,她心裡陡然驚了一下,抬手撫上小腹,再聯想到自己之前的嗜睡,難道是?

  「不,不會的。」

  洛傾雪深吸口氣,顫顫巍巍的撫上自己的脈搏,在探到那個微弱的脈搏時,她自己都不由得激動得哭了,竟然,竟然是真的。

  只是現在那隱痛的小腹讓她覺得有些不妙,從隨身的藥袋中取出一顆瑩白的藥丸服下;因為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這麼快有身孕,所以身上從來也不帶安胎藥,剛才服用的是安神的,希望寶寶能堅持。

  「寇家老祖已經解決了。」陸謹站出來,「你們快,立刻清繳寇族餘孽。」

  「是。」

  「……」

  洛傾雪捧著小腹,強忍著疼痛足尖輕點飛快地朝著營地而去,不,孩子,忍住,忍住;寶寶,你乖,娘不會讓你有事的,不會的。

  想到前世來那兩個乖巧的孩子,縱使自己生產尚未足月便領軍出征,可每每只要想到他們乖巧的容顏,靜謐的睡顏,就覺得無比的幸福;前世,那樣的困難他們都撐過來了,難道今生,他們就要這開自己麼,不,不許!她決不許!

  「公主,您受傷了?」

  剛到營地,立刻有小婢迎上來。

  「快,快去找軍醫,拿,拿安胎藥。」洛傾雪只覺得小腹一陣陣的疼痛,想來之前是自己沒有察覺,一直趕路,後來又受到那場爆炸的波及這才動了胎氣。

  那奴婢一聽,再看到洛傾雪下腹衫裙上隱隱的鮮血時,呆愣著點點頭。

  洛傾雪實在疼痛難忍,最後竟然直接暈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鳳京的攝政王府,她心裡頓時一驚。

  「你終於醒了。」容末輕輕地攔著她的腰,然後又故作生氣地瞪了她一眼,「你還真是個粗心的娘,連有了孩子都不知道。」

  洛傾雪望著周圍熟悉的擺設,眉宇微微顰蹙著,「我,我這是睡了幾日了?」

  「你還好意思說,阿妹說你身子坐胎不穩,所以這些日子索性都讓你睡著,不然,只怕你是熬不過這連路的顛簸。」當然他自然不會說,為了洛傾雪,他第一次強權徵用了人家的馬車,唔,人家花了大價錢為自己同樣懷孕的媳婦兒出行准備的。

  洛傾雪扯了扯嘴角,探上自己已經平穩的脈搏,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沉了下來,「好險,總算是孩子沒事了,對了那些寇族餘孽處理得如何了?」

  「嗯,有阿妹帶路,如今全都伏誅了。」容末點點頭。

  「阿妹?」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

  「你這丫頭想到哪裡去了,阿妹是阿左失蹤三年的妹妹,就因為阿妹失蹤,他們阿媽一直不准阿左出苗寨,只是沒想到她竟然落到了寇族人的手裡,如今阿妹找到了,總算是圓滿的。」容末擁著洛傾雪淡淡的笑著,「不過這也總算是明白,為什麼寇族中人竟然有人懂得下蠱了,別小看阿妹,她可是苗寨的准繼承人,蠱術天賦就連阿左都比不上她。」

  「呵呵,那還真是恭喜他們了。」洛傾雪淡淡的笑著,對阿左又多了一份好感。

  能夠為妹妹做到這些,失蹤三年尚且不放棄的,讓她不僅想到了洛傾寒,洛傾寒,「對了,哥哥。」

  「放心,你哥哥和皇上都已經醒來如今也沒有大礙了。」容末淡淡地笑著,「你這丫頭要是再不行來,為夫可就真的要成為望妻石了。」

  「……」洛傾雪有些無奈地別過臉,「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告一段落,那可未必;現在三國是統一了,可這新帝到底誰登基卻還沒定,陛下想要退位讓賢的心便是我們都能感受得到,尤其是經過這件事情之後……」容末看著洛傾雪,到了舌尖的話終究是沒有說出口,只轉移話題道,「太祖皇帝和你外祖母也到了鳳京。」

  「哦?」

  不知道為什麼,縱使寇氏一族已經全部伏誅,可洛傾雪的心卻終究還沒有全部放下,「他們來做什麼?」

  「如今三國統一,他們來也是正常,更何況你還在這裡。」容末抬手輕輕地揉了揉洛傾雪的頭髮,「素素,那日,我……抱歉。」

  「都已經過去了。」洛傾雪緊緊地抓著容末的手,搖搖頭。

  兩人素來心有靈犀,自然明白彼此口中的話。站在容末的立場,想要保護自己的心無可厚非,雖然在她看來是用錯了方法,可明顯他早有決斷,若是自己貿貿然出現,哪怕是一丁點的分心,只怕都會讓昂所有人陷入萬劫不復。她應該相信他的,兩世,兩世他們才有機會相知相守,她相信容末也如同她的心一般,捨不得。

  ……

  洛傾雪清醒的消息一經傳出,前來探望的人絡繹不絕,尤其是洛青雲和洛傾寒,兩人竟然像是在攝政王府生根了一般,竟是不打算離開了。

  皇帝更是,原本一直應該舉辦的歡慶宴遲遲沒有舉行就是因為這位小姑奶奶,現在總算是清醒了,歡慶宴自然也提上了日程。

  「哈哈,今兒可是大喜的日子;分崩離析的三國總算是統一了,逸軒,你功不可沒,想要什麼,盡管說。」鳳帝很是開心,雖然這一統三國的不是他,但卻是她的孫女婿,自然驕傲。

  容末低下頭,「啟稟陛下,這都是逸軒分內之事。」

  「哈哈,好。」鳳帝瞧著容末臉上的真誠沒有半分作假,又想到鳳靖所求之事,索性允了,當場封容末為攝政王,洛傾雪為攝政王妃;他自己則是讓位與鳳城歌,自個兒竟然做起了所謂的太上皇。

  「哈哈,雲兄,這下咱們倆可算是平起平坐了,卸去這一身負擔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逍遙啊,哈哈,為了咱們的未來幹。」鳳起朝雲靜天舉杯。

  雲靜天淡淡地笑著,點點頭,「幹。」

  「好,爽快,哈哈;這天下如今終於是我們的天下了,往後我也要好好走走,當了這麼多年的皇帝還未能好好看看這大好山河,說起來真是懺愧。」鳳起笑著,能看出來他是真的很開心。

  坐下的文武百官,無論是前鳳臨還是前流雲的現在都濟濟一堂,很是和睦的模樣,洛傾雪也非常的開心。

  陡然雲靜天也大笑起來,只是那笑聲中卻又夾雜著一些讓他們看不懂的因素存在,「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天下的確是大好山河,只是卻不是你的,是我的。」

  「你!」鳳起聞言,心跳頓時漏跳了半拍,包括在禦花園的所有人都怔住了看著雲靜天。

  洛傾雪心裡陡然有股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

  「砰。」「砰砰。」「咚。」

  不斷眾人手中的酒杯,茶盞落地,一副虛弱的模樣,洛傾雪轉頭拉著容末的手腕,心裡卻是心驚,竟然連容末都中毒了,化功散和軟骨散。她轉頭望著坐在上方笑得癲狂的雲靜天。

  「哈哈,哈哈哈哈,三國一統,終究還是我雲家坐了這天下。」

  「你,你到底做了什麼?」鳳起強忍著,可全身卻像是不聽使喚一般,沒有丁點兒力氣。

  「坐了什麼?」雲靜天淡淡地笑著,朝著鳳起身後的高公公淡淡一笑,「高公公,你說說,你做了什麼?」

  鳳起頓時雙眸大瞪,轉頭看著高公公,「你,高連,是你?」

  「哈哈,鳳起啊鳳起,你聰明一世卻沒想到吧,連你身邊最信任的都是我的人呢。哈哈,哈哈哈哈,也不怪你這輩子縱使為他人作嫁衣裳啊,哈哈,哈哈……」

  雲靜天笑得很是癲狂,「想知道本……哈哈,想知道朕做了什麼嗎?朕只是下了點兒軟骨散和化功散而已,順朕者蒼,逆朕者亡。」

  「哥哥。」雲靜安有些看不下去,「你這是做什麼?」

  「哈哈,靜安,你看看,朕終於坐上了這世上最尊榮無雙的位置,現在還有誰敢說朕的不是?」雲靜天坐在高位,一副指點江山的模樣就好似真的君臨天下了一般,「靜安你放心,朕不會拋棄你的,咱們雖然沒有兒子,可是咱們有女兒,有外孫和外孫女。」

  聞言,雲靜安面色大變,下方的所有人都怔怔地望著上方好似瘋魔了一般的雲靜天。

  「你,你說什麼?」雲靜安雙目大瞪。

  「哈哈,妹妹,你還不知道吧,望月那可是我們的女兒啊,是我們的女兒。」雲靜天看著雲靜安,「你當真以為朕會將你下嫁給馮天翔那個蠢貨嗎?哈哈,那個蠢貨,從頭到尾都只不過是個幌子罷了,與你夜夜笙歌的,那可都是朕吶。」

  「啪!」

  雲靜安再也忍不住,一巴掌甩過去,「你,你怎麼可以,你無恥!」

  「無恥?」雲靜天再次哈哈大笑起來,「也是,朕若是不無恥,望月哪兒來的,傾雪和傾寒哪兒來的,呵呵,是無恥,無恥得好。」

  「你,你……」雲靜安一口氣沒提上來,竟是直接暈了過去。

  雲靜天見狀,終於變了面色,一把將雲靜安抱起來摟在懷中,「靜安,你沒事吧。妹妹,妹妹……」

  「素素,我,我知你百毒不侵,你,你快走。」容末全身無力卻還是強忍著。

  洛傾雪卻是倔強的搖頭,她緊緊地抓著容末的手,「那日在悅城外的軍帳,你已經拋下了我一次,難道這次你還要拋下我嗎?」

  「可是素素,我們還有孩子。」容末視線不捨地落在她的小腹上,那是他們的孩子啊,兩世,兩世了,難道他真的看不到了嗎?

  也怪他們太過大意了,以為除了寇族便能安枕無憂卻不想,他們不在乎那帝位,可總有人在乎的。

  洛傾雪搖搖頭,「你放心,我已經讓錦笙他們去准備解藥了,只需要再給我一點時間。」

  「好。」容末輕輕地握著洛傾雪的手。

  上方,在雲靜天的不斷搖晃下,雲靜安終於緩緩醒來;她掙紮著,想離開雲靜天的懷抱,可想了這麼多年,終於能光明正大的抱著心愛的人兒,雲靜天哪裡肯放手。

  「妹妹,你看,那鳳城歌可是我親手為咱們家月牙兒挑選的夫婿,不錯吧。」雲靜天像是獻寶的孩子般,「待此間事了,我就送他去跟月牙兒團圓好不好?」

  雲靜安卻像是第一次認識雲靜天一般,「你,你說月兒當年……也,也是你算計的?」

  「呵呵,那是當然,不然你以為月牙兒哪有那麼大的膽子。」雲靜天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難道你覺得不好嗎?妹妹,你瞧瞧傾雪和傾寒,當真是一個賽一個的好;只是那個臭小子,哼,若不是月牙兒護著他,我早就要了他的命了。」

  雲靜安轉頭順著他的視線卻是看到洛青雲,「你……」

  「哼,那是鳳城歌跟別的女人生下的賤種,當年就想了結了他。可是月牙兒拼命保住了他,念在他這些年對傾雪和傾寒還算不錯,就饒了他一條狗命。」雲靜天輕飄飄的說著草菅人命的話,卻是沒有看到在她懷中的雲靜安卻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般。

  「瘋了,哥哥,你瘋了。」雲靜安不斷地搖著頭,拼命地撕扯著。

  雲靜天卻是淡淡地笑了,「是啊,瘋了。朕早就瘋了,你是朕最心愛的人,朕卻偏偏要將你送到別人的床上,不,不可以,該死,所有碰過你的都該死。」

  「所以你就假意將我嫁給馮天翔?所以你就……」雲靜安咬著牙,那些話卻始終說不出口。

  「怎麼,妹妹,你不喜歡嗎?」雲靜天故作不解,「我記得當初你在我身下輾轉承歡的時候叫的,可是很喜歡的呢。」

  「啪!」

  雲靜安再次揚起手,一巴掌閃過去。

  「呵呵,妹妹,你還當真一如當年般調皮。」雲靜天淡淡的笑著,卻是一點都不生氣。

  在上方,雲靜天一個人說著近乎無恥的話,可下面的眾人卻是早已經呆怔了;尤其是鳳城歌和洛青雲,一個是遍尋自己的孩子而不得,一個是遍尋自己的父親而無果,如今卻發現彼此早已在身邊。

  只是卻沒有想到,知道彼此的身份之後面臨的卻是生死考驗。

  「卡擦,卡擦!」

  「怎麼回事?」

  陡然一陣瓦罐盆碟破碎的聲音響起,整個禦花園中彌漫著濃醋的酸味。

  看到那禦花園牆上立著的陸謹等人,洛傾雪終於露出了笑臉,「瞧著錦笙那丫頭還是挺靠譜的。」

  「化功散和軟骨散的解藥,其實很簡單,便是濃醋;只是常人一般不知道罷了。」洛傾雪淡淡的笑著,這整個禦花園的人需要用到的醋量很多,好在錦笙能既是找到陸謹這個冤大頭。

  高公公頓時眉梢淺揚,「主子,這……」

  「來人吶,把人給我抓起來。」雲靜天抬手剛想起身,卻被雲靜安反手抱住,她驚呼一聲,「哥哥。」

  雲靜天立刻緊張地看著雲靜安,尤其是,這麼多年了,靜安竟然主動抱他了,他整個人都呆愣在當場,靜安真的主動抱他了。

  「哥哥。」雲靜安擁抱著雲靜天,一如小時候,眷念的那個懷抱;反手不著痕跡地從腦袋上取下一支鋒利的髮簪,「其實我真的,很想你,很想念小時候的那個……你!」

  當說到最後一個你字的時候,手上的發展對准雲靜天的心臟處,猛然用力。

  「噗!」

  髮簪刺透衣衫,刺破肌膚,最後滑入心臟的聲音。

  雲靜天放開雲靜安,眼底帶著濃濃的不敢置信,嘴角一道鮮血劃出,「靜安,你……你,為什麼?為什麼?」

  「呵呵,哥哥,今生你錯得太多,太錯,我們是兄妹啊,是親兄妹啊。」雲靜安閉上眼,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自己竟然與自己的親生哥哥春風幾度,甚至還生下一個女兒的事實。

  看著雲靜天,雲靜安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般平靜過,「哥哥,對不起。」

  「不,外祖母!」

  洛傾雪雙目都瞪直了,想要出手,卻始終快不過,雲靜安拔出刺入雲靜天體內的金簪朝著自己的脖頸處用力一劃,整個人倒在雲靜天的旁邊。

  「不——」雲靜天再沒有力氣,卻是爬著將雲靜安攬入懷中,「妹妹,妹妹……」

  「如果,來世我們再不是兄妹。」雲靜天嘴角不斷流出的猩紅。

  雲靜安卻是抬頭望著天空,那一雙眸子,充斥著終於解脫了的歡欣……

  ……

  整個歡慶宴到底在血腥中落幕,對於洛青雲的身份問題,洛傾雪說不上慶幸還是如何,只是洛傾寒雖然背負著皇太孫的身份,可是她比誰都明白,哥哥不適合那個位置;既然大哥真的是他們同父異母的大哥,那個位置給他,也算是替哥哥卸下一份重擔了。

  雖然雲靜天最後做出那樣的舉動,可鳳起什麼都沒說,只下了禁口令。

  哪些事情該說,哪些事情不該說;三國剛統一,正是急需鮮血來沖刷過往的時候,沒有人願意在這種時候往槍口上撞,更何況那日雲靜天道出的秘密設計了太多的人,那些都是他們招惹不起的。

  所以,所有的事情都被掩埋。

  雲靜天和雲靜安的死也歸咎於惡疾,兩人被新帝鳳城歌下令以最高規格下葬,龐大的墓葬群,源源不斷的陪葬品,無數的金銀珠寶,華貴的絲綢衣衫,那場聲勢浩大的葬禮,一時之間也是風頭無兩。

  「別難過了。」容末輕輕地拍了拍洛傾雪的手。

  「嗯。」洛傾雪點點頭,看著那漸漸合攏的陵墓入口,外祖母離開的時候是開心的,終於從那一段不倫戀情中解脫出來,終於自由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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