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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明明不愛你1
這一夜,誰也不肯先低頭。章懷遠惱,例行公事後去客房睡了,今夏披了件睡衣去琴房,雖知道這裡的隔音效果一等一的好,還是沒有碰琴鍵,只是坐在琴架前,光亮的琴身倒映著她身影。
她知道今天這一切是她自己搞砸的,她不該去找李澤昊,可是,如果不去找他,她放心不下。
在她左思右想時,向晚電話打進來,聲音憔悴,「今夏,李澤昊有聯繫你嗎,如果他有聯繫你,你一定要告訴我。」
今夏頭疼,惱道:「向晚,對不起,關於李澤昊,你不應該來找我。他在哪裡,去了哪裡,我沒任何立場去關心。你作為他朋友,如果他連你都不告訴,那麼我就更不知情了。」
「對不起,我只是擔心,今天一直聯繫不上,我怕……」
「他多大的人了。」今夏想起李澤昊憔悴的臉,又不忍講下去。
「對,他多大的人了,擔心他做什麼。」向晚吸了吸氣,「今夏,昨晚我和他在一起了,我不擔心他還擔心誰?」
今夏被什麼直擊了腦門心,她想起李澤昊痛苦的眼神,被向晚這一提醒,一切都明朗來。她苦笑,原本還自作多情以為是因她而起,還好,還好不全是。他不是說了嗎,再也不想見她,再也不想見啊。
「向晚,這是你們之間的事。」
向晚不想她淡漠的撇清,可真只是他們之間的事嗎。昨晚在他進入她時,他喊的是今夏,這個名字如一盆冷水澆濕了她。她以為自己不在乎,可是,當他擁著自己的身體喊著別的女人的名字時,她才清楚,她有多在乎,她有多痛恨。
在她醒來時,身邊的人早已離開,一句交代也沒有。向晚只覺是做了一場夢,若不是床單上的一團殷紅提醒著她,她和他已不在是朋友不在是哥們,他們有了最親密的關係。
突如變化,今夏有點木然。一時間,有點兒懵。可是,如果真是這樣,未必不是好事。
向晚對他有心,未必不是福音。
在向晚沉默時,今夏又說:「如果你需要,我會祝福你們。」
「對不起打擾了。」向晚匆匆掛斷電話。
今夏突然有種想要哭的情緒,無法言語的委屈,一點點堆積至今。她撲在琴鍵上,捂著眼,卻哭不出來。
她愛的,只是給了自己一場傷筋動骨的空喜,愛她的以為會白頭,也不過是和自己開了一場玩笑。
原來就如商瑗詛咒的一樣,她真是一無所有。
累了,她回到臥室用水敷眼睛,早上起來,眼還是有些紅腫,化妝後若不仔細看看不出。
章懷遠出現時,她正對著鏡子發呆。
他站在她身後,打量鏡中的她,粉霜遮掩了她的蒼白,還是能夠看得出來隱匿的憔悴,尤其是那雙微紅的眼。
「麻煩快一點。」章懷遠沉沉的道。
今夏這才注意到他,有些煩,「我不去不行?這是你們家庭聚會,為什麼非要我去?」
「媽讓你過去。」
今夏想糾正他,想了下還是放棄了。他愛怎樣就怎樣吧。
兩人過去,在路上就接到章家那邊的電話,告訴他們說朝朝發高燒送往醫院了,今夏望著章懷遠,他掛了電話和她說:「朝朝發高燒,在醫院。」
從他講電話的隻言片語她已經猜到了,這樣的情況,他們肯定不是第一次遇到。她心一陣尖銳的刺痛,這一年他們就是這樣過來的嗎,因為離婚了,她和章家沒關係了,連知情權也被剝奪了嗎。
他憑什麼?
每一寸感官都在疼,疼得她全身虛軟無力。
章懷遠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沒事,不會有事,我不會讓朝朝有事。」
「為什麼不告訴我?就算你恨我,恨我拆散了你和她,可朝朝,你這樣瞞著我,是因為你認為我不配是不是?章懷遠,不管你怎麼想,我不在乎。可朝朝他不能受這種苦,他還那麼小。」
章懷遠用力握緊她,他聲音低沉有力,他說:「對不起。」
這樣一句,今夏忽然就哭了。
千百回轉,所受的苦,絕望迷茫,似只為等待這三個字。
冰涼的眼淚滑過他手腕,順著他的袖口濕了他衣襟。
***
今夏哭了一會,想要抽回手,他攥得更緊。掙扎了幾下,沒有成功,她偏著頭,用右手擦了把,抱歉道:「對不起,情緒有點失控。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很難接受。」
她的心情,他是理解的,當初不告訴她也有他的考慮。
「朝朝會沒事,要相信自己相信現代醫學,我們有能力請最好的專家,只要等到匹配的骨髓。」
「要等到什麼時候?」
「我們都在努力,不要太擔心。你精神不好,想多了也沒用,有我在,我不會讓朝朝有事。我保證,會給你一個健康的朝朝。」
今夏點頭。
到醫院,朝朝在掛鹽水。今夏幾乎不忍心看,她進病房站了小會,逃一樣的走出來,在走道裡,捂著眼,不希望在這個時候哭,可是,眼淚失控了似的,止也止不住。
她想,當時如果做掉了,朝朝也不會遭受這份苦,章懷遠和商瑗早結良緣了吧,她媽媽也不會生她的氣,遠走他鄉。
一切都因她而起,造成這個結果,曾有一度,她鴕鳥的逃開,不願聽不願看,以為這樣,一切都可以回到原地。其實不然,碎了就是碎了。
章家二嫂看到她站在樓道通風口,在往病房看了看。她歎了口氣,走過去。今夏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到二嫂勉強笑了下,喃喃道:「二嫂,我是不是很不稱職?」
二嫂凝眉看著她,這個女孩,看著她長大,從小就聰明,更難得是心存溝壑,這樣的女子,章懷遠不要,她是惋惜的,為章家惋惜,為章懷遠惋惜。後來看著她在自己擅長的領域漸漸初露頭角,笑容也漸漸多起來,她很高興。可是,命運總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只是一個眨眼再次把她拽入了命運的漩渦裡。
「不,你做得很好。」
今夏苦笑,好嗎,如果好的話,也就不會在朝朝生病時毫無所知,更不會在他生病時要嫁他人。章懷遠罵她自私自利,一點也沒錯,她只考慮自己,只算計著自己會不會受傷,她一直在迴避這個孩子的存在,以為這樣,生活就可以風平浪靜。
「這也不能怨你,懷遠他,他這人獨斷專橫,其實,他只是……」
「我知道,他只是恨我遷怒我懲罰我罷了,他很好,對朋友對他愛的人。」除了對她,今夏在心裡補充。
「你不能這樣認為,他的心思很重,我們都猜不透。那二嫂想知道,以後有什麼打算?有沒有考慮復合?畢竟你們有朝朝,以後還會有暮暮。」
好像被什麼蟄了一下,悶悶地疼,她半個身子倚著牆壁支撐著虛軟的身體。低問:「暮暮?誰取的名字?」
「前幾天在聊天時,小伊甸問懷遠,他說的。你看,他連孩子名字都想好了,可以看出,他是在乎的。以前他傷害過你,你就不能看在朝朝面子上原諒他一回嗎。」
今夏知道,二嫂是來當說客的,怕是受了章夫人重托。
她苦笑了下,心一點點沉下去。
二嫂見她臉色不好,擔心:「不要多想,朝朝有最好的醫療團隊,一定熬過這一個難關。」
「我知道,擔心也無濟於事。」
「你壓力太大,要適當放鬆,這樣下去,朝朝沒事,你弄垮了身子,誰來照顧朝朝。」
今夏揉了下頭,章朝朝有她沒她或許都一樣,章家不會虧待他,會把他教會得很好。而她,是最不稱職的母親,只想著自己。
「我沒事,興許是昨晚沒有睡好。」
二嫂點頭,交代:「要注意些。」
朝朝沒什麼事,不小心著涼,掛完點滴就回去了,家裡有家庭醫生全天裡侯著。今夏望著章家上下為他忙碌慌亂,空落的心有了一點小安慰,即便沒有她,他也不會寂寞,可還是缺憾。
而那份缺憾,她不知道,往後的人生裡,她能不能彌補。
她不自覺的低頭看著自己的小腹,一股尖銳的疼襲上心尖。
在章家吃飯,她吃得極少,章夫人眼神多了份期盼,也不委婉了,直接問:「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讓醫生給你檢查一下。」
今夏愣了下,沒有反應過來原因。章懷遠微微皺起眉,「媽,你不要折騰了,今夏昨晚沒睡好,著涼。回頭,我讓朋友過去看看。」
章夫人眼神淡下去,今夏低下頭,草草吃了幾口就放下了。
章懷遠還算體貼,「你去臥室休息一會,晚一點我們才回去。」
今夏微點頭,對著在桌各位微笑了下,就上樓去了。
章家人已經聚齊,章穆章家男主人,他發言,「不管你多不願意,今夏都是朝朝的媽媽,我們章家不能過河拆橋。」
章懷遠沒說什麼,章夫人看不過去,「孩子們的事你就不要參合了,懷遠自有分寸。」
章穆哼了聲,「自有分寸?看看他都做了些什麼事,盛家也是衰敗了沒能力追究,要是強一點,容得我們安生?」
「都過去了再提做什麼?知錯能改就好。」
「要不是你這樣無度的寵溺,他也不會做出這些混賬事,今天我就把話撂這裡,外面那個,要我承認除非我死。」
章懷遠抬頭看了章父一眼,沒有發言。二嫂看不下去,出來打圓場。
章懷遠去臥室時,她和衣躺在床上,被子也沒有蓋。今夏睡眠及淺,他一進來她就醒了,急忙坐起來,床頭壁燈和門邊壁燈有一長段距離,中間有些昏暗。可她還是感受到凝冷的氣壓,今夏直直的看著他,不問也猜得出原因。
「今天你和爸聊了什麼?」他問。
今夏望著他,「這也要交代?」
「盛今夏不要揮霍我的容忍。」
「揮霍?你有給我揮霍的資格嗎?」今夏歎了口氣,「叔叔說了什麼,以前你不在乎,現在也可以。章懷遠,我不想舊話重提,但我也不想你誤會,所以你討厭也好,心煩也罷我還是要講。我不會對你心存幻想,或許你認為我在惺惺作態,可是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本讓我來惺惺作態?我再傻也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兩次。」
「你以為我會相信?」
「你信不信,我不在乎。」今夏無懼的看著他,「章懷遠,有一點我在講一次,如果有幸我們還會有共同的孩子,管他是不是叫暮暮,他都是我一個人的。」
章懷遠瞪她,踱步到她跟前,目光沉沉,「他也是我的。」
「你答應了我,你出爾反爾。」今夏呼吸急促來,對他又恨又怨。
「答應什麼了,沒有我會有暮暮?」
今夏只覺疲倦,早知道的,也只有她才會選擇再次相信。她迎上他冷眸,「隨便你吧,如果商小姐同樣喜歡的話。」
「用不著你操心。」章懷遠有些賭氣,「給我倒一杯水。」
今夏恨恨地瞪他一眼,最後不甘願去為他到來一杯溫開水,他挑剔,「太涼了。」
「你愛喝不喝。」今夏沒好氣,轉身就要走,卻被他攔腰截下,兩隻眼睛釘在她身上,仿若她不伺候到他滿意,他不會放人。
「放開。」
他抿著唇,一點也沒有鬆動。今夏緩和語氣,「要加蜂蜜嗎。」
「嗯。」
今夏沒有理會他故意找茬,不用費腦子也知道今晚某個人給他氣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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