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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落紫珊 -【六花禁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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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35:0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神身試藥】

    瓔珞固執的從地上爬起來,身上的傷已經支撐不穩,隨時都可能倒下。她卻强撐著那絲氣息,站直著腰竿。這種結局她早就料到了不是嗎?可是為何還要心存那一絲的狡幸,哪怕只是上位之人,一個憐憫的眼神,那也是她所奢望的。

    “謝過尊主,瓔珞不該深夜打擾,告退!”

    身形不穩,像是要倒下,她卻强撐著命令自己要支持下去,只是到門口而已,只要堅持到門口,這里沒有人可以幫她,可以幫她的人,不恥幫她。

    “慢著!”冰冷的語調自身后響起,似是划破烏云的彩虹,叮嚀回響在大殿。瓔珞驚愕回頭,對上她那雙仍舊冰冷的雙眸,有一瞬間的恍惚,疑是幻聽。

    “尊主!”福叔也吃驚不下,回身詢問,卻被尊主一個眼神制止。

    妍汐看向廳中命玄一線,卻又倔强的站直的身影,眼里閃過一絲什麼,立即又恢復冰冷“歸魂自是不能給你,但……”她揚手拋出一物,緩緩的飛向瓔珞,停在離她一步之遙的空中。那是一顆黑色的藥丸“這是云夕,暫能保住你的性命,莫道我神族真是無情。”

    她這話一出口,驚住了在場的所有人,紛紛驚訝的回看向她。

    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的岄冉,也刷白了臉,上前一步抱拳道:“尊主,歸魂不能賜予便罷,但這云夕……雖然說也有療傷之用,但本身含有劇毒,万万不可讓二主服下!”

    “她是我神族之人,如果連這點程度都忍受不了,怕也枉為神身!況且……”妍汐眼神輕眯,看向一臉急色的岄冉,轉而厲聲道:“本尊做事何時輪到你插嘴的地步?”

    “你……”岄冉上前一步正要據理力爭,卻被瓔絡打斷。

    “瓔珞謝過尊主!”抓起眼前的藥,想也不想就往嘴里寒了進去,福身行禮謝過。

    妍汐臉上的神色這才回復,只是看向瓔珞的眼神多了絲輕蔑和不屑。再也不願停留,拂袖轉身,紅影已消失于大殿之上。

    主子已經回去,眾人也相繼散去,一時間殿內就只留下瓔珞和岄冉兩人。雙腿一軟,她再也支持不住攤倒。岄冉順勢扶住。

    “丫頭!”岄冉咬咬牙,一臉著急和氣憤“你為什麼要吞下那藥,你明知道自己……”

    “無防!”瓔珞輕聲回應,氣弱游絲,卻還是習慣性的擠出笑容“放心,我死……不了!”

    “丫頭!”

    語落,人已經暈迷。

    ———————————————————————————————————————

    是夜!

    瓔珞從巨痛中驚醒,伸手緊壓著胸口,可是無論怎麼使力,那里都像是火焚般的痛苦。全身沒有一處像是自己的,像是一點一滴被人切割開來。雖然明知云夕有負作用,卻不想發作得如此猛烈。

    沒事的,沒事的,她會好起來,她已經吃了藥不是嗎?這樣的痛,她能忍住,可以撐住下來!她要活著,要活著。

    可笑嗎?像她這樣的人,根本就沒有任何存在的必要,卻還是想要活著。雖然明知自己的死活沒人會在乎,雖然明知活著沒有任何意義。可她還是想活著,不明就理的想要活。

    她活了几千年,仍是不厭倦呢!偏偏就是有這麼多人厭倦她了。如神山之人,如眾界之人,如……生姐。

    閑暇之余,她總是會透過水鏡偷看人間百態,想看看所謂的人間之情,是否也如她這一般。越看得多,便越覺得那所謂的“情”竟是那般遙不可及,有時她寧願自己只是個凡人。也好過神山之上,這漫長永無止盡的日子。

    疼痛還在增加,瓔珞已經痛到麻林了,只余一絲神智在提醒著自己,撐下去,撐下去,一定要活著。

    不知道這種想法從何而來,卻是支持瓔珞忍受這痛苦的理由,這沒有理由的理由!

    “尊主!”門外有恭敬的聲音響起。

    “進來!”屋內紅衣女子回身,順手掩去身后水鏡上的影像,目視進來的老者“何事?”

    進來的人正是福叔,他恭敬的躬身行了個禮:“尊主,老朽有一事不明?”

    妍汐在正位上坐下,不緊不慢的道:“說!”

    “尊主竟然不願把歸魂給二主,又何必再賜云夕?”

    “你是認定我,不念姐妹之情,枉顧她的生死?”她雙眼輕眯。

    “屬下不敢!”

    “不錯,我是不在乎她是不是我的妹妹!”不想妍汐大方承認:“我之所以不賜她歸魂,那是對于在未請示的情況,私自前往瑤池的懲罰。她之所以傷成這樣,那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那為何……”福叔更加疑惑。

    “云夕?”妍汐反問,見他點頭默認,緩緩的拉開笑容,卻仍是沒有溫度:“云夕是什麼,你定比我清楚,那是歸魂的前身。我神族曾多次想再造歸魂,卻始終沒有成功,云夕就失敗品,雖然功效頗佳,卻有負作用。是否至命,卻無人可知。更別說在神身上的效果,竟究到了一個什麼程度。我讓她服下,也只是給她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云夕是……試藥!

    福叔猛的瞪大眼,雖然他早有料到,卻是被嚇了一下跳。尊主的話,的確合情合理,但卻未免有些……殘忍!

    頓了一會,雙手抱拳:“尊主賞罰分明,實乃六界之福,屬下明白了!就此告退!”見妍汐點頭,這才退出門去。

    妍汐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冰冷的臉上,眉頭輕啟皺,轉頭看向水鏡的方向,喃喃出口:“閆福……嗎?”

    白霧的清晨,岄冉一身青衣,立于門前。濃眉輕皺看著朱漆房門半晌。他像是站了很久,衣服上夾露珠。良久,伸出手去,停頓一下,輕輕落在門上。

    卻聽不到任何聲響,心瞬間有些沉,加重力道用力拍打著,臉上頗有几分急色。

    “丫頭,丫頭,你回答我!丫頭……”

    “岄冉?你找我?”意外的,回應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岄冉猛的轉身,看向身后的人。仍是灰白的衫子,小小的個頭,探著腦袋看向自己。臉色不知是被這清晨的空氣凍的還是怎的,一片蒼白,隱在淡淡的薄霧中,仿若下一刻就會消失。

    岄冉愣愣的看著,宛如隔世。臉上仍是一幅反應不及的呆滯樣子。

    瓔珞習慣性的拉開嘴角微笑,卻染不近眼底,臉色仍是蒼白的。“這麼早有事?”

    岄冉呆了一下,這才想起本意,收回那呆愣的神情“我……我來看看……看看你!”

    眼神有意無意的避開來,瓔珞心底划過一絲苦澀,臉上仍是波瀾不興“你怕我……就這麼去了?”

    “胡說!”岄冉劍眉一凜,頓時就火了“你怎麼可能會死!”

    瓔珞輕輕一笑,順著他的話“是呀!我不會死……”緩緩抬起手來,注視著手上那朵透明的花。像是被迷住一般,一眨不眨的看著。

    岄冉這才看清,她手上拿著的正是六花,似是剛擦下來,衣袖打濕了半截。心頭就更火了“你竟然沒事,就應該躺著,為何大清早的跑出去?”

    瓔珞不在意的笑笑,仍是看著手里的花,語氣淡淡的沒什麼生氣“我只是突然……想摘摘看……摘摘看這……花!”

    “那花什麼時候摘不行!非得現在去!”岄冉皺起眉,向她走了過去“隨我回房好生躺著,你這傷還得休養几天!”

    他伸出手去抓她,她卻突然像是被嚇到一般,猛的退開一步,避開了。手上一抖,花落了地,碰到他的衣衫,瞬間化水,打濕了半邊。六花不粘凡塵,只有神才能觸碰。

    岄冉的手就這麼尷尬的停在半空中,永永不能回神。

    “我……沒事了!”瓔珞對自己的自然反應,有些愧疚,明明人家是一片好心,自己卻……唉!

    看了他衣衫的水痕一眼“你也知道,我只要熬過昨晚,就再不會有性命之攸!現在只是身子虛,不必擔心!”

    岄冉沒有回話,手揚在空中半會,才緩緩的收回放在身側,死死的握緊。

    “岄冉你不用再為我擔心,現在出來呼吸一下天地靈氣,比躺在屋里强!”她緩緩的笑,試圖緩解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卻起不到什麼作用。

    反而越說,岄冉的眉頭就越加的皺。

    瓔珞嘆了一口氣,低頭慢慢的摸索著身側的蜜餞袋子,好似那樣可以減輕心中的苦澀“我体內的陰邪之氣已消,傷也已經全愈了!除了有些乏力,沒有其它!你就如實的報告尊主就行!”

    岄冉猛的抬起頭看向她,嘴唇動了動,卻沒有出聲,只是臉上已經是一臉的愧色。

    他這又是何苦,就算不說,自己也明白,她大清早來找她的目的。定是尊主的命令,她又怎會不配合,這云夕從未有神族之人試過,尊主想知道效果怎麼樣,也是常情。至于是派誰來看,她不在乎,真的,一點都不!即使是……岄冉。

    “岄冉,你身上可有帶縮地符?”瓔珞問道“我有個地方想去,你也知道,我的紫玉葫蘆壞了!”

    岄冉聞言,沉默了一會,伸手掏出兩張紅色的靈符。

    瓔珞含笑著接過:“一張去,一張回,謝謝!”

    岄冉手又是一抖,她向他……道謝!

    “我急著去,就此別過了!”瓔珞點頭示意,轉身向后院走去。腳下走得有些急,想是真的迫不急待想去那個地方。

    “瓔珞!”岄冉終還是忍不住開口,緊了緊拳頭“你……是在怨我嗎?”

    瓔珞腳步一頓,僵在原地,良久,快速的回過頭,臉上是燦爛如春般的笑容:“岄冉說什麼胡話,我怎會怪你。”這種事,她早已經習慣了。“我得走了,回頭見!”說完,轉入旁邊的院子,隱去了身影。

    院中只余岄冉一人站立著,盯著衣衫上那灘水跡,疑視良久。

    “我到寧願……你說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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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35:2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花顏花靈】

    從神山出來,瓔珞去了花顏山,她已經忘了自己是什麼時候認識百花妖花靈的,只知跟初見時一樣,她仍舊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玉帝罰她到人間修滿千件功德,以償她所欠蜈蚣精的千年修為。終還是收回了之前,要讓她魂飛魄散的言辭。看來暮子昕並沒有違背承諾,替花靈說了話。

    她以帶他入碧落救人,來換花靈的生機。到也算是合情合理。自此仙、神兩界,再無相欠;她與暮子昕,也再無相欠。

    只是花靈到是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直到離開花顏山,唯一念叨的還是。不知人間是否可吃的食物?

    她視吃如命,除了世間美味,再無別的可入眼。就連一直跟在她身邊的默兮也一樣,在她的眼里,他只是她的廚子。

    花妖無心,更別說有情了。瓔珞明白,默兮更清楚。只是他卻願意等,縱使已經等了千万年,卻還是想一直等下去。他說有記憶以來,就一直跟花靈在一起,從未離開過半步,在花靈的眼中是廚子也好,是其它也好,已經沒有差別。他只是想一直這樣下去。

    他這樣下去,是否會有結果。瓔珞不知道,默兮也不知道,但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有人願意等,有人願意讓他等。

    他們走之前,默兮一直在收拾東西,卻都是在廚房忙活。邊收拾邊和瓔珞嚷嚷著說話,沒一刻清閑過。到是花靈,雖然坐在瓔珞旁邊,卻打起了囤。時不時天外飛來的一句搭腔,卻是前言不搭后語。瓔珞顯然已經習慣了。

    直到日落,默兮搬了兩大筐的蜜餞出來,全塞進她的口袋。縱使是乾坤袋,也被塞得滿滿的。他說這些年,她的蜜餞都是他給的。如今他們要走了,總得多備點。

    瓔珞沒有拒絕,只是默默的掏起一顆,塞進嘴里。和往常一樣,償不出什麼滋味。

    花靈和默兮終還是走了,瓔珞站在那滿山遍野的花叢中,看著她們騰云離開。兩人的身影,被余暉拉得長長的,粘連在一起。好像永遠都不會分開。瓔珞突然間明白,默兮的心情。

    結果,他並不需要什麼結果。只要他們此刻是在一起的,並且會一直這樣下去。那麼有沒有結果又有什麼區別。

    誰說默兮是不幸的,瓔珞卻覺得他是最幸運的。至少他找到了那個,願意讓他等的人。而自己,卻連等待的資格都沒有。

    心底又升起那股異常的滋味,她慌忙轉身翻出口袋里的蜜餞往口里塞。不再去看那已經遠去的兩人。快步向花顏山下的陣法走去。

    踩著滿地的鮮花,卻又忍不住停下腳步,看著那滿山遍野的花呆立著。這花顏山,少了花靈的靈氣,怕再也不會花開不敗了吧!

    她和花靈並不算是相熟,頂多偶爾見見,依她那懶散的性子。見面時認不出她來,也是時有發生的事。但卻不知不覺間,喜歡上了這里。就因為花靈無心,所以她比誰都真,在她身上,從來沒有任何偽裝。雖然說出來的話,有時很傷人。但卻是瓔珞所期望的真性情。

    留戀的環視一周,這或許將是她最后一次來這里。

    她一路走,一路看著這山上最后一次花開,未到法陣,遠遠的看去那方有人,彎著腰看不清明。只是那灰色的袍子,卻又意外的透著熟悉。手里像是拿著什麼,往山那邊走去。

    瓔珞輕皺了皺眉,像是要想起些什麼事情,立馬又找不著蹤跡。晃晃頭,決定忽視,走到陣法之處,拿出縮地符,返回神山。

    看到院子里站立的人時,微一愣。反彈性的退開一步,半晌才緩緩的笑出來“岄冉,你還在?”

    岄冉緊著眉,一臉的復雜,看著瓔珞的笑容,嘴角蠕動了半天,才擠出聲音“你……上哪去了?”

    “只是去了趟花顏山,討了點蜜餞而已!”瓔珞晃了晃手里鼓鼓的袋子,笑得很是完美“這次我可裝了個滿,夠吃上好一陣子了!”

    岄冉不語,只是眉頭愈加皺得緊。視線到是一眨不眨。

    看得瓔珞又不自覺的退了一步,珊珊的笑了笑:“我先回屋!”邊說人已經轉身走出后院。

    “丫頭!”岄冉還是忍不住叫住了她。

    瓔珞一頓,站在原地,卻沒有回頭。

    “丫頭!那天……”岄冉皺緊了眉頭,醞釀了半天,卻不知從何說起“你知道……那種場合,我必是插上嘴……我不是不幫你求情……只是……你別在意,我……”

    瓔珞咬咬牙,深吸一口氣,回過身仍是笑得分外的燦爛“岄冉,你說什麼呢?我怎麼會在意?妍汐的脾氣你我都清楚,你是她門下之人,那種情況自然是不怡開口。”

    岄冉一愣,猛的抬起頭“你……真的不怪我?”

    “這是當然!”瓔珞再笑,嘴角咧得都不像是自己的,調皮的吐了吐舌“咱倆誰跟誰呀!”

    “是……嗎!”岄冉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釋然的笑了笑。

    “我先回屋,你說得對,這傷還真不容易好!”瓔珞打趣的笑了笑。

    “嗯!你快回去躺著!”岄冉一掃臉上的陰霾,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像是放下了什麼。也轉身往相反的方向去。

    瓔珞自然也不會停留,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回屋,手里也不閑著。一顆又一顆的塞著蜜餞,直到把嘴巴都塞得鼓鼓的,卻還是停不下手里的動作。

    為什麼吃了這麼多,還是不覺得甜呢?瓔珞心襯著,看了一下四周,發現沒人,才走到一旁的樹下,全數吐了出來。這一吐卻停不下來,連著膽汁一起,大吐特吐。好半晌才止住,靠在樹上,全身似是虛脫一樣難受。

    嘴里就更加的苦了,抬起手,看著剛剛抓出的蜜餞,凝視半天。甜是什麼樣的味道,她早已經忘了。就算是吃再多的蜜餞,也想不起來。這千年來,天天吃,早就吃不出什麼滋味了。

    “我是不是……笑得太多了呢?”她看著天空喃喃的道,她笑得太多,天天都在笑,卻不知道笑的意思,笑容好似已經成了她的身体的一部分了,是真是假自己也分不清明了。

    岄冉問她,是不是怪他。她只覺得很莫明,怪他,為什麼要怪他?就因為大殿之上,她臨死時,沒有幫她求情嗎?

    為什麼?她不覺得那有什麼不妥呀,已經習慣了不是嗎?習慣,習慣就好。就算是岄冉也有可以說的,和不可以說的。不會因為什麼而改變,更何況,他本來就是尊主的門人。

    這本不是什麼大事,神山之上,跟著尊主,自然是比跟著她要好。所以一開始,她告訴自己,岄冉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該替他高興的。即使他曾經有說過,會永遠跟著她,那也只是小時候的戲言,當不得真。岄冉還是那個岄冉!

    她沒關系,就算他不幫自己,自己還是不照樣活著好好的。所以就算再一次被有背棄,她也挺得住。

    “我是棄神呀!”瓔珞自嘲的呢喃著,想要習慣的大笑,卻發現拉不開嘴角。嘆了口氣,扶著身子站起來。

    晃悠悠的走了兩步,眼睛不經意的看向旁邊池塘里滿滿的花朵——六花。

    呆呆的凝視半晌,仍是有些顫微微的走了過去。輕觸著那溥溥的透明的花瓣,淡淡的幽香芬芳飄散著,令人覺得一陣清爽。她站立了半晌,才伸手摘下那朵花。花心未散,只是靜靜的躺在手心。

    只有這種時候,瓔珞才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六花,她可以碰呢!這麼多年了,別人的懷疑與不屑,令她也開始不相信自己來。

    只有摘下這朵花,她才能確定自己也是神。這就是她為何一覺睡來,便去摘這花的原因。她想證明自己是不是和尊主身上流著一樣的血。人人都道,血濃于水,血濃于水。她呢?

    心底又一陣的抽緊,握著花的手顫了顫,仍是盯著那花。

    良久良久!

    她似是下定了決心,又似是無邊掙扎后的釋然。拿著六花回到了自己的屋落里,輕推開門,剛要踏入,卻還是遲疑了一下,把剛剛摘下的六花,揚手插在了門框之上。

    轉身看向晴天万里,深吸了一口氣,這樣的天氣無端的給人一種壓迫之感。

    “看來是要變天了!”她獨自呢喃著,眉頭輕輕皺起“但願這雨不要下得太大!”嘆了一聲合了上了門。

    只余門外的六花,在微風中輕輕的搖曳著。明明是万分安寧的情景,卻給人風雨欲來的錯覺。

    午夜,空氣中流著不安定的氣息。就連那漆黑的天空,也好似比以往更加的沉重。

    她本是不想出門的,卻止不住心里那陣慌亂,像是有什麼事要發生。很熟悉的感覺,卻想不起來,什麼時候曾有過。

    轉頭看向門邊,光滑的柱子上空空如也,皺了皺眉,沿路走過熟悉院子,自動自發又停在了六花池邊。

    不遠處,有人影晃動,她握緊胸前的勾玉,直覺的想要退回去。卻不小心瞧見對岸那抹紅影,

    那張臉上,仍是她所熟悉的沒有表情,雖然美得能令周圍都失去了顏色,但也冰冷得入骨。

    瓔珞停住!那是……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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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35:3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六花染血】

    心頭微微有些酸,她帶著勾玉,她們該是看不到的。況且尊主必也是不想見她這個污點吧!想了想,還是轉身離去。

    “這便是你要說的大事?”不緊不慢的聲音,帶著几分慵懶的味道,從身后傳來。

    “我不這麼說,又怎能讓你離開妍宮,到這偏僻的后院來?”渾厚的語調有些蒼老,高揚的嘴角帶著几分得意的神情。“又怎麼找著殺你的機會!”

    殺!瓔珞心頭一驚。

    腳步不由自主的一頓,猛頭仔細的看向那方,這才發現旁邊還有一個人,而他的手里是……劍。

    “閆福,你就當真有自信能勝過我?”妍汐冷言。

    那人哈哈一笑,眼神眯成一線,“如若是往日的尊主,莫說是我,縱使六界之內的能人一起出手,也未必是您的對手。不過今日……哼哼……”

    “今日如何?”

    閆福笑得更深,一雙細線樣的眼睛藏不住那貪婪的目光“有這束仙陣,縱使你有万般能納,也動彈不得。”他話音剛落,妍汐腳下突然光芒大盛,瞬間已不能行動。

    閆福臉上更加得意万分“万物相生相克,縱使是神也並非沒有禁忌,誰又想得到,唯一可以暫時限制你神力的,就是這六花之葉加上花顏山的百花。剛剛你喝下的茶水里這兩種,我廢盡心思研究了百年,才知曉這種方法。今日便是派上用場的時候。”

    花顏山,瓔珞突然想起,回來時看到的那個熟悉身影,果然是他嗎?

    閆福說完手中長劍已經飛了過去,直取妍汐的心口。

    “不要!”瓔珞腦海中一片空白,看著那劍尖逼過去,自己也不知怎的就衝了出去。擋在妍汐面前。兩人皆是一驚。閆福的劍離她一寸,停了下來。

    愣了一下,看清來人時,大笑出聲:“哈哈哈……妍汐沒想到吧,在這種時刻,來救你的,卻是你從來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只是可惜……”他眼神輕眯,眼里掩不住的輕蔑“無用之人,始終是無用的!”

    無用之人,瓔珞心頭泛著異常的感覺,卻也知道不是深究的時候。

    “福……叔!這几百年來,你明明是最敬重尊主的一個,為何如今卻要對她刀劍相向。”

    “為什麼?”閆福冷笑一聲“你以為我上這神山的目的是什麼?只是對神族的仰慕?瓔珞你太天真了,世間誰人不知,神族之力寄于血脈,食其血肉,得之神力。你以為這神山之上的人,都是因為敬重神族卻上神山的?笑話!追求無上的力量本來就是人的本能。我忍了几百年,就等的是這一刻!”

    “那只是傳言!”只是為了這一個傳言,他就處心積慮的入得神山!

    “誰能肯定這只是傳言!”閆福雙目已經泛紅,死死的盯著妍汐“我管不了那麼多!廢盡心機等的就是這一刻,妍汐,像你這樣連自己妹妹的性命都可以不顧的人,都可以是神。那我閆福也可以!”

    他揚手揮出一掌向瓔珞,瓔珞只覺一陣疾風掃過,直襲胸口,身子不受控制的彈開了去,狠狠的撞上后面的山石。頓時氣血翻滾,心口鑽心的痛。她傷剛愈,自然是受不住這一掌,已經沒有爬起來氣力。

    而那兩步之遙的妍汐,卻仍是一副冷冰的樣子,腳下的束仙陣法閃著光,身形未動,目空一切的眼眸里,沒有任何人,更沒有拼死替她擋劍的她。

    瓔珞收回視線,咬了咬牙,心里泛著苦澀,她在期待什麼,期待她一個關心的眼神嗎?明明知道那只是奢望。可是自己還是自動自發的衝了出來,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做,但她就是做了。

    似是拼盡是全身的力量,再次站起身,看向那邊步步緊逼的閆福“等等!不要……我也是神!如若你真要神族之血,我給你!”尊主和她不同,她死了,就像是彈掉身上的一灰塵,死不足惜。沒有人會在乎,更沒有人會心疼。

    但尊主是六界之尊,世間不能沒有她。

    “你?”閆福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一陣狂笑出聲“哈哈哈……就憑你那點能力,也能配稱為神!怕只怕……得不著神力,到毀了我的道行!”他冷哼一聲,專心的瞪向前方的紅衣女子“妍汐,現在六花池里,已經放滿了百花,你逃不了了。只要我現在吸了你的血肉,我便是神!”

    他飛身逼近,冷冽的劍鋒,絲毫沒有回旋的余地,妍汐卻半點不見驚慌,嘴角掀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這可是你自找的!”

    哐鏘!

    空靈的一聲回響,兵器落地之聲,只見血花飛濺,巨大的血柱從閆福身上噴射而出,剛剛還抓著劍右臂,此時已經隨劍一起安靜的躺在了地上。

    閆福臉色蒼白如紙,瞪大了眼睛看著對面根本未曾動過的半步的人,啷嗆后退几步“怎麼……怎麼可能!我明明用束仙陣……”

    “束仙陣?”妍汐冷笑一聲,眼神輕眯,頓時寒光四溢“我想你的確是等太久了,以致于忘了,我可不是仙!”

    她一字一句的說出口,舉步從那陣法中走了出來。

    “不……不……不可能!”閆福不敢相信的搖著頭,死死的盯著她的每步,完全忘了斷臂的疼痛。

    妍汐卻笑得更深“閆福,你該記得,我曾跟你說過,犯我神族者當有什麼下場!”

    閆福一頓,緩緩的抬起頭看向她那張仍是冷得徹骨的臉,眼睛一寸一寸的瞪大,滿滿的都是驚恐“你……你早知道我的目的!”

    她冷哼一聲“你那丑陋的心思,在你入神山的第一天,我就看出來了。原想你還能忍上一段時日,沒想到這麼快就來送死!”

    閆福更加的慌亂,手里的劍也已經拿不穩了。“你竟然已經知道,卻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妹妹為你送死,哼!早聽說神族無情,看來半點不假!”他一邊說著,一邊后退。

    橫開一步走到六花池邊,冷笑一聲“雖然殺不了你,但也絕不會讓你好過!”說著單手結印指向六花池,頓時那池水像是被吸引般,從池里涌了上來,形成水柱,直向妍汐而去!

    而妍汐卻始終沒有移動過一步,她轉頭看了一眼六花池,冷笑一聲,“也罷,竟然你這般期盼,我便送你一程。只是……”她眼神輕輕一眯,眼里似有寒光射出“只是你應該知道,被神殺死便是魂、飛、魄、散!”

    唰的一下,似是什麼斷裂的聲音,空中水頓時垂落,鮮血染紅了夜空。閆福一聲慘叫,翻滾在地,那地上是另一只斷臂。

    他雙眼暴突,巨大的疼痛加上力量的懸殊,剛剛的囂張氣焰早已經消失無蹤,除下的只有對死的恐懼“尊主……我知道錯了。尊主……饒命!”

    她卻像是沒有聽見一般,眼光流轉,身形未動。只是那斷裂的聲音繼續連來,閆福的左腳已經離開了身体。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傳入耳際,只剩下一條腳的閆福,像條泥鰍一樣在地上打滾,原來綠色的草地,已經被他的血染紅。不死心的盯著那斷裂的四肢,凄慘的聲音似是從地底層發出“我的腿……我的腿……腿”

    但她的人慘狀卻沒有因此而停歇,那裂斷還在繼續,再次的鮮血噴射,他連唯一的一條腳也已經失去了。他現在就像是一條人棍,疼痛折騰著他,卻由于是仙人的体質,想死卻死不了。只能恨恨的盯向罪魁禍首“妍汐,你不是神……你是惡魔,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唰的一聲響,他已經失去了瞪的權力,兩只圓圓的眼珠滾落在了草地之上。瞬間就被他痛得翻滾的身軀壓碎,發出劈啪的響聲。

    “妍汐……妍汐……你……枉為神……”

    旁邊的紅衣女子,自始至終都沒有動過,仿佛看不到前面宛如地獄般的慘況,臉上仍是那冷若冰霜的神情,波瀾不興的一一奪去地上之人的所有。

    先是手,再是腳,再是眼睛,接著是……

    閆福也從一開始的求饒,到怨恨,至一心的求死。

    “殺了我……殺了我……”

    慘厲的聲音刺得心口發顫,瓔珞只覺得腹中一陣翻攪,再也忍不住吐了出來。

    “住手!住手……”一把拉住那個火紅的聲音,低聲求著:“夠了,已經夠了!”縱使閆福有千般錯,這樣的責罰必免也太過了。

    妍汐回過頭,看著向趴在地上的瓔珞,眼神瞬間又冷了几度。

    半晌,突然彎身拾起地上的劍,輕撫著冷寒的劍身,淡淡的道:“聽說你要參加尋劍!”

    瓔珞微一愣,身側的手握得死緊,半晌才咬著牙點頭“是!”

    她冷笑一聲,眼神越過滿地的血跡看向神山的最高峰,狀似輕閑的語調帶著冷意:“如若,我說不准呢?”

    瓔珞猛的抬起頭,眼睛大睜,緊咬著下唇,强壓住心底的那股沉痛“我……也是神!”她不要連這點權力也沒有了。

    妍汐皺眉,眼里愈加的冰冷“神?你參加尋劍,只是讓人承認你的神格嗎?”她冷笑,眼神卻愈發的凜冽起來“你當真要參加尋劍?與我為難!”

    瓔珞不語,只是更加握緊著拳頭。

    她卻緩緩的拉開笑,揚手把劍遞了過去:“好!那就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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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35:4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手刃閆福】

    瓔珞一愣,盯著那把劍半晌,轉頭看了地上一心求死的閆福,反彈性的退了一步。她從末傷過人!

    “六界傳言,我神族之力,源自血脈,食其血肉,得之神力!哼!就算是一個不能證實的傳言,仍是有這般愚蠢之輩,前來枉送性命!”妍汐看向地上的人,眼神輕眯“你不是要尋劍嗎?如果你真有神力,遲早也會被這些人盯上,尋劍,尋的是天劍!你想要做天帝,就要做好懲罰這種膽敢冒犯神族之人的覺悟!”

    瓔珞一顫,她的意思是,想要參加尋劍,就必須要手刃福叔嗎?這是在逼她,逼她殺人!緊緊的盯著那把劍,還是久久的不敢去接。

    那個傳言她早就聽過,雖然都知是傳言。但還是有數不淨的人,為了這個目的上神山。

    自己的神力几乎于零,他們的目標自然是尊主!這也是為何,尊主要招攬這麼多門客的原因。

    “怎麼不敢?”汐妍冷哼一聲“你有膽說要參加尋劍,卻沒勇氣拿起這把劍嗎?”

    汐妍眼里更加的冷寒“拿劍都不會的你,就別再說什麼尋劍的傻話!”

    說完目光一轉,長劍起落,一聲慘叫響起,地上的之人,半邊的耳朵已經掉落在地。鮮血粘滿了劍身。

    “……殺了我……殺了我……”那一聲比一聲慘烈的求死,鑽進耳底。妍汐眼底都仍是冷得沒有半絲波瀾,似是看不見,或是早已經習慣。手中的劍再度揚起,直向另一半的耳側。

    “夠了!住手,住手!”瓔珞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拉住她,奪下那把劍。福叔雖然存有歹心,但必竟也在神山几百年,她為何要如此折磨他?“我去!我去!”至少,能讓他走得不那麼痛苦。

    死死的咬著下唇,瓔珞顫微微的握著劍,看向地上已經無力反抗,只能求死的閆福。

    除了心痛和心寒,她再無其它感覺,痛的是自己雙手染上鮮血,寒的是逼她這麼做的,竟是自己唯一的親人。她不能呼吸,卻不得不一步一行的走過去,每一次都像是踩向刑場,明明只有几步的距離,卻似走了万年。

    蹲下身子,看著地上的人。揚起手中的劍,卻顫抖著似是馬上就要掉落,心緊得似是就要裂開。

    她在殺人,她是在殺人……

    舉著劍,明明知道殺了他,才是對他最大的解脫,明明知道只有殺了他,才是幫他。可是劍在手里,卻怎麼也揮不下去。

    “動不了手嗎?”冷淡的聲音從后面傳來“你不是想參加尋劍,證明自己的神格?那你就得做好殺人的覺悟!”

    瓔珞的手仍在顫抖著。

    半晌!

    似是感覺到有人靠近,地上的人突然一躍而起。向瓔珞扑了上去,脖子自動自發的撞上劍柄,血順著劍柄流淌下來。只見兩只已經沒了眼珠的空洞瞪向自己,滿是怨念的撕吼出聲:“妍汐!”突然張大嘴,狠狠的朝瓔珞的脖子上咬了下去。

    她只覺脖間一痛,有什麼緩緩流出來。突如其來的變故,令瓔珞根本無法反應。

    呆瞪間,那扑上來的半截身子,突然似一朵血花般的炸開,化成無數的碎片。血肉撒了一地,屍骨無存。

    身后的紅衣女子,正緩緩放下抬起的左手,眼里閃過一些什麼,似是……慌亂?細看之下,瞬間卻又消失,似是從沒出現過。

    冷冷的語調,帶著怒氣開口“沒用!”

    揚手拋出一物,那正是瓔珞白日里,看到閆福奇怪的行為,插在門框上的六花,那是用來提醒尊墳要多加小心。

    “我還不到讓你擔心的地步!以后別做這種多余的事!”妍汐憤然轉身離開,卻腳下一緊,一雙染了血的手抓住了她的下衫。

    “我……會去……”瓔珞死死的咬著牙,全身都顫得像是落葉一般,只是那只手,卻抓得異常的堅定,她像是用盡是全身的力氣擠出話來,猛的抬起頭,一字一句的道“我會去,一定會去尋劍!”

    妍汐微的一愣,眉頭皺得更緊。强行跨開一步,甩開她的手:“隨便你!”半刻都不願停留,轉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時間,院里只剩下瓔珞一個人,呆坐在滿地的鮮血斷腳之中,身子瑟瑟發抖。手上還抓著那柄長劍。

    良久……

    雷響,像是累積了許久的暴發,頓時大雨傾盆,洗刷著滿地的血腥,衝進那六花池里,頓時染成一片血紅。

    顫微微的站起來,眼神已經完全沒有了焦距,只有一片空洞。行屍走肉一般踏出步子,手上一松,長劍落地,嘩啦一聲掉進了六花池,激起水花,濺到了手上。一股似是燒傷的感覺痛得瓔珞反彈性的抱住手。

    一種異常的熟悉感涌上心頭。

    剛剛閆福說過,這池里加上了百花,對神來說就是劇毒一樣,怪不得會這麼疼。可是為何尊主會沒事?難道只是因為她神力深嗎?

    牽動嘴角,又是一絲苦笑,難怪就算是送上門,閆福也不屑于吸她的血。新傷加舊傷,雖痛漸漸地卻已經麻木。

    緩步走近六花池,雨水濺起了水花,滴滴灑向她的身上,剛剛那灼傷的感覺更盛了,她卻像是感覺不到,一步一步走回屋內。

    腳步輕浮,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云端。輕拉上房門,仿佛力氣已經耗盡,任由自己滑落在地,眼前染上一片遲來的黑暗,暈倒在地。

    睡夢之中,隱隱傳來了幻聽,有什麼人有低低說著什麼,前方出現了模糊的影子。

    誰,那是誰?他手里的是什麼?

    為什麼會這麼熟悉?明明從來沒有見過,她很努力的想要看清楚,卻為何看到那個身影,心就會這般的刺痛?

    前方的影像不斷的閃動著,好多好的畫面印花了她的眼睛。

    “想要嗎?收了,可不能反悔哦!”

    “珞儿……乖……你要聽話!”

    “珞儿……不鬧,不鬧哦!依你,依你全都依你,只要……不哭!”

    “聽話!……我沒有辦法!只能這樣……你會答應的對不對?”

    “放心……從此以前,沒人再會……”

    那聲音卻還是不斷在耳邊回響著,每響過一聲,心痛就曾加一分。明明是從來都沒有聽過的聲音,卻熟悉得似是最親近的人。

    心痛不能抑制,眼前的景致也開始晃動,她伸出手去抓,卻什麼也抓不到。只能不斷揮手著手,掙扎著,卻無法擺脫那種感覺,頭痛欲裂,似是有什麼正要從里面衝出來一樣。

    突然額心傳來一陣清涼,那感覺才一點點的壓了下去,徹底限入沉睡。

    “唉!”

    一聲輕嘆響起,屋中黑衣之人,收回放在瓔珞額心的手,看著她逐漸恢復平靜的神色,這才腰身抱起小心翼翼的放在床鋪之上。

    發絲上滴落的雨滴打在手上,輕皺其眉,揚手輕揮,瞬間床上已無半點水跡。覆手探上她的額頭,確定沒有異常,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珞儿……你又何必如此?這叫我……”語到一半,又化成長嘆。

    站在床沿半晌,定定的著看床上之人,愣愣出神。漆黑的眼眸里,只有一個影子。他似是看得痴了,再度伸手觸去,卻又止住。握緊成拳,緩緩放下手。

    毅然轉身而去,半途又停下,站定半會,深吸了口氣,終是忍住沒有回頭。推門而去,門外仍是大雨傾盆。

    神山之上從不下雨,那是因為,有人不讓它下。

    “該停了!”男子輕言,大雨驟停。跨下台階,步入庭院站定,仰頭看向漆黑一片的天空,眼神微迷,凝視半晌,身形再動,如輕煙般消散,瞬間已尋不著蹤影。

    瓔珞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正午了,岄冉緊張兮兮的端著熱水進來。一邊查看她的傷勢,一邊一如往常的念叨。瓔珞只是淡淡的拉動著嘴角輕笑著回應,對昨晚的事卻支字不提。

    思起那一片的血海,暗自壓下至今還在顫抖的手,仿佛看到手上已經染成了血紅色。心底泛起那片熟悉的苦澀,四下翻找一下。

    “岄冉我的袋子呢?”

    “在這?”岄冉掏出她的乾坤袋,揚了揚卻沒有遞過去“你身子沒恢復,現在不能吃這類雜物,我先幫你收著。”

    “岄冉……”瓔珞軟著聲哀求。

    “沒得商量!”岄冉轉瞬又塞進懷里,拍了兩下,確定放好了“等你身子好點,自然就還你!”上下的打量了一眼她蒼白的臉色,剛緩和的臉色,又擺臭了。

    “丫頭,你也真是,叫我說你什麼好?你的傷剛剛好點,居然跑去淋雨,就算你的身子再怎麼經得起折騰,也不是這麼耗法?真不知道你是天生笨呢!還是吃這蜜餞吃得多了,吃壞了腦子!”說著趕忙又掏出袋子,塞几顆進自己嘴里,幫忙消滅!

    瓔珞一愣,神情暗了許多,絲毫沒有注意到岄冉的小動作。扯了扯被角喃喃自語:“我自是不願去淋這雨……”

    “什麼?”他沒有聽清楚,揚起一張被塞得鼓鼓的嘴問。

    “沒……沒什麼?”瓔珞隨即笑開。“你怎麼來了?早上不是要去前殿?”

    “今天不用!”岄冉好不容易吞下那蜜餞,皺了皺眉,倒了杯水喝下去,果然他還是不喜歡甜食的“尊主今日起開始閉關,再說前殿太吵了,我不習慣!”

    “吵?”神山一向安靜呀。

    岄冉一愣,臉色一變,像是想起了什麼,搖了搖手道:“沒什麼,沒什麼,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繼續休息吧!”說著,不由分說上前一把又把她按回床上。

    “岄冉!”瓔珞一頭黑線,她明明才起來。正要再爬起來,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請問二主可在?”很陌生的聲音,不是神山之人。

    “不在!”岄冉卻搶先一步開了口,那語氣頗含著几分怨氣。正要應聲反對,卻迎來岄冉一眼瞪視,示意她收聲。后者很沒骨氣的憋了。

    門外之人也愣了一愣,良久才禮貌性的行了個禮“多謝!”傳來離開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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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36:03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陰邪之氣】

    “是什麼人?”

    “不知道!”岄冉皺起眉,很明顯臉色不善。

    “他不是神山之人?”

    “每天都有這種閑人的!”岄冉東瞅瞅西瞅瞅,就是不看瓔珞。察覺到她的視線,撇了撇嘴,有些不自在的轉身,咳了咳,推開了窗:“這几天也真是怪,神山竟然也下起雨來!”

    敞開的窗戶透著涼風,卻也透出不遠處几個陌生的身影,岄冉臉色一變,嘭的一聲反手又關了上窗。

    瓔珞嘆了一聲,她已經看到了“他們是來找我的!”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岄冉見藏不住,干脆也就說開了“他們是仙界,瓊山,玉劍,升云的弟子!上神山求藥的!”

    “求藥?”

    岄冉眉頭緊了緊“前几天的瑤池仙會,仙界半數的人都死在那里,回來的人。有些修行不足者,中了陰邪之氣。所以才上山求藥的!”

    “極陰之氣,必需至純之藥,他們要的是六花?”仙界和神山沒多少往來,如若不是為了神山才有的六花,他們必不會前來。

    岄冉眉頭皺得更緊,冷哼一聲道:“這些仙界人,一向自命不凡,只有在出了事,沒了方?才想到求人!”

    岄冉一向對仙界沒什麼好感,瓔珞自然知道這些“尊主……怎麼說?”

    “尊主閉關,只是傳話說,他們要便拿去,不阻攔就是!”

    “哦!”瓔珞輕輕應聲,不阻攔,那便是無意介入仙界之事。誰都知道六花只有神才能觸碰。其它人,即便是六花就在眼前,也是半點都帶不走的。想必剛剛那個人,是沒了辦法,才來找她的吧?

    也只有這種時候,才會有人能想起她這個“神”來。緩緩的扯著被單,想了很久,才抬起頭看向仍是臭著臉的岄冉。

    “想都別想!”似是猜到她要說什麼,岄冉跨開一步,擋在門前“閑事你已經管得夠多了,救與不救尊主自然會有決定,你瞎操什麼心?”

    瓔珞心底又沉,拉開那習慣性的笑容,更加用力的拉扯著被角“岄冉……我也是神!”她緩緩的抬起頭,看向岄冉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我是瓔珞,不是尊主的門人!不必万事都等尊主來決定。”

    岄冉一愣,咬了咬牙沒有說話。

    她看一眼那已經關上的窗戶,嘆了一聲,淡淡的道:“來的人當中,也有白暮的弟子是嗎?”剛剛她明明看到了四個身影。

    岄冉眉擰成一團。

    “其實你不必故意不提白暮,瑤池的事已經過去了!瓔珞只是回到以前那個瓔珞而已。即使……再次見到那個人……我明白你擔心的是什麼?必是怕我再見到他,想起不開心的事!”她淡淡的笑著,被人欺騙,被人利用,那都是家常便飯了。吃過一頓就算,誰還會時常都惦記著。她都已經習慣了。

    “總還是不見的好!”岄冉輕哼著。

    “我相信你明白尊主的意思!她不是不救仙界的人,她是讓我救!”神山的六花遍地都是,而那些人獨獨到她前院的六花池采,顯然也是有人授意的。雖然她不明白,尊主為什麼這麼做。

    “我已經想明白了?我去……只是去送六花!你不必擔心我!”

    岄冉張了張嘴,似是還想反對,終還是什麼也沒有說。瓔珞給他一個寬心的笑容,這才起身出了門。

    前院不遠處就是六花池,那邊站著四個人。衣衫各異,卻個個都有配劍,只是劍在手上,不似岄冉一樣,只有用的時候才會召出來。看來只是各派中,輩分中上的弟子。

    被雨洗刷過的六花池,早已經不復昨天晚上地獄修羅場般的情景,甚至連半點血腥都尋不著。岄冉說奇怪神山也會下雨,其實神山不是不下,而是沒有下的需要,昨晚必是需要的!

    在離六花池還有五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瓔珞簡單的說明來意,四個望著池子愁眉苦臉的人,皆是大為歡喜。紛紛行禮道謝,神情頗為恭敬,只是這樣的態度不知能維持到几時,瓔珞自嘲的想。

    “陰邪之氣入体耽擱不得,四位上路吧!”瓔珞轉身正要先行離去。

    “二主,那六花……”青衣的瓊山弟子指了指池中的六花問道。

    瓔珞回頭看了池中的花,緊了緊還在輕顫著的右手“前廳處也有六花,到那邊再采吧!”這一池怕已不再是至純之花。

    采了六花,出了門山,岄冉追了上來“我若不跟你一起去,不定你又折騰成什麼樣子!”岄冉看了那四人一眼,眼神有些冷,堅持要與她同行。

    瓔珞只是笑笑,沒有說話。她不會御劍,有岄冉同行,總是好的。

    一路上,四人的都很恭敬,除了離開山門那會,看著她跟岄冉踩著同一把劍時,神情有些怪異,到也是沒有什麼。

    接過岄冉手里的乾坤袋,她一手抓著大把的六花,一手掏著袋里的蜜餞,一粒一粒的塞著。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直到感覺走的方向有些不妥。

    “我們這是去哪?”

    “回二主,是去白暮!”四人中的白衣弟子恭敬的回答,看他的穿著打扮,應就是剛剛敲門的白暮弟子。

    “去那干嘛?”岄冉有些火光“受傷的弟子各門各派都有,先救別的,最后去白暮!”說著不由分說,就要御劍回去。

    那四人一驚,連忙攔下“二主有所不知,現在各門各派受傷的弟子,全都在白暮,由我師叔統一布下結界,護住眾人心脈,防止陰惡之氣加重。”

    “那我們不去了!”岄冉一聽非去那里不可,頓時更加氣憤。四人一下沒了主意,只是慌亂的看向瓔珞。

    “岄冉”瓔珞嘆了口氣“反正是要救人,在哪都一樣。”

    “丫頭!”岄冉更加惱火,如若不是那個暮子昕,她怎麼會受那麼重的傷,這會還要去救他的人,岄冉氣不過。偏偏一看瓔珞那堅定的眸子,卻只有跺腳的份,“隨便你,隨便你!你愛去不去!”

    眾人這才長舒了口氣,繼續往白暮去,瓔珞也不再開口,只是看著前方,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岄冉總覺得,她從瑤池回來之后,有些不一樣了。卻又說不出是哪里不一樣,她對他的態度和以前一般,只是總覺得還差了點什麼。

    她說她不怪他,笑得讓他以為好似什麼都過去了一般。那笑容太過燦爛,看著他有些不是滋味。皺了皺眉,看著身前矮小的身影,明明近在咫尺卻突然覺得離他好遠,到底是哪里出了錯?

    不由的就拉住了她的手,緊緊的拽在手心里,瓔珞一驚,猛的回過頭,抽了抽手,發現抽不回來。岄冉的神情有些古怪,緊緊的盯著她,半晌才壓低聲音道:“丫頭,我會護你的,以后絕對不會再讓你出事!”

    瓔珞呆了一下,愣愣的看著他半晌,才緩緩的笑開,仍是燦爛如朝陽般的笑容,淡淡的回答:“我知道!”

    等到岄冉臉色緩和了些,才慢慢的抽回手,回過身,手又不受控制的伸進口袋,默默的一顆一顆的塞進嘴里。岄冉該是察覺到了她的態度,許是她笑得不夠吧!

    岄冉不說慌,他說的話必是出自真心。聽到這話,她是該高興的,必竟也算是一個承諾了,有人願意做這種承諾終是好的。只是承諾有時做得太多了,也就麻木了。所以除了笑,她做不出別的表情。

    心里有些堵,蜜餞就塞得更快了。瓔珞隱隱有些愧疚,有人願意護著她了,她卻無法真心的去接受相信。這是她的錯。只是未來的事,誰都說不准。誰又料得到,現在的愧疚,卻在几天之后,轉變成慶幸了。

    正東之方,白暮仙山,遠遠的就可以看到那方密密麻麻的人群,人人穿著各異,大多為白色。她們還未著地,就有人迎了上來。

    最前方的人,她是識得的,白暮掌門暮冷冽,看到瓔珞時,微的愣了愣,臉上難掩有些失望。

    瓔珞塞進一顆蜜餞,想想也是,人家這麼多人,等的必是尊主,現在看到來的是她,失望也屬正常。

    “尊主閉關,無法親自前來,六花我已經帶來了!”壓下心底的苦澀,瓔珞舉起手里大把的六花。

    暮冷冽眼前一亮,轉瞬出收起了之前的失落神情“原是神山二主,專程前來送藥,感激不盡!”即使讓開一步,迎了瓔珞進去。

    大廳之內,坐滿了人,各門各派都有,瓔珞四下看了看,卻沒發現那抹飄塵出凡的白影,松了口氣。眾人看到她,都有些吃驚,有的更是已經藏不住那輕蔑。瓔珞也不客氣,大方的坐上了正上方的主位。她雖然不濟,卻是神族,面子總要做足的。

    岄冉站在她身邊,仍是一副氣憤的貌樣,似是非常不喜歡待在這里。

    “不知受傷的弟子在哪?”瓔珞緩著笑問。

    暮冷冽臉色變了變,半晌才回答道:“在后院的惜憶殿!”卻也只是說,並沒有帶她去的意思,似是在考慮著什麼。

    “六花雖然是神之花,卻也只是花!”瓔珞轉了轉手里的花“摘下后,如若沒有用法术冰封,怕是不過一日便會枯死!現下已經過了半日!”如若再不帶她去,只怕她就白來這一趟了。

    暮冷冽一驚,忙收起之前的擔心樣,退開一步道:“惜憶殿就在后面,請隨我來”。

    瓔珞起身跟了過去,暮冷冽回頭看了她一眼,眉頭皺了皺,低聲的回了一句“那是……我師弟的住所!”

    腳步一頓,瓔珞愣在原地,半會才回來神來,習慣性的拉了拉嘴角,繼續跟上暮冷冽的腳步。掐了掐自己的臉蛋,捫心自問,她長得像狼嗎?何時起也有人把她當成狼來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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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36:2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再見情遠】

    白暮位于山頂,穿過几條走廊,他們來到的是一處斷壁,下面就是万丈深淵,正前方的不遠處,卻飄浮著一處殿宇,仙氣環繞,若隱若現。

    暮冷冽說所有中了陰邪之氣的弟子全在那里,暮子昕在那處設了結界,不准任何人靠近,以免陰邪之氣擴散,累及他人。所以只能瓔珞只能一個人過去。

    岄冉雖然不願,卻也只能在這里等著。

    “暮掌門,我有個問題!”而且還是急需解決的問題。

    “二主請說!”暮冷冽公式化的回答。

    瓔珞看了看那深不見底的絕壁,吸了口涼氣“你是說,我只能一個人過去?”

    “是!”

    “哦!”瓔珞點了點頭,卻仍是沒有動身的意思,咬咬牙才輕聲的問出口“請問……我怎麼過去!”

    暮冷冽愣了愣,順口就道“自然是……”突然又像是想到什麼,猛的回過頭來“你不會御劍?”

    瓔珞珊珊的笑,她的葫蘆果然壞的不是時候。

    暮冷冽臉色黑了黑,客氣的和善似要掛不住,嘴角動了動,再次打量了瓔絡半晌,似要確定她是不是真的不會,半晌才揚手喚出自己的劍,“我送你一程!”

    “多謝!”抓緊手里的六花,瓔珞踩上那把劍,飛向對面浮山。只是瞬間的工夫,人已經站在惜憶殿的前院。

    好劍啊,不愧掌門的配劍,飛也飛得快,瓔珞心想著,一腳跨下,剛要收回另一只。突然又頓住了,眼珠流轉一周,退回劍柄。用力踩了踩,再掂起腳跟一旋,給那劍柄上了點泥色,這才從上面下來。

    剛一著地,那劍就自動自發的飛回了對面,瓔珞盯著那劍消失,這才滿意的收回視線,嘆一聲“好劍啊!”

    “什麼人?”帶著絲疑惑的聲音自背后響起,瓔珞腳下一個啷嗆,差點滑倒。

    做賊心虛的開口“我不是故意……”她不是故意的,她是有意的。

    “小瓔!”一聲驚喜的驚呼,眼前噌的竄出一張大大的笑臉,雙臂一緊,抓得生痛,難得這就是做壞事的后果?

    “小瓔,怎麼是你?你擔心死了我了,那天脫險后,我怎麼都找不著你,還以為你……唉!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呀!”來人笑得更加耀眼,抓著瓔珞的雙臂,一頓狂搖。

    瓔珞只覺眼前冒出一連串的星星,好不容易穩住心神,仔細打量,弱弱的開口“顧……千凡?”

    “是我,是我,就是我!”他嘴角都到咧到腦后了,那興奮的樣,只差沒原地蹦跳個几周了,只是抓著她的手仍是沒有放開的意思。“你那天是怎麼脫險的?我到處找你!”

    “我……先行離開了,所以就……”瓔珞呵呵的回笑,不著痕跡的拔開他的手,抓得太緊,有點痛呢!

    “什麼!”他驚呼一聲,剛放下的手,又一把抓了回來,瓔珞咬咬牙,她忍!

    “你居然先走了,太不夠意思了你!也不跟我說一聲,害我白白擔心了很多天!還以為你……”他眉頭一皺,怨念頓生“要不是師傅不准,我好几次都想溜回瑤池去找你!”

    “我……”瓔珞頓時不知從何解釋起。

    “哼!以后再偷偷開溜……”他氣乎乎的噴著火“小心我揍你哦!”

    瓔珞一頭黑線,白暮的弟子,都像他這麼雞婆嗎?明明那個掌門就很冷淡呀!“我不是……”』『奇俠電子書』

    “不是什麼?”他一如繼往的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好歹認識一場,是死是活,你也得捎個信不是?不聲不響的失蹤,也太過份了!”

    “對不起!”瓔珞很誠懇,很誠懇的壓下頭,再不認錯,只怕他會沒完沒了。

    果然顧千凡臉色這才緩和了一點“行了,行了,知道錯就行!放心,我不會不管你的,以后我還是會罩著你的!”他哈哈笑著,一把拍上她的肩膀。

    瓔珞腳下一個啷嗆,免强穩住身形,嘴角抽抽,無力的拭去額頭的一滴汗“謝……謝謝!”

    “客氣啥呀!”顧千凡哈哈的笑,突然像是想到什麼“對了,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

    她剛要回答,卻見他臉色一變“糟了!剛剛師傅說有人來了,難道說的是你?”轉頭看向瓔珞,一臉的著急“你這笨丫,肯定是來找我報平安是不是?唉!這惜憶殿現在不准人進入的,你不知道嗎?被師父知道還好,被師伯知道你就慘了!”

    不好意思,他已經知道了。

    “我是……”

    “快走快走!”他卻忙把她往外推“有事過些日子,再找我!師傅說最近神山的人會來送藥,白暮現在人多,你小心別被人逮到就好!”

    “我不是……”

    “咦!你怎麼抓著一大把的花?送我的?”他突然臉色一紅,瞬間又一臉嚴肅“小瓔!我已經……有小師妹了,再說……我也不喜歡這種奇怪的花!”

    噗!如果現在口里有茶,她鐵定噴出來了。這……這叫什麼事呀?

    “唉!不跟你說這麼多了,你快走快走!”不由分說,他已經推著人往外走了。

    “我不是來找你的!”瓔珞總算甩開他的手,小心不讓他碰到手里的花。

    “嘎?”他一愣“不找我,那你來白暮干嘛?”

    瓔珞剛要解釋,一聲清音卻先她一步傳來。

    “自然是救人!”前方緩緩走來一個人影,白衣素身,仍是不染點塵,輕笑其顏,似風似云。那般超凡出塵的身影,是任何人都不舍移開視線的。

    心猛的一陣緊揪,她本以為再見他,必能心如止水,不想還是止不住心尖儿那微微痛。似是有什麼流進心底,一圈又一圈的繞著那顆心。深吸一口氣,暗自念了念,|qī-shū-ωǎng|平常心,平常心。

    “師傅!”顧千凡臉色一變,有些慌“小瓔不是故意闖進來的!她只是……”

    他卻不看他,只是直直的看著瓔珞,輕語道“好久不見!”

    “是……啊!”瓔珞緩緩的點頭著,不過三日的光景,卻恍如隔世。心底酸甜苦辣,什麼味都有!卻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到是一邊顧千凡,眼睛一下刷亮了:“師傅,你認識小瓔?”

    暮子昕好似這才注意到他,輕言道:“千凡,你若是太閑……”眼神輕眯“就把這院子掃一遍吧!不准用仙法!”他風淡云輕的加上一句。

    “嘎!”顧千凡一愣,四下看了看這若大的院子“整個院子!師傅我掃到天黑也掃不完呀!減一半行不行?”

    暮子昕沒有回答,只是轉過頭,淡淡的看著他,卻流淌著不容拒絕的壓迫感。千凡頓覺背脊發涼,弱弱的應了聲是,轉身回屋去拿掃帚了。邊走邊不忘給瓔珞使眼色。

    瓔珞深吸了口氣,拉回剛剛被顧千凡打亂的心神。

    “上仙,這就是貴派要的六花!”她遞出手里大把的六花“花已經送到,我也該告辭了!”沒事的,都已經過去了!她已經醒了!不再抱著那所謂的幻想,即便再看到他,也不會再傻傻的栽下去了。

    暮子昕眉頭皺了皺,對她故意表現的疏遠感有些不悅,看了看她手里的花,卻不急著去接,仍是淡淡的開口道:“這六花不染凡塵,我是不能碰的,還望姑娘跟我走一趟,親自送到后堂,可好?”

    他的話在理,瓔珞只好應了“請上仙帶路!”

    “叫我白竹便好!”他又露出那朝陽般的笑容,退開一步“請!”

    瓔珞抱緊手里的六花,盡量把視線保持到他的頸部以下,太過善意的笑總是能蠱惑人心的。她啥也看不見,看不見!

    惜憶殿很大,處處都是詳云異彩,瓔珞緊跟上他的腳步,卻始終保持著兩步的距離。不會太近,卻也不至于跟丟。

    “姑娘是第一次來白暮?”許是太無聊了,暮子昕不經意的開口。

    “是!”瓔珞輕應著聲,表達無心閑聊的決心。

    可惜對方沒聽出來“那你覺得我白暮如何?”暮子昕繼續問。

    “仙山福地!”

    “哦!”他笑得更深“比起神山來,你以為如何?”

    “自然……各有各的好!”瓔珞仍是緊扣著頭,走邊走看鞋面。時不時的塞進一顆蜜餞。

    “是嗎?”他轉身看了她一眼“我到是覺得我白暮更勝一酬,我自小就在這里長大,這里每一花,每一草,都熟悉得很。有些東西看得久了,便就有了歸屬感。那是任何地方都是比不上的。你覺得呢”

    “呵……”歸屬嗎?這種東西,她沒有過,自然不明白。

    “如若你在這里待得久了,定也會有我這樣的感覺的!”

    “或……許吧!”她繼續塞著蜜餞,這回蜜餞沒上回甜呢!這般想著,又伸手去抓另一顆。

    “你喜歡吃甜食?”

    今天這人的話好多,明明上次不見他這麼多話“算是吧!”基本上她除了吃蜜餞這個零嘴,還沒碰過別的。

    “好吃嗎?”他好似對它很有興趣,突然傾下身子盯著她手里的蜜餞。

    瓔珞嚇一跳,湊到嘴邊的蜜餞還舉在半路,看著他突然湊近的臉一時呆了:“還……還好!”

    “當真?”他盯著她手里的蜜餞,突然伸手搶了過去,往自己嘴里塞了進去“嗯……的確只算還好!”

    嘴角抽了一抽,瓔珞一頭黑線,“那個蜜餞……”她已經咬過了!

    “什麼?”他回頭看她。

    “沒……沒什麼!”不就是一個蜜餞嗎?還有一袋呢,她給得起!伸手摸向身側的袋子,卻覺一空,袋子突然飛向前方人的手里。“上仙……那……是我的袋子!”

    “我知道!”某個明搶人士,回答得理直氣壯“一顆實在吃不出什麼味道,我多償几顆可好?”

    她能說不好嗎?整袋都在你手里了。那可不是几顆呀!

    “甜食吃太多,不好!”他抓了抓手里的袋子,卻不急著掏里面的蜜餞,反而轉手塞進了懷里。

    這是明搶,明搶呀!瞅瞅他手里的袋子,咬咬牙,這里是別人的地盤,她忍了。

    “特別是蜜餞這種食物還是少吃為妙,對修行也是沒有助益的!”

    “多謝上仙提醒!”她不吃也沒見有多大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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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驅除陰邪】

    “姑娘身子可曾好些了?”暮子昕淡淡的道,嘴角輕揚,那滴塵不染之態又開始蔓延。

    “托福,托福!”瓔珞很認真很努力的埋著頭,這人雖然是仙,一笑起來卻是十成十的禍害。“已經全好了!”

    他卻突然停了下來。

    “你把手伸出來,我幫你看看!”見她有些愣住,那嘴上的弧度又要加大“我是看你靈氣不復當日,且氣息微有凌亂,所以想確認一下!”

    氣息凌亂,那還不是被你嚇的。她的蜜餞呀!以后得上哪去找默兮,再給她備一袋子呀!

    想了想,心疼的瞅著還揣在他懷里的蜜餞,把六花換到左手上,側過身,遲疑的伸出右手去,蜜餞他收了,這回不會連她的手也要吧?

    “左手不方便嗎?”

    “手腕曾經被割過一下!”她指的是離開瑤池割破手腕那次“所以不喜歡再被抓著!”

    他不置可否,輕觸上脈門,嘴里道:“可有上過藥?姑娘家留下疤痕總是不好的!”

    瓔珞笑得燦爛“我想留,也未必留得下!我是神之身,無論什麼傷,自會自動愈合,無需上藥!”

    他動了動嘴,停了一下繼續道“那便好,只是你當更加小心才是!”

    “吃一塹長一智,多謝上仙關心!”她會很小心的,不再受傷的。無論是哪里的。

    “關心你是自然的,你……與我白暮有恩!”他眉頭緊了緊。

    “那也只是舉手之勞而已,而且你也救了我朋友!”

    她自認很有耐心,不過這白暮上仙這脈是不是把太久了。

    他終于松了手“姑娘沒什麼大礙,只是氣虛弱了一點,只要多休息,加以調息。就可以恢復。早晚多到戶外打坐凝神,吸取天地靈氣!身体定會好得更快!”

    “多謝上仙提點!”

    “至于陰邪之氣,大可放心,你並沒有染上!”

    她神情一滯,明明岄冉那日說她陰邪之氣入体,而且已傷及真元。此時他卻說她体內沒有陰邪之氣?確實令人廢解,難道那種東西,還能隨便吹吹就散了不成?不過此事,暮子昕並沒有騙她的必要。

    話說回來,這路還真遠,都走了半天了,還沒到嗎?四下一打量,忍不住嘴角抽動。

    “上仙,能請教一事嗎?”

    “請說!”

    她顫顫的伸出手:“如果我沒看錯,那邊那顆樹,在我過來惜憶殿的門口,是不是見過?”

    他順著瓔珞的手一看,仍是一副風淡云輕的樣子“正是那顆!”

    她嘴角抽動得更加厲害“上仙的意思是說,那就是我過來的地方?”

    “正是!”

    “那中了陰邪之氣的弟子是在?”

    他略仰起頭“在上面!”

    瓔珞抬頭一看,只見正上方,竟還有一座浮山,比起惜憶殿來要小得多,周圍都有白色的濃霧,彙成圓形,那是用法术布下的結果。

    也就是說,要上去根本就不用走路,得騰云或是御劍“那我們剛剛走的那一大段路是……”

    “嗯!”他點頭“繞了一個圈而已!”

    她吐血!繞了一個圈而已!只是而已!不敢相信,這麼一個六花似的人,竟這麼風淡云輕的說出這個驚人的事實。

    她說怎麼這惜憶殿這麼大,原來是這麼個大法。

    “我……我能問一下,上仙為何要帶我繞圈嗎?”冷靜,她要冷靜,與人為善,與人為善。

    他攏了攏眉,似是在深思這個問題,轉頭看看天上太陽,開口道:“正午了!”

    “嘎?”這跟繞圈有啥關系?

    “此時陽氣最盛!”他突然收起笑容一臉正色道“請隨我進去救人吧!”

    “啊?好!”瓔珞略有些遲頓的應聲,腦子里仍是一團糨糊。

    暮子昕卻已經揚手招出那把通体潔白的配劍,站在劍上伸出手來,那意思很明顯,他邀她同御一把劍。

    特意忽略他那手只,跨開一步,直接站到了劍身上。

    暮子昕不在意的笑了笑,轉手卻一把扶住了她的腰。

    “小心!”柔和的語調自耳側響起。

    瓔珞瞬間僵直!很努力的告訴自己,他知道自己不會御劍,是一片好心,一片好心。拼命忍住沒有問,為何他沒有像上次送她入瑤池那般,為她騰云就好。

    雖自信已經站得很直了,卻還是可以聞到若有若無的幽香從身后傳來,那是——桃花香!

    立馬把手里大把六花湊到鼻尖之下,發狠的聞,拼命的聞,努力的聞。聞得太過專心了,完全沒有注意身側的情況,更沒有去細想,為何這回他飛得這麼慢。

    “姑娘可知我白暮的修行法門是什麼?”他突然開口道。

    “不知!”瓔珞仍埋首在花叢里。

    “一般修仙之人,皆是單修為主。如若態質尚佳者,歷經百年時光,就可達到飛升的境界。”

    “嗯嗯!”

    “但一個人修練必是有不足之處,所以我白暮主張的卻是雙修!”

    “嗯嗯!”

    “夫妻雙修!”

    嘩!瓔珞腳下一滑,差點摔倒,這回她總算明白,他為何要扶著她的腰了,原來就是為了迎接這次驚嚇。一時間她不知說什麼好,只能賣力的聞花!

    他卻仍是溢著那抹和詢春風般的笑容,直直的看著她,眼里的神色,意味不明。卻分外的柔和。

    “姑娘,還不會御劍?”

    “是!”她資質平庸,御劍之术跟她不熟。

    他卻笑得更加深,眼里的水波,一漾一漾的,似是要潑出來。“我教你!”

    “咳咳咳……”她被花嗆到了,反彈性的退后一步,卻差點掉下去,又被他拉了回來。這劍剛剛看著挺長的,這會她卻嫌有些小了。“不麻煩上仙,我神山人雖不多,但學個御劍還是找得到人的。”

    他緊緊眉不置可否,視線卻仍是不離她。不知是她聞得太專心,還是他盯得太專注。兩人都沒有再開口。

    良久!

    “到了!”暮子昕的一句話,頓時令她長舒了一口氣。快步從劍身上下來,退開兩步,果然兩步才是安全距離。她不會傻究剛剛他那話里的含意,是愧疚也好,是別有用心也罷,她都要不起。有時事傻點,笨點也是生存的一種手段,她更是深知這個道理。

    進入大廳的時候,里面迷漫著濃濃的黑色,近似碧落那一種死寂的黑。她頓時明白為何他不讓任何人接近這里了,這里儼然就是個小型的碧落了。

    細看之下,整個廳里坐滿了人,服色各異,許多都是熟面孔。其中更不是乏受傷之人,滿屋都迷漫著血腥味。卻都是靜靜的席地打座,誰也沒有回身看她們一眼,想來都在盡全力抵制那陰邪之氣。

    瓔珞心里微微泛著惡心,眼前又浮現前晚六花池邊的滿地鮮血,盡量忽略那些血跡不去看,卻還是止不住雙手微微的顫抖著。

    有了六花驅除陰邪之氣就簡單多了,瓔珞要做的不多,只是靜靜的拿著六花站在中間便好。暮子昕施法,把所有的陰邪之氣驅除体外。

    瓔珞這才見識到,所謂白暮上仙的修為到底有多高深,這屋里少說也有上百人,他竟能逐一把眾人的陰邪之氣驅除出來,再由六花淨化。

    瓔珞緊盯著手里的六花,直到它因為陰邪之氣一朵朵的枯萎消散。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廳里的黑色已經全部消散了。回復清朗!

    果然不愧是仙界四位上仙之一,這修為,即使是神山,除了尊主怕是也無人能于他之上。想起自己之前還大言不慚想邀他入神山,不禁覺得有些可笑。

    屋里的人碌碌續續的醒來,紛紛向暮子昕道謝,他也客氣的回禮。瓔珞站一旁到是顯得有些多余了。

    “不知這位仙友是?”終于有人注意到她這邊了。

    “瓔珞!”她仍是一如繼往拉著嘴角,緩緩的報出自己的名。

    對面的人也是一如繼往的愣了一下,抽搐著臉皮,連那異樣卻又帶點驚訝的眼光,也是一如繼往的。

    瓔珞仍是笑著,手又開始不受控制的伸向身側,卻想起自己的袋子已經被人拿走了,于是轉由看向某人。

    “二主這次是專程為送六花而來,多虧有她,不然子昕實在無法幫大家驅除這陰邪之氣!”暮子昕適時的接過話,化解了這場尷尬。

    “原……原來如此!”那人臉色有些扭曲,干笑了兩聲才道:“多謝,二……主!”二個字吐得異常的堅難。

    瓔珞淡笑著回應,她頓時覺得還不如似剛剛,多余點好。

    “請各位仙友先行到前殿,各位的同門已經在那等待多時了!”暮子昕淡淡的開口。眾人這才紛紛出了門,或御劍或騰云飛往白暮主殿而去。

    一時間又只剩下他們兩人,暮子昕只手結印,解除浮山上的結界,暫時流光異彩,光芒大盛,不愧是仙山福地。

    瓔珞轉身走出屋外,“此事已了,我也該告辭了”。

    “且慢!”意外的,暮子昕攔了住了她。

    “不知上仙還有何事?”她退開一步,禮貌的問。

    暮子昕看了看前方“此處出去必須御劍而行,我送你!”

    她想起剛剛上來的情景,心神一滯,緩緩的拉開笑容“不必了,多謝上仙好意,想必岄冉定在對面等候,煩請……”她本是想讓他通知岄冉來接,他卻突然打斷。

    “無妨!”他走在前面,輕聲道:“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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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36:4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心中有人】

    她本想再次拒絕,卻見他已經走在前面,隨即嘆了一聲,跟上前去。她實在是不想與她同御一劍呀!

    搖了搖頭,剛一踏步,身上有什麼掉落,哐當一下清脆的回響,地上躺著一塊白色的勾玉。原是玉上的紅繩斷了。

    她正要彎身去拾,有人卻快了她一步。伸手拾了起來。

    “月勾玉?”暮子昕拿在手里細細的看著,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眼里閃過一些什麼。

    “是!”瓔珞笑道。

    “這玉是你的?”

    她點頭。

    “此玉……姑娘一直帶在身上?”他狀似好奇的問,眼神卻直直的看向她。

    瓔珞道:“她能掩去我周身的靈氣,自是隨身帶著。”最重要的是它還可以掩去自己額心的神印。

    “是嗎?”他緩緩的掀起嘴角,像是極為高興,仔細看著手心里的玉,輕聲的呢喃著:“瓔珞,你曾跟我說過,這千前來的事都記得清楚?”

    她略為一愣,不知他為何突然問起這個問題,卻還是照實的點著頭,她記憶力確實很好,無論是何事,即便是過了千年仍是清清楚楚。

    他輕扶著手上的勾玉,眼神輕輕眯起,聲音越加的低沉:“竟如此,那你可曾還記得這勾玉的由來……?”

    瓔珞呆了一下,看向他的手心“此物自我有記憶以來就在身上!至于由來……”她確實沒有記憶。

    暮子昕臉色有些沉,瞬間又恢復,拉過她的手,反手把勾玉放到她的手心,緊盯著她收起勾玉,突的輕聲呢喃“沒關系……我記得……便成!”

    “咦?”她沒聽清楚,轉頭望過去。

    他卻已經退開一步“這玉甚為珍貴,世間只此一件,望姑娘多加珍惜!”

    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像是他的笑容中好像少了點什麼,卻也不想去深究。

    暮子昕隨即揚手再度喚出隨身的佩劍,伸出手“我們過去吧!”

    瓔珞看著那把通体純白的劍,耐何卻邁不開步伐,心里像是堵了什麼,擠出臉上的笑容:“多謝上仙好意,不過……啊!”

    她話還沒說完,手間頓時一緊,被他强行拉到了劍上。

    “無妨!”他不在意的笑,瓔珞嘴角抽抽,這不是無不無妨的問題吧?

    來不及驚呼,已經騰空而起。只能反彈性的抓住眼前人的衣襟,卻仰頭看到那張近在咫尺的天顏。倒吸一口涼氣,瞬間僵直。

    今天的他,是不是太過熱情了?還是說他本性如此?之前是她看走了眼?

    無論怎麼說,這樣近的距離,仍是令她有些不自在的。突然又想起,之前進入碧落時,她們也是靠著這麼近,當時的她貪心的想要這麼靠著一輩子。卻不知,這樣的親近,向來不是她該奢求的。她愈加放多真心下去,背叛的反噬就越揪心。到頭來傷的還是自己。

    但現如今她這樣站著,除了感覺有些悶之外,亦沒有當初那般心花怒發的感覺。

    一時間心中倍感凄涼,剛剛還些些失控的心跳,瞬間又平靜了下來,靜到自己也聽不到了。只余唇邊的一絲淡笑。

    “瓔珞你……是在怨我嗎?”沉聲的語調自身側響起。她這才發現,身邊的人一直在看著自己。

    她探試著退開些距離,嘴角習慣性的上揚:“上仙何出此言?”

    “……”他嘴角蠕動,沒有繼續說下去。

    瓔珞想要抽回自己被抓著的手,卻發現他抓得特別緊。疑惑的抬起頭,發現他臉上那似是清風拂面的笑容已經消失,換上的是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

    一直盯著,直到瓔珞開始不自覺的避開那銳利的眼神。他這才嘆了一聲,轉身看向周際無邊的天空。

    “你放心,我對神山尊主並無所求!並不是想通過你得到什麼?”

    “嗯!”她知道,他已是上仙。

    “若要問什麼對我是重要的,那只有我白暮的万年基業。還有……”他突然想是想起什麼,眉頭緊了緊,轉移話題道:“我可曾有跟你說過,我白暮講究的是夫妻雙修?”

    她嘴角又是一抽,弱弱的點頭應聲“嗯!”只是這跟她沒有關系。

    他眉頭皺得更緊“這雙修講究的是心靈相通,所以雙修者必須是夫妻,才不至于墮入魔道。可惜我至今還尋不著能與我雙修之人!”

    “那真是可惜!”她拉了拉嘴角,這些事用不著跟她說吧?

    他眼神輕眯,長嘆一聲,划過一絲傷痛“實不相瞞,其實……早在千年之前,子昕心中已有一人!”

    瓔珞手抖了一下,緩緩握緊,頭埋得更低。

    “我白暮主雙修,所以白暮弟子,皆一生只能有一妻。早在初見她的時候,我便只認定她一人。”他像是想到什麼,嘴角輕揚。

    瓔珞仍舊是埋著頭,越埋越沉!好事這是好事呀?她替他高興的。心底泛出一股酸痛。伸手掐了大腿一把,呵呵的笑出聲“恭喜……上仙!”

    “可惜……如今我卻尋不著她!”他聲音一沉,低下頭來,眼里閃著異樣的光彩“自那次見面后,我尋了她千年!”

    瓔珞也愣了愣“那是為何?”

    他一笑,唇邊溢滿苦澀“我與她初識之時,曾與她約定必會再見。需知那一別竟是千年。我尋遍六界之內,卻仍是尋不著她的芳蹤。”

    “那……真可惜!”這人今天話真多,即便她不想聽,他卻不停。于是只能勸自己放寬心,放寬心。

    “當日我拜入白暮門下,尚不足百年,正是修得飛升入仙的階段,偏縫大劫在前,險些喪命,是她救我于危難。”他輕笑,頓時滿目都是星光“我記得那時她御著火鳳!我尚年輕,她更小,約摸不過十歲的年紀。趴在火鳳之上,明明自己都快掉下去。卻固執的想要救我出來。”

    瓔珞靜靜的聽著,無端腦海里閃過一些零碎的片斷。細想又抓不著了。

    “到是那火鳳實具靈性,明明是可以馳騁世間的靈獸,卻為了她小心翼翼的拍著翅膀。到是她……”他輕笑一聲“她抓著太緊,生生把火鳳脖子上的羽毛拔了大半。”他像是想到當時的情景,低笑出聲。

    “當時我許下允下承諾,它日如若她有任何困難,必當竭盡全力以赴。我給予她信物,為的就是等他有朝一日能來找我,可惜……她始終沒有出現過……”他眼光微沉,又看向她手心里的勾玉。

    “為何不去找她?”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她隨口問道。

    “我找過!”他淡笑“我尋遍了六界所有的地方,仍是尋不著她的身影。后來……”他突然回過頭看向她。

    “后來如何?”

    “后來我想起她身上有種特殊的靈氣,于是我潛心修練,心思著憑借著仙法,微觀世間,試試看能否通過那獨有的靈氣,找到她!”

    “可曾找到?”

    他揚起嘴角笑意加深,眉眼彎彎,似是能從臉上飄出一朵朵小紅花。盯著她的臉,輕聲細言“找到了!”

    他那笑容,有些太過耀眼了,瓔珞忍不住又仰了仰“是……是嗎!那恭喜上仙!”她拉拉嘴角,轉頭避開他那緊迫盯人的眼睛。“有機會真想見見,你找了千年的那位女子!”

    他眼神輕眯成一線,里面有什麼閃閃發光“你當真想見嗎?”

    “……”她客套一下也不行嗎?

    “只是可惜……”他的眼睛仍舊是不離她“我千年來一直放心上的事,她卻全無……”

    “丫頭!”未等他說完,那方突然轉來一聲急呼,只見岄冉御劍飛馳而來,狠瞪了她身邊的暮子昕一眼,轉看向她“你沒事吧?怎麼去這麼久?”

    “沒……沒事!”瓔珞淡笑著回應,總不能說被人强迫聊天去了吧。

    “怎麼回來這麼慢,我見各派的弟子都出去了,就不見你的蹤影!”他氣呼呼的說著,看向暮子昕的眼神,怒氣衝天。又見他們同御一把劍,眉頭打著死結,單手結印為她凝云,也不說什麼,一把就把瓔珞拉了下來。“事情辦完了,也該回去了!”

    “岄冉!”她來不著驚呼,已經被他拽下,暮子昕目光微厲。

    岄冉一路飛回來了白暮主峰,暮冷冽仍等在那里,只是神色有異,特別是看岄冉的眼神,頗有几分怒意。想必是岄冉為了等她,惹惱了這位掌門了。

    “子昕!”剛一落地,他直接忽略掉前面兩人,衝向后方之人“你可無事?”

    “師兄放心,我沒事?”

    “怎會無事?”暮冷冽皺眉,搭上他的脈門。“一次驅散這麼多人的陰邪之氣,定消耗你不少真元。”

    經他這麼一說,瓔珞也回過身去,剛剛他笑著燦爛並未想到這方面,細一看他臉色確實有異,額頭滲著細汗。

    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隨即又改了口“暮掌門,雖然六花已經送到,陰邪之氣已驅,瓔珞不便打擾,告辭!”

    暮子昕眼色微沉,又用那張緊迫盯人的方式看向她,剛要開口卻被急奔而來的一位弟子打斷。

    “掌門,外面……外面……”來人一臉的慌亂,一手指著外面,顰顰來回張望,半天擠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青逸!”暮冷冽厲聲叫出他的名,冷下臉。“何事如此驚慌?”

    那弟子一愣,這才想起禮數,臉上慌亂不改,抱拳道:“稟掌門,山外……山外突然出現出現大批的魔界中人,已經把白暮重重包圍!”

    “什麼!”

    此話一出口,震住了在場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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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37:01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白暮大劫】

    原本朗朗乾坤,一時烏云密布,昏暗無邊。天空處處魔氣涌動。大殿之上暮冷冽來回踱步,一臉急色。暮子昕靜立一旁微皺其眉。人人臉上都有几分難色,只有瓔珞坐在上位,靜靜喝著自己的茶。

    一名弟子急步衝了進來,身上點點血跡,單膝跪地。“掌門!”

    “說!”

    “稟掌門,魔界已經封鎖了所有下山的陣法。天上也已經布置了重兵。”

    暮冷冽微一愣,咬緊牙關,狠狠一掌拍在桌案上,桌子頓時四分五裂,“可惡,這魔王實在太過囂張,先是瑤池,現如今又明目張膽的犯我白暮!”

    “領頭的可是魔君?”暮子昕上前一步道。

    “不是!”弟子回答“並不見魔王,領頭的是魔界四大護法,還有一個是叫宿弦的人,自稱是魔界五護法。”

    “五護法?”暮冷冽回過頭,有些吃驚“魔界素來只有四位護法,何時出來一個五護法?”

    “宿弦,此人到是從未聽聞。”暮子昕也搖頭,繼續問道:“此次魔界來了多少人?”

    “約有四千妖魔!”

    “四千!”暮冷冽吃驚的走進一步“四千妖魔,怎麼可能在一夕之間就出現在我白暮,而且還不被任何人發現?”

    “弟子不知?”

    “子昕這……”暮冷冽一時沒了主意,魔界明顯就是有備而來,他白暮所有弟子加起來不足千數,加上來驅除陰邪之氣的各派仙友,一共也不足二千。子昕雖然是上仙,但剛剛為眾人驅了陰邪之氣,真元未恢復,這一戰恐怕是毫無勝算。

    暮子昕濃眉緊皺,也想不出個中原因,以他的修為,莫說是四千妖魔,即使只是一絲妖氣,他在百里之外,就可察覺,而魔界卻可神不知鬼不覺的包圍白暮,不驚動一人,除非……

    他臉色微變,轉身看了一眼旁邊的瓔珞,緩緩的道:“姑娘,如今魔界犯我白暮,你是神族之人,自是與此事無關,只是暫時得委屈姑娘留在此處,還忘見諒!”

    瓔珞愣了愣,唇瓣蠕動,終還是忍住,緩緩的點頭:“沒關系!”

    “來人,帶二主去客房休息!”他吩咐下去,瓔珞自然也欣然接受,仙魔兩界的紛爭,與她無關,她也不便插手,只是她沒想到暮子昕竟會讓她不插手。

    “子昕!”看著瓔珞走遠,暮冷冽皺了皺眉道:“你何不直接讓她通知尊主前來,如此我白暮的危機豈不迎刃而解?”

    “師兄!”暮子昕皺眉臉色微沉“這是我白暮之事!”

    “你……”暮冷冽正要反駁,卻見他眉心緊皺,一臉堅定,自知多說無益,唉聲道“唉!隨你……只是這外邊四千妖魔怎麼辦?就這麼無聲無息的出現,也不知是用了何法术!”

    暮子昕抬頭看向天空涌動的濃厚妖氣,眼神輕眯,緩緩道:“師兄你可曾聽說,上古神族,有一系法术,其法需用术者的靈魂做為媒介,使用過多,靈魂便會逐漸消散,直至魂飛魄散。其中就有一术名曰:嗤游。可瞬間移動到世間任何一處。”

    “嗤游?”暮冷冽想了想,隨即大驚:“你是說他們魔界來襲,是神族……?”

    “絕無可能!”暮子昕打斷他的話:“這套法术雖然出自神族,但由于太過霸道,所以封為禁法,神山之人皆不得修練。而且就算是修習了這套法术,一生也只能使用數次。況且世間法术多數出自于神族。”

    “你是說外面群魔之中,有人修習了此禁法?”

    暮子昕點頭。

    暮掌門的臉色就更沉了“如今之計,只能等著各派前來救援了,只是白暮的陣法皆被封死,就算各派趕來也定需半日才行。如果魔界趁此時發動總攻……”

    暮子昕皺眉,再次看了看外面的仍是陰沉的天色,神情一時間更加凝重,“我擔心的並不是魔界的進攻,這魔界雖然已經包圍了白暮,卻遲遲不見動手,只是一味的封死,只怕他們不單是進攻我白暮這麼簡單!”

    “那以你之見……”

    “只能靜觀其變了!”

    “丫頭,你真要留在這里?”岄冉拉過走在前方的瓔珞道。

    “除了這樣,還能如何?”瓔珞習慣性的笑了笑“我們出不去,不是嗎?”

    “那我也不想呆在這里!”岄冉眉頭皺得死緊,一臉的不贊同。“我們是神山之人,這仙魔兩界相爭,與我們無關,就算我們出去,也不會有人敢攔我們!”

    “但也不能肯定,他們就不攔!”

    “丫頭!”岄冉怒氣頓生,轉頭瞪她一眼,接著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睛突然的睜大“你該不會……還對那個什麼上仙存著希望吧?”

    瓔珞神情一滯,隨即笑開:“怎麼會?拿得起就得放得下,那事……已經過去了。他是白暮上仙,我是神族棄……瓔珞。這點我很清楚。”

    岄冉抿了抿嘴,仍是有些不信,直直盯了他半晌,才心不甘情不願收回視線。

    瓔珞緩緩轉開頭,隨手拉下一片葉子,握在手心里捏了捏,才沉沉的道“岄冉,其實呢……我很怕死的!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就是想要活著。”

    “你不會死!”岄冉橫了她一眼道:“你是神!”

    她愣了一下,笑開“說得也是,我是神之身。但……”她又拉下一片葉子“凡事沒有絕對,如若神真的不死,那我母親赤姬,還有世間本來那麼多的神族,又怎會消亡?所以……神不是不死,只是耐活而已!”

    岄冉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以前我以為時間對我是沒有意思的,所以過一天,也就過去了。經瑤池一事……我才明白,原來時間對我來說,也是有限!與其那樣漫無目的活著,不如趁著有限的時間,做自己願意做的事。”

    “你到底想說什麼?”岄冉皺眉,覺得她話中有話。

    瓔珞笑得眉眼連成了一線,反問道“岄冉你……有沒有特別想要記住的事?或者人!”

    岄冉他想了想,沉聲道“以前有,現在已經無所謂了。”

    “那如果你特別想要記住的事或人,要是忘記了該怎麼辦?”她問。

    “還能怎麼辦?”他皺眉“忘了,那就想起來,想不起來,那也只能作罷!”

    “哦”她點了點頭,有些失落。

    “你到底想問什麼?”總覺得她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來哪里奇怪。

    瓔珞慢慢低下頭,緊扣著看不清神情,良久,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沉沉的開口道,聲音有些哽:“岄冉……我……好像忘了什麼?”

    “忘……”岄冉一驚!臉色瞬間有些慘白,猛的一下抽回自己的衣袖。眼里電閃火石的划過一些什麼。

    卻見瓔珞抬起頭來,臉已經皺成一團,一副万分苦惱的樣子,哽聲道:“你告訴我……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岄冉退了一步,神色有些古怪,拉了拉嘴角:“為什麼……這麼問?”

    “自那次碧落受傷回來后,我腦海中總會時不時的閃過一絲零星的片斷,那些片斷似曾相識,可是又全無記憶。”而且過后,也想不起那些片斷的內容“就算我怎麼努力去回想,心里卻好似隔著一層紗,怎麼都想不起來。”只是心里隱隱的刺痛著,她好像真的忘了什麼事,什麼人,一個對她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什麼也……都想不起來嗎?”岄冉探試著問。

    瓔珞緊了緊眉搖頭“也不全是,我這千年的記憶都有,只是有種遺忘了什麼的感覺!岄冉,你我自小一塊長大,你能不能告訴我?”

    “你多想了!”岄冉扯了扯嘴角“你的記性一向好,這千年來,又有哪件事你是不記得的?我還沒你記得多!”

    “可是……我對十歲前的事……”

    “那時你還只是個孩子,哪能記事!”岄冉打斷她的話。

    她細想,也的確在理,十歲的年紀哪能記住什麼。只是心里仍舊是空空的,這是千年來,她都有的感覺。覺得那里不對勁,甚至自己為何會把千年來的每一件事記得這麼清楚,也找不著原因。

    深吸一口氣,不再去想,暗暗讓自己放寬心。“也對,我這几千年的事都記得,又何必在意那十年”抬頭看向那方仍舊是妖氣迷漫的天空“現在只希望仙魔兩界之事,盡快了結,相互不要有什麼損傷才好。”

    “哼!”岄冉不以為然,冷哼一聲“仙界的事與我們無關,你又何必去擔這份心!”

    “話雖如此,但我們現在必竟身在白暮!擔心也是自然!”

    岄冉轉頭仍是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她不竟有些好奇:“岄冉你討厭仙界之人嗎?”自來白暮起,他好像就不怎麼高興,一開始以為他是擔心自己,現在看來,卻不是。

    他回身看了他一眼,神情一冷:“仙界之人,一向自命不凡,打著仁義的口號,說什麼以蒼生為重。實際上全是假仁假義,自私自利之輩。這些年來,找上神山的這類人還少嗎?”

    瓔珞笑了笑,即不認同也不反對,搖了搖頭不想再討論下去,又抬頭看了看天際,她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呀?

    “現在什麼時辰?”隨口問道。

    “快到正午了!”岄冉揚頭看了看。

    “哦!”瓔珞輕聲應著,正要跨步推門進屋,一時不察被樹枝擋了一下,差點傷到眼睛。

    “唉!你就不能多留個心眼!”岄冉罵她的粗心“這樹枝只不過被樹影檔住了你就看不見了?”他伸手把那樹枝擋開,回過頭,卻見她正看著腳下的長長的樹影,一眨不眨。

    “怎麼?”

    “岄冉……你說現在還未到正午?”

    “是呀!”他抬頭看看那方有些昏暗的日光,離日正當中善有一段距離。突然像是想到什麼,神情一凜,也猛的低頭,瞪大眼睛看向腳下的倒影。

    倆人對視一眼。

    “丫頭……這難道是……”

    他話還沒說完,瓔珞已經回身快步向大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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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3 12:37:1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轉危為安】

    白暮被困,群魔圍攻,原本是仙山福地、處處祥云的仙山,此處已經被漫天魔氣掩蓋,暗淡無光。

    暮子昕凝視著水鏡中密密麻麻的妖魔,偶爾有前來挑釁的,詞言多有污辱之意,卻也是點到即止,且只圍而不攻,像是在等待著什麼。心中頗為凝惑,隱隱有些不安,卻又想不透其真正意圖。

    “眾派的支援可到了?”暮冷冽問道。

    “回掌門,已經在路上了!”

    眉心緊皺,看向旁邊的暮子昕“這樣下去,恐怕也不是辦法,子昕不如你我同力,解開陣法的封印,以便迎各派的支援。”

    暮子昕輕點頭“如今也只能如此!”

    正要轉身出去,屋外卻迎來一聲急喚。

    “不行!千万不可!”瓔珞氣喘咻咻的衝了進來,卻不顧別人驚訝的眼光,一把伸住暮子昕。

    “瓔珞,你……”他也有些吃驚。“怎麼了?”

    “不能……不能讓各派來支援!”瓔珞深吸一口氣,努力想平息自己的呼吸。

    “你這是什麼話!”一旁的暮冷冽怒氣頓生,也不顧什麼禮數了,道“如今我白暮危在旦夕,仙界向來同氣連枝,難道各派還會置之不理不成?”

    “不是!”瓔珞深吸了口氣“我是說魔界圍困白暮,只是個幌子,那些人全是用法术造出來的幻境,山外根本沒有那麼多的妖魔!”

    瓔珞急喘著說出這句話,在場眾人皆是一驚,暮子昕心中一震,快步走出殿外,隨手摘下一片樹葉,往空中一揮,頓時只見一陣狂風掃過,直衝云霄,空上魔氣翻涌,晃晃而動。竟連著空中的人影也跟著扭曲起來。

    “他們是想利用幻术,造成圍攻白暮的假象,騙各派前來支援,真正目的實則志在一舉進攻各派。”瓔珞道。

    暮子昕神情一凜,掐指一算,才知各派人馬已經到了半路,而魔界大軍直向瓊山,玉劍,升云等門派逼近。

    “千凡!”他轉身向旁邊的顧千凡,“你即刻去通知正趕往白暮的各派仙友,速回各自的門派,抵御魔界的進攻!”接著轉頭看向一旁臉色已經慘白的暮冷冽“師兄,煩請傳令門下所有弟子,即刻就發動對魔界的攻擊!”

    暮冷冽這才醒悟過來,立馬轉身回殿,洪聲向站滿整個廣場的千名弟子道:“白暮弟子聽令,即刻進攻,奸滅妖魔,維護正道,護我白暮!”

    “是!”一聲整齊洪亮的回應。

    頓時白暮弟子齊出,只見無數道流星般的閃光飛向天際,攻向群魔。

    暮子昕修身玉立,抑頭看著天空,那漸漸退散的魔氣,眉心緊收,心思著卻是各派的安危,千凡是眾弟子中素質最好的,但願能趕上才好!

    長嘆一聲,轉頭看向旁邊的瓔珞,嘴角牽動“多謝姑娘提醒!若不是你,怕是仙界必會經歷一場浩劫。”

    瓔珞回應的笑笑“我只是恰巧發現而已!”

    “我又欠你一次!”

    “舉手之勞,上仙不必放在心上!”

    “對你可能只是舉手之勞,但于我卻是……”他眼神輕斂,直直的看著她的神情,似是想從她臉上找到點什麼。

    瓔珞不自覺的退了一步,珊珊的笑“呵呵,如今白暮力戰群魔,自是少不上上仙!”言下之意,你趕緊走人。

    暮子昕這才收回視線,瞅了眼后方已經追上來的人,抑頭看向混亂的天空,眼神輕眯,“姑娘多保重,子昕暫行別過!”這才飛身加入戰局。

    瓔珞長啥了口氣,她怎麼覺得這人的眼神,越來越凌利了,好像要直接瞧進人心里一般。

    “你何必告訴他們實情!”追上來的岄冉站定,仍是有些氣惱“仙界之事,我們不應插手!”

    她嘆了一聲,知道他對仙界仍有偏見“我們現在身在白暮,而且仙界如若全滅,對神山來說也並不是什麼好事!”

    岄冉抿了抿嘴,怒氣不改“丫頭!你這麼做他們也不會感激你的!你可知在整個白暮下幻术,且不被任何人察覺,是得什麼樣的幻术才行?”

    “我知道!”瓔珞笑了笑“是封印禁术的一種‘遮天’”

    “你知道?”岄冉更加的氣惱“你竟然知道,就更該明白,‘遮天’‘嗤游’‘天凌陣’皆出自于神族。如若他們懷疑此一役是神族授意,到時哪會感激你救她們!”

    “我也知道,不過……”她轉過身看向他“我卻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

    岄冉語塞,看著她那堅定的眼神,她終究是神族,是万物之靈,讓她眼睜睜看著生靈涂炭必是不可能的,與其它無關,那是她與生俱來的天性。

    “隨便你!”見勸不過,只能長嘆一聲,上前一步,擋在他的面前“忙你已經幫了,現在給我老實呆著,他們交戰,可不能保證你不會被波及!”

    瓔珞愣了一下,看著他像只老母雞一樣護在她的身前,又不禁掀起了嘴角,心底有什麼暖暖的東西滲了出來。來時他曾說會盡全力護他周全,此時正是用行動在證明。她是不是能稍稍的,再相信他一次?

    神山之顛,紅衣女子低頭看著水鏡之內的景象,白暮仙山仙魔交戰,幻术被破,魔氣悉數消散,留下妖魔不足五百,形式瞬間反轉。

    眉心緊皺,沉思一會,清冷的語調響起:“青之”

    語落,空靜的大廳中青影一閃,一人單膝跪地“尊主!”

    “准備如何?”

    “回尊主!”他雙手抱拳“已經遵照尊主所說,布置妥當。”

    “嗯!”她轉過身繼續看著前面的水鏡。

    “只是……”地上之人眉心緊了緊,面有難色。

    “說!”

    “屬下探知,圍攻白暮之人,是魔界新任的五護法,名喚‘宿弦’”

    “宿弦?”她眉心緊了几分,掐指算了算,神情一滯,急忙轉身緊盯向水鏡,素來沒什麼變化的臉上,竟透出几分沉重,身側的手更是瞬間握緊。

    白暮仙山,弟子盡出,魔界利用“遮天”禁术,混淆視聽,不想卻被視破,看似是滿天妖魔,實則五百不到,一場激戰下來,除了為首的几人以外,已盡數被降伏。

    “你們已經無路可逃了!”暮掌門手持烈火劍,一臉正色的看著已經被團團困住的最后數十名妖魔。

    為首的是一名黑衣男子,渾身的魔性,雙眼如炷,額心一點黑色魔印格外醒目,手中緊握一把五尺長劍,滿是憤恨的盯著暮冷冽。此人正是宿弦。

    “眾派人員已回,如今魔界已無勝算,你還是早點投降,勿再造殺孽!”

    “造孽?”宿弦冷笑一聲,轉而大笑“哈哈哈……沒錯,我就是要造孽,我就是要殺光你們這群,自視清高的仙界之人!”

    “我白暮與你素無怨仇,魔界與仙界也一直互不侵犯,你們何故要挑起紛爭?”

    “互不侵犯!哼!”宿弦神色一冽,眼中狠厲更盛“你們仙界自翊清流,表面上不起爭紛,背地里卻暗殺我魔族無數,還自圓其說的什麼除魔衛道?”

    “那是你魔界不應欺凌凡間,打亂六界秩序!”暮冷冽道。

    “秩序?什麼秩序?六界秩序由誰而定?”他反駁“那只是你們假仁假義,冠冕堂皇的借口!仙界之中沒一個好人,都是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混賬!”

    “放肆!”暮冷冽眼神轉厲,滿臉的怒顏“豈容你抵毀仙界!”

    “我有說錯嗎?你們對自己人尚且見死不救,畏首畏尾,更別說它界之人?”

    “荒謬?”暮冷冽哼聲“仙界向來同氣連枝,遵循世間正道!豈會有你所說之事?”

    “不信?”宿弦冷笑一聲“暮掌門不會忘了,千年之前青云派一夕之間,被滅門之事吧?”

    他臉色微愣,像是想起什麼,呆了一下。

    宿弦笑得更加的陰冷“神女赤姬,一夕之間屠盡青云滿門。敢問那時仙界,可曾有誰為青云討過半句公道話?”

    他皺了皺眉,青云滅門之事,在千年之前的確是人盡皆知“那事本是赤姬陷入瘋顛,迷失心智所至,乃無心之過,況且赤姬已死。自是無從追查!”

    “放屁!”他突然大怒“你們根本就是畏懼神族權威,不敢向神族挑戰!”

    暮冷冽雙眉緊皺,不想再廢話下去“多說無益,今日不拿下你,難以振我白暮之威!”

    說完,飛身上前,招出凌厲。頓時滿天的劍光流轉,宿弦持劍擋住劍招,反身回旋,借由他的劍氣,反攻回去。頓時只聞一聲刺耳的劍鳴,万丈白光從相觸的雙劍之中迸發出來。一魔一仙兩股巨大的氣流衝撞。

    周遭之人紛紛布下結界,以防那衝撞之力波及。

    暮冷冽暗自驚訝,沒想到這宿弦竟有如此修為,那一招不單擋住他劍氣,還順帶回敬十成。恐怕此人功力不在他之下,立即收斂心神,全心備戰。

    由是閃光再起,空中不斷的閃著亮光,半刻之后,暮冷冽漸漸處于下風,所出劍招全數被化解。

    宿弦唇邊冷笑:“白暮掌門不過如此”看准時機,借由劍招反手回擊,化守為攻,直襲胸口。暮冷冽反映不及,眼看就要中劍。

    忽而白影閃過,宿弦之劍頓時彈開三尺。暮子昕急時趕到,擋下他的奪命劍招。

    宿弦眼神輕斂,看向這突然插入戰局之人,手上的白玉劍寒氣四溢“白暮子昕!你就是仙界四上仙之一?”

    暮子昕臉色未變,回身道:“師兄,煩去照顧一下受傷的弟子!”

    暮冷冽看了宿弦一眼,思考了半會,即便點了點頭“你小心!”這人不是他可以對付的。

    宿弦握緊手中的劍“好,我宿弦今天就要看看,所謂的上仙,到底有何能耐?”話未完,招已起。劍中忽閃,只襲要害。

    暮子昕靜立當空,一手背于身后,白衣飄訣,說不出的飄逸,神情未有什麼起伏,仿佛看不見,他那密極的劍招。

    眼看著那劍氣已經襲了過來,突然他身影一閃,宿弦只覺右側一股冷寒襲來,蒼促回身。只見暮子昕一劍已至,揚劍擋住,已失先機。

    耳邊傳來几聲咒語,他心知不妙,剛要抽身剛開,暮子昕揚手一揮,一條光束從他指間飛出。瞬間纏上宿弦,一時間不能動彈。

    束咒!

    宿弦大驚,他居然只用了一招,便生擒了他。好一個白暮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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