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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四方宇 -【雲海情濤(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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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海情濤(下)作者:四方宇

北方首富之女朝雨丹
一出生便帶著詭異的寒氣凍體,隨時有夭折的可能。
一出生更伴隨著活不過十九歲的警告!
直到遇上「江湖傳說」袁牧飛,解了她的死劫,也讓她深刻體認到傳說的可怕,不在於他的武功多高,只在於他的認知??世上一切只能以他的決定而定!
朝雨丹不但被他當成妻子強硬佔有,更被他帶到杳無人煙的地方,讓她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每天只能與他相伴。
她微弱的小道行難敵一百二十多歲的神人,一哭、二鬧、三上吊,全玩一輪皆無效……
「我成全你的願望。」
袁牧飛答應了她十九歲的願望。
「真的?」朝雨丹大喜。「那……我等會兒打點好包袱,就先走了。」
「我帶你去吧。」
「呃?去哪?」
「淨泉寺。一座位於九絕環灣、八壁矗聳、七峰絕崖,仙佛難及,人煙絕跡的地方。」袁牧飛認真的告訴她。「在那,你想怎麼當神尼都行,木魚隨你敲到破,拂塵、青燈也隨你玩,每天的香客只會我一個,因為我就住在淨泉寺的隔壁。」
只見朝雨丹忽然雙眼一紅,隨即扁嘴,哽咽的抽紅了鼻子。
「雲彤,不用這麼感動,這一生,我都不會離開你的,你真絞了青絲,我也不離不棄的相伴。」
隨即是她放聲大哭,重新體認冤魂不散的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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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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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20 00:10:11 |只看該作者
  後記

  「雲海情濤上+下」主要以袁牧飛和朝雨丹之間的情節為主,故事比預計長,任燦玥和沈雲希的相關內容,可能在接下情節。(這一系列,一律統稱相思系列)

  出書前,都會在官網和部落格先進行開頭連載,但是任何文字、情節與內容,都請以出書內容為主,放於網路的連載都尚未校稿,出書時除了校稿,還會再經過潤飾,所以文字橋段都會有所不同。

  袁牧飛和朝雨丹的前世,還有一些橋段沒放進書中,應是會放在接下要繼續進行的情節中,「相思系列」完整的順序——

  「癡情枉種」→「相思絕上+下」→「失落的西峰情」→「相思之外」→「咫尺天涯」→「雲海情濤上+下」。

  除了「癡情枉種」是在希代出書,之後轉為自製,網路書店都有販賣,但「失落的西峰情」沒有推往市面,內容是袁小倪和任燦玥在斜陽西峰如何發展出的感情,大約半本言情量,只以自製書販賣。(當時相思絕稿量已滿,時間也來不及,遲遲掛著這一段沒完成,就另外出書,彌補這一塊小遺憾)

  十二月底先進行冬與魔皇的連載,應該就是耶誕節(或耶誕夜)那一天了,農曆春節後會擇期再繼續進行相思系列相關的連載。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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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20 00:09:54 |只看該作者
  《番外篇》

  遇上你是我劫——劍仙情,女兒心之一

  這幾個月,江湖上最熱議的一件事,就是名震江湖的雲濤劍仙袁牧飛將迎娶江湖第一美人穆灑娘為妻。這可是轟動武林的大事,畢竟已被譽為傳奇般存在的雲濤劍仙,縱然年少放浪,但後來追求「武」的極致境界,他已如名號——「仙」一般的修為,不動心、不動情了,沒想到近不惑之年時,他竟要娶妻了。

  就在江湖還沉浸在這真是另一種「英雄美人」的天作之合時,更轟動的震撼消息炸得江湖沸騰,大婚當天,一身大紅嫁衣的新娘子,竟當著雲濤劍仙與眾多武林賓客的面,跳崖自盡!

  據當時在場目睹的武林人士所言,雲濤劍仙跟著躍下懸崖,卻無法救回妻子!

  三個月後……

  一名藍衣大漢走在崎嶇山路上,他算得上清朗的面龐,卻因下顎滿是胡渣反透出精悍氣息,手上拎著三壇酒,衣物頗有幾分道家修行人的味道,隨意束起的發,也因太不修邊幅,讓人有頹廢散亂之感。

  崎嶇難行的山路,他卻走得沉穩,直到一處山壁前,他抬頭望瞭望,一提氣,藍衣身形拔身而起,足蹬崖壁借力一躍便縱飛數丈高,幾個躍身後,就登上一般人難至的峰頂。

  面對一片萬紫千紅的繁花麗景包圍,四處皆無路,藍衣大漢直接大步邁入這片濃豔惑眼的繁花中,瞬間,花海轉成旋飛而起的花雨,林木移位,出現一條山林小徑,行至盡頭,強風橫掃,幾要將人卷飛至天際!

  藍衣大漢抬臂遮眼,逆風而行,見到風嘯肆虐中,一道聳天般的巨岩石門。

  「這種陣法擺明還在搞孤僻,唉。」

  藍衣大漢再提氣,沉下身形,踏著道家獨特的五行步法,通過暴風來到石門前,當他站立在石門前,大風和石門忽地消失無蹤。

  眼前景致豁然一展,只見一片綠意竹林,竹林外是花景處處,泉水潺潺,鳥聲婉啼,前方有一座小亭,亭前不遠處便是一處斷崖高峰。

  此時穿著一襲白藍衣袍的堅挺身形,正迎風佇立高崖前,對方俯瞰天地之姿,似是王者睥睨,又散出一身獨立於塵世外的灑然氣質。

  雲濤劍仙袁牧飛,環胸凜立,俊逸冷然的側顏有些幽深,似陷在深深的沉思中。

  呃,不會是想跳下去殉情吧?別吧,要殉情也不是這裡呀!新娘也不是在這座山峰跳崖。

  昂立高崖的人,外表-副瀟灑俊魅的模樣,全然看不出年齡已至四十,乍望猶如二十出頭,這讓藍衣大漢很感歎,他摸摸自己滿臉風霜的下顎胡渣,看來,吸雲納氣真的會成仙吧。

  崖底回風吐嘯,每隔一段時刻便是強風逆勢卷掃,直沖崖上,卻難動搖高崖上的人。袁牧飛像根打樁定位的柱子,一動也不動,眼神肅凝到透出一股冰銳,好像眼前的虛空有詭,他將劈空一探究竟。

  「天泉涓醸。」始終沒回頭的人,聞到空氣中飄來的熟悉酒香,開口道。

  「不錯,搞孤僻鼻子還很靈。」塵海道人雲鈞濤,坐到小亭內,將帶來的三壇美酒放到石桌上,逕自掀了油紙拿起一壇飲著。

  「美酒留下,你可以滾了。」頭也不回的,袁牧飛雙眼始終直視崖下虛空,渾身透露出的是他被打擾的不悅。

  「老袁,不看在知交患難二十多年,也該看在我帶了美酒來,說點人話吧。」

  「不滾,你會後悔。」

  「交你這種傷身的朋友,我後悔二十多年,也不差今天了。」

  從彼此還是毛頭小子就結識,闖蕩江湖至今,他雲鈞濤身上的刀傷、劍傷,有一半是幫他擋的。

  「再說了,獨飲悶酒不如對飲開懷,酒友難尋,知心酒友就更難了,不過從前幾個月那種態勢,我以為這次來,一樣會在酒罈中橫你,沒想到你活過來了。」

  從他的新娘子跳崖後,他沒日沒夜的在崖底瘋狂捜尋,卻始終沒找到新娘子的屍體,最後他沉淪酒海,成排成堆的酒罈堆疊出一面面的酒牆,他天天狂飲舞劍到力脫,再擊破數壇酒澆淋自己,一副要醉死酒海般。

  直到最後一壇飲盡,他忽然提劍而出,把新娘跳崖那一帶的山峰村鎮,任何有土匪窩或搶奪的惡賊宵小全剿個乾淨,據說是不要讓任何惡事污染到穆灘娘的長眠之地。

  接著,好長一段時間,他靜靜的看著穆灩娘的牌位,從早上看到入夜,神情越看越陰森,散發出的德性也越來越像鬼魅,當時來探望的雲鈞濤都懷疑,他不是想當「仙」,是想當鬼王殺進地府,找他的新娘子吧!

  「我來找你之前順便去探望你那緣淺的岳父,他雖然悲傷,但看起來還挺堅強的。」不過雲鈞濤總覺得穆老爺的神情有點古怪,幾次欲言又止的話中有話。「知道我要來找你,還交代一些挺奇怪的話,說什麼……世事有時候是表像,希望你快點走出悲傷。」

  「是嗎?穆賀這麼說,就不知在這個『表像』中,他扮演了什麼角色?是徹頭徹尾的知情者,或者是後知後覺的遲鈍者。」

  「咳,敢問這個『表像』到底有什麼玄機?」雲鈞濤聽得很困惑。

  卻只見袁牧飛斂眉淡冷扯唇。「穆賀不如他女兒過人的智慧與機靈,看來該是後者了,也好,省得我掀了穆家。」

  「說真的,這天下能擋得住你的狂傲妄為,還有勸得了你的,大概都死得差不多了。但是這穆老爺怎麼說也是你的岳父,還死了女兒,就算你死了老婆很悲傷,也別太過分。」對自己的老丈人用這種態度,雲鈞濤要他拿點良心出來。

  「我到現在還站在這,已是對穆家的寬容。」

  冷眉、冷眼、冷聲,讓一旁的雲鈞濤實在不解,這個囂張天下的傢伙,對世事雖自有見解,卻也還不至於不講理呀,到底還有什麼內情?

  「以你如今的修為,動搖你的心很難,就算是當年與杜姑娘那一段情,也沒看你這麼嚴重失控。」雲鈞濤走到他身邊探頭,看看這斷崖下到底有什麼玄機,可以讓他看到這麼出神。「可見你對穆姑娘真是動情又動心,但是……人都走了,不放下也改變不了發生的事。」

  這崖下風光……和以前看過的一樣,沒什麼特別,到底是在看什麼?

  「我從沒想過,灩兒……不惜在大婚之日選擇跳崖,原來……她這麼恨我。」

  「穆姑娘恨你嗎?」

  「她跳崖前的回眸,明白的告訴我,她不會讓我如意。」袁牧飛難忘那一眼回眸,帶著幾分就是要對上他的挑釁。

  「就這樣?」

  「大婚前,她意圖告訴我,她不想嫁人,希望我能慎重思考。」

  「意圖?!」用這兩個字形容,表示他袁牧飛沒讓對方把這個念頭執著太久。

  「這穆姑娘真是讓人……刮目相看,竟然拒絕嫁給你。」聽來,這位江湖第一美人很有個性。

  袁牧飛掃來的眸光,沉芒透寒,寒中透銳,他從不辜負「劍仙」這個名號,一身氣態,包括眉眸橫睨中,皆可讓人感到彷佛劍芒劃身的顫抖。

  「沒辦法,從你縱橫江湖以來,豪爽、奔放的女人愛死你,羞怯、端莊的千金小姐垂涎你,嫁人的少婦想吞了你,你袁牧飛從頭到腳就是這麼招女人注目,難得有一個你自己看上眼,結果對方不給面子。」

  袁牧飛冷哼一聲,繼續他的俯望。

  「你……怎麼打消她的意圖?」

  「我帶她到這處高崖,告訴她,我曾對天立誓,作下的決定無人能改變,唯有兩種人我會為他們破例,死人和將死之人,希望她慎重思考她的想法。」

  正要再仰灌一口酒的雲鈞濤聽得眉角糾結,一雙眼緩緩橫望他。

  「我想她感受到我的真誠愛意,因此這件事她沒再提起。」

  那I夜,崖上風回更強,豔兒第一次主動抱緊他,甚至是將他摟得死緊,嬌柔的身軀輕顫的緊偎在他懷中,生怕被風掃落崖,但他怎麼可能會讓她出事呢!只是她主動抱住他的感覺太美好,因此他沒再多說話,也沒回擁住她。

  「真是……愛到讓人毛骨悚然呀!」

  雲鈞濤口中的酒愣得從嘴角淌下,他從沒想到不可一世,除了年少有過一段情外,根本不曾再將哪個女人擺入心頭的袁牧飛,會用「威脅」來達成目的。

  「我說老袁,有人視你如鬼,也有人拜你如神,雖說這天下鬼神皆隨你心意而定,但你也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夥子了,怎麼會用這種手段來追求一個女孩子呀?」

  「我不知道怎麼追求女人,以前我只要在女人身邊多留一天,她們就很快樂,我不懂為什麼我常陪灩兒,帶她看最美的繁星夜景,她卻是對我帶著距離。」袁牧飛沉目道。

  「繁、繁星夜景?!」雲鈞濤感到不對勁的問:「你到底都什麼時候去找穆姑娘?」

  「你見過白天有繁星夜景嗎?」袁牧飛給他一記廢話的眼神。

  「老袁呀,穆姑娘是一個冰清玉潔的閨女,你怎麼能在晚上就帶人出去看夜景?」雲鈴濤錯愕了。「穆家人……都不說話?」

  「她已註定是我的妻子,有什麼好不行的。」袁牧飛受不了這些世俗規矩。「這是我和灩兒的事,我不會去打擾她的家人。」

  不會打擾她家人?「難道……你都直闖她的閨房就帶她離開?」

  「少再拿這種無聊廢話問我。」灩兒是他的妻子,到她房內有何好闖。

  雲鈞濤放棄跟他解說未過門還不是他的妻子這種世俗常識,反正規矩、道理都是他袁牧飛自己認定。

  「咳,說真的,你應該弄懂的是穆姑娘喜歡什麼,而不是……按你自己想的走。」

  「她對我開出的條件——帶有獨特能放出玄能霞光的八天龍,還有一把能認主和血緣的劍,更按世俗禮法訂下婚事,她要的、喜歡的,我都辦到了,這還不夠嗎?」他對婚嫁一堆習俗禮儀向來沒耐性,但為著心愛的女子,無論多刁難,只要她高興,他什麼都照辦。

  「你沒對她說一些……心裡話嗎?讓她知道你的心意?」

  「我拉著她的手告訴她,我已飄泊江湖數十年,有過放蕩荒唐的過去,曾經,我以為天下無人能再令我動心,直到遇上她,第一次,我想安定,想與她共有一個家,因為我知道我不能、也不想再錯過。」

  袁牧飛希望能讓她知道,從初見,自己就對她難以自拔,更希望能與她有共鳴的心境,他真誠的表露心意。

  「我曾經很享受獨佇高峰俯瞰天下,又立於塵世之外的清醒,但遇上她之後,這份清醒開始讓我感到孤獨,我迫不及待想要擁有她,否則這份孤獨會摧殘我的生命。」

  這些話連雲鈞濤也呆了,能讓孤傲的袁牧飛講出這些話,可見穆灩娘在他心中的地位。「穆姑娘感動了?」

  「她說我是個特別的人,接著祝我長命百歲,歲歲年年日日高崖獨處。」

  「嗯,她果然恨你。」否則不會祝他活上百年,被孤寂摧殘死。「算了,人都走了,事到如今,你就放下吧!畢竟也難明白她心中對你真正的想法為何?.」

  「我看到她了。」

  「誰呀?」

  「灩兒。」

  雲鈞濤口中的酒噴出來。「已經變厲鬼來找你索命了?!:」不得了,這穆姑娘是多重的怨氣。「要不要『雲澗觀』幫你作場法事呀?」

  終於,眼前的人轉過頭來,那雙原該難起波濤的雙瞳,此刻眸芒像被點燃,卻是以冰火為柴薪,又寒又烈。

  「她,沒死。而且徹頭徹尾耍了我。」

  雲鈞濤眉眼口鼻都倶張,不敢置信自己聽到什麼,隨即大力抹過唇邊酒漬。

  「說真的,我現在對穆姑娘的欣賞已經難以言喻了,原來她這麼有個性,放眼江湖,她應該是第一個整倒雲濤劍仙的女人吧!」

  初見穆黼娘很難不被她絕色的容貌所吸引,雖知她的才華與容顏一樣出眾,但看著那天仙般的美貌,就不會去想到她的才華,一直以為她就像外貌給人的「傾城佳人」印象,高雅、溫婉、善良,誰知還藏著這般讓人噴酒的一面。

  「她是怎麼做到的?當曰我也親眼看到她跳下去,你還跟著躍下,都沒發現異狀?」隨見袁牧飛幽森冷笑,雲鉤濤懂了。「看來動情、動心很容易蒙蔽人的理智。」瘋狂的悲與慟沉澱後,袁牧飛開始覺得不對勁,因為捜遍了整座山與崖底都找不到屍體,同時還發現了一些令人疑惑的線索,他開始冷靜想著這全部的事情。

  「我已知道她如何瞞騙過我,現在只差證明我的推斷。」

  「怎麼證明?喂喂喂!你做什麼?」

  只見袁牧飛忽然轉身走來,伸手就抓過他的衣襟,一身頎長精瘦的袁牧飛單臂就將一身魁梧的雲鈞濤提起。

  「我警告你了,不滾,會後悔。」

  還來不及思考他的話,雲鈞濤已被拋出懸崖!

  「老袁——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雲鈞濤破天驚號淒喊,隨即風聲淹沒了慘叫。

  袁牧飛俯視下方,片刻後,一雙犀銳的眼更添厲芒。

  「灩兒,我該如何懲罰你。」確定了自己所想後,袁牧飛冷然甩袖,轉身離開。

  崖下,山腰處,一個結實的繩網接住了雲鈞濤,並隨即很快被拉進山洞內,洞口一塊大石馬上滾動,輔以陣法和機關,一切安排都快速得讓人不及察覺,大石在洞口一掩,外邊看起來一點異樣都沒,洞內火把亮起。

  「雲道長,沒想到是你來體驗主人安排好的試驗。」

  「道長為朋友兩肋插刀的義氣,真是令人敬佩。」

  袁牧飛身邊的兩名心腹侍從,北天、印月,自認對主子忠心極了,卻都害怕主子點名他們跳懸崖驗證這場安排。

  「交、交到你們主子這、這種朋友,兩、兩肋是不夠的,本道、道長已經全身插、插滿刀了。」雲鈞濤發直的雙目、癱軟在繩網的身軀,只差沒口吐白沫的嘴,顫著破碎的聲說道。

  「道長!」

  見到昏過去的雲鈞濤,北天、印月忙把他抬出繩網。

  「相比之下,穆姑娘可真有膽識,就這麼跳下去了。」

  「這也可以知道,她有多想擺脫主人。」

  遇上你是我劫——劍仙情,女兒心之二

  「月嵐山莊」是一處遠離江湖塵煙的地方,主人紫鳳夫人在丈夫死後,便獨自打理這座山莊。

  「小灩丫頭回來了嗎?」一名中年美婦漫步在後花園,看著盛開的繁花,卻無賞花的閒情,神態頗現憂慮,三番兩次問著身邊兩名貼身婢女。

  「稟夫人,尚未呢。」一名婢女回應。

  「你們說,灑丫頭長這麼美,會不會半路……遇到什麼壞人,才會過午還沒回來?」這丫頭明明說正午會回來,至今未見到人,可讓她擔心極了。

  「才剛過正午,小姐可能有事耽擱慢了點,您別擔心。」

  「而且小姐這幾天易容成叫化子出門,那模樣……沒人有興趣。」另一名婢女也道。

  「什麼——叫化子?!:」聽到這話,紫鳳夫人訝異得停下腳步,看到回話的婢女掩著唇,一副不小心說溜了嘴般。「灑丫頭胡鬧成這樣了,優雅舒服的千金小姐不當,當什麼叫化子,像樣嗎?這丫頭腦袋瓜到底在想什麼!」

  這幾天只聽下人說,小灩丫頭鳥才鳴啼,人就跑出去了,夜幕一罩,又一身正常模樣回來,紫鳳夫人不知她竟是一早化裝成叫化子出門。

  「夫人莫氣、莫擔心,小姐正是以這種裝扮保護自己,以小姐的聰明,還有山莊的護院暗中跟在身邊,沒事的。」說溜嘴的婢女忙緩頰。

  「這段時間,她老和游七郎、金姑子、甲老拐那群江湖人四處遊玩,太野了,在這兒雖然不用顧及身分,但再怎麼說也是個姑娘家,該收斂避嫌了。」說到這,紫鳳夫人就更搖頭了。「她可別真以為婚事擺脫,沒事了,真正的難關才開始呐。」

  來到花園內的小亭子,一名伺候多年的姜嬤嬤已候在亭內,將方沏好的茶送上。

  「夫人說的是,對方可是雲濤劍仙,此事還在未定之天,小姐實不該再遊玩于江湖,夫人得好好念她一番,讓小姐知道『危險』這兩個字怎麼寫。」

  「就怕夫人怕念了,小姐一鬧脾氣,就不來月嵐山莊了。」

  「這可不好,夫人雖有兩名公子,卻常年在外,好不容易有小姐可以讓她當女兒疼愛,說些知心話,不來,夫人可要傷心了。」

  「真是太久沒訓你們了,敢這麼調侃夫人。」姜嬤嬤對這兩個婢女的取笑,代主教訓的指指她們太造次。

  「夠了,姜嬤嬤也不用陪著她們兜兜繞繞了,就是想說我對灩丫頭不夠嚴厲,太順著她。」紫鳳夫人聽得明白。「灩丫頭是大哥的掌上明珠,我這姑姑自是疼愛她,只是說她任性妄為,她卻總能駁一番道理,也拿她無可奈何。」

  紫鳳夫人與穆老爺是兄妹,當年穆家女主人生下女兒時,身體太虛弱,到穆家探望的紫鳳夫人,當下留在穆家數月,照顧這個初生的小女嬰,她對這個小桎女呵護寵愛,每年總要到穆家長住一段時間,看看美麗又可人的小侄女,讓她真恨不得是自己的女兒。

  「小姐聰慧、機靈,說她小聰明偶爾又見大智慧,鬧起脾氣來,刁鑽任性,卻不惹人討厭,任何事她似乎總有化解的辦法,但不可否認,這也靠幾分運氣,只是長久下

  去可不是好事呀!」姜嬤嬤真心道:「運氣不是每次都站在小姐這邊,哪天只要一個差錯,一失足,將是千古恨。」

  「你說得對,小灩丫頭這次聯合江湖人在大婚上玩的把戲,一個不好,就是弄假成真,葬送一條小命?,或者劍仙沒受騙,可就為穆家和自己招禍了。」袁牧飛是什麼樣的人物,真要發現破綻,心一橫,可也比魔頭恐怖,雲濤劍仙謠傳在武林的殘忍事蹟還會少嗎?

  每回只要想到此,紫鳳夫人就心驚肉跳不已。

  「夫人,你一定要拿定主意,別心軟,小姐這回騙倒雲濤劍仙,心中正得意,就怕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小姐都不在乎了,這樣下去會出事的。」

  「奴婢實在擔心,以劍仙的修為和閱歷,一場跳崖戲碼真能騙得了他多久?

  以後小姐不打算回穆家了嗎?」

  兩名心腹婢女也說出心中的想法。

  對雲濤劍仙玩這一手,就要有打算把「穆灩娘」這個身分拋棄,不能回穆家,否則一旦風聲走漏,那可不是鬧著玩。

  「而且聽說雲濤劍仙最後冥婚娶了穆家大小姐的牌位,還不許任何宵小驚擾她長眠的山頭,不論小姐對劍仙想法如何,至少劍仙對小姐的付出可是真心。」姜嬤嬤一歎,因為劍仙對小姐的感情,確實超乎大家想像。「任何人真心被玩弄,那怒火都非同小可,更何況他是袁牧飛。」

  「這也是我憂慮的地方,大哥來信,要我好好勸她,不能再這麼任性妄為,與劍仙的婚事,也不是她一跳崖就解決了。」只見紫鳳夫人支額,也是長聲歎氣。「大哥信中對我和大嫂多有怨慰,對我們已知情,卻沒阻止灩丫頭,非常不滿。」

  「怎麼阻止呀!小姐等喜轎離了穆府,數個時辰後,才命心腹下人,分別拿信給穆夫人和您,人早坐轎子到劍仙迎娶新娘的地方了,用飛的也來不及阻止。」一旁婢女不平。

  「這也怪不得穆老爺氣憤,此事被揭穿,不說劍仙的怒火,穆老爺都不知拿什麼臉面去面對他那些江湖朋友。」姜嬤嬤倒是頗能理解,畢竟雲濤劍仙在江湖的地位不同凡響,更是無數人的景仰。

  一知道寶貝女兒跳崖沒死,從頭到尾是一場設局,穆老爺氣得差點吐血,隨即陷在深深的驚憂中,生怕發現此事的袁牧飛將不知如何對付穆家,女兒已遠在他處,讓穆老爺滿腔怒氣無處可發,乾脆把自家夫人和妹妹都惱上了。

  「看來我也不能再寵灩丫頭,該板起臉來訓訓她了。」紫鳳夫人端肅起面容道。「夫人,小姐回來了。」山莊前院的下人趕來稟告。

  「快快快,把準備好的點心、果子和酸梅湯端來給小灩,在外面玩這麼久,一定又餓又累了。」

  不待下人們回應,紫鳳夫人已起身疾步往前院而去。

  「小豔呀,你玩到哪去了,可擔心死姑姑了,餓不餓?吃過飯了沒?這一路回來沒遇上什麼壞人吧?」一路憂心的「慈母聲」,迫不及待的,深恐她有個什麼閃失。

  緊隨的姜嬤嬤和兩名婢女無奈對望,夫人現在每天醒來的大事就是照顧小姐,沒見到人就開始踱步,一看到人什麼氣都消了。

  一處寬廣明亮的軒室,數面敞開的窗,窗外是白芙蓉花盛開,還有淡粉和紫色風鈴花在風中垂掛,花景映襯著窗前佳人微蹙起的柳眉。

  「姑姑,你每天這麼喂我,下回爹娘見我,鐵定認不出我了,會比後面醃醬菜的甕缸還肥圓。」穆灩娘看著滿桌點心,在姑姑連聲的關心中,一直塞進嘴裡。

  「胖一點好,你太瘦了,都不知道大哥大嫂是怎麼照顧你的,長點肉才有福氣。」紫鳳夫人輕捏她的臉頰,很心疼,一場大婚好像讓她憔悴不少。「想你小時候圓潤潤的,多可愛呀。」

  「那是小時候,現在還跟小時候一樣,我會成為穆家笑話。」據說她小時候的分量,常被大人開玩笑的抱到醬菜缸上,當壓菜的石頭。「姑姑,我真的吃不下了。」她終於再塞一塊桂花涼糕後,可憐的看向紫鳳夫人。「你再吃完這塊蓮蓉卷糕,姑姑就不逼你了。」

  看著灑著芝麻的小糕點,平時很可口,現在只覺得快撐破她的肚皮,但一旁的姑姑滿滿的關愛之情,穆灩娘深吸口氣,拿起來繼續吃。

  「豔丫頭,別怪姑姑要提醒你,你現在是雲濤劍仙的亡妻,跟著武林人士玩鬧的日子,該適可而止了。」

  「我又沒跟他完成拜堂,還不算是他妻子吧?」她在拜堂前就「身亡」了。

  「袁牧飛是什麼人物,當你爹答應他的提親,你就已經被天下人認定是他的妻子了,現在如果被他發現你沒死,會出大事的。」紫鳳夫人拉著她的手,勸道:「聽姑姑的話,隱姓埋名,至少,安靜隱居個一年。」

  「一年就夠了嗎?」

  「以袁牧飛被傳頌有著成仙的修為,放下生離死別的事是時間問題,瞧他頭三個月為新婚妻子的死而痛苦,但現在已幾乎沒再見他出現在你跳崖的山峰上。」

  「三個月就能讓他摒棄曾經滿口甜言蜜語的情愛-一年可讓他放下生離死別?」穆灩娘冷嘲撇唇。

  「嗯,我說他既要成仙,何苦沾凡塵,一時興起惹塵埃,可知累苦凡塵人。」他的獨斷獨行,還有難捉摸的心思,尤其那副她就是該喜歡他的絕對模樣,讓她決定回敬他。

  「只能怪我的豔丫頭太招人,惹得『仙』都要入凡塵。」紫鳳夫人又是疼愛的拍拍她美麗的臉頰。

  「我不會隱姓埋名的過生活,但是放心吧,明天替甲老拐和游七郎餞行後,這一年我就在月嵐山莊陪姑姑您。」

  「就先這樣吧!後山那處溫泉整理好了,你隨時可以過去。」灩丫頭總算願意乖個一年,一年後再看形勢如何,真有必要,避居外島換個名字都得進行。

  ***

  月嵐山莊後山,有一道高聳的山壁,壁上有一道像裂開的狹窄洞口,看似僅容一人進出。

  洞口前方一條長長的石階,石階上有幾名月嵐山莊的婢女守候著。

  「小姐,衣物和沐洗用具都已在裡面,還有,小紅火也跑進去了。」一名守在洞口前的婢女道。

  「我看是裡面的蝴蝶還是小鳥吸引牠吧。」穆灩娘笑了,提著裙子走進山洞。

  看似狹窄的山洞,走入其中才發現裡面頗為寬廣,甬道雖有些彎曲幽暗,但一面的壁上都架著火把照明。

  前方盡頭,陽光照進,一走出洞口,眼前彷佛是被山谷圍起來的世外桃源,繁花綠意,鳥聲脆鳴,無數大小彩蝶飛舞,四周綠藤垂掩成排,在陽光照耀下,郁綠清亮。

  穆灘娘揮開綠藤,穀內矗立著一座高聳巨大的峭壁,溫泉水從高頂瀑落,再至下方無數突起的片岩,泉水循著片岩掛下數道薄如葉片般的水幕,奔湧至下方,一處有著黑色大石圍出的水泉。

  石內的水泉,泛著乳藍色彩,山岩掛泉,蒸氣霧揚四周,繚繞著一股奇麗的仙境之感。

  去年一場風雨,讓這處圍繞著小泉池的山谷塌了一處,紫鳳夫人忙命人整頓好,因為她知道小侄女就愛這兒的溫泉。

  「小紅火,快過來。」看到一個紅影晃過草叢中,她蹲下身招呼。

  一隻比成貓略大些的紅色小狐狸奔來,穆灩娘抱起牠。

  「你這小傢伙,姑姑可是為我整頓這處小蝶谷溫泉,不是給你追蝴蝶玩的。」小紅狐只是在她臂懷內蹭玩著。

  此時,月嵐山莊忽然開始飄落輕霧,一道清風掠影,迅不眨眼,如風拂回身,甚至與其錯身皆無感覺,瞬間,整座山莊的動作、聲音都在這I刻停住了,因為山莊全部的人都在這I瞬被點了穴道,定住身軀!

  後山,守在石階上的婢女,只見煙漫霧白迎面而來,徐風掠至身旁,便個個僵住了身形,洞口前的婢女錯愕的瞠大眼,看著眼前不知何時,佇立一道頎長俊挺的身形,白藍衣飾飄袂在風中,逸雅如謫仙入世。

  對方一張英朗又有些邪魅的面龐,唇角似乎勾揚起一抹淡淡冷笑,一拂袖,負手步入山洞內。

  石階上的婢女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名男子走入,因為她們不但動彈不得,更叫不出聲。

  小蝶谷內,穆灩娘抱著小紅狐漫步在綠茵上。

  「紅火,姑姑問我,真這麼恨袁牧飛嗎?我想我對他不是恨,真要說是什麼感覺,應該……是不甘心又討厭,好囂張到不可一世的人,爹才點頭,他就完全把我當成他的所有物。」想起袁牧飛那張飛揚傲凜的臉龐,她就有氣。

  「再怎麼偉大的江湖傳說,不管我的意思,擅自決定都叫胡說。不過我最氣老爹不管我的心意,明明答應過我,對象以我的意見為主,卻因為袁牧飛救過他,就對我食言。」撫著懷中小傢伙,她撇撇唇。「我當然感謝他救了爹,但報恩的方法,不該是任他予取予求。」

  「聽姑姑說,老爹一知道我沒事,老淚縱橫後就氣到跳腳,我想他不敢去跟袁牧飛

  那個自大狂說這件事。」她看得出每個欣賞袁牧飛的人,同時也帶著一份敬畏。

  「每個人都怕袁牧飛,我實在受夠了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更討厭這件婚事是在戰戰競兢中完成,大家都說這江湖上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騙倒雲濤劍仙,這根本是告訴我,不騙倒他,枉我與他這場相遇。」

  她舉起小紅狐,與那張無辜的小狐狸臉相對,振振有詞道:「他已經夠不可一世了,再下去,我怕他不叫劍仙,叫狂仙了,所以不挫挫他的銳氣,損損他的鋒頭,豈有天理。」

  游七郎、金姑子、甲老拐等其他江湖人,有的是早年吃過劍仙的排頭,有的是義氣相助,更多的是跟她一樣想挑戰整倒雲濤劍仙,這群奇人異士,很快與她連成一線。

  「等會兒我沐浴,你先在草地上玩,不要跑過來鬧,知道嗎?」小狐狸眼眯眯的,看起來有點頑皮狡黠。「好吧,幫你找點樂趣。」

  來到一處較寬廣的草地上,她放下臂上的小紅狐,從系在腰上的小錦袋內抓出一把亮砂。

  「這是金姑子給我的『彩霓花砂』,灑上空中,蝴蝶會受吸引,給你玩具,你乖乖的,別來吵了。」

  她揚灑手中的亮色塵砂,塵砂遇光化成七虹霓彩,如劃空的彩虹,璀亮的光華竟散出濃濃花香,引得穀中彩蝶飛繞而至,蝶舞在砂光中,竟也引來枝頭小鳥,追逐蝴蝶。

  小紅火見狀,興奮得追趕著小鳥,形成一幅有趣的畫面,穆灩娘不禁歡笑著,在七虹光粉與紛飛的小鳥中快樂旋舞,全然不知一個輕然的腳步已踏上如茵綠意,一雙深沉的眼在綠藤後鎖視她。

  陽光中,美麗的容顏笑得燦爛,那份沒有任何遮掩的歡笑讓來人深凝著,他不曾看過這一面的她,這一瞬,竟讓袁牧飛覺得,若整倒他,能得她如此歡燦一笑,也……值得。

  她對他綻出的多半是矜持有禮的微笑,帶著距離和……好奇。

  面對他,她話不多,常睜著一雙美麗大眼「看他」,只要他回望,她總是狀似害羞的低頭,但袁牧飛知道她並不害羞,任何女子,對上他回望的眼,幾乎紅透臉蛋,而她,雙頰從不曾有過紅暈,這讓他確定,她對他的「看」,別有一番心思。

  到底「真實」的她,是怎麼樣的個性?那雙眼對上他,偶爾可見不一樣的眸芒掠瞳,似見頑俏又見倔意,他想仔細端詳,卻在轉瞬,她又是持著端莊典雅、知書達禮的千金模樣,他太難捕捉她不同的面貌。

  袁牧飛不是看不出那雙靈皓美目中,偶爾因他而激起的不馴眸采,甚至帶著火光,卻都很快斂眉掩去。

  她大部分展露于世人眼前的,就是京城富商穆賀的女兒,才貌出眾,溫婉、柔雅,楚楚可憐的佳人,如今看來是表裡的性格不同?或者,皆倶呢?

  「牧飛,你年紀輕輕,成就已前無古人,但是,娶了我女兒,你會後悔的。」穆賀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道:「老實跟你說吧!她不是江湖盛傳的那種性格,老夫打算把她嫁給仇人,讓她去整死仇人。你救過我,是我的恩人,我不能害你!」

  想起穆賀暗示的警告,他沒放在心中,因為岳父也是個性格一絕的人,袁牧飛只認定,岳父若不是在開玩笑,就是幫女兒拖延他的提親,畢竟這場親事,參雜了他的強硬。

  現在想來,岳父最想告訴他的是,他的女兒雖美貌傾絕江湖,但狡猾、刁鑽、惡整人的性格也冠絕江湖吧。

  「小紅火,你就在這兒玩吧。」

  看著興奮追逐蝴蝶、小鳥的小狐狸,穆灩娘拍掉手中的彩霓花砂,轉身走到溫泉邊,開始解開衣裳,褪下衣裙,只著粉色兜胸、褻褲,緩緩跨過水岸邊的黑色圓石,步入溫泉內。

  泉水及膝,唯有前方片岩上掛下數道薄水幕的泉水較深,卻不及腰,她仰首感受著溫熱的泉水從頭緩緩沐灑,她喜歡這薄薄灑下的水幕,溫暖而舒服。

  袁牧飛深凝眼前沐浴在輕瀑、煙嵐中的人,襯映的她倍顯清美脫俗,更像多變的雲海所雕琢出的仙霓佳人,時而朝霞、時而晚霓,令他更想好好探究她了。

  究竟是無邪或豔媚?刁鑽或沉穩?更或者,無知或聰明?若真無知,又豈能引得了江湖上的奇人異士願意一助呢!

  「小紅火,別下水玩,否則以後都不准你跑進小蝶穀內了。」聽到身後的涉水聲,她拭掉被水濺濕的眼,頭也不回的輕斥。

  然而睜開眼一瞧,卻見還在一邊草地上追逐蝴蝶的小紅狐,穆灘娘一愕,那身後的聲音——

  「誰?」她轉身,驚訝地對上她不敢置信會在此時見到的人。

  穆灩娘駭然連連後退,甚至退到水幕後,在無路可退下,只能面對那雙直射而來的眼,犀鋭的利瞳,豈是薄薄的水幕能擋!

  隨著他的逼近,泉水蒸騰更盛,水頓化濃霧,巨大的煙茫霧白獨獨環繞在溫泉四周,連方向都難辨認,隔絕了她任何奔逃的意圖。

  穆灘娘喉嚨發幹的說不出話,只能輕顫著身軀,以雙臂環抱住自己,一股逼來的氣勢,讓她完全動彈不得。

  面對來到水幕前的昂挺身軀,僅著粉色兜胸與褻褲的她身軀輕顫,隔著薄薄的水幕看著彼此,她可感覺到那雙深鎖她的犀瞳,幽深難測。

  當大掌伸過水幕,輕撫上她的頸項時,穆豔娘幾乎停止了呼吸,明明身處在溫泉中,卻是背脊竄著寒意的僵立身軀,任由大掌撫著她的頸項,隨又撫上她的面頰,指背輕劃著她的臉蛋,似是對撫摸她相當著迷。

  袁牧飛深深鎖視水幕後的她,美麗嬌顏也回以不屈的倔視。

  他輕揚起唇,大掌再次撫向她頸後,卻是以指勾開她系在頸後的兜胸系帶,她美目圓瞠,驚惶升起。

  他想在這對她……恐懼的念頭才撂過腦海,隨即大掌忽握住她壓按在胸前的手,猛地將她拉出水幕!

  穆灩娘下意識伸臂就要擋住那堵逼來的結實胸膛,卻忘了鬆開的兜胸,當胸前一抹遮掩整片掀落,雙峰春光大現時,她驚愕一喊,但當她整個人被按入他懷中時,她不再掙扎了。

  埋入他懷中,總比裸身面對他好,男性的氣息混合著陽光的味道,讓她有些心亂的評然。

  「灘兒,你恨我嗎?」他在她耳畔邊低問,聲,不慍不惱,甚至帶有幾分高深莫測。

  「……是。」醇厚沙啞的男性嗓音,彷佛撫過她的滑膩裸背,令她意識到自己半裸的難堪處境,明知別再挑釁他,但對俯到耳邊的聲,她就是嘴硬的切齒回擊。

  穆灩娘不能推開他,否則胸前春光會被他看盡,卻又惱透放在背上游撫的大掌。「好膽識。」袁牧飛揚眉笑得更幽深。「敢耍雲濤劍仙,這下場你自己清楚了?」

  清麗的小臉蛋怔了怔,咬緊蒼白的唇沒說話。

  「我說過,我作下的決定無人能改變,唯有兩種人我會為他們破例,死人和將死之人。敢設局毀了我袁牧飛的婚事,代價很清楚。」

  「你、你要殺我?!」她心中一怵。

  「怎麼,想求饒?.」喃語的氣息,從她發頂移至她額上,低吻著。「你會接受求饒?」

  「不會。」袁牧飛清楚而斷然的說。「你、穆家、月嵐山莊、還有那群幫助你的江湖人,該付的代價都逃不掉。」

  「牽連無辜,豈是一個江湖高人該為之事?你、你做什麼?!」他忽橫抱起她,嚇得穆,1娘雙臂環掩赤裸的雙峰。

  「是誰讓無辜者成為付出代價者?」他轉身將她放在泉水中一塊高起的黑石上,雙臂撐在她兩側,逼視她。

  那雙眼挑戰著她的膽識,更挑戰著她如何以應,穆灘娘呼吸顫了顫,緩緩放開胸前雙手,昂首挺胸,圓潤而飽滿的雙峰,赤裸裸的正對著他。

  她很清楚,再有能力的江湖高手,在他絕對的力量之前,都只會是輸家,而她與他相差的又何止是懸殊的力量,遮掩也只是徒勞的矯情。

  還有,此刻的他像一只要吞噬獵物的猛禽,而她絕不會讓自己像一隻可憐又可以戲弄的耗子,更不想再增添他眼中逗弄獵物的戲芒,於是只能接受他觀看的眼光。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你當真清楚,惹怒我袁牧飛的下場是什麼?」

  「滅了我穆家一門、殺盡月嵐山莊上下、不放過每一個幫助我的江湖人,只因我的任性妄為,騙倒了江湖傳說,讓一群無辜的人為我付出屍如血海的代價,你想告訴我這些嗎?」她,眸瞳晶炯,回迎他的厲鎖。「或者,再蹂躪我這副身軀,直到你高興息怒,哪一種都好,我這無知的丫頭是敵不過大劍仙的,但是,如果你都不打算做的話,就別再嚇我了好嗎,劍仙大人。」

  「你如何認定我不會做?」袁牧飛毫不掩飾地貪覽眼前的嬌裸身軀,美麗飽滿的雙峰隨著她深吸的氣而起伏,她不倔的對視,更激起他瞳中的熾熱。

  「因為你喜歡我,深深的受我吸引,而我要你袁牧飛為我破例,不准殺任何一個幫助我逃離你的人。」

  與他互動的時日雖說不算長,但穆灩娘知道很少有人能讓他展現出有別于孤傲、冷然的神態,而她似乎是那少數中的人,因為每次見到她,總有一絲光彩凝綻在他雙眼中。

  但他似乎也不會為誰亂了自己所決定的事,他有冷沉和狂亂的性格,有時他身上散發出一種接近冰冷的無情,有時又對他所看中的人與事,展現出狂野熱情,而這兩種性格交加時,是令人震懾的。

  「好自信,就算如此,你為何認定自己有權作這個要求?」他雙眸興芒更亮。

  「我是你的妻子,自然有權對你作這個要求。」

  「但你卻用行動想否決這個身分。」他挑眉,大掌再次撫上她嫣紅的面頰,纖細的頸項,順撫而下來到她的一方高聳上,指腹撩劃著那突翹的粉色乳蕾,雙指甚至欺玩似的輕輕挾扯。

  酥麻的悸顫從他轉為揉撚的乳首上傳來,穆豔娘低吟一聲,連腰都竄過一種抽顫,她雙頰嫣紅,不知道這種衝擊感是什麼?尤其見他眉目透出一種狂野獰光,讓她有些害怕,卻只能咬著唇瓣,繼續她的周旋。

  「我沒有承認過這個身分,但你的所作所為已讓天下人都認定我擁有這個身分,愛上我、想要我,迫不及待視我如己物的是你,你讓我清楚我在你心中的地位,而你現在有一個讓我正視你的機會,就是為我破例。」

  她撐身,更主動傾向他,直直望入他那幽深的瞳眸,端出與他同樣的堅定語氣:「你沒有第二個選擇。」

  袁牧飛笑了,對她的話感到萬分有意思,第一次有女人命令他,只能怎麼做,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

  「你知道我袁牧飛要的東西沒人有機會反抗嗎?」想得到她的欲望,非常清楚的在他眼中燃燒。

  「劍仙大人是告訴我,你袁牧飛,庸俗到只想強迫女人,得到一個美麗的軀體就好?或者,一個被江湖敬為傳說、傳奇的雲濤劍仙,得盡天下,為所欲為,偏偏就是得不到妻子的心嗎?」

  她的挑釁、她的不知死活,還有,理所當然的吃定他,對上他,以那雙自認兇狠的眼瞪著他,卻又散發一身純真無邪與豔色無邊的交織氣息,撩得他心蕩不已。

  同時,他感到……懊惱,因為他認真的想要得到她的正視了,第一次袁牧飛知道自己有自找罪受的偏好。

  「乖乖吻我吧,我滿足了,就會告訴你答案。」

  她遲疑,卻在大掌扣上她後腦杓時-紅唇抵到他唇上,不及反應,便感到唇上吻吮的力量,緩緩的與她的唇舌纏膩。

  逐漸加深的深吮,讓穆灩娘又是被一股濃烈的悸顫包圍,不在身軀表層,而在體內竄流,哪怕四唇分開,餘韻也猶在她唇上淺吟般,令她一陣怦然,這是什麼感受?

  「自信又無知的丫頭,等你能讓我滿足了,我才決定要不要為你破例,現在,那些人的命就先寄在你身上吧!」袁牧飛的唇角勾揚起的笑,更添蠱惑人的邪魅。

  他的唇很溫暖、他的氣息讓她很迷惑,但他的個性……始終不變的,好討人厭!

  這是被他再次攬入懷中,啞沉而雄渾的笑意回蕩在穆灩娘耳邊時的想法。

  ——本篇完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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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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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20 00:09:15 |只看該作者
  尾聲

  悠悠琴音繞耳,朝雨丹再次睜開眼,卻發現自己身處另一個環境。

  「這……不是不滅宮?」她在長臥榻上起身。

  她發現房內擺設頗為豪華雅致,屋主顯然頗有財勢。

  「這是離競蘭山三個城鎮之外的一座莊圔,是西北楚家莊所有。」前方窗子敞開,窗外已是明月高懸,袁牧飛盤坐琴座前,撫著琴弦,淡然道。

  「西北楚家莊……聽小倪說過,楚家莊的老爺子楚南複是你的徒弟。」

  西北楚家莊也是富甲天下,據小倪說,袁牧飛的三個徒弟都把他當神一樣尊崇,想來袁牧飛若說要借用此宅,而楚莊主二話不說乾脆地將整座宅子都奉送給恩師也不奇怪。

  朝雨丹不解:「我們……為什麼要到這?」

  「你想救泰羅武吧?」

  「你會救他?」

  「我會救他,不是因為你,而是我曾經以雲氣貫通他一身脈絡,我欣賞他識劍、懂劍的鍛劍天賦,因此不會坐視他的死亡。」袁牧飛邊撫著琴道:「西北楚家莊商旅遍及天南地北,他們所擁有的馬車、馬匹都是一時之選,物資上能夠很快準備好,太古靈山不是可以隨意來去的地方,你的聖女玄能應能引出『雪焰之精』。」

  「這麼說……表哥有救了。」朝雨丹欣喜地鬆口氣。

  琴座前的袁牧飛劃弦止音,起身朝她走來。

  「我認定你對泰羅武只是小孩戀情,難道我弄錯了,你對他當真深情不悔?」

  「我著急表哥,只因為他是我的親人,還有,他是桐家劍源寄予厚望的人,桐家的發揚光大靠他了。」

  「只是如此?你可是趴在他床邊握著他的手,哭著睡著。」袁牧飛來到她眼前,伸手把玩似地撩起她肩上的長髮,看著烏鍛般的髮絲一縷縷滑下手中。

  朝雨丹愣了愣,慌忙搖頭,不想引起他更多誤會,她只是不小心伏在床邊睡著而已。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已經弄清楚對表哥不是……男女之情,我會握著他的手是因為……難過而已。」在袁牧飛深沉的眼光中,她遲疑地說不出,她握著表哥的手,想的是他。

  在她做了傷害他的事之後,他眼中對她透出一股令人戰慄的寒意,她若說出口,也只會讓他認定她是在為自己的行為求饒,不會相信她。

  「想知道你那一劍為何沒讓我長眠嗎?」袁牧飛忽道:「巧兮早就想讓神化之劍與我融為一體,因此借你北岩聖女靈氣相融,一劍刺入我的心口,這個方式給了你脫離我身邊的時機,也算成全了你的願望。」

  「夢師父……」居然是如此。

  「我早對你說過,別盡信巧兮的話。」

  「牧飛?」他忽然抱起她,將她放到桌上。

  袁牧飛撫著她的臉頰,看到她不安的眼神,他綻出邪魅笑意。「我能瞭解你對我一劍穿心的動機,但感情上,我是沒有辦法原諒你的,你背叛了我對你的一切。」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你……要殺了我,我也沒有話說。」他今夜的眼神讓她恐懼。

  「我不會殺了你,你這具身軀帶給我莫大的快樂,我怎麼忍心殺你呢。」他撫著她的脖子,纖細美麗的頸項讓大掌一再流連,就在朝雨丹懷疑他是不是想活生生扼死她時,袁牧飛已再道。「為了對付我,你甚至不惜用這張美麗的小嘴,讓我腿中的兇器得到了滿足,雖然生澀,卻讓我對你刮目相看。」

  他說出她那一夜的大膽,朝雨丹不禁紅透了臉。

  「那一夜你可是用盡力氣引誘我,事後對我狠狠一劍穿心,我今天好好回報你吧。」

  袁牧飛猛地扯開她身下的衣裙,拉下她的裙底長褲。

  「你,你要做什麼?」她嚇得掙扎起。

  「事到如今,無論你心中怎麼想,我都不可能放你離開,沒人能讓我袁牧飛付出了一輩子,卻被這麼玩弄。」強硬探入她腿中的掌,撫到那片柔嫩,用力揉撫著。

  朝雨丹拚命踢動雙腳,她不要這樣的他,可怕的眼神,睥睨地看著她,他眼瞳中的火光伴隨著嚴厲的怒火,他只是純粹要發洩欲望還有對她的恨。

  「你的掙扎,只會讓自己痛。」袁牧飛抓開她的雙腿,置身其中,凝著異氣的拇指刷過她腿中幽瓣,一股痙攣的抽動力量直竄而上。

  朝雨丹仰首發出吟喊,瞠大的雙眼不敢相信下腹傳來的悸動,她明明沒打算回應他,也不覺得自己有任何動情,但蕊瓣敏感得像連碰觸到空氣,都能感到一陣陣的顫動,他的長指撚揉地撫過幽瓣時,潮潤急遽泛湧。

  她不敢置信地驚喊,卻併攏不了雙腿,身軀在他撥弄下持續著高昂的激情,這種意識清楚,身體卻止不住欲望的情形,令她惶恐。

  「我說過,我若真以欲望操控你,那只會是懲罰,不會讓你感到任何愉快。」

  見到他傾身覆來,被敞開的幽處已對著他的昂挺,朝雨丹捶打他的胸膛、踢動雙腳,哭喊地叫著,抗拒他的進入,卻終究被他輕而易舉壓制,深深地進入她。

  好熱、好燙,他進入體內的碩挺比以往更熾熱,幾乎如火焚灼著她體內深處,她仰拱了腰,頂進的欲望是如此的灼燙,她不知如何擺脫,卻在這抽動的來回中,又帶起更高亢的感官興奮。

  「對我,你總是有感覺的,不是嗎?」袁牧飛深重地挺送,卻不像以前一樣,溫柔撫摸她的身軀,或者親吻著哄她,只是看著她倔然地咬緊唇瓣,雙眼噙著淚意,不願掉落。

  當他撥弄的指掌撚了撚小小的蒂心時,她淒吟地拚命搖頭,他卻持續揉撚,力量有些粗暴,引得她哆嗦痙攣,身軀悸顫。

  「不要——」朝雨丹看得出,他的眼雖火熱,但心是冷的,他此刻只想玩弄她的身體,甚至不打算脫掉她太多衣服,只圖把他體內的怒火、欲火發洩完。

  「『雲霄塵海』的內息,讓我們倆註定只能糾纏,你的眼、你的身體總是能輕易挑動我的欲望,既然你不稀罕我的感情,那以後你的身體就是我袁牧飛的泄欲工具。」朝雨丹哽咽著,雙臂交迭在眼上,不願看他,也不願面對現在這樣不堪的自己,她的心明明痛得在抽顫,身軀卻又在他的挑動中有所反應。

  「你的一劍穿心,讓晴陽狩識與我融為一體,壓制我的陽熾,陰寒凍氣封住了藍煙霞飛,為了衝破這一切,我的陽息失控到幾乎讓我像烈火灼身,在我與晴陽狩識完全相融時,這失控的陽熾,就只能拿你來滅火。」

  他俯視著在身下痛苦地以雙臂掩著眼,扭動身軀的人,硬挺的欲望毫不留情地重重撞擊她。「我想你惹的禍,也只能由你朝雨丹自己收拾。」

  當眼淚終於從她交掩的雙臂,滑下她的面頰時,袁牧飛的身形有一瞬的停滯,大掌欲撫上她的面龐,卻又想到,她抓著泰羅武的手,趴在床邊沉睡,帶淚的模樣。

  這一幕,令袁牧飛僅存的一絲憐意也被妒怒的火焰燒毀,不帶任何柔情的,他持續挺送好一會兒,才緩緩退出。

  桌上的人兒馬上蜷縮著身體,拉回自己身下的衣物,幽處難受得讓朝雨丹暫時起不了身,只能哽咽地抽動雙肩,長髮掩住了她哭泣的容顏。

  「自己整理好就睡吧,接下來要出發前往太古靈山,找『雪焰之精』,救你心愛的表哥。」袁牧飛整理完身上的衣物後,冷硬著聲道:「這一路僅記二件事,第一,沒有我的允許,不准再擅自離開我身邊半步;第二,我要你的時候,你沒有拒絕的權利。還有,別再哭哭啼啼了,那改變不了任何事,只會令我厭煩。」

  當袁牧飛離開房間後,朝雨丹才小心地撐坐起,腿中傳來不適的疼痛,她抹過掉下的眼淚,不為著他的話,只為著自己該堅強起來-但是……越抹淚水滾落越多。

  她突然好想回朝家,躲在雙親懷中好好痛哭一場,她不會這一輩子都回不了家吧?他以後不打算帶她回朝家了嗎?

  緊咬唇瓣,想強忍難受的悲傷,卻又哭得無法自己,忽然,袁牧飛再次走進房。

  「不准哭,聽到了嗎?」他攫起她的一腕,沉聲道。

  她想忍住啜泣的聲,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有些瑟縮又發顫地看著他。

  「別、哭。」袁牧飛咬牙,全然失去平日的從容。

  清靈大眼卻只是不停泛出晶瑩淚珠,如斷線珍珠般顆顆滑落。

  他猛然拉過她,將她扣在臂彎內,重重地吻住她,她的淚淩遲著他的心,明明不打算原諒她的背叛,卻終究被她的淚水軟化。

  「我幫你擦身體,別哭了,知道嗎?」

  大掌探入她的衣下,撫著衣下的嬌軀,揉著那豐盈的乳峰,枕在臂彎上的人兒,紅唇主動迎上他,不停啄吻著他的唇瓣,他們深深鎖視彼此,四唇濃烈相抵,輕吟在彼此交融的熱息中。

  他的撫摸像安撫了她,再次糾纏地吮吻,反讓兩人的緊繃有些和緩,但他瞳底的厲色並沒有改變,似是怒氣猶在。

  朝雨丹坐在桌邊看著他將牆邊的熱水盆端來,他解開她的衣物,隨著衣物一件件褪下,他的眼又再次亮起,嬌裸的胴體映在他貪戀的眼中,朝雨丹愛看他眼中映出的自己,但他很快收起那多餘的心情,為她清理身子。

  他熟練地擦拭她的身軀,擦至她腿中殘跡時,有些停頓,潮潤紅腫的幽瓣似讓他眼瞳轉深,隨又很快地移開視線。為她整理完後,沒讓她穿妥衣裳,只是拿起一件他的外衣裹住她。

  袁牧飛抱她到窗前的長臥榻上,敞開的窗,外邊一輪明月燦亮,美麗的窗景頗有藍煙霞飛的氣氛,他雙臂交迭在腦後,讓她伏在胸膛上。

  「今夜,就這樣睡吧。」

  埋在他胸上,朝雨丹低低應了一聲,眼角餘光偷覷上頭的人,只見他已閉起眼。「牧飛,那一夜,我已經成為你名副其實的妻子,我沒有忘記我已經是袁夫人。」

  「你想忘,我也會喚回你的記憶,你還欠古嵐山莊一場真正的婚禮歡宴。」

  朝雨丹想到自己用術法改變了山莊眾人的記憶,心中有些罪惡感。

  「不論你在『雲澗観』的陣法中,看到什麼景象,我都不可能傷害小倪,若晴陽狩識會插上小倪心口,那就一定與幻無生有關,他能轉移意識,神化之劍只斬識,不斬人命。」朝雨丹沉默了,自己真做了蠢事嗎?傷害了他,也害自己失去他的信任,她在心中自嘲苦笑。看來,真如他所言,她人生經驗不足,對術法玄能所測算或看到的事,缺乏了判斷的智慧。

  「你……還會帶我回朝家嗎?還是你要把這個當作……一個懲罰。」

  「睡吧,這一路我會貫徹你對我的指控,淫浪荒唐。」

  她氣惱地用臉蛋在他胸口蹭了蹭,討厭他總拿這種事對付她。但至少,他不像剛才那麼讓人害怕了,他們之間,沒有那麼緊張了嗎?他願意原諒她了?

  太古靈山,是武林一處神秘的地方,除了為救表哥之外,能夠一探也是她的心願,尤其有他在,她不用擔心危險。

  下半夜,濛濛的清柔月輝,照著他胸膛上的嬌顏,袁牧飛看著窗外明月,輕撫著懷中沉睡的嬌軀,神態凝思悠邈。

  幻無生想搶雲彤,定然是為著報復前世,巧兮離開他的恨。

  窗外拂來夜風,胸上的人兒微微縮了縮,袁牧飛運起內勁,讓身軀的烈陽氣息高起,懷中的小傢伙感受到溫暖,果然更加抱緊他。

  袁牧飛滿足淺笑,眼中盈滿柔情,他的雲彤總算再回到他身邊,誰都別想搶走。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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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20 00:08:5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現在圍毆他,應該不會被說沒道義吧。」半月小銅環在程喵的手指上滾動。

  「你在乎呀,那就交給你一個人解決。」袁小倪非常樂意一旁觀戰。

  「我喵少今晚出手的次數,夠多了,不如交由這位忽然出現的絕色美人接手吧。」程喵充滿興趣地看向朝雨丹。

  不待她們多說,法末迅雷不及掩耳的身形已掠出,猛烈的掌勁直取朝雨丹,他決定擒住三人中,武力最弱的北岩聖女,再以她為人質脫身。

  雄沉一掌未及展威,一片小小半月銅環已飛繞在他身上,法未為身上滾動的「東西」驚愕得措手不及。

  小小半環卻帶著可怕的鋒銳,飛過他的胸膛,劃過他的背部,環繞上他的頸項,眨眼又像滾動的小鐵輪,旋動銳氣,碾過他的面龐,刷過他的眉目,飛快得讓法末難以抓住,又銳利地在身上寸寸割劃,一眨眼,他已渾身血痕。

  之前的破靈砂紅和額上血印禁錮未及徹底解開,已讓他失去泰半功力,再加上眼見徒弟慘死、天穀已毀,沉鬱的內傷更形加重,此刻在半環的糾纏下,法末意識已呈瘋狂狀態,蓄醞的掌勁不停往自己身上而去,為了打掉身上竄飛不停的小銅環,沉重掌威讓他鮮血不停奪喉而出。

  一旁三人見狀,深感不好,法末會把自己打死,這可危及泰羅武意識的存活。

  此時,小小銅環忽地飛往法末頭頂,當一條銀白長帶抽飛系上時,一道銀光劃出接上小銅環,瞬間翻飛成銀色大環,當空罩下法末,銀白長帶一收,光環勒住法末,他不停地掙扎狂吼。

  朝雨丹起指再運聖女靈能,指上清光直入夜空,彙集月夜清聖之力,法末四周降下無數藍白清浩光柱,將他困住。

  袁小倪舞動手中禦雲劍,數道白色劍氣直飛釘入光柱內,鎖住法末幾大要穴,法末的力量像被油掉般,頓時僵硬地定住不動。

  「這是半月弦環,你跟『鏡花夢月』有關?」朝雨丹驚喜望著程喵。

  「代代北巌聖女果然都有如仙般的絕色之貌。」程喵也難掩歡喜之色。

  「鏡花夢月歷代都跟北岩聖女有密切的關係,你的弦環可助我聖女玄能更加宏大。」

  「莫說雙方先人的交情,佳人有興趣,我隨時可以貢獻這小小弦環。」

  「聽說古城的程喵,遊歷天下,玩遍江湖,以女兒身勇闖各地歡場、賭場,『喵少爺』盛名遠播,無論男女都要拜倒在你腳下,你不理會世俗,不在乎毀譽,勇於挑戰自己要做的事。」朝雨丹雙眼興芒高燃。「我一直很想見你一面,從你眼中所看到的江湖一定很不一樣。」

  「這點薄名,能得北岩之女欣賞,我也深感榮幸。」

  兩人眼神交流之熱烈,頗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你們兩個別在戰場上演出一見鍾情。」不知何時,袁小倪已站在兩人對望的視線中,直接切斷這場激動的相會。「程喵,她是我外公的妻子,別想把她收為你身邊的人,跟你四處遊蕩江湖'玩歡場、搞曖昧,敢引誘她,你連被打成渣的機會都沒有,直接整個人消失。」

  「你外公百來歲了,還有這個小嫩妻,那漪漪跟牟老還真不算什麼差距呀。」這下只要她敢說漪漪和牟老年歲差距太大,程喵可有對比可反駁了。

  不過這雲濤劍仙能力和歲數是江湖第一狂,連妻子都是江湖第一美的天仙絕色,這人與生俱來的條件也太好了。

  「朝姑娘,外公呢?他不會讓你離開身邊半步的,你怎麼會在這?」

  「他……我……」

  此時,原本安靜的法末忽然猙獰嘶吼,面上青筋血脈浮出,困獸之鬥,猶顯驚人,在旁三人不敢掉以輕心。

  「小倪,以血入禦雲劍,再入他眉心,鎖住他的意識。」朝雨丹道。

  袁小倪馬上揚起白色長劍,咬破一指劃過劍身,白光劍影隨著主人揚指沒入法末眉心的同時,虛空竟射來兩道紅藍銳光進入法末腦後,幻識珠驟然脫體,沖飛高空。

  「幻識珠——」眾人驚訝,幻識珠竟就這樣離體。

  袁小倪與程喵驚見夜空明月,像有一輪虹燦從月色中移出,隨即虹光與月光交掩中,虛空浮現一頁書章。朝雨丹借著聖女玄能,開啟四藝寄靈中的「書術結界」,幻識珠消失于書章內。

  「太危險了——別再追入——」見到朝雨丹再劃出三道紫華為道,躍上紫華要追入書章結界內,袁小倪忙要制止,卻慢了一步,朝雨丹的身形和夜空下的書章都消失。

  北岩聖女結界,他人難以進入,袁小倪內心焦急這書章結界通往何方?方才兩道銳氣竟能輕而易舉讓幻識珠脫體,這天下也只有二人能辦到,她不覺得是外公所為,那就是幻識珠的主人了。

  朝雨丹追著幻識珠來到高山雲海處,月光下的孤峰上,一個黑衣男子,戴著豔紅到發光的鐵面具,面具眉心竟是一朵綻放的白蓮,幻識珠安於其中。

  他一身的黑似與夜色融合,以致乍望像是虛空懸著一張血面具,眉心中的白蓮反顯突兀的對比,對方一身奇特的氣質,沉鬱、幽靜,夜風回繞中,血面具在月光下耀動的光芒,反透出一絲張狂氣態。

  本能的,朝雨丹知道,這個人是幻無生,卻是三魂三識未全的幻無生。

  「今生的北岩聖女。」看著她,面具下的聲很幽沉,不像完整的人聲,似是伴隨著風回,但語調卻充滿無限思念。「你和巧兮有著不分軒輊的美貌,承接了前世,再加上今生袁牧飛所傳的內息,你的靈能倒是勝過先人。」

  對方走來,朝雨丹卻警戒地退了一步。

  「你不用害怕,還沒複生前,我確實想要在你十九歲前夕接收你一身玄能,,毀了杜巧兮安排好的傳承者,以為報復,但是之前在鎮雲山附近見到你,我改變了主意。」幻無生停下步伐,像是要讓她相信他的話。「巧兮是我心中的痛楚與遺憾,她誤會了我太多事,導致最後我們倆走向毀滅的絕裂,今生我希望再續與北岩聖女這段情分。」

  「我不知道你心中對北岩聖女寄望的情感是什麼,只能告訴你,我已經是袁牧飛的人,任何想法,你都死心吧。」

  沒想到聽聞此言,面具下倒是透出笑意了。

  「你的話已說明你內心的矛盾,你並沒有直接告訴我,你心中只有袁牧飛,而是告訴我,你成為他的人。」

  「這樣的認知有何意義?難道你想對我說,你還有機會嗎?」

  「如果你的心還不屬於袁牧飛,那為何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讓你瞭解我,也讓我彌補心中那未竟的遺憾。」

  「我不是替代品,你與先師之間的關係我不清楚,也不該是我這個徒弟來面對。」

  「我表達不夠好,讓你生氣了?」幻無生竟是帶著歉意,道:「前世我對巧兮一見鍾情,今生見到你,喚起了我同樣的感受,我只是希望有一個機會,今生重新再來。」

  「你幻無生能夠接受一個身體已經屬於別人的女子?」

  「肉體隨時如煙幻滅,不滅的唯有靈識和一顆心,因此我更在乎你的心屬於誰。」

  他的話,令朝雨丹雙眼有些沉思,想著夢師父手卷中曾載——

  幻無生的性格是從「純真無垢」中演變而成今日「闇佛」,他曾經是一個胸懷萬物,慈悲得令人動容的世外修道者。所謂悲智雙修,他的內心在這一塊失衡了,理想過於崇高遠大,最後被太多無情的真實扭曲了心智,而成了世人口中的外道邪魔。

  既承北岩聖女靈能,就有屬於你的天命,瞭解幻無生這個人,才能真正瞭解蓮天貫日,人心為何會寄望「闇佛」的存在,這與蓮天貫日總能再興起有關,更關係著幻無生不滅的意識。

  「如今的我還缺一魂一識才算完整,你的北岩聖女靈能雖對付不了我,但是要擺脫現在的我,也是輕而易舉,何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帶你一探我曾經的過去。」幻無生對她伸出手。

  既承北岩聖女靈能,就有屬於你的天命,瞭解幻無生這個人,才能真正瞭解蓮天貫日……

  就在朝雨丹要放上他的手時,夜空一個聲音忽地響起。

  「百年不見,你的虛偽和巧舌如簧依然只能拿來欺騙小姑娘,幻無生。」

  這……怎麼可能?!朝雨丹震愕極了,他此時該是沉睡于藍煙霞飛的冰層下,怎麼會……

  「袁牧飛——」這聲音的主人讓幻無生紅色鐵面具眉心中的白蓮頓時消失,逸散出濃濃黑氣,連聲也猙獰起。

  霎時,龐大的雲氣浩瀚席捲而來,朝雨丹不及看清眼前發展,便感強大的氣息掠過身旁,磅磚的對掌聲驚響夜空,浩氣傾濤十裡雲海,四周狂風更是震盪,幻無生的身影被震離懸崖。

  「百年了,你的能力和面具下的你一樣空洞。」強悍的聲來到朝雨丹身後,隨即健壯的臂膀以保護之勢從身後環上她的腰。

  「你的狂妄自大也絲毫不改,前世毀識滅身之仇,今生我會要你袁牧飛痛苦得翻不了身!」雲海中的黑衣血面具漸漸消失,切齒的威脅回蕩夜空。

  冷汗從朝雨丹額邊淌下,真的是他,袁牧飛,他是怎麼從冰下的沉眠中醒來的?

  「怎麼,不敢回頭看我嗎?」袁牧飛低沉的聲來到她的頸邊,對懷中僵硬的身軀冷冷一笑,他的唇壓到她耳畔邊,宣告著:「朝雨丹,你選擇了辜負我的信任,我不會放過你的。」

  當四周雲勢一變,雲海翻湧著紅紫雲霞,眼前盡是目不暇給的絢麗燦爛,但朝雨丹只感意識一陣昏茫……

  陽光輕落在臉上,朝雨丹睜開眼。

  「朝姑娘,你沒事了嗎?」袁小倪見到她醒來,緊張關切的神態總算松一口氣。

  「叫外婆。」朝雨丹坐起身,只感全身乏力。「我怎麼了?」

  嗟,對著一個比自己小二歲的女孩叫外婆,始終讓袁小倪很磨牙,卻也清楚她連番動用靈力都是為了救她這個「外孫女」,只能把懊惱在牙關磨一磨再咽下去。

  「咳,外婆,你在極樂七重天穀用了太多聖女靈能,又用四藝寄靈追幻識珠,耗了更多靈能,大概得睡個三天才能恢復。」袁小倪記得她說過,小小的魂畫符紙對她無傷,但動用聖女玄能和強大的四藝寄靈,就像用她的力氣在撐持術法。

  「這是哪?」

  「赤氈鎮的一座道觀『不滅宮』,原本是法末在鎮上的地盤,現在大家暫時待在這兒,邑東綠林和左奇副他們繼續留在天穀善後,必須要確定那些厲屍還有蓮業贖魂者都宰個乾淨,以免那些屍體再跑到鎮上作亂。」

  袁小倪倒了杯茶給她。

  「韓水和程喵就負責對鎮上的人說明這幾年的邪物,都是藏在競蘭山中的惡人作祟,不會再有什麼死屍借道了,一些被抓來關在不滅宮的女孩,都可以證明不是壞人作怪。」幸好,這些女孩還來不及被帶到天穀。

  「那……棋師和表哥的情況怎麼樣了?」朝雨丹急問。

  「棋師沒事,他需要休養一段時間,至於泰羅武……他的情況就有點棘手了。」袁小倪接過她喝完的茶杯,歎道:「雖然擺脫幻識珠,但他本身的意識遲遲沒醒來,再這樣下去情況不妙。」

  「我去看看。」

  「不用,外公看過了,他說泰羅武自身的意識對抗幻識珠太久,命元耗損,必須用『雪礦之精』復原他的命息,他才會醒來。」這東西聽說在太古靈山上,據說是一座少有人見過的古老靈山。

  「你外公……他、他在這?」朝雨丹這才回神般,昨夜與幻無生對上一掌的確實是袁牧飛,不是她作夢。

  「當然呀,是外公從幻無生眼前帶走你,也是他穩定泰羅武的心神,不然泰羅武現今的狀況可能撐不了太久。」

  「那他現在……」話未問完,門已開啟,熟悉的白衣身影走了進來。

  「外公。」袁小倪朝來人高興地喚著。

  「外婆醒了,你昨夜照料她一整夜,很擔心吧。」

  「擔心。」袁牧飛走到朝雨丹眼前,抬起她的下顎,緩緩勾唇:「醒了,餓嗎?」看到這張一如往昔似笑非笑的面龐,還有那鎖視的眼,強烈的佔有欲不變,但朝雨丹知道那瞳陣的底蘊不一樣了,少了柔情,多了冰冷,還有,他全身散出的氣息不同以往,有些銳冽。

  「我……沒事,不餓。」朝雨丹別開頭,不知如何面對他。

  「那我……」正想先離開讓他們獨處的袁小倪,發現朝雨丹的手抓緊她的衣袖,面色蒼白顫抖不已——

  「小倪,我有些事,想和你外婆單獨……」不待袁牧飛說完,袁小倪已撲入他懷中。

  「外公,你和外婆隨時都可以說話,今天你要陪我。」

  「你要外公怎麼陪你?」撫著乖孫女的頭,袁牧飛任何的嚴厲線條,都在瞬間化為柔和,連眼瞳的冰冷淡漠也轉為溫暖。

  這一瞬,朝雨丹忽然羡慕起袁小倪,能得到他滿腔的溫柔,曾經,這樣的溫暖柔情,始終存在他看她的眼中,如今是她親自毀了。

  「像以前一樣,用你最厲害的輕功縱雲術,帶我到這附近的高山看雲海,傍晚再到另一頭的高山上看晚霞,月亮很高的時候,你還要帶我到最高的樹上坐著,講你以前剛出江湖時的事蹟給我聽。」袁小倪拉著他往外走一一說著希望他做的事。

  「今天這麼有興致?」

  「我前陣子差點被蓮天貫日害死,我在河內的小舟,快死的時候就想著外公,今天看到你來了,當然要你陪我一整天。」

  話才說完,袁牧飛已將她抱緊在懷,低吻著她的發頂,堅定道:「外公一定會殺了幻無生,絕對不會讓你再出事。」要斬幻無生意識須得他三魂三識皆齊,如今的他還不齊全。

  「我相信,沒有什麼事是外公你做不到的。」袁小倪趁機看向朝雨丹,朝她比一個手勢,暗示著:她能幫的就這樣,接下來她自己看著辦。

  只是,朝姑娘到底惹了外公什麼事,居然會害怕成這樣。

  「你喜歡什麼,想做什麼,外公都陪你。」面對蓄意跟他撒嬌的外孫女,袁牧飛疼愛之情溢於言表,對她任何要求,幾乎照單全收。

  「真的,鄰鎮好多有趣的避邪物和甜品,你要陪著我一起逛街還有吃東西。」

  看著走出去的身影,小倪放開心懷的撒嬌,一時間竟讓朝雨丹有些失落,她知道小倪對她這個外婆是不可能撒嬌的,畢竟今生她們年齡相差不大,但面對她,朝雨丹就是很自然地想照顧她。

  如今,袁牧飛已經不會在乎她是否吃東西了,離去前更不曾對她有任何留戀的一眼,朝雨丹牽起苦澀的笑,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該承受的。

  只是,為何袁牧飛能從冰下離開,是自己做錯了?還是夢師父對她所說的有誤?

  沒多久,程喵身邊的三名美妾,朱萸、元玫雪和白漪漪拿著食物進來,招呼她吃東西,陪她聊天說笑。

  聽到她們三人陪程喵征戰各大歡場和武林各地的事,朝雨丹驚奇不已,也對她們名義上號稱是程喵身邊的美妾,但顯然是互相依賴的姐妹關係感到有趣。

  在她吃完東西後,三人要她多休息,便收拾好東西離去。

  朝雨丹走出房門,問了一名經過的武護後,來到泰羅武的房間,看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表哥,一時間,她忽感滿心酸楚。

  才過多久,卻像歷經了多年滄桑,心境、心情都不同了,她不再是以前單純盼著表哥能回應她感情的小女孩。

  「表哥……」坐在泰羅武身邊,握緊他的手,心境百感交集,卻很清楚知道,她要救回表哥。「我會想辦法救你,你是……桐家劍源的希望,外婆和大舅母都盼你能繼承家業。」

  「雪焰之精」在太古靈山上,這座遠古神山不是一般人到得了的,地勢奇特,所在之地隱蔽,四周都是原始野林圍繞,她內心有數,這個天下能輕而易舉拿到雪焰之精的,只有一人。

  看著握在手中的大掌,從小她喜歡這只大掌輕拍在她頭上,偶而捏捏她的臉頰,她貪戀掌中一份厚實的溫暖,很熟悉,讓人懷念。

  朝雨丹將掌放在面頰邊,感覺卻是再也不同了……

  「我愛表哥身上有你一樣對江湖的瀟灑隨性、我愛表哥有你一樣散出陽光的溫暖、

  我愛表哥像你一樣,大掌有著厚實的溫度,拍著我的頭時,是那麼令我……安心……我、我愛……」

  「我受盡等待的折磨,但清楚知道我等待的是什麼,乘著我的願力而轉世的你,茫然地追尋著這塵世人海。」袁牧飛抵著她的額,溫聲輕語:「雲彤,我已經找到你了,我們在一起了,你不用在別人身上尋找我的影子。」

  她的眼淚緩緩淌下,最後她精神疲憊地伏在床畔邊。

  「牧飛……也許你再也不相信我了,但人總是經過一關又一關,才能真正找到對的感情。」

  夕陽西下,沉步而來的白衣身影,見她抓著泰羅武的手掌趴在床邊沉睡,朱顏猶帶淚痕,來人厲芒掠瞳,控制了自己滿腔的濤天妒火。

  袁牧飛抱起她,懷中的人像是知道又回到那熟悉依賴的胸懷,伸臂緊緊環住他,埋在他頸窩中,始終沉睡地不曾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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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幽暗的地宮內,袁小倪、程喵一行人,拿著從滿地碎屍殘塊的石室拿來的火把,四處照看,尋找出口。

  「這地底好大又深廣,一個石室又一個石室,到底是哪裡呀?」白漪漪攙扶著孱弱的柳懷君,在地宮內張望著。

  「這裡是……『極樂七重天穀』的……地宮,三聖座中,法末負責……煉屍,陰暗的地底是……最適合的。」柳懷君虛弱地道。

  他最後雖自我封住意識,但外界的聲音還能傳入耳中,從平日看守他的蓮天貫日教眾對話中,他瞭解了一些極樂七重天穀的地形。

  「所以這下面有很多……死屍嗎?」漪漪小心又緊張地問。

  「這個……也還好,至少我和喵喵剛剛走過的地方,一具屍體都沒看到。」看到不止一具就是,袁小倪照著右方石室探了探頭,又是一個空石室。

  「是呀,一具都沒看到,不用嚇自己了。」怎麼可能只有一具呢,數百具而已,程喵也安慰身後的漪漪。「要你們三個到朝嵐古洲等我,就是考慮到往競蘭山會有很多可怕的東西,結果個個雀躍地非要跟來,現在怕了吧。」

  「大家擔心你嘛,平時都是我們在你身邊照應著,這次是這個蓮天貫日搞的東西太噁心了,否則我們才不怕呢。」一般的屍體、死人又不是沒見過,白漪漪逞強道:「我們這麼關心你,還嫌棄呀。」哼。

  「我的榮幸、我的榮幸,就怕你們嚇壞,晚上惡夢連連,又鬧得我不得安寧。」個個都要擠到她身邊入睡。

  此時,袁小倪忽停下身,程喵也要身後的漪漪和柳懷君停下腳步。

  「怎麼了?」漪漪小聲問。

  「前方石室外有人接近,聽腳步聲不像蓮業贖魂者。」程喵閉目聽著遠方傳來的聲音。

  「我去查探一下,你們在這等著。」袁小倪將火把交給漪漪,一提氣身影已如箭般射出。

  連奔幾條長廊後,前方一個拐彎處的石室內,燈火大亮,十多名道師正在討論如何進行慕青簫交代的任務。

  「蕭座要我們把廣石門內上百具的蓮業贖魂者放出來,殺了地宮內活著的人,如果從不滅宮的術牆闖進地宮,最有可能在這一帶迷路。」

  幾個道師拿著地宮地圖,商量要將哪幾座石門放下,好將闖入地宮的人困於一處。

  「為免出亂子,等會兒先關住禁地石門,以免在裡面的厲屍都跑出來。」禁地石門內的厲屍也有上百具,萬一跑出來可不得了。

  「我和其他幾位道師去處理廣石門內的蓮業贖魂者,你們二個在此負責關閉通道,把通往地面和簫座所在的宮殿通路關起,以免有不受控的蓮業贖魂者生亂。」

  分配好任務後,二名道師來到充滿機關開啟的石室內,其中一名道師看著地圖數著總共有幾道石門要關上。

  「先關閉往地上花園的石門,接著是通往『極樂觀』的,還有簫座的冰殿……」

  沒聽到任何扳動開關的聲響,反而聽到咚的一聲,拿著地圖的道師看向負責開啟機

  關的同伴,卻發現他已倒在地上,還來不及吃驚,黑暗中,一把亮晃晃的長刀已橫上他的頸項。

  「想活命,就照我說的做,把你們禁地石門內的厲屍全放出來。」袁小倪非常有看戲的心情,揚著唇角道:「把各地通道全都打開,一道門都不許關上。」

  「這、這會出大事的!」這名道師已嚇得抖落手中的地圖。

  「本姑娘就愛看大事,越大越好。」

  石道內的程喵,拿起三支異香點燃,此時袁小倪已探完路回來。

  「這香的味道能避開蓮業贖魂者,為防萬一先點上。」程喵拿了一支異香給她。

  「現在確實有需要,等會兒會很熱鬧,我們快走吧。」

  「這異香就是喵少從蒼曉月穀拿回一支,再找人研究裡面的成分所製成的。」白漪漪有印象。

  「要往哪去?我們連在哪都不知道。」

  「放心,我手中有地圖,快找一個最近的通道離開。」袁小倪拿出地圖借著火把照看。

  「剛剛跑去搞鬼了。」從小到大的默契,程喵很清楚她嘴角邊得意的笑容。

  「我只是想讓天穀的人嚐嚐被屍體追殺的樂趣。」

  此時,他們聽到遠方已傳來驚人雜踏聲,像重踏般,顯然有無數的人正在地宮活動,四人趕緊離開。

  在地圖指引下,走過幾個黑暗的彎曲回廊,終於見到前方一道厚重的大木門邊縫透出亮光,袁小倪以內勁震脫門後的鎖,一推開門,眼前像是另一處天地。

  「這裡真冷。」袁小倪搓著手臂,連說話都有氣霧。

  他們來到另一處陰森卻總算明亮的地方,上方嵌著琉璃鏡,引著月光照下,四周赭紅色的牆面,卻都凝結霜霧,寬廣陰冷,左右兩邊都有長排石樑柱,前方盡處有座高臺,飄飛著大紅垂紗,他們走在中間的石道上,張望這處異常寒冷的地下宮殿。

  「聽說……地宮下有處冰殿,應該就是……這裡了。」柳懷君虛弱的身軀在寒冷中更是發顫。

  「柳公子?」漪漪發現柳懷君情況不對,忙再診他脈象。「我們要儘快離開,他的身體撙不住這裡的寒氣。」

  袁小倪忙運勁為他輸入真氣,助他再撐持住身體,程喵也拿出一顆暖玉珠讓他含入口中,維持住體溫。

  「得趕快找到通道,否則剛剛放出來的厲屍也會往這來。」

  四人來到高臺,步階而上,石階上還有些殘留的人體殘塊,一些內臟、指頭與毛髮,看著相當觸目驚心。

  「這裡……真夠不乾淨呀,隨時有什麼鬼怪要出現似的。」白漪漪忐忑低喃。

  走在大紅垂紗飄飛中,四處透著詭異的碧綠幽光,越往裡走,垂紗越破爛,裡面的器物卻擺得整齊,還有很多生活用品,衣飾與女子用的珠寶、胭脂,顯見這座冰殿有人在裡面生活。

  只是空氣中飄著一股相當刺鼻的味道,很像藥味交雜著腐敗味,幸好此處夠冷,否則這味道散在暖熱的空間裡,應該會讓每個人三餐都吐光。

  一路沒看到蓮業贖魂者,也沒看到蓮天貫日的人,從物品看來,此處應有人生活才是。

  他們來到一處冰玉台,聽到激昂的嘶_聲,像獸吼又像女子尖厲的高叫聲,還有男子激烈的喘息,聲音來自玉台後方。

  後方又是一片大紅垂紗,一樣被抓得破爛,明顯可見一對男女律動的身軀,女的彷佛被釘在冰牆上,接受激烈的交歡,發出的聲完全不像一般女子的喘吟,而是猛禽的咆吼噴氣。

  在場四人,唯程喵和白漪漪見慣歡場姿態,她們只對女子的聲音感到怪異,袁小悅和柳懷君則不自在地別開頭。

  看到前方一個石門通道,四人以眼神傳遞趕緊離開的訊息,白漪漪經過時,好奇多看垂紗後幾眼,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可以沉醉在歡情性愛中,叫得連天都快塌了,從破爛垂紗中,她看清女子的臉和雙眼,驚恐極了。

  「喵、喵少……」白漪漪上前抓住程喵的手臂,惶恐顫聲:「那個女子……她、她是……」

  「漪漪?」見她嚇成這副模樣,程喵看向垂紗後,這次一道利爪抓破紅紗,明顯可看到,長長的灰藍色指甲,抓下一大塊垂紗,同時一雙綠色瑩光,卻是豆點大的眼瞳對上程喵。

  「竟然能跑到這了,真該殺了那幾個辦事不力的道師。」垂紗後的男子沒有慌亂,只是冷笑著整理好身上的衣物。

  破爛的大紅垂紗被拉開,他們倒抽一口氣地看清那垂紗後的女子,烏黑長髮、金黃頂冠,豔麗的容顏,但那張臉和眼神,絕不是活人,卻也不像蓮業贖魂者。

  「琉華。」確實是蒼曉月穀的天女琉華,程喵沉目。

  「這個女子不像一般蓮業贖魂者,你們認識?」袁小倪問。

  「那個女子是蓮天貫日三聖座中,蓮日的徒弟,她瘋狂地迷戀喵少。」漪漪低聲道。「她是因為喵少……死的。」

  他們手中的異香顯然吸引了眼前的紅披風女子,她歪斜著螓首,像嗅著什麼味道,以不自然的僵硬軀體走著,頸項被扭斷,所以頸子扭曲斜側,每走一步,頸骨便滑動地發出喀嚓聲。

  袁小倪忽然想到嫩獷說的,紅衣鬼天女,看起來說的就是此女了。棋師別開頭,不忍看此女衣衫不整,還被煉屍成這扭曲模樣,白漪漪已經嚇得面色發白,恐懼地躲在程喵身後。

  琉華嗅聞著空氣中的一分熟悉氣味……

  「……我送一支奇特的香給你。」琉華再次抱住她。「這可是我特製的,以後你燃起這個香,我聞到就知道你來了,這個香還可讓蓮業贖魂者無法靠近你。」

  她的身邊有很多蓮業贖魂者保護,但就算不是活人,她也不允許他們靠近璿,尤其男人。

  「香……璿……」

  「漪漪,你到小倪那去。」程喵對身後的人吩咐,再轉頭朝袁小倪道:「熄掉香,否則她靠近會嚇到漪漪。」

  「喵少……」

  「聽話,不會有事,她不會靠近你們。」

  白漪漪只好移到袁小倪身邊,袁小倪手中的香一熄掉,紅衣鬼天女果然又歪側著首嗅聞味道。

  「琉華。」程喵舉著香,歎息道:「你想找的是我吧。」

  來到眼前的琉華,僅薄衣在身,敞露的衣襟根本掩不住她的身軀,這不堪的模樣,卻是曾經風華不可一世的月穀天女。現下,她依然頭戴黃金頂冠,豔麗的容顏蒼白地透著瑩綠光芒,連雙眼都是綠色瑩光,眼瞳如豆,唇色如血般淒豔。

  「璿……」已成玉屍的琉華竟有一分回到人的意識模樣,發出氣音般的低喚,又像聞著氣息的動物般,來到程喵眼前聞著她的面龐與頸項,隨即緩緩抱住她。

  ……幽幽的,帶一種冷凝香的氣息,又像是百花揉在一起的清新……

  「對她,你應該不陌生吧。」站在紅紗前的慕青簫,環胸冷笑看著。

  程喵沒說話也沒動靜,對抱在身上的琉華只是蹙眉。

  「她至今只記得你,一口未得平息的怨氣,因你而殘存,她只想見到你。」

  「喵少!」見程喵被玉屍抱住,漪漪驚恐喚。

  琉華豆大的眼瞳迸出厲光,顯然記起她是剛才抱住璿的女子,不禁暴怒,五官猙獰,旋身一動,就要撲向白漪漪,程喵卻更快地擋住琉華的撲勢。

  「璿、璿……」聞到熟悉的味道,琉華再次抱住眼前的人。

  「小倪,你帶棋師和漪漪先走吧,這裡不適合棋師久待。」程喵斂目道。

  「你……一個人,沒問題?」

  「我向來親自解決自己惹下的情債。」

  「你自己小心了。」袁小倪也不多說,扶著棋師,一邊拍拍漪漪,要她一同先走。

  白漪漪憂心地看了一眼,才緊隨著袁小倪離開。

  看著緊緊抱住程喵的琉華,慕青簫內心妒恨切齒,而程喵對抱在身上的女屍毫在不意,只是迎視走來的慕青簫。

  「琉華因你而死得淒慘,你還想怎麼解決。」慕青簫憤恨至極,怒指著她:「你可知道她怎麼死的,她被闖進天宮的邊域賤民丟進石牢,任那群食慾男子侵犯她,你很清楚她有多厭惡男人,所以她把自己的身體抓到潰爛,最後被自己的師父親手扭斷頸項,屍身吊在蒼曉月穀的廣場,裸身示眾三天,任人辱屍,她被你害得夠慘了。」

  「所以,你想為她報仇?」對他所言,程喵只有淡淡一笑。「食慾男子是誰養出來的?你口中的『邊域賤民』又是誰逼得他們寧願丟了性命,也要摧毀這位高貴美豔,聖潔的琉華天女?」

  程喵伸手抬起懷中之人的下顎,雖被煉成玉屍,雙眼瑩綠眼睦如豆,這張容顏依然豔麗逼人,不變的是如惡狼般的貪婪神韻,瘋狂地想要吞噬、得到一樣東西,而這樣東西就是她,程喵。

  「碎域邊境一帶,還有蒼曉月穀,因琉華的自私殘虐,死去的女孩又是多少?你可知道一邊被食慾男子侵犯一邊被竹管穿身放血,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又是一種怎麼樣的痛苦?他們都是單純的少女或人妻,原本每天過著平實的日子,不曾傷害過任何人,卻因為琉華貪愛美人的血可養顏而被擒來,兇殘淩辱至死,你說,琉華為了她這張臉和身體,毀了多少人?多少家庭?」

  「平民賤女,你居然拿來跟琉華相提並論,琉華在你心中是這樣的沒價值?琉華的痛苦才是最重要的。」看著琉華貪望程喵的模樣,慕青簫更為心愛的女人不平,越說越恨,激昂的情緒,牽動體內的沉癇。「咳咳……她最看重的身體被你毀了,連死後都被……辱屍,咳咳……你有想到你的所作所為對她多殘忍嗎?」

  「我終於知道,萬惡之源都來自於只看到自己的人。」程喵深有所感地一歎,伸手撫著琉華的臉和頸項,「你很美,無論生前死後,你始終很吸引人。」

  「璿……璿……」琉華因她的碰觸而嘶鳴著氣音。

  慕青簫冷睨,譏諷著:「終於發現自己愧對她,清楚自己做了多過分的事嗎?可惜她再也不會活過來了。」

  「是呀,幸好不會再活過來了。否則我每回只要看到這麼美的臉和身體,是血養出來的,就令我作嘔。」裎喵納氣一掌,擊向琉華,震退她。

  琉華紅豔的唇嘶聲一唯,要再撲上,程喵輕然旋身避開,近不了她的身,琉華哭喊啼叫。

  「你……咳,連她死後都不願給她一絲溫情嗎?」慕青簫激動握拳。

  「人已死,留情何用。」程喵拿起身後懸掛于腰帶邊的一個古銅半環。「我終於知道你為何如此深愛琉華,你們太像了,完全只看得到自己的快樂與痛苦,視他人的一切貢獻為理所當然,在你們心中全然沒有自作自受這件事吧。」

  面對要再撲來的琉華,程喵首次展露奇特武學,只有半邊的小小占銅環,滾動於指掌中,當她拋射而出,腰上一條銀白長帶同時抽飛,系上虛空中的半環,一道銀色流光竟連起另外半環,小小圓環翻飛成大環,套住琉華的頸項!

  強大的弦環氣流定住想上前的琉華,無法靠近程喵,琉華髮出詭異的淒啦,像發狂的野獸,張舞著雙臂,拚命地想再抱上她。

  「看得出你對琉華是真心,連她死了都還費盡心力為她復原身軀。」她打量琉華薄紗下的軀體,雖是覆著一層綠色玉光,卻可看得出軀體完整無瑕,甚至雙腿中有交合流下的殘跡。「你犧牲自己的精元,來維繫她的一口殘息。」

  想到剛剛破亂的垂紗後,野獸般的狂嘯與交纏的男女身軀,如此熱衷與屍交合,或許也只有慕青簫這種異于常人的性格才做得到。

  「所以,今天只要讓她吃掉你,散了那口怨氣,以後她就只會認得我的精氣。」那口怨氣是煉成玉屍必備,但如今不需要了。「琉華,殺了她,殺了璿,吃掉她的血肉,璿才會真正的跟你在一起。」

  慕青簫拿出綠色短笛,吹著笛音,琉華狂動的身軀馬上一頓,又是歪斜著頭,被扭斷的頸項不停發出聲響,似對笛音的命令感到困惑。

  「你生前得不到璿,現在殺了她,只要殺了她,你可以盡情享受她的身軀。」

  「璿……璿……」對慕青簫的命令,琉華又躁動起身軀,卻是拚命伸出手,要抓住她。

  I分的意識,所記起的,顯然是始終對她帶著距離的裎璿,她痛恨這個距離。

  「她居然沒有任何要殺你的意圖,只想要抱住你。」慕青瀟蕭有些訝異,卻更妒火中燒,第一次琉華抗拒笛音,有如此強烈的自我意識。

  「我喜歡玩情,那像一場又一場的遊戲,我總愛掌握遊戲,主導每場戲的落幕。」

  程喵看著因近她不得而瘋狂的琉華,再次長歎一聲。

  「你的心倒比男人野。」慕青簫冷眼橫視著她。「就算你是古城倚重的堂主,也要小心出事,總有一天會惹到你玩不起的人。」

  「我程喵,走得了江湖,扛得起五湖四海的恩怨,憑的是我對每一場戲,從不付出真心,這才掌控得了我想玩的遊戲。」她扯唇,眼神一凜。「玩不起,我還真沒遇過!」

  銀色長帶一動,套在琉華頸上的半月弦環猛地旋動綻銳,環光一過喉,銀色長帶拉回時,琉華嘶叫的聲也停了,一旁慕青簫沒想到這個發展,震駭住。

  「琉華,你,黃泉安息吧。」程喵推開她,倒下的身軀屍首分家,一身綠澤漸漸退去。「你那美豔無雙,高高在上的天女模樣,用了太多人命堆成,你的尊貴流著血腥的氣味,與你這場遊戲,很遺憾你太認真。」

  慕青簫悲痛地失聲狂喊,一掌劈來,程喵側身避過,對方卻不要命似的,連番提掌豁盡全力,攻勢快猛。

  程喵身形靈巧地進退,手中銀帶一甩,小小銅環再展奇威,銀色流光再次圈起半環,扣住慕青簫雙腕,隨即一掌打向他的胸膛,慕青簫吐血飛出,摔落在琉華的斷首旁。

  「琉華、琉華……」看到斷首,他像震醒般,趕緊起身。

  慕青簫不管身上傷勢,捧起斷首放到冰玉臺上,再連忙抱起身軀,將屍首都放在一起後,隨即沖到一邊的櫃子拿出裡面裝血的瓶子。

  「你一定能再活過來,我一定可以讓你再活過來……血和精氣……處子血……快喝,這是處子血,你最喜歡的。」

  他將血喂到琉華的嘴中,又淋在屍首上,上下搓揉著她僵硬的軀體,雙峰、腹部和下陰,肌膚玉澤還在,他一定能讓她再活過來。

  程喵見他對屍體寄託的情感,頓感可悲與喟歎,她看得出慕青簫精氣耗損嚴重,本身命息虛弱。

  「為己私、為己慾,不惜踐踏人命,到頭來落得被自己所作所為反噬的下場。」程喵走出石門,一掌打向角落處的石門機關,讓石門砰然重降,斷了他出冰殿的路。

  「琉華、琉華……精氣,我給你精氣……」對,需要更多精氣,慕青簫敞開她的雙腿,馬上解開自己衣物,卯足全力地在屍體上挺送。

  他拚命地要喚醒琉華,全然不察厲屍已從被袁小倪震脫鎖的大木門內走進冰殿。

  ***

  「極樂七重天穀」內,一座巍偉的道觀,法末盤坐七重天殿上,運起獨門異功,要催動幻識珠內的靈氣,解去破靈砂紅和額上血印的禁錮,頂門奇珠亦隨之泛出紅黑詭光。

  「稟告法末聖座,不好了,不知何故,禁地石門內的石門全開,關住的厲屍都跑出來了,道師們正忙著阻止他們往『極樂觀』來。」門外,手下急來稟告。

  禁地石門內,專關一些煉化失敗的厲屍,無法聽指令,卻殺傷力強。

  「聖座,有一批人闖進競蘭山,破了山內陣法,已來到天穀門前。」惡業雙道師不在,無法守陣。

  「青簫呢?」法末神態一沉。

  「簫座說去一趟冰殿,可是冰殿的石門降下了,屬下在門外一直請簫座出殿,簫座都沒回應。」

  「這個不成材的!」揚手一揮,七重殿內的門扉全開,法末一張威怒懾人的面龐,疾步踏出天殿。

  「法末聖座。」外邊眾人忙跪下。

  「命矮爺公、文爺公到前關押陣。」法末拂袖往地宮而去。

  天谷外,韓水、左奇副領著各自的手下,來到一座峭拔的山壁前,深寬的山溝邊,溝水湍急,四周環繞著險峭曲回的斷崖深谷,看不到任何屬於蓮天貫日的建物座落。

  「這裡就是極樂七重天穀?」

  這一路憑著左奇副對五行陣法的瞭解,他們入山毫無障礙。

  「韓堂主,莫急,我們已逼到門前,他們沉不住氣的。」左奇副胸有成竹。「法末受創,大小姐與程堂主又闖進天穀內,以她們倆人的能力,定然會引起天穀一番動盪。」

  「這我倒毫不懷疑。」對這兩個從小到大的玩伴,能做出的事,韓水很清楚。此時,虛空忽見數盞幽藍燈火浮現,同時陣陣青白詭霧也隨之彌漫開,眼前山壁消失,一座道觀和一座奇特的橋浮現。

  「縛著紅繩的橋?」韓水驚奇地看著這座橫跨過山溝,紅絲線縛著數段楊柳枝的橋。

  淒迷詭霧中,一高一矮,身穿道袍的矮爺公、文爺公現身橋頭,二人山羊似的嘴須,下顎長須皆長及肚腹,各自拿著黑色招魂幡,幡上寫滿紅色符文,同聲開口,連聲也像一高一低的協奏,高音懾耳、低音亂識,左奇副、韓水等人聽著這聲音,頓感一陣暈眩。

  「一過昇靈橋,三魂離形,七魄聚怨,陰靈成兵,護我闇佛千秋金身。」雙公低沉的聲同步揚頌:「極樂七重天谷引渡罪人,昇華亡者魂魄,塵世皆罪人,想洗罪、解惡業,紅線楊柳橋和昇靈橋歡迎諸位。」

  只見兩個藍燈籠在左右虛空中高升,隨即另一座黑橋浮現,悲號聲銳劃夜空,濃濃黑氣飄蕩,無數骷髏頭在橋身鑽動,每個骷髏頭都發出悲嚎聲,猙獰地散出縷縷青氣。

  「歡迎諸位上橋吧。」隨著雙公的聲和手上招魂幡搖動,幡上符文的紅字綻出青紅幽光,釣住每個人的眼。

  走沒幾步,功力較沉著的左奇副停下腳步,隨即韓水也硬生生停下腳步,他用力甩一甩頭,好讓自己清醒些,但他們的手下卻像被勾魂般往前走。

  「郝玖、戴一倍——站住!」韓水叱喊,但屬下卻置若罔聞,一逕往前走。

  左奇副拿出二根玄鐵長釘,拔身而起,幾個縱躍翻身,來到紅線楊柳橋和昇靈橋前,手中二根玄鐵長釘,以內勁打入地底數丈。

  頓時,二道紅光沖天,天際狂風乍起,雲湧疾行,青銀雷光驚閃,呼應地底玄鐵長釘,風雷交摧中,萬鈞雷霆磅落。

  轟然一擊,山溝崩裂,激起萬丈煙瀾,紅線楊柳橋應聲斷線,更擊毀黑色魂橋,詁髏悲號聲戛然而止,看似湍急的山溝水勢竟見緩下。

  烏雲散,月光照下極樂七重天穀,斂去幾分幽詭氣氛,多了幾分洶湧對峙。

  「二位可不用再白費力氣,今日我等定要進到天穀內。」左奇副強硬對上。「妖邪奇術,三門邪教中的人還會見得少嗎?」

  「一個沒落的教派,也敢在此叫囂。」矮爺公,文爺公高低悲聲,再次以手中魂幡催動術法。「有能力就先過了這一關吧。」

  雙公將手中招魂幡插在被雷光擊毀的黑橋上,同誦妖邪咒術,只見被毀損的黑橋,激竄出更濃黑氣,橋身的骷髏頭再次發出動天悲鳴,不停地在橋身竄動,最後無以數計的黑骷髏隨著黑煙竄出,對著左奇副等人直撲而來!

  左奇副再次拿出玄鐵長釘,打入之前二根玄鐵長釘的中心點,三道沖天紅光,再次引風驚雷,卻見無數雷閃虛空交會,化成盤天雷網,降下崩裂大地之態,閃雷光網下,無一物可遁逃。

  悲鳴的骷髏黑氣,在雷網罩落下,化出最後淒啼,而至一點一點消散,對岸的矮爺公、文爺公見此情況,身形忽消失。

  「不會就這樣逃了吧?」韓水皺眉。

  「這不像他們的作風,接下來要更小心,現在兩座法橋已毀,找一找還有何物可架在山溝上。」左奇副上前查看山溝狀態,見到山溝內緩下的水勢已轉為一片乾涸的血紅,一整條山溝竟有無數的黑色石頭,連溝邊的洞孔內都有,他眯起雙眼。

  就在兩邊的手下要往身後的野林找些長木架橋時,夜空再現詭異,數朵豔色紅蓮,高空旋飛,陣陣詭迷奇音,飄蕩耳中,當身後野林傳來異響,眾人驚見四周不知何時站了無數的蓮業贖魂者,個個神態僵冷,眼神空茫。

  「刺穿眉心或是砍下他們的頭,才可以讓他們徹底倒下。」左奇副提醒眾人。今夜的競蘭山,殺勢震天,蓮業贖魂者一具具倒下,卻始終難以殺盡,從暗林中一波波再湧上,左奇副和韓水深知這樣下去,體力將耗盡,久戰不利。

  「韓堂主,暗林中必定有藏屍通道,必須截斷通道,否則這些惡屍源源不斷。」、「這裡由左奇副你壓陣,我進林內,截斷他們的通道。」韓水道。

  二人說定,左奇副一路斷開蓮業贖魂者,要護他沖往野林,就在韓水要動作時,忽地上方再見幽藍詭燈籠浮現,被藍燈籠的燈火一照,周遭的蓮業贖魂者像瘋狂般,改朝韓水追殺而來。

  韓水出劍連刺,殺意騰騰的劍鋒,難敵如水湧來的蓮業贖魂者,他被逼到山溝邊,不得以,躍下山溝站在石上。

  「韓堂主——小心山溝內的石頭,那是邪術養的噬肉顱首——」左奇副邊與蓮業贖魂者纏鬥邊回頭大喊。

  「噬肉顱首?!人頭嗎?」置身溝中的韓水終於飆出髒話。「他媽的—這蓮天貫日到底有沒有正常一點的東西!」

  站在一顆「黑石」上的韓水,發現腳下的石頭開始滑動,接著溝中其他黑色石頭也隨之滾動,韓水提氣就要躍身上岸,河溝中卻有股氣旋湧動,拉下他的勢子,令他只能再次踏住「黑石」,他一劍貫穿腳下的人頭,確保這顆墊腳的不會再滾動。

  此時,朦朧的月光照耀下,只看到整條河溝,上游、下游,難以計數的黑色顱首開始翻滾圍來,連藏在河溝暗孔內的怪石也滾出,一顆疊一顆,堆出與人同高的態勢後,撲向韓水。

  「堂主——」

  岸上的郝玖與戴一倍急得大喊,想跳下去河溝救人,卻被蓮業俗贖魂者纏住。

  冰殿的石門前,法末運起乾坤倒轉的陰柔巧勁,扳動機關被毀的石門,石門應聲滑開,映入眼簾的一幕震驚法末等人!

  冰殿內五、六個厲屍,正以手爪刨抓牆面,個個仰聲嘶咆。

  「這些厲屍……簫座?!」其他道師們儘管平日煉屍、操屍對付敵人慣了,但此刻見到自己同伴的慘狀卻仍驚愕不已。

  冰玉臺上,一具屍首分家的赤裸女屍,正是被煉成玉屍的琉華,她的身軀染著血紅,雙峰、腹部被厲屍撕扯得不成形體。慕青簫則是頸脈被咬碎,鮮血灑滿玉台,背部的肉更被啃食到幾可見骨,下身赤裸地趴在琉華雙腿大張的屍身上,顯見死前正與玉屍交合。

  法末忽感胸口一窒,他痛搗地退了幾步。

  「聖座,保重。」其他人忙扶住他。

  「袁小倪、程喵——」眼見一手栽培的愛徒慘死,法末失控地重重一掌轟向冰玉台。

  厲屍感覺到人氣,抓牆的動作皆一停頓,開始轉向他們而來,法末關上石門,全身怒氣難抑。

  「今日,我法末絕不會讓你們二人走出天穀!」法末怒然轉身,面對前方石道盡頭,二道佇立的身形。

  袁小倪長刀拄地,揚唇冷笑,程喵則環胸,斜挑眉目。

  「小倪妹子,你手下敗捋的豪語,聽起來特別有幽默感。」

  「看起來也特別有殺氣,這一仗是挑戰。」袁小倪知道這仗不比先前,可以奇招先發制人,尤其眼前的法末大有玉石倶焚的絕然,她又必須生擒,不能T殺手。

  「你行吧?」

  袁小倪長刀脫手,旋勢劈開地上一道深長裂縫,隨即矗立的長刀迸出驚人氣流,刀鋒昊光迸射,浩芒開出四周鋒銳,一時照得幽暗石道亮如白晝。

  「我袁小倪向來是實力感勝過幽默感。」

  「嗯,我開始覺得你的幽默感比他強了。」

  困在山溝內的韓水,面對撲飛而來的噬肉顱首,他揚劍劃空,策動劍光散出一道圓輪,形成抵抗堅壁,擋下飛來的兇殘顱首。

  但身後危機也隨之而來,更多的顱首疊起,二顆凶首已咬上他的腿,在屬下驚喊中,前後難顧及的韓水,忍痛正尋變招之際,忽見天空飄落無數發光的白色雪花,雪花隨著白色清光深及各處,清聖的光輝,平抑下空氣中的論異邪氛,光點落在蓮業贖魂者身上,他們全都定住不動了。

  「雪?這個時節怎麼會……?」左奇副訝異,伸手接著,卻發現不是雪花。「紙片!」掌心上的紙片沒多久便消失無蹤。

  此時,天穀陣法像全消失了一樣,當天谷大門忽然開啟,眾人凝神警戒之際,卻見二具屍體被丟出,正是矮爺公和文爺公。

  河溝內的顱首也全散落一地,再翻滾成頭頂地,斷頸朝天,山溝中的氣旋也消失,韓水躍起,持劍坐地,腿中被噬肉顱首咬下一大塊肉,正想撕袖先裹傷,一雙美麗柔荑已拿著一條白布遞給他。

  韓水抬頭,對上那雙清靈美瞳,整個人定在原地,心神已飛。

  「仙女……」眼前的女子不叫美女,絕色傾城的模樣,已經到了天上才有的地步了。

  「你是古城的韓水,小倪那群童年玩伴之一。」眼前的絕世美女知道他的身分,綻出的笑容令繁花皆失色。

  「敢問姑娘是誰?」對方竟認識他?一生難得一見的美女,他不可能沒印象?

  「我叫朝雨丹,是小倪的外婆,謝謝你平時對小倪的照顧。」

  「啥?」外婆?!

  「朝姑娘,找到棋師了。」

  此時,門後,棋師讓白漪漪扶著走出,還有邑東綠林的幾位獷字輩的領頭也跟著走出來,他們在朝雨丹以聖女玄能施出奇術解除陣法時,涉過山溝,翻身入天穀,殺了壓陣的雙公。

  「棋師——」朝雨丹見到被攙扶走來的柳懷君,連忙奔過去。

  「我們潛進天穀殺那兩個像夥時,正好遇上這女子扶著棋師。」大獷道。

  「仙子姑娘!」柳懷君見到她,握住她伸來的雙手,驚喜得只感恍如隔世。「你不是被劍仙帶走,怎麼會和邑東綠林的人一起來這了?」

  「這……說來話長,改天再說,我扶你到I邊療傷。」朝雨丹僵硬地笑了一下。

  離開藍煙霞飛時,她想到朝家有袁牧飛安排的人保護,而小倪、棋師和表哥全在競蘭山生死不明,於是決定先前往競蘭山,未料途中竟再遇上成獷。

  「她是小倪的……外婆?!」韓水看著朝雨丹扶著那位棋師,他抓著頭想,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絕世美女的喜好真是奇怪,看起來明明比小倪妹妹年紀小,卻要當人家外婆。」韓水再轉頭,驚見一張猛然放大到眼前的男性面龐。

  「這位韓兄弟,你……看起來,有點眼熟。」成獷蹲在他眼前端詳他。

  「兄台,不論你覺得我像誰,一定搞錯了,因為我完全不認識你,從你頭上的一根頭髮到你腳上的一根腳指,我都陌生到不行。」說完,韓水馬上低頭搗著額:「唉呀,我的頭剛剛好像撞到了,很痛,麻煩你讓一讓,我想抱著頭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抱著頭能呼吸到空氣?」

  「我的功法特殊,自己能處理,你讓開就是了。」

  「韓兄弟,我幫你看一下撞到哪了?」成獷對低頭搗額的韓水,好心地拍著他的肩道。忽然,一襲外衣罩上韓水的頭,郝坎、戴一倍已趕來,其中郝玖打著赤膊,他將自己上衣脫下,披到自家堂主頭上。

  「堂主,頭又疼了是不是,趕快,屬下扶你到那邊休息。」郝玖、戴一倍連忙扶起韓水要走遠一點。

  「我來幫忙吧。」成獷道。

  「不用了、不用了,兄台到這定有要事,不好勞煩,我們家堂主由我們來照顧。」

  「別客氣,舉手之勞。」說著他伸手就要去扶,卻見郝玖、戴一倍馬上橫身擋在韓水眼前,一副堅定護主模樣。

  「兩位小兄弟別誤會,我沒惡意,韓兄弟和袁姑娘救了我們家嫩獷,我邑東綠林受人點滴,必當泉湧以報。」

  「獷兒,你別嚇到人家了,快點過來幫我扶棋師。」

  「就來了,大獷、小獷,先去幫小阿姨扶棋師。」成獷命令二個手下過去。

  「感謝成大俠美意,我家堂主這是老毛病,坐一下就好。」郝玖、戴一倍馬上以最快的速度架起韓水,三步並做二步,將主子撈到最遠的樹下靠著,確保離成獷遠遠地。

  此時左奇副上前和朝雨丹與邑東綠林其他幾位獷字輩的人交談,瞭解彼此身分和目的一樣後,眾人討論要如何進入天穀。

  「穀內現在很混亂,那座極樂觀內的人全亂成一團,好像很多蓮業贖魂者不受控制的在殺人。」大獷說著他們剛才翻進穀內所看到的情況。

  「那是厲屍,是袁姑娘故意放出來的。」白漪漪在旁道。「她拿到地宮的地圖,故意放出禁地石門那些不受控的厲屍,她說要讓天穀內的人嚐嚐被屍體追殺的樂趣。」

  「果然很像大小姐的作法。」左奇副早就聽聞,大小姐報仇的方式,就是讓敵手自作自受。

  「現在他們的道師自己都忙著擺平那些可怕的屍體,沒時間管穀外的事。」

  「聽來,先別打開天穀大門,否則那些厲屍跑出來就很麻煩了。」

  此時,眾人忽感地面震動,隨即一聲震天驚響,他們在天穀外看到雄渾的刀威直沖夜空,另一道白色劍氣更奔九霄,劍氣加刀威,勢可摧天撼地!

  「那是小悅的刀氣和劍氣。」朝雨丹看著夜空道。

  下一刻,大地再次傳來驚天爆響,轟隆隆的聲不絕於耳,隨即眾人忽見穀內的極樂觀開始傾倒,無數厲叫哀號聲傳出。

  「危險——快退離山溝之外——」朝雨丹大喊。

  眾人只見朝雨丹揚手,指綻清光,運指如筆,以夜空為畫布,眼前竟現連綿數道龐大的氣形之山,擋住地表崩陷後,突岩巨石和倒下的建築所推擠來的斷垣殘壁。

  萬石崩塌般的巨響,很久後才終於停住,眾人驚魂未定地看著瞬間被夷為平地的天穀廢墟,同時想到,小倪和程喵還在天穀內,這可怎麼辦?

  「小阿姨,你要做什麼?」

  「仙子姑娘……小心。」

  只見朝雨丹再施玄能異法,畫出三道紫華在夜空為道,她翩然步上紫華光道,走入崩坍的天穀內。

  「哇,這個朝姑娘,應該真的是仙女下凡吧,美得絕寰,還一身奇特術法。」樹林內的韓水看得驚歎不已。

  朝雨丹擔心袁小倪,她借著紫華光道,來到斷石巨岩上,看著下方塌陷的大洞,依稀可見地下石宮的模樣。

  此時,從崩塌的岩下,忽見一道身影竄出,站在另一處高岩上,月光照出一張朝雨丹熟悉的面龐。

  「表哥。」朝雨丹面對眼前的人震驚不已。

  「這個氣息——你是北岩聖女!」法末對眼前的女人也吃驚。

  「原來……如此。」生與死壓在同一棋線上,這下朝雨丹明白了。「你被法末選定為真身。」

  「別太難過,真正的泰羅武還沒死。」隨即,袁小倪的身形躍飛而出,佇立另一處斷壁高點。

  「生擒,總是比殺了棘手。」程喵也昂立另一頭高突的岩上。

  月光下,三個人圍住戰圈中的法末。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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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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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發表於 2018-8-20 00:08:1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與惡業雙道師纏戰,韓水雖不致落敗,卻也難以取勝,兩人的身法刁鑽,揮過的紅、白長帶子,有時勁掃得像鞭子,有時像絞纏人的布,虛虛實實,又暗藏狠厲的殺招,不停混淆他的判斷,時間一久,他開始感到吃力了。

  就在韓水且戰且退,尋思如何解決時,眼角瞥見一旁花園內的石桌邊,悠坐的熟悉身影,淡紫絢麗的絲絹華服,看似俊美少年模樣,手持酒盞,身旁還有三名貌美絕倫的女子,斟酒、遞點心、搨風侍候,對方悠疊著雙腳,飲酒、嗑瓜子,看著他們打架,完全一派慵懶看戲的閒情。

  「程喵!」韓水驚訝。

  「嗨。」程喵也揮揮手表示招呼到。

  三人惡戰頓時一停,惡、業雙道師看向悠坐園中的……俊美少年?對方雖一派少年打扮,發上卻別著一串女子垂珠發簪,容顏俏美,眉眸微笑帶媚,充滿率性的俊逸風采,襯著那派慵懶浪蕩風情,竟毫無違和感,一時讓人不敢論斷是他?或她?

  「剛剛那一掌就是你?」巧妙地打破他們的僵局,只是形勢太緊張,沒人去管誰出的掌。

  「各位,繼續,我純粹路過,坐下來觀賞一下高手過招。」好戲停頓,程喵很扼腕。

  「你——」韓水沒好氣要走過去,卻馬上被惡業雙道師再次出招圍困。

  這次紅白雙布揮舞出激蕩氣流,讓他身形難穩,暗藏的招式也更狠厲,大有要一式重擊解決他的意圖。

  惡業雙道師顯然對石桌邊的人將亂戰局心裡有數,決定儘快解決韓水,韓水也強力反擊,卻在身形受制中,應招開始左支右絀。

  「喵少,真的不幫忙嗎?」

  「瞧,袁姑娘這把長刀釘在桌上,分明是要你別袖手旁觀。」其中一名美妾指著立在石桌上的大長刀。

  剛剛她們才坐定,長刀就飛來矗立眼前,嚇得她們驚喊一聲,只有喵少一派從容笑笑不當回事,要她們看戲就是。

  「袁姑娘真是不簡單,知道你來了。」

  「小倪是高手,高手過招,最恨他人亂入,哪需要幫手,我們不當君子,也不做小人。」程喵再次舉起手中的酒杯,表明再一杯。

  「袁姑娘可能不需要幫手,但韓堂主……看起來很需要幫忙呀。」

  「我想他們沒有一個會需要幫忙的,瞧我們風塵僕僕趕到杭沾,一路我還掛心著小倪妹妹那一身的傷勢,結果人家輕飄飄地留了封信就打發我們了。」美酒落喉,接過美妾幫忙咬開的瓜子,看看轉趨狼狽的好友,哇,真是值得再來一杯。「可見他們完全可以自己解決,喵少爺我這種綿薄戰力,彈到敵人手上,可能還被當作是蚊子叮,幫不上忙呀。」怎麼好意思跑過去自討沒趣呀。

  這些話說得悠然,卻句句聲調清楚、宏亮,讓受困的韓水只能大喊:「你該恨的對象是小倪,是她堅持先來這救人——」

  「我想也是,小倪妹子就是那種任何恩怨都要自己出手解決的人。」

  「那你還不幫忙——」

  「我說你水哥是個有氣概的男子漢,撐著點,把你真正的本事拿出來,你行的。」程喵繼續剝著她的瓜子。

  「程、詩、璿—」避開差點劃過頸邊的銳爪,惡業雙道師亮出扣在指上的鐵爪,韓水抓狂大喊:「我如果真死了——就是你見死不救——做鬼我都不會放過你——」「氣度、氣度,男子漢要有氣度,說沒二句就開始詛咒自己,放心吧,你水哥福大命大,沒事的,一定會有好運到。」程喵起身,扳扳手指,好像真的該動一動了。

  「我一定會找你索命——」韓水衣袖被抓下一大片,拿劍的手已擋到發顫,他的力氣快耗盡。

  「喲,有比我更適合的人來幫忙了。」

  「誰?」韓水不及回頭看,便踉蹌跌身,惡業雙道師厲爪同時來到,驚險一瞬,便見他們兩人面龐扭曲,長劍忽然從他們胸前穿膛而出,紅、白身形分別倒在他左右。「看吧,就說你福大命大,好運到了。」程喵過來拉起他。

  只見十多名褐衣男子,其中一名為首者領著手下,對著走來的袁小倪恭敬抱拳跪地。

  「左奇副見過大小姐。」為首者正是易蒼玄最得力的左右手之一。「很高興大小姐願意召喚我等前來,任何事情皆聽憑吩咐。」

  「你們起來吧,我還想你們趕到這,可能要幾天時間,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

  「教奇受劍仙之托保護朝家,我等為瞭解蓮天貫日教眾行蹤,來到競蘭山附近,就見到大小姐發出紫瑩流光的訊號。」

  「外公要爹保護朝家?!」哇,朝雨丹這個轉世外婆太強了,能讓外公放下心結,讓爹保護朝家。

  可見外公所想與她一致,爹身為三門邪教僅存的一門,對付蓮天貫日這些偏門邪道定然相當有經驗。

  她知道外公始終不能原諒爹當初選擇對師門盡忠,離開母親,導致母親後來的悲慘遭遇,如今願為朝雨丹放下這個心結,而她和生父之間的隔閡,只怕要靠她自己打開心扉了。

  「大小姐前陣子生死不明,教奇幾乎愁白了頭,用盡江湖門路尋你行蹤,幸好大小姐安然無恙,屬下也感欣慰。」

  袁小倪只能乾笑一下,不知如何回應左奇副代父表達的關懷。

  「你們確定就這麼聊起來,不先解決其他的人?」程喵提醒他們看看四周。

  只見昏暗的天色,不滅宮的人趕來後花園,見到眼前情況全駭然失色。

  「法末聖座——」

  「惡業雙道師!」

  「你們是誰?」一個看來像觀主的五十多歲男子,鼻頭異常的碩大,此刻怒不可遏地朝他們走來。

  「左奇副,逮住不滅宮全部的人。」袁小倪直接下令。

  左奇副馬上頷首,示意手下封鎖不滅宮,將道觀內的人全部擒下。

  這時,袁小倪覺得赤氈鎮,傍晚之後就成鬼鎮,真是方便,現在把整座道觀翻了,都不會有人好奇過來。

  任憑不滅宮內的人如何像殺豬宰羊般大喊,希望鎮上的人出來幫忙,也沒一個人敢跑出來,現在一入夜,任何聲音都只會嚇死他們,這也是另一種自作自受吧。

  入夜,韓水將郝玖與戴一倍喚來,連同門奇的手下,一起徹底捜查整座道觀。

  「以你對五行陣法的瞭解,看得出這個人自身的意識可還存在?」

  袁小倪請左奇副一探泰羅武的狀況,程喵和三個美妾在旁關切地看著。

  左奇副端詳床上昏迷的人,按住他的眉心,以探索的氣息灌入,閉眸感覺許久,隨即拿出身上的小瓶子,倒出裡面的朱紅,點上他兩邊的額角、鼻下與喉頭,忽見床上的泰羅武眉目一陣扭動,隨即從口鼻逸出青煙氣。

  「這個人被幻識珠寄體,十天后自身的意識就該死亡,但是他……體內似乎有股不一樣的氣。」

  只見泰羅武驀然睜開眼,緩緩吐著聲:「雨丹表妹……等我回去……表妹……」

  「泰羅武!」袁小倪忙上前查看,卻見他又昏過去。

  「之前應該有人以獨門浩氣貫通他一身脈絡,這股氣讓他自身的意識頑抗至今,但是再不擺脫幻識珠,真正的泰羅武死亡是遲早的事。」

  「用內力逼出他頂門奇珠可行嗎?」

  「你若這麼做殺死的是法末和泰羅武,此珠既是闇佛意識所化,從他的腦部深系體內各處,蠻力應不可行。」一旁環胸沉思的程喵道。

  「程姑娘說的極是,必須讓此珠自行離開,否則就是闇佛才能救他。」

  找闇佛救?「這跟沒得救一樣呀。」不會這麼悲慘吧,袁小倪擔心地看著泰羅武。

  「大小姐是如何制伏他的?」

  「他怕我外公的血,所以……」袁小倪將經過說了一遍。「看來,這世上除了闇佛之外,只有雲濤劍仙能救他了。」

  「外公能救泰羅武?!」

  「那就是有得救了,否則找那個號稱無敵偉大,快要降臨人世的『玩意兒』,比等過年還久。」從對上蓮天貫日開始,就聽他們成天在那高唱闇佛將臨,這些話,程喵聽到耳朵都要長繭了。

  「過年快到了,那『玩意兒』要真降世,相信有你這位深藏不露,對同伴陷圍當戲看的喵少爺出手,應該可以很快擺平。」袁小倪斜眺這個在同伴陷於危急之際,卻仍悠哉喝酒、看戲、嗑瓜子的傢伙。

  「唉,我對同伴的苦心總是不容易被瞭解,我這是給水哥鍛煉的機會,否則將來遇上邑東綠林之首成獷,他就死定了。」

  袁小倪嚇一跳。「你也知道了,這事傳了多少人了?」可憐的水哥,大概要悲憤到去跳海了。

  「我想想,城主、大總管、二總管、古城劍、道、心三層武護,還有朝、嵐、峰三洲的百姓——全都不知道!」

  隨著她扳指數,袁小倪的臉色從慘白到一副完蛋了似地搗頰,想著不知怎麼告訴韓水這個惡耗,因為這代表「韓柳荻姑娘」的真實身分已傳遍武林了,隨著最後一句話,袁小倪環胸橫眼看著這個喜歡玩弄人心情的同伴。

  「那你怎麼會知道呢?」既然事情沒傳出去,她哪來的消息。

  程喵身邊的三大美妾白漪漪、朱萸、元玫雪馬上各自朝袁小倪嬌笑道。

  「當然是郝大哥和戴大哥跟我們說的,我們再跟喵少說。」

  「二位大哥酒量好,愛聽曲子,我們私下都有好交情。」呵呵。

  「聽個曲子,喝個酒,對他們笑一下,二位大哥就無話不談了。」好親切。

  「有三位姐姐在,真是惠我良多。」程喵對身畔的左右美妾笑著。

  「描少想要的東西和事情,我們是一定幫到底的。」

  三人倚在程喵身畔,笑得特別嬌媚甜美。

  袁小倪深深地吸口氣,再緩緩吐出,韓水,就跟你說不要太追逐美色,聯手下都學你這德性了,遲早要栽在女人手上,成獷就是老天給你的懲罰了。

  美人真的很可怕,尤其聲音甜又嬌嗔得一派楚楚動人模樣,就更可怕了,她想起朝雨丹,笑起來繁花都失色,雙眼含淚時,真是什麼秘密都想掏給她,只求那顆眼淚別掉下來。

  「我說喵喵,看到韓水這個借鏡,你也別再四處招惹情債,小心哪天陰溝裡翻船。」

  「哇,你的話跟你大哥沈雲希一樣呀,不過,比起四處讓同伴追著跑的准城主夫人,我總算還強上一點,至少沒有憤怒的城主等著給我好看。」程喵提醒她,城主那一關她有得苦頭吃。

  一到北方,發現小倪又跑了,為了行動便利,程喵只好請同行的李伯與其他月泉門護院在杭沾等她的消息。

  「你就一定要這麼老實回報給他嗎?」袁小倪受不了道,就不能說她沒事,在桐家休養。

  「我能這麼隨心所欲,就是忠於我的身分。」她向來不辜負身為古城堂主的責任。

  「那我的身分將是城主夫人,你怎麼不忠於我呢?」這些同伴就不能稍微為她想一下嗎?這件事根本沒必要搞大,救出棋師後,她會正式解決古城和月泉門之間的問題。

  「等你的『將是』拿掉的時候,喵少爺我會是城主夫人最忠心的手下。」程喵執起她的手,一副含情脈脈。「我期待快一點在古城看到你美麗的身影,小倪,你如果把手抽走,改去握刀砍我,我對城主的『據實相告』內容就會是你遇上泰羅武,對他的關切與不離不棄,真是令人感動。」

  袁小倪深呼吸,任燦玥和外公是同一型的,佔有慾之大、醋勁之強,讓她吃盡苦頭,原想抽手去握刀的勢子,只好硬生生忍了下來。

  「你的廢話說完,可以快一點放開手了。」袁小悅咬牙。

  「讓我多留戀一下。」程喵故意將臉頰捱到手上多蹭二下。

  「喵少真討厭,又來了,無論對男、對女老是喜歡玩這一手。」

  「花心極了,四處留情。」豔麗的朱萸點點她的頭。

  「不過,我看你再不放手,袁姑娘真的要出手劈人了。」

  對幾個女孩玩得曖昧,一旁的左奇副忍不住清著喉嚨,道:「各位姑娘,還是先處理法末吧。」

  「這軀體怎麼說也是泰羅武的,他身上的外傷還是治療一下,他的意識若回來,可別身體留下重創,我幫他裹傷吧。」白漪漪道。「他不會再醒來嗎?」袁小倪擔心問。

  「屬下以破靈砂紅定住他的意識,再加上大小姐的眉心血印,應可暫時讓他昏睡。」

  「那就有勞白姑娘先替他療傷了。」袁小倪猶感不放心,於是再連點泰羅武身上幾大穴,讓他無法動彈。

  「我的漪漪就是善良。」程喵捏捏她的下顎。「可別治個傷,看他長得豪邁,就移情別戀了。」

  三名美妾中,白漪漪精於琴律也對醫術有興趣。

  「你討厭,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漪漪嗔嚷地拍掉她的手。

  「我知道,你喜歡牟放子嘛,我排第二,牟老第一。」程喵取笑道。

  正往外房走去的袁小倪踉蹌了一下,左奇副忙扶住她。

  「袁姑娘,你怎麼了?」

  「牟、牟老?!白姑娘喜歡——牟老!」這不會差太大了嗎?她驚訝到下巴快掉下來。「是……男女之間那一種意思嗎?」她沒誤會吧?

  「你不知道嗎?漪漪心中認定,全天下,最有個性、最有能力的男人,非牟老莫屬。」

  「漪漪只要見到牟老就快樂得睡不著覺,就算跑到牟老的小屋被罵f,她當天也會喜孜孜地神遊一整天。」

  朱萸、元玫雪取笑地說著這不算秘密的秘密,袁小倪一張俏臉抽動著,頓時啞口無言,好一會兒,才對走來的程喵問:「你……不反對?」

  「我很開明,這種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漪漪願挨,還要看牟老願不願打呀。」程喵說得懇切。

  「袁姑娘,你可不可……可不可以,哪天幫我跟牟老問問,他心中喜歡的女性,是怎麼樣的類型?」漪漪嬌羞地問道。

  「你不覺得相差……太大了嗎?」看著白漪漪靈秀脫俗的麗顏,十七歲的美麗少女對上五十多歲的糟老頭,袁小倪再次感到一陣頭昏。

  「牟老醫術超群、學識豐富、性格又有魅力,我知道我的才學配不上牟老,但是,我會努力。」白漪漪堅定地道:「我鑽硏醫術就是想要跟牟老說上話,越聊我就更覺得,牟老好厲害,我一定要成為牟老心中的那個女人。」

  「會的、會的,袁姑娘會幫你問的,你先幫泰羅武裹傷,我們到外面討論一下,接下來要怎麼對付蓮天貫日。」程喵示意大家到外房說話。

  「正所謂物以類聚,連『怪』都不例外,我算是見識到了,不愧是你程喵身邊的人。」

  「欸,人各有所好,漪漪就愛老男人的皺紋魅力。」程喵看向一旁的門奇副手。「左奇副可惜了,你太年輕,再老一點,就合漪漪喜好了。」

  「程堂主說笑了,在下已有家室,無心風花雪月。」左奇副一派鎮定地笑了笑,心中只覺得,不愧是大小姐的朋友,個個都是……一絕。

  眾人經過房內一面大牆,滿牆皆是山水圖,朱萸、元玫雪精于丹青,對這滿牆沒意境又簡陋的山水圖很皺眉。

  「這裡是那個牛鼻環老道的房間,為什麼整個牆面都畫著山水圖。」

  「畫得挺糟的,卻還畫了滿牆。」就算畫滿牆也沒比較有水準。

  「這種圖才符合那老道的程度,附庸風雅。」對兩位美妾的感言,程喵只瞥了一眼道。

  來到外房,朱萸、元玫雪拿起桌上茶水,幫大家斟茶。

  「峰涯絕處的情況如何?」袁小倪一直想問。

  「你看蓮天貫曰最近的抓狂模樣,就知道情況如何。」程喵喝口水道。「城主和沈雲希簡直是把見不到你的怒氣拿來發洩在殺蓮天貫日的人身上。」

  峰涯絕處,是一個外域大城,整個城都信仰蓮天貫日,但所在之地遙遠而隱密,城主和沈雲希人還沒到,沿路已摧毀不少蓮天貫日的據點。

  「太招搖了吧?」

  「對付蓮天貫日招搖一點好,他們暗地幹盡太多陰殘事,以邪門異術驚嚇人,擾得整個武林風風雨雨,還把他們傳得似有通天之能,讓好些派門不敢對抗,現在古城和月泉門出面,算是給他們迎頭一擊。」程喵見解不同。

  「那燦玥哥哥和我大哥……兩人還好吧?」「現在還好,見到你……就不一定了。」

  「袁姑娘想怎麼解決古城城主和月泉門少門主的事,心中可要先拿定主意,否則當場就是一場血戰,任誰受傷都不是袁姑娘想見到的吧。」元玫雪提醒。

  袁小倪光聽就頭疼不已,此時,內房忽傳來白漪漪的驚愕聲!

  「你、你做什麼?」漪漪大喊:「喵少——救命啊——」

  眾人一驚,起身沖進內房,卻見床上已無泰羅武蹤影,白漪漪也不在,四處尋望房內,只見方才的牆面山水圖,整個圖形消失,一雙女子掙扎踢動的腳竟從牆內伸出。「喵少——」哭喊的聲從牆內傳出。

  「漪漪——」程喵沖向前要抓住她的腳,袁小倪也隨之跟上,但一眨眼,掙扎的雙腳消失,連聲音也遠去。

  下一瞬間,程喵和袁小倪的身形竟也跟著跌進牆內,隨後整個牆面又恢復成一面山水圖。

  「大小姐——」左奇副見狀大喊。

  「喵少、袁姑娘——」朱萸和元玫雪也同聲驚叫。

  三人立即沖上前敲著牆面各處。

  「喃少、漪漪妹妹,還有袁姑娘,怎麼會就這麼消失了?!」

  「機關嗎?是機關嗎?」

  朱萸和元玫雪拚命摸索牆面,卻怎麼也找不出異樣處,心急不已。

  「二位姑娘莫急躁,這牆不是機關牆。」左奇副最先恢愎鎮定,忙安撫她們。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韓水聽到驚喊聲跑進來,卻見大家一臉沉重。「喵喵和小倪呢?」

  「她們消失在這面牆後了。」左奇副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這個法末意識被封,重要穴道都被制住,還有這種能力,蓮天貫日的人到底多頑強。」韓水突然覺得該去檢查一下惡、業雙道師的屍體,不會也能復活吧。

  「這面牆有術法,牆後聯結著另一個地方,是一個出入口。」左奇副道。

  「左奇副可有辦法解開此牆玄機?」韓水問。

  「五行陣法雖是我門所鑽研,但術有類別與專精,我無法解開這處術法牆,但是這面牆後聯結哪個地方,應不難猜想。」

  眾人內心都浮現同一個答案:競蘭山內的「極樂七重天穀」。

  ***

  夜色朦朧,燭光照著慕青簫瘦削的雙頰,他看著窗外月色,原本沉定的臉此刻透出幾分焦躁。

  「咳咳,師父還沒回來嗎?」才開口,他先連咳好幾聲,低啞氣音,彷佛重病在身,深窩眼眶,更像泛著一層黑氣。

  「稟簫座,法末聖座還沒回穀。」

  「不滅宮的觀主也還沒來?」

  「還沒見到,照時間牛鼻環今天該帶新抓到的女子來。」

  慕青簫要再開口,隨又不停地咳著,手下忙倒茶拿過藥瓶給他。

  「簫座——出事了,法末聖座受傷了!」外邊手下慌忙進來報告。

  才服完藥的慕青簫馬上起身趕往院落。

  內房,法末痛苦號叫,一邊的手搗著頭,另外半邊手腳卻僵硬扭動,像不受控制,眉中的圖騰烙著一道血印,不停地逸出青藍煙縷。

  「聖座!」谷內多位道師都在旁想瞭解情況,見到慕青簫來到,全退開。

  「師父,發生什麼事了?惡業雙道師呢?」

  「死了……袁小倪……劍仙的孫女,以禦雲劍和自身的血衝撞本座靈識——可恨……」

  法末再次痛苦地撝著頭,兩邊額角、鼻下和喉頭的肌肉不停痙攣,上頭都各有一抹朱砂紅點。

  「這是——破靈砂紅!」慕青簫忙運起掌勁,按入法未心口,助他平下奔竄的內息。沒多久,法未深深吐息,身軀稍見平緩,另外半身卻依然僵硬。

  「其他人都先退下去,今夜嚴守天穀。」眾道師們退下後,法末命令慕青簫:「為師要以內勁催動幻識珠內的靈氣,去掉額上的血印,今夜你要好好坐鎮天穀,古城的人可能會闖競蘭山,還有派人到地宮去捜查,為師在不滅宮內擒下一個女人,半途被她跑了。」

  為了抵抗破靈砂紅和額上血印的禁錮,一路上全身內息流竄得痛苦,擒住的女子竟出掌打向他,法末沒想到此女也有武功,一時不察,讓她掙脫開。

  「地宮遼廣,一般人在裡面,不是迷路就是……被當食物。」聞言,慕青簫不擔心,甚至有些吊詭冷笑。「不過,是師父帶回的人,就是有用意「,徒兒會找出來的。」

  不滅宮的術法牆後聯結「極樂七重天穀」的地宮,闖進地宮,找死比較快。

  「之前輪天聖座托人帶來的那位男子柳懷君,師父吸取完他的腦識,他整個腦識和意志就忽然像封閉一樣,連身軀也衰弱,日前已死,徒兒命人將他丟到碎屍牢內。」

  「此人活著的功能已盡,既然無法煉成蓮業贖魂者,那就沒用處了。」法末沉思了會兒,再道:「袁小倪和程喵可能也在地宮,她們一路追著為師進到術牆內,想辦法將他們困在一處,留他們有用處。」

  「程喵……徒兒清楚了。」聽到這個名字,慕青簫眉目竄動,身側的手暗自握拳。「青簫。」在他走出去前,法末忽又喚。

  「師父還需要徒兒做什麼?」慕青簫再折返恭敬問。

  「如果你還離不開那具玉屍的話,為師會替你徹底解決。」

  「師父?!」

  「為一具玉屍把自己搞成什麼模樣,人不人鬼不鬼,為師對你在這件事情上的態度,已經快失去耐心了。」

  「玉屍還沒完整,養這樣的屍種,需要……男子精氣,再一段時間,完整以後,就不需要經常餵食精氣。」他忙道。

  「那就用其他男人的精氣,別再跟那具屍體搞在一起。」

  「玉屍只認徒兒的精氣,所以……」

  「青簫,為師不想再聽藉口,出去。」

  「是……是,請師父靜心休養,徒兒會辦妥一切的。」

  出了房門後的慕青簫,平抑了一下心情起伏,招來+多個道師。

  「把廣石門內的蓮業贖魂者,全部放出來,以人血和毛髮引誘,讓他們殺了地宮內任何活著的人。」

  「廣石門?那有上百具呀,有的還沒完全煉成,簫座確定嗎?」

  其他道師們也深感不妥。

  「沒完全煉成的,有風險在,一個不好,反而變厲屍,見人就瘋狂,還會吃掉自己人。」純粹吃人而不會聽指令殺人。

  「這是聖座的意思,你們照辦就是。」

  見他眉目一厲,眾道師忙惶恐地領命而去。

  ***

  天穀下的地宮,幽暗、遼廣,好多的通道回廊與空蕩荒廢的石室,白漪漪忐忑地扶著牆走,她猜測這裡應該跟「極樂七重天穀」有關,沒想到那面牆是個通道。

  「喵少……你在哪?」黑暗中,漪漪有些顫抖地低聲叫喚。

  她看到程喵和袁小倪也追過那面牆,但法末身法極快又對地勢與各個彎彎曲曲的通道相當熟悉,沒幾個轉身就拋下身後追來的人,幸好半途法末狀況不對,給了她逃跑的機會。

  三姐妹中,她最能判斷事情,卻也是膽子最小的,她怕黑、泊蟲子、怕猙獰的事物,入夜更經常要另外二位姐姐或程喵相伴她才敢入睡。

  現在一個人獨處在幽暗又不知有何鬼物的地方,令她恐懼不已。

  地宮另一隅,袁小倪和程喵小心看著四周,雖不致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卻也說不上能視物。

  「這地方……麻煩了。」法未顯然是要抓個人質,短時間內,程喵倒不擔心漪漪的性命,只擔心她會被關在哪裡。

  「為什麼?」袁小倪摸索著腰際暗袋,尋找點火的工具,火刀、火石和火摺子。

  「漪漪很膽小,什麼都害怕,光黑暗就足以嚇昏她了,更不用說這看起來就是會藏著很多看得到和看不到的東西。」程喵揮一揮空氣,黑暗中有股令人窒息的可怕味道。

  「說真的,看盡蓮天貫日的手段,什麼活屍、死屍的,已經沒什麼可以嚇倒我了。」袁小倪以火刀劃著火石,點燃火摺子,終於可借一點微光來照物。

  「喵少爺我聞慣脂粉味和錢味,這裡的味道真是很難形容的微妙。」

  火光劃亮後一照,袁小倪和程喵倆人頓時靠在一起,背脊各自竄涼。

  一個寬闊到像廣場一樣的石室,左右站著密密麻麻數百具死屍,各種模樣的死狀都有,有的頸骨斷裂突出'有的腦門塌陷到腦子外露,各個血肉灰白腐爛,雙眼凹陷得像兩個洞,手臂腐爛到見骨如獸爪,越後面的屍體好像時間越久,已可見到散落一地的陰森白骨。

  程喵屏息後,問道:「小倪妹子,蓮業贖魂者你看多了,你說這些……會動嗎?」

  這陣仗讓袁小倪也忍不住掩鼻。「我看這些比較像煉屍煉失敗的。」全都被擺到這兒來了。

  這裡的屍體大部分為男子,少數女屍雜於其中,地上和牆上刷著厚厚的灰白粉未,讓腐敗味全讓牆面吸收,有些屍體就這麼陰乾了。

  「不會動就好,看死屍、跟活屍打架,我沒問題,就怕他們身上……太零散的肉塊,還是……那些大小腸子,往我身上倒。」這下,程喵鬆口氣。

  二人看著這些黑暗中陰森幽吊著眼的屍體,程喵要再往前走時,卻見袁小倪直接把火摺子遞給她,下巴頂了頂,示意要她走前面。

  「你嚇到了?你不是看多了?」

  「是呀,看多了,幾具活屍跟數百具活屍的差別而已嘛,誰嚇到了,我只是突然想,我怎麼說也是古城未來的城主夫人,等會兒還要對上法末,需要先練一下威嚴,喏,你開路吧。」很沒說服力的理由,但她就是不走在前面了。

  會動的屍體她直接一刀砍掉對方的頭就是,像這種不動的,還陰森森的吊眼,真讓袁小倪渾身不對勁。

  「是是是,嘴硬又可愛的城主夫人,請讓喵少爺為你開路,半途需要拉個小手壯膽,不用客氣,吩咐一聲。」程喵接過火摺子,不忘揶揄。「其實這些東西,把他們想成是醃失敗的臘肉,也就沒什麼了。」

  知道是一般死屍,程喵舉著火摺子,照看左右排列的壯觀屍海,身後袁小倪環胸低頭,看著她的腳步跟著。

  「我一直覺得你喜歡嘗試的事情都很奇怪,在乎的點也跟一般人不一樣,膽量也不知該說大膽還是不當回事。」對程喵,袁小倪有時佩服,有時無言。

  「你如果有一個外域的母族,經常跟很多奇特的族群互動,看多了那些風俗民情,適應這些,還真沒什麼。」

  此時,遠方忽傳來女子的駭聲尖叫。

  「是漪漪!」程喵一聽到,趕緊和袁小倪循著聲奔去。

  一個奇特的石室,兩面牆上有火把,總算有些亮光,白漪漪卻被眼前一切嚇得不停放聲尖叫,滿地的殘屍塊,一大堆內臟,好多頭顱滾一地。

  「這、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白漪漪惶恐退身,腳跟卻像撞到什麼不小心絆倒,跌坐在地,摸到一具伏地的屍體,她嚇得趕緊跳起來,正要跑掉,卻發現這具屍體的手指好像動了一下。

  她顫抖地將手移近屍體的鼻下,完全探不到鼻息,正要再走開,又發現這具屍體的手指真的抽了一下,她恐懼地想.?不會是蓮業贖魂者吧?會不會下一刻忽然站起來?

  「漪漪——」

  「喵少,是喵少的聲音。」她趕緊起身大喊,「喵少,我在這——」

  漪漪回頭又看到那具屍體的指頭確實在抽動,嚇得她再次尖叫,拔腿奔出石室,看到前方趕來的程喵和袁小倪,她跑過去激動地抱住程喵哭著。

  「漪漪,你沒事吧,有受傷嗎?」程喵趕緊問道。

  漪漪搖頭,指著石室,顫聲道:「裡面有個人,他沒有氣息,可是……會、會動。」

  「蓮業贖魂者?!」

  袁小傲和程喵聲戒地對望一眼,小心走進石室,見到滿室的碎屍塊也愣了一下。

  「喵少、袁姑娘,我們還是快走吧。」她抱緊程喵的手臂,害怕地道。

  「別怕,我和袁姑娘在這,沒事的,先看清楚再說。」程喵安撫她。

  袁小倪撩開地上屍體的頭髮,看到一張瘦削、髒汙的臉龐,她震驚。

  「棋師?你是棋師嗎?」袁小倪不敢置信地翻過他的身軀,用衣袖擦掉他臉上的血和髒汙,果真是柳懷君。

  「就是你要救的柳懷君,他還活著嗎?」程喵問。

  「音女跟我提過,棋師有東棋的術能,會保護他最低的生命意識,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喚醒他。」袁小倪按著他的脈搏,幾乎感覺不到脈息。「音女知道方法,可是以他這樣微弱的生命力,我怕他撐不到杭沾。」

  「讓我試試。」知道是人,且可能有一絲氣息,白漪漪就不害怕了。

  她拿出幾根金針,下針在他頭部各處,最後一根金針下在他喉部,一會兒後,棋師心口開始緩緩起伏,口鼻散出淡淡的白色煙光後,氣息呼出。

  「有效了,棋師,醒一醒,你聽得到嗎?」袁小倪關心喚著。

  棋師閉緊著眼,動著乾裂的唇,卻發不出聲音。

  「他應該很久沒吃過東西了,我這有人蔘蜜水,先讓他喝下,讓他順口氣。」漪漪拿出腰邊一小瓶蜜水,放到棋師唇邊,小心地喂入他口中。

  「姑娘……謝謝你的……相救之恩。」棋師緩緩睜開眼,看到懸俯在上頭,三張關切的面龐。「我……是不是死了……到了天庭,居然……有這麼多美人救我。」

  「一睜眼就能夠調情,我確定這人沒事了。」程喵確認。

  ***

  地宮內,一處最神秘獨特的冰殿,赭紅色的牆面,卻又透出碧綠瑩光。

  冰寒的玉臺上,躺著一具潤著綠色玉光的僵硬女體,二名下女以養屍藥水為她上下擦身,玉臺上的人,睜著綠色瑩光的雙眼,如豆的眼瞳動也不動。

  其中一名下女頸邊垂下一個小小玉片,冰玉臺上的琉華忽側了側首。

  「華、華座?!」二名下女心驚地看著她忽來的模樣,平時只有簫座可以喚醒她。

  煉成玉屍,會殘留生前的一分意識……

  「這個送你吧。」

  二片清綠透光的玉葉,葉脈有只小碼蟻,放到琉華手中。

  珍貴珠寶琉華多的是,這二片玉葉她才不放入眼中,但,這是程璿送的就不一樣了,她歡欣地拿在手中。

  「為何送我這個?」

  「春天的嫩綠葉子,有時代表新生,上面的螞蟻則是代表,再微渺也是一個生命,一念之仁,帶給自己也帶給別人新生。」程璿充滿深意道。

  「不就是二片玉葉,別講這些無聊道理,什麼時候,你要真正跟我在一起。」琉華抱住她,非常喜歡程璿身上幽幽的,帶一種冷凝香的氣息,又像是百花揉在一起的清新。「你……一點都不想進一步瞭解我嗎?」

  「你就是蒼曉月穀的天女,還需要瞭解什麼。」程璿總在她抱上時,牽起一抹笑,笑得很意味深長。

  程璿從不回抱她,也不會推開她,充滿一種無形距離,卻更吸引琉華。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要得到你。」琉華想解她的衣服,程璿卻忽然扯開她。

  「我說過,沒動心前,我不會打破原則隨便讓人碰我,月穀天女,你逾矩了。」

  「那你什麼時候才會對我動心?我已經喜歡上你了,璿,你別再跟我玩這種欲檎故縱的遊戲。」琉華不耐,甚至怒了。

  「等你看懂那二片玉葉的道理再說吧。」程璿似乎不想再多看她一眼,轉身要走。

  「我不准你走。」高傲的琉華哪堪這種對待,伸臂攔在她眼前。「我告訴你,在蒼曉月穀我就是天,一聲令下,你就會被大卸八塊,除非你成為我的人。」

  「那就等你一聲令下吧,月穀天女。」程璿推開她。

  「你——」琉華強硬環上她的頸項,用力吻上她。

  程璿深蹙著眉,決定讓她得逞一小會兒便別開頭,而這意猶未盡的渴望,讓琉華抓緊她的衣襟。

  「璿……」第一次,琉華這麼想要得到一個人的心,見她向來慵懶淺笑的神態轉為冷淡,她急了。「你不要生氣,我只是太喜歡你,怕你不理我了。」

  「你的可恨在於驕縱,可愛也在於驕縱,眨眼就能變臉。」程璿倒是有些笑意,伸手換上她的臉頰。

  「你笑了,那就別不理我,等會兒我送一支奇特的香給你。」琉華再次抱住她。「這可是我特製的,以後你燃起這個香,我聞到就知道你來了,這個香還可讓蓮業贖魂者無法靠近你。」

  她的身邊有很多蓮業贖魂者保護,但就算不是活人,她也不允許他們靠近璿,尤其男人。

  「簫座。」見到慕青簫來,二名下女恭喚。

  琉華已被再次梳挽好頭髮,戴上天女的黃金頂冠,兩側垂著綠玉'寶石珠飾,套上薄紗衣物,再系上紅披風。

  慕青簫拿起一截綠色短笛,吹出奇特笛音,琉華斜側的螓首歪動了一下,隨即起身,二名下女左右扶著她走到前方玉牆前,將她的左右手分別拉起,扣上銀鐵環。

  慕青簫揮退二名下女,看著扣在牆上的琉華,乍望,無人知道這是一具屍體,尤其這張豔麗逼人的容顏,還有紅披風下的身軀,依然令人心動且撩人。

  「你喜歡的女人來了,就在這座地宮內。」慕青簫拿起一旁沾過符水的柳枝,灑在她身上,牆上的琉華身軀抽動起來,雙眼開始聚凝綠色瑩光。「你喉頭一口怨氣,就是為著生前朝思暮想的人,你可知道程璿接近你,從頭到尾都有目的。」

  程璿,就是斜陽古城的堂主,程喵。

  慕青簫讓生前伺候琉華的文官女,將琉華生前寫的紙卷全拿來,依著上頭所寫出的程璿外貌及個性,慕青簫費了一番功夫調查出來,此人在中原,名聲可是響徹三教九流與各大煙花酒館。

  在她身邊有過男男女女的妾,據傳武功獨特,卻少有人真正見識過,全因她交流手腕高超,逢事多由旁人代為解決,很少遇到需要她親自出手的情況。

  「你就這麼被一個女人陰了。從前你對任何男人皆不屑一顧,對我更沒半點好臉色,你覺得男人骯髒又噁心,所以只靠近女人,更愛年輕女人的血,到最後竟是死在一群男人的侵犯下,全身滿是男人的精液,弄到自己身體潰爛,把自己搞得比妓女還賤—」

  慕青簫越說越怒,猛然出手,摑過琉華,只聽得她黃金頂冠下的珠翠玉響,紅豆般的眼瞳在綠光中透出凶獰,朝他噴著氣,雙手卻被扣住無法動彈。

  「連屍體也任那些賤民羞辱,對自己唯一的弟子,蓮日首座也真夠絕情,不過,這就是蓮日首座,淡冷無情,可以給你榮華富貴,也能坐看你自找死路,再親手結束你。」

  琉華原本要被葬在「蒼曉月穀」,他得到消息後,懇請蓮日首座將琉華的屍體交予他處理,因為琉華已齊具煉成玉屍的條件,蓮日像是看透他的心思,也不刁難,直接讓他帶走屍體。

  「不過,也因這口不散的怨陰氣息,還有你用邪術所練出的那批食慾男子,含著陰符的強烈精氣,積留在體內,才能讓你被煉成完美的玉屍。」

  細長的柳枝挑開她的衣物,披風、薄紗敞露衣下一身光滑、珠潤的女子軀體,看似誘人依舊,但那透寒肌膚卻揚散著陣陣綠芒與寒冰氣息,頸邊的扭曲浮突,顯示她是被扭斷頸項而亡。

  「你會感謝我,讓你在死後,身軀恢復生前原狀嗎?你看起來和生前一樣,這應該是你死前最在乎的吧,甚至你生前被玩弄到血肉模糊的地方,如今也完美極了。」他撫上她修長冰冷的腿,直至她雙腿中的下陰,儘管和身軀一樣冰冷、僵硬,慕青簫卻是滿意地碰觸著已經形狀完整的地方。

  「我用冥蟬血玉煉陰水,再加上我的精氣,讓你潰爛的地方都修補起來,這在你生前,應該難以辦到。」

  冥蟬血玉煉陰水只對死人的肉體有用,又遇上琉華生前的肉體充滿被陰符控制的男子精氣,極陰之氣很快復原她的肉體。

  「也註定餵養你的就是血和男人的精氣,現在若沒了你生前最排斥的男人精氣,你可『活』不下來。」多諷刺。

  他拿出一罐血,開始灌進她口中,飲到血,琉華像整個「活」過來般,身軀強烈扭動,身上的綠澤也更加熾盛。

  「你生前最愛處子的血,這段時間,鎮上的處子大概都快被牛鼻環給抓得差不多了。」每隔幾天,牛鼻環就送年輕女人過來。

  琉華歪斜著頭,當她的腳被拉開,露出一樣罩了綠澤的下陰,慕青簫灌入一瓶符水煉出的陰油,隨即雄性的慾望進入,琉華身軀被挺送起時,她發出野獸般的嘶啦聲。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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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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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20 00:07:4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貫穿心口的「晴陽狩識」瞬間壓住袁牧飛元功內息中的「陽熾」,激發體內「陰寒」凍息,波波霜寒凍氣從他體內迸散出,傾濤般逐漸擴及整個藍煙霞飛,陣陣藍色雷閃在四周竄動,一瞬間,藍煙霞飛已風雲變色。

  各處的陣法結界頓時失序,雲濤化氣不再,開始傾波的湖水,在嚴寒之氣迸散後,竟轉為冰封。

  「你不會死的,這是你的意識之劍,你只是意識被封,就像冬眠一樣,等小倪危機過後,我會喚醒你。」朝雨丹跪到他眼前,捧緊他的面龐,急道。

  「我對你的信任和呵護,竟讓你拿來對我設局嗎?」袁牧飛淩厲的雙眼,已不再有任何柔情,只剩深深的怒。

  寒凍已開始從四肢湧來,漸漸麻痹袁牧飛,朝雨丹哽咽,迎上他恨意絕然的雙眼,她吻上他的唇,哪怕被咬破唇瓣,她也不願放手。

  「我不會……放過你。」唇上那拚命親吻的氣息,透來一絲絲暖意,卻難再透入他的心,袁牧飛再次重咬下,馬上嚐到她的血。

  朝雨丹雖離開他的唇,卻依然捧緊他的面龐,鮮血從她唇瓣上淌下,袁牧飛痛恨自己,此時還為她心疼。

  「敢再碰我,我會咬斷你的舌。」他切齒道。

  她聽了卻是再次吻上他,甚至主動探舌到他唇內,袁牧飛大怒,隨即感覺到一點一滴的熱意滑落他的面龐,最後他淡斂雙目,冷睨不停哭泣的她。

  「我在『雲澗觀』的陣法中,看到未來的景象,這把晴陽狩識就插在小倪心口上……」

  朝雨丹緩緩說著,珠淚從她眼中再次潸然落下,唇瓣的鮮血隨著她顫抖的聲滴灑,楚楚可憐的模樣,令袁牧飛既心疼更再次痛恨,她已一劍插在他心口h,為何還是如此牽動他的心。

  「我知道……你不會傷害小倪,但是命運的殘酷我睹不來,這樣的一幕將是一場怎麼樣的天命安排,小倪的一切災厄來自先人應劫,我不能看她再出事。」

  朝雨丹像淚水化成一般,抽噎顫抖得難以自己。

  「我們的女兒……思兒,她死得這麼痛苦,前世我來不及盡任何母親的責任,但我知道小倪絕對是……思兒最牽掛的,就像我前世死去時一樣,直到死前最後一刻,我都只想多看一眼剛出世的女兒……」說到這,她的淚更如斷線珍珠,連番滑落。

  從一進到袁晴思的房間,聖女玄能便像牽起那最遙遠的前世,令人難抑的心痛與心碎,她連抱自己女兒一次都無法辦到,那是何等深沉的無奈與遺憾,然而從前世到今生,依舊不變的是,她們母女倆始終陰陽相隔。

  袁牧飛和小倪就算不講思兒生前究竟遭遇什麼,為何到死心中都掛著難以抹滅的悲痛,最後抑鬱而終。

  朝雨丹也能猜得到,既然與三門邪教的門毒有關,而教毒展嶽是什麼樣的人,她早已聽聞,答案可想而知。

  「為了思兒,我一定要保護小倪,任何危害到她的,就算是你……我都不能允許……牧飛,對不起……我沒有要殺你,我只想小倪躲過劫數……」

  這一瞬,袁牧飛雙眼複雜,唇角牽起一抹苦澀。

  「你……總算有身為『雲彤』的覺悟了嗎?知道……思兒是我們的女兒。」

  他最深的懊悔與自責,就是女兒受盡苦難時,他卻陷在走火入魔中,一睜眼,竟是二十年過去,思兒永遠離開他。

  「是誰……告訴你用這個方法?」

  「是、是夢師父,她說這個方法,可讓你像冬眠一樣睡著,等小倪劫數過後,我再喚醒你,到時你要怎麼對我,甚至殺了我……我都無話可說。」

  「傻丫頭,別盡信巧兮的話……」袁牧飛撐起最後一口氣,撫上她的臉頰,緩緩磨著牙關。「記住,設計我袁牧飛的代價很高,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牧飛!」他的手冷得像從冰水中撈出來的一樣。

  當大掌離開她的臉頰時,袁牧飛的身軀已往後倒落湖上,再也壓制不住的霜寒氣息,撩傾整個湖面,冰霜漸漸覆上他,看起來相當觸目驚心。

  「牧飛——我、我愛你、我愛你……」總是高傲得不可一世的他,如今竟胸口插著瑩藍長劍,倒落寒冰中,看得朝雨丹心如刀割,脫口喊著。

  冰霜已凍上袁牧飛的身軀與臉,隔著冰層,她再也看不清他的神情,卻見到他閉上眼了。

  夜風拂來,寒意刺骨,走上岸邊的朝雨丹,身軀失去力氣般癱坐在地,看著失去結界的藍煙霞飛,不再鎖住季節,岸邊成排的櫻花樹已成禿枝,繁花落盡,一草一木都回到應有的時節,原有的一番美景,卻在轉眼間覆上一層霜寒,顯得蕭瑟、淒涼。

  這一刻,朝雨丹掩面痛哭,袁牧飛不惜以雲濤之氣融合陣法鎖住繁櫻美景,為的是喚回轉世的妻子深藏靈識中的感受,只因這是妻子最愛的時節,他渴望今生的妻子能找回兩人的感情。

  「我知道你有多疼思兒,從古嵐山莊,思兒房內的一景一物,那些小小傢俱,你是這般呵護她,思兒的死,最痛苦的是你,只是你向來不習慣講自己內心的苦……」

  朝雨丹握緊胸前,唯一要帶走的二隻小小鐲子,再次悲傷得不能自己。

  藍煙霞飛已滿目淒冷,她想沖回去,喚醒他,腦海卻又浮現倒落塵埃,「晴陽狩識」插在心口的袁小倪;還有,被她以「晴陽狩識」貫穿心口,冰封在湖畔下的袁牧飛,兩種畫面,不停地交映在她心中,這把劍彷佛就插在自己心頭上,刺得她好痛!

  「牧飛……牧飛……」朝雨丹再次哽聲低喚,內心不停回蕩著——她做錯了嗎?她做錯了嗎?但是事到如今她已沒有反悔的餘地。

  走過雲橋來到夜闌人靜的古嵐山莊,清光在她指中綻出,隨著她走入山莊,虛空飄下雪花似的紙片,玄能異光回繞,術法將改變眾人的記憶。

  「你們的主人和主母已經完成拜堂,離開鎮雲山,遊山玩水去了。」朝雨丹的步伐沉重,淚不曾停下,幽幽地道:「大家好好過日子,總有一天,你們期盼的小小姐,會來古嵐山莊,和你們的主人一起,大家再共敘一場月下歡宴。」

  當光斂、雪色紙片消失,古嵐山莊再次回歸夜的清寂。

  直到月色將盡時,藍煙霞飛內再起變化,被丟在牆邊木盒內的蓮花發簪,凝結上頭的雲氣已消失,蓮花簪綻出金色毫光,簪上的小小紫紅蓮花,與垂飾的含苞小蓮花,全都在毫光中盛開,隨即朵朵飄飛起,于虛空會合成一道金白燦光,飛往一片嚴寒的湖上。

  冰封一片的湖泊,虛空上,金白燦光漸漸化形,一道娉婷倩影緩緩飄降。

  「沒想到你袁牧飛也終有這狼狽的一天,看來雲彤果真是你命中的剋星。」杜巧兮來到晴陽狩識前,看著冰封下的袁牧飛。「既是為你所鍛的意識之劍,豈能鎖你意識太久,你需要多少時間脫身?」

  冰下的人毫無動靜。

  「你會怨我教了雲彤這個方式嗎?」杜巧兮伸手按上瑩藍長劍,意識之音隨著劍身傳遞。「其實你該感謝我助你一臂之力,讓神化之劍與你融為一體,以後這把劍將隨心、隨識化出運用,而這還得北岩聖女靈氣相融,一劍刺入你心口才行。」

  「至於為何告訴徒兒用這個方式,是因為她希望離開你身邊,親手解救自己在乎的家人和朋友性命,更想好好弄清楚感情這件事,她明白自己已愛上你,卻又怕你的極端傷害家人,你顯然犯了和前世一樣的錯,總是太自我,咄咄逼人到不給人一絲喘息。」杜巧兮不忘調侃:「所以我做了一箭雙驢的事,完成徒兒的願望,還有此劍與你融為一體,一驚中必伴一喜,向來是我樂於送給你袁牧飛的大禮。」

  晴陽狩識,劍身藍光綻揚,劍意再次迸揚開,淩銳鋒芒四射。

  「果真不負傳說之名,這個天下能絆住你的唯有雲彤,其他東西豈能困住你雲濤劍仙。」唉,好徒兒、乖孫女,以後會怨她這個師父吧,只說了一半的事實。

  但,她也不算說錯,袁牧飛所鍛的神化之劍,確實能封住他自身,讓他看起來像冬眠一樣,只是封住的時間長短而已。

  「冰下的你憂心如焚吧,雲彤又逃離你身邊了,而且更要讓你提心吊膽的是,蓮天貫日的幻無生三魂三識將齊,今生的他已一改前世樣貌。」

  神化之劍一抹紅光貫穿劍身,傳遞劍下主人的憤怒。

  「她是我的徒兒,又是我的好孫女,我豈會不擔心,但既承北岩聖女之能,就有屬於她自己該經歷的鍛煉。」杜巧兮再次透過神化之劍道:「這最後一面,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吧。」

  按翁的掌,聖光凝出,最後一絲聖女靈力,透入長劍,「晴陽狩識」劍形消失,璧藍劍光緩緩沒入冰下袁牧飛的胸口上。

  「我的遺憾已了,好好照顧我的孫女。」夜空下美麗的身形,在風中緩緩散華,一縷魂魄做出最後的告別。「袁牧飛,今生,永別。」

  只見冰封的湖面開始綻裂,湖水再次激湧成波,壯觀的紅光雲海從空中磅磚刷下,如怒瀑奔騰,罩住整個藍煙霞飛。

  ***

  赤氈鎮,大白日卻不論大街小巷都在燒紙錢,家家戶戶的門窗,更是貼滿大大小小的符紙,屋前、屋後也掛著琳琅滿目的鎮邪、鎮煞物品,從早到晚空氣中都飄著燒符紙的灰燼味,風吹來,不時可見到黃符紙和灰燼漫飛整座城鎮。

  置身其中,即便是大白天,也感氣氛詭譎得駭人,隨便一陣陰風襲來都像能鑽骨般,令人打心裡頭發毛。

  「哈啾,這鎮多走幾回,不撞邪也要衝病煞了。」韓水搓了搓雙臂,吸了吸鼻子,這天氣雖轉涼,也還不到寒冷的地步,但是走進赤氈鎮就是讓他發冷。「我看上一個城鎮賣的避邪物,大概全到『赤氈鎮』來了。」

  全鎮都是避邪物,這等陣仗已經不是驚人,而是嚇死人。

  「怎麼啦,一直站著不說話?」

  他問身邊的袁小倪,只見她指著前方,嘴巴張著,他跟著望去,嘴巴也跟著張起。

  「哇,好強。」

  「對呀。」

  前方,整棟房子從屋頂到四周牆面,全貼上一層黃色布符,驚人的黃再加上朱砂紅字滿屋,大門封著張開手臂一般大的八卦,門口的大樹也纏上一層層的黃布符,好像這寫滿符的黃布只要一掛就是銅牆鐵壁,妖物難進。

  當他們才從驚奇中稍複,便見到一隻穿著黃符道衣的狗,身上綁著兩根七星旗跑過去,袁小倪、韓水兩人馬上對視,眼神共同的疑問就是:道士服有做成狗穿的?!

  這時,房內出來的一男、一女,像是屋主夫婦,讓袁小倪、韓水馬上再張著嘴。「『收妖王爺』別亂跑,你要在房子四周繞繞,這樣才能收妖。」女主人一身紅嫁衣,發上卻別著八卦鏡,連頸上錬子都掛著無數小黃符,她抱住亂跑的道士狗。

  「我看再去『不滅宮』的牛老道那請一隻靈犬『鍾馗』,這樣兩隻才好互相幫忙。」男主人也一身新郎官的紅衣服,腰際和手鏈同樣掛著成排的黃色小符,他覺得要再添個幫手,收妖才夠力。

  「說的是,一隻如果在收妖,另一只要幫忙顧著。」女主人也覺得有道理。

  「牛老道說紅色是最好避邪的,我們把當年成婚的行頭都拿出來F,保佑我們無災無難。」

  夫妻倆神態自若地走過僵在一旁的韓水、袁小倪身邊,現在只要能避邪,鎮上的人對任何嘗試早都見怪不怪。

  從一走進赤氈鎮,袁小倪和韓水嘴巴幾乎沒有閉起過,再一陣陰風掃來,兩人才一起閉嘴又哆嗉地搓搓臂膀,決定什麼話都不說了,先去吃東西。

  來之前就探聽到,現在鎮上,只有中午之前有人活動,過午就家家戶戶緊閉門扇,唯有飯舖、酒館半掩著門簾做生意,午後還會走在鎮上的,大多是外地人。

  蓮天貫日究竟在赤氈鎮發展成多大勢力,他們不清楚,再加上嫩獷傷勢不輕,需要她的雲濤化氣穩定傷勢,袁小倪、韓水決定先在赤氈鎮近郊找一處農戶落腳,同時派一名武護在上個城鎮等邑東綠林的人接頭。

  一整天,他們兩人從鎮上探得消息,這幾個月,死了很多人,江湖人、商人、還有鎮上的人。

  「前陣子,有一群修道者和僧人,好像是什麼覚山修道人、萬通禪寺的僧者,還有紫虛宮,男男女女一行人前往競蘭山,說要去『極樂七重天穀』找失蹤的門人,結果真的去極樂世界了,沒一個人回來。」

  「沒回來,怎麼知道去極樂世界了?」

  韓水和袁小倪一起來到酒館用餐,問店小二鎮上的情況,由於已近傍晚生意太過清淡,因此連幾個路過用餐的商人和掌櫃都乾脆湊一桌加入閒聊,店家還熱情招待小菜。

  「因為過了幾天,有他們的屍塊和斷頭在河邊出現。」

  「還有一、兩具殘屍被吊在樹上,死狀淒慘,好像被野獸抓過一樣,屍身殘破到快拼不出人的身體了,只有頭還勉強可以辨認出來,好像是紫虛宮的女道長。」嚇死人了,連內臟都掛滿枝頭。

  「消息一傳出去,又引來這些人的本門和其他同修,他們憤怒不已,極力地想要弄清楚是怎麼回事,於是越來越多人去探競蘭山,發誓要找到傳說中的『極樂七重天穀』,結果有去無回的人更多了。」

  各種可怕的屍塊和斷頭也在鎮上各處出現得更多了,然後再引更多憤怒的人前來赤氈鎮。

  「不過每次出現的都是不完整屍塊,完整的屍身從沒見過。」這是讓大家最感疑惑的。

  因為完整的屍體被拿去煉屍了,袁小倪、韓水心理想著:這分明是故意將還認得出身分的屍塊掛出去,以便引更多人來。

  「最近更詭異了,換鎮上年輕女孩陸續失蹤,然後就開始傳說競蘭山內藏著狐妖,夜晚會出來搶親,很多有姑娘家的,都趕緊把女兒送到外地的親人那安頓,否則都不曉得會不會哪天被狐妖給搶走。」外地沒親友的,就讓女兒足不出戶。

  呃,韓水、袁小倪一時不曉得如何接話,什麼時候蓮天貫日特別對年輕女孩感興趣?

  「以前聽說每月的+八號,亡者、亡靈都會借道此鎮往神秘的天穀淨靈,現在還是嗎?」袁小倪問掌櫃。

  「不清楚,現在白天處理跑進鎮上要報仇的各路人馬,還有時不時出現的各種殘屍,就快嚇死大家,一入夜整個鎮變得更像鬼城,光聽陰風呼嘯,就沒人敢出門了。」誰還管亡者、亡靈借道。

  由於大家實在太害怕,現在酒館、客棧太陽一下山就不營業了,更何況是夜晚負責打更的活,根本沒人敢做。

  「那座藏在競蘭山內的『極樂七重天穀』,已經快成為我們鎮上的惡夢了。」

  「一開始是『不滅宮』的牛鼻環老道長說,『極樂七重天穀』是為亡者淨靈引渡極樂,對我斤的鎮是莫大的福澤,雖然亡靈聽來讓人害怕,但是大家想只有每月十八號,那就當做功德吧。」

  「對呀,每個人都會死,給亡者一條路走,也是給自己未來一條路,哪知根本就是災難的開始。」有鎮民很感傷。

  大家說著也長聲歎息,「赤氈鎮」真的回不到過去曾經的平靜單純嗎?

  「不滅宮?」韓水、袁小倪和其他外來客皆疑惑這座「不滅宮」是何來歷?

  「現在鎮上的救星,只要拿不滅宮的符和香袋,就不用怕鬼靈妖物來。」

  「那些要進入競蘭山的各路人馬,也都由不滅宮的人負責,告訴他們找『極樂七重天穀』的風險,還幫忙他們安排在鎮上的客棧和餐館落腳。」

  現在鎮上這種氣氛,大家也只能靠這些尋仇的江湖人來維持生活了。

  「還有那些被發現的屍塊也是由不滅宮幫忙收拾,認出身分後,再讓人去通知他們的派門或是親人。」

  最後,凡是要入競蘭山的,或者來此尋找入山不回的同門或親人的,他們乾脆都通知不滅宮,交給牛鼻環老道長負責。

  「『寒平寺』沒了之後,幸好有『不滅宮』。」

  赤氈鎮最有名的二座廟宇,「寒平寺」和「不滅宮」,前者為佛寺,後者為道觀,歷史較久的是「寒平寺」,「不滅宮」是這幾年陸續有怪事後才興盛起來的道觀。

  當鎮上人心惶惶,風聲鶴唳時,寒平寺的住持覺得鬼由心生,惡是人為,這些鬼物從頭到尾都為人所控制,應該要請地方官上書朝廷派人來查案,住持甚至懷疑競蘭山內是邪門歪道藏身的地方。

  不日,寒平寺便上下集體暴斃,很多鎮上的人都驚駭地發誓說,夜晚曾看到老住持領著小沙彌在鎮上走,一行人完全像鬼物,四處聞入民宅,拉人出來啃食。最後是不滅宮的牛鼻環老道長領著門下出現,作法制止,從此鎮民對「不滅宮」的神靈信上了天,而「寒平寺」衝撞神靈,成厲鬼作祟之說,也傳得更廣。

  袁小倪、韓水聽完後,內心清楚,蓮天貫日在鎮上的偽裝勢力,到底是誰了。

  「嫩獷的藥快沒了,順便到藥舖帶些回去。」二人出了酒館後,韓水道。

  「喲,你這麼痛恨成獷,為何還這麼幫忙解救他的手下?」

  「哥向來恩怨分明,與我有仇的是成獷,不是他的手下,邑東綠林向來以道義行走江湖,所作所為並非惡匪勾當,更何況,他們救過你,怎麼說,古城都欠他們一份恩情。」他韓水是有道義、格調的人,不會見死不救。

  嫩獷至今的傷勢依然棘手,袁小倪的雲濤之氣只能穩下他的傷勢,他的傷要根治,需輔以術法,術法非她擅長,因此,救出棋師後,只怕得找朝雨丹幫忙。

  「倒是他昏昏醒醒,講話也顛顛倒倒,還真搞不清楚前因後果。」嫩獷一天清醒的時間加起來不到一刻鐘,不僅意識混亂,講話也斷斷續續。「他說競蘭山內有個鬼天女,還有很多修道人和僧人死在裡面,然後什麼……大武哥變成法未新真身?帶去的人都死了?!」

  韓水身邊的手下們強調,邑東綠林一幫人,那些領頭的獷字輩沒一個叫大武的,會被嫩獷叫「大武哥」應該也不會是輩分比他低的小弟,大家登時滿頭霧水,只知道他領著一幫人出事了。

  「他的情況如果還是這樣,就只能等……我請的人來,希望他們曾經的見聞,能提供幫助。」

  「就是你前夜對天空射出的東西?那是什麼?」韓水見她拿出像炮竹的東西,朝夜空射出紫瑩流光,當時小倪妹子只說試試找救兵。

  「就……我爹給的。」袁小倪道,神情有些不自在。

  「你爹,月泉門老門主?也是,月泉門擅布機關、精於煉丹,或許能試試。」

  「不是那個爹,是另一個。」

  「喲,你生父。」這下韓水清楚她那彆扭的表情了,小倪妹子雖接受生父,卻因為生母的關係,遲遲無法敞開心懷與易蒼玄互動。

  殘剩的三門邪教教眾,願意留下的,都由易蒼玄重新整頓,經歷風浪,這些人只想退出江湖,重新平靜地生活。

  「我想對於五行陣法、論異奇術,甚至施毒奇術,曾經橫行一時的三門邪教,應該能提供很多想法。」

  這一年多,易蒼玄每三個月到沈家看她一回,幾乎都由沈家雙親或兄長沈雲希招待他,雲希哥哥倒是與易蒼玄頗為投緣,兩人聊到機關、武器在五行陣法中的位置,就更欲罷不能,而她總是安靜地陪父親吃一頓飯後便離開。

  易蒼玄深知女兒對他心結未盡解,就算想多留幾天也怕惹她不開心,因此,每次除了帶給她為數不少的東西之外,停留都不會超過三天。

  每回,袁小倪總在高樓上,歎息地目送父親離開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我說,都過這麼些時日了,你想救的人就算找到,會變成什麼模樣,你自己心裡該有底。」韓水提醒,畢竟被蓮天貫日帶走,能有什麼好收場。

  「棋師是東棋後人,不同于常人,他有術能護住本身意識,只希望這一點能保護他到最後。」

  棋師被帶走已一個多月,以蓮天貫日的陰殘,就怕救出來的不會是「活人」,袁小倪內心已做出最沉重的決定,不論死活定要找到棋師,若真中「蓮焰滌罪」的毒太深,成了蓮業贖魂者,她也只能一刀砍下他的頭,帶走他的屍身厚葬。

  二人到藥舖抓藥,遠眺前方「不滅宮」壇前的廟埕,竟見到不少的人潮。

  「喲,我說這鎮上還敢出門的,不會都擠到這兒來了吧。」以赤氈鎮現在的氣氛,有這人潮算得上熱鬧了。

  「不滅宮在做法會,送平安、鎮煞符,這鎮K失蹤的人,就不滅宮能指出下落。」

  藥鋪掌櫃道,不忘提醒,「客人,太陽等會兒要下山了,你們最好別多逗留,應該知道現在鎮上不安全吧。」

  袁小倪、韓水只能謝過掌櫃的提醒,他們已準備夜探不滅宮,這分明就是蓮天貫日的人在搞鬼,搞得整個城鎮夜晚沒人敢出來,為的就是方便他們隨時運屍入山。

  韓水已接到消息,蓮天貫日近日在各地大量殺人獲取屍體鍛成蓮業贖魂者,以利迎接他們的闇佛邪尊臨世。

  「哥真佩服那些搞邪術、煉屍的,成天面對死屍、毒液、毒蟲,都不會倒胃口。」

  「沒有美女你會怎麼樣?」

  「當然活不下去呀,看美人、抱美女是哥生命力的來源。」

  「所以摸屍體、養毒蟲、玩毒液是那些人的生命力來源。」大家興趣喜好不同,互不侵犯都行,害到別人,那就是災難了。

  「你別相提並論行不行,差很大耶,看屍體玩毒物,怎麼能夠跟看美人抱美女相較。」光想,韓水就渾身不對勁。

  「美女也會死掉變成屍體,心腸不好的美女,跟毒物也差不多,你還是小心些,嗜美女如命,哪天踢到鐵板,就是老天懲罰你了。」哼。

  二人互相鬥嘴來到「不滅宮」看看形勢,見到人潮正散去,廟埕上的平安、鎮煞符也發完。

  「那是……」袁小倪看到道觀內的大殿上,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轉身離開,朝道觀後方走去。

  法末走在長廊上,忽地,一把長刀從身後擱上他的一肩。「泰羅武!」一個女子聲喚。

  法末沒有回頭,因為持刀者竟能無聲無息接近,他感到心驚,肩上這把刀透出一股讓他熟悉又感到幾分忌憚的奇特氣息。

  「真的是你這小子!」另一個聲音也傳來。

  韓水來到泰羅武眼前,神態是久別重逢的驚喜,用力拍著他另一肩。「你在朝嵐古洲出事,我礙於古城堂主身分,無法直接幫你,但我知道城主欣賞你,所以你進古城也不會有事的。」

  古城年輕一輩的堂主們,韓水、程喵還有其他幾位常在江湖走動的堂主,都與泰羅武有交情。

  之前泰羅武因四處盜取各家名劍源鐵,再鍛劍砍斷各家名劍,擺明羞辱,因此被各大劍源家族聯名請「斜陽古城」主持公道,讓與他有交情的古城堂主們,礙於立場,只能私下關切。

  「古城,堂主?」泰羅武雙眼眯起,一絲銳光透出。

  「你也來赤氈鎮,也是為著蓮天貫日?」韓水隨即受不了地朝站在他身後的人喊:「我說小倪妹子,打過招呼刀就可以收起來了,別一直擱在人家肩h,豪邁不是這麼展現的,你未來要成為城主夫人,能不能隨時注意一下氣質。」

  「小倪妹子……身後的人是袁小倪?」泰羅武的神態一震,兇險之色頓起。「雲濤劍仙的外孫女!」

  「你沒事吧,怎麼講話的神情這麼奇怪,完全像另一個人?」韓水端詳泰羅武,懷疑赤氈鎮的邪門影響了他。

  此時,一旁的房門忽打開,一對男女,一紅一白的衣裳,正是法末身邊的惡、業雙道師,見到門外情況,二人同時一怔。

  「大膽,竟敢對法末聖座橫刀!」紅衣女子業道師,嚴聲叱駡,出掌往袁小倪肩上打去,對方卻更快地雙指一攏指向她的咽喉。

  那指向喉嚨的劍指,竟真的像凝著一抹冰寒的鋒銳直抵咽喉,讓業道師一時不敢妄動,來者的能力出乎她的預料。

  「敢問聖座,這兩人是誰?」白衣男子惡道師問主人。

  「法末聖座?!」袁小倪、韓水同時錯愕。

  ……大武哥變成法末新真身……

  這一瞬,袁小倪、韓水恍然大悟地對視,默契在雙方眼中;同時,法末也以眼神示意惡業雙道師。

  霎時,當法末一掌要擊向韓水,袁小倪迅速地氣灌長刀沉壓下他的肩,讓他出掌偏了勢頭,掌氣落空,韓水則發現自己搭在泰羅武肩上的掌移不開,像被吸住!

  惡道師見狀,厲勢的一掌對著袁小倪面門而去,袁小倪指向業道師咽喉上的劍指再次吐勁,三道雲化氣絲,貫入業道師頸項,竟將業道師像提線傀儡般整個移到惡道師的掌前,惡道師收勢不及,眼看就要一掌擊掉同伴的腦袋,法末馬上握住業道師的手腕,綿柔陰氣,化去這致命一招。

  各方內勁一時竟成牽制,在周遭形成一個無形氣流,五人陷於其中,無一人能動彈,誰先撤手,自己的同伴就要遭殃。

  僵持之際,就在袁小倪和法末內心盤算要出重招時,虛空不知何來一掌,不巧不重的掌威,打入戰局中,讓原本牽制的內勁爆發開,如驚雷乍響,轟地一聲,五人各自被震退。

  袁小倪與法末,穩定身形,馬上再以更快的速度拔身而起,各自出招,一對掌,雷厲威勁迸撩四周,雄渾威悍,怒驚天地般,雙方都只有一個想法,要以最快的強招壓制對方。

  惡、業雙道師見狀,就要上前協助主子,卻被韓水擋下。

  「看來,哥只好委屈自己當你們的對手了。」韓水亮出腰下佩劍。

  「想找死,惡業雙道師就成全你!」

  頓時,戰火雙開,惡業雙道師抖開衣袖,長長衣袖甩飛得像飄飛的帶子,紅白相間的布段,越甩越長,隨著二人疾馳的身影交錯,眨眼,圍困韓水。

  「這什麼戲法呀?」什麼時候一個衣袖能抖這麼長。

  韓水看著紅白布匹在四周交錯,將他團團圍住,像轉輪般不停地旋動,他蹙眉,忽地,一條紅色帶子朝他抽去,韓水騰鋒一劃,沒能劃開紅布反而傳出兵刃相擊的聲,另一道白帶子隨之從身後橫掃,他再次揚劍反擊,這次卻只是削下一角碎布片。

  下一刻,五、六條紅、白帶子同時襲來,他揮劍連鋒削下紅白碎布,卻被其中一記紅帶子,挾帶威勢掌力,重襲上他的背,韓水吐血見紅!

  這兩個傢伙,借布的掩護,偷施暗手,他忍著內傷,改以耳朵聽四周的布匹飛動,還有光線透過布的明暗,轉動著虛實交錯,他雙眼一眯,鎖定飛動一瞬,劍鋒吐芒,長劍刺穿布匹,聽到一聲愕叫,四周紅、白布帶子全落地,他的劍刺入惡道師肩頭!

  惡道師一雙眼轉為惡狠,襯著那身白衣,相當猙獰。「我要殺了你I」

  這頭,袁小倪則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對峙數掌,對方掌威淩厲,挾帶陰沉戾氣,完全是另外一個人。

  「這就是俗稱的奪舍嗎?還是鬼魂附體?原本的泰羅武去哪了?」意識被取代,沒想到這世上真的有這種事。

  「你是袁牧飛的孫女,血夠珍貴,你的人應可鍛為不同的屍種。」

  「三教九流遇得多了,裝神弄鬼為多,但蓮天貫日堪為正宗的邪門異術。」真讓她開了眼界。

  「邪門異術全是世人的偏見認知,一旦闇佛再臨,這種無知將被打破。」

  法末說得緩沉,但袁小倪卻發現一絲異狀,眼前的人在行招應對中,偶有話語與招式一滯的僵硬,且眉心會浮出若隱若現的圖騰,她想起朝雨丹提過,桐家太婆的手卷中記載——

  法末和輪天,每三十年換一副年輕的肉體,都是借闇佛意識凝出的二顆幻識珠,啟識於腦海,眉心有特殊的印記,初換身時,舊身軀的主人意識未滅,所以印記尚不明顯,但武功有教主闇佛邪尊的一半功力。

  舊身軀的主人意識未滅!所以泰羅武的意識有可能還在,看來,她必須生擒這個「法末泰羅武」,這可棘手了。

  袁小倪想到,法末的幻識珠既是闇佛意識所凝成,前世的幻無生是被外公以血傾灌禦雲劍重創,還毀得他身軀意識都差點塵消煙滅,或許……

  主意一定,袁小倪忽將長刀拋空,雲氣引動刀柄,爍光一閃,藏身刀內的「禦雲劍」應聲而出,白色長劍昊光沖霄,果見法末一震。

  高空長刀則飛落數十多丈外的花園內,矗立一張石桌上,隨即花圜內跟著傳來幾聲驚呼。

  「禦雲劍,竟藏在刀內……」那種熟悉又忌憚的奇特氣息,原來是禦雲劍所發出。

  「擒下你是最好的選擇,因為我還要靠你帶我進入『極樂七重天穀』。」她咬破手指,鮮血抹過劍身。

  「你有這能力嗎?」法末冷譏。

  隨著袁小倪高叱一聲,手中長劍直飛高空,她身似片羽,滑退數丈,隨著她雙掌舞動的雲氣,禦雲劍旋劍蕩空,一式劍芒化無數劍身環繞成圓,高空竟見一座劍籠,劍身血光在飛繞中織成血網,對著法末罩下!

  「袁牧飛的禦雲劍——他的血——」被困劍陣中的法末頂門意識珠也綻出奇光,前世身軀被撕裂的痛苦,銳利地劃入腦海,他抱頭大叫,仰天淒喊。

  法末的眉心圖案明滅得更急遽,就在他開始意識」片昏茫恐慌時,忽地一個拇指按上他的眉心,法末只能瞠著雙目,看著不知何時置身劍陣中的袁小倪。

  「身為雲濤劍仙的孫女,我的血定也能制住你吧。」袁小倪看著倒在腳邊的法末,對方眉心是她沾血的指印,呼,總算搞定。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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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20 00:07:1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靜夜微寒,星子閃爍,長排的櫻花林,沿著溫泉岸邊盛綻滿樹的燦爛,在月夜中,如錦燦的雲霞。

  袁牧飛來到櫻花林的時候,便見到一身大紅衣裙的朝雨丹,一頭烏黑長發散撒,佇立漫飄的粉櫻中,揚飛的紅紗衣裙,今夜的她美豔不可方物。

  「為何忽然想穿上這襲紅衣面對我了?」袁牧飛撫上她的面龐,今晚的她令人屏息。

  「對穿上這襲嫁衣,成為你的妻子我有抗拒。」朝雨丹對他坦言道:「我們之間的牽絆很微妙,對今生的我而言,你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從小你的名字便伴隨我的成長,但我怎麼都沒想到我們之間有這麼深刻的關係。」

  「現在不再抗拒?是願意承認自己心中愛的是我?」他環上她的腰。

  「你這個人就是太自以為是,也不想想你第一次見面就強佔我的身子,之後還理所當然地認定我是你的妻子,做盡一堆荒唐事,我沒嚇壞不錯了,還愛你呢!」她雖說得抱怨,卻是埋進他胸懷,歎著氣:「縱然我是『雲彤』轉世,但接受你仍需要時間,可你卻霸道的不給我時間。」

  「雲彤,我已等你太久,今生不想再浪費任何時間。」袁牧飛面龐輕磨著她的髮絲。「你掙扎得越久,心思便轉得越多,與其如此,不如讓你沒有選擇,只能是我。」

  「所以遇上你這天下第一霸道的劍仙,我也只能在你淫威下認了。」妯抬頭,朝他笑著:「你不喜世俗繁瑣,而我也只要一場儀式的歸屬,何不在藍煙霞飛以天地為證,再讓古嵐山莊的人為我們慶祝。」

  「就依你,我只要你接受這個身分。」

  朝雨丹快樂地拉他到櫻花林下的小石桌邊,上頭放著玉壺、小酒杯,她為二人斟上二杯酒,交給他一杯。

  「我朝雨丹,今日跟袁牧飛拜堂,從此我就是雲濤劍仙的妻子,以這杯酒敬邀天地為證。」她舉杯朝天一敬,再灑下地。

  以天地為證是古嵐山莊的建議,畢竟這個天下,沒任何一個人輩分高過袁牧飛,足夠受他一拜的。

  看著她欣喜的模樣,讓向來對跟天地交代事情興趣缺缺的袁牧飛,在她望來的眼神中,也跟著舉杯,卻是道:「我袁牧飛一生只娶一人為妻,無論雲彤或雨丹,永遠只能是我的妻子,天地可為證,我這一生不離不棄,也願你同心相隨,若有違,不需天地多事,我定不輕饒。」

  「你一定得將拜堂誓詞說得這麼威脅感十足?」朝雨丹俏臉糾結。

  袁牧飛喝下手中的酒,拉過她,俯唇渡了半口到她口中,見她一臉怔愕,便再輕啄一口,隨即拿過她手中的酒杯,一起放到石桌上。

  「交杯酒喝了。」他再次環上騰目的她,宣告:「儀式結束,洞房吧。」

  「袁牧飛——你這老色鬼、死無賴,你就只會想這種事嗎?」她惱得一陣亂拳捶打他胸膛,這破壞氣氛的人。

  「有這麼美麗誘人的你在懷,我很難想其他的事。」他握住她小粉拳。

  「今晚是藍煙之月,這麼美的月色,先陪我去一個地方。」

  見她開心,袁牧飛也只能被她拉著走。

  「這一長排沿著溫泉溪岸的櫻花林,是我最喜歡的地方。」

  她帶他來到溫泉溪水的一處回彎,這一帶的溪水只到腳踝,水流較慢,回彎的對岸,因地勢有棵碩大低垂的櫻樹,粉色落英全飄落溪中,溪泉中,有一顆巨大的黑岩,岩面呈斜切光滑。

  「我好喜歡在這淺溪中走著,看著落英飄下,也喜歡坐在那個斜岩上,看著天空。」朝雨丹開心回頭,卻見他神態有些動容。「怎麼了?」

  「前世你最喜歡赤足漫步這淺灘溫泉中,只要在藍煙霞飛跟我鬧情緒就會跑來這。」

  「是嗎?我還發現這個呢。」她跑到前方一棵櫻樹下,撥開雜草,樹下有個洞,藏著一個不小的陶罐。「看了才知道,前世的我跟今生一樣,真是『好愛』你呀。」

  「這個陶罐……居然被藏在這。」再次看到熟悉之物,袁牧飛眉目一亮,打開陶罐,發現裡面以油紙包著一疊紙卷。「剛跟我生活時,你很愛寫了東西就塞到裡面,到哪都帶著它,直到我們確定了彼此的感情,這個陶罐也不見了。」

  抽出這疊油紙包的紙卷,隨著時間歲月已發黴而變得斑駁又殘破,但還是可以看出,這是一疊精采的「袁牧飛咒駡本」——

  袁牧飛,你這混蛋、混蛋、混蛋,敢恐嚇我的江湖朋友們,害他們沒一個敢再幫我逃離你,惡霸。

  老天,我不介意變成寡婦,降個災難給袁牧飛吧。

  袁牧飛,死色鬼,就算你身強體壯,也不用摧殘我來證明,知不知道三天三夜是一個可怕的時間,你這惡霸的色鬼無賴。

  我討厭你的兇器,那是你身上最折騰人的魔鬼,喔,還有你的雙手,總有一天我會用最強的降魔之能,斷了你那造孽的根源。

  我願意用老爹的萬貫家財,買一個一拳打在袁牧飛臉上,就打掉他那得意模樣的機會。討厭你要比喜歡你快樂,別作夢我會犧牲我的快樂,臭袁牧飛。

  其中二張紙,還畫著栩栩如生的蟾蜍,背部還特別用了金沙沾畫一道背痕,但時間太久,金沙有些脫落,一張寫著「悼阿親,詛咒兇手袁牧飛」;另一張則寫著「袁牧飛,這是你下輩子的長相,居然殘殺同類」。

  「連我都沒發現,你居然能發現這些……『古物』?」袁牧飛看得啼笑皆非,原來當年雲彤罵他不夠,還寫了一堆發洩。

  「我走到這,很自然就是知道這裡有東西,一撥開草叢真的就看到了。」看到陶罐內的「袁牧飛咒駡本」,朝雨丹心情可複雜了,這跟今生的她,罵的話都差不多呀。隨即,陶罐滾落一旁,那疊咒駡紙散了一地,她忽被他緊緊攬入懷中。

  「牧飛?」

  「雲彤,今生我絕不會再讓你有任何機會離開我。」

  曾經的物品與站在眼前的她,觸動袁牧飛心底最深的痛,她的離逝,一度令他崩潰,如今她活生生、溫暖的在他懷中。

  朝雨丹待在他懷中好一會兒,隨即伸手環上他的頸項,看著他凝鎖的雙眼,充滿千言萬語似的溫柔。

  「你只對我才會有這柔情似水的眼神,你知道嗎,在雲彤心中,覺得自己最美的時候,就是映在你眼中的模樣。」她誘惑地主動來到他唇上甜笑,暗示這襲紅衣下的赤裸裸。「今晚,這衣下沒有任何阻礙你的東西。」

  這句話令他眼瞳轉深,邪魅一笑,直接勾起她一足懸掛在臂上,另一掌探入裙下,果真毫無阻礙地摸到她的幽私赤嫩,指頭漫撫撥著細絨,貪戀地揉撫這片誘人嬌嫩,她靠在他頸邊低吟。

  「今晚這麼積極,莫不成想再玩一次逃離我身邊的把戲?」

  「你害怕我再次成功嗎?」她挑戰地問。

  「我怕你承受不了失敗,又怨我太『淫浪荒唐』。」她最愛用這句話跟他鬧脾氣。

  「或許今晚,我只想感受你的『淫浪荒唐』,還有你濃烈的氣息,充滿我的體內。」她能感覺到他的長指打開她,探入深處畫圈兜轉著,一股難耐的興奮隨著他的動作而高升,灼熱很快潮濕了蕊瓣。

  「牧飛……」這個姿勢讓探入火熱深處的長指,以有些不同以往的角度按揉,她嘶聲抽息。

  「雲彤,我的小咫尺,你永遠這麼能撩撥我的心。」感覺到她的狹窄幽處,幾乎緊緊挾住了他的指,懷中的身軀輕顫不已,她的雙眼因慾望而迷蒙地看著他,他吻住她。

  柔軟的唇瓣,舔吮糾纏到幾至難分的唇舌,當幽處的手指抽送起,她在他唇中吟喊,直到一波熱力又是氾濫地沁出幽處,朝雨丹的身子有些癱軟地融化在他懷中,他想抱起她走回屋內,她卻輕輕推開他。

  「從來到藍煙霞飛,我偶而能感覺到前世『雲彤』的思緒。」她緩緩解開身上的紅色衣裳。「我知道你有多麼貪戀雲彤的一切。」

  當紅色衣裳落在地上,雙峰彈露,他的眼神透出狂野的火熱,伸手想再拉她入懷,她卻轉身朝溫泉小溪邊走去,邊走邊褪下衣物。

  「你是天下人敬畏的江湖傳說,舉手便有翻覆天下之能,卻甘願斂盡其鋒,守在一名女子身邊。」她回眸,眸波流轉的眼瞳是更多的挑逗。「天下第一美人的名號,雲彤不曾在乎過,她只在乎你的眼對這身軀燃燒著最熱的火焰,你佔有的掌撫摸這身軀,這每一寸肌膚,你都眷戀不已,這讓雲彤覺得自己才是擁有天下的人。」

  她一身赤裸地沐浴在月光與粉色櫻瓣飄飛中,起伏有致的胴體,高聳圓潤的雙峰,點綴著豔色紅梅般的乳蕾,朝雨丹涉入淺及腳踝的小溪泉內,倚坐到那處平滑斜面的黑色岩石上,慵懶舒展身軀。

  黑色的石面,氤氳的蒸氣,襯出她雪潤無瑕的赤裸身軀,她屈起單膝,腿中幽私處若隱若現,抬手梳掠過垂拂胸前的髮絲,純真又嬌媚地命令:「牧飛,告訴我,今生你的眼會永遠只看著我嗎?」

  袁牧飛瞳底像升起火焰,挑眉輕笑,今夜的她完全就像前世,想要「撩他失控」,不惜化身成精於魅惑的小狐仙。

  她的誘惑永遠能迎接來到眼前的他,他伸手要撫上她嬌俏又美豔的臉蛋,她卻拉住他的手到唇邊輕咬。

  「你還沒回答我。」

  「小丫頭,你很清楚,從前世到今生,從我遇上你的那一刻,心便已徹底淪陷,如今的我只對你動心、動情,還有這身隨時受你撩動的慾念。」

  她燦笑,坐起身,伸手解開他的衣服,主動吻上他結實的胸膛,一路印吻而下,進而解開他的長褲,一雙好奇的小手握住那已逐漸挺起的兇器,她聽到他低吟的聲。

  「小咫尺,你今夜真要跟我玩上了嗎?」站在斜岩前的袁牧飛,對剝開他衣物,好奇定在他腰腹前的螓首,沙啞問。

  「其實我對它很好奇,它大起來時讓我感覺到好可怕,而且……每次要進到我體內時,好像就變得更猙獰。」她發現她還沒開始做什麼,光是握住,兇器就已變得頗有分量,到現在她都不敢相信,這麼巨大的東西,能進到她體內。

  「雲彤,用你的手摸摸它,感受它一下。」袁牧飛咬牙,強忍著在她端詳中,那開始疼痛起的慾望,他迫切地需要她的碰觸,卻又不想嚇壞她,只能以異常沙啞的聲哄她。

  朝雨丹的手指輕撫它的頂端,隨即上下摩挲撫弄它,發現它很快大到令她不敢置信的程度,聽到他抽息的聲,她抬頭,發現他的呼吸不穩,面龐繃緊扭曲,額角似在抽搐,就好像她平時接受他的撫摸,體內開始燃燒起來一樣,他也會這樣嗎?

  這不禁讓朝雨丹好奇,她能將他逼到什麼程度,她低頭親吻手中所握的熱碩,聽到他重濁的呻吟。

  「雲彤——」袁牧飛仰首激喊,對她忽來的動作,以迸出牙關的粗聲,低吼問:「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你不是希望我摸索它,我正在嘗試呀,你不會想反悔吧?讓我玩一下就好。」能看到他失去那一派冷然自若的模樣,顯然大大振奮了她,這一定是抓到他的弱點,她努力要將這兇器含入口中,卻發現兇器粗大得她無法輕易就口,只能握緊地又吮又舔,小小櫻口很賣力,終於在他身上發現有趣的事。

  「你……」第一次,袁牧飛對她說不出話來,只能雙手插入她發中,原想拉開她,但她卻先一步將兇器含入口中,雖很快彈跳出來,卻感受到她嘴中潮濕的熱烈,這讓他渴望,忍著她把玩般的生澀動作,純真的模樣卻做著最大膽的行為,煽動著他體內兇狠的慾火,瀕臨失控邊綠。

  朝雨丹發現兇器已完全不同方才握住時的形狀,飽脹、堅硬、擎天般的雄偉,活生生看到向來折騰她的兇器整個過程變化,她驚呼,張嘴罩著頂端輕咬,側邊再啃咬,同時嚐到兇器上沁出的珠液,奇特的滋味,讓她體內也像有一種歡愉的高昂,她舔吮得更起勁,兇器已整個滿是口水非常濕亮,袁牧飛卻是閉緊了眼,一副快死掉的樣子。

  當她又試著將整個兇器塞入嘴中時,袁牧飛嘶啞叫出,下一刻,他猛地抽出在她嘴中的分量,朝雨丹還來不及反應,便被他推倒在斜岩上,他分開她的雙膝,揉弄一下她核心幽穴,她吟喊扭動。

  「小咫尺,你簡直是個不用劍就足以殺死我的高手,再不進入你體內,我真的會痛苦而死。」確定她的潮濕後,他迫不及待地覆上她,深深地一舉而入。

  朝雨丹不解他的話,只知他強猛有力的律動,點燃她亢奮的身軀,回應地抬起腰臀,迎合他的衝刺節奏,原始而強烈的挺送,燒灼的熱悸動核心,隨著他一下又一下,將她推到最高點,慾望的高潮令她眩暈,支起頭,只看到胸口乳峰搖晃得像一陣陣乳浪,她伸手揉覆自己的雙峰,他見此連眼都噴出火光,拉開她的雙手,改為他的雙掌揉捏著渾圓的乳峰。

  「雲彤,你這對美麗的乳峰和這小小幽穴都是我的權利,只要告訴我一聲,我樂於幫忙,有我在,就不准你自己來。」

  他更加大動作,引得她高聲吟喊,卻又著迷地迎上他俯瞰的眼神。「我就愛看你這視線,總是對這身軀燃燒著最熱的火焰……」

  最後歡愉的浪潮淹沒她,當熱燙的慾流激揚體內時,她在他身下哆嗦,未及回神便感覺到他猛地退出,腿中深處頓感空虛地發疼,她喊他的名字,渴望他再次填滿體內,隨即被他翻過身,強壯的雙臂將她從斜岩上抱下。

  「夜,才開始,我要讓你全身上下都灌滿我的氣息。」

  袁牧飛讓她雙臂撐在斜岩上,不及預警,身後的硬挺再次沖入她體內,要她感受著更深、更重的撞擊,她全身悸顫著,他的大掌從身後揉上她腿間緊繃到極致的陰柔蒂心,加深這份快感,她頓時仰首尖叫,一種銷魂蝕骨,令人麻痹的歡愉,令她一次次地抽搐痙攀著。

  爆發的高潮,沸騰兩人深系的身軀,狹緊的甬道深處,慾潮伴隨著她的哭吟淋灑,他也同時釋放出狂野的熱流,朝雨丹癱瘓一軟。

  「牧飛……」兩人就著結合姿態緩緩蹲跪下,腿中還深系著他的灼熱,他緊緊攬著顫喘不已的她,跪在小溪中。

  好一會兒,腿中深處的昂挺才歇息般抽出,充滿兩人慾望的濃濁熱液,從敞開的幽穴淌灑溫熱的溪水中。

  夜風拂來,吹散淺灘上的氤氳熱氣,朝雨丹又是仰躺在黑色斜岩上,立著雙膝,讓置身她雙腿中的人為她清洗著。

  袁牧飛盤坐淺溪中,大掌舀起溫熱的泉水灑上嬌嫩的幽瓣上,原本還淌著濃濁慾流,此刻腫脹不堪的赤紅。

  「你……好像特別喜歡……看它。」之前她就發現,他特別愛看這處幽私禁地在歡情時還有情事之後的模樣。

  「它比主人老實,只要輕輕碰觸,就會熱情回應。」他不否認,指腹輕撫,身軀的主人又是輕顫著。「我喜歡看它抽動的模樣,更愛看它承受我的疼愛後,還無力掩上,只能張開著,嬌豔得讓人憐愛。」

  「你……別說了。」他的話比被他專注看著幽私處,還要叫她臉紅。

  「雲彤,今夜我們拜堂了,你已是我袁牧飛的妻子,從今以後你的心裡只能有我,知道嗎?」他輕吻那處腿中禁地,熾熱的唇瓣壓在上頭低語:「以後你若不乖,我會彈動你身體的音律,懲罰你。」

  他的唇又騷動著她,他的話卻叫她驚訝。

  「身體的音律?那是什麼?」

  「天地萬物都有它的弦律,雲化之弦能引動其音,若是掌控,便可借此為懲。」

  「雲弦?就像上次你制止我再彈奏朱紅琵琶,化出的雲弦?」

  「差不多。」幽處蕊瓣嬌豔的模樣,讓他的唇又貪婪地輕吮,果然又聽到身軀主人的喘吟。

  「那是怎麼樣的懲罰?」她好奇。

  「就像這樣?」袁牧飛一指凝綻雲絲之氣,隨即輕輕拂彈過她的幽私處。

  頓時,她激聲一叫,一股沉猛的無形悸動,緊緊攀在赤嫩的蒂心,隨著她不知如何是好的號叫,力量盤旋著整個幽私處,拉扯、啃噬著最敏感的稚嫩花蒂。

  「不要——快停下來——啊……」慾望之潮連番激湧,圓突的蒂心彷佛被重力捏住,搖顫著。

  她仰拱著腰,始終能感受到那灼熱的鎖視,但置身腿中的人,似平毫無出手解救的意思。

  就在他的凝視中,她再也難以忍受地伸手按上那痙攀的蒂心,想定住它,不要再抽動著那羅咬似的麻癢,沒想到一按上那敏感的小小圓突竟加劇悸顫,她失控般扭動身軀,想併攏雙腿,他卻緊按著她分張的雙膝,深凝著那潮潤之水從幽處中,汩汩激射淌灑,他的眼燃起熾烈的火光。

  「牧飛……做些什麼,讓它……不要再這麼……難受……」無視難堪,她用力揉著潮濕的蕊瓣,想制住那脹顫的癢,最後只能哭喊著,將顫動的難受挺向他,要他別再袖手旁觀。

  袁牧飛含吮上她紅脹的赤嫩蒂心,他的唇火熱地直透入細緻的蕊瓣內,深深燙印著那嚼咬似的麻癢,她失聲嗚咽,抓緊腿中的顱首,渴望更深的吸吮。

  朝雨丹哭喊著,整個嬌軀繃緊,幽私處卻又因他火熱的唇舌而如泉般釋放熱潮,他像將這小小幽穴當成一處飲之不盡的蜜泉,不停地以唇舌吸吮探掘,直至她的身軀快化成水。

  下半夜的星群更顯燦耀,袁牧飛抱著再次癱軟的人兒,一同坐在淺灘的溫泉溪水中,朝雨丹雪潤的胴體烙著一身紅色印子,雙腿中蕊瓣已赤腫潮濘到像要融化般,他的手探到她腿中,以溫泉水為她溫柔清洗著。

  「你好討厭……一直欺負我……」讓她各種難堪姿態都在他眼前展現,她啜泣:「你走開,我不要再讓你……碰了。」她鬧起脾氣,卻沒什麼力氣推得開他。

  「別哭,我不會再欺負你了,乖乖別亂動,讓我幫你清洗完。」袁牧飛只好哄著她。

  「我的身體,自從接受了你的陽息後,就變了,尤其你傳了『雲霄塵海』的元功內息、就更嚴重……好像只要你一碰我,我就……興奮到難以控制。」她仰靠在他懷中,眼神有疑問。

  「你的身軀只會對我敏感,興奮也是呼應著我的陽息,這具身軀只會為我徹底瘋狂。」

  「你……故意讓我的身體變成……非你不可,對嗎?」借著一次次的歡情,改變了她的身體。

  「當然,我是個獨佔慾強的男人。」他直接道:「我對你動心、動情,一碰到你就慾望滔天,怎能不讓你體會一下。」

  朝雨丹抿唇,瞪著他,覺得問他這種事,顯得很愚蠢又自討沒趣,乾脆嘟著嘴,不說話的任他清洗身子,好一會兒,只聽到泉水潑灑的聲音。

  「你今夜精神不差,以往一場情事後,你都已昏睡得不醒人事。—清洗完後,他轉過她的身,撫著她明顯疲倦欲睡的眉眼。「現在還強撐著精神,真有目的?」

  「是呀,趁你睡了好跑人。」她沒好氣。

  「袁夫人,都已經是我的妻子了,還想跑人,小心我的懲罰。」他抵著她的額,一派威脅。

  「就是不想讓你好過。」她也回應地把額頭用力磨蹭,以這姿態與他相望一會兒後,她的螓首倚到他臂彎上,幽幽道:「牧飛,如果你和小倪有危險,我……會選擇保護小倪。」

  「你的靈識深處終究是她的外婆,在乎她、只想保護她,也是理所當然的。」袁牧飛不以為意,吻上她的纖頸與裸肩。「對我而言,你們兩人我同樣看重,我不會讓哪一方出問題。」

  ***

  「……為師告訴你一個如何讓袁牧飛長眠不醒的方法吧。」

  「我沒要殺他!」朝雨丹嚇一跳。

  「為師也沒說要你殺他,何時喚醒他在你。」

  「喚醒他?!」

  「袁牧飛既被人尊為劍仙,他不用真正出劍,光憑意念也可是劍意,隨心應招,幾乎可說,他是人間的劍中王者,很難有劍靠近他而不被他所察覺,但若是他自身意識所鍛出的劍就不同了。」

  「神化之劍!」

  朝雨丹佇立在壯闊瑰麗的冰藍湖景上,淒迷冷月,妖麗冰豔,一身紅衣在風中飄袂的她,立身藍煙之月的湖面,充滿突兀,卻又別透一絲詭麗的奇魅,彷佛月夜正編織一場迷夢幻局,魅惑人心。

  她走到「晴陽狩識」之前伸手想碰觸劍刃,一個閃電般伸出的手掌握住她。

  「你會受傷。」袁牧飛握著她的小手低吻著。「你對『晴陽狩識』這麼有興趣?」

  「這把劍散出的劍光,一直讓我很好奇。」

  「好奇到不惜撐著倦意,要我帶你來這?」為她清洗完身子,要帶她回屋內,她卻吵著要他帶她來看劍。

  「今天是藍煙之月,我更想看這劍光將是如何的美麗。」

  「看過了,我帶你回屋內睡覺,你今天該是被折騰到想逃跑也不可能了。」說著便要抱起她離開,朝雨丹卻拉住他的手,像小女孩撒嬌般搖著。

  「你讓我握一下『晴陽狩識』,以前看夢師父留下的手卷、書冊,說到這種意念化形為劍,我就一直很好奇這種世外之劍的形成。」

  「等它開識之後,我可讓你更清楚它的獨特,現在的『晴陽狩識』還不全。」

  「我想知道『晴陽狩識』開識前後的不同,讓我握一下就好。」

  袁牧飛看著她期待的雙眼,一笑搖頭,他執起她的手,催動內息,引導她伸手握住「晴陽狩識」,順利地拔起這把瑩藍長劍。

  「別握太久,等會兒劍意再起,劍芒會傷了你。」「你決定什麼時候要為『晴陽狩識』開識?」

  「看這天時,或許再三天吧。」他抬頭看星子排列,推估時辰。

  「我不想小倪再有任何傷害,所以,對不起——」

  聽到她顫抖又絕然的聲,看著夜空景色的袁牧飛望去,猝不及防,晴陽狩識猛地貫穿他的心口。

  這一刻,沒有任何聲息,袁牧飛看著她,眼神有幾分不敢置信,刹那間,耳畔只有夜風回蕩的聲,像敲動心弦的無聲之痛,他頓然身軀一沉,單膝重重跪下,朝雨丹驚恐地放開手。

  「要握此劍開殺,唯有劍的主人袁牧飛能辦到,但趁劍未真正開『識』時,混淆此劍認主,或可一試。」

  「神劍通靈,又是袁牧飛意識鍛化,真能混淆認主?」

  「你必須承他陽息在身,趁體內之氣未化,再讓袁牧飛與你同時握劍,有他的氣加持,或可讓神劍一時錯認你為主。」

  「同時握劍……」

  「但是要握住袁牧飛意識所鍛出的神化之劍,你所需承受的陽息,就不僅僅是一場簡單的歡情而已。」杜巧兮眼神有幾分打量地看著她羞紅起的雙頰。「至於到什麼程度,得看你是否覺得自身的每一根頭髮都是他的氣息。」

  「徒兒沒想要他長眠不醒,這個方法……算了。」朝雨丹雖有辦法讓袁牧飛與她連番纏綿,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有這樣的能力承受到每根毫髮皆是他的氣息,還能用出聖女靈力,走上湖泊來到長劍前。

  她體內的玄寒凍氣未盡除,無論她是否寒氣發作,一旦陽息入體便像喚醒體內的寒凍氣息般,火熾的熱融化霜寒,再化於體內各處,這個過程會讓身軀疲憊,因此每回一場情事之後,她常陷於深沉的昏睡中,醒來就發現自己一身清爽乾淨,衣裙也完整在身,可見她沉睡到完全不醒人事,連被他清理身子,她都無所覺。

  而且袁牧飛不是這麼容易欺瞞的人,她真有手腕與他周旋嗎?

  杜巧兮對她的話,只是微笑,同時警告道:「乖徒兒,你只要記住,袁牧飛一生最恨人設計他,一旦你用了這個方法,未來再喚醒他,可真要顫慄了,屆時只能祈禱,別被他找到人。」

  「以……歡情之態,納我雲濤陽息,混淆意識之劍錯認你為主,這才是你今夜引誘我的目的,是嗎?」袁牧飛撐著心口的創痛,緩緩吐出聲問。「為我……穿上嫁衣,最終的目的是要……殺我?」

  「不是的……」

  「朝、雨、丹,你敢算計我——」他叱吼,撼動整個藍煙霞飛,被雲濤化氣凝住的湖面,隨之傾波。

  他痛恨地從唇中吐出她的名字,讓朝雨丹的心碎成一片。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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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8-20 00:07:0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朝家,身為北方首富,家園占地廣大,樓臺亭閣、花廳水榭,園內假山成群,多處湖池幽景各見特色,朝富貴的三名妻子皆愛花卉,因此圜內的花木品種更是北方知名,在高高低低錯落有致的花草中,處處可見曲徑通幽的小道,花木隨著季節轉換,為這座廣大的首富家園添染四季的色彩。

  今夜,一如往常,入夜後,除了護院巡守圜內,便是各院落負責收拾工作的下人們在忙碌。

  後花圜,一座假山高處的亭台內,燈火明亮,十多名下人候在亭外,亭內一名藍衣男子正與朝富貴品茗弈棋。

  「多年前蒙先生在一場商業設局中指點,當時一番交談,已知先生學識甚豐,氣度不俗,只可惜先生常居海上孤島,不易輕見。」

  「蒙朝老爺贊言,當年我身處之地兇險異常,所居派門更是武林中必除的物件,實不願拖累無辜,因此朝老爺雖臨島外,也只能拒絕朝老爺登島拜見之請,在此對朝老爺致歉。」藍衣男子以茶代酒,舉杯一敬。

  「哪兒的話,我深知先生之無奈,還要感謝先生當年遣一隊心腹,一路護送我等商隊在海上安危。」朝富貴也忙舉杯回禮,對眼前的人,他心中甚是尊敬。「二年前聞貴教之禍,一度擔心先生安危,今見先生無恙,心中寬慰。也知先生近年收拾教門殘局,若有任何需要,無論金錢或房宅安置,我皆可出一份心力。」

  「朝老爺此番心意盛情,我銘記在心。當年已感世事無常,教內風雨不斷,當下已另覓立身之處,沒想到就逢教門劇變,也賴提早因應,才能在短時間內,將殘存的教眾與家眷安置妥當。」

  二人一陣寒暄,開了談話興頭,擱下了桌上一盤對弈棋局。

  「素聞易先生精于五行陣法,對術法也頗有精研,不知先生對神佛之說,有何見解?」

  「人未知的事物與命運,總在徘徊,惶恐中寄託於神佛,並視此寄託為信仰,當有心者以此信仰操弄控制,這些信徒最終難逃身心遭挾持而淪為行屍走肉的下

  場。」藍衣男子深有所感道:「神佛之名是誘惑,生時希望神佛保佑,死時希望神佛指引,只是,連人都修不好,神佛又如何指引不擇手段一身惡業的人。」

  「聽來生先也是信神佛,敬仰天地的?」

  「或許,我更相信心正便是佛,人生才是一場『成佛』的鍛煉,此生的我深愧妻女,餘生只想照顧好唯一的女兒,若蒼天真有靈,盼一場來生,彌補我對妻子的愧疚。」

  「老夫相信蒼天憫人,定會成全先生願望。」

  「但願真如朝老爺之言了。」

  「當今邪教橫行,術法操弄人心,不知先生對這些邪術可有破解之道?」

  「魔邪之流,術法欺弄為多,最常以毒物先迷惑五感,此毒可借水或煙霧散於空氣中,再以惡相驚嚇,人在恐懼驚叫之下,反而吸入更多毒物,最後坐以待斃。」

  此時,朝家其他地方,經過花園回廊的家丁和丫鬟們,聞到可怕的惡臭,每個人都作嘔欲吐,前方暗影中出現數名壯漢身形。

  「你們是什麼人?」黑暗中的身形,看起來陌生,但是體格魁梧,或許是護院,只是女眷院落,護院不得進入,這些人怎麼會在這。

  得到不回應,幾名提著燈籠的下人上前,只見眼前數名壯漢,神情慘白僵硬,兩眼掛著血痕,口中吐出黑氣,身上傳來濃濃的屍臭味。

  「鬼、鬼、鬼呀—」

  下人燈籠嚇得脫手,火光燒起,照亮這些人猙獰可怕的面貌,更清楚地照出眼前這些壯漢絕非活人!

  眾人失聲駭叫,濃濃黑氣隨風撲來,轉身想跑,卻跑沒幾步,便開始感到肢體僵硬,意識也隨之昏沉。

  蓮業贖魂者揚刀上前,眼見長刀就要揮落,卻被更快橫來的鐵棍擋下,雄渾之力透過鐵棍震退蓮業贖魂者。

  「高領頭。」見到來人,大家如蒙救星,其他趕到的護院也趕緊救出中毒的下人們。

  朝家護院領頭,是一名五十多歲的高瘦男子,剛毅的面容上,有一雙明睿晶炯的雙目。

  「不管你們是人、是鬼,朝家都不是容得邪魅作祟的地方!」

  蓮業贖魂者個個僵硬不動,當護院們的鐵棍或刀刃在月光下反射光輝時,面上血痕透出詭異紅光,同時鼻子開始抽動,似是聞著氣息,隨即死沉的雙眼跟著透出異光,濃濃黑氣再次於口中散出。

  「別吸到,這是毒氣!」高領頭要眾人小心。

  為壓制這群蓮業贖魂者,高領頭一聲令下,一群以布覆掩口鼻,訓練有素的護院們分別持鐵棍和麻繩,以急奔的身形互相交錯,借此混亂這群死人對人氣的辨別。

  背著麻繩的護院們翻身躍至這群死屍身後,揚甩手中繩圈,套上蓮業贖魂者的頸項,往後一拉,這群僵硬的死屍整個身軀往後傾斜,持長鐵棍的護院,再趁勢橫胸重壓下。

  其他護院也拿著長刀撲上,橫刀叱喊朝蓮業贖魂者頸上砍去,沒想到一刀砍進他們脖子上,卻像卡進堅硬的木頭中,砍不下他們的人頭,這批死屍僵硬的頸項被符法和藥水鍛過,難以一刀斷首。

  就在眾人驚訝地靠近探看之際,地上的蓮業贖魂者面上血痕再次透出紅光,雙眼跟著透出血紅,濃濃黑氣再次逸散,猛地抬手,手指插入閃避不及的護院喉中,一時間,驚喊不斷,蓮業贖魂者個個直條條立起,眾人大亂!

  危急一刻,多名褐衣男子,身手矯健地沖身而至,每個人手中都拿著透出紅黃藥光的長木針,筆直刺入蓮業贖魂者眉心,每個蓮業贖魂者口中散出最後一口黑白詭氣後,全硬挺挺地再倒下,僵硬的屍身也跟著一軟,血水從屍下滲出。

  「左奇副,其他院落的蓮業贖魂者,已被右奇副帶人陸續解決了。」多名從其他院落趕來的褐衣人上前道。

  同時間,花園的亭台內,藍衣男子拿起茶盞淺淺品飲,仰看月色,是人們喜愛欣賞的明亮圓月,也是邪派最愛的月時。

  「近來橫行的操屍,需有陰邪之地養屍,大多是以聲音和味道訓練屍首聽話,這樣的屍首需要有人帶領。」茗茶入喉,溫潤喉舌,聲聽來卻顯得有些幽歎。「更進一步的『自走屍』能力比一般死屍高些,他們都是剩最後一口氣時,被以邪陰之法鍛屍,耳讓他們聽人聲尖叫、鼻讓他們嗅聞人血,這些自走屍不帶領頭,只需以作法的血在身上畫出引動的血符,可借著月光和風,讓他們自動嗅聞生人氣味,進行獵殺。」

  「這樣的教派,怎麼有臉說是佛的指引。」朝老爺聽了就憤慨。

  此時,一道氣漩撩蕩夜空,驚擾圜內繁花林木,落葉墜飄,花朵盡折,三名黑衣道者,像是乘風而來,道袍迎風鼓動,彷佛仙風道骨的世外高人蒞臨,神態架勢威風嚇嚇。

  「站住,你們是誰?竟敢擅闖朝家。」亭外下人喝聲質問,制止對方再靠近。三祆爺來到亭台下方的階梯,異法奇術隨著手上紅色拂塵的甩動,瞬間,袍上的豔色紅蓮像活了過來,整朵紅蓮從袍上飛起,片片蓮瓣散飛夜空,再轉成無數光點焰火,飛繞在亭台四周。

  「蓮天貫日今臨朝家,將為朝家開解塵世罪業,業火已開路,有請朝老爺一行蓮天貫日。」

  三祆爺中的一人,不疾不徐的聲宣告著,三人手中拂塵再同時一揮,四周蓮瓣焰光飛動,在亭外虛空左右成排,焰光高竄,像在迎接亭內人。

  「我的女兒身負聖女靈氣,舉手就能虛空點出術法,老是弄得紙片亂飛,看得老夫頭昏眼花,丫頭片子古靈精怪的,就愛變些有趣的小東西讓我瞧著,連在紙上畫個東西,都可以活生生地跑出來,你們這些奇門幻術,弄個幾團火焰,四處燒東西,可真是一點都不有趣。」

  朝富貴雖已年至六十,但儀錶依舊風采俊朗,絲毫不顯老邁之態,看著眼前詭異來者,只是搖頭一歎,人生的大風大浪'行走江湖遇上的各種風險,他哪樣沒見過。

  「朝施主,敝派闇佛邪尊,敬你是北岩聖女之父,才派出我等以禮相邀。」

  「老夫跟闇佛沒交情,恕難同行。」

  「闇佛之請,無人能拒,違逆闇佛之請,自招罪業,業火將焚身。」

  三祆爺同時揮動手中紅色拂塵,同時踏上階梯,甫踏上便感四周假山奇石轉動,腳下石階也僅存腳上所踩,往小亭的石階竟消失。

  陣法?三祆爺頓時一怔,腳步一停,周遭景色已全消失,他們再次揮動拂塵,想引動之前灑在虛空的蓮瓣火焰引路,沒想到出現眼前的蓮焰已不見火光,而是恢復成紛飛的紅蓮瓣,片片蓮瓣漩飛在四周,隨即一一回到他們的道袍上,再次成碩大的豔色紅蓮。

  「不好!」感覺到袍上乍起的溫度,三人連忙要脫下道袍,卻已來不及。

  袍上紅蓮竄出熊熊火光,火舌緊緊纏住三人,他們淒厲號叫,最後三祆爺被自己的術法反噬,活生生體驗業火焚罪。

  當三具焚燒的軀體倒在石階上,亭內的藍衣男子起身,與朝老爺相偕步下階梯。藍衣男子身形修長,儀態儒雅,有股「少年」般的清逸氣息,但那炯炯雙目透出的陰鬱,讓人知道他是個經歷過風浪的人。男子正是曾經不可一世,三門邪教中的門奇之首,教奇易蒼玄。

  「感謝先生今晚的相助。」

  教奇與朝老爺互敬為君子之交,因此雙方互動不以江湖派門的稱謂,朝富貴向來敬稱他為「先生」。

  「朝老爺,不用多禮,我應丈人之請保護朝家。」易蒼玄抱拳。

  「敢問易先生丈人是何方高人?」

  「正是雲濤劍仙。」

  「劍仙請你來保護朝家W」朝老爺不無錯愕,易蒼玄白日忽然出現,只說接到蓮天貫日要對朝家不利的消息,特來相助。

  「令嬡北岩聖女的身分已為蓮天貫日所悉,此教派殘邪之手段,與當年三門邪教的門毒、門魔不相上下,甚至更陰邪,丈人傳訊息,要我前來保護朝家。」

  「易先生娶了劍仙的女兒,此事倒真是少有人知。」

  朝老爺記得三門邪教的東鋸島是被雲濤劍仙一夜所毀,門毒被劍仙所殺,整個教門分崩離析,沒想到身為三門中的門奇之首,竟娶劍仙的女兒,這是怎樣的一段江湖恩怨?

  「難以說清的過往,內人已逝多年,這之中天意弄人。」易蒼玄長聲一歎,隨又抱拳道:「今受劍仙之托,也可與朝老爺敘舊,這段時間要打擾朝家了。」

  「能得易先生相助,是我朝家之幸。」

  「該感謝的還是劍仙,令嬡與他淵源甚深。」

  「劍仙?就是那位帶走彤兒的江湖高人,叫什麼雲濤劍仙的?」朝富貴的原配余雪,已在二妻杜巧娘和其他子女攙扶下走來。

  「是那位被人稱為江湖傳說的高人,袁牧飛嗎?」杜巧娘也問。

  「正是雲濤劍仙,袁牧飛。」易蒼玄對二位朝家夫人抱拳為禮。

  「夫人,身體不好,就多休息。」朝富貴迎上。「別再往前走,那三具屍體燒得可怕,會嚇著。」

  「發生這麼大的事,家都差點被人翻了,哪還睡得著。」余雪被保護在房內,可坐立難安。

  「有易先生在,不用擔心,先生對這些邪門奇術很清楚,知道怎麼破解。」對易蒼玄的能力,朝富貴相當有信心。

  「易先生,那個乾薑……欸,是那位劍仙高人,還請你來保護朝家,可見他對彤兒這個徒弟很照顧。」餘雪圓臉透出一絲欣慰,總算聽到女兒消息了。「那他可有說過什麼時候要讓彤兒回來?再怎麼欣賞彤兒的天賦,喜歡彤兒當徒弟,也不能話都不說一聲就把人帶走了。」

  「這件事我想……」朝富貴忙出聲,想擋下這個話題,一旁的易蒼玄已開口。

  「大夫人誤會了,朝姑娘是劍仙過世的妻子轉世,她現在已經成為劍仙的妻子了。」易蒼玄進一步說明。「以此說來,令嬡是在下的丈母娘,我理所當然該保護朝家。」

  只見余雪一張圓臉愣住,雙眼愕瞠,像一時無法理解他的話,妻子?!她美麗的彤兒,正是青春貌美時,變成百歲老乾姜的——妻子!

  「夫人!」

  「大姐!」

  「母親!」

  只見餘雪白眼一翻,整個人活生生昏厥過去,一時間朝家上下全都亂了手腳。

  ***

  午後,湖面薄霧輕漫,金色光輝籠罩山巒,讓湖畔更顯幽美如詩,伴隨清脆的鳥鳴聲,喚醒在床榻上睡著的朝雨丹,她起身,發現身畔沒有那炯炯凝視的眼,袁牧飛不在屋內?

  看到窗櫺篩落的金色光點,她推開窗戶,金色陽光灑落一身,今晚將是藍煙之月,每當藍煙之月的午後,藍煙霞飛就會彌漫輕霧,湖畔泛出一片金虹波光,隨著陽光照射,轉成破曉般的金燦,朝雨丹在窗臺前撐著下顎,感受清風徐來的舒適。

  「我真的喜歡那個神級瘋子嗎?」她對幾隻飛到窗臺上覓食的鳥兒,伏首自語:「我明明很氣惱他用那樣的方式強佔我的身子,卻又必須靠他解玄寒凍氣,我曾想等體內寒氣盡除後,一定要親手殺了他……」

  當時她怒,為何他對佔有她是如此的理所當然,昏迷中再清醒,她不但貞潔已失,甚至被直接帶走,遠離了家人、朋友,他輕而易舉地毀了她的生活。

  他認定她是他的妻子,她的心早已深愛著他,只是她不願面對,朝雨丹只覺得他狂妄到令人害怕,言行又透出讓人著迷的邪魅之舉。

  從她開始面對夢師父所留下的手卷與四藝寄靈開始,「雲濤劍仙袁牧飛」這個名字便伴著她成長,從江湖中所聽聞的雲濤劍仙,再加上她認定夢師父為他所棄,她便決定她痛恨這個名字、這個人。

  從夢師父所留的書冊預言得知,雲濤劍仙將再出江湖,她便等著,等著一場痛擊他的復仇,袁牧飛這個名字深烙她的心靈,但朝雨丹怎麼樣都想不到,與他的初見是自己生命中最大的震撼,更想不到她與他有如此深刻的牽絆。

  ……「雲彤,我已經找到你了,我們在一起了,你不用在別人身上尋找我的影子。」

  他對她該是陌生人,但是從初見,他的高傲凜絕、亦正亦邪的氣質、超乎常人的行事手段,都讓她感到熟悉,被他擁入懷中,他的氣息更令她迷惑,她或許誤解了自己對表哥的感情,但對他……她還有迷惘。

  「我就是不想說出喜歡他的話,除非他收斂他的專斷、殺性,還有,囂張的決定我只能在他身邊,和那顆……不分日夜的色心。」她就是不想說出讓他更得意的話。

  「我的乖孫女,放下你的傲氣,才能冷靜看待他,你能讓他入魔弑殺無道,也能讓他成為高高在上的江湖傳說,止殺定性。」

  夢師父的話在腦海響起,她對他真的有重要到足以左右他?

  袁牧飛雖深愛妻子「雲彤」,卻是強硬地決定什麼事對她最好,她的反抗弱得不成氣勢,她氣得都快跳起來,就算給他一陣亂拳,她的拳打在他身上,痛的是她的手,還止殺定性呢,她自己的性格都快定不住了。

  「是我不夠冷靜看待他?或者,改變他需要一點智慧,我需要再深入理解他,才能找到智慧?」會是這樣嗎?

  從她逃離藍煙霞飛失敗以來,已過三天,他又是日夜陪伴在她身旁,他的鍛劍呢?據他所言「意識之劍」已成,只待最後「道手續,擇日夜交替之光最強時,為此劍開識。

  他陪著她在藍煙霞飛內悠遊,撫琴、畫畫、弈棋,還教導她以「雲霄塵海」的元功內息,將四藝寄靈的術能發揮得更加強大。

  每到入夜,他總支著顱側,側臥在她身畔,這幾日他沒再進一步佔有她,大多看著她的嬌裸模樣,輕撫她衣下的身軀,此時的他,又像之前一樣,悠閒享受、品味,有她在身邊的生活。

  朝雨丹反抗不了他,乾脆也學他側臥,同樣支著螓首與他對看,他沉默她也不說話,一雙眼珠子骨碌碌地轉著要跟他對上的氣勢,他脫她衣服撫著她的身軀,她也脫他的衣服摸上他的身軀,他摸到哪她也跟著摸到哪,但她總是敗下陣來的那一個……

  想到這,朝雨丹雙手羞覆著臉,因為對解下他的長褲和摸上他的兇器,她沒膽量下手,最後他笑起,將她拉進懷中,又是揉弄著她敏感幽處,一波波撩起她的慾望,燃燒的灼熱總是化成慾潮淹沒了她,讓她融化在他懷中。

  每當此時,被他挑動得悸顫不已的身軀非常喜歡依偎著他,她越來越愛看他眼瞳中為她所綻出的眸光,深邃得像能包容她一切的任性,又有幾分甘之如飴,這樣的他沒有那份讓人害怕的威懾和難以捉摸,只有對她的愛戀與溫柔。

  伏在窗臺上的慵懶身軀,感覺到身後靠近的氣息,朝雨丹不想動,直到大掌撫上她的頭,環來的健臂轉過她的身子,結實的身軀隨即覆上,她仰身倚著窗臺,烏黑長發散撒下,感受這深深吻上的熱唇。

  袁牧飛溫柔地吮吻她的唇瓣,探入她唇內,與她的舌細膩糾纏,他吻得深切,她再次嚐到那醉人的酣然。

  「醒多久了?」他輕吻她的額頭與面頰問。

  「還不夠久,至少一個戳你幾刀的美夢,還沒想完。」

  對她這種回應,他總是再啄吻過她,長指點上她的鼻頭。「想吃點東西嗎?山莊的蔚娘煮了點甜湯讓我帶過來。」

  「也好,剛睡醒,對甜的有點嘴饞。」

  「我可以在這先滿足你的鐵。」他澱出那一語雙關的邪惡笑意,下身的堅挺故意頂上她。

  「你這無賴色鬼,我不要大白天就陪你淫浪荒唐。」她紅著臉要推開他。

  「先饒過你一回,接下來的淫浪荒唐可讓你逃不掉,為這值得慶祝的事,就淫浪個幾天幾夜也行。」他起身,拉起她。

  「你在說什麼?」

  「小咫尺,等會兒為我換上那襲美麗的紅衣裳,那可是古嵐山莊的女眷們為我們縫製出來的。」

  「紅衣裳?」她隨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屏風前,一襲架在橫木上,做工精美的紅紗衣裙,上頭綴著各色成對的寶石與精美珠飾。

  「三天后,我將迎你拜堂,你希望一場儀式讓你有名副其實的歸屬感,我就用這場儀式讓你清楚知道,今生,你,朝雨丹是我袁牧飛的妻子。」

  朝雨丹著站在衣裳前,一時間,各種心緒紛遝,伸手摸著這襲輕紗飛揚的紅衣,精美典雅的紅色衣裙相當輕柔,看著上頭的寶石,她知道那每一顆都價值不凡。

  「我不喜歡坊間沉重的大紅嫁衣,穿在你身上只是受罪。」在她身後,袁牧飛環抱著她的腰道。「這襲紅嫁衣,以刺繡紅紗罩著絲綢紅緞,這上頭的寶石,都是前世我送你的。」

  和他拜堂,成為他袁牧飛正式的妻子,朝雨丹恍惚了,心有些飄浮,不知該說什麼。

  「這場屬於我們倆的儀式將以天地為證,古嵐山莊上下參與,你高興嗎?」

  「我……我……」雖然他佔有了她,口口聲聲說她是他的妻子,但她的內心還反抗著這件事,想著辦法要離開他,如今,拜堂之後,她就是他名副其實的妻子。

  「雨丹,你已經是我的人,知道嗎?」袁牧飛轉過她的身,深凝她還發愣的眼,執起她手親吻著。

  雨丹。他叫她雨丹,不是雲彤。

  「為我換上這襲紅衣,雖然我有把握你的身形尺寸我比你還清楚,但山莊內的人可不放心,堅持要你試穿看看,若有不合身,也可快點讓山莊內的人修改。」

  古嵐山莊眾人對他的一切事情向來謹慎,面對他要娶妻的事就更不用說了,整個山莊上下全都興奮地籌備這件事。

  袁牧飛伸手就要為她解開衣物,她卻避開。

  「怎麼,想自己來?也可以。」袁牧飛又是像以前一樣,坐到敞開的大窗前,環胸等著她更衣。

  「我不要在你面前換,我會到古嵐山莊試穿這襲紅衣裳,讓萍娘看看哪需要修改的。」

  「你現在對我害羞,會不會太遲了。」

  「是你太不像樣了,哪有新郎為新娘……穿上嫁衣的。」她抓緊衣襟,堅定不從,對穿上這件嫁衣她內心還有抗拒。

  「我就要這麼做,你的一切都必須我來。」袁牧飛起身上前,她馬上像只受驚的小兔子,兩、三步就退到離他更遠的牆邊。

  「你、你現在的樣子,根本不會只是要看我更衣,你會毀了這件衣服。」等於毀了大家的心血,與他拜堂,她內心很掙扎,但她不想辜負古嵐山莊眾人的心意。

  他今天的眼太熱切,渴望掩藏不住,這襲紅衣一穿上她的身,到明天,她都不用想離開他身下了。

  這段時間,她已多少熟悉他瞳中的眼芒是何情緒,深豔色的衣裳,會撩起他的慾火,他愛看她在深色衣裳下所展露的肌膚,總會半敞開她的衣裙,就開始佔有她,這時的袁牧飛只有原始情慾,她的哭喊求饒會更激發他的狂野。

  「就算衣裳無損,你……也很會折騰人,反正我不想三天后,讓你抱著去拜堂,除非你保證不亂來。」

  「能隨時飽覽你的身軀是我的樂趣,但你說的沒錯,看著這大紅嫁衣穿上你的身軀,我可能會迫不及待地要了你。」袁牧飛來到她眼前,撫著她紅暈的臉頰,嬌俏幽瞪他的模樣,再次勾動他的心。

  不用任何紅衣刺激,他現在就想壓倒她,這幾天他禁慾著,就是怕自己失控,她離開藍煙霞飛,離開他身邊,讓自己陷於險境,袁牧飛怒不可遏,但他知道若讓怒氣嚇壞她,會把她推得更遠。

  他知道她的心已對他融化,他必須喚回她內心對他深藏的感情,找回她對他的愛,她是蓮天貫日的目標,他不能讓她離開身邊,今生,他承受不了她有任何閃失。

  親吻了一下她的面頰,他在她耳畔沙啞低喃:「好吧,我不逼你,但是拜堂之後,我要親自解開這件紅衣,屆時我要你為我在櫻花樹下裸身一舞,在溫泉的溪石上敞開身軀,美酒佳釀我就從你這美麗的雙峰,還有你腿間那誘人的遐思處品飲。」

  「我不會做的,你真討厭!」朝雨丹紅豔一張臉,隨手拿起一邊的小書冊丟他。

  「你怎麼有那麼多淫浪的荒唐花招,隨口就能講出來,你當年……不會都這麼跟人亂搞吧?」想起他年少時的風流情,她氣惱又嫌惡。

  「我年少時嗎?那應該超乎你的想像了,連我的兇器你都不敢午動碰觸,確定想聽那些招式?」

  「你走開,真下流。」她抗拒他伸來的臂膀,卻還是被他圈入懷中。

  「有你在懷,我樂於下流。」袁牧飛笑,直接抱起她,往外走去。「走吧,四處看看藍煙霞飛內有哪幾個地方,可以淫浪一番,拜完堂後,順便體驗一下新鮮刺激。」

  「我說過,不會奉陪你玩淫浪遊戲。」她嚇得拚命搖頭。

  「我也說過,任何事我說了,就定了。」

  在她掙扎叫喊中,被他抓來一片金色光輝的湖畔邊,袁牧飛放下她後,牽起她的手在湖邊漫步,朝雨丹鬆口氣,內心犯嘀咕,只是例行的午後散步,何必說成那樣嚇她。

  只要遇上藍煙之月的午後,她便常與他漫步在這金燦的湖畔邊,有時他會運化雲濤之氣,凝結湖上霧氣,讓湖面成一大片可行走的湖道。

  「前世,雲彤與你在湖上做過……那種事嗎?」對這座湖她總有股又愛又恨的微感。

  明明是一座廣闊的湖泊,她卻每次都會在腦海浮現自己衣衫不整,無助的在湖面上奔跑,四周都是白色的霧氣環繞,她叫天不應。

  「雲彤的初次,便是在此。」

  「在湖上……你還真不體貼。」

  「湖面上能譲她無處可逃。」寬廣的湖面,往哪跑都讓她無處可躲,論速度她更快不過他。

  「逃?」朝雨丹緩緩看向他。「你前世也是強迫雲彤?」

  「以你刁鑽又不知死活的性格,玩火自焚,還需要懷疑嗎?」一開始,他也想好好與她建立情感,但她顯然將挑戰他'報復他、逃離他,視為最重要的事,三個月後,他將她帶來藍煙霞飛,讓她徹底無路可逃。

  聽到這,朝雨丹猶豫了一下,遲疑問道:「我如果不跟你拜堂,你不會押著我拜吧?」在古嵐山莊眾人面前,他真的會這樣強迫她?

  「這件事不會發生,你一定會在古嵐山莊跟我拜堂。」牽著她手的袁牧飛,將她的小手握得更緊,語態是斷然絕然。

  「可是,從頭到尾你都強迫我,就算我現在對你……可能有一點點想法,也不代表我喜歡你了,不如拜堂這件事再緩一緩吧。」

  「無論你喜不喜歡,都由不得你。拜堂,只是讓你更清楚自己的身分,這事沒什麼好緩,難道你還妄想能離開我?」袁牧飛停下腳步,看著她。「雨丹,你已經是我的人了,知道嗎?」

  他再次喚她的名字,說出這句話,口吻雖有著柔情,但眼神卻帶著警告。

  「我、我沒有要離開你,只是希望你再給我一些時間。」真正要成為他的妻子,她還沒準備好。

  不久前,她始終認定她愛的是表哥,如今,她竟要跟他拜堂了。

  「三天、三個月、三年後,既然你的身分都不會改變,那就早早結束這件事。」袁牧飛托起她的下顎,又是勾起那抹似笑非笑的邪氣模樣。「或者,我給你一個選擇,袁夫人,你是要到朝家拜堂?或是在古嵐山莊拜堂?」

  「你這根本是威脅。」

  「對你有用就好。」快快斷了她的迷惘,讓她面對事實。

  朝家拜堂?!就表示,他會不擇手段讓整個朝家屈服,管他什麼世俗禮教,屆時鬧出多大的難堪,他袁牧飛無所謂,但她可能會崩潰。

  她氣得抓起他的手臂咬,小小貝齒啃上他結實的肌肉,留下齒痕,卻不容易咬出血印,可惡,好硬的肉!

  「你的小貓牙會受傷,我邇要每天品嚐一下你這可愛的唇舌,別弄傷了。」袁牧飛一歎,又是將她攬進懷中,她的背緊緊貼著他,他輕咬她的小耳垂。「雲彤,今生我只想有你相伴,成為我的妻子,每天陪我淫浪荒唐就夠了,你就成全我吧。」

  「你……這一生閱歷過很多美人吧。」

  「怎麼,你還想數落我百年前的風流債嗎?」他苦笑。

  「『雲彤』如果長得平凡不起眼,甚至很醜,你還會這樣的深情不移嗎?」

  「確實,如果當年初相見,是一張不起眼的容顏,我連一眼都不會多留意。」袁牧飛老實承認。

  「男人就愛美女,這樣說來,我若老了,年華不再,身軀老皴,你也不愛了。」她乾脆跟他找碴。

  「如果當年的雲濤劍仙長得一副老邁模樣,硬逼你相嫁,相信你會真的跳崖尋短。」他也戲謔著。

  「若真有感情,就算你毀了容,也會是喜歡的。」前世的雲彤是氣父親擅自決定。

  「是呀,感情。如果轉世的你,不若前世之貌,我依然此心不移,因為情感已入

  心,屆時你的平凡容貌在我眼中看來,都會是可愛,只因為是你。更何況今生我將與你在同樣的歲數一同老去。」所以今生就算她老了,身軀皺了,他也一樣。「到時一起數著身上的皺紋會很有趣吧。」

  「這可一點都不公平,雖然你現在外貌不老,但你的心可老了,超過二甲子呢。」她就是挑剔他,歷經百年,飽閱人生,她卻像個不懂世事的小丫頭,心思、心計都不如他有想法,只能被他捏在掌中耍著玩。

  「二甲子,這麼漫長的歲月,一顆愛了你超過一輩子的心,你還嫌棄呀。」袁牧飛將她按到臂彎上,打趣地低頭吻住她,柔軟的紅唇,他總留戀地一再品嚐。

  「每天,我已經記不住食物的味道,只記住了你的吻,越來越像酒醉的感覺。」她好像是他解渴的水,隨時把她撈過去,從她唇中吮盡一切,小小的舌尖潤舔過唇上的味道。

  「你不喜歡?」他的唇廝磨著她,再次捕捉她探出的小粉舌。

  朝雨丹無法回應,她的舌又被拖過去,在他唇內繼續輾磨一番,如欲以吻釀出甜醉,在她快沒氣息地呻吟時,他才放開她。

  她偎靠在他懷中好一會兒,此時,太陽西移,前方湖畔中,一抹金藍異彩在金色薄霧中透耀。

  「那是什麼光芒?」朝雨丹留意到。

  「晴陽狩識的劍芒,今晚是藍煙之月,它會綻出呼應的劍光。」

  「晴陽狩識?」

  「已鍛成的神化之劍,過幾天讓你看看『晴陽狩識』的能力。」袁牧飛看著天色,撫著她的頭道:「乖乖等我回來,我還要去一趟山莊,交代貝管家他們事情。」

  袁牧飛離開後,湖上劍光隨著逐漸西移的陽光越見綺燦,朝雨丹難掩好奇,再次以指為筆,運出術法玄能,漫天散灑下如雪般的白色紙片時,她步上湖道,朝劍光散發處走去。

  當淺霧散離,朝雨丹驚見矗立湖心的意識之劍,一把瑩透藍光的劍身,周遭回繞著銳利劍氣。

  「這把劍——」

  她記得在「雲澗觀」內,陷入「觀」的迷亂中時,回光錯影中,清晰見到一把瑩藍長劍,無情的對小倪一劍穿心。

  「這是袁牧飛所鍛的意識之劍?」她想再靠近,劍身突顫動,銳利劍意旋散,削下她的衣袖與頭髮,她不是劍的主人,靠近不得。

  朝雨丹沒看錯,正是這把瑩藍的劍狠狠插在小倪心口上,倒落塵埃的身軀死去般沒有動靜。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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