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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smartlion 於 2023-10-19 08:27 編輯
台灣該大量開放「修課型碩士」嗎?──一位留美博士的觀察與答案
碩士生不用寫論文、甚至不需要做專題或實驗,就能拿到畢業證書,在目前的現實情況下,台灣要大量開放「修課型碩士」是否合適?歐美國家行之有年的制度,台灣應該跟上嗎?
近期有一項熱門的教育話題:台灣是否應該像歐美國家一樣,開放「修課型碩士」的學程?也就是說,讓碩士生不用寫論文、甚至不需要做專題或實驗,就能拿到畢業證書。
我在去(2022)年剛從美國化學工程的博士班畢業,至今工作將滿一年,想試著以自身經驗來探討這個話題,並藉由本文與讀者們分享。
修課型碩士 vs. 研究型碩士
顧名思義,「修課型碩士」就是在碩士期間只需要修課,完成所需要的學分與要求之後即可畢業,經常被認為是大學教育的延伸。
而「研究型碩士」,也就是傳統上大家認知的「碩士」,必須要完成專題研究(實驗、田野調查、案件探討等),寫完一本論文並通過論文口試,才能拿到碩士學位。
研究型碩士 vs. 博士
你可能會想,既然都是在做研究,為什麼會有人選擇要念很久、很難畢業的博士呢?為什麼不走大家常走的路,做兩年研究、拿碩士學位後就去業界工作?到底研究型碩士與博士差別在哪?
以我自己的研究經驗來說,最大差別就是研究的深度與品質。首先,不論是博士或碩士,在第一年的學程當中通常都有許多系上規定的必修課,要花時間準備期中、期末考,並且還要通過資格考(類似口試,或是至少要通過修課標準)才能繼續學程。我們可以將這個過程想像成:在做研究之前,必須要先強化自己的武器庫。
舉例來說,若想做材料物理的模擬研究,不懂進階的微分方程是不可能的,因此必須先把這個武器學起來,之後才能運用在研究上,否則連數學都看不懂要怎麼研究?所以研究所第一年的重點往往會放在課本上的知識,而這勢必會大量壓縮到研究自己課題的時間。
學程的第一年,通常就在很多修課中快速地結束了,基本上沒有太多能深入研究自己題目的時間。然而別忘了,如果是碩士,此時距離畢業只剩下一年,這期間你必須要搞懂題目、設計實驗、學習實驗技巧、做實驗分析結果;還得確定自己「運氣夠好」,這些結果都如預期般可以發表、可以寫成論文。
就連「寫」論文這件事本身,也因為是第一次,要花上非常多的時間。無論是寫作技巧、製作高品質的圖、論文格式排版……可想而知,如果要在一般認知的兩年內自「研究型碩士」畢業,那個「研究」的品質會需要有多少的妥協。
而博士的價值就體現在此,因為第三年開始才是博士生的研究主力發揮時間。
有了第一、第二年的經驗,博士生在第三年通常會有一些初步的研究成果,或是已經熟稔實驗內容,可以做出足夠多的數據去分析、去調整、去真正「研究」一個題目,以及去深入這個題目的理論,或是詳細探討實驗結果的原因。如此一來,相對不需要犧牲研究品質。
以我自己的經驗來說,我對 Paper 上的理論公式幾乎是到第三年、甚至第四年,才有了相對透徹的了解,而這可能是我已經讀了超過 10 遍才有的成果,更多時候是以為自己懂了,但之後又發現其實有許多沒有仔細想過的地方。
可是現實上,我們不可能在讀懂全部理論之後才開始做實驗,一定是先有個大方向的概念、懂一些大方向的理論,同時學習並做實驗,最後理論與實務雙方面結合,才能更有助於理解,也才算完成一個研究。
碩士一定要有研究能力、寫過論文嗎?
我認為,這題的答案是「不一定需要」,而這也是為什麼歐美國家會有這麼多修課型碩士學程的原因。
一個人需不需要具備研究能力,最重要的還是看其身處在哪個位置。以業界來說,大部分的職位其實都不需要必備這項能力,只有少部分偏向研究開發的單位才需要研究能力;但如果是這些單位開的職缺,很多時候會限定「博士」人才,因為他們可能需要非常專精於某個研究領域的人,而這些人有比較大的比例是博士。
至於想要待在學界,那麼博士當然是必須的。又如果只是想要在大學的基礎上做延伸,或在出了社會之後想要更深入學習某個領域、或轉換領域,那麼修課型的碩士就很符合這個需求。
台灣適合大量開放「修課型碩士」嗎?
我認為主要必須先站在「研究量能」的考量,畢竟目前大學的排名系統中,研究發表數量、引用數或研究貢獻都是很重要的指標。你可能會說,在意排名很膚淺、沒有實質意義,這我當然也能認同,但反思大學的本質,最終還是代表了學界,而學界最重要的就是學術研究能量,研究能量的量化數據就是論文數量、引用數、期刊點數(Impact Factor)。
當然,過度看重上述指標,是學界長久以來的一個陋習,大家往往只在意 Google Scholar 上的數字,而忽略了研究的本質是產出真正有意義、對社會與科學有貢獻的研究。舉個極端例子來說,一個學者可以一生只發表一篇類似相對論的重要文章,而完全沒有任何其他 Paper;但現實是,這樣根本無法申請到研究經費,可能在生出大文章以前就已無法維持生活了。因此,雖然看這些數字有很大的缺點,但它仍是重要的量化參考指標。
以台灣的狀況為例,有很大一部份想念博士班的同學,不一定會選擇留在台灣,我大學同班同學之中,就有接近三分之一的人最後選擇出國深造。而台灣的教授因缺乏博士班的學生,已經先天上缺少主要的研究量能了,如果再大量開放修課型碩士,以大部分學生最後會去業界的選擇之下,勢必會有許多人選擇修課型碩士,從而導致實驗室無人可以做研究。
而只要沒有人做研究,那大學也就喪失了研究能量,不僅僅只是排名往下降,更大的問題是國家進步的原動力,基礎科學的發展會受到嚴重的衝擊。因此整體看來,很遺憾地,我認為現階段還不適合大量開放修課型碩士,少部分的話則可以。
也許會有人好奇,那為什麼歐美國家可以?
這是因為有大量的國際學生遠赴他鄉讀博士,為當地的研究量能做出貢獻。以我在美國讀化學工程為例,每年大概會收到 10 出頭位博士生,國籍的比例可能是美、印、中各三分之一,外加一名台灣人。在教授有保障博士生源的前提下,有沒有研究型碩士或修課型碩士,其實並非研究考量,有些學校的主要經濟來源,甚至變成了以收碩士生為主。
小結
個人認為在目前的現實情況下,台灣要大量開放「修課型碩士」並不適合。因為想要達成這件事,就必須保障每個教授每年可以穩定收到博士生;而想要有穩定的博士生,首先要有穩定的願意在台灣念博班的學生數量,但顯而易見地這並不是常態。
這不僅僅是學生方面的關係,更多牽扯到許多公司、學界會給海外歸國的學生更好的待遇或機會,也或者是台灣的體量與歐美比起來先天小很多,沒有這麼多的博士畢業生需求。
這讓我想到,我在中研院原子與分子科學研究所期間,看到中研院招收東南亞的學生來台灣念博班(Taiwan International Graduate Program,TIGP),解決博班生源的問題,這或許是解方之一,你們認為還有什麼方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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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認為台灣輕理論,重應用已數十年了,由聯考熱門科系排行就可以看出這一趨勢。早年物理、數學科系的分數很高,甚或高於偏應用的工學院!很難想像台灣有過一個時期,一流的人才是讀物理系,二流的人才讀工學院吧!家裏的長輩在我小時候就是竹中畢業,高分考到國立大學物理系,然後出國修得博士學位,返國後任職大學物理系,在科學園區工作時,有許多的主管、同事也都是舅舅的同學和學生呢!
只是台灣隨著科技產業的發展,出國留學攻讀博士的人數逐年減少…大家碩士畢業後大多選擇留在台灣產業界發展,提早卡位之外,也可早點累積財富。是以,台灣的研究能量,尤其是博班的人數更加不足。若真是如此,其實碩士寫不寫論文,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了,反正大家在科技業當工程師,會讀期刊論文,能應用在工作上解決問題就好了!
倒是博士班就應以研究為主,有志讀博班的學生,就從大學、碩士就跟著博班的學長姊做專題研究,把寫正式論文的經驗提前至大學、碩士的專題研究,到了博班,就會更快的融入寫論文的情境之中!既有廣度,又有深度,還有成就感,豈不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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