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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獨孤紅] [雪魄梅魂][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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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11:26:00 |只看該作者 |正序瀏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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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書生」諸葛英身中「角龍」奇毒,只能存活三載,為了能讓愛侶終身幸福有靠,詐死在「梅花溪」中。
梅夢雪為證前緣,甘違父母之命,不肯嫁與「金鞭銀駒」費嘯天,在鳳雪中為「玉書生」守靈。武林中已絕跡多年的「四大惡人」突然現身,以獨門手法殺害了梅姑娘的雙親,一代英豪費嘯天亦讓人疑雲叢生,幾經波折,諸葛英出現在梅夢雪面前……





第01章
第02章
第03章
第04章
第05章
第06章
第07章
第08章
第09章
第10章
第11章
第12章
第13章
第14章
第15章
第16章
第17章
第18章
第19章
第20章
第21章
第22章
第23章
第24章
第25章
第26章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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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12:30:37 |只看該作者
費嘯天冷笑一聲,道:「少廢話了,今日之勢讓我者生,擋我者死,一旦我脫圍出
困,有你們少林、武當好看的。」
    他抬手往身後一招,旋即又為之一怔,身後哪裡有人?捧著他鞭劍的古翰早已不知
去向。
    只聽邢玉珍笑道:「費嘯天,你授首的時候到了,看你一無劍,二無鞭,兩手空空,
還能發什麼狠,逞什麼凶。」
    諸葛英衣衫飄飄,步若行雲流水般走了過來,向著瘦小老和尚跟那老全真一抱拳道:
「費嘯天跟我有點私人恩怨,我想藉這機會跟他作一了斷,請二位下個令撤了包圍如
何。」
    瘦小老和尚欠身一禮道:「諸葛大俠既有所諭,少林不敢不遵。」
    一揮手,「十八羅漢」立即退後。
    少林高手一退,武當「七子十三劍」跟著退後。
    諸葛英道:「多謝兩派。」
    轉望費嘯天道:「費嘯天,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如今你有什麼說
話。」
    費嘯天冷冷說道:。諸葛英,你要跟我作殊死一搏?「
    諸葛英道:「不錯。」
    費嘯天道:「只你一個人麼?」
    諸葛英淡然一笑,揚聲說道:「這是費嘯天跟諸葛英之間的私人恩怨,無論諸葛英
是勝是負,都請諸位不要插手。」
    費嘯天目中異采飛閃道:「諸葛英,你自信是我的對手?」
    諸葛英道:「那要等試過之後才知道。」
    費嘯天道:「試過之後就來不及了。」
    諸葛英道:「那是我的事。」
    費嘯天冷笑說道:「這是你自尋死路,怪不得誰了。」
    他閃身欲動。
    「別忙。」諸葛英一抬手道:「讓我問你一句,梅氏二老可是你指使宮紅殺的。」
    費嘯天道:「事到如今,我也不願否認了,不錯,是我命宮紅下的手。」
    霍剛大叫一聲道:「費嘯天,你這禽獸不如的東西,兩位老人家跟你何仇何怨?」
    梅夢雪抬手攔住了他,緩緩說道:「霍大哥不必激動,咱們頭上自有天理在。」
    只聽諸葛英道:「費嘯天,我要當著少林,武當這兩名門大派,揭穿你……」
    費嘯天道:「多此一舉,我失落得已經夠多了。」
    諸葛英一點頭道:「說得是,那我就不必再費唇舌了,我言盡於此,你發招動手
吧。」
    費嘯天冷笑一聲道:「恭敬不如從命了。」
    跨步欺身,一掌攻了過來。
    諸葛英不跟他硬拚,閃身避過,一掌攻向費嘯天左肋。
    兩雄作龍虎鬥,「玉書生」跟「金鞭銀駒」是當世一二人物,這一場拚鬥可稱罕見,
難遇,其慘烈及驚心動魄也是必然的,是故在場諸人無不瞪大兩隻眼全神貫注在鬥場中。
    尤其少林、武當,這武林中泰山,北斗的兩個名門大派更不願錯過這等可增益自己
的眼福。
    費嘯天是恨不得一舉便把諸葛英斃於掌下,攻多於守,連環出招威猛絕倫。
    諸葛英存心誘敵,守多於攻,一味地避實就虛,絕不跟費嘯天硬拚一招,他顯得輕
松,也令人有居下風之感。
    十招過後,雙方動作漸快,一轉眼間已分不出誰是誰了,只見兩條人影閃電交錯撲
出,死谷中砂飛石走,聲威嚇人,逼得少林,武當各高手紛紛往後退去。
    轉眼九十幾招過去,就在那第一百招上,砰然一聲大震,諸葛英人影晃動,蹌踉而
退,一口鮮血噴出老遠。
    費嘯天穩立未動,左臂上卻見了血跡。
    霍剛兄妹跟梅夢雪大驚失色,各自就要閃身撲過去。
    邢玉珍抬手一攔道:「耐著性子看下去,費嘯天今天必死無疑。」
    這句話剛說完,鬥場中又起變化,兩個人又接上了手,只聽得費嘯天狂笑連連,好
不得意。
    邢玉珍讓人耐著性子,她自己卻忍不住叫道:「玉書生,你忘了麼。」
    只聽諸葛英道:「多謝仙姬,我沒忘,也忘不了。」
    邢玉珍道:「那你還等什麼?」
    諸葛英道:「等機會,看,機會來了。」
    鬥場之中費嘯天剛收手欲變招而未變招。
    諸葛英一個身形突然騰起,半空中一橫,兩腳猛然踢出。
    砰然一聲,費嘯天一個身軀離地飛起,一下子摔在兩三丈外,「哇」地一聲,狂噴
一口鮮血。
    「好啊!」邢玉珍大叫說道:「用上了,費嘯天是死定了。」
    只見費嘯天突然挺身站起,神色怕人,目眥欲裂,瞪著諸葛英道:「你,你是從哪
兒學來的這一招。」
    邢玉珍道:「套用你一句話,這你就不必管了。」
    費嘯天道:「是查三影教的,是麼?」
    諸葛英道:「不錯。」
    費嘯天淒然一笑道:「我那樣對他,他這樣對我,一報還一報,我毫無怨言,唯有
梅夢雪眼睜睜地讓你奪去,令我死難瞑目,早知如此我就該早佔有了她,悔不當初,令
人好恨,令人好恨。」
    揚掌聲向自己天靈,「噗」地一聲,紅白之物四濺,身軀一晃,砰然倒地。
    邢玉珍呆了一呆道:「他竟然找這麼個死法……」
    諸葛英呆呆地站在那兒,沒動,也沒說話。
    邢玉珍道:「行了,不管怎麼說,巨擘已除,大奸已沒,武林從此寧靜了……」
    兩條人影從一處洞穴中竄出,直向那裂縫處掠去。
    邢玉珍大喝一聲道:「奸惡遺孽,哪裡走。」
    閃身追了過去,奇形兵刃一抖,兩條人影慘嚎落地,幾個滾翻之後寂然不動。
    是仇超跟古翰。
    那裡邢玉珍誅弊仇超跟古翰。
    這裡瘦小老和尚向著諸葛英開了口:「諸葛大俠,老袖奉命而來,未敢在外多作逗
留,今日巨奸大惡已然伏誅,老袖等要告辭了。」
    諸葛英緩緩說道:「大師這就率眾回少林去麼?」瘦小老和尚道:「是的。」
    「諸葛英居無定所,不敢強留,也無法邀請諸位至住處喝杯茶,心中甚感不安。」
    瘦小老和尚道:「諸葛大俠言重了,倒是少林險些鑄成大錯……」
    諸葛莫道:「事情已過去,再說少林是為『武林符』所逼,大師不必再提了,貴掌
教處尚煩大師替我帶個好。」
    瘦小老和尚欠身說道:「多謝諸葛大俠,空時還請諸葛大俠上少林玩玩。」
    諸葛英道:「謝謝大師,將來有空,一定前往少林拜望。」
    瘦小老和尚道:「不敢當,只要諸葛大俠肯去,那已是少林無上榮寵。」
    合十躬身,率少林諸僧轉身往谷口行去。
    那老全真打個稽首也道:「諸葛大俠,貧道等也要告辭了。」
    急聽梅夢雪說道:「大和尚跟真人都請稍停一步。」
    瘦小老和尚聞言停步回身,道:「女施主有什麼見教?」
    梅夢雪道:「這面『武林符』權威太大,一旦為奸徒所得,後果不堪設想,為使今
後各派免再受制,我今當眾將它毀去……」
    一雙玉手一合一搓,已將一面「武林符」搓得粉碎,碎屑掉了一地。
    瘦小老和尚與老全真呆了一呆,旋即肅容齊聲致謝。
    梅夢雪道:「我沒有別的事,不敢多耽擱諸位。」
    有了她這句話,少林、武當先後告辭而走。
    邢玉珍歎道:「梅姑娘好一付菩薩心腸。」
    梅夢雪含笑說道:「仙姬誇獎了,我還沒有謝謝仙姬呢。」
    邢玉珍道:「姑娘謝我作甚?」
    梅夢雪道:「仙姬不也是來救夢雪的麼?」
    邢玉珍「哦」地一聲,笑道:「原來是為這啊,我要說起另一件事,只怕姑娘還得
謝我一謝。」
    梅夢雪道:「什麼事?」
    邢玉珍道:「我已把『六詔』絕峰之上那椽茅屋送給『玉書生』了。」
    梅夢雪嬌靨紅了一紅道:「神仙居處,世所難求,我是該謝謝仙姬。」
    邢玉珍搖頭說道:「姑娘別謝我了,真要說起來,倒是我夫婦該謝謝姑娘跟『玉書
生』。」
    梅夢雪訝然說道:「仙姬這話……」
    邢玉珍道:「靈山勝境,只有姑娘跟『玉書生』這種神仙眷屬才配居住,我夫婦卜
居經年卻使它沾了不少俗氣……」
    梅夢雪未等話完便道:「仙姬太客氣了……」
    諸葛英走了過來道:「的確,仙姬這樣一說,倒讓人不好去住了。」
    邢玉珍看了他一眼,道:「玉書生,現在就幫腔,未免嫌早了些吧。」
    諸葛英笑笑說道:「我倒不覺得。」
    邢玉珍大笑說道:「好一個我倒不覺得,怎麼樣,傷得重麼?」
    諸葛英道:「多謝仙姬,不礙事。」
    邢玉珍道:「我看你待會兒最好找個地方運功一番。」
    諸葛英道:「謝謝仙姬關懷,待會兒再說吧。」邢玉珍道:「邢玉珍相識遍天下,
但知己卻只有你『玉書生』一人,我怎能不關心?」
    諸葛英道:「能得仙姬許為知己,我感到無上的榮寵。」
    邢玉珍看了他一眼,道:「說這話就見外了……」
    目光轉向梅夢雪道:「現在我要問問了,姑娘那面武林符是哪裡來了。」
    梅夢雪剛要開口。
    諸葛英抬手一欄道:「仙姬,要不要猜上一猜?」
    邢玉珍兩眼一睜道:「難不成又是那查三影……」
    諸葛英笑道:「只怕仙姬是料中了。」
    邢玉珍道:「不會吧,查三影何來此物,是麼,姑娘?」
    梅夢雪道:「仙姬猜得不錯,那面『武林符』確是查前輩送來的。」
    邢玉珍道:「送來的?他何時來的?」
    梅夢雪道:「就在少林,武當兩派高手發動攻勢之前,查前輩及時趕到。」
    邢玉珍道:「他人呢,還在洞裡麼?」
    梅夢雪道:「早走了,查前輩送來這面『武林符』後就走了。」
    邢玉珍道:「他倒是來去匆匆啊。」
    諸葛英道:「仙姬還要找他麼?」
    邢玉珍道:「怎麼不,我跟他是注定的冤家對頭。」
    諸葛英笑笑沒說話。
    梅夢雪卻道:「查前輩臨走要我帶一句話給仙姬。」
    邢玉珍忙道:「姑娘,他怎麼說?」
    梅夢雪道:「三日後請仙姬到費家莊院一會。」
    邢玉珍道:「他這是什麼意思?」
    梅夢雪道:「查前輩別的沒說什麼。」
    邢玉珍冷笑一聲道:「難道我還不敢去麼?」
    諸葛英道:「誰說仙姬不敢去了。」
    邢玉珍冷哼說道:「別人怕他查三影,我可不怕。」
    目光一凝,望著梅夢雪道:「姑娘,查三影何來這面『武林符』?」
    梅夢雪道:「據查前輩說,他是向人借來的。」
    邢玉珍道:「向人借來的,向誰借來的?」
    梅夢雪道:「卓前輩。」
    邢玉珍呆了一呆道:「我那表嫂,她,她又何來此物?」
    梅夢雪道:「聽查前輩說,這面『武林符』是卓前輩無意中在一處深山裡得來的,
卓前輩帶著這面『武林符』四下找尋查前輩,本來是要用它來對付查前輩的…
    …」
    邢玉珍忙道:「那她怎麼把它給了查三影?」
    諸葛英道:「拿來解解咱們的圍,有何不可?」
    邢玉珍道:「她怎麼信得過查三影,她難道不怕查三影仗此物……」
    諸葛英道:「那一定是不怕,否則的話,卓前輩斷不會把這塊唯一能制查前輩之物
交到查前輩手裡。」
    邢玉珍忽然想起一事,忙道:「那麼姑娘怎麼毀了它?」
    梅夢雪道:「查前輩吩咐我這麼做的。」
    邢玉珍道:「這面『武林符』對我表嫂還有大用……」
    諸葛英道:「以我看必然是卓前輩用不著它了。」
    邢玉珍目光一凝道:「是這樣麼,閣下?」
    諸葛英道:「仙姬怎不想想?要不然查前輩怎會知道卓前輩有面『武林符』?
    若非他二位已然破鏡重圓,言歸於好,卓前輩是斷不會讓查前輩知道她得了『武林
符』的。」
    梅夢雪點頭說道:「你分析得是。」
    邢玉珍搖頭說道:「我不信。」
    諸葛英道:「仙姬不信什麼?」
    邢玉珍道:「我不信我那表嫂跟他有鏡破重圓,言歸於好的可能。」
    諸葛英道:「仙姬是否希望他二位能言歸於好……」
    邢玉珍道:「希望跟相信與否是兩回事。」
    諸葛英道:「那麼我請問,仙姬為什麼不相信?」
    邢玉珍道:「因為我表嫂那身受……」
    諸葛英道:「仙姬,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再悲慘的身受也抵不過那夫妻
之情與親情的,仙姬何妨三日後看。「
    邢玉珍道:「怕只怕我看不見什麼。」
    諸葛英笑問道:「仙姬可願跟我賭個東道?」
    邢玉珍看了他一眼道:「閣下何時變成了嗜賭的賭徒,僅有的一棟茅屋已然拱手相
讓,須知我如今只剩下孑然一身……」
    諸葛英笑道:「這次我不要仙姬的任何東西,要是仙姬賭輸了,我只要仙姬能放棄
對查前輩的報復。」
    邢玉珍道:「閣下好心意,只要他當真跟我那表嫂言歸於好,我也只有放棄對他的
報復了。」
    諸葛英舉手一拱道:「一招之學便是我師,查前輩可算得我的恩師,我謹代家師謝
過仙姬。」
    邢玉珍道:「閣下,三日後再謝不遲。」
    一行六人抵達了費家莊院前,諸葛英,邢玉珍,霍剛,霍瑤紅兄妹,梅夢雪,還有
小蘭。
    沒敲門,六個人從牆上進了費家莊院,在費家莊院的大院子裡,坐著一個人,站著
一個人。
    坐著的是仲孫漱玉,站在仲孫漱玉身邊的是卓玉冰姑娘,卓玉冰凌波乳燕般投進了
邢玉珍懷裡。
    邢玉珍好不詫異,道:「冰兒,怎麼只你姑丈在……」
    仲孫漱玉接口說道:「查三影只把我一人留在這,怕我寂寞沒人照顧,特意把冰兒
也留了下來,暫時……」
    邢玉珍道:「查三影呢?」
    仲孫漱玉道:「跟表嫂隱居去了。」
    諸葛英笑道:「仙姬輸了。」
    邢玉珍沒說話。
    仲孫漱至問道:「老弟台,怎以回事?」
    諸葛英遂把跟邢玉珍賭東道事說了一遍。
    聽畢,仲孫漱玉道:「玉珍是輸了,應該放棄對查三影的報復。」
    邢玉珍道:「怎麼連你也這麼說?」
    仲孫漱玉道:「珍妹,往者已矣,咱們都是這麼大把年紀的人了,再說查三影洗面
革心大不易,也大以難能可貴。」
    邢玉珍沒說話。
    仲孫漱玉道:「珍妹,實際上查三影報償的已夠多了。」
    邢玉珍微一點頭道:「我認輸就是……」
    諸葛英笑了。
    仲孫漱玉道:「珍妹,表嫂臨走的時候要我提醒你一句,要你別忘了對冰兒所作的
許諾。」
    卓玉冰臉上一紅,低下了頭。
    邢玉珍呆了一呆道:「原來如此……」
    拍了拍卓玉冰的香肩,道:「放心,冰兒,包在你表姑身上。」
    走過去把梅夢雪拉到了一旁,低低說了一陣之後走開了,她走開了,梅夢雪招手叫
道:「英哥,你過來一下。」
    她把諸葛英叫了過去,也低低說了一陣。
    霍剛兄妹只見諸葛英搖頭,只見梅夢雪莊著臉色說話,忍不住問道:「仙姬,怎麼
回事。」
    邢玉珍笑道:「我手持一把冰斧,但願別砍折了。」
    霍剛恍然大悟,拍手叫道:「好啊,一修三好,足傳佳話……」
    卓玉冰羞得抬不起頭來。
    霍剛忽然想起一事,道:「仙姬,他會點頭麼?」
    邢玉珍道:「由不得他不點頭,梅姑娘跟我這位侄女兒同進共退。」
    霍剛呆了一呆道:「好法子!」
    邢玉珍嘴往那邊一呶道:「看,玉書生點頭了。」
    霍剛忙向那邊望去,果然,諸葛英點了頭,點得很輕微,但這已經夠了。
    霍剛笑了,扯著嗓子道:「恭喜老弟,賀喜老弟。」
    諸葛英紅了一張玉面。
    梅夢雪裊裊走了過來,含笑說道:「仙姬,幸不辱命。」
    邢玉珍推了卓玉冰一下道:「冰兒。」
    卓玉冰冰雪聰明,紅泛耳根,低著頭盈盈一禮:「姐姐恩德,我沒齒難忘。」
    梅夢雪伸皓腕扶住了她道:「說什麼恩德,說什麼難忘,我願意有妹妹這麼個伴
兒。」
    霍剛大叫說道:「行了,我兄妹叨擾一杯了,就在這費家莊院辦事如何?」
    邢玉珍搖頭說道:「不好,梅花溪近在咫尺,神仙眷屬宜在神仙勝境證前因,選個
日子讓他們三個當著那些老梅結同心。」
    霍剛批掌大叫:「好主意。」
    仲孫漱玉道:「擇日不如撞日,依我看今天最好。」
    邢玉珍道:「你急什麼。」
    仲孫漱玉道:「急著喝一杯呀。」
    邢玉珍道:「好饞的一張嘴。」
    大夥兒全笑了,數霍剛笑的聲音最大。
    最後聽仲孫漱玉朗聲吟道:「雪魄梅魂,玉骨冰肌,瑤池仙品一對,神仙眷屬,一
修三好,羨煞妒煞天人。」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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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12:30:17 |只看該作者
第27章
    很快地,日上中天,時屆正午。
    日影剛上中天,對面洞穴之中大步走出一人,是那「神刀霸王」仇超,仇超著大紅
袍,在日光之下宛若一團火。
    只聽他高聲說道:「我家少主要出來跟諸位相見了。」
    諸葛英道:「那是最好不過,我等已恭候多時。」
    「不敢當,讓諸位久等了!」
    一聲朗笑,人影閃動,對面洞口之中灑脫異常地走出了「金鞭銀駒」費嘯天,身後
跟著穿黃衣的古翰跟穿銀衫的夏侯飛、古翰跟夏侯飛兩人,各捧著費嘯天的鞭劍。
    費嘯天出洞,對地上的鞭劍二僮屍體沒看一眼,在洞口前一丈處一站,目光一掃,
含笑說道:「累諸位久等了。」
    有道是:仇人見面,份外眼紅。
    邢玉珍冷哼一聲跨前一步,冷然說道:「你終於還是出來了!」
    費嘯天微微一笑道:「時辰到了,我焉能不出來。」
    邢玉珍冷笑說道:「我倒是不明白,你為什麼一定要等到這時候才出來?」
    費嘯天道:「你沒聽我說麼,時辰到了。」
    邢玉珍道:「什麼時辰到了?」
    費嘯天道:「諸位的時辰到了!」
    邢玉珍道:「我明白了,你所以縮著頭不出來,是在安排什麼卑鄙的伎倆……」
    費嘯天笑道:「你只說對了一半,我安排了殺人之計是不錯,但那稱不得卑鄙,因
為對敵之道本來是不擇手段的,有道是:「相罵無好口,相打無好手。』……」
    邢玉珍冷然說道:「你在洞裡安排了什麼殺人之計?」
    費嘯天搖頭說道:「你又錯了,我安排的殺人之計不在洞裡。」
    邢玉珍道:「這麼說你安排的殺人之計是在此處了?」
    費嘯天搖頭說道:「我安排的殺人之計也不在此處,事到如今用不著再瞞誰了,我
安排的殺人之計是外來的。」
    邢玉珍道:「是外來的?」
    費嘯天道:「不錯。」
    邢玉珍深深一眼道:「這麼說你是從別處請來了幫手,請來了助拳的?」
    費嘯天笑道:「這回你才算說對了!」
    邢玉珍冷笑說道:「我想不出幾個能幫你的人,也想不出幾個肯幫你的人。」
    費嘯天道:「能幫我的人或許不多,肯幫我的人卻不在少數,就像少林、武當……」
    「夠了。」邢玉珍冷然說道:「你要在黑道之中挑些邪魔魍魍我還相信,你說少林、
武當等名門大派,我怎麼也不相信他們會幫你。」
    費嘯天笑笑說道:「請相信我向來不做沒把握的事。」
    邢玉珍冷冷一笑,道:「你是說你有把握,也就是說你有把握把少林、武當等名門
大派的人手調來此處。」
    費嘯天道:「正是,事實如此。」
    邢玉珍道:「我倒要聽聽你怎麼能把少林,武當等名門大派的人手,從四面八方調
到這群山環繞的死谷之中。」
    費嘯天道:「可以……」
    手往後一伸,仇超自袖底取出一物遞在他手中。
    邢玉珍一見那東西,立即神情震動,脫口叫道:「武——林——符。」
    那是一塊閃閃發光的正方形金牌,約莫有巴掌大,下面有一個把手。
    費嘯天笑了:「你見多識廣,既知『武林符』,你就該知道它的權威。」
    邢玉珍道:「『武林符』是武林中唯一至高無上權威的符令,誰執掌它就等於是當
今武林盟主,各大門派無不俯首聽命,任憑驅策……」
    費嘯天笑道:「不差不差,你說的一點也不差,這面『武林符』確有這麼大的權威,
我就憑它調來各派高手,你看夠麼!」
    邢玉珍道:「你從何處得來這面『武林符』?」
    費嘯天道:「這你就不用管了。」
    邢玉珍道:「我不相信你會執掌『武林符』,八成兒是面膺符,拿來我看看。」
    費嘯天哈哈一笑道:「你把費嘯天當成了三歲孩童,我若是把這面『武林符』給了
你,豈不等於把各派的高手交在了你手裡……」
    邢玉珍道:「我再問一句,你從何處弄來這面『武林符』?」
    費嘯天道:「我說過,你不用管這麼多!」
    諸葛英突然跨前一步,道:「仙姬,讓我跟他說幾句話……」
    目光一凝,望著費嘯天道:「我現在明白你為什麼一定要等到這時候才出來了,你
是要各門派高手今天正午抵達此谷,可是——」
    費嘯天道:「不錯,正是如此!」
    諸葛英道:「你打算怎麼利用各門派高手對付我等?」
    費嘯天笑道:「這還用問麼,等他們到了之後,我一聲令下,來個群毆圍攻,我手
不沾血腥,站在一旁看他們為我消除對頭,等到諸位一個個躺下之後,這天下武林跟新
人就是費嘯天一人的了!」
    諸葛英道:「好心智,好計謀!」
    費嘯天道:「誇獎了。」
    諸葛英道:「容我問一句,夢雪呢?」
    費嘯天道:「現在我身後洞裡。」
    諸葛英道:「她可好?」
    費嘯天道:「安好無恙,你放心,在你沒躺在我腳下之前,我絕不動她!」
    諸葛英道:「英雄本色!」
    費嘯天道:「豈敢,這一點我還能做得到,我做事也一向如此。」
    諸葛英道:「現在時已居正午,怎麼各門派高手還沒到?」
    費嘯天道:「不可能那麼準時,總會有一點耽擱的。」
    諸葛英道:「可否告訴我,各門派都派出了哪些高手?」
    費嘯天道:「自無不可,我知道的只有少林監院大師率羅漢堂首座與二接引,還有
四金剛,十八羅漢,武當上清宮主持率七十三劍,別的門派我就不清楚了。」
    諸葛英聽得心神震動,暗暗皺眉,當即傳音說道:「仙姬,如若他所說是實,咱們
這幾個人恐不足以與各派高手對抗,今日這死谷之中,只怕咱們凶多吉少!」
    邢玉珍道:「咱們可以力拚一場。」
    諸葛英道:「敵眾我寡,實力太以懸殊,再說還有費嘯天與仇超等在旁,他絕不容
咱們走出此谷的。」
    邢玉珍道:「照你這麼說咱們只有坐以待弊了。」
    諸葛英道:「仙姬,如今各門派的高手還沒有到。」
    邢玉珍道:「我明白了。」
    閃身向費嘯天撲去。
    費嘯天哈哈一笑道:「二位商量得好計謀。」
    一手抓過金鞭,揮起一片金光把邢玉珍擋了回去。
    邢玉珍吃虧在手無寸鐵,一退之後掣出她那奇形兵刃,冷哼一聲便待二次欺身撲擊。
    就在這時候,谷內人影連閃,廿幾個灰衣僧人魚貫地進入死谷。
    費嘯天雙眉一揚,高舉金牌叫道:「少林門下,速來退敵。」
    廿幾名灰衣僧人由兩個老和尚率領著,騰身掠了過來擋在費嘯天等身前。
    邢玉珍冷叱一聲,道:「和尚們,讓開些!」
    抬手掄起了兵刃。
    諸葛英忙伸手一攔,傳音說道:「仙姬,來不及了,容我跟這些少林高僧說幾句
話。」
    上前一步,抱拳施禮:「兩位大師可還認得在下?」
    兩個老和尚俱皆一怔,齊齊說道:「原來是諸葛大俠……」
    合十各躬身軀:「老袖大悲、大慧見過諸葛大俠。」
    諸葛英答了一禮道:「不敢,昔年一別,少於拜候,不想今天在這群山之中幸過二
位,掌教大師可好!」
    那身材瘦小的老和尚肅容說道:「多謝諸葛大俠,托諸葛大俠之福,掌教安好!」
    諸葛英道:「我跟費大俠之間有點私怨,費大俠以『武林符』召來諸位,屆時動手
之際,還望諸位手下留情!」
    那瘦小老和尚呆了一呆道:「怎麼,老袖等要對付的是諸葛大俠?」
    諸葛英道:「正是。」
    瘦小老和尚眉鋒微皺,面泛難色,遲疑說道:「老袖不知道是諸葛大俠……」
    諸葛英道:「武林符權威無上,任何人不得違抗,我不敢讓少林為難,只請諸位手
下留情!」
    瘦小老和尚兩道灰眉一揚道:「諸葛大俠既知『武林符』之權威,當知少林不得
已!」
    諸葛英道:「所以我不敢讓諸位為難!」
    瘦小者和尚道:「若傷了諸葛大俠,少林蒙羞,也罪孽深重,若不傷諸葛大俠,少
林一派就是違抗『武林符』,從此成天下武林之敵,這……這實在讓人難以取捨。」
    只聽費嘯天笑道:「老和尚,那全在少林一念之間。」
    瘦小老和尚轉過身去道:「費大俠是怎麼掌有『武林符』的?」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老和尚,這話是你該問的麼?」
    瘦小老和尚一躬身道:「阿彌陀佛,是老油失言,在此時此地老袖敢再問一句,費
大俠可否收回成命。」
    費嘯天道:「老和尚,一句話,今日有眼前這些人,便無我費嘯天,有我費嘯天,
便無眼前這些人。」
    瘦小老和尚臉色一變,道:「費大俠給少林憑添無邊罪孽……」
    費嘯天道:「老和尚,你要知道,今日應召來此的,不只你少林一派。」
    瘦小老和尚道:「敢問費大俠,還有哪一門派?」
    費嘯天抬手往谷口一指道:「他們到了,你自己看。」
    瘦小老和尚往谷口一看,脫口說道:「武當。」
    可不是麼,廿多個道裝全真從那裂縫中魚貫進入死谷,人人身背長劍,長髯飄揚,
正是以武當「上清宮」主持為首的「武當」七子十三劍。
    瘦小老和尚轉身望向諸葛英,肅容說道:「阿彌陀佛,諸葛大俠請恕少林。」
    諸葛英道:「好說,我知道少林不得已。」
    瘦小老和尚一欠身道:「多謝諸葛大俠。」
    說話間那些武當高手已到近前,一名老全真飛身搶到,躬身稽首道:「怎麼諸葛大
俠在此。」
    諸葛英答了一禮道:「真人別來無恙!」
    那老全真道:「多謝諸葛大俠,貧道當稱粗健,只是年來精神大不如前了。」
    諸葛英道:「真人過謙了!」
    那老全真目光一凝道:「諸葛大俠以『武林符』召來武當……
    瘦小老和尚開口說道:「道友弄錯了,以『武林符』召來咱們的不是諸葛大俠。」
    那老全真一怔,目光轉動,旋即說道:「是費大俠?」
    費嘯天含笑點頭道:「不錯,正是費某人,請看,『武林符』在此。」
    他舉了舉那面金牌。
    老全真忙向費嘯天掌中「武林符」稽首一禮:「那麼,費大俠以『武林符』召來貧
道等是究竟為了……」
    瘦小老和尚道:「為的是藉貴我兩派之力,對付諸葛大俠。」
    老全真呆了一呆,臉色倏變,道:「怎麼,費大俠是要借貴我兩派之力對付諸葛大
俠……」
    他一雙目光掠向諸葛英。
    諸葛英道:「我跟費大俠之間有點私怨。」
    老全真道:「諸葛大俠,武當並不知道……」
    諸葛英道:「知與不知,無關緊要,『武林符』不可違抗,我不敢讓兩派為難!」
    老全真道:「這……這實在叫人……」
    抬眼望向費嘯天道:「費大俠……」
    費嘯天道:「真人不必多說,聽不聽令於『武林符』,那還在武當。」
    老全真忙稽首說道:「武當不敢!」
    費嘯天道:「那就好,午時已過,兩派不必再等了。」
    瘦小老和尚跟那老全真沒動,也沒說話。
    費嘯天雙眉微揚,舉起了掌中「武林符」。
    瘦小老和尚跟老全真身軀一震,雙雙低下頭去。
    邢玉珍突然冰冷說道:「你們兩派既然不敢違抗『武林符』,就動手吧。」
    瘦小老和尚目光一凝,道:「恕老袖眼拙,女施主當今之哪位!」
    邢玉珍道:「我姓邢。」
    諸葛英道:「白髮邢仙姬,大師應該知道。」
    少林、武當眾高手俱皆震動,瘦小老和尚與那老全真齊聲說道:「原來是白髮邢仙
姬……」
    邢玉珍冷笑說道:「邢玉珍這點名聲不比『玉書生』大,你們兩派連『玉書生』都
要對付,還在乎我邢玉珍什麼,」武林符『權威至上,不管誰執掌它就能號令天下武林,
哪怕是罪大惡極之敗類,陰狠卑鄙之小人,一旦掌握了』武林符『,天下武林也要俯首
聽命,供他驅策,真是公理何在,道義何存,今日我邢玉珍若命大不死,非毀去這面正
邪不分,善惡不明的』武林符『不可。「
    「阿彌陀佛。」瘦小老和尚佛號高喧,道:「邢仙姬這番話,老納深有同感…
    …」
    那老全真也道:「但願武林中有身份,有地位之人能挺身站出一個,毀去這面『武
林符』,免得有人仗以為惡,貽害武林。」
    只聽費嘯天帶笑說道:「那是以後的事了,眼前你們兩派就得聽這面『武林符』,
我沒有那麼好的耐性,我下令了。」
    瘦小老和尚與老全真神情一緊,四道目光一起投向諸葛英,只聽瘦小老和尚道:
「阿彌陀佛,少林要發動攻勢了!」
    諸葛英道:「容我準備準備,仙姬,霍大哥。」
    邢玉珍跟霍剛立即到了他身邊。
    諸葛英道:「眼前情勢很明顯,一場拚鬥在所難免,敵眾我寡,實力懸殊,少林,
武當所派出來的都是該派一流好手,『十八羅漢陣』於『武當劍陣』同具無匹威力,他
們一旦動起手來,在『武林符』下世絕無法留情,咱們不可存僥倖之心,為今之計,自
保在先,救人在後,俗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稍時一旦動上手,我
對付』十八羅漢陣『,請仙姬對付武當七子十三劍,霍大哥跟霍姑娘找空隙衝往谷外,
咱們衝出去一個是一個……「
    霍剛深知「十八羅漢陣」跟「武當劍陣」的厲害,他神色凝重,沒說話。
    邢玉珍成名多年,性情剛烈,卻是不服,她冷笑一聲,道:「只要他們敢動手,我
非殺盡這些是非不明……」
    諸葛英道:「仙姬手下留情,兩派都不得已。」
    只見費嘯天高高舉起那面「武林符」。
    諸葛英忙道:「仙姬,霍大哥請準備,兩派的攻勢要發動了。」
    說話之間但聽兩聲佛號,少林「十八羅漢」與「七子十三劍」一起開始遊走。
    諸葛英身形一閃,立即迎向少林「十八羅漢」。
    邢玉珍冷笑一聲,道:「我來會會享譽百年的武當劍術。」
    跨步迎向「七子十三劍」。
    少林「十八羅漢」人人神杖一根,武當諸道個個長劍一柄,只見陣式列二,「十八
羅漢」圍住了諸葛英,「七子十三劍」圍住了邢玉珍。
    只聽諸葛英道:「霍大哥,你還等什麼。」
    霍剛一拉霍瑤紅,身形剛動。
    費嘯天一聲:「我不許走脫一個。」
    少林二接引立即跨步攔住霍剛兄妹,雙雙合什躬身。
    「阿彌陀佛,事出無奈,二位施主原諒。」
    這裡霍剛兄妹欲走不能。
    那裡邢玉珍搶先機發動了攻勢,叱喝聲中揮動了她那獨門奇形兵刃,向著圍著她的
武當「七子十三劍」攻了過去。
    正東一名長髯全真高聲說道:「無量壽佛,女施主手下留情。」
    龍吟送起,廿柄長劍出鞘,只見滿天劍影,一片劍氣向著當中的邢玉珍罩下。
    一陣金鐵交鳴聲,武當「七子十三劍」各各收劍微退了半步,當中的邢玉珍身軀往
下一矮,險些坐了下去。
    這頭一招顯然是暗較了內功真力,「白髮仙姬」成名多年,功力深厚,但她畢竟難
敵甘名武當高手的聯劍一擊,看情勢她已然是遜了一籌。
    同時也可以看出,邢玉珍在這一招上耗損了不少真力,她的臉色已經是微顯蒼白。
    耳邊傳來諸葛英傳音話聲:「仙姬,以寡擊眾只可智取,不宜力敵,今日之勢,咱
們不敢言一個勝字,只有保留真力以便突圍脫困。」
    邢玉珍字字聽得清晰,她覺得「玉書生」的話大有道理,立即守住她那獨門奇形兵
刃運氣調息,凝神聚力,不再搶先發動攻勢。
    她這裡跟武當諸峙著,諸葛英那邊仍未見動靜,少林「十八羅漢」各持禪杖遊走,
沒有發動攻勢,似乎是諸葛英不主動發動攻勢,他們也不動手。
    只聽費嘯天高聲說道:「兩派難道還等我催促麼。」
    瘦小老和尚一聲佛號,躬身說道:「阿彌陀佛,少林遵命。」
    一頓揚聲接道:「諸葛大俠請留神,敝派要發動攻勢了。」
    諸葛英內緊外弛,含笑說道:「貴派請只管動手就是。」
    瘦小老和尚道:「諸葛大俠恕少林!」
    袍袖突然一揮。
    那遊走中的「十八羅漢」一頓掌中禪杖,鋼環叮噹聲中,十八根禪杖飛遞恍若十八
條蛟龍一起向陣中諸葛英捲去。
    諸葛英雙眉一揚道:「各位大師留神。」
    身形飛旋,剎那間攻出十八掌,在每根禪杖上拍了一掌,他這一十八掌,掌掌真力
十足,「十八羅漢」立退,攻勢也立即受阻。
    費嘯天突然舉起「武林符」,冷然說道:「我以十數為限,兩派要擒不下這兩個,
我找兩派掌教說話。」
    瘦小老和尚與老全真身軀震動,各揚佛號抬手就要下令。
    這一聲令下想見得必是激烈無匹,威勢絕倫的攻勢。
    諸葛英忙道:「仙姬小心,勝負生死就在此一搏,謹記不可力敵,唯覓突圍脫困之
策。」
    話聲方落,「十八羅漢」與武當諸道齊動,威勢震天,山谷為之晃動。
    諸葛英探腰掣出一柄軟劍,緩緩舉了起來。
    眼看就是石破天驚的一擊。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當兒,突然:「兩派住手,『武林符』在此!」
    一聲嬌喝,一條人影,場中多了一人,那赫然竟是梅夢雪,她手中高舉一物,竟又
是一面「武林符」。
    邢玉珍反應極快,趁著武當諸道收勢一怔神那一剎那,大喝一聲衝出圍困撲向梅夢
雪。
    於此同時,夏侯飛銀衫飄揚,悄無聲息地撲向梅夢雪,可是邢玉珍先到,夏侯飛正
碰上她,她一句話沒說,奇形兵對一抖帶著一片無匹威力襲向夏侯飛。
    也許是夏侯飛煞星罩命,他眼見邢玉珍比他先到,心中一驚才要躲時,邢玉珍那奇
形兵刃已到眼前,他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地,便被邢玉珍那奇形兵刃打進前心,來個
前後貫通,一頭栽倒在地。
    這裡夏侯飛畢命,那裡仇超要動,費嘯天伸手攔住了他,遞過一個眼色,仇超會意,
轉身撲進洞內。
    這時候霍剛兄弟已雙雙到了梅夢雪身邊,霍剛道:「大妹子,你怎麼……」
    梅夢雪道:「剛大哥,請讓我退了兩派高手之後再說。」
    一頓揚聲說道:「我手中『武林符』是真,費嘯天掌中那面『武林符』是假,請兩
派速速停手退後。」
    瘦小老和尚跟那老全真呆了一呆,互視一眼趁機抽身,各施一禮剛說了聲:
    「遵命。」
    費嘯天突然說道:「慢著!」
    瘦小老和尚轉過身去道:「費大俠尚有何見教。」
    費嘯天道:「我要問一句,你少林可聽說過『武林符』有真假之分。」
    瘦小老和尚道:「這倒未曾。」
    費嘯天道:「那麼你怎知我這面『武林符』是假,她那面『武林符』是真?」
    瘦小老和尚呆了一呆,硬沒能答上話來。
    費嘯天冷笑一聲道:「事關你兩派的安危存亡,老和尚,你可要慎重啊。」
    瘦小老和尚,身軀一震,沒說話。
    梅夢雪突然說道:「費嘯天,你那面『武林符』哪裡來的?」
    費嘯天道:「這個你不必過問。」
    梅夢雪冷笑一聲道:「我來替你說吧,你那面『武林符』是經由那隱居『太行』的
一名巧匠之手造出來的,可是——」
    費嘯天臉色一變,道:「我看你那面『武林符』才是……」
    梅夢雪截口說道:「我這面『武林符』之中藏有當年各派掌門共留的一紙手令,上
面有各派當年掌門的簽名,你那面武林符裡有麼?」
    費嘯天臉色大變道:「當然有。」
    梅夢雪抬手自那面「武林符」中抽出一卷黃絹,上面字跡斑斑,她順手把那卷黃絹
遞給了瘦小老和尚,道:「大和尚拿去跟那位真人一同過目。」
    老和尚雙手接過展開一看,立即肅容遞向老全真,老全真看過之後肅容說道:
    「無量壽佛,別派掌教的簽名貧道不敢說,敝派上一代掌教的簽名是真不假。」
    轉身雙手遞還梅夢雪。
    梅夢雪接過那卷黃絹又塞回「武林符」裡,望著費嘯天道:「費嘯天,你也拿出一
卷讓他們兩位看看。」
    費嘯天臉色煞白,神態怕人,沒說話,轉身向洞裡撲去。
    邢玉珍大喝一聲,追了過去。
    她快,那瘦小老和尚跟老全真更快,雙雙騰身縱掠,截住了費嘯天,齊揚佛號道:
「費大俠請留一步。」
    費嘯天二話沒說,揚掌攻了過去。
    瘦小老和尚跟那老全真以二敵一,四掌齊揚,砰然一聲,費嘯天不過晃了一晃,瘦
小老和尚跟老全真都各退後了三步。
    費嘯天一掌得勢,便待再撲,身後邢玉珍已到,奇形兵刃電一般地向他身後重穴襲
去。
    費嘯天力求自保,顧不得傷人,橫移數尺躲開邢玉珍一擊,騰身向谷口掠出。
    他哪裡走得脫,二接引與四大金剛正擋住去路,同時少林「十八羅漢」與武當「七
子十三劍」也已撲到,立即把費嘯天圍在核心。
    瘦小老和尚跟著掠到,道:「阿彌陀佛,費大俠險些陷少林武當於萬劫不復,這責
任費大俠應該肩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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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12:29:29 |只看該作者
劍僮臉色發白,沒說話。
    邢玉珍冷笑說道:「人不大,骨頭倒挺硬的。」
    五指微一用力,劍僮輕哼一聲,身子矮了一矮。
    邢玉珍道:「答我問話!」
    劍僮道:「我不知道!」
    邢玉珍道:「別讓我碎了你的肩骨。」
    諸葛英道:「我可以告訴你,費嘯天已到窮途末路地步,除非你打算以身相殉,否
則你最好實話實說。」
    劍僮冷笑一聲說道:「我家少主已到窮途末路地步?誰說的?」
    諸葛英道:「我說的。」
    劍僮冷笑道:「是你說的?」
    諸葛英道:「你不信?」
    劍憧道:「那是當然,跟隨我家少主這多年,對我家少主我有莫大的信心。」
    諸葛英道:「這麼說你是打算以身相殉了?」
    劍僮道:「你是不是殺得了我還很難說。」
    邢玉珍道:「『玉書生』或許不忍,邢玉珍由來一付鐵石心腸。」
    她抬左掌便要擊下。
    劍僮臉色一變閉上了眼。
    諸葛英果然不忍,剛要攔。
    突然,一個低沉話聲傳了過來:「一命換一命,幹麼?」
    邢玉珍收手四顧,只見遠處石壁下一個洞口前站著一個身著紅袍的魁伍大漢,是仇
超。
    邢玉珍道:「是你仇超,費嘯天呢?」
    仇超聽若無聞道:「一命換一命,幹不幹?」
    諸葛英道:「怎麼個換法?」
    仇超道:「霍剛兄妹換鞭劍二僮。」
    邢玉珍道:「梅姑娘呢?」
    仇超冷然說道:「可惜你兩個沒多擒住一個。」邢玉珍臉色一變,尚未說話。
    諸葛英已然說道:「仙姬,他說的是理……,『邢玉珍道:「閣下,我提醒你,梅
姑娘……「
    諸葛英道:「謝謝仙姬,先換過霍氏兄妹,夢雪她不會怪我的!」
    邢玉珍道:「你既然願意,我就不便說什麼了。」
    諸葛英轉眼望向仇超,道:「霍氏兄妹呢?」
    仇超道:「這你就不用管了,只告訴我你願不願換。」
    諸葛英道:「換,你帶霍氏兄妹出來就是!」
    仇超向身後洞裡一招手,兩前一後三個人走了出來,前面的兩個是霍剛跟霍瑤紅,
後頭那個一身銀衫,是那「銀蛇髏」夏侯飛。
    仇超道:「人在這兒了,看見了麼。」
    諸葛英沒理仇超,向著霍剛道:「霍大哥可好?」
    霍剛微顯激動,道:「我很好,只是老弟你不該……」
    諸葛英打斷了霍剛的話頭,望著霍瑤紅道:「霍姑娘呢?」
    霍瑤紅道:「謝謝諸葛大哥,我也很好。」
    諸葛英抬手拍醒鞭僮,道:「仇超,你我同時放人。」
    仇超一點頭道:「使得……」
    霍剛叫道:「老弟,你應該換夢雪……」
    諸葛英道:「我也想這麼做,只怕人家未必願意,霍大哥跟小妹請過來吧!」
    邢玉珍鬆了劍僮,鞭,劍二僮立即放步走了過去。
    那邊,霍剛跟霍瑤紅也走了過來。
    四個人步履都夠快的,轉眼間碰了頭,只聽仇超說道:「你兩個還等什麼。」
    諸葛英,邢玉珍臉色一變,雙雙騰身撲了過去。
    鞭,劍二僮四掌並發各取一人,向著霍剛兄妹要害擊去。
    霍剛大叫一聲:「好卑鄙無恥的東西!」
    跨步攔在乃妹身前,揚雙掌迎了上去。
    砰然一聲,霍剛以一抵二自然吃虧,「哇」地噴出一口鮮血踉蹌往後退去,霍瑤紅
驚叫一聲連忙扶住了他。
    鞭,劍二僮還待再施煞手,邢玉珍已當先掠到,雙袖一抖,迎頭拍落,劍僮首當其
沖,一聲也沒及叫出,一顆頭顱被邢玉珍一袖拍得血肉模糊,「噗通」倒地,鞭僮嚇得
魂飛魄散,抽身要跑,邢玉珍「天殘指」隨之點出,一指正中鞭僮後心,鞭僮大叫一聲,
噴血前衝,直衝出十幾步才砰然撲倒。
    邢玉珍一轉眼間殺了兩個,她面泛殺機還要再找仇超限夏侯飛,豈料這時候仇超跟
夏候飛二人早已不見蹤影。
    她轉過臉來望著霍剛道:「你可要緊?」
    諸葛英道:「霍大哥,這位便是白髮邢仙姬。」霍剛怔了一怔,躬身抱拳道:
    「多謝前輩搭救,晚輩不得事。」
    邢玉珍轉望瑤紅道:「讓令兄坐下歇歇吧!」
    霍瑤紅答應一聲,扶著霍剛坐在了草地上。
    邢玉珍道:「梅姑娘她?」
    霍剛道:「夢雪就在剛才那洞裡。」
    邢玉珍抬眼望向那個洞穴。
    諸葛英及時說道:「仙姬,別忘了,那些洞都是通著的。」
    霍剛道:「老弟沒說錯,這谷裡洞洞相連……」
    邢玉珍收回目光道:「費嘯天呢,原也在那個洞裡麼?」
    霍剛點頭說道:「是的,前輩,剛才換人就是他的主意。」
    邢玉珍冷笑一聲道:「偷雞不著蝕把米,他卻龜縮不出,真穩啊!」
    目光一凝,望著霍剛道:「聽說你中過宮紅的『血手印』是麼?」
    霍剛道:「是的,前輩。」
    邢玉珍道:「我聽『玉書生』說,是他為你閉住了穴道,可是以我看你現在已經好
了。」
    霍剛遲疑了一下道:「前輩法眼高明,晚輩是在費家莊院地下被一位前輩所救……」
    邢玉珍道:「那人什麼模樣?」
    霍剛道:「那位前輩文士裝束,白面無鬚,風神秀絕,俊美無儔。」
    邢玉珍雙眉為之一揚。
    諸葛英道:「仙姬如今相信了吧?」
    邢玉珍沒說話。
    霍剛遲疑了一下,剛要開口。
    墓地,不遠處一個洞口裡傳出了仇超話聲。
    「我家少主命我傳話,你等如要見我家少主不難,且等明日上午……」邢玉珍道:
「我沒有那麼好的耐性,我現在就要見他,叫他出來!「
    仇超在那洞裡道:「我家少主現在正跟梅姑娘飲酒作樂,沒有那閒工夫……」
    邢玉珍怒叱道:「匹夫,住口!」
    只聽仇超道:「我家少主有話,在明日正午以前,哪一個要見他,盡可以自己進來
找尋。」
    邢玉珍道:「好啊、我這就進去找他去!」
    閃身欲動。
    諸葛英抬手一攔道:「仙姬奈何這般易激,且請平心靜氣,共商對策。」
    邢玉珍扭過頭來道:「你能等到明天正午?」
    諸葛英道:「我這不是要跟仙姬共商對策麼!」
    邢玉珍道:「還有什麼好商量的,費嘯天他龜縮不出,要想找他非進去不可…
    …」
    諸葛英道:「話是不錯,只是仙姬也該想得到,費嘯天所以不肯出來,必然是有他
的道理在,也就是說,這些洞穴裡必然有他的仗侍,他希望咱們進去,咱們真要是貿然
進去找他,豈不是正中他的下懷。」
    邢玉珍沉默了,半晌之後才道:「那麼以你看該怎麼辦?」
    諸葛英道:「這谷地細草如茵,坐在上頭諒必很舒服,咱們何妨席地坐坐!」
    邢玉珍沒說話,立即坐了下去。
    四個人席地坐定,邢玉珍抬眼望向諸葛英道:「我坐下了。」
    諸葛英笑了笑道:「仙姬,兵法雲,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邢玉珍道:「這些洞穴
咱們連進都沒進去過,又如何個知彼法?「
    諸葛英道:「總有人在裡頭待過……」
    轉眼望向霍剛,道:「霍大哥對這些洞穴裡的情形知道多少?」
    霍剛微一抬頭道:「我沒看見洞裡有什麼……」
    望著霍瑤紅道:「你在洞裡可曾看見什麼?」
    霍瑤紅道:「洞裡哪有什麼啊,根本什麼都沒有。」
    諸葛英道:「那就怪了,那他為什麼躲在洞裡不肯出來?」
    霍瑤紅道:「或許是這樣,這些洞,都是洞洞相連,只要他躲在裡頭不肯出來,那
就誰也奈何他不得……」
    霍剛道:「不錯,要想在洞裡找著他,就得分頭進去堵不可……」
    「是了。」諸葛英兩眼倏地一睜,道:「費嘯天他自恃功高,咱們如若是分開來,
便無一人是他的對手,他希望咱們分頭進去,以便來個各個擊破。」
    邢玉珍冷哼一聲道:「好心智,好算盤,他自以為功高,他可不知道你……」
    諸葛英截口說道:「仙姬,儘管我有克他之能,但那有克他之能究竟只是我一個人,
咱們還是不能分頭進去堵他。」
    邢玉珍道:「難道說就任他縮在裡頭不成麼?」
    諸葛英道:「霍大哥,此谷可還有別處出入口?」
    霍剛搖頭說道:「來的時候就是從那裂縫裡,一個一個地擠進來的,大概沒有別的
出入口。」
    諸葛英道:「怕的是那些洞穴之中,有什麼地方可通往谷外。」
    霍剛道:「不會,費嘯天命他那鞭劍二僮出外撿柴,都是從那裂縫中進去,洞裡若
另有出入口的話,他們就不會從那裂縫中進出了!」
    諸葛英點頭說道:「說得是,不是霍大哥提醒,我倒忘了……」
    頓了頓,接道:「那咱們就不怕他從別處逃脫了,咱們只要坐在此處,咱們固然無
法奈何他,他可也出不了此谷。」
    邢玉珍道:「照你這麼說,咱們要跟他耗上了。」
    諸葛英道:「何妨,再耗也耗不過明天正午!」
    邢玉珍眉鋒一皺道:「對了,既然他有龜縮不出,引咱們分頭進去找他的意圖,他
為什麼還要出來,又為什麼非等明天正午不可?」
    諸葛英笑笑說道:「大概是他在洞裡練什麼霸道功力,等明天正午才能夠練成!」
    邢玉珍冷哼一聲道:「除非他另有奇遇,要不然就沒有別的什麼功夫讓他練的!」
    諸葛英轉望霍剛道:「這一點霍大哥可清楚?」霍剛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他這
是什麼意思。」
    邢玉珍道:「這麼說,咱們非坐等明天正午不可了!」
    諸葛英道:「汕姬,事實上只有如此!」
    邢玉珍道:「咱們分頭進去找他,准知他不會碰上你麼。」
    諸葛英道:「敵暗我明,仙姬,咱們的一舉一動盡在人兩眼之下。」
    邢玉珍冷哼一聲,道:「這是跟你在一起,要不然我非要進去碰碰他不可,我就不
相信我碰不過他。」
    諸葛英笑笑說道:「仙姬前輩高人,不該作此意氣之爭!」
    邢玉珍臉上微微一紅,沒再說話。
    天很快地黑了,從剛才天黑這段時間裡,未再見費嘯天的任何一個人再露頭,也一
直沒聽見洞裡有動靜。
    邢玉珍望著那低垂夜色,道:「別讓他趁著夜色跑出去。」
    諸葛英道:「那倒不至於,今夜微有月色,其實,即使是伸手難見五指的漆黑一片,
他又怎能滿過咱們的一對耳朵。」
    邢玉珍道:「從這時候到明天正午,至少也還有七八個時辰,難道他們就不吃不喝
麼!」
    霍剛道:「這個我知道,在到這兒來的當初,費嘯天已命仇超幾個四出獵取了不少
鳥獸,夠他幾個吃上幾天的,鞭劍二僮撿的只有枯枝敗葉,只消升起火就能飽餐一頓
了。」
    邢玉珍道:「水呢,那些洞穴裡貯的也有水麼?」
    霍剛呆了一呆道:「這我倒沒看見。」
    邢玉珍冷哼一聲道:「看他們渴不渴,任誰都知道,餓可以挨,渴卻難忍,他們就
別想出來找水喝,他們前些時候飲水是從哪兒取來的。」
    霍剛道:「據我所知是從谷外取來的山水。」
    邢玉珍冷冷一笑道:「這就行了,看他們怎麼出去取水。」
    過了一會兒之後,月影上移,那上弦鉤月的昏暗月光漸漸射進谷裡,就在這時候,
仇超白天進出那個穴裡忽現火光,而且不住地閃動著。
    邢玉珍冷笑一聲道:「他們餓了。」
    諸葛英笑笑說道:「咱們可也有半日未進滴水粒米了。」
    邢玉珍道:「我不渴也不餓。」
    諸葛英道:「霍大哥跟小妹呢!」
    霍剛道:「我兩個在洞裡沒缺過吃喝,可以撐一陣子,而且這撐的時候准比仙姬跟
老弟你還要長久。」
    諸葛英道:「皇帝不差餓兵,空著肚子明午怎好動手,咱們總得想想辦法弄點吃喝
來。」
    霍剛道:「我去!」
    邢玉珍抬手一攔道:「你剛吐過血,不適動,讓我去吧。」
    霍瑤紅站起來說道:「我跟前輩一起去。」
    邢玉珍含笑點頭道:「有你這麼個伴兒,我會覺得年輕點兒,走吧!」
    拉著霍瑤紅的手,雙雙往那裂縫處行去。
    諸葛英笑笑說道:「看來邢仙姬跟小妹頗為投緣。」
    霍剛遲疑了一下道:「老弟,剛才邢仙姬所說,為我療治血手印那人是……」
    諸葛英道:「查三影。」
    霍剛怔了一怔道:「果然是他,大妹子就說是他,他竟然為我療治了『血手
印』……」
    諸葛英道:「霍大哥,如今的查三影,跟當年的『玉面閻羅』已然是大不相同
了……」
    接著他把有關查三影的事說了一遍。
    聽畢,霍剛怔了半天才道:「沒想到查三影竟會有這麼個轉變……」
    諸葛英道:「霍大哥,這是人性,一方面固然是因為他那義子兼傳人的費嘯天背叛
了他,最主要的還是親情使然,這力量是任何人都無法抗拒的,除非他毫無人性不是
人……」
    霍剛道:「那他怎麼還不肯還那三位……」
    諸葛英笑笑說道:「卓前輩母女本是他的妻兒,他還給誰?」
    霍剛道:「那位仲孫前輩呢?」
    諸葛英道:「遲早的事,霍大哥,以我看他是故意急急這位白髮仙姬。」
    霍剛歎了口氣道:「年紀都那麼大了,那多年的恩恩怨怨也該了了。」
    諸葛英道:「霍大哥說得是,霍大哥,萬一費嘯天他們在這時候出洞霍大哥可千萬
別動,一切由我應付!」
    霍剛訝然說道:「費嘯天他會在這時候出來?」
    諸葛英道:「霍大哥不見邢仙姬跟小妹已出谷去了麼,費嘯天如果有各個擊破的意
圖的話,他會認為這是機會……」
    霍剛神情微微一震。
    諸葛英接著說道:「不過也難說,費嘯天此人極具心智,而且狡詐多疑,說不定他
會認為這是咱們為誘他出洞所設的圈套……『一陣香味鑽進鼻中。
    諸葛英笑道:「好香,想必他們已把那些鳥獸烤熟了,聞到這種香味,會令人飢腸
轆轆……」
    對面洞裡人影一閃,洞口已多了一人,是仇超,他手裡提著黑忽忽一物,高聲叫道:
「諸葛英,接住了!」
    只見他手一揚,那黑忽忽之物飛了過來,諸葛英伸手抄了下來。赫然是一隻烤熟了
的獸腿。
    霍剛一怔道:「這……」
    諸葛英望著仇超道:「這是什麼意思?」
    仇超道:「我家少主怕餓壞了你沒了對手。」
    轉身進洞而去。
    諸葛英呆了一呆,倏然一笑道:「費大俠好氣度,代我謝了!」
    沒聽仇超說話。
    諸葛英收回目光投射在手裡那只烤熟的獸腿上,道:「霍大哥,如何?」
    霍剛道:「老弟這話……」
    諸葛英道:「能吃麼?」
    霍剛冷哼一聲道:「吃它一口怕不穿腸。」
    諸葛英微一搖頭道:「金鞭銀駒一代梟雄,不會在這上頭計算人的,這麼一隻獸腿,
望之令人食指大動,聞見香味更讓人垂涎,若是乾瞪眼看著,那太可惜。」
    用手扯下來一塊投進了嘴裡。
    霍剛吃了一驚,剛要說話。
    忽聽一個清朗話聲帶笑透洞而出,「好一付饞像,悔不聽你三個之言,我要是依你
三個在那只獸腿上下些毒,如今豈不穩操勝著,奪定美人!不過『玉書生』知我,未常
不也讓人欣慰。」
    諸葛英抬手把獸腿遞向霍剛。
    霍剛一搖頭道:「謝了,老弟,我不餓。」
    諸葛英笑笑道:「霍大哥是不吃嗟來食?」
    霍剛臉一紅,濃眉一軒道:「這是什麼話,老弟你這當今之最,當今之奇都吃得,
我豈有吃不得道理!」
    抓住那只獸腿扯下一大塊來。
    諸葛英笑笑道:「想不到這『激』這一字,有這麼好用!」
    輕快步履響動邢玉珍霍瑤紅雙雙走了過來,邢玉珍兩手裡提著兩隻飛禽,兩隻野兔,
霍瑤紅雙手裡抱著一捆枯枝。
    邢玉珍道:「總算沒白跑一趟……」
    目中忽地一凝,望著諸葛英手裡那只獸腿道:「這是哪兒來的?」
    諸葛英告訴了邢玉珍,邢玉珍臉色一變道:「嗟來之食,盜泉之水,你也……」
    諸葛英道:「仙姬過於計較了,要知道費嘯天是不會在乎。」
    邢玉珍道:「他不在乎我在乎,難道你不怕他下毒?費嘯天這種人什麼事都幹得出
來……」
    諸葛英道:「多謝仙姬,我以為費嘯天不至於這麼小家子氣。」
    邢玉珍道:「這麼說你把他看得很高。」
    諸葛英道:「那倒也不是,我瞭解他的為人,在這方面,他還不至於。」
    邢玉珍道:「沒想到你會這麼相信他!」
    諸葛英道:一事實上我並沒有看錯,這只獸腿並沒有毒!「
    邢玉珍道:「那你兩個就吃吧。」
    扭頭望著霍瑤紅道:「來,姑娘,咱兩個吃咱們自己打來的!」
    當先走向一旁。
    諸葛英笑道:「仙姬這麼一來,讓我這口肉好難下嚥。」
    邢玉珍道:「你只管吃你的,反正我不吃,連看都不願看。」
    說著,她跟霍瑤紅逕自忙了起來。
    月影高移,夜漸漸深了,谷裡谷外好生寧靜,連聲鳥鳴都聽不見。
    霍瑤紅剛才升起的火如今只剩了一堆灰燼。
    邢玉珍望了望那堆灰燼道:「要不是梅姑娘也在洞裡,剛才我真想找個洞口升起火
來,讓煙往裡頭灌,就跟那山居人家逮兔子一樣,看費嘯天他出來不出來。」
    諸葛英道:「仙姬別那麼著急,如今離明天正午已經沒多久了!」
    邢玉珍道:「你要知道,梅姑娘還在他手裡。」
    諸葛英道:「我知道,然而急於事無補。」
    邢玉珍道:「你不擔心我擔心,要知道梅姑娘是位姑娘家。」
    諸葛英苦笑一聲道:「仙姬,我何嘗不擔心,我何嘗不著急,真要說起來,我的擔
心著急並不遜於仙姬,仙姬該知道,咱們所以不能進去找他,一方面固然是怕中了他的
圈套,另一方面也因為夢雪還在他手裡,投鼠忌器。」
    邢玉珍冷哼一聲道:「且等明天正午,只要他出來,哼!」
    諸葛英話鋒忽轉,道:「仙姬,咱們也總不能坐在這兒乾等,費嘯天深知避人銳鋒,
養精蓄銳之道,咱們……」
    邢玉珍道:「那好辦,咱們四個人分成兩班,一班歇息,一班守護不就行了麼!」
    諸葛英道:「我就是這意思,咱們怎麼分法?」
    邢玉珍指指諸葛英跟霍剛,又指指自己跟霍瑤紅道:「這不是已經分好了麼!」
    諸葛英笑笑說道:「那麼仙姬跟小妹二位請先歇息。由我跟霍大哥來守護,一有異
動我立刻叫醒二位就是。」
    邢玉珍道:「不,霍剛吐過血,不宜太勞累,還是我跟霍姑娘兩個先守護吧!」
    諸葛英沒客氣,沒多讓,道:「恭敬不如從命,那麼我跟霍大哥先歇息了,一個時
辰之後再換我跟霍大哥來守護。」
    當即盤膝閉目,不再說話。
    霍剛一見諸葛英先歇息了,他也就沒再客氣,遂也盤膝閉目運起功來。
    兩個時辰一換,沒換幾次天就亮了,當曙色進谷的時候,邢玉珍睜開了眼,只見細
草上露珠兒千萬顆,顆顆晶瑩,顆顆五彩繽紛,她不禁歎了口氣,道:「這谷地好美,
費嘯天他竟能尋著這麼一塊地方……」
    轉眼望向諸葛英道:「還不見動靜麼?」
    諸葛英道:「以我看不到正午是不會有動靜的。」
    邢玉珍當即又轉望霍剛,道:「好些了麼?」
    霍剛道:「謝謝仙姬,半夜運功調息,已經不礙事了。」
    邢玉珍目光移注那些寧靜的洞口道:「那麼咱們且坐等正午吧,我倒要看看費嘯天
他能耍什麼花樣,結什麼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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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12:29:10 |只看該作者
查三影目中異采閃動,朗笑說道:「年輕人的一付悲天憫人菩薩心腸,你有息事之
心,怕只怕人家無寧人之意呢!」
    諸葛英道:「前輩先別管別人,只問前輩自己願不願意?」
    查三影一指邢玉珍道:「你何不先問她?」
    顯然,他是有意把這筆債相抵。
    諸葛英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邢玉珍已然冷冷說道:「查三影,你少來這一套,告訴
你,即使你有息事之心,我也無寧人之意,要我點頭也不難,治好漱玉跟我表嫂一雙腿,
還我少年青春……」
    查三影指著邢玉珍道:「年輕人,你聽聽,這不是一廂情願便能解決的事,你總不
能怪我吧?」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仙姬跟前輩,我哪一位也不敢怪,我這和事魯仲連既未做成,
這樣好了,等費嘯天授首畢命之後,由我來做個見證,二位隨便挑一處所在了斷這段當
年舊債,現在請以武林為重,看我薄面,暫時摒棄個人間的私仇,共同對付費嘯天……」
    查三影一點頭道:「年輕人,我原本就是這意思,這我點頭!」
    諸葛英微一欠身道:「多謝前輩,前輩先公後私,令人敬佩……」
    轉過臉去望著邢玉珍道:「仙姬可願賞我這個面子。」
    邢玉珍看了他一眼道:「閣下夠得上厲害,連他都知道先公後私,而且讓你敬佩,
我怎好再不點頭……」
    諸葛英欠身說道:「仙姬同樣地讓人敬佩……」
    查三影笑道:「年輕人,你的確夠厲害的……」
    諸葛英抬眼望向查三影道:「前輩,衛道除魔,當前要務,刻不容緩……」
    查三影笑問道:「年輕人,你現在就想學那制費嘯天的一招?」
    諸葛英道:「正是。」
    邢玉珍冷冷說道:「難道你又捨不得了麼?」
    查三影道:「那才是笑話,這為的是消減我查三影的罪孽,也為的是衛道除魔,休
說是區區一招絕學,就是要我查三影這條命又何惜之有,只是我還有兩件事要先說明,
先作個交待……」
    頓了頓接道:「年輕人,這招絕學威力之強之大,近百年來當世武學無其出右者,
除了用來對付費嘯滅絕不可再用第二次……」
    諸葛英道:「這個前輩放心,我做得到。」
    邢玉珍一旁冷冷說道:「查三影,你大可不必操這個心,一旦費嘯天授首畢命『玉
書生』就是當今之最,他那身絕學便已無敵,哪稀罕你那招絕學。」
    查三影冷冷看了她一眼,道:「我不明白仲孫漱玉他怎麼會要了你,朝夕相對他也
不怕聒耳。」
    邢玉珍臉色一變,就要反唇相譏,查三影卻已轉向諸葛英,道:「年輕人,還有一
件事,你最好能把費嘯天那對金鞭弄到了,不然的話恐怕還不能誅殺他。」
    邢玉珍道:「你不是說你那招絕學能克制他麼?」
    查三影冷冷說道:「你懂什麼,你可知道費嘯天那對金鞭施展開來有多大威力?
    那招絕學能克制他,能使他不敵,可是要想誅殺他非得讓他那對金鞭離手不可。」
    諸葛英皺眉說道:「前輩,據我所知,費嘯天那對金鞭是長年不離左右的。」
    查三影道:「年輕人,這個我比你清楚,並不難,費嘯天那對金鞭雖是長年不離左
右,並不是長年不離身。」
    邢玉珍道:「可是他那鞭劍二僮永遠跟在他身邊,寸步不離。」
    查三影冷冷說道:「這個我也知道,可是不管怎麼說,要想誅殺費嘯天,非得讓他
那對金鞭離手不可,不然的話任誰也殺不了他。」
    邢玉珍道:「你為什麼不想個法子,你既然早在收他之當初就知道會有今天這一天,
為什麼不早毀他那雙金鞭?」
    「問得好!」查三影道:「當初我只知道有一天他會不聽我的,我會控制不了他,
可沒想到他有殺我之心,再說我若早毀了他那雙金鞭,我這條命也留不到今天了。」
    邢玉珍冷笑說道:「只怕這才是實話。」
    諸葛英道:「二位不必再爭論了,我想辦法先奪他那對金鞭就是……」
    目光一凝,望著查三影道:「前輩,他那對金鞭是實心的,還是空的?」
    查三影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他那對金鞭名雖金鞭卻非純金。而是用烏金摻銅母
打造而成的,堅硬異常,無堅不摧,雖神兵利器也雖難動它分毫,實實在在的一根,裡
頭絕無任何暗器一類裝置。」
    諸葛英道:「這麼說那無敵的威力只在那對金鞭本身,而不是借助於別的東西?」
    查三影道:「是的,年輕人,正是這樣。」
    諸葛英皺眉沉吟了一陣,道:「謝謝前輩指點,前輩還是先傳我那一招絕學再說
吧。」
    查三影微一點頭道:「行,年輕人,你坐近點兒。」
    諸葛英依言往前挪了挪。
    查三影道:「年輕人,看清楚了。」雙掌並抬,左掌外劃,右掌內翻,左掌由外走
半弧前招,右掌蓄勢未動,只聽他道:「年輕人,左實右虛,真力貫左臂,一擊之後右
掌由虛轉實緊跟在左掌之後擊出,左右相輔,二力合一,一擊擊出……」
    邢玉珍冷笑說道:「這是什麼招式,大異武學常規,簡直是鬼畫符。」
    查三影雙掌一停,冷然說道:「你要不要先試試?」
    邢玉珍道:「等費嘯天敗亡之後還怕我不試試,你這一招俱在掌上,跟你那殘廢的
兩腿有什麼關係?」
    查三影冷笑一聲道:「你且往下看。」
    一頓接道:「全力一擊之後,收掌出腿,兩腳連環踢出,式與雙掌同,只消一擊,
費嘯天立即不敵,倘若他手上沒那對金鞭,你記著一招便能取他性命……」
    諸葛英道:「多謝前輩我記下了。」
    查三影一個身子突然離地飄起落在丈餘外草地上道:「年輕人,靈不靈一試便知,
你且對這株合圍巨松試上一試。」
    諸葛英應聲站起,照著查三影的話施為,雙掌擊出之後那株合圍巨鬆動也未動一下,
邢玉珍便待出言相譏,查三影陡然揚聲沉喝:「年輕人,以腳代掌,照樣施為,騰身,
出腿。」
    諸葛英應聲拔身而起,照樣施為,雙腳連環踹出,這一踹駭人聽聞之事立即呈現眼
前。
    諸葛英站立處離那株合圍巨松不足一丈,他兩腳踹出未見勁氣,未見罡風,卻忽聽
得砰然兩聲巨震,那合圍巨松樹幹之上一對腳印整齊如刀割,內陷足足半尺有餘……「
    邢玉珍瞪目張口,作聲不得。
    諸葛英也怔在了那兒。
    查三影吁了一口氣,如釋重負,道:「年輕人,那費嘯天只是個血肉之軀……」
    諸葛英倏然而醒,定了定神立即躬下身去。
    「多謝前輩……」
    邢玉珍也定過了神,驚聲說道:「查三影,沒想到你還有這一套……」
    查三影淡然一笑道:「可借我兩腿殘廢不能施這招絕學,要不要你就可以試試它的
威力……」
    邢玉珍道:「那的確是件令人遺憾的事……」
    查三影笑笑說道:「你不用遺憾什麼,『玉書生』習我絕藝,哪怕只是一招,他也
應該算得上我的徒弟,要是……」
    邢玉珍冷冷說道:「要是什麼,難道你還想讓『玉書生』殺我不?」
    查三影道:「那可難說啊……」
    轉望諸葛英道:「年輕人,要是我有這心意,你下得了手麼?」
    諸葛英道:「前輩或許有這種心意,但絕不會付諸於行動。」
    查三影道:「年輕人,這話怎麼說?」
    諸葛英道:「對前輩來說,那兩個字暴戾已然成了過去。」
    查三影哈哈一笑道:「年輕人,你倒真會捧我,只是,年輕人,萬一我要是…
    …」
    諸葛英搖頭說道:「對一個心境已趨詳和的人,是不會有萬一這一說的」
    查三影仰天大笑,道:「行了,年輕人,咱們別在這兒耽誤了,梅姑娘幾位吉凶未
卜,安危極是可慮,我看你還是跟邢仙姬快去找費嘯天去吧,早一步總比遲一步好。」
    諸葛英道:「我這就告辭,請問前輩今後的行止?」
    查三影凝目笑道:「說什麼請問前輩今後的行止,八成兒你是怕我閒著吧,年輕人,
我還有我的事,找費嘯天救梅姑娘幾位的事,我幫不了你多大忙,一切都還得靠你自己,
你該知道我說的是實情實話。」
    諸葛英舉手一拱,道:「多謝前輩明教,前輩的賜與已經不少了……」
    轉望邢玉珍道:「仙姬,咱們走吧!」
    邢玉珍點了點頭道:「臨走之前讓我再問這老鬼一句……」
    查三影一抬手道:「不必多費口舌,那三個我是一個也不會放的。」
    話落,身影平射飛起,如飛掠出林去。
    邢玉珍臉色陡變,冷叱一聲便要追。
    諸葛英抬手攔住了她,道:「仙姬這是何苦?」
    邢玉珍道:「我這是何苦?問得好,閣下,我的夫婿跟……」
    諸葛英道:「我知道,難道我為仙姬分析得還不夠詳盡麼?
    他暫時不會放人,但我敢擔保他絕不會傷害任何一位,他三位中的任何一位,倘有
任何差池,仙姬請唯我是問就是。「
    邢玉珍沒說話,隔了半晌之後,那懍人的威態才逐漸斂去,道:「閣下,人海茫茫,
宇內遼闊,咱們到哪兒去找,從何處找起?」
    諸葛英道:「費嘯天他上天,我尋到『靈雲殿』,他下海,我遍搜水晶宮,仙姬請
跟我來,咱們先在這『呂梁』山區找找看。」
    當先騰射出林。
    邢玉珍閃身跟了出去。兩個人並肩起步,施展高絕身法向『呂梁』深處騰射而去。








第26章
    「玉書生」跟「白髮仙姬」當今一流中之一流,身法何等高絕?半盞熱茶工夫不到,
兩個人已然翻過一座山頭,雙雙停身在一處斷崖之上。
    諸葛英盡目力,凝目四望,邢玉珍站在他身旁也舉目四下搜遍,百里「呂梁」盡收
眼底,卻看不見一點動靜。
    邢玉珍道:「閣下。你斷定那費嘯天必藏在『呂梁』深處麼?」
    諸葛英道:「仙姬,方圓百里之內,只有這一脈『呂梁』山最壑深,仙姬應該知道,
那山高壑深之處,乃是藏身的最佳處所。」
    邢玉珍微一點頭道:「不錯,有道理,咱們這一趟應該不會白費工夫自費力,否則
的話,咱們在這『呂梁』深處竄高下低,費嘯天他卻逍遙於『呂梁』之外,那可說太氣
人了,只是,閣下。我要問你一句,咱們如今這置身處什麼地方?」諸葛英道:「一處
斷崖之上,仙姬問這……」
    邢玉珍道:「『呂梁山』山高壑深,我以為那最佳藏身處不該在高處,而該在深
處!」
    諸葛英微微一笑道:「多謝仙姬指教,咱們這就到深處去……」
    一語未了,忽然瞥見左前方一座較矮山頭上,沖天飛起一群長尾雉雞,拖著鳴聲向
西北另一座山頭飛去。
    諸葛英轉眼望向邢玉珍,邢玉珍目閃寒芒道:「希望不是山居人家或者伐木樵
夫……」
    諸葛英道:「仙姬,群山深區離城鎮太遠,不適宜住家,至於伐木樵夫,以我看那
座山頭高峻險惡,平常人不容易攀上。」
    邢玉珍道:「那就是我料錯了費嘯天,費嘯天此人極具心智,不能拿衡量常人的尺
度來衡量他,走吧,閣下。」
    話落,兩個人雙雙側轉身從右邊一條傍依峭壁,下臨深淵的小路下了斷崖,直往那
座山頭撲去。
    兩個人身法若電,沒多久便已翻上了半山腰,站在半山腰上望,樹海森森,一片濃
綠,除了那一片片的林木之外,什麼也看不見。
    諸葛英當即傳音說道:「仙姬,適才咱們站在那斷崖上,看見的便是。」
    邢玉珍心知他是身近敵蹤,怕人聽見話聲,當即也傳音說道:「不錯,強今咱們的
停身處是在山之陽,咱們該繞到那一邊去」
    諸葛英道:「我帶路了。」
    騰起身形往左撲去。
    很快地繞到這座山頭的東面,然後兩個人再距離十丈遠近,輕巧異常,不驚點塵往
上撲去。
    近山頂處,是一片濃隱蔽天的密林,諸葛英傳音說道:「適才那群雉雞沖天飛起處,
應該是在這兒……」
    邢玉珍四下打量,點頭說道:「不錯;是這兒……」
    略一疑神,接道:「我聽不見有什麼動靜,你呢?」
    諸葛英道:「林內稍有聲響,但那不是人的步履聲,應該是獸類……」
    邢玉珍目光忽凝,直直地望著林內說道:「你看,前面那第三棵樹下,那花花的一
堆是……」
    諸葛英凝目前望,果然,那樹林邊緣處,第三棵樹下,五彩的一堆,像是鳥類的羽
毛。
    他略一細看,立即看出那是什麼,他當即說道:「仙姬,那是一隻雉雞,只怕已經
死了。」
    邢玉珍閃身掠了過去,近前一看,的確是只死的雉雞,她詫異地道:「這兒怎麼會
有一隻死的雉雞,難道剛才那被驚飛的一群,是有人射獵……」
    諸葛英搖頭說道:「不然,這只雉雞要是被誰射死跌落,它就不應該還留在這
兒……」
    忽聽邢玉珍輕叫說道:「雉雞身上還有……蛇,這是什麼蛇……」
    諸葛英凝目再看,果然,雉雞身上還繞著一條大拇指般粗細的花蛇,蛇身色呈五彩,
跟雉雞同,不是細看還真分辨不出是一鳥一蛇。
    蛇是蛇,只是那條蛇居然也是條死蛇,似被什麼重物所擊,一顆蛇頭粉碎,血肉模
糊。
    諸葛英雙眉一揚道:「仙姬可知道這是什麼蛇?」
    邢玉珍微一搖頭道:「閣下胸羅淵博,想必有以教我。」
    「好說。」諸葛英道:「據我所知,這種蛇名喚『彩練』,這種『彩練』蛇有一種
特性,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是雄雌一對,寸步不離……」
    邢玉珍道:「這麼說還該有一條?」
    諸葛英道:「正是!」
    邢玉珍道:「那怎麼這兒只有一條?」
    諸葛英道:「這就是咱們要探討的了……」
    邢玉珍道:「莫非被那群雉雞吃了去?」
    諸葛英搖頭說道:「據我所知,雉雞不是肉食禽類!」
    邢玉珍訝然說道:「那麼那另一條何處去了?」
    諸葛英道:「仙姬,適才那群雉雞是被驚飛的,可是……」
    邢玉珍道:「應該是。」
    諸葛英道:「雉雞生長於山林之間,見慣了各種飛禽走獸,若有什麼飛禽走獸從這
兒經過,它們是不會驚飛的,它們之所以驚飛,應該是看見了什麼不常見的東西……」
    邢玉珍點頭說道:「有道理,你剛才說雉雞生長於山林之間,對各種飛禽走獸均已
司空見慣,那麼,在這個地方它們不常見的東西就只有人了。」
    諸葛英道:「還有一種可能,當它們遭侵襲、捕噬時,也會驚而飛走。」
    邢玉珍道:「你的意思是說,是這條蛇……」
    諸葛英道:「我這麼臆測,兩條『彩練』捕食雉雞,驚走了那一群,驚飛的雉雞引
來了咱們,也引來了別人,別人比咱們早到一步,擊斃這條『彩練』,捉去了另一
條……」
    邢玉珍一抬手攔住他的話頭道:「慢著,你說有人先咱們到了這兒,擊斃了這一條,
捉去了另一條?」
    諸葛英道:「正是。」
    邢玉珍道:「誰沒事捉這種既噁心而又怕人的東西幹什麼?
    即使真有人捉蛇,他為什麼不兩條都捉去,怎麼擊斃這一條,捉去另一條。「
    諸葛英道:「仙姬,這種」彩練『還有一宗奇特之處,交配之後,雌蛇奇毒,中人
必僵,原本也有劇毒的雄蛇卻變得一絲兒毒也沒有,在這個時候的雄蛇如捕之煉藥,能
解世間百毒。「
    邢玉珍「哦」地一聲道:「這『彩練』雄蛇還有這麼一宗大用處……」
    諸葛英道:「在這個對候如果有人想捕雄蛇,非先殺雌蛇不可,否則他絕捕不走那
條雄蛇?」
    邢玉珍目光落在那只死雉雞身上道:「照你這麼說,這條蛇該是雌蛇。」
    諸葛英道:「如果它已經交配,如果真有人懂蛇捕之,這條蛇就必是雌蛇無疑。」
    邢玉珍眉鋒微皺道:「那麼這是誰……」
    諸葛英道:「仙姬,那四大凶人之中,哪一個懂蛇。」
    邢玉珍兩眼一睜,道:「你是說……我記得宮紅喜歡吃蛇。」
    諸葛英道:「宮紅已經死了。」
    邢玉珍道:「古翰也懂蛇。」
    諸葛英道:「那可能就是他了,仙姬,咱們在林中分頭找找看,看看有沒有其他蛛
絲馬跡。」
    邢玉珍點頭答應一聲,兩個人立即展開身法在林內方圓二十丈內遊走了一遍,兩個
人都有絕好的內功修為。兩個人也都有絕佳的目力,方圓丈內這一遊走,兩個人先後發
現幾處極淺的足跡。
    邢玉珍道:「你沒料錯,確是有人來過此地。」
    諸葛英指地下道:「仙姬請看,這是來時的腳印,這是去時的腳印……」
    邢玉珍點了點頭道:「而且腳印都很淺,證明此人有一身不俗的修為,咱們可要順
著這去時的腳印找找看?」
    諸葛英道:「當然要,我在前開道,仙姬請在後為我掩護。」
    話落,未等邢玉珍答話,立即轉身往林深處撲去。
    邢玉珍未敢稍慢,容得諸葛英入林二十多丈後,她也閃身縱掠跟了過去。
    兩人一前一後,身形忽閃,在這片樹林內順著那兩行極淺的腳印往前找去……
    這片樹林不小,可是在兩人快逾奔電的身法下,未消片刻便已到了邊緣,那兩行腳
印居然往山下延伸而去。
    諸葛英毫不猶豫,也跟著腳印往下撲去。
    只聽身後邢玉珍傳音說道:「那人是往下去了麼?。
    諸葛英道:「是的,可能如仙姬所說,他們是藏在深處。」
    說話之間,諸葛英已下降廿多丈,突然他停住身形,邢玉珍自後疾掠而至,傳音說
道:「有什麼發現麼?」
    諸葛英垂手一指,道:「仙姬請往下看。」
    邢玉珍循諸葛英所指凝目,諸葛英手指處,距二人站立處約摸有三四十丈高低,那
兒有一小片谷地,谷地裡林木疏落,野草半人高,此刻正有兩個白衣童子在那一株株的
樹下撿拾著枯枝。
    邢玉珍當即輕輕叫道:「費嘯天的鞭劍二僮。」
    諸葛英微微一笑道:「皇天不負苦心人,咱們這一趟總算沒有白跑」
    邢玉珍冷哼一聲道:「看情形費嘯天是打算在這兒住下了……」
    諸葛英垂目回顧,沒說話。
    邢玉珍道:「你在看什麼?」
    諸葛英道:「我在搜尋那幾個的藏身之處,似乎,那幾個並不在那兒。」
    邢玉珍道:「怎見得?」
    諸葛英道:「仙姬請看,咱們站在此處,那片小小的谷地方圓幾十丈內可盡收眼底,
咱們並未看見別個,而且也找不出可資藏身之處。」
    邢玉珍看了一陣之後,點頭說道:「費嘯天的鞭劍二僮可能是從別處到這兒來撿拾
枯枝的。」
    諸葛英道:「我就是這個意思。」
    邢玉珍道:「咱們下去擒住他兩個問問,還怕不知道那另幾個藏身何處麼,走!」
    說著她就要往下去……
    諸葛英忙道:「仙姬還是請在後頭為我掩護吧。」
    閃身撲進一片樹林內,從這片樹林內往下撲去。
    三四十丈高低,自然是轉眼即至,及至諸葛英抵達那片小小的谷地再看時,他不禁
為之一怔。
    原來在那一株樹下撿拾枯枝的費嘯天鞭劍二僮,就在這一轉眼工夫中,一起沒了蹤
影。
    只聽身後邢玉珍詫聲說道:「怪了,他兩個哪裡去了,我兩眼始終沒離開他兩個,
我看見他兩個繞到那株合圍大樹後,怎麼……」諸葛英抬手一指,指著一株緊挨峭壁的
合圍大樹道。」是那一株麼,仙姬?「
    邢玉珍點頭說道:「不錯,就是那一株。」
    諸葛英道:「仙姬且請守在此處,我過去看看。」
    閃身掠了出去,野草捎上借力,一個起落便到了緊挨峭壁而生的那株合圍大樹之下。
    諸葛英只一眼,他心神跳動,怔了一怔,合圍大樹後,那塊峭壁上有一條裂縫,寬
窄只容一人側身。
    從裂縫中望過去,這條狹道只有十幾丈,那一邊,只能望見一塊如茵草地,眼睛無
法析視,別的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這株合圍大樹長得好,峭壁上的那條裂縫恰好被它擋住,要不到樹邊來絕難發現。
    諸葛英定了定神,向著邢玉珍招了招手,邢玉珍帶著一陣香風如飛而至,她一看之
下也不由一怔歎道:「好地方,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敢情那邊別有洞
天……」
    諸葛英道:「仙姬不覺得這株大樹長得不是地方麼?」
    邢玉珍點頭說道:「的確,的確,怎麼不?這株樹長得真不是地方了,生似是誰有
意把它栽在這兒的……」
    諸葛英看了那條裂縫一眼,道:「這條裂縫寬窄只能容一人側身,我先過……」
    邢玉珍道:「我仍是跟在後頭。」
    諸葛英道「不,仙姬最好等我過去之後再過去。」
    邢玉珍倏然一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怕咱們兩個都在裂縫之中,萬一他們來兩個
一堵,咱們倆就只有挨打的份兒。」
    諸葛英道:「挨打還事小,他們要是再來個用枯枝起火,再以掌風把火從兩邊往裡
扇……」
    邢玉珍臉色一變道:「費嘯天陰狠毒辣,他可真使得出來,我可不願受那煙熏火燎,
你先過你的吧,等你過去了之後,我再進裂縫。」
    諸葛英微一點頭,跨步到了樹後,側身進了裂縫。
    裂縫的寬窄雖然只容一人側身,可是一個人側身在裡頭橫走倒也無艱難之感,很快
地諸葛英已過了一大半,看看距那邊出口已不足兩丈。「
    只聽那邊傳來一個話聲:「幹什麼去?」
    冷冰冰的,一聽就知道是「鐵手追魂」古翰。
    隨聽另一話聲道:「少主讓我兩個再去撿些枯枝去!」
    諸葛英聽得心頭猛然一震,有心退回去,眼下已過了十幾支,退恐怕來不及了,他
只有盡快地往前移去。
    只聽古翰話聲說道:「等一等,給我梢點東西回來。」
    輕快步履聲由近而遠。
    諸葛英把握這機會,一陣急移到了裂縫口,微微探頭外望,只見那兩個白衣童子背
著他站在一丈外,地上,是一條「彩練」,皮肉各在一處,敢情已被剝了。
    兩三丈外外,身穿黃農的古翰,轉進了一個洞穴之中。
    眼前是個不大大的死谷,谷裡細草如茵,一片翠綠,煞是可愛,谷呈橢圓形,兩邊
谷壁上有著不少洞穴,大小不等,一個個黑黝黝的難以探望。
    諸葛英無暇多看,也無暇細看,匆忙一瞥之後,閃身掠出去,撲向那兩個白衣童子,
他身法功力兩稱高絕,兩個白衣童子自然是茫然不覺,諸葛英一指一個剎時間放倒了一
時。
    巧事天天有,今天特別多,就在這當兒。古翰手裡拿個碗從兩三支那個洞穴中轉出,
諸葛英藏身不及,立即讓他看見,只聽他一聲驚呼,轉身又撲進了洞裡。
    諸葛英暗一咬牙,閃身撲了過去。
    到了那洞穴外往裡看,黑黝黝的不知深有幾許,也難望進多遠,他正在思索是不是
要跟進去,聽身右傳來一個冰冷話聲:「好啊,諸葛英,你送死來了?」
    諸葛英扭頭循聲一看,身右兩三丈外另一個洞口之前站著個黃衣人,赫然是那古翰。
    諸葛英剎時明白了,敢情這些洞穴裡頭是通著的,他沒撲過去,站在那兒問道:
「你們那位少主呢?」
    古翰剛要答話,忽地目光一凝,望著諸葛英身後道:「你也來了。」
    諸葛英心知是邢玉珍過來了,果然,只聽邢玉珍在身後冰冷說道:「不錯,我也來
了,我兩個找費嘯天算帳來了。」
    古翰道:「我家少主欠你兩個什麼嗎?」
    邢玉珍道:「費嘯天他欠『玉書生』幾個人。」
    古翰道:「我家少主欠『玉書生』幾個人?什麼意思?」
    邢玉珍尚未說話,諸葛英已然說道:「不必多說了,告訴你家少主一聲去,我跟邢
仙姬來了。」
    古翰道:「我很想稟知我家少主一聲去,可惜我辦不到。」
    邢玉珍冷然說道:「難不成費嘯天他已經死了?」
    古翰臉色一變,兩眼之中倏現厲芒道:「老妖婦,你說話可要……」
    邢玉珍冷哼一聲。閃身欲撲。
    諸葛英及時說道:「仙姬,這些個洞穴都是通著的。」
    邢玉珍收勢說道:「且讓你多活片刻。」
    諸葛英道:「古翰……」
    古翰突然截口說道:「你聽誰說我家少主也在這兒的?」
    諸葛英道:「難不成他不在此地?」
    古翰道:「你說著了,我家少主根本不在這兒,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家少主來過,
可是沒待多久又走了。」
    諸葛英道:「他上哪兒去了?」
    邢玉珍道:「聽他胡說,費嘯天那鞭劍二僮在這兒,他人就必在這谷裡……」
    古翰雙肩一聳,攤手說道:「你兩個不信我無可奈可,那你兩個自己找吧,我失陪
了。」
    轉身就要進洞。
    諸葛英道:「古翰,要是只有這兩個洞穴的話,我跟邢仙姬來個兩邊堵……」
    古翰一笑說道:「儘管堵,若能堵著我,我願意輸點什麼。」
    閃身進入那洞穴之中。
    邢玉珍冷哼一聲道:「哪怕你不輸點什麼。」
    閃身就要撲過去。
    諸葛英抬手一攔道:「無須,仙姬,鞭劍二僮在咱們掌握之中。」
    轉身向鞭劍二僮行去,抬手一掌拍醒了劍僮,劍僮翻身跳起,邢王珍適時遞掌,一
把扣住他「肩並」,冷然說道:「費嘯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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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12:27:53 |只看該作者
第25章
    由「撞關」沿著「呂梁山」下往前走,以二人的輕功身法,那自然一日數百里,這
一天到了「襄陵」,再過去不遠就是費嘯天那費家莊院的所在地了,兩天一夜,一路之
上卻未見有梅夢雪等人的蹤影。
    邊走,邢玉珍道:「閣下,恐怕你是料錯了。」
    諸葛英道:「未必,眼下距『梅花溪』還有幾十里路程,仙姬急什麼?」
    邢玉珍道:「幾十里路程過短,若是查三影他一回到費家莊院便放人,咱們早在百
裡之外就該碰上梅姑娘幾位了。」
    諸葛英道:「仙姬,夢雪她們未必向這邊走。」
    邢玉珍道:「你錯了,查三影他必會告訴梅姑娘咱們在『潼關』,梅姑娘既然是知
道咱們在『潼關』,豈有不來相尋之理?」
    諸葛英道:「仙姬忘了?還有費嘯天躡後而至,查三影不會想不到這一點,他當然
會告訴夢雪繞道走。」
    邢玉珍兩眼猛地一睜道:「咱們想得到的那費嘯天也當然想得到,怕只怕他在半路
截住了梅姑娘幾位……」
    諸葛英神情一震道:「這倒有可能,我怎麼沒想到這一著……」
    邢玉珍道:「真要這樣豈不糟了,以我看咱們不如……」
    一語來了,倏聞一聲清朗輕嘯從身左呂梁山上劃空傳下,邢玉珍臉色一變道:
    「查三影!」
    諸葛英抬眼上望,揚眉問道:「仙姬聽出是他了?」
    邢玉珍道:「沒有錯,他這嘯聲當年我聽多了。」
    諸葛英道:「他怎麼在這高山之上……」
    邢玉珍道:「以我看他是發現了咱們,所以以嘯聲招呼!」
    諸葛英道:「那麼咱們是不是要上去看看?」
    邢玉珍道:「只不知道這老鬼又弄得什麼鬼,上去看看也好,咱們別多耽擱就是
了。」
    諸葛英一點頭道:「那麼我先走帶路了。」
    話落騰身,直向「呂梁山」上掠去。
    邢玉珍明白諸葛英是怕有什麼險遇,所以不讓她走在前頭,她也不願讓諸葛英一個
人涉險,忙縱身拔起跟了上去。
    以他倆的輕身法那自然是快捷異常,轉眼工夫之後,他倆已雙雙來到呂梁山脈的半
山腰。
    四下看看,滿眼蒼翠,樹海森森,哪裡有查三影的蹤影,諸葛英四下看看之後,收
回目光道:「仙姬,適才那嘯聲似乎是從這半山之上發起,如果咱們置身在這半山之上,
怎卻未見……」
    邢玉珍未等說完便冷哼說道:「我剛在山下不說過麼,不知那老鬼又弄得什麼
鬼……」
    一語未了,只聽左近一片松林之內,有人冷冷接口說道:「邢玉珍,你休要以小人
之心度君子之腹……」
    邢玉珍霍然轉注,厲聲說:「查三影,你鬼頭鬼腦的躲在松林裡做甚,既然以嘯聲
招呼我二人來此,怎不出來想見。」
    只聽查三影在松林內冷冷說道:「我在松林內自有我在松林內的道理,我不出去難
道你就不能進來麼,難道你跟我一樣也兩腿殘廢麼?」
    邢玉珍怒喝說道:「查三影,你還敢對我……」
    揚起一掌劈向松林,邢玉珍這一掌是含怒而發,暗中凝足了真力,勁道異常,威力
十分驚人。
    只聽「喀嚓」一聲,一株老松應掌而折,「嘩喇喇」倒了下去。
    查三影在林內冷笑說道:「邢玉珍,這點玩藝兒豈奈我何,我勸你還是省點力氣,
幫『玉書生』對付別人吧!」
    邢玉珍怒不可遏,方待二次發掌,諸葛英聽出話中有話,連忙伸手攔住了她,向著
松林微一拱手揚聲說道:「前輩既以嘯聲相召,為何不出林想見……」
    查三影對諸葛英的確是另眼看待,他話聲立即平和地道:「年輕人,長者當前,你
多走一步不行麼?」
    諸葛英雙眉一揚道:「前輩所責甚是,是我失禮。」
    他邁步就要進入樹林。
    邢玉珍伸手一攔,冷冷說道:「閣下,惡獸當前,小心有詐。」
    諸葛英側轉頭來一遞眼色道:「以查前輩的身份,我不相信他會施詐,仙姬請只管
跟著我進去就是。」
    邁步往松林裡行去。
    查三影在松林內哈哈一笑道:「邢玉珍,你的膽識氣度差多了,當今之之最奇果非
幸致,你呀,你該羞煞愧煞。」
    邢玉珍冷哼一聲道:「老鬼,你我見了面再算帳不遲!」
    緊一步跟了上去。
    這片樹林不小,連綿不斷幾乎壓蓋了整個「呂梁」之陽,樹林雖大但用不著往深處
走,因為兩人入林後幾丈便著見了查三影,查三影他就坐在一株合圍巨樹之下。
    到了近前,諸葛英微一拱手道:「潼關五層樓上甫睽別,不想今日又在這『呂梁』
半山之上見著前輩,前輩安好。」
    查三影顯得很高興,連連點頭含笑說道:「好,好,好,年輕人,你也好。」
    諸葛英道:「多謝前輩,托前輩之福。」
    查三影一指諸葛英,轉望邢玉珍道:「邢玉珍,你聽聽,人家玉書生是怎麼說話的,
你該跟人家學學。」
    邢玉珍冷哼一聲道:「要我說話客氣那也不難,得先看看你配不配。」
    查三影淡然一笑便待再說。
    諸葛英忙攬過話頭道:「前輩何事召喚?」
    查三影未答反問道:「年輕人,你知道我發嘯是招呼你麼?」
    諸葛英道:「我是這麼猜測……」
    查三影道:「你又怎麼知道發嘯的是我?」
    諸葛英道:「我跟前輩相識日淺,沒聽出來是前輩,是邢仙姬聽出來的。」
    查三影哼哼一笑道:「榮幸,榮幸,我至感榮幸……」
    話鋒微微一頓之後,他搶在邢玉珍之前開了口,接道:「年輕人,不錯,我發嘯確
實是為招呼你的,我料定你會從這條路上過,所以我特地在這『呂梁』半山之上相候,
你知道我為什麼沒在你登上這『呂梁』半山之時,立即出去相見?」
    諸葛莫道:「前輩明教?」
    查三影道:「年輕人,你要知道你聽得見我這嘯聲,別人也照樣能聽得見,我所以
未及時出林想見,是要看看還有沒有別人循嘯聲來到此處……」
    諸葛英道:「前輩放心,我剛才運功默察過,附近並無人跡。」
    查三影點了點頭道:「那就好,年輕人,可願席地坐坐。」
    諸葛英道:「前輩既有所諭,我焉敢不遵。」
    他連遲疑都沒遲疑地便坐了下去。
    邢玉珍站著沒動。
    查三影抬眼望著她道:「邢玉珍,我面前向不容陰人對坐……」
    邢玉珍冷笑一聲道:「我偏要在你對面坐下,看看你能拿我怎麼樣。」
    她當即坐在了諸葛英身側。
    查三影突然笑了。
    邢玉珍臉色一變,厲聲叫道:「老鬼,你敢作弄我……」
    諸葛英也明白了,笑了。
    查三影笑道:「你就是這脾氣,讓你坐,你絕不會坐,不讓你坐,你是非坐不可,
無可奈何之餘,我只有用心智,這應該不傷大雅,你何必毗牙咧嘴,怒目相向?」
    邢玉珍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怒哼一聲便待再說。
    諸葛英已然含笑說道:「仙姬,何妨靜坐聽聽查前輩何事召喚。」
    邢玉珍也急於想知道查三影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一聽這話立即忍了一忍,沒
有說話。
    查三影那裡笑笑說道:「年輕人,這件事跟她無關,她若不願意盡可以到林外等著
去。」
    邢玉珍沒忍住,冷冷說道:「老鬼,你有本事就把我趕出去!」
    查三影哈哈一笑道:「我沒有這本事,你還是坐著聽吧。」
    查三影顯然不願跟邢玉珍多鬥嘴,說完了這話他馬上轉望諸葛英斂去笑容,莊起臉
色道:「年輕人,先告訴我,你跟邢玉珍走這條路預備上哪兒去?」
    諸葛英道:「不敢欺瞞前輩,我跟邢仙姬是找費嘯天要人去。」
    查三影微一點頭道:「我沒料錯,你果然是去找費嘯天,但費嘯天不是也去了『潼
關』麼?你為什麼當面不向他要……」
    諸葛英道:「說沒兩句話他就帶著人跑了,走得匆忙異常,讓人來不及……」
    查三影淡然一笑道:「費嘯天他真不差,我能有這麼一個衣缽傳人,老懷也頗堪慰
了,年輕人,你不必再到費家莊院了。」
    邢玉珍突然冷冷說道:「因為費嘯天沒回費家莊院去,可是?」
    查三影目光一轉,道:「不錯,你怎麼知道?」
    邢玉珍未答,冷笑一聲又問道:「就在這半路之上迎梅姑娘幾位,或者是找費嘯天
要人就行了,可是?」
    查三影呆了一呆,訝然說道:「邢玉珍,你何時變得這般聰明起來,不錯,我就是
要告訴『玉書生』這些話……」
    諸葛英欠身一禮道:「「多謝前輩,無論如何,前輩的好意我領受,也感激。」
    查三影轉過臉來目光一凝,道:「年輕人,你……」
    邢玉珍冷笑說道:「我沒那麼聰明,也絕不輕易相信人,『玉書生』他告訴我,你
會代他救梅姑娘幾位,我卻不信。」
    查三影一怔,詫異說道:「年輕人,你知道我……你怎麼知道我會代你救梅姑娘幾
位?」
    諸葛英道:「我說不上理由,不過我有把握前輩必會救夢雪幾個,事實證明我並沒
有料錯。」
    查三影訝然說道:「怎麼說,你說不上理由?」
    「是的,前輩,」諸葛英道:「這是一種玄奧的預感。」
    查三影叫道:「玄奧的預感?年輕人,你把我弄糊塗了。」
    邢玉珍也同樣的糊塗,她詫異地看了諸葛英一眼,奇怪他為什麼不把理由告訴查三
影,可是她沒當場說破,因為她知道諸葛英既然不說必然有他不說的道理。
    諸葛英對邢玉珍那詫異的一瞥故作未見,道:「不管怎麼說,前輩總是救了夢雪她
們幾個,我並沒有看錯。」
    查三影詫異欲絕地看了他兩眼,卻並沒有再間下去,微一點頭道:「沒錯,年輕人,
你並沒有看錯,我是從費家莊院裡把梅姑娘幾位救了出來,而且也把跟你在『潼關』會
面的事告訴了她,還有霍剛兄妹,已經順著這條路到『潼關』找你去了。」
    諸葛英道:「前輩,我跟邢仙姬一路行來,並沒有碰見夢雪她們。」
    查三影臉色微變,微一點頭道:「這就是邢玉珍剛才所說的,我為什麼在這『呂梁』
半山之上等你……」
    邢玉珍突然說道:「查三影,梅姑娘幾位真讓你那好徒弟又截了去?」
    查三影冷冷說道:「這個我不敢斷言,我擔心的就是這個,我那個衣缽傳人稟賦不
差,心智尤高,他已然悟出我是趕回費家莊院救人去了,他之所以沒回費家莊院去,怕
就是料到我會告訴梅姑娘『玉書生』在『潼關』,而梅姑娘也必然會到『潼關』去找
『玉書生』,所以來個半路攔截,以你跟『玉書生』一路行來沒碰見梅姑娘幾位這情形
看,只怕梅姑娘幾位凶多吉少……」
    邢玉珍道:「查三影,你那好徒弟現在何處?」
    查三影道:「問得好,我要是知道還會等你問麼?」
    邢玉珍冷笑一聲搖頭說道:「這真讓人難以相信,這真讓人難以相信。」
    查三影道:「邢玉珍你,難信什麼?」
    邢玉珍道:「我不信你會救梅姑娘幾位……」
    查三影勃然色變,目中厲芒直逼邢玉珍,神態好不嚇人,但剎時間他已恢復平靜,
轉臉望諸葛英道:「年輕人,你信不信?」
    諸葛英道:「前輩,我信!」
    查三影欣慰地笑了,道:「那就行了,她信不信無關緊要,隨她了。」
    邢玉珍冷哼一聲道:「查三影,你躲在這『呂梁』半山樹林內,就是為了告訴『玉
書生」這件事麼?「
    查三影冷然點頭,道:「不錯,怎麼樣?」
    邢玉珍道:「現在你已經把這件事告訴『玉書生』了,又如何?」
    查三影道:「那就要看『玉書生』他預備怎麼辦,採取什麼對策了。」
    邢玉珍冷笑一聲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你既然有救梅姑娘幾位之心,何
必把這件事告訴『玉書生』?」
    查三影兩眼一睜道:「你是說我該去找我那位好徒弟要人?」
    邢玉珍道:「不該麼?費嘯天他既是你的衣缽傳人又是你的乾兒子,要他交出梅姑
娘幾位來,那還不是一句話?」
    查三影往下一指道:「邢玉珍,你瞎了麼,難道看不見我等於是個沒腿的人?」
    邢玉珍道:「你可以從費家莊院跑到『潼關』一個來回,然後又從費家莊院跑到這
『呂梁』半山上來,你就可以去找那費嘯天。」
    查三影微一點頭道:「話說得好,無如這已經不是我的事了,對『玉書生』他,我
已經盡了心,盡了力,我的人就做到這兒為止……」
    邢玉珍冷冷一笑道:「說什麼這已經不是你的事了,說什麼你已經盡了心,盡了力,
說什麼你的人只做到這兒,以我看分明是你那名徒不聽你的了……」
    查三影倏然一笑,轉望諸葛英道:「她沒這麼高明,這是你看出來的,年輕人?」
    諸葛英遲疑了一下道:「前輩,我是根據事實分析……」
    查三影笑問道:「不是你的預感了麼?」
    諸葛英微微一怔,笑笑沒說話。
    「告訴我,年輕人!」查三影道:「你有超人的智慧,有過人的眼光,為什麼剛才
你不告訴我理由?」
    諸葛英道:「我不知道前輩何指!」
    查三影道:「年輕人,你還跟我裝糊塗?」
    諸葛英赧然一笑道:「前輩剛強半生,向不服人,我要說出理由,前輩必不承認,
我何必跟前輩爭,跟前輩辯……」
    查三影一歎說道:「算了,年輕人,我並不糊塗,你分明是怕激起我那桀傲劣性,
怕我這剛往回走一步的人再來個轉身,年輕人,你用心良苦,令我感佩,只是,年輕
人……」
    猛然吸了一口氣,道:「告訴我,你還看出了什麼?」
    諸葛英略一遲疑道:「不敢再瞞前輩,令高足跟前輩已有不和跡象,甚至於已明爭
暗鬥,勢同水火……」
    查三影仰天一聲哈哈,道:「查三影虛度半百,今日才碰見了高明人,年輕人,你
是不愧當世之奇,當世之最,武林之中倘真有這麼一張寶座,我查三影要頭一個擁你上
去……」
    神色忽地一黯,搖頭歎道:「年輕人,你沒有看錯,絲毫沒有看錯,我跟我那位好
徒弟之間已明爭暗鬥,勢同水火,其實,這並不是最近的事,早在當年我收他的時候我
就看出他浮而不實,別具用心……」
    邢玉珍冷冷說道:「怎麼說,早在你收他的時候,你已經看出他浮而不實,別具用
心了?」
    查三影道:「不錯……」
    邢玉珍道:「那你為什麼還收他?」
    「問得好!」查三影道:「你看看我這雙腿,殘人一個,若不藉他保持『玉面閻羅』
四字永盛不衰還能怎麼辦?我扶著他,他靠著我,我藉他之力保持我的盛名,他學我的
絕學,我調教他,他供養我,不但衣養無缺,而且要什麼有什麼,儼然老太爺一個,這
有什麼不好,又有什麼不可以的,最重要的,我還是要籍他兩條腿踏遍天涯海角找
你……」
    邢玉珍冷冷說道:「既然這樣,那就別怪他背叛你。」
    「其實。」查三影微一搖頭道:「真要說起來,並不是他背叛我,而是我背叛了他,
他原有他陰鷙的性情,凶殘的作風,又承受了我的一切,他沒有變,不但沒有變而且大
有青出於藍之勢,可是我變了,因之我難容於他,他也難容於我,我早料到會有這一天,
我只擔心我控制不了他,卻沒料到有所變的是我自己……」
    邢玉珍冷笑說道:「你變了,這真是可喜可賀啊,傳揚出去只怕會震動整個武林。」
    查三影沒說話。
    邢玉珍道:「恐怕你現在已經無法控制他了,我沒有說錯吧?」
    查三影兩眼一睜道:「誰說的?」
    邢玉珍冷笑說道:「你還不承認,要不然你為什麼不敢找他去?」
    查三影臉色一變,點頭輕歎道:「你沒有說錯,我的確已經無法控制他了,不但無
法控制他了,甚至於怕他,怕他殺了我……」
    邢玉珍道:「怕他殺了你?」
    查三影冷冷說道:「說來你恐怕不信,我不是他的對手,不但我不是他的對手,甚
至放眼當今也找不出一個能克制他的人……」
    諸葛英心頭震動了一下,沒說話。
    「怎麼說?」邢玉珍道:「你不是他的對手?放眼當今也找不出一個能克制他的人?
查三影,你可真會捧你那徒弟……」
    查三影道:「這麼說你是不信?」
    邢玉珍道:「你要知道,我跟他動過手。」
    查三影道:「你也要明白,他沒一回是全力施為。」
    邢玉珍笑道:「這你就是胡說了,你不是要殺我麼,他怎會不盡全力?」
    查三影冷冷說道:「我跟你有仇,他跟你無怨,我是你的仇人,他不是。」
    邢玉珍呆了一呆道:「這麼說來,那費嘯天當真……」
    諸葛英突然說道:「仙姬,一絲兒不假,當世之中當真沒人能克制費嘯天。」
    邢玉珍臉色變了一變道:「這麼說他讓咱們去找費嘯天,豈不是讓咱們去送死?」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仙姬,你我送死還事小。」
    邢玉珍的臉色陡然又是一變,道:「這麼說來禍害大了,查三影,你的罪孽不小。」
    查三影冷冷一笑道:「這個不用你操心,我自有贖罪的良策」。
    邢玉珍道:「什麼良策,一死以謝天下?」
    查三影道:「我一死固然可以謝天下,但那能減免我的罪孽麼?」
    邢玉珍道:「那你還有什麼良策?」
    查三影道:「解鈴還須繫鈴人,他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我要毀掉他。」
    邢玉珍一怔道:「你能毀掉他?」
    查三影道:「能。」
    邢三影道:「那你怎還說怕他?」
    查三影道:「事實上我確不是他的對手。」
    邢玉珍道:「查三影,我對你可以說是瞭若指掌,無如你卻讓我有高深莫測之感!」
    查三影冷冷一笑道:「都讓你明白了那還行?你信不信我能毀掉他?」
    邢玉珍冷然說道:「我不信。」
    查三影道:「那你就不配說對我瞭若指掌!」
    「對了。」邢玉珍兩眼一睜道:「你既然早在收他的時候就已看出他浮而不實,別
具用心,你又怎麼會不留個後半兒……」
    查三影哈哈一笑道:「對了,你總算說著了,如今再說對我瞭若指掌還勉強夠格。」
    邢玉珍惑然說道:「那你又怎說不是他的對手,怕他殺了你?」
    諸葛英欲言又止。
    查三影道:「事實上,我的確不是他的對手,的確怕他。」
    邢玉珍道:「查三影你少賣關子,我可沒有那麼好的耐性……」
    諸葛英突然說道:「前輩,可能容我猜一猜?」
    查三影道:「當然可以,你只管猜,以我看你已經想到了……」
    諸葛英道:「前輩可是指的前輩的雙腿……」
    查三影撫掌仰天大笑道:「不錯,正是一語中的,年輕人,正是我這雙不爭氣的腿,
你想,一個雙腿殘廢的人,怎麼能跟一個正常的相人比,這雙腿拖累了我幾十年,到如
今它又害得我怕我那好徒弟……」
    邢玉珍冷冷說道:「查三影,你這雙腿是怎麼廢的?」
    查三影道:「練功不慎,走火入魔……」
    邢玉珍冷笑一聲道:「我那表嫂一雙腿毀在你手裡,我那夫婿一雙腿也毀在你手裡,
你自己這雙腿卻因練功不慎而走火入魔,這豈不是報應?」
    查三影臉色一變,便要說話。
    邢玉珍沒容他開口,已然冷冷說道:「查三影你的意思我明白,你可是想找個人來
治好你的一雙腿……」
    查三影冷然說道:「邢玉珍,你內行人怎說外行話,我這雙腿僵硬十多年,肉死筋
干血脈枯,休說是人,就是大羅金仙也醫它不好,今生今世它再也無望恢復…
    …」
    邢玉珍截口說道:「那你既說殘廢人無法跟正常人相比,又說能毀掉費嘯天,這究
竟是什麼意思呢?」
    查三影目光一轉,望著諸葛英道:「年輕人,她不明白,你可願再猜猜看?」
    諸葛英道:「不瞞前輩,已有所得,但不敢輕易出口……」
    查三影忙道:「但說無妨,跟我不必客氣,也不必有什麼顧忌。」
    諸葛英道:「既如此,我就直言了,聽前輩口氣,似乎有意找一個人代前輩誅除費
嘯天……」
    查三影兩眼猛睜,仰天哈哈大笑:「高明,高明,年輕人,你簡直料事若神,令人
好不佩服,『玉書生』心智之高,委實是我生平僅見……」
    邢玉珍冷冷說道:「查三影,是這樣麼?」
    查三影道:「邢玉珍,你白活這一把年紀……」
    邢玉珍沒在意,道:「我明白了,你早在當年便預留了一手制費嘯天的絕招,而今
卻因為你兩腿殘廢無法施展,所以你有毀他之法卻不是他的對手,可是!」
    查三影道:「到現在你才算真正明白……」
    邢玉珍道:「你想把你那能制費嘯天的一招傳給一個人,借這個人之手法誅除費嘯
天,可是?」
    查三影道:「不錯,正是如此。」
    邢玉珍道:「那麼,你打算找誰?」
    查三影道:「這個你放心,總不會找你就是!」
    邢玉珍冷笑一聲道:「你也得看看人家願意不願意學你那左道旁門的一招。」
    查三影看了諸葛英一眼,道:「年輕人,我先聲明,而且可以用我這『玉面閻羅』
四個字擔保,這一招絕學我會,但卻不是我查三影那歹毒霸道的絕學……」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前輩,但得為當世除大害,諸葛英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查三影拇指雙揚,正色說道:「年輕人,你是第一個,也是僅有的一個,讓我查三
影既欽敬又佩服的人。」
    轉眼望向邢玉珍道:「聽見了麼,玉書生的胸襟?」
    邢玉珍掃了諸葛英一眼,道:「你兩個倒是一拍即合呢。」
    查三影道:「那當然,投緣嘛,誰跟你一樣,老是這樣別彆扭扭,格格不入…
    …」
    邢玉珍冷然說道:「你少跟我嬉皮笑臉耍貧嘴,咱倆的那筆帳還沒有算呢。」
    查三影微微一笑道:「邢玉珍,我跟你打個商量,你可願意?」
    邢玉珍道:「你我之間還有什麼好商量的!」
    查三影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我之間的這筆帳誰也別想賴,可是那算帳之
期我想稍微往後延一延……」
    邢玉珍道:「你還打算延到什麼時候。」
    查三影道:「你別那麼急,要知道我固然欠你的,可是你也欠著我的!」
    邢玉珍道:「我欠你什麼?」
    查三影道:「你倒是健忘得很,當年那『天殘』一指,難道不算是你欠我的?」
    邢玉珍道:「查三影,你要明白,我那是報仇!」
    查三影道:「不管你是什麼動機,冤冤相報,當年你下手於我,我命大未死,再世
為人就要找你索還這筆債。」
    邢玉珍怒笑說道:「好啊,那麼現在有的是時候,這地方位於唱梁『半山,也是個
撕殺拚鬥的絕佳所在,何不現在就把它了斷?」
    查三影搖頭說道:「不行,我打算把這索債還債之期稍微往後延一延。」
    邢玉珍道:「你打算延到什麼時候?」
    查三影道:「等我眼見武林禍害消除,費嘯天他授首畢命之後。」
    邢玉珍冷笑道:「你有這打算,我可沒這打算,我想現在就把它了斷了。」
    查三影道:「邢玉珍,你要明白,武林為重,萬一我傷在你手下,可就沒人能奈何
我那位好徒弟了!」
    邢玉珍道:「那不難,我可以等你把那招絕學教給『玉書牛』之後。」
    查三影倏然一笑道:「你別看『玉書生』在當世之中稱奇稱最,聰明穎悟,智慧過
人,他要學我那招絕學,恐怕也得花費相當的時日。」
    邢玉珍厲聲說道:「查三影」你可別想藉此苟延殘喘……」
    「笑話!」查三影道:「查三影豈是怕死之人,你要明白,鹿死誰手還未可卜知。」
    邢玉珍道:「那你還擔心什麼?」
    查三影道:「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我是為天下武林著想……」
    邢玉珍冷笑一聲道:「好冠冕堂皇的一句……」
    諸葛英突然說道:「仙姬,前輩,可容我插一句嘴。」
    查三影道:「年輕人,你說!」
    邢玉珍也道:「你說吧!」
    諸葛英道:「多謝二位,二位均是當今成名多年的高人,當知冤仇宜解不宜結,冤
冤相報何時得了,剛才聽二位說二位都欠著對方一筆債,既然這樣何如讓彼此間的這筆
債相低……」
    查三影哈哈一笑道:「年輕人,你毛遂自薦想做個和事魯中連麼?」
    諸葛英道:「我確有此意,我剛說過,冤仇宜解不宜結,冤冤相報,永無休止,二
位當代高人,成名多年,都是上了年紀的人,再說這件事也已隔多年,何必再提,倘能
讓它相抵,豈不留下一段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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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12:27:01 |只看該作者
查三影含笑點頭,道:「不錯,年輕人,你的嘴很甜,這一聲前輩……」
    諸葛英截口說道:「在我沒提眼前事之前,前輩可願聽聽我提一件當年往事。」
    查三影面泛詫異之色,道:「年輕人,你要跟我提一件當年往事?哪一件當年往
事?」
    諸葛英道:「只問前輩容不容我說。」
    查三影道:「我要不願意聽呢?」
    諸葛英道:「我身為末學後進,豈敢勉強?」
    查三影倏然一笑道:「年輕人,我對你聞名已久,聽說你不但不俗,而且在當世之
中稱奇稱最,我恨不得當時就能看見你,到今天才能見到你,我有恨晚恨遲之感……」
    諸葛英道:「前輩……」
    查三影含笑說道:「年輕人,我話還沒有說完呢。」
    諸葛英忍了忍道:「前輩請說,我洗耳恭聽。」
    查三影笑道:「年輕人,你太客氣了,只見你這不亢不卑的態度,不必再看其他,
我就認為你應該在當世之中稱奇稱最,那費嘯天永遠比不上你……」
    諸葛英道:「前輩誇獎了。」
    查三影道:「年輕人,我說的是實情實話,毫無虛假成份在內……」
    頓了頓,接道:「今日會面,你讓我大有好感,在我這半百歲月中,我從來沒有真
正喜歡過一個人,連費嘯天都算上,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我一見你便打從心裡喜歡你,
年輕人,不是你我有緣,便是你會施什麼迷人心智的邪法兒……」
    諸葛英道:「謝謝前輩,我深感榮寵。」
    查三影笑問道:「年輕人,這是你心裡的話麼。」
    諸葛英道:「我生平不慣虛假。」
    查三影笑道:「好一個生平不慣虛假,年輕人,你讓我越發喜歡了,還讓我有點心
折……」
    邢玉珍突然冷冷說道:「查三影,你囉嗦完了麼?」
    查三影看了她一眼道:「我跟我這位小友說話,關你什麼事,莫非你是嫌我對那三
個人大客氣了麼?」
    邢玉珍道:「查三影,你少威脅我,要知道我是不吃這一套的。」
    「是麼?」查三影淡然笑問道:「聽你這話的口氣,似乎對那三個並不怎麼關心,
既然你對那三個並不怎麼關心,那麼你千里迢迢跑來『潼關』又為什麼?」
    邢玉珍為之語塞,呆了一呆之後便待發作。
    諸葛英那裡已望著查三影開了口:「前輩還沒有答覆我。」
    查三影一擺手,道:「年輕人,說你的,任何人的話我可以不聽,也可以不願意聽,
可是你的話我不能不聽,更願意聽。」
    諸葛英道:「謝謝前輩,早在十年之前,有一位老樵夫入山遇蟒,正在危急時適前
輩路過該處,殺了那條巨蟒,救了那位老樵夫。那位老樵夫臨終的時候幾番囑咐他那獨
子報恩……」
    查三影微微一點頭道:「年輕人,你說的這段往事我依稀還記得,告訴我,你跟那
老樵夫有什麼淵源?」
    諸葛英道:「我就是那位老樵夫的獨子。」
    查三影「哦」地一聲笑道:「原來你就是那位老樵夫的獨子,那位老樵夫有子若此,
今生何憾,就是再苦他心也甜……」
    微微一笑接問道:「年輕人,你可知道我的為人?」
    諸葛英道:「前輩這話何指?」
    查三影道:「我生平從不做好事的。」
    諸葛英微一點頭道:「我明白了,而前輩畢竟做了一件好事。」
    查三影搖頭說道:「年輕人,你錯了,我所以殺那條蟒,是為取那條蟒的元丹,並
不是為了救令尊,當年我所以到那座山上去,也就是聽說那座山上出了一條氣候上百年
的巨蟒,要不然哪有那麼巧的事?」
    諸葛英道:「不管前輩是為什麼,也不管前輩怎麼說,前輩救了先父是實。」
    查三影搖頭說道:「那不能說救,我也不敢居這個功,因為我受之有愧。」
    諸葛英道:「先父認為前輩救了他,臨終再三叮囑報恩。」
    查三影目光一凝,道:「年輕人,這麼說你找我是為報恩?」
    諸葛英道:「大丈夫恩怨分明,有恩不能不報,但我不敢承認我所以找前輩是為報
恩。」
    查三影道:「那麼,年輕人,你找我究竟是為了什麼?」
    諸葛英道:「向前輩要前輩擄走的那三個人。」
    查三影道:「那麼那所謂恩呢?」
    諸葛英道:「我另有所報。」
    查三影道:「年輕人,我有個你輕而易舉,馬上就可以報恩的辦法,你可願意?」
    諸葛英道:「前輩請說說看。」
    查三影一指邢玉珍道:「把她那顆白頭割下來,就算你報了當年我救令尊……」
    邢玉珍臉色微變,要說話。
    諸葛英搶了先,淡然說道:「不瞞前輩說,武林傳言邢仙姬殺了前輩,我本來是要
殺邢仙姬以報前輩的,可是現在我不打算這麼做了。」
    查三影訝然說道:「現在你不打算這麼做了,為什麼,年輕人?」
    諸葛英淡然說道:「我已認清了前輩的為人,更知道邢仙姬殺害前輩之說不確,反
倒是前輩拋棄妻女,拆人夫妻,奪人所愛……」
    查三影臉色微變,兩眼一睜,道:「年輕人,這一定是邢玉珍告訴你的,是不是?」
    邢玉珍道:「是又如何,你的罪惡還怕人知道麼,你以為又能掩蓋多久?」
    查三影的神色剎時間轉趨正常,笑道:「我並不怕人知道,也無意掩蓋,恨只恨你
沒死在我這招計之下……」
    邢玉珍冰冷說道:「你沒死我怎麼能放心撒手,告訴你,我不會死在你查三影之前
的。」
    查三影笑道:「邢玉珍,那可難說啊,馬上你就要割下你那顆白頭了。」
    邢玉珍怒叱一聲,要動。
    諸葛英及時說道:「以我看仙姬的涵養功力遠不如查前輩。」
    邢玉珍神情一震,剎時間心平氣和,微波不興。
    查三影笑道:「邢玉珍,虧你成名多年,修為高深,看來你還不如這年輕人,真是,
如今豈是你能輕舉妄動的。」
    邢玉珍沒說話,看也沒看他一眼。
    查三影轉望諸葛英道:「年輕人,你救了她一次……」
    諸葛英道:「前輩,我所說的當年往事已經說完了……」
    查三影道:「我知道,接下來你就要跟我談有關放那三個的事了,可是?」
    諸葛英道:「正是……」
    查三影道:「年輕人,這件事勢在必談,我激邢玉珍到『潼關』來,也就是為的這
件事,只是,年輕人,在這件事勢在必談而來談之前,我也要告訴你一件事,你可願意
聽。」
    諸葛英道:「前輩要告訴我什麼事?」
    查三影笑道:「跟你剛才對我一樣,先別問,告訴我你願不願意聽。」
    諸葛英道:「我洗耳恭聽,前輩請說就是。」
    查三影笑道:「年輕人,你太客氣了,真是太客氣了……」
    目光一凝,道:「年輕人,我覺得只有你才配得上那位梅姑娘,也只有那位梅姑娘
才能夠配得上你……」
    諸葛英道:「前輩就是要告訴我這句話麼?」
    查三影搖頭說道:「不,不只是這句話,就因為我有這種感覺,所以我才要告訴你
以下的事,要不然的話我就不會提了。」
    諸葛英道:「那麼前輩請說。」
    查三影道:「年輕人,你告訴我,梅姑娘現在在哪裡?」
    諸葛道:「事關梅夢雪的安全,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查三影笑道:「事關梅姑娘的安全?年輕人,那位梅姑娘現在已經不安全了。」
    諸葛英凝目問道:「前輩這話……」
    查三影道:「年輕人,我告訴你那位梅姑娘跟她那幾個同伴,現在都已落在費嘯天
手裡,你可相信?」
    諸葛英倏然笑道:「前輩,我不信。」
    查三影道:「年輕人,你為什麼不信。」
    諸葛英道:「很簡單,要真有其事的話,前輩斷不會告訴我。」
    查三影搖頭笑道:「年輕人,你錯了,我不說了麼,我喜歡你,也認為跟你有緣,
同時也認為只有你才配得上那位梅姑娘,費嘯天他根本不配。」
    諸葛英道:「前輩這話我聽見了。」
    查三影道:「這就是了,那你……」
    邢玉珍突然冷冷說道:「查三影,你要想用這辦法套出梅姑娘幾位的所在,那你是
癡人說夢。」
    查三影冷冷掃了她一眼道:「什麼事都有你打岔,你知道什麼,你又懂什麼……」
    一聽這句話光火了邢玉珍,她臉色一變,便待發作。
    查三影已接著說道:「梅姑娘跟她那幾個同伴的所在我知道,何用套,年輕人他把
梅姑娘幾位瞞著費嘯天暗中送往了六詔,你問問年輕人我說的對不對。」
    諸葛英一驚急道:「前輩,你……」
    邢玉珍霍然轉望諸葛英:「他真說對了?」
    諸葛英點了點頭。
    邢玉珍白髮微張,轉望查三影厲聲說道:「查三影,那費嘯天他當真……」
    查三影冷冷說道:「你不是說我癡人說夢麼,你不是從來不相信我麼?」
    邢玉珍厲喝說道:「查三影,你……」
    她閃身要撲,諸葛英及時一聲:「前輩奈何又忍不住了。」
    邢玉珍倏收撲勢,望著查三影厲聲說道:「查三影,若是那費嘯天他敢……」
    查三影冷冷說道:「邢玉珍,這話你對費嘯天說去,別對我說,擄人的不是我是
他。」
    邢玉珍挫了手,顫聲說道:「查三影,你……」
    諸葛英一抬手道:「仙姬請冷靜,也請歇歇,讓我來跟查前輩談談……」
    他轉望查三影,還沒有說話。
    查三影已然笑問道:「年輕人,我說的這件事你信不信?」
    諸葛英道:「我寧信其真,不信其假。」
    查三影笑道:「好一個寧信其真,不信其假,年輕人,愛侶落入魔掌,安全可慮,
甚至已朝不保夕,你一點也不著急?」
    諸葛英淡然說道:「前輩,著急於事何補?何益?再說著急也不一定非形於色不
可。」
    查三影雙眼一睜,道:「年輕人,你不愧當世之奇,當世之最,就這份鎮定功夫已
非常人能及,你要跟我談什麼,說吧。」
    諸葛英道:「我請前輩交還那三位。」
    查三影一怔,道:「怎麼說,年輕人,你要我交還那三個?」
    諸葛英微一點頭道:「不錯,前輩。」
    查三影道:「你為什麼不先談你那愛侶……」
    諸葛英道:「前輩不是說了麼,擄人的不是前輩而是費嘯天。」
    查三影道:「可是我是費嘯天的義父,也是他的授業恩師。」
    諸葛英道:「這個我知道,可是我要跟前輩先談談那三位……」
    查三影歎道:「年輕人,先人後己,你這種胸襟是我生平僅見,這一點我就做不到,
我凡事都是先顧自己。」
    邢玉珍望著諸葛英道:「閣下,我認為該……」
    諸葛英道:「仙姬,請查前輩交還那三位後,再找費嘯天要人不遲。」
    「不!」邢玉珍搖頭說道:「你還是先……」
    查三影一笑說道:「你二人這麼你讓我,我讓你,看得我好生感動。」
    邢玉珍道:「查三影。你也懂感動?你要是還有一點人性,還有一點良心,就……」
    查三影笑道:「跟查三影談良心,那是滑天下之大稽,你又不是不知道,查三影向
來做事只憑好惡,從不知良心為何物。」
    邢玉珍氣得發抖,道:「查三影,我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查三影
道:「可惜你不能,就是能又如何,是能救回那三個,還是能救回梅姑娘跟她的那幾個
同伴?」
    邢玉珍紅了一雙美目,閃身要撲。
    諸葛英伸手攔住了她,道:「仙姬奈何這般不能作小忍。倘是仙姬真要拚鬥的話,
又何必等到現在。」
    這句話提醒了邢玉珍不可輕舉妄動,邢玉珍畢竟非常人,咬了咬牙,沒再動,她逼
視查三影,兩眼直欲噴火。
    查三影望著她笑笑,沒說話。
    諸葛英轉望查三影緩緩說道:「我心平氣和,跟前輩談談交還那三位的事……」
    查三影含笑說道:「年輕人,你這交還二字用得似太不妥。
    你要知道,那三個之中有一個是邢玉珍的夫婿,另兩個則是我的妻女。「
    邢玉珍道:「你也配。」
    查三影沒說話,沒理她,甚至連看也沒看她一眼。
    諸葛英道:「這個我知道,只是我要請教,前輩真還把卓前輩跟卓姑娘當做自己的
妻女麼?」
    查三影微笑說道:「問得好,年輕人,你會說話,只是,我是不是還把那老小二人
當成妻女,那是我的事,你說是不,年輕人?」
    諸葛英道:「話是不錯,前輩的意思我也懂,我本無權過問,只是前輩恐怕不知道,
卓前輩跟卓姑娘二位對我有恩……」
    查三影訝然說道:「怎麼說,年輕人,她二人對你有恩?」
    諸葛英道:「不錯,她二位對我有恩。」
    查三影詫異道:「她二人對你有什麼恩?」
    諸葛英道:「她二位對我有活命之恩,前輩該知道,活命之恩一如重生再造。」
    查三影點頭說道:「不錯,活命之恩的確如同重生再造,只是這是怎麼一回事,她
二人怎麼會對你有活命之恩,能不能說給我聽聽。」
    諸葛英道:「自無不可,『梅花溪』下有個枯洞前輩可知道?」
    查三影微一點頭道:「我知道,那地方頗為惡險,尤其在嚴冬季節,雪深而厚,沒
頂有餘,加之狼群出沒,一旦誤入,絕無生理。」
    諸葛英道:「前輩可謂深知那枯澗的險惡,當日卓前輩跟卓姑娘就住在那枯洞山壁
上的一個石洞中,我被費嘯天擊下枯澗,適被她二位所救……」
    查三影一怔,道:「怎麼說,年輕人,你被費嘯天擊下……
    你在當世之中稱奇稱最,怎麼會不是費嘯天的對手?「
    諸葛英道:「我一方面是因為費嘯天深藏不露,另一方面是因為我身中了角龍之毒,
功力打了折扣……」
    「角龍毒?」查三影臉色一變,驚聲說道:「年輕人,你中了角龍之毒?要知道那
角龍之毒除非它的……」
    諸葛英道:「我知道,多謝前輩指點,蒙邢仙姬伉儷慨贈角龍角,我所中那角龍毒
已然祛除盡淨了。」
    「怎麼?『喳三影道:「邢玉珍贈你角龍角,她哪來的角龍角?「
    諸葛英乾脆把「六詔」之行說了一遍。
    聽畢,查三影深深看了邢玉珍一眼道:「你要殺她,她卻救你,邢玉珍……」邢玉
珍冷冷說道:「這就是邢玉珍跟你查三影做人之不同處。「
    查三影沒理她,望著諸葛英道:「年輕人,這麼說邢玉珍夫婦對你也有恩了?」
    諸葛英道:「事實如此。」
    查三影笑笑說道:「怪不得你如今跟她在一起,怪不得你這麼輕易相信了她的話,
看來在這方面我是比她略遜一籌……」
    諸葛英道:「前輩,我不是三歲孩童,誰給顆糖吃就說誰好,跟誰走的,我有一雙
頗能辨是非,分曲直的眼。」
    「好話。」查三影哈哈一笑道:「別扯遠了,年輕人,那母女二人對你有恩,有活
命之恩,所以你不惜一切要護衛她二人,可是?」
    諸葛英道:「可以這麼說,大丈夫恩怨分明,有恩豈可不報。」
    查三影點頭說道:「說得是,大丈夫恩怨分明,有恩不可不報,照這麼說你我就要
處於敵對的立場了,年輕人,這令我遺憾,可以說這是我今生之中唯一的一件大遺憾。」
    諸葛英搖頭說道:「前輩,我不這麼想,所謂敵對立場,那只前輩一人的看法。」
    查三影訝然說道:「怎麼說,年輕人,所謂敵對立場只是我一人的看法,你不願跟
我為敵,你以為避免得了麼?」
    說著,他掃了邢玉珍一眼,那意思是說你既然跟邢玉珍站在一起,還能避免得了跟
我為敵。
    諸葛英何許人,豈有不懂的道理,他道:「那要看前輩是否願意跟我為敵。」
    查三影搖頭說道:「年輕人,你不願意跟我為敵,同樣地,我也不願意跟你為敵,
這是我由衷之言,只是你我之間處於敵對立場那是不可避免的,因為那是情勢造成的。」
    諸葛英搖頭說道:「不,前輩,情勢在於人為,而且是前輩單方面的,只要前輩能
摒除敵意,彼此之間就不可能有敵對的立場。」
    查三影道:「年輕人,我可以對任何人含有敵意,唯獨對你沒有絲毫敵意,連我自
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諸葛英道:「那是前輩厚愛……」
    查三影道:「年輕人,你很會捧人。」
    諸葛英道:「這是實情,否則的話前輩對我絕不可能沒有敵意……」
    頓了頓,接著:「前輩既然對我沒有敵意……」
    查三影截口說道:「年輕人,我對你沒有敵意是一回事,我交不交人又是一回事,
也就是說我對你沒有敵意,可是我不能把人交給你。」
    諸葛英微一搖頭道:「我並不一定非要前輩交人不可,假如前輩能聽我一句話,前
輩可以不把卓前輩跟卓姑娘交給我。」
    查三影呆了一呆,訝然說道:「怎麼說,年輕人,你並不一定非要我交人不可……」
    諸葛英微一點頭道:「是的,只要前輩聽我一句話,前輩可以不交人。」
    查三影眨了眨眼道:「真的麼?年輕人。」
    諸葛英道:「那要看前輩是否信得過我了。」
    查三影一點頭道:「我相信你,年輕人,要是你找我要人,問我願不願交人,你我
之間非處於敵對立場不可,如今既是你不一定非要我交人不可,你我之間就不會處於敵
對立場了,只是……」
    凝目接問道:「你要我聽你一句什麼話?」
    諸葛英道:「讓我先問問前輩願不願意聽。」
    查三影道:「那要看你說的這句話……」
    諸葛英道:「前輩如果還看得起玉書生這三個字,我願以『玉書生』三個字擔保,
前輩聽我這句話對前輩有百益而無一害,前輩可信得過……」
    查三影道:「我何只看得起『玉書生』?以這在當世之一稱奇稱最的三個字擔保,
我還有什麼信不過的當然信得過……」
    諸葛英道:「這麼說前輩願意聽……」
    「別忙,年輕人。」查三影一抬手道:「這件事也許對我關係很大,而且使我必須
重一諾,所以我得仔細多考慮考慮……」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前輩儘管考慮,我可以等……」
    轉望邢玉珍含笑接道:「仙姬何妨席地坐坐,咱們買的吃喝物還沒動呢。」
    邢玉珍滿含詫異地望著諸葛英,然後她緩緩坐了下去。
    諸葛英接著說道:「仙姬適才的豪情哪裡去了,現成的酒菜,何不邊吃喝邊等究
竟。」
    邢玉珍雙眉陡地一揚,一點頭道:「閣下,我聽你的。」
    拿起胡蘆就嘴兒就是一口,然後打開那一包滷菜,以手代箸捏起了一塊……
    諸葛英轉望查三影笑問道:「前輩跟邢仙姬之間可願暫時摒除敵意,請來共謀一
醉。」
    查三影微一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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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12:26:39 |只看該作者
第24章
    諸葛英跟邢玉珍一路談笑著取道直奔「中條」。
    有伴兒不覺路遠,在他倆那絕世身法下「呂梁」跟「中條」之間的距離也縮短了不
少。
    儘管如此,當他倆抵達「中條山」的時候,已然是第二天的黃昏時分。
    晚霞裡的「中條山」塗上一抹鮮紅,看上去有一種絢爛的美,邢玉珍指著半山,笑
道:「閣下,外子跟我表嫂母女就在那半山之上的一處洞穴裡。」
    不知怎地,諸葛英竟然覺得有點不自在。他笑笑說道:「這地方確實夠隱密的……」
    邢玉珍道:「要不然我怎麼放心一個人出去,上去吧。」
    話落,二人又雙雙飄起,直往那半山之上掠去。
    從山下到半山,不過數十丈高矮,二人幾個起落,已然到了仲孫漱玉跟卓玉冰母女
住的那個洞穴之前。
    邢玉珍向著洞裡帶笑揚聲說道:「貴客到了,冰兒還不快出來迎接?」
    洞裡沒人答應,沒有動靜。
    邢玉珍輕「咦!」一聲道:「莫非冰兒出去了,不對呀,就是冰兒出去了,表嫂跟
漱玉他倆也應該……」
    諸葛英道:「仙姬,洞裡沒有人。」
    邢玉珍臉色一變,閃身撲進洞去。
    諸葛英心知有異,也忙跟了進去。
    的確,洞裡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洞裡鋪的三片乾草還在,那用幾塊石頭堆成的爐
灶也好好的,就是不見一個人影,邢玉珍站在那兒直發怔,只聽她喃喃說道:「他們哪
兒去了,他們哪兒去了,難道他們都出去了不成……」
    諸葛英道:「恐怕不可能,卓老人家兩腿不便,仲孫老人家也不利於行——」
    邢玉珍突然抬手一指洞頂,道:「你看。」
    諸葛英循著邢玉珍所指抬眼望去,只見邢玉珍手指處垂著一張紙條,一端被人用內
家真力硬生生嵌進那緊硬的石頭裡,諸葛英看得雙眉剛一揚,邢玉珍伸手把那張紙條抓
了下來,一看之下,她臉色大變,順手把紙條遞給了諸葛英。
    諸葛英接過紙條一看,神情也自一震,那紙條上寫著龍飛鳳舞幾行狂草,寫的是:
「此間三人已落我手,如要三人不死,三日後夜子時將你一顆白頭置於潼關西門五層樓
上。」
    署名處四個字「知名不具。」
    諸葛英惑然說道:「仙姬,這是誰?」
    邢玉珍臉色煞白,冷冷說道:「查三影。」
    諸葛英一怔道:「查三影?」
    邢玉珍道:「不錯,除了他沒別人。」
    諸葛英道:「仙姬怎麼知道是他?」
    邢玉珍道:「你看見了,以內家真力將一片紙嵌入石內,這功力不等閒……」
    諸葛英道:「以內家真力將一片紙嵌入石內,這種人雖是不多見,可並非只有查三
影一人能夠做得到……」
    邢玉珍道:「話是不錯,這你我都能做得到,便是我表嫂也能把一片紙以內家真力
硬生生地嵌入石內,只是這『潼關』西門五層樓卻是當年我和查三影儷影成雙遨遊處,
只記得他站在那五層樓上,舉目遠眺,口吟溫庭筠『千里曉雞關樹暗,一行寒雁隴秋愁』
之句……」
    諸葛英眉鋒一皺道:「這麼說倒有幾分可能是他……」
    邢玉珍道:「我敢說絕對是他。」
    諸葛英道:「他怎麼會知道仲孫老人家三位在這『中條』半山洞穴之內?」
    邢玉珍道:「必是他聽費嘯天說宮紅、夏候飛二人在這一帶碰見過我……」
    諸葛英道:「可是他並不知道仲孫老人家三位住在這『中條』半山之上洞穴裡。」
    邢玉珍道:「你不知道,查三影此人極富心智,出了名的鬼靈精。」
    諸葛英道:「這一帶遼闊何止百里,縱然是極富心智之人,要想在這麼大一個範圍
內,找尋三個人……」
    邢玉珍道:「事實上這就是查三影,絕不會有別人。」
    諸葛英沉默了一下,揚了揚手中紙條道:「那麼,仙姬看怎麼辦?」
    邢玉珍道:「當年我要置他於死地,他心裡恨的只是我,如今既然我表嫂、冰兒及
漱玉落在他手裡,為使他三人免遭毒手,我只有將這顆白頭按時送到『潼關』西門五層
樓上了。」
    諸葛英眉條又一皺道:「只怕仙姬忽略了一件事。」
    邢玉珍道:「我忽略了哪件事呢?」
    諸葛英道:「卓老人家是查三影的結髮妻,卓姑娘則是他的親生女兒……」
    邢玉珍截口說道:「你的意思是說可慮的只有外子一個人,查三影不會傷他那結髮
妻跟他親生女兒。」
    諸葛英點頭說道:「是的,仙姬,我正是這意思。」
    邢玉珍冷然一笑道:「你想的固然不錯,按情理也應該如此,只是查三影他若念結
發骨肉情義,當年就不會棄妻女於不顧,更將他的結髮妻一雙腿害成殘廢了。」
    諸葛英心頭一震,默然不語。
    邢玉珍又道:「以我看來除了把我這顆白頭按時送去之外,別的沒什麼好辦法了。」
    諸葛英道:「仙姬能擔保犧牲一人,那查三影真會放仲孫老人家三位麼?」
    邢玉珍呆了果道:「這話我不敢說,查三影此人陰狠詭詐,當世無出其右者,他很
可能在我如他心願之後仍不放人。」
    諸葛英道:「這就是嘍,邢仙姬怎好輕言犧牲。」
    邢玉珍冷冷一笑道:「我也不會那麼傻的,何況我對他瞭若指掌,在他沒放人之前
我絕不會輕易犧牲,當然,他也會說我不將這顆白頭割下,他就不放人,那不要緊,我
自有辦法讓他佔不了便宜,他紙條上書明三日,我不能再耽擱了,這就趕到『潼關』去,
你……」
    諸葛英道:「我陪仙姬跑一趟。」
    邢玉珍道:「怎麼,你也要去?」
    諸葛英道:「仙姬以為我能置身事外麼?」
    「也好。」邢玉珍笑了笑道:「你跟著去也好照顧他三個,順便還可以為我收收
屍。」
    諸葛英聞言眉鋒剛一皺。
    邢玉珍已然接著說道:「別耽擱,三天工夫對你我來說雖然夠,可也不十分寬裕,
走吧。」
    話落,當先閃身掠出洞去。
    諸葛英也未稍遲,立即閃身跟了出去。
    出洞之後,邢玉珍道:「咱們是從山上走,還是……」
    諸葛英道:「全憑仙姬。」
    邢玉珍道:「那麼咱們不必再下山了,就從山上走好了。」
    話落,當先騰身掠起,向著「潼關」方向飛射而去。
    邢玉珍跟諸葛英身影剛自不見,那洞前樹林內閃出兩個人來,正是費嘯天左右的鞭
劍二僮,他兩個快捷無比地撲進了洞裡。
    轉眼工夫他兩個又一前一後地掠了出來,鞭僮道:「怪不得他倆匆匆地又走了,原
來洞裡已經沒有人了……」
    劍僮道:「只怕那三個換了地方!」
    「不。」劍僮搖頭道:「要是那三位換了地方,邢玉珍不會不知道,她怎麼還會帶
『玉書生』到這兒來?」
    鞭僮道:「那你看是……」
    劍僮道:「我不敢說,最好把這件事稟知少主一聲……」
    鞭僮道:「你的意思說咱們不跟了,回頭迎少主去?」
    劍僮道:「我正是這意思。」
    鞭僮沉吟了一下,微一點頭道:「也好,咱們往回走吧,應該走不多遠就能碰上少
主了。」
    話落,兩個人騰身而起,破林衝上半空,雙雙往下射去。
    果然鞭僮沒有說錯,費嘯天等人來得很快,他二人才到「中條山」下,便遙見幾條
人影在暮色裡風馳電掣一般地往「中條山」騰射而來。
    鞭僮首先叫道:「看,少主到了。」兩個人加速身法迎了過去,轉眼間迎上了費嘯
天一行,兩個人剎住身形一躬身道:「少主,您到了。」
    費嘯天看了二僮一眼道:「怎麼回事,把人跟丟了麼?」
    鞭劍二僮即把情形詳細細地稟報了費嘯天。
    聽畢,費嘯夭皺了眉,他沉吟了一陣之後,點點頭道:「沒錯,照這情形看,那三
個的確是換了地方了,可是那三個要是換了地方的話,邢玉珍那妖婦斷不會不知道,再
說那三個之中有兩個是殘廢人,行動起來也沒那麼方便……」
    目光一凝,接問道:「你兩個曾聽見那妖婦在洞口說句什麼話?」
    鞭僮道:「回少主,我二人聽那妖婦說貴客到了,要裡頭那位姑娘出洞迎接。」
    費嘯天道:「照這麼看,邢玉珍又明明不知道那三個已換了地方,要不然他不會有
此一句,也根本不會帶諸葛英到『中條山』來,那麼是……」
    目中異采一閃,道:「別是那三個出了什麼事……」
    夏侯飛道:「少主,別是那三個讓誰弄去……」
    費嘯天一點頭道:「英雄所見略同,只是那老太婆身手非等閒,那小的一身所學也
不弱,誰能一下子弄走他們三個?」
    古翰道:「少主,會不會是……」
    倏地住口不言。
    費嘯天兩眼一睜,目中異采暴射,道:「你看可能麼?別忘了,那也是個殘廢人。」
    古翰道:「少主,他既然能出得地道,又何處不能去。」
    跟費嘯天為之動容,一點頭道:「說得是,除了他別人誰會知道那三個可能藏在這
一帶,再說,別人弄走那三個幹什麼,這倒好,沒想到倒讓他捷足先登,著了先鞭……」
    目光一凝,望著鞭劍二僮道:「你二人看見那妖婦跟諸葛英往哪兒去了?」
    鞭僮抬手往『潼關』方向一指,道:「回少主,他們往那個方向去了。」
    費嘯天循鞭僮所指望了一眼,道:「他們又怎麼知道那三個在那個方向……」
    古翰道:「也許是他在那洞裡留了什麼。」
    費嘯天唇邊泛起一絲笑意,「不錯,可能,咱們也去湊湊熱鬧去,走。」
    一聲「走」,他帶著仇超、古翰、夏侯飛跟鞭劍二憧騰身掠起,順著山下大路往
『潼關』方向飛射而去。
    邢玉珍跟諸葛英一路急趕,在第三天的黃昏時分趕到了「潼關」,「潼關」為戰國
時期的關中門戶,軍事上的天塹,古時稱之為桃行要塞。
    顧祖禹引王氏語曰:「自靈堂以西潼關以東,皆白桃林,自崤山以西,潼關以南,
通稱函谷。沛公伐秦,不從函谷,而攻龍關,誠異其陰也。魏長孫攻蒲板而西,遂克
『潼關』。這是古代戰略中所見『潼關』形勢的重要。」
    明太祖朱元璋也曾這麼說過:「潼關三秦門戶,扼而守之,關中之賊,如穴中鼠
耳。」
    暮色中,邢玉珍跟諸葛英進了「潼關城」,邢玉珍望著坐落在暮色中雄偉高大的城
垣道:「真正的古代『潼關』,在今城南一里許處,已湮無遺足跡。目下的『潼關』始
建於唐,歷代均加修茸,城垣頗為雄偉高大,尤其西門之五層樓最為偉壯。上有『潼關』
二字,筆意蒼勁……。」
    諸葛英道:「唐許策有這麼一首詩:「紅日晚蕭蕭,長亭酒一瓢,殘雲蹄大華,疏
而過中條,樹色隨闕轉,河山入海遙,帝鄉明日到,猶自夢漁樵。『還有溫庭筠那句:
「千里曉雞關樹暗,一行寒雁隴秋愁,在此雞鳴渡關,多少仁人志士,英雄豪傑曾為之
同聲慨歎。』如今身臨『潼關』尤其在這夜幕低垂時分,山中確有一種悲槍淒涼的感
受……」
    邢玉珍道:「可不是麼,當年我跟他們到這兒來的時候,我還禁不住掉淚呢……」
    諸葛英道:「非性情中人不能體會,非性情中人無此感受,仙姬性情中人……」
    邢玉珍淡然一笑,風姿依然動人,道:「就這性情兩字,誤我十餘寒暑,也就這性
情兩字,害得我至今仍不能安寧,人之一生何苦來哉……」
    話鋒忽頓,抬手前指,道:「看見了麼,前面那棵大樹。」
    諸葛英抬眼前望,只見前面不遠處有一棵枯槐,樹桿上有碗口般大小一個洞穴,他
道:「我看見了,怎麼?」
    邢玉珍道:「別小看了這棵樹,它曾被曹阿瞞封為樹王,據說當年馬孟起追阿瞞至
此,長槍誤刺其上,曹乃得脫,曹阿瞞認為樹替他死,無此樹便無他餘生,因而封此樹
為村王……」
    諸葛英搖頭笑道:「這棵樹礙的事不小,竟然使三分之勢改觀。」
    邢玉珍也笑了,隨即說道:「潼關附近不少古跡,當年查三影跟我便是為此而來。
像麒麟山下『春秋樓』,傳為漢壽享侯過五關斬六將時,曾在那『春秋樓』閱春秋,不
知可靠否?」
    諸葛英道:「且不談這些古跡,且看各地關塞,東臨山海、九門、喜峰、嘉峪、居
庸、紫荊、平塑等窮山要隘,且北國荒漠雄壯,憶王昌齡句『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
馬渡陰山』,潼關秦中四塞第一要隘,背山峭壁,萬濤奔流,其雄壯真非筆墨所能形容,
非言辭所能描述……」
    「的確。」邢玉珍點頭說道:「人生在世不到處走走不知我大好河山之雄偉,也無
以開闊我輩的胸襟……」
    話鋒忽轉,道:「如今離子時還早,咱們先找個地方坐坐,吃點東西可好?」
    諸葛英笑笑說道:「西門五層樓雄偉高大,登其上可極目遠眺,遠近險要盡收眼底,
何如買點東西到那邊去坐等子時到來?」
    「好主意。」邢玉珍點頭笑道:「唯有閣下這等雅人才能想出這種主意。」
    於是,兩個人在附近買了些包子、酒菜等物,邢玉珍還多灌了一葫蘆酒,她好心情,
也顯得豪邁灑脫,對於查三影要她那顆白髮螓首一事,她似乎早已拋上九霄雲外。
    這,使得諸葛英暗暗為之心折。
    登上西門五層樓,兩個人席地對坐。把吃喝等物往地上一放,邢玉珍笑道:「當年
和如今兩次登臨。情形與感觸可大不相同,當年我跟查三影麗影成雙,足跡幾遍宇內,
不知羨煞妒煞了多少人,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如今就不同了,如今
面對你閣下這位在當今稱奇稱最,風神秀逸,俊美如玉人物,真使我有恨不仍為綺年紅
顏之感。」
    諸葛英笑笑說道:「仙姬怎麼開起我的玩笑來了。」
    邢玉珍笑笑說道:「那麼咱們說些正經的,你有沒有想過,查三影一個人,怎麼能
一下子弄走三個人……」
    諸葛英倏然一笑道:「這件事我早在進『潼關』時就想到,以仙姬看是……」
    邢玉珍道:「我想先聽聽你的看法。」
    諸葛英道:「很簡單,他要不是另有幫手,便是有車輛馬匹邢玉珍撫掌笑道:「英
雄所見略同,他當然有幫手,咱們到費家莊院去的時候,那費嘯天不是已經帶著人往中
條、王屋一帶去了麼……「
    諸葛英點頭說道:「不錯,那麼一下子弄走三個人該不足為奇。」
    邢玉珍道:「事固然不足為奇,可是咱們卻不得不小心,我原先那不讓他佔絲毫便
宜的辦法只怕也用不上了。」
    諸葛英道:「怎麼,仙姬……」
    邢玉珍道:「你知道,查三影、費嘯天,加上仇超三個,他們至少有五個人,而咱
們卻只有你跟我兩個。」
    諸葛英道:「仙姬的意思是說眾寡懸殊。」
    邢玉珍點頭說道:「我正是這意思。」
    「眾寡懸殊又如何。」
    邢玉珍道:「我擔心這西門五層樓之會,只是查三影以外子三個做餌,布下的一個
圈套,只等咱們來吞鉤……」
    諸葛英陡然揚眉,旋又淡然笑道:「不然,仙姬,咱們如今已在這五層樓上,應該
算是已經吞了鉤,蹈了網了,卻怎不見動靜。」
    邢玉珍道:「也許咱們來早了……」
    諸葛英道:「仙姬,任何人布圈套也不會在會前一到才作佈置的,查三影他不會想
不到咱們會早到。」
    邢玉珍呆了一呆道:「那麼以你看是……」
    諸葛英微一搖頭道:「高深莫測。」
    邢玉珍還待再說。
    諸葛英淡然一笑又道:「有件事恐怕仙姬沒想到……」
    邢玉珍道:「什麼事?」
    諸葛莫道:「按情按理,仲孫老人家三位,只可能被安置在馬車裡一路而來,絕不
可能馱在馬匹上,既如此,五個人加上一輛馬車,這可算得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
    「我明白了。」邢玉珍兩眼一睜,道:「你是說這隊伍所往;不會不引人注意,只
要在『潼關』打聽一下,不難知道他們落身何處,可是?」
    麼諸葛英含笑點頭道:「不錯,仙姬,我正是這意思。只要能打聽出他們落身何處,
咱們就能先設法救出仲孫老人家三位『……」
    邢玉珍一點頭道:「不錯,一語驚醒夢中人,我這就去。」
    她站了起來,諸葛英跟著站了起來。道:「我跟仙姬一起去。」
    邢玉珍掃了地上一眼,道:「咱們買的這些東西。沒人看著行麼。」諸葛英笑道:
「倘能先救出仲孫老人家三位,就是再多一丟點也值得。」
    邢玉珍點頭笑道:「說得是,走吧!」
    她轉身就要下樓,可是突然她又停住了,只見她一雙目光直地望著樓下大街,叫道:
「快看,那是……」
    諸葛英忙跨一步到了她身邊,往下一看,他也一怔。脫口叫道:「費嘯天……」
    邢玉珍道:「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可不是麼,樓下,兩大街上
那熙往攘來的人群中,費嘯天一行六人正在往裡走。突然,仇超跟夏侯飛分開了,兩個
人各向街道兩邊走去,而且各找了一家店舖比比劃劃地說了幾句話。
    邢玉珍道:「你看仇超跟夏侯飛在幹什麼?」
    諸葛英道:「他兩個似乎在打聽什麼。」
    樓下兩大街上,仇超跟夏侯飛已走了回來,到了費嘯天跟前各自低低說了幾句,只
見費嘯天沉吟了一陣,一擺頭,帶著仇超幾個又往裡走去。
    邢玉珍忙道:「咱們要不要跟他們……」
    諸葛英道:「仙姬請等等,我下去一下就來。」
    他沒等邢玉珍答話便逕自快步下樓而去。
    邢玉珍在五層樓上看得清楚,諸葛英到了仇超跟夏侯飛適才去過的那兩家店舖各問
了幾話,然後就轉了回來。
    容得諸葛英上了樓,邢玉珍立即問道:「怎麼樣,他們……」
    諸葛英滿面詫異之色,道:「怪了,仙姬、仇超跟夏侯飛他們不但不打聽咱們,而
且還打聽查三影……」
    邢玉珍一怔叫道:「怎麼?他們還打聽查三影?」
    諸葛英道:「仇超問那家店舖有沒有看見一個中年白衣文士趕著一輛馬車進城,中
年白衣文士既非仙姬也不是我,應該便是那查三影……」
    「不錯。」邢玉珍道:「查三影永遠是一身文士裝束,而且永遠是一身白衣。他對
白色衫有偏愛……」
    諸葛英道:「那就不會錯了,只是他們怎麼打聽查三影?難道查三影不是跟他們一
路……」
    邢玉珍道:「似乎不可能,查三影怎麼會一個人……」
    話鋒一轉,道:「會不會是查三影在費嘯天他們離開費家莊院之後……」
    「可能。」諸葛英一點頭道:「仙姬請想想,那個人不是說查三影明明在地道裡
了……」
    「對。」邢玉珍一點頭道:「準是查三影在費嘯天他們走了之後,一個人趕往『中
條』……」
    一頓,詫聲接道:「可是費嘯天又怎知道查三影不在費家莊院。除非是他又回去過
了,那也不對呀,縱然他又回去過了,又怎知道查三影來了『潼關』……」
    諸葛英道:「說查三影趕一輛馬車,似乎也知道查三影擄走了仲孫老人家三位……」
    「對呀。」邢玉珍道:「他又怎麼知道……除非查三影通知他了,要是查三影通知
他了,他怎麼還到處打聽查三影有沒有到『潼關』來呢,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諸葛英道:「費嘯天也打聽咱們,也就是說他知道我跟仙姬在一起,照這麼看,他
應該是回費家莊院去過了。」
    「不過。」邢玉珍點了點頭道:「可是他又怎麼知道……」
    驀地,一個清朗話聲傳入樓中:「你想弄個明白麼?」
    邢玉珍神情猛地一震,脫口叫道:「查三影!」
    霍然轉身往話聲傳來處望去,她臉色又為之一變。
    她看見了,諸葛英也看見了,那南邊窗口上盤膝坐著一位俊美中年白衣文士,不是
查三影是誰。
    他是怎麼來的,邢玉珍跟諸葛英都茫然無覺。
    就憑這身功力……
    只聽查三影笑說道:「不錯,是我,難得你還記得我……」
    邢玉珍剎時恢復平靜,道:「你就是燒成灰我也認得你,你把我表嫂……」
    查三影道:「君子絕交不出惡言。這多年不見,怎麼一見面你就口出惡言……」
    邢玉珍冷然說道:「查三影,你少跟我廢話……」
    「邢玉珍。」查三影淡然一笑,道:「怎麼說咱們倆有過一段夫妻……」
    「住口。」邢玉珍臉色倏轉煞白,厲聲喝道:「查三影,你不提當年還好。提起當
年我恨不得食你之肉,寢你之皮……」
    查三影笑道:「我就知道你在恨我入骨,絕不會放過我。所以我才來個先下手為強,
取你項上那顆白頭。」
    邢玉珍道:「查三影,你陰狠卑鄙不減當年,你要是英雄,要是個鬚眉男子就單找
我一拚,為什麼……」
    「邢玉珍。」查三影笑道:「你知道,我向來不怕激的。」
    邢玉珍身軀倏顫,道:「查三影,你說,你把我表嫂……」
    「別大聲。」查三影道:「你也放心,你那夫婿跟那母女二人安好無恙,我沒動他
一指頭,只要你割下你項上那顆白頭……」
    諸葛英突然說道:「仙姬可容我插幾句嘴。」
    邢玉珍還沒有說話,查三影已然移過目光含笑問道:「年輕人,你就是有『玉書生』
之稱的諸葛英麼?」
    諸葛英一點頭道:「不錯,閣下就是當年縱橫武林,睥睨宇內,有『玉面閻羅』之
稱的查三影前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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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12:25:31 |只看該作者
鞭僮道:「不敢瞞諸葛大俠,諸葛大俠的行止與一舉一動,全在我家少主人指掌之
間。」
    諸葛英倏然而笑道:「貴上厲害,看來今後還得小心點兒,走,二位帶我出去看
看。」
    他站了起來,鞭劍二僮沒說一句話,立即轉身向外行去。
    到了棚外,鞭僮一指那輛單套高篷馬車道:「諸葛大俠,宮紅就在車裡。」
    諸葛英掃了一眼,笑笑說道:「沒想到宮紅會這麼老實。」
    邁步往馬車行去。
    到了車前,鞭僮跨前一步掀起了車簾。
    諸葛英唯恐有詐,一邊凝目往車裡看,一邊暗運真氣護住週身大穴。
    當然,諸葛英一眼就看見了宮紅,宮紅四平八穩地面向上躺在車裡。
    諸葛英再一細看,立即變色說道:「宮紅已經死了,這是怎麼回事?」
    鞭僮道:「這個我二人不清楚,我二人只是奉命把宮紅送交諸葛大俠,別的不清
楚。」
    諸葛英微一遲疑點頭說道:「我不問了,宮紅我留下,請代我向貴上致個謝。
    「/鞭僮道:「諸葛大俠別客氣,這是應該的,我兩個已到了地頭,人送到了,也
見著了諸葛大俠,請諸葛大俠把宮紅……「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二位要我怎麼辦?把宮紅搬下來,這兒是城門外,為進出
『汾陽』所必經之地,在這個地方把一個死人卸下車,那不大以驚世駭俗麼?」
    鞭僮道:「事實上我二人奉命把宮紅送交諸葛大俠……」
    諸葛英道:「這我知道,我是為貴上好,要知道載死人來的是費家莊院的人,萬一
知道恐怕對貴上的名聲不太好。」
    鞭僮遲疑了一下道:「那麼在什麼地方卸下宮紅,諸葛大俠請吩咐。」
    諸葛英道:「貴上的意思大概是讓我知道一下,他又代我誅殺了宮紅,並不一定非
把宮紅的屍體交給我不可,我看這樣吧,好在我已經見著了宮紅的屍體,二位還是原車
把他帶回去吧。」
    鞭僮忙道:「那怎麼行,我家少主人吩咐我二人是要把宮紅送交諸葛大俠,我二人
怎麼敢擅自做主。」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這樣好不,我坐二位的車到費家莊院去一趟,貴上假如有苛
責,我替二位頂著就是。」
    鞭僮想了想之後道:「那也好,只是諸葛大俠要跟宮紅的屍體……」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我輩武林人過的是刀口舐血生涯,還怕什麼屍體。」
    鞭撞道:「既如此,諸葛大俠請上車吧。」
    抬手為諸葛英掀開了篷。
    諸葛英謝了一聲,登車鑽入車篷。
    鞭僮放下車篷,沖那車前健壯黑衣漢一呶嘴,那健壯黑衣漢子立即放腳向馬車來路
奔去。
    這裡鞭僮跟劍僮登上車轅,掉轉過車頭,也向來路奔了回上。當馬車回到費家莊院
的時候,已然日薄崦嵫,暮色初垂,馬車沒在費家莊院大門停下,經由後門馳進了費家
莊院。
    這時候的費家莊院,燈光數點,暮色迷濛,瀰漫著一種寧靜的美,費嘯天背手站立
院中,似乎在欣賞眼前這一片暮色。
    馬車直馳到費嘯天跟前,鞭劍二僮自轅上跳下,雙雙一躬身,道:「啟稟少主人,
諸葛大俠已到。」
    費嘯天「哦!」地一聲道:「諸葛大俠在那裡?」
    鞭憧道:「在車裡……」
    回身高聲說道:「我家少主人就在車前,諸葛英請下車吧?」
    車裡沒人答應,便連一點動靜也沒有。
    鞭僮面泛詫異之色,還待再請。
    費嘯天跨步到了車前,抬手掀開了車蓬,車裡僅有宮紅的屍體在,仍是四平八穩地
面向上躺著,哪裡有諸葛英的人影?
    鞭僮叫道:「怪了,他明明登上了馬車……」
    費嘯天又眉軒動,倏然一笑道:「諸葛大俠可真會開人玩笑,你二人是在什麼地方
見著諸葛大俠的。」
    鞭僮道:「回少主人,在『汾陽』東門外。」
    費嘯天道:「諸葛大快就在『汾陽』東門外上的車?」
    鞭僮道:「是的。」
    費嘯天道:「車在中途可曾停頓過?」
    鞭僮道:「沒有,屬下二人是從『汾陽』一路趕回來的。」
    費嘯天向車裡望了一眼,道:「這就怪了,要想下車非從車前門下不可,這他是什
麼時候從什麼地方下的車,你二人一點也不知道麼?」
    鞭僮低下了頭道:「回少主人,屬下二人沒發覺……」
    費嘯天一擺手道:「好吧,你二人把馬車趕回側院去吧。」
    鞭劍二僮如逢大赦,答應一聲連忙登上車轅把馬車趕走了。
    費嘯天低頭沉吟了一下,邁步行去,很快地消失在迷濛的暮色中。









第23章
    暮色越來越低,天色也越來越黑,費家莊院裡的燈,也一盞接一盞地亮了起來。
    在費家莊院外,那「梅花溪」口夜色裡站著個人,是諸葛英,他兩眼直望著落在夜
色裡的那黝黑一片——「費家莊院」。
    驀地,諸葛英似乎有所驚覺,身形一閃進了「梅花溪」。
    諸葛英身影剛隱入「梅花溪」內,他適才站立處幽靈一般出現一條人影,這人影身
材美好,看上去是個女子。
    只見她對著「梅花溪」,只聽好自言自語地開口說道:「這大概就是『梅花溪』了,
果然是個清奇絕佳的所在,可惜我來得太晚,連那最後一枝梅花也沒趕到。」
    這女子不俗,是個雅人。
    這女子話聲方落,旋聽『梅花溪』裡諸葛英一聲:「邢仙姬別來無恙?」
    隨著這話聲,諸葛英已然含笑站在『梅花溪』口。
    那女子正是『白髮仙姬』邢玉珍,她仍然是那身裝束,頭上仍用一塊布包著,諸葛
英這句話嚇了她一跳,她一驚之餘霍然飄退,再一細看,立即笑道:「原來是你,什麼
時候又學會躲在暗處嚇人來著?」
    諸葛英歉然一笑道:「我原站在這兒望費家莊院,警覺有人飛掠而來,所以躲進
『梅花溪』裡一看究竟,不料竟是邢仙姬,仙姬什麼時候到中原的?」
    邢玉珍道:「我夫婦到中原已經不少時日了。」
    諸葛英抬眼向邢玉珍來處望了一下道:「仲孫老人家也來了麼?」
    邢玉珍搖頭說道:「他怎麼能來,我把他安置在一個隱密處所,一個人到這『梅花
溪』一帶來看看究竟,另一方面也為找你。」
    諸葛英道:「邢仙姬找我有什麼事麼?」
    邢玉珍道:「我要告訴你一聲,我已經找著我表嫂母女倆人了……」
    諸葛英心頭為之一跳,「哦!」地一聲道:「那位卓老人家現在什麼地方?」
    邢玉珍道:「你如今可有空,我帶你去一趟……」
    諸葛英微一搖頭道:「不必了,仙姬,是非我已分清,善惡我已明白,無須再見那
位卓老人家母女,我相信仙姬在『六詔』所說的當年事句句是實……」
    邢玉珍「哦」地一聲道:「你相信了?怎麼回事,是誰……」
    諸葛英道:「仙姬跟仲孫老人家贈我角龍角,活我一命,這已夠說明一切了…
    …」
    「原來如此。」邢玉珍笑道:「閣下,我夫婦無意布恩施惠,只是不能見死不救,
尤其你閣下是當今稱奇稱最的人物。」諸葛英道:「這個我知道,賢伉儷的大恩,我不
敢言謝……」
    「那倒不必。」邢玉珍笑道:「只要能跟你閣下化敵為友,這已是我夫婦最大的收
獲,也是最令我夫婦感到欣慰的事。」
    諸葛英道:「多謝邢仙姬,能蒙賢伉儷這等有輩奇人垂青,該是我這後生晚輩的榮
幸。」
    邢玉珍道:「怎麼,閣下自稱晚輩了?」
    諸葛英道:「不該麼?仙姬。」
    邢玉珍點頭道:「真要說起來,你也吃不了多大的虧,怎麼樣,真不願跟我去跑一
趟麼?」
    諸葛英道:「假如為使我相信什麼,那大可不必,假如認為我該去探望探望恩人,
此間事了後我自當前去……」
    邢玉珍道:「兩者都不是,只是我那位冰侄女兒十分想念你閣下呢?」
    諸葛英沒想到邢玉珍會跟他開這種玩笑,呆了一呆,臉上一熱,強笑說道:
    「仙姬怎麼開起我的玩笑來了……」
    邢玉珍道:「我說的是實話,你可別以為我這個前輩沒有前輩的樣子。」
    諸葛英道:「那怎麼會,仙姬隨和,不拘世俗,這正是讓人敬佩,讓人樂於親近的
地方。」
    邢玉珍道:「真的麼?」
    諸葛英道:「對仙姬這麼一位前輩,我不敢玩虛作假。」
    邢玉珍笑道:「你很會說話,我可不知道,你這個後生晚輩也是個讓人心折,讓人
樂於結交的人物,你這個忘年交我夫婦交定了,你不答應都不行。」
    諸葛英道:「多謝伉儷愛護……」
    邢玉珍話鋒忽轉,道:「你到這兒來幹什麼,有什麼要緊的事兒麼?」
    諸葛英道:「費嘯天玩了一著花招,我特意來看看究竟……」
    接著他把費嘯天命人把宮紅的屍體送給他的經過說了一遍。
    聽畢,邢玉珍驚聲說道:「果然被我料中了,費嘯天他真殺了宮紅……」
    諸葛英道:「怎麼,仙姬事先知道這件事?」
    邢玉珍搖頭說道:「倒不是我事先知道這件事,是這樣的……」
    她也把官紅夏候飛王屋劫持卓玉冰的經過告訴了諸葛英。
    諸葛英睜大了眼,道:「怎麼說,仙姬、查三影猶在人世?」
    邢玉珍點點頭說道:「宮紅跟夏侯飛是這麼說的。」
    諸葛英驚詫地道:「想不到,想不到查三影竟然還在人世,仙姬……」
    邢玉珍道:「你可是要問我當年情形?」
    諸葛英點頭說道:「正是!」
    邢玉珍苦笑說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回事,查三影明明死在我的『天殘指』下怎
麼會……大半是查三影弄弦虛,當年死的不是他。」
    諸葛英道:「只要查三影還在人世,當年死在仙姬」天殘指下的,就不會是他,仙
姬,那查三影現在……「
    邢玉珍掃了夜色中的費家莊院一眼,道:「要照他跟費嘯天的關係來看,他應該就
在這費家莊院中。」
    諸葛英道:「我沒想到費嘯天竟是查三影的衣缽傳人,怎麼也沒想到,怪不得他擁
有四大凶人,怪不得他要替查三影報所謂仇,雪所謂恨,怪不得他『金鞭銀駒』的一身
所學……」
    兩眼猛地一睜,異采暴射,道:「我想起來了,查三影原先必在那小樓地下…
    …」
    邢玉珍道:「小樓地下?」
    諸葛英遂將發現費嘯天那小樓下秘密的經過,又告訴了邢玉珍。
    聽畢,邢玉珍道:「這麼說查三影如今已不在那地道中了?」
    諸葛英道:「費嘯天他已經把那地道填了起來,查三影應該已移往別處了!」
    邢玉珍道:「費嘯天他還有什麼地方可藏查三影?」
    諸葛英搖頭說道:「這就不知道了,費家莊院地面上應該沒有可資藏人的地方……」
    雙眉陡的揚,接道:「仙姬可願跟我同進家費莊院找費嘯天去?」
    邢玉珍道:「你突然要找他幹什麼?」
    諸葛英冷笑一聲道:「費嘯天故弄玄虛,別讓他仍把查三影藏在地道中……」
    邢玉珍道:「你不是說那地道已被他填起來了麼?」
    諸葛英道:「他把地道填起來了是不錯,只是那有可能是做給我看的,再說那地道
也不一定只有那麼一處進出口。」
    邢玉珍一點頭道:「不錯,以費嘯天的為人,看他的確有可能玩了玄虛,耍了花槍,
只是,你我這麼找他有用麼?」
    諸葛英道:「我一個人或許不是他的對手,有仙姬聯手制他則應有餘,只要能制住
他,還怕查三影不現身麼?」
    邢玉珍道:「你這個想法很妙,只是你也知道,費嘯天身邊還有仇超等三人…
    …」
    諸葛英道:「那三個不堪一擊。」
    邢玉珍一點頭道:「好吧,我跟你跑一趟吧,反正這也是我自己的事。」
    於是,兩個人閃動身形,雙又撲向了費家莊院。
    費家莊院裡的燈一盞盞,費家莊院前那兩盞大燈更亮,只是裡外靜悄悄地,聽不見
一點人聲。
    到費了家莊院前、諸葛英道:「仙姬,咱們是敲門而進,還是給他來個迅雷不及掩
耳?」
    邢玉珍淡然一笑道:「閣下,你我的身份都不低。」
    諸葛英道:「那麼咱們就敲門而進。」
    上前叩了門環。
    砰然一陣響動,此時此地聲音傳出老遠,不怕人聽不見,老半天,裡頭響起了一個
話聲:「是誰呀?」
    諸葛英還沒有答話,那兩扇大門已然打開了,只開了一條縫,門縫裡一張臉,瘦瘦
的,眼珠子亂轉,一見是諸葛英,那瘦臉顏色一變,往回一縮,就要關門。
    諸葛英抬手一推,砰然一聲,兩扇大門豁然大開,一個人影「哎喲!」一聲跌跌撞
撞的退了進去……
    諸葛英邁步跨進了門,那瘦漢子扭頭就要跑。
    諸葛英當即一聲輕喝:「站住!」
    那瘦漢子還真聽話,硬沒敢動,回過身來賠上一臉驚慌害怕的強笑:「諸葛大
俠……」
    諸葛英道:「麻煩你給我通報一聲,就說邢仙姬跟諸葛英要見費大俠。」
    那瘦漢子道:「諸葛大俠要見我們爺?」
    諸葛英道:「正是。」
    那瘦漢子道:「諸葛大俠來得不湊巧,我們爺不在家……」
    諸葛英道:「怎麼,費大俠出去了?」
    那瘦漢子道:「正是,正是,天沒黑就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諸葛英道:「可知道費大俠上哪兒去了?」
    瘦漢子強笑說道:「這個……這個……我們爺沒交待,我也沒敢問。」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你帶我進去看看!」
    顯然他是不信費嘯天不在。
    瘦漢子遲疑了一下,哈腰擺手道:「您請,您請。」
    他帶著諸葛英跟邢玉珍往裡行去。
    到了裡頭,諸葛英抬眼環掃,看不見一個人影,再凝神聽聽,也聽不見一點動靜,
卻聽那瘦漢子開口說道:「您看看,我沒騙您吧?」
    諸葛英道:「別的人呢?」
    瘦漢子道:「都出去了,都跟我們爺出去了。」
    諸葛英道:「都跟費大俠出去了?」
    「是啊。」瘦漢子道:「仇爺、夏侯爺、古爺,還有弟兄們,都跟爺出去了。」
    諸葛英道:「這麼說,這麼大一座費家莊院裡,就你一個人在?」
    那瘦漢子道:「可不是麼,爺交待我看家,大半是因為我派不上用場,您瞧,我們
爺還不回來,一個人待在這莊院裡怪害怕的。」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你派不上什麼用場?」
    那瘦漢子一驚,忙賠笑說道:「沒什麼,沒什麼,我只是這麼隨便說說……」
    諸葛英道:「你可別讓我難為你。」
    那瘦漢子臉色一變。強笑說道:「那怎麼會,那怎麼會,像您,身份比我的爺還高,
名頭比我們爺還大,您怎麼會難為我。」
    諸葛英道:「那就把他的去處告訴我。」
    那瘦漢子沒作聲,半晌才開口說道:「我只聽我們爺說了一句『王屋』,不知道是
不是真上『王屋』去了。」
    諸葛英轉眼望向邢玉珍。
    邢玉珍平靜地搖頭說道:「不要緊,他找不著的。」
    諸葛英道:「那麼眼前……」
    邢玉珍道:「眼前不就是個人麼。」
    諸葛英兩眼一睜,轉過來望向那瘦漢子道:「費大俠既然不在莊院內。有件事我問
你一聲也是一樣……」
    那瘦漢子道:「您要問什麼事?」
    諸葛英道:「你告訴我,你家老主人現在什麼地方?」
    那瘦漢子先怔了一怔,然後臉聲又變了一變,這才說道:「老主人,哪兒來的老主
人,怕您是弄錯了吧。」
    諸葛英道:「你就不必再隱瞞了,我已經知道,你們除了費大俠這位少主人之外,
還有一位老主人了。」
    那瘦漢子道:「您是聽誰說的,還有這回事兒,我們爺上沒父母,下沒兄弟…
    …」
    諸葛英道:「我不願意難為你,可是到了不得已的時候我就顧不了那麼多了。」
    那瘦漢子勉強笑了笑,沒作聲。
    諸葛英道:「告訴我,你家老主人現在何處?」
    那瘦漢子道:「諸葛大俠,您何必讓我作難,等我們爺回來……」邢玉珍突然說道:
「玉書生有好耐性,我可沒有。」
    抬手就要抓那瘦漢子。
    瘦漢子一驚,連忙閃身後退。
    諸葛英淡然道:「邢仙姬手下你躲不掉的,你最好還是趕快把你家老主人的所在告
訴我,要是惹火了邢仙姬,我可不便阻攔。」
    瘦漢子嚇白了臉,忙:「我說,我說,我家老主人在……在地道裡……」
    諸葛英雙眉一揚道:「那地道不是已經填上了麼。」
    瘦漢子道:「填上的只是一處門戶,另外還有一處門戶……」
    邢玉珍望著諸葛英一笑笑說道:「你沒料錯。」
    諸葛英望著那瘦漢子問道:「那另一處門戶在何處?」
    瘦漢子抬手往後一指道:「就在後院假山上。」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好地方,你前頭帶路。」
    瘦漢子驚慌地應了兩聲,連忙往後行走。邢玉珍快一步跟諸葛英走個並肩,低低說
道:「咱們要小心,查三影要比費嘯天還難應付。」
    諸葛英雙眉微揚道:「有邢仙姬聯手,我何懼之有?」
    邢玉珍搖頭說道:「別把我捧得太高,這些年來查三影的一身修為不知有沒有進境,
我只知道當年我要差他一籌。」
    諸葛英道:「仙姬也沒把一身功夫擱下,是不,?縱然仙姬仍差他一籌,這一籌我
來補上,應該可以應付了。」
    邢玉珍這:「但願如此。」
    說話間後院已到,前頭瘦漢子往假山前一站,怯怯地道:「諸葛大俠,門戶就在這
兒了。」
    諸葛英看了那座假山一眼,道:「你應該知道門戶是怎麼開啟的,是不?」
    瘦漢子囁嚅說道:「我……我……我……」
    邢玉珍道:「我說過,我沒有好耐性。」
    瘦漢子似乎很怕這位「白髮仙姬」,聞言一驚,連忙伸腳往假山下踩去。一踩之下,
假山那處門戶立即出現。
    邢玉珍抬手一指點倒了瘦漢子,她沒等諸葛英說話便道:「別讓他在咱們下去之後
關上了門,讓他在這兒躺一會兒,等咱們上來再解開他的穴道。」
    諸葛英沒多說,一聲:「仙姬,我前行帶路了。」
    矮身鑽了進去。
    邢玉珍也未怠慢,立即跟了進去。
    過沒一會兒,那門戶之上人影一閃,諸葛英先鑽了出來,他身後緊跟著邢玉珍,諸
葛英一掌拍醒了那瘦漢子,問道:「我沒想到你居然敢欺我……」
    那瘦漢子醒過來聞言一怔,站起來說道:「諸葛大俠,您這話……」
    諸葛英道:「我跟邢仙姬下去過了,地道裡空無一人。」
    瘦漢子聞言又是一怔,道:「空無一人?不會啊,老主人明明在地道裡,怕您是沒
找遍吧?」
    諸葛英道:「幾條地道我都找遍了!」
    瘦漢子詫聲說道:「那怎麼會……」
    邢玉珍突然冷笑道:「你的膽子夠大的,你是頭一個敢欺我的人,可是只有這一次,
我絕不容你再有二次。」
    虛空一指點向瘦漢子。
    瘦漢子悶哼一聲,翻身倒地,隨即滿地亂滾,豆大的汗珠直冒,邢玉珍又一指點了
過去,那瘦漢子立即趴在地上不動了,直喘。邢玉珍道:「這滋味不大好受,你應該不
會願意再嘗二次。」
    「真的。」瘦漢於喘著說道:「我沒騙您,您就是殺了我我也這麼說,老主人明明
是在地道裡,怎會……」
    邢玉珍轉眼望向諸葛英。
    諸葛英道:「仙姬,怕這又是費嘯天的傑作,要不然他不會這麼放心留他一人看
家。」
    邢玉珍雙眉軒動,道:「看來這費嘯天的確是位厲害人物,就是當年的幾個大人物
也未必比得了他……」
    諸葛英道:「這一趟咱們是白來了,仙姬看該怎麼辦?」
    邢玉珍想了想道:「我想邀閣下到我那兒做做客去。」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蒙仙姬寵邀,敢不從命。」
    邢玉珍笑了,道:「那麼咱們走。」
    衣袖一抖,身形破空拔起,直上夜空。
    諸葛英立即騰身跟了上去。
    邢玉珍跟諸葛英走了,那瘦漢子趴在地上還爬不起來。
    突然,人影連閃,瘦漢子身邊一連射落四條人影,仔細看看,那是費嘯天、仇超、
夏侯飛跟古翰四個。
    瘦漢子一骨碌爬了起來。道:「爺……」
    費嘯天一擺手,道:「有賞,這兒沒你的事了。」
    瘦漢子一躬身:「謝爺恩典。」
    退了幾步,轉身快步而去。
    費嘯天向著古翰一擺手,古翰人似鬼魅,一閃沒入假山那門內,入內未幾,人影閃
動,古翰又自假山那門戶裡穿了出來,一躬身道:「稟少主,真的,老主人不見了。」
    費嘯天臉色愕然一變道:「老主人不是藏了起來?」
    古翰道:「屬下在地道裡都找遍了,老主人的那張軟榻在……」
    費嘯天眉峰一皺道:「老主人兩腿不便,那他能上哪兒去,這地道如今也只剩這一
處門戶,他又是從哪兒出去的……」
    夏侯飛看了費嘯天一眼,遲疑了一下道:「少主,屬下有句話,不知……」
    費嘯天淡然說道:「說。」
    夏侯飛道:「只怕老主人知道少主的心意了……」
    費嘯天臉色大變,霍然轉注,目中厲芒直逼夏侯飛,夏侯飛機伶一顫,低下了頭,
道:「屬下知錯,少主恕罪。」
    費嘯天威態倏斂,微一搖頭道:「不,你沒有錯,錯的是我,我低估了老主人。」
    古翰道:「少主,要不要找找看……」
    「不必。」費嘯天搖頭說道:「我如今要把他估得高些,他既然知道了我的心意,
先躲了起來,那就不是咱們所能找得到的……」
    仇超道:「少主,他兩條腿不方便,走不遠的。」
    費嘯天眼望向他,倏然一笑道:「你三個當真捨他跟我了?」
    仇超濃眉一揚道:「少主如若不信……」
    費嘯天一搖頭道:「我沒說不信,你三個很識時務,跟著我總比跟一個殘廢人強,
你三個只要好好的跟著我,我不會虧待你三個的,只是我不許有二心,那後果你三個知
道。」
    仇超道:「屬下三個知道,倘有二心,任憑少主處置就是。」
    費嘯天笑了,微一點頭道:「好,這件事暫且放下不提,你三個跟我去找邢玉珍他
們去……」
    仇超道:「那少主該快一點,怕他們已經走了很遠了。」
    費嘯天笑說道:「放心,他們脫不出我掌心去的,我已經派鞭劍二僮跟去了。」
    仇超一怔,道:「少主高明……」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知道我高明就好,任何人也脫不出我掌心去的。」
    騰身拔上夜空。
    仇超三人互觀了一眼,跟著拔起……
    諸葛英跟邢玉珍沒多在「費家莊院」裡找找。其實找也找不出什麼來的,因為連梅
夢雪幾個都已不在費家莊院裡了。
    梅夢雪幾個哪兒去,這只有費嘯天知道。
    查三影不見了,離奇地不見了,就像一縷輕煙一般在地道中消失了。
    查三影兩腿殘廢,他能走到哪兒去?
    這就不是費嘯天所能知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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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6-16 12:24:25 |只看該作者
第22章
    果然,拐個彎幾階石梯呈現眼前,梅夢雪拾級而上,剛躍上最上一階石梯,眼前一
亮,頓時現出一個門戶,由裡往外望,外面的景色,一草一本梅夢雪莫不熟悉,的確是
費家莊院的後院。
    梅夢雪人機警而細心,她先向外望了望,然後又凝神聽了一陣,這才放心地短身走
了出去。
    不錯,假山,門戶果然在假山上,向內深陷著,半人高的一個門戶。
    梅夢雪向著猶在假山裡的霍瑤紅叫道:「紅妹,上來吧,先把剛大哥給我。」
    霍瑤紅依言先把乃兄遞了出去,霍剛剛出假山,梅夢雪一隻玉手剛扶著霍剛,驀
地……
    「我等的就是這一刻。」身後響起了個熟悉的帶笑話聲。
    梅夢雪陡然一驚,剛打算轉身,腰肩上一麻,隨即人事不省,費嘯天一雙手半擁半
抱地摟著梅夢雪,在他身邊分站著夏侯飛,仇超跟古翰。霍剛躺在地上,沒人管。
    費嘯天望著假山裡含笑說道:「夢雪跟剛大哥已經出來了,小妹跟小蘭要不要出來
呀!」
    梅夢雪跟霍剛既然已經出去,既然已經落在費嘯天手裡,霍瑤紅眼小蘭能不出去麼,
費嘯天這一著真狠。
    霍瑤紅既羞又怒,暗一咬牙道:「出去,為什麼不出去?」
    矮身鑽了出去,甫出假山,她一聲:「費嘯天,你這陰險狠毒的賊。」
    揚玉手向費嘯天摑了過去。
    費嘯天眼何等明,手何等快,只見他左手往上一翻,霍瑤紅那欺雪賽霜,柔若無骨
的玉手已落在了他手裡。
    霍瑤紅一驚,沉腕便掙,可是費嘯天抓的結實,她一掙沒能掙脫,她紅了嬌靨,既
羞且怒,才要再掙。
    費嘯天手腕一振,霍瑤紅立足不穩,一個蹌踉整個嬌軀撞進了費嘯天懷裡。
    在費嘯天眼前,如今的霍瑤紅軟弱得可憐,她根本再無力叵抗,只有羞怒、掙扎、
怒喝:「費嘯天,你放開我……」
    費嘯天微微一笑道:「小妹,愚兄遵命。」
    他鬆了手,霍瑤紅連忙掙脫退後,嬌靨漲得通紅,剎時間又轉為一片煞白,她抬手
撫上了腰際。
    費嘯天搖頭笑道:「何必呢,小妹,你又不是我的對手,這不是自討沒趣麼?」
    霍瑤紅手停在腰際沒動,厲喝說道:「費嘯天,放開我大姐……」
    費嘯天笑道:「她是你的大姐,卻是我的雪妹,有朝一日你跟她都要投進我懷裡來
的,你又何必為別人操心?」
    霍瑤紅氣得發抖一聲:「費嘯天,你……這人面獸心的……
    我殺了你。「
    玉手離腰,翻腕一柄匕首,往前就刺。
    費嘯天抬腿踩在霍剛腰上,霍瑤紅一驚,連忙撤腕收刀,道:「費嘯天,你…
    …你這是要幹什麼?」
    費嘯天左手往前一伸,含笑道:「小妹,女兒家別拿刀動杖的,那會讓人家看了害
怕,永遠不敢接近你,來,把刀給我。」
    霍瑤紅沒動。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小妹不聽我的話麼,我這身所學小妹應該明白,就是塊百練
精鋼我也能捏碎它。」
    霍瑤紅忙把匕首遞了過去,一雙美目直欲噴出火來。
    費嘯天笑了笑道:「這才對,乖乖地聽我的,什麼時候都一樣,是不會錯的,我還
不會讓小妹受一點委曲的。」
    他嘴上討盡了便宜,霍瑤紅卻只有聽著。
    他接過了那柄匕首,往身左一遞,古翰連忙出雙手接過了刀,接著,他輕喝說道:
「看來霍大俠有歇息的必要,把霍大俠扶到我屋裡去。」
    仇超、夏侯飛答應一聲,雙雙上前扶起了霍剛。
    霍瑤紅忙喝道:「慢點,你要把我哥哥……」
    費嘯天笑道:「小妹怎地這麼小心眼兒,我不會讓小妹你受一點委曲,難道還會虧
待小妹的兄長麼?」
    衝著仇超、夏侯飛擺了擺手。
    仇超跟夏侯飛挾著霍剛大步走去。
    費嘯天目光一凝,望著霍瑤紅道:「小妹要是不放心,可以跟去照顧照顧去。」
    霍瑤紅巴不得他有這一句,邁步就要跟上去。突然她想起了梅夢雪,又停了步。
    費嘯天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意,笑道:「我不打算怎麼夢雪,小妹沒有留在這兒的必
要,我要是打算怎麼夢雪,小妹留在這兒又有什麼用。」
    這話不錯,要是費嘯天打算怎麼梅夢雪。休說一個霍瑤紅,就是再來兩個霍瑤紅那
也無濟於事。
    霍瑤紅也明知費嘯天這話說得不錯,她沒再遲疑,擰身跟著仇超,夏侯飛走了。
    費嘯天向著身左一擺手,道:「你跟去照顧照顧去!」
    古翰道:「少主,老主人……」
    費嘯天道:「我待會兒會下去看看的。」
    古翰答應一聲走了。
    如今,這假山之前就剩下費嘯天,梅夢雪跟小蘭了。
    費嘯天伸手在梅夢雪腰後拍了一掌,梅夢雪應掌而醒,她立即掙脫了費嘯天的懷抱,
當然,那也是費嘯天有意放開她。
    梅夢雪畢竟比霍瑤紅鎮定,她的臉色只變了一變。隨即恢復了正常,她望著費嘯天
淡然說道:「是你?」
    費嘯天含笑點頭,道:「是的,雪妹沒想到吧?」
    梅夢雪道:「我還真沒想到……」
    費嘯天笑笑說道:「這足以證明雪妹跟我有緣,任何人想分開咱們倆那都是辦不到
的,也足以證明雪妹離不開我。」
    梅夢雪復一點頭,道:「的確,當初我往『六詔』去,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誰
知沒能脫離你的掌握,如今我又一次地自以為脫困……」
    費嘯天笑道:「沒想到卻仍在我眼前,可是?」
    梅夢雪未置是否。話鋒倏轉,道:「聽說你帶著人出去了?」
    費嘯天笑問道:「誰告訴雪妹的,放雪妹幾位的那位?」
    梅夢雪道:「你以為是有人放了我幾個麼?」
    費嘯天未答理,笑笑說道:「本來我是帶著仇超幾個要出去的,可是我就怕我走了
之後有人放了雪妹幾個,所以多留一會兒看看,沒想到果然讓我料中了。」
    梅夢雪道:「你的心智要是用在正途上……」
    費嘯天笑:「用在跟敵對的一方決勝兒上,這不是用於正途麼?」
    梅夢雪道:「費嘯天……」
    費嘯天:「雪妹何時改了口?」
    梅夢雪道:「你還配讓我叫你費大哥麼?」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那要看怎麼說了,雪妹現在不願意叫也不要緊。將來有一天
雪妹總會再改回來的。」
    梅夢雪道:「將來有一天。哪一天?」
    費嘯天道:「雪妹下嫁費嘯天的那一天。」
    梅夢雪黛眉陡剔,旋又淡然問道:「你認為會有那一天麼?」
    費嘯天道:「要沒那一大,我就不說了,雪妹該知道我這個人是從來不做沒把握的
事,從來不說沒把握的話的,話說得出口,縱然天塌一角,乾坤倒轉,我也要讓它實
現。」
    梅夢雪一點頭道:「這一點我倒相信,你有過人的心智,也有很高明的手段。
    只是,你何不早一點讓我再改回來?」
    費嘯天搖頭笑道:「不急,雪妹,我不急,我這個人不同於一般人,我也不是個急
色兒,當然,假如我如今就採取行動,再有十個雪妹也會乖乖地成為我的人,可是我並
不急,如今也不是時候。」
    梅夢雪道:「那麼你要等什麼時候?」
    費嘯大道:「我要等一個人死了之後。」
    梅夢雪眨動了一下美目,道:「你要等一個人死了之後?你要等誰死了之後?」
    費嘯天淡淡笑道:「雪妹這是明知故問。」
    梅夢雪道:「你是說『玉書生』諸葛大俠?」
    費嘯天笑道:「雪妹一語中的,也十足證明他確是我的情敵。」
    梅夢雪道:「為什麼要等他死了之後?」
    費嘯天道:「理由很簡單,他不死我無心享樂。」
    梅夢雪道:「這麼說他是你的心腹大患?」
    費嘯天搖頭說道:「雪妹錯了,他不配,說句話雪妹也許不信,當今世上沒一個人
能違背我費嘯天,也就是說沒一個人夠格成為我的心腹之患,諸葛英,他只是個跳梁小
丑,不值一笑。
    我只翻翻手便能把他壓下去。「
    梅夢雪道:「是麼?」
    費嘯天道:「信不信全憑雪妹,我剛才說過,雪妹應該知道我不是一個說大話,做
事不切實際的人。」
    梅夢雪道:「既然他不能威脅你,你為什麼還要……」
    費嘯天笑道:「一句話,雪妹,眼中之釘,背上之芒,不除不快耳!」
    梅夢雪道:「你自信能除得了這眼中釘,背上芒麼?」
    費嘯天道:「雪妹,我剛才怎麼說的?」
    梅夢雪道:「那你就不該要等那一天到來,既然你是這麼有把握,這麼有自信,為
什麼又不早一天……」
    費嘯天目光一凝,笑問道:「雪妹希望這一天早一點到來?
    雪妹希望諸葛英早一天血濺屍橫,難道雪妹不願意他多活幾天?「
    梅夢雪道:「我當然希望他多活幾天,而且希望他永遠活在這世上。」
    費嘯天道:「這是不可能的,雪妹,人都有個生老病死,誰也逃不脫這劫數。」
    梅夢雪道:「那是當然,這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說……」
    費嘯天笑道:「是希望我早一天死在諸葛英的手裡,是不?」
    梅夢雪搖頭說道:「那倒也不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我倒不希望你一定死
在『玉書生』手裡,只要你死,你死在誰手裡都一樣。」
    費嘯天兩眼微睜,眼中射出兩道怕人的異采,那薄薄的嘴角也泛起了一絲笑意,雖
然是笑,卻跟他那目中異采一樣地怕人,半晌才聽他說道:「看來雪妹心裡是恨透了
我?」
    「那是當然。」梅夢雪道:「親仇不共戴天,我恨不得食你之肉、寢你之皮。」
    費嘯天道:「雪妹這心願恐怕很難得償。」
    梅夢雪道:「只要不是永難得償,只要不是沒有一點希望就行。」
    費嘯天道:「如今想想,諸葛英不足慮,雪妹倒使我感到陣陣寒僳。」
    梅夢雪道:「只怕這是你心裡的話。」
    費嘯天微微一笑抬手說道:「我不敢再跟雪妹談下去,再談下去,只怕我就要寢難
安枕,食難下嚥了,這費家莊院雪妹熟得很,請帶著小蘭自去歇息吧!」
    梅夢雪道:「你對我這麼放心麼?」
    「當然。」費嘯天道:「其實又何止對雪妹一人?我剛才說過雪妹跟我有緣,無論
是誰也分不開咱們倆的,雪妹無論到哪兒,我總不離雪妹眼前。」
    梅夢雪道:「我還有點事要跟你談談……」
    費嘯天道:「問諸葛英的去處?」
    梅夢雪道:「不錯,這正是我要問你的……」
    費嘯天笑笑說道:「雪妹要問我他如今在哪兒,我無以作答,因為我也不知道他在
哪兒,不過我可以告訴雪妹,他現在很逍遙,很自在,也說不定這一兩天裡他就會再到
我的這費家莊院來。」
    梅夢雪「哦」地一聲道:「是麼?他必有再來的理由。」
    「那當然。」費嘯天道:「他到我費家莊院來的理由很多,是不是?」
    梅夢雪道:「你又布下了什麼圈套?」
    費嘯天哈哈笑道:「雪妹誤會了,也太小看我費嘯天了,我費嘯天要制諸葛英何用
布圈套?雪妹太為諸葛英操心了……」
    梅夢雪道:「不該麼?」
    費嘯天臉色微微一變,道:「雪妹要知道,雪妹越是這樣,越增我仇恨諸葛英之心,
同樣地也越增我殺他之心。」
    梅夢雪淡然說道:「你的性情為人我最清楚,反正你是不會放過他的,與其做作裝
假自己難受,何如赤裸裸地表現真情?」
    費嘯天仰天大笑,點頭說道:「雪妹說得是,雪妹說得是……」
    話鋒一頓凝目接道:「這世上只要有『金鞭銀駒』費嘯天,便不容有他『玉書生』
諸葛英,別說我不屑布什麼圈套,就是我預佈什麼殺人的圈套,我也不會告訴雪妹……」
    梅夢雪道:「這倒是實話。」
    費嘯天道:「不過我也能告訴雪妹。他一兩天會到我費家莊院來,這只是我自己的
猜測,可不敢說他必定來……」
    梅夢雪點頭說道:「這個我知道!那不要緊,反正他遲早總會再到你這費家莊院來
的。」
    費嘯天微微一笑道:「那是必然,我等著他,說不定我要讓他先看著我跟雪妹成親,
喝我一杯喜酒,然後再置他於死地。」
    梅夢雪淡然一笑道:「諸葛大俠有著超人的胸襟,假如真有那麼一天,我相信他會
喝你那杯酒的……」
    費嘯天還待再說。
    梅夢雪又忽接著說道:「我還有一件事要跟你談談……」
    費嘯天目光一凝,含笑問道:「為救雪妹幾位的那位求情?」
    梅夢雪神情一震,點頭說道:「你的心智不但過人,而且可怕……」
    費嘯天笑道:「雪妹過獎了,說穿了不值一文錢,那是因為我太瞭解雪妹的為人,
以雪妹你的為人斷不會不管那有恩於雪妹之人!」
    梅夢雪點頭說道:「你的確能瞭解我。我這就為他求個情,你怎麼說?」
    費嘯天笑問道:「雪妹以為我會饒他麼?」
    梅夢雪道:「我也很瞭解你的性情為人,在這方面你不會計較的,至少在表面上你
不會。」
    費嘯天哈哈大笑,道:「我可真要說句,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雪妹了,其實…
    …」
    笑聲一斂,接道:「對救雪妹幾位的這位,我不但表面上不計較,便在內心裡也復
如是……」
    梅夢雪道:「這倒是出我意料之外。」
    費嘯天道:「那是因為雪妹不知道我跟他的關係,要是雪妹知道了我跟他的關係,
那就不足為怪了。」
    梅夢雪眨動一下美目道:「你跟他是……」
    費嘯天道:「雪妹,我是仇超四個的少主人,救雪妹幾位的這位則是他四個的老主
人,他是我的義父,雪妹明白了麼?」
    梅夢雪呆了一呆道:「怎麼說?那位老人家是你的義父……」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我這身所學,便是他老人家傳授的,雪妹請想,我還敢拿他
老人家怎麼樣麼?」
    梅夢雪道:「原來那位老人家是你的義父,也是你的授業恩師……」
    費嘯天道:「雪妹的心該相信我不會跟他老人家計較了吧?」
    梅夢雪想了那白衣文士所說自有辦法對付費嘯天一語,微一點頭道:「他老人家既
是你的義父,又是你的授業恩師,我倒相信你不敢拿他老人家怎麼樣……」
    費嘯天道:「那麼雪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梅夢雪道:「我沒有不放心的,我要去歇息去了。」
    說著,她帶著小蘭轉身要走。
    費嘯天一抬手道:「雪妹請留一步,我有件事想問問雪妹……」
    梅夢雪轉回身來道:「你要問我什麼?」
    費嘯天道:「雪妹可知道他老人家是誰,是當世之中的哪一位麼?」
    梅夢雪道:「他老人家不肯將名諱示人……」
    費嘯天道:「他老人家一向如此,雪妹可願知道他老人家是誰,是當世之中的哪一
位麼?」
    梅夢雪眨動了一下美國道:「你願意告訴我?」
    費嘯天道:「這有什麼不願意的,我的義父也就是雪妹的義父,要是雪妹連他老人
家是誰都不知道,那是不是笑話?」
    梅夢雪微一點頭道:「說得是,你說吧,他老人家是誰?是當世之中的哪一位?」
    費嘯天微微一笑道:「我說了只怕雪妹不相信……」
    梅夢雪道:「那怎麼會,我從來是最相信你的。」
    費嘯天笑笑說道:「謝謝雪妹,明知雪妹這話假而不真,而且帶著些譏諷意味,可
是我仍極為愛聽……」
    頓了頓,接道:「我說他老人家就是那『玉面閻羅』查三影,雪妹可信?」
    梅夢雪呆了一呆,道:「你說那位老人家是誰?」
    費嘯天道:「雪妹聽見了。」
    梅夢雪淡然一笑道:「你說我信不信?」
    費嘯天道:「那任憑雪妹,雪妹該知道,換個人是無法讓四大凶人這般服貼的。」
    梅夢雪道:「查三影不是已經死了多年了麼?」
    費嘯天淡然一笑:「我只能告訴雪妹,當年死在邢玉珍那『天殘指』下的不是我義
父,別的我不便多說。」
    梅夢雪想起了那白衣文士替霍剛療傷一事,心頭震動了一下,脫口說道:「怪不得
他能治剛大哥的……」
    「怎麼?」
    費嘯天兩眼一睜,道:「他老人家治癒了剛大哥的『血手印』傷勢?」
    梅夢雪遲疑了一下道:「告訴你也無妨,剛大哥傷已經好了。」
    費嘯天雙眉微揚,笑了笑道:「他老人幾曾發過這等善心?
    給予雪妹幾位的可真不少啊,真料不到真料不到,宮紅已經死了,我原以為這世上
已無人能救霍剛,不料他老人家竟……「
    一頓,抬手接道:「雪妹請帶著小蘭歇息去吧,我要下去看看老人家去。」
    梅夢雪道:「相信你不會對自己的授業恩師……」
    「那怎麼會?」費嘯天笑道:「我費嘯天再狠也不會殺師,再說我也不敢。抬頭三
尺有神明,我還怕道個五雷轟頂呢!」
    梅夢雪道:「希望神明睜睜眼。」
    帶著小蘭轉身往前行去。
    望著梅夢雪那無限美好的身影,費嘯天唇邊浮起一絲笑意,隨即這絲笑意變為怕人
的陰沉,他邁步走進了假山裡。
    在那地下室裡白衣文士正閉著眼斜倚在他那張軟床上,聽得步履聲他臉色陡然一變,
猛然睜開了眼,這時候費嘯天已然到了他面前,他剎時間轉趨平靜,笑了:
    「冰寒於水,青出於藍,嘯天,看來我是該讓你了。」
    費嘯天一臉地莊重神色,道:「義父,請您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位白衣文士「玉面閻羅」查三影道:「梅姑娘沒告訴你?」
    費嘯天搖說道:「沒有,她不願意跟我多說話。」
    查三影道:「那麼我告訴你,我想減輕一點多年來我造的罪孽。」
    費嘯天眉鋒一皺道:「您怎麼老是……您何罪孽之有,不過行事好惡隨心,過於偏
激了一些而已,假如說這就是罪孽,那當世之中廣造罪孽之人豈非多得不可勝數。」
    查三影道:「嘯天,你這是安慰我。」費嘯天道:「我不過勸過您一次……」
    查三影微一搖頭,笑道:「不用再說,我救了囚禁的人,也就是說我不再跟你一條
心了,要怎麼辦你說吧。」
    費嘯天呆了一呆道:「您怎麼說這話,我不過下來問問……」
    查三影道:「嘯天,用不著跟我玩心智了,我滿身罪孽,如今更是個殘廢人,早已
了無生趣,只求解脫……」
    費嘯天道:「義父,您怎麼能這麼說,嘯天怎敢……」
    查三影道:「你不敢麼?」
    費嘯天道:「嘯天不敢。」
    查三影道:「真的?」
    費嘯天道:「嘯天不敢欺師。」
    查三影道:「這麼說,你不計較,不追究?」
    費嘯天道:「嘯天根本就不敢,固然您不該這麼做,可是您乃是嘯天的授業恩師,
又是嘯天的義父,嘯天還能拿您怎麼樣。」
    「說得好。」查三影一點頭道:「既然你不敢拿我怎麼樣,我可要藉這機會消我生
平最大一椿罪孽了,跪下。」
    費嘯天訝然說道:「義父,您是要……」
    查三影道:「我要追回我親手傳給你的絕世武學……」
    費嘯天一怔說道:「您跟嘯天開玩笑?……」
    查三影臉色一寒道:「除非你不聽我的,要不然你就給我跪卜」
    費嘯天忙道:「您別生氣。嘯天怎麼不聽您的,又怎麼敢?」
    撩衣跪了下去。
    查三影目光一凝,道:「嘯天,誰都別怪,要怪只怪我上了年紀,不能堅持到底」
    抬手一指往費嘯天胸前點去。
    費嘯天頭一低,動都沒動。
    眼看這一指就要點中費嘯天胸前,查三影倏一沉腕,收回了手,笑道:「傻小子,
起來吧!起來吧!」
    費嘯天道:「謝義父慈悲。」
    他站了起來,異常恭謹地垂手站立著。
    查三影笑道:「嘯天,我只是試試你,好在你有先見之明並沒有走,我也沒有鑄成
大錯,她幾個現在……」
    費嘯天道:「我把她幾個安置在上頭了。」
    查三影點了點頭道:「那也好……」
    「義父。」費嘯天截口說道:「不是嘯天斗膽敢說您,千不該,萬不該,您不該為
那霍剛治療血手印傷勢,夢雪她猜出是您了。」
    查三影呆了一呆道:「怎麼,她猜著是我了?」
    費嘯天道:「可不是麼,這麼一來,不但把當年事要推翻,而且天下武林也會對您
一反過去的同情……」
    查三影眉鋒一皺道:「我倒沒想到她會猜出是我,嘯天,你說該怎麼辦?」
    費嘯天道:「只有一個辦法,不讓她說出去!」
    查三影兩眼一睜,道:「嘯天,你是要……」
    費嘯天道:「該死,為了您我不會顧別的。」
    「不。」查三影搖頭說道:「我不能讓你這麼做,這怎麼行,這多年來,你一直為
的是她,如今事情剛有點眉目……」
    「義父。」費嘯天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世上絕色多的是……」
    查三影道:「畢竟國色天香,蕙質蘭心的梅夢雪只有一個。」
    費嘯天道:「同樣地,我的義父跟授業恩師也只有一個。」
    查三影搖頭說道:「無論怎麼說我都不能讓你這麼做,你要這麼做我會一輩子難安,
恨事無窮,我寧願當年事被推翻,寧願讓天下武林改變對我的看法。」
    費嘯天道:「義父……」
    查三影搖頭說道:「你不用再說了,一句話,我不許。」
    費嘯天沉默了一下道:「您既然這麼堅持,我自不敢不聽您的。只是此地已非善地,
也已不夠安全,我想請您移移駕,換個地方……」
    查三影道:「我還有哪兒好去的?上面就是你的費家莊院,那兒不比這兒更不安
全?」
    費嘯天道:「您搬到上面去之後,我預備封鎖費家莊院,不准任何人出人……」
    查三影搖頭說道:「不,那樣更容易引人疑竇,我看我還是住在這兒好了,上頭有
你跟他們在,假如有誰要進地道來,他至少得先過你那一關,然後還得花工夫找那開啟
暗門的樞紐!」
    費嘯天微一點頭道:「您說得也是,那就這樣吧,您還住在這兒,我叫古翰下來侍
候您……」
    「別。」查三影道:「上頭需要人手,讓我一個人在這兒吧,一個人清閒。」
    費嘯天笑問道:「連美人們也不要了?」
    「誰說的?」查三影道:「沒有美人做伴兒,那就不叫清閒了,那叫寂寞,我生平
什麼都不怕就怕那寂寞滋味。」
    費嘯天笑了,道:「您歇著吧,我多派兩個下來陪您就是。」
    欠身一禮,轉身而去。
    費嘯天走了,查三影臉上掠過了一片陰霾,微一搖頭道:「看來我查三影的劫數到
了……」
    「汾陽」地方不算大,可是名頭極為響亮。
    「汾陽」之所以名頭響亮,那源於當年,當年唐朝有個郭子儀郭令公,他被封為
「汾陽王」。
    那令公功勳彪炳,名標青史,更難得是五代同堂,七子八婿滿床笏,可說沒一個人
不知道的。
    因之,「汾陽」出了名,「汾陽」因郭令公而名頭響亮。
    「汾陽」這地方挺熱鬧,來來往往的客商不少,也就因為這來往的客商,為「汾陽」
帶來了無限繁榮。
    在汾陽東城外,有一個大草棚,大草棚裡賣的是酒,棚外酒旗兒高挑,遠在一里外
都看得見。
    這大草棚裡的擺設很簡陋,竹桌、竹椅子湊成一付座頭,別看它擺設簡陋,可是論
生意就連「汾陽」城裡的大酒樓也望塵莫及。
    酒,都是地道的「汾酒」,大酒樓富麗堂皇,豪化氣派,有的還有歌伎,那為什麼
生意比不上這東門外的大草棚呢。
    只因為這大草棚來頭極大。
    據說這大草棚是當年「汾陽」人氏為迎「汾陽王」入城搭蓋的,想當年這大草棚裡
擺上了整牛整羊,地方人民焚香跪拜,恭迎「汾陽王」入城,從那時候起,這座大草棚
就沒拆。被遺留下來一直到如今。
    如今,在這酒客進進出出的大草棚前一塊大石頭上,坐著一個人,這個人是個健壯
的中年漢子。
    他坐在那塊大石頭上,面對著那大草棚不成其為門的門,兩眼緊緊地盯著,一眨不
眨,似乎在等什麼人出來。
    老遠地馳來一輛馬車,馬車高蓬,單套,馳行很快,轉眼間已近大草棚。
    車轅上那趕車的車把式,是個身穿白衣的童子。這白衣童子身邊另坐了個人,也是
個年紀差不多的白衣童子。敢情是金鞭銀駒費嘯天的鞭劍二童。
    馬車一到,那黑衣健壯漢子自大石頭上站起,走過去拉住了套車牲畜的轡頭,向著
車轅上的鞭劍二重低低說了幾句話,鞭劍二童的四道目光立即投向大草棚裡。
    旋即劍僮插上了劍,皆同鞭僮一起自車轅拭上跳下了地,然後一整衣衫,並肩往大
草棚門上走了過去。進了草棚,一名夥計迎了上來,哈腰陪笑抬手。
    「二位請隨便坐……」
    劍僮一抬手,請夥計讓向了一旁,然後皆同鞭僮大步往裡行去。裡頭靠窗一付座頭
上,坐著個俊美灑脫,超拔飄逸,倜儻不群的白衣客,劍、鞭二僮到了這付座頭前一躬
身,道:「費家莊院主人左右鞭劍二僮,見過諸葛大俠。」
    那白衣客正是諸葛英,他聞言含笑抬頭:「二位有什麼見教。」
    鞭僮道:「我二人奉少主人之命,特來給諸葛大俠送個人……」
    諸葛英訝然說道:「貴上讓二位給我送個人來?誰?」
    鞭僮道:「『血手印』宮紅?」
    諸葛英聽得一怔。道:「『血手印』宮紅?」
    鞭僮道:「是的。」
    諸葛英眉梢兒一揚道:「宮紅他現在何處。」
    鞭僮道:「就在棚外馬車上。」
    諸葛英道:「貴上這是什麼意思?」
    鞭僮道:「我家少主人只命我二人把宮紅送交諸葛大俠,別的沒吩咐。」
    諸葛英道:「二位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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