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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Tom Clancy] 《 獵殺紅色十月號》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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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9 01:04:4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天】

  「紅色十月」號核子潛艇
  「還有八小時」雷恩自言自語道。
  他們剛才就是這樣告訴他的。到諾福克要航行八小時。他自己要求回到水平舵操縱裝置那
裡去,這是他唯一能幹的活,他也得做點什麼。
  「紅色十月」號仍然人手奇缺。美國人差不多都到艇尾的反應爐艙和輪機艙那邊去幫忙了
,只剩下曼庫索、雷明斯和他在這邊操作。幾英尺外,布加耶夫正在監聽聲納設備,瓊斯在一
旁幫忙。醫務人員仍在病房圍著威廉斯著急。廚師跑來跑去為大家送三明治和咖啡,雷恩嘗了
一口很失望,大概他是讓格里爾的飯菜給慣壞了。雷明斯半坐在潛望鏡周圍的欄杆上,腿上的
切口已不再流血,但是一定比他自己說的要痛得多,因為他讓曼庫索去檢查儀器和負責導航了。
  「正舵。」曼庫索命令道。
  「舵正。」雷恩將駕駛盤向右轉回,對準中間,看了看舵角指示器。
  「正舵,定在1–2–0方位上。」曼庫索對著海圖緊蹙眉心,逼鴨子上架,他竟如此斗
膽挑起導航這艘龐大潛艇的擔子。真感到緊張。
  「這一帶你可得小心,南來的海岸堆積物把沙洲越堆越高,他們每過幾個月就得來挖一次
。這個地區的暴風雨也幫不上什麼忙。」曼庫索說罷又回去看潛望鏡。
  「我聽說這是個危險區」雷明斯說。「大西洋的墓地」
  曼庫索給予證實。「不少艦船都在沿外海灘一帶覆頂了。氣候和水流情況都壞透了。戰爭
期間,德國人大概在這兒也沒好日子過。你那張海圖上看不出,但是在海底有好幾百條艦船殘
骸。」
  他回到海圖台旁。「可是我們完全可以避開這塊地方,大概要到這裡我們才朝北轉。」他
在海圖上順著一條線指劃著。
  「這是你們的水域。」雷明斯表示同意。
  他們現在是鬆散的三船編隊。「達拉斯」號打頭陣,帶他們駛入大海「波魚」號壓後。三
艘潛艇在潮水中行駛,甲板幾乎全被海浪淹沒,指揮台上空無一人,全靠潛望鏡來領航。雷達
裝置全部停用。三艘潛艇都沒有任何電子噪音發出。
  雷恩朝海圖台上瞄了一眼,他們已離開了港口,但是海圖上標的沙洲還要綿延幾海浬。
  他們也沒有用「紅色十月」號的「毛蟲」動力系統裝置。這個裝置原來同斯基普.泰勒預
言的幾乎完全一樣。一共有兩套軸隧式葉輪。一對葉輪在艇首往後約1/3處,還有三個就在
艇身中部偏後。曼庫索和他的機械師們饒有興趣地仔細審查了設計圖,對「毛蟲」設計的質量
倍加讚揚。雷明斯呢,他不願相信他那麼早就被偵察到了。曼庫索只好把瓊斯找來,讓他把自
己的地圖拿出來,上面有估算出的「紅色十月」號在冰島海岸外的航線。儘管比艇上的測程儀
差了幾海浬,但是如此接近不會是一次巧合。
  「你們的聲納一定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好。」雷明斯嘟嘟嚷嚷地說,站在離雷恩的控制台幾
英尺的地方。
  「是相當不錯」曼庫索承認。「但是還有更好的,我們有瓊斯,他是我見到過的最優秀的
聲納兵。」
  「那麼年輕,那麼精幹。」
  「我們有不少這樣的人哪。」曼庫索笑了。「當然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但是我們的小
伙子都是自願來的。他們知道要來幹什麼。我們可是挑得厲害,等我們桃中了,就拚命地加以
訓練。」
  「指揮塔,聲納室報告。」是瓊斯的聲音。「『達拉斯』號正在下潛,先生。」
  「很好。」曼庫索點燃了一支香煙,走向內部通話機。他按了按輪機艙的電鈕。「告訴曼
尼恩,我們需要他到前面來。幾分鐘後我們就要下潛了。好了。」他掛上電話,又回到海圖這
邊來。
  「你這批人帶了有三年多了吧?」雷明斯問。
  「是啊。要不然他們全面訓練一完,馬上就得讓他們走。對不對?」
  雷明斯想,為什麼蘇聯海軍不能像這樣去得到和留住人才呢?他對此是再清楚不過了。美
國人讓自己的士兵過得很體面,為他們提供像樣的食堂,支付相當不錯的薪金,對他們很信任
––這一切都是他二十年來奮力以求的。
  「你要我來調節排氣裝置吧?」曼尼恩走進來問道。
  「對,帕特,我們兩三分鐘後就要下潛了。」
  曼尼恩向航海圖匆匆一瞥就走向排氣管道。
  雷明斯用一隻腳蹦到航海圖前。「他們對我們說,你們的軍官是從資產階級中挑選出來的
,由他們去管理工人階級出身的普通水兵。」
  曼尼恩在操控著排氣控制裝置。排氣管道肯定夠用。他頭一天已在這裡花了兩個鐘頭來弄
清這個複雜的裝置。
  「一點不錯先生。我們的軍官確實是統治階級出身的。你就看我吧。」他一本正經地說。
曼尼恩的膚色跟研磨過的咖啡一樣,他操著一口南布朗克斯的口音。
  「但你是個黑人」雷明斯沒聽懂這個玩笑,他不同意地說。
  「沒錯,我們才真正是一艘民族共居的艦艇。」曼庫索又去看潛望鏡了。
  「一個意裔艦長,一個黑人導航,還有一個特棒的聲納兵。」
  「我聽到了,先生!」瓊斯沒有用內部通話話筒直接叫了起來。「『達拉斯』號傳來的水
下電話通信信號。一切都好,他們正等著我們。傳話到此暫時終止。」
  「指揮塔,我們終於可以通行了。雷明斯艦長,只要你說一聲,我們隨時可下潛。」曼庫
索說。
  「曼尼恩同志,紿壓載水艙排氣。」雷明斯說。實際上「紅色十月」號壓根兒就沒浮上來
,但是現在還要準備下潛。
  「是、是,先生。」上尉轉動液壓控制裝置上最上一排總開關。
  雷恩縮了下脖子。這聲音使他想到像是有百萬隻抽水馬桶同時沖水下來。
  「水平舵向下五度,雷恩。」雷明斯說。
  「是,向下五度。」雷恩將橫舵柄向前推。「水平舵向下五度。」
  「她下得很慢」曼尼恩看著替換上的人工制的定深儀。「好大的傢伙。」
  「是啊。」曼庫索說。
  指針過了二十米。
  「轉正舵。」雷明斯說。
  「是,舵正。」雷恩將操縱桿向後拉。三十秒後潛艇才定好位。她好像反應很慢。雷恩原
以為潛艇會跟飛機的反應一樣快呢。
  「讓她輕一些,帕特,再下一度,保持水平。」曼庫索說。
  「嗯嗯。」曼尼恩皺皺眉頭,檢查了下定深儀。壓載水艙已全部進水,要保持平衡就得利
用較小的平衡水艙了。他費了五分鐘才使艦艇達到要求的平衡。
  「對不起,先生們。她太大了,調整不了那麼快。」他說,有點不好意思。
  雷明斯其實很佩服,但他感到有點惱火,所以沒有露出真情。他原以為這位美國上尉調整
起來沒那麼快,哪知他第一次平衡這艘陌生潛艇就這麼熟練––
  「好了,現在我們可以朝北去了」曼庫索說。他們已過了海圖上標明的最後一個沙洲,離
開已有兩海浬遠了。
  「艦長,建議駛新航道0–0–8。」
  「雷恩,左舵十」雷明斯下令「轉0–0–8。」
  「好,十度左」雷恩應聲說著,一隻眼盯在方向舵指示器上,另一隻眼盯住陀螺羅盤復示
器。「轉0–0–8。」
  「小心,雷恩。艦艇轉得很慢,但一轉動,你就得往後轉––」
  「反向偏轉。」曼庫索有禮貌地糾正說。
  「對,反向偏轉方向舵,讓艦艇停在她正常的航道上。」
  「對了。」
  「艦長,你們的方向舵也出問題嗎?」曼庫索問道。
  「在跟蹤你們時,好像你們轉的彎相當大。」
  「用『毛蟲』就是這樣。軸隧裡流出的水猛烈衝擊方向舵,如果你用得太厲害,舵就會給
打得直顫動。我們第一次下海試航時,就把舵給擊壞了。這是因為,啊,你們怎麼說來著,兩
個『毛蟲』軸隧碰在一起了。」
  「這對螺旋槳的運轉有影響嗎?」曼尼恩問道。
  「沒有,只對『毛蟲』有影響。」
  曼庫索不喜歡這個情況。其實並沒有多少關係。計劃很簡單,直截了當。三艘潛艇直奔諾
福克,兩艘美國攻擊潛艇以三十節的速度在前交互駛行,偵察開路「紅色十月」號則保持二十
節的恆速隨後而行。
  艇首轉彎時,雷恩開始回舵。他等得太久了,儘管是右舵五度,艇首還是向右偏過了預定
的航道。陀螺羅盤復示器每轉過三度就抱怨似地卡嗒一響,一直轉到0–0–1才停住。又用
了兩分鐘才回到正常航道。
  「真對不起,現在穩在0–0–8上了。」他終於報告說。
  雷明斯體諒地說:「你學得很快,雷恩。沒準哪天你會成為一名真正的水兵的。」
  「謝謝,我可不幹。這次航行我弄懂了一件事,那就是,你們這些人掙的每一分錢都是該
得的。」
  「不喜歡潛艇嗎?」曼尼恩吃吃地笑了。
  「沒地方跑步。」
  「那倒是真的。艦長,還需要我嗎?我想到艇尾去,輪機艙人手奇缺。」曼尼恩說。
  雷明斯點點頭。難道他是統治階級出身?這位艦長迷惑不解。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和另一艘艦艇外,全部都以二十節的速度往家走。
  圖波列夫A級潛艇正在回頭往西航行。艦隊命令,除他的圖波列夫要往西航行兩個半小時
。現在,他正以五節的速度反航向行駛,這是A級潛艇能夠不出聲航行的最高速度。這樣作的
想法是,在這一片混亂中,他的艦艇不會被發現。
  此時,一艘「俄亥俄」級艦艇正向諾福克駛去,更可能是向查爾斯頓駛去。
  不管怎樣,圖波列夫可以悄悄地在這一帶繞圈觀察。「紅色十月」號已被炸毀,他從作戰
命令中只知道這些。
  圖波列夫搖了搖頭。馬科怎麼能幹出這種事呢?不論答案如何,他的叛國行為就已要了他
的命了。
  五角大樓
  「我覺得,要是再多些空中掩護就更好了。」福斯特海軍上將說,身子靠著牆。
  「是的,先生,但是我們不能太顯眼,是不是?」哈里斯將軍問道。
  兩架P–3B飛機正沿著哈特勒斯角至弗吉尼亞這條航線進行搜索,好像是在進行例行的
飛行訓練。其他大多數的「獵戶」式巡邏飛機都遠在海上飛行。
  蘇聯艦隊已經駛出海岸四百海浬了,三隊水面艦艇已經重新匯合,周圍都是他們的潛艇。
  「甘迺迪」號、「美洲」號和「尼米茲」號在他們東面五百海浬處;「新澤西」號也在減
速拉開距離。俄國人返航一路上都會受到星座」監視。航空母艦各戰鬥大隊將跟在後面保持一
定距離,一直跟到冰島,而且要各航空大隊若即若離地不斷出現在他們的雷達探測範圍內,好
讓他們知道美國還在注意他們。
  冰島基地的飛機則負責跟蹤他們返家的一段航程。英國「無敵」號現在已不參與行動,正
在往回走的路上。
  美國攻擊潛艇正恢復到正常的巡邏方式;據報,蘇聯所有潛艇都巳駛離海岸,但是這一情
報還不精確。他們行進的隊形鬆散,發出很大的聲響,使巡邏的「獵戶星座」式巡邏機難以跟
蹤,因為它們沒有聲納浮標。
  儘管這樣,哈里斯中將還是判斷這次行動行將結束。「那你要去趟諾福克啦,將軍?」哈
里斯問。
  「我想應該去同大西洋艦隊司令碰下頭,行動後的一次協商,你明白的。」福斯特說。
  「是、是,先生」哈里斯說。
  「新澤西」號主力戰艦
  「新澤西」號正以十二節的速度行進,兩邊各有一艘驅逐艦給它加油。
  伊頓准將正在編隊指揮官作戰控制中心。一切總算平安無事地過去了,謝天謝地。蘇聯人
現在在前面相距一百海浬之處,仍在「戰斧」式飛彈射程之內。但是別的什麼都夠不著他們了
。總之,他感到滿意。
  他的部隊同「塔臘瓦」號一起成功地執行了一次行動。「塔臘瓦」號現在正南行去佛羅里
達州梅波特,他希望他們不久能再在一起這樣行動一次。一艘主力戰艦的將級軍官可以指揮一
艘航空母艦,這還是老早以前的事。他們一直不斷地監視著「基洛夫」號的動靜。要是當時發
生一場戰鬥,伊頓相信他們能對付得了伊凡。更重要的是,他確信,伊凡也明白這點。他們現
在等的只是返回諾福克的命令。
  回家過聖誕節可太棒了。他認為他的部下應該得到這個機會。主力戰艦上的許多士兵都是
老手了,差不多每個人都成了家。
  「紅色十月」號潛艇
  乒,脈衝信號響了一聲。瓊斯將回聲信號的時間記在小本上,並叫道:「艇長,剛從『波魚
』號得到安全信號回聲。」
  「波魚」號現在在「紅色十月」號和「達拉斯」號前方十海浬。他們的想法是,讓它在前
行駛,先監聽十分鐘,從它的主動聲納發出的信號將表示距「波魚」號十海浬以及前面的二十
多海裡都是安全可行的。「波魚」號將慢慢漂流來證實此處安全可行。
  在「紅色十月」號以東一海浬處的「達拉斯」號立即全速行駛,超過「波魚」號十海浬。
兩艘攻擊潛艇交互前進。
  瓊斯正在試驗俄國的聲納裝置。他發現主動聲納設備還不賴,對被動聲納系統,他根本不
想一試。因為在「紅色十月」號安靜地待在帕姆利科灣水底下時,他一直無法探測到美國潛艇
在何方。那些潛艇也是一動不動,只用反應爐在轉動發電機。可它們就在一海浬以內呀!沒能
找到使他很失望。
  同他在一起的軍官叫布加耶夫,相當友好。開始時那人有點傲慢––瓊斯想,好像他是主
人,我是奴隸––後來那人看到艦長那麼器重瓊斯,於是改變了態度,這使瓊斯感到驚訝。從
瓊斯知道的那一丁點共產主義來看,他原以為每個人都是平等的。可當兵的竟連個食堂都沒有
,這不是有點瞎扯淡嗎!在睡艙裡吃飯?
  瓊斯應該睡覺了,他卻利用了這一小時來研究這艘潛艇。曼尼恩先生也同他一起研究。
  他們從睡艙開始,每個人的床頭櫃都沒有鎖––大概是便於軍官們隨便搜拿。瓊斯和曼尼
恩也就如此這般地翻箱倒櫃查看一番。沒什麼有趣味的東西,連水兵們保存的裸體女郎月曆紙
也都是蹩腳貨,擺的那些姿態裝腔作勢,全是傻樣;那些女人––嗯,瓊斯是在加利福尼亞州
長大的,見得多了!這些全是破爛貨。他於是毫不困難地懂得了為什麼這些俄國人想叛逃。
  導彈是他們感興趣的。他倆打開了一個檢查蓋,仔細查看了導彈內部。他們想,還不算低
劣,接線太鬆了點,也許那樣試驗起來容易些。這枚導彈看起來特別大。噢,他想,原來那些
狗雜種就是用這些東西對著我們來著。他不知海軍會不會拿它幾枚。如果有朝一日要向老蘇聯
發射幾枚導彈,不妨把蘇聯自己的導彈也添上。
  瓊斯,一派胡想,他對自己說。他壓根兒就不希望讓這些該死的東西飛出去。
  有一件事肯定是要辦的:這艘艇上的每一樣東西都要卸下來,經過試驗、拆開來,再進行
試驗––而他是海軍中研究俄國聲納的頭號專家。也許在分析時他會在場––在海軍再多待上
幾個月會是值得的。
  瓊斯點燃了一支香煙。「來一支我的煙,布加耶夫先生?」他將一包香煙遞向這位電子軍
官。
  「謝謝,瓊斯。你以前上過大學?」上尉拿了一根美國香煙。他早就想來一支了,但過於
自尊,不好意思開口要。他慢慢地才明白,這個士兵是他的技術同行。雖然瓊斯還沒資格當值
班軍官,但是他操作維修聲納裝置絕不遜於他所知道的任何人。
  「是的,先生。」瓊斯知道,對軍官叫一聲先生,絕不會傷對方的感情。特別是對這些傻
傢伙。
  「加利福尼亞州理工學院。讀完五個學期,平均分數是A。我沒讀完。」
  「為什麼要離開?」
  瓊斯笑了。「嗯,先生,你要知道,那個加州理工學院是個,嗯,挺怪的地方。我跟我的
一個教授開了個小小的玩笑。他用頻閃光燈進行高速攝影,我呢,裝了個小開關,他那兒一閃
,整個房間的電燈就滅了,不幸開關短路,電路起火。把一個實驗室給燒了,三個月的數據資
料和一萬五千美元的設備全毀了。這違反了校規。」
  「你學什麼的?」
  「我要拿的是電機工程學位,副修控制論。還有三個學期就行了。我一定要去學完,然後
去拿碩士,然後是博士學位;到那時,我要作為無軍職人員,回到海軍來工作。」
  「你為什麼要搞聲納呢?」布加耶夫坐下來問。他還從來沒有和士兵這樣談過話。
  「嘿,先生,這個有意思。只要一發生事––你知道,譬如戰爭吧,跟蹤另一艘潛艇,就
像現在這樣––我就成了指揮官。艇長幹什麼都得依照我給他的數據行事。」
  「那你喜歡你們的指揮官嗎?」
  「自然,他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一個––我一共遇到過三個。我現在的艇長可是個好人。你
只要把你的工作做好了,他就不會跟你找麻煩。你有話要跟他說,他就聽著。」
  「你說你要回大學唸書,你怎麼付學費啊?他們告訴我們,只有統治階級的子女才能去大
學唸書。」
  「那是胡扯,先生。在加州,只要你有辦法,你就去讀唄。像我,我一直在攢錢––在潛
艇上花不了什麼錢,是不?––海軍也還可以幫忙。我已經攢了不少,足夠我學完碩士的。你
學的是什麼?」
  「我上的是高等海軍學校,跟你們的安納波利斯一樣。我希望在電子學方面得一個正式學
位。」布加耶夫道出自己的夢想。
  「不費事,我可以幫你實現。如果你的程度夠得上加州理工學院,我可以告訴你去找誰。
你會喜歡加利福尼亞州的,那可是個居住的好地方。」
  「我還希望操作真正的電腦。」布加耶夫說,意真情切。
  瓊斯輕輕一笑。「那麼,你自己買一架好了。」
  「買一架電腦?」
  「當然。我們『達拉斯』號上就有好幾台小型電腦,『蘋果』牌的。嗯,大概二千美元就
可買台不錯的。這比買汽車便宜多了。」
  「二千美元買台電腦?」布加耶夫從渴望變得懷疑起來,肯定是瓊斯在誘惑他。
  「沒準用不著。三千美元你就可以買到一架設備特棒的機器。嘿,你對『蘋果』公司說明
你是什麼人,他們說不定會白送你一台,說不定海軍會送你一台。假如你不想要『蘋果』牌,
還有別的牌子,『IBM』、『TRS–80』、『阿塔里』,各式各樣的,就看你用它來幹
什麼了。你瞧,只一個『蘋果』公司就賣出了一百多萬台。『蘋果』牌的是很小的,但它們是
真正的個人電腦。」
  「我還從來沒聽到過這個––叫『蘋果』牌?」
  「是啊,『蘋果』牌。這家公司是兩個人創辦的,那時我還在上高中。打那以後,他們賣
出了大約一百萬台電腦,像我剛才說的––他們現在可有錢啦!我自己還沒有––在潛艇上沒
有地方擱––但是我的兄弟自己有一台IBM PC 電腦。你還不相信我,是不是?」
  「勞動人民有自己的電腦?難以相信。」他捻滅了香煙。美國煙草味道有點淡,他這樣想。
  「那好吧,先生,你可以問問別人。我剛才說過,『達拉斯』號上就有幾台『蘋果』牌電
腦專供水兵們使用。當然還有管射擊控制、導航和聲納等其他玩意兒的。我們用『蘋果』牌電
腦玩遊戲––肯定,你會迷上電腦遊戲的。等你玩上CHOPLIFTER ,你就上癮了。
還有別的東西,像各種教學程式,等等,等等。不騙你,布加耶夫先生,大多數商店還都可以
找到買電腦的地方。你等著瞧吧!」
  「聲納怎麼用電腦呢?」
  「那得要時間慢慢講,先生,而且恐怕還要得到艇長批准。」瓊斯提醒自己,這個傢伙多
少還是個敵人。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這艘A級潛艇在諾福克東南大約五十海浬,沿大陸架邊緣緩緩漂流。
  圖波列夫命令把反應爐功率迅速退回到總輸出功率的5/100左右,只夠管電氣系統及
其他什麼小用處。這就使得他的潛艇幾乎全然不發聲響。命令都是口傳的。「科諾瓦洛夫」號
正在執行嚴格的靜默航行任務,甚至連日常的炊事也被禁止。因為一做飯就可以聽到金屬鍋在
金屬爐格上移動的聲音。除非另有通知,水兵們得一直吃乾酪三明治。想說話就得悄悄耳語,
不管什麼人出點聲音都會被艇長聽到,而艇上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聲納監視系統控制室
  奎定正在審閱兩架「獵戶星座」式巡邏飛機通過數字通信線路送來的數據。
  一艘被損壞的美國飛彈艦艇「喬治亞」號渦輪機出了點毛病,正由兩艘攻擊艦護送駛向諾
福克。
  海軍上將說,由於俄國人在沿海一帶活動,他們一直沒讓「喬治亞」號進來,而現在要讓
它進來修理好了再出去,越快越好。「喬治亞」號載有二十四枚「三叉戟」式洲際飛彈,是美
國整個威懾力量中一個不小的部分。既然俄國人已離開,修理這艘艦艇應是當務之急。讓它開
進來是安全的,但是還要「獵戶星座」式巡邏飛機先去檢查一遍,看看在這場大混亂中,是不
是還有蘇聯潛艇留下來。
  一架P–3B飛機在諾福克東南大約五十英里處九百英尺的高空巡航。前視紅外線掃探器
沒有反應,面上沒有顯示熱特徵;磁力異常探測器也沒查出地球的磁場上有什麼大的干擾。但
是有一條飛機航路把它帶到了距那艘A級潛艇只有一百碼遠的地方。
  「科諾瓦洛夫」號的艇身是用無磁性的鈦造的。在它南邊七海浬處扔下的聲納浮標也沒有
探出它反應爐裝置的聲音。
  數據正不斷地傳送至諾福克,奎定的工作人員把這些數據都輸入了電腦。問題是,不是蘇
聯所有的潛艇都有下落。嗯,奎定中校想,這說明有問題。有幾艘艦艇乘機從他們圖上標的地
點溜走了。他報告說,有那麼一點可能,還有一兩艘艦艇留在那裡,卻又找不到證據。他不知
道大西洋艦隊司令要幹什麼。
  他確實對一件事感到非常高興,幾乎有點欣喜若狂。對付蘇聯艦隊的行動,他認為處理得
相當不錯;那艘完蛋的A 級潛艇還留在那裡。「格洛馬探險者」號什麼時候才能出來把它拖
走呢?他不知能不能有機會仔細看一下那艘潛艇的殘骸。真是良機難逢啊!大家都不那麼認真
地看待目前的行動。這是有道理的。如果「喬治亞」號真的壞了一個發動機,它會回來得很慢
;而一艘慢航的「俄亥俄」級艦艇就會像處女鯨要保持身份那樣發出響聲。如果大西洋艦隊司
令真那麼關心此事,他不會將滅虱行動交給由後備隊員駕駛的兩架P–3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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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奎定拿起電話打給大西洋艦隊司令作戰部,再次告訴他們,海上沒有敵人活動的跡象。
  「紅色十月」號潛艇
  雷恩看了看手錶,已經五個小時了。
  在椅子上坐得夠久了,他匆匆地向海圖一瞥,看來八小時的估計樂觀了點,要不然就是他
誤解了他們的話。
  「紅色十月」號正沿著大陸礁柵走,很快就要轉西駛向弗吉尼亞角。可能還得走四小時,
快不了。
  雷明斯和曼庫索顯得疲憊不堪。大家都很累。可能是輪機艙的人最累,不,廚師最累。他
跑來跑去,把咖啡和三明治送到每個人的面前。俄國人好像都特別餓。
  「達拉斯」號潛艇/「波魚」號潛艇
  「達拉斯」號以三十二節的速度超過了「波魚」號,再次交互前進。「紅色十月」號在幾
海浬後面跟著。
  指揮操舵的沃利.錢伯斯少校不喜歡這種盲目的三十五分鐘的快速行駛,儘管「波魚」號
傳話說一切都暢通無阻。「波魚」號注意到「達拉斯」號通過,於是轉過來好讓側向聲納基陣
去跟蹤「紅色十月」號。
  「二十節速度的聲音夠吵的」「波魚」號的聲納軍士長對他的同伴說。「『達拉斯』號航
速三十節時也沒這麼響。」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南邊有聲響。」執勤准尉說。
  「到底是什麼?」圖波列夫一直在門口徘徊。已有好幾個鐘頭了,弄得那些聲納兵好不自
在。
  「現在還說不上來,艦長同志。可是方位沒有改變,正朝這邊過來。」
  圖波列夫回到了控制室,命令反應爐系統再進一步減低功率。他考慮把整個裝置關掉,但
是反應爐發動起來需要時間,而且現在還沒有搞清楚目標與他們相距多遠。
  艦長抽完三根香煙後回到了聲納室。執勤准尉並不為此感到絲毫緊張,他是艇上最優秀的
聲納操縱員。
  「一個螺旋槳,艦長同志,一艘美國的,大概是一艘『洛杉磯』級,正以三十五節速度前
進。十五分鐘內,方位只改變了兩度,它就要駛過來了,等一等––輪機停了。」這位四十歲
的二級老准尉使勁按著耳機。他聽到空泡聲音逐漸減小,然後完全停止,目標消失得無蹤影了。
  「它停下來測聽呢,艦長同志。」
  圖波列夫笑了。「它聽不到我們,同志。走走停停,你還聽見什麼了嗎?可能是在護送什
麼吧?」
  執勤准尉又去注意聽耳機,並在儀表板上調整了一番。「可能––海面上吵得厲害,同志
,我––等一等,好像有些聲音,我們上一個目標方位是1–7–1,而這個新聲音來自––
1–7–5。聲音很輕,艦長同志––有一聲脈衝信號,只有主動聲納的一聲。」
  「喔。」圖波列夫靠著艙壁。「幹得不壞,同志。現在我們必須耐心等待。」
  「達拉斯」號潛艇
  拉瓦爾軍士長宣佈這一地區可以通行。
  BQQ–5型聲納設備的靈敏接受器沒有發現任何東西,甚至在使用了信號算法處理系統
之後,也是如此。錢伯斯把艇首調轉過來,這樣那一聲脈衝信號就可以傳到「波魚」號,再由
「波魚」號向「紅色十月」號發出脈衝信號,好搞清楚信號是否被收到。前面十海浬又是可以
通行的。「波魚」號以三十節的速度出發了,後面跟著的是美國海軍最新的飛彈潛艇。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又有兩艘潛艇。一艘是單螺旋槳,另一艘是雙螺旋槳,我想是這樣。聲音還是很輕。那
艘單螺旋槳潛艇調轉得快得多。艦長同志,美國有雙螺旋槳潛艇嗎?」
  「有,我相信有。」圖波列夫自己也搞不清楚。目標顯示的特徵差異並不那麼明顯。不管
什麼情況,他們都得注意。
  「科諾瓦洛夫」號正以兩節的速度在一百五十米深處潛行。不論誰來,似乎都是衝著他們
來的。也好,他們畢竟也好教訓教訓帝國主義了。
  「紅色十月」號潛艇
  「誰能來駕駛換換我嗎?」雷恩說。
  「需要伸伸腰是不?」曼庫索問道,走了過來。
  「對,我本來也可以航行時不上廁所的。但這次咖啡在肚子裡直跟我搗亂。」
  「我來換你,先生。」這位美國艦長於是坐上了雷恩的位置。
  傑克往艇後直奔最近的一個廁所。兩分鐘以後,他覺得好多了。回到控制室後,他彎了幾
下腿,好讓血液流通流通,然後草草地看了看海圖。美國海岸用俄文標記,看起來真怪,簡直
有些可惡。「謝謝你,中校。」
  「沒什麼。」曼庫索站起來。
  「現在可以肯定了,你不是水兵,雷恩。」雷明斯剛才一直在默默地觀察著他。
  「我可從來沒有說我自己是水兵,艦長」雷恩欣然贊同。「到諾福克還要多少時間?」
  「噢,還得四小時。」曼庫索說。「打算天黑以後到。他們有辦法讓我們神不知鬼不覺地
進去,但我不知道是什麼辦法。」
  「我們是白天離開海灣的,要是有人看到了我們怎麼辦?」雷恩問。
  「我什麼也沒看見;即使有人在那裡,他能看到的也只不過是三個沒有號碼的潛艇指揮塔
。」它們白天離開是為了利用蘇聯衛星覆蓋區開「天窗」的時機。
  雷恩又點燃一支煙。他的妻子要是在跟前定會大罵他一通,但是他在潛艇上待著神經太緊
張了。坐在操舵台上,除了盯著那一堆儀器外,什麼事也幹不成。保持這艘潛艇的平衡,比他
預料的要容易;他僅試了一次急轉彎,就知道潛艇向任何方向改變航程都是不那麼靈活輕便的
。三萬來噸鋼呢,他想––怪不得。
  「波魚」號潛艇/「紅色十月」號潛艇
  「波魚」號以三十節的速度猛然超過「達拉斯」號,繼續前行了二十分鐘,然後停在距「
達拉斯」號十一海浬處––離「科諾瓦洛夫」號只有三海浬,弄得「科諾瓦洛夫」號上的水手
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波魚」號的聲納裝置雖然沒有新式的BC–10/SAPS 信號處理系統,不過也夠
高級的,但卻無法測聽到完全不出聲的東西,而「科諾瓦洛夫」號卻正在那裡不出一聲。
  「紅色十月」號收到准許航行的信號後,於15:00時駛過「達拉斯」號。
  艇上的全體人員都疲憊不堪,盼著在日落後兩小時到達諾福克。雷恩盤算著他飛回倫敦不
知要等多久。他怕中央情報局要他留下來詳細報告執行任務情況。曼庫索和「達拉斯」號的水
手們則在想不知能不能看到自己的家人。他們不指望能實現這個願望。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不管是什麼,反正是個大傢伙,我想是個很大很大的。照現在的航線開,就會離我們不
到五公里了。」
  「是一艘『俄亥俄』級的,莫斯科說的。」圖波列夫說。
  「聽起來像是雙螺旋槳潛艇,艦長同志。」執勤准尉說。「『俄亥俄』級只有一個螺旋槳
,這你是知道的。」
  「是的,同志。不管怎樣,二十分鐘以後它就要靠上我們了。另一艘攻擊潛艇正以三十五
多節的速度行進。如果一直照這個速度行駛,它將超過我們十公里。」
  「另一艘美國潛艇呢?」
  「靠裡面幾公里,跟我們一樣在慢慢地漂呢。我們不知確切的距離,我可以在主動聲納上
弄清楚,但是––」
  「我知道後果會如何。」圖波列夫打斷說,回到駕駛室。「告訴輪機軍官們,待命行動。
全體都已各就各位了嗎?」
  「是的,艦長同志」副艦長回答說。「對美國獵潛艇開砲,我們的方案很棒––就是那艘
在行進的。它全速前進,對我們來說更容易些。另外一艘,我們馬上就可測定它的位置。」
  「好,換個辦法。」圖波列夫笑了。「形勢對咱們有利時,你知道咱們能幹多大的事?」
  「那怎麼幹呢?」
  「等大的那一艘一開過去,咱們就逼近去摳它的屁股眼。他們耍完了他們的把戲,現在該
看咱們的了。讓輪機軍官加大馬力,我們馬上就需要開足馬力了。」
  「同志,那會發出聲音的。」副艦長提醒說。
  「不錯,但我們別無他法。十%的功率,那艘『俄亥俄』級不可能聽到,那艘靠近的獵潛
艇恐怕也不一定聽得見。」
  「波魚」號潛艇
  「這聲音是哪兒來的?」聲納軍士長在他的控制盤上調了一下。
  「指揮塔,聲納室報告,發現有回波,方位2–3–0。」
  「指揮塔明白。」伍德中校馬上回話。
  「辨得出來嗎?」
  「辨不出,先生,剛出現。反應爐裝置和蒸汽聲音,弱極了,先生。我簡直辨不出裝置的
特徵––」他把增量鍵開到最大。「不是我們的艦艇,艦長,我想我們在這裡可能找到了一艘
A級潛艇。」
  「噢,太棒了!馬上向『達拉斯』號發信號。」軍士長照辦。
  但是「達拉斯」號以三十二節航速行進,沒有聽見這快速的五聲脈衝信號。「紅色十月」
號現在離他們有八海浬遠。
  「紅色十月」號潛艇
  瓊斯的眼睛忽然轉動一下緊閉起來。「布加耶夫先生,告訴艦長我剛才聽到幾聲脈衝信號
。」
  「幾聲?」
  「不止一聲,可我沒有數。」
  「波魚」號潛艇伍德中校做出了決定。他本來是想用高度定向低功率的辦法送出聲納信號
,盡可能減少暴露自己位置的可能性。但是「達拉斯」號沒有收到。「最大功率,軍士長,用
一切辦法送到『達拉斯』號。」
  「是,是。」軍士長將功率調節開到最大。幾秒鐘後準備就緒,送出了一百千瓦的攻擊聲
納波。
  乒–乒–乒–乒–乒!
  「達拉斯」號潛艇
  「哎唷!」拉瓦爾軍士長喊了起來。「指揮塔,聲納室報告,『波魚』號送來了危險信號
!」
  「全停機。」錢伯斯命令道。「全艇安靜。」
  「全停機。」古德曼上尉立即傳達命令。艇尾,反應爐值班員減少了蒸氣需要,反應爐內
的溫度就增加了,這樣,中子就可從反應爐裡逸出,使裂變反應迅速慢下來。
  「等速度到了四節就轉到一速上去。」錢伯斯對總值勤官說,然後走向艇尾聲納室。
  「弗倫奇,我急著要數據。」
  「還是走得太快了,先生。」拉瓦爾說。
  「紅色十月」號潛艇
  「雷明斯艇長,我覺得我們應當慢下來。」曼庫索審慎地說。
  「沒有重發信號。」雷明斯不同意。
  第二次定向信號他們沒收到「達拉斯」號還沒有轉達這個危險信號,因為它走的還是太快
,來不及測定「紅色十月」號的位置就駛過去了。
  「波魚」號潛艇
  「好了,先生,『達拉斯』號發動機已經停止。」伍德咬了咬下嘴唇。
  「好吧,讓我們來找這個狗娘養的。按我們的辦法搜索,軍士長,最大功率。」他回到控
制台。「大家各就各位。」
  兩秒鐘後警報信號響了起來「波魚」號已經進入戒備狀態。不到四十秒,都已各就各位,
由副艇長湯姆.雷諾茲少校擔任射控協調指揮官。他的一班人馬,軍官和技師都在等著將數據
輸入馬克117射擊指揮電腦。「波魚」號艇首的聲納艙正將聲能送入水中。
  十五秒鐘以後,帕爾默軍士長的螢幕上出現了第一個回波信號。「指揮塔,聲納室報告,
我們得到了明確的目標,方位2–3–4距離六千碼。從裝置特徵上看可能是A級潛艇。」帕
爾默說。
  「給我一個方案!」伍德急匆匆地說。
  「是。」雷諾茲觀看著數據輸入,另一組軍官正在海圖桌上用紙和鉛筆標圖。不管有沒有
電腦,都得有備用資料。數據在螢幕上顯來顯去「波魚」號的四支魚雷發射管裝有兩枚「魚叉
」式反艦飛彈和兩枚馬克48魚雷。此刻只能用魚雷,馬克48是庫存中火力最大的魚雷,是
有線導航的––本身的主動聲納可以自動飛向目標––行進速度在五十節以上,可載一枚半噸
重的彈頭。
  「艇長,兩枚魚雷都有目標,運轉時間四分三十五秒。」
  「聲納室,停發脈衝信號。」伍德說。
  「是,是,已停發,先生。」帕爾默停止了主動聲納系統。
  「目標仰角–俯角接近零,先生,深度大致同我們一樣。」
  「很好,聲納室。繼續注意。」伍德現在知道了目標的位置,再發攻擊聲納信號只會讓人
家摸出自己的位置。
  「達拉斯」號潛艇
  「『波魚』號在向什麼發出攻擊聲納信號,他們得到了回波,方位大概是1–9–1」拉
瓦爾軍士長說「那裡還有一艘潛艇,我不知道是什麼級別。我能聽到一點裝置和蒸氣的聲音,
但是還聽不出特徵來。」
  「波魚」號潛艇
  「那艘潛艇還在走,先生。」帕爾默軍士長報告說。
  「艦長」雷諾茲看完紙上的航跡抬起頭來說「她的航道在我們和目標之間。」
  「棒極了。前進一,左舵二十。」大家奉命行動時,伍德來到了聲納室。「軍士長,加足
馬力,等著使勁向那艘潛艇發攻擊聲納信號。」
  「是,是,先生。」帕爾默在控制台上忙著調節。「準備好了,先生。」
  「對直她發過去。這次我可不想讓她再聽不見了。」伍德看著聲納測繪板上航向指示器擺
動起來。「波魚」號在迅速轉動,但是還不夠快,沒對準她。
  「紅色十月」號––只有他和雷諾茲知道她是俄國艦艇,雖然水兵們都在亂猜––來得太
快了。
  「準備好了,先生。」
  「發出去。」
  帕爾默按了一下攻擊聲納鈕。
  
乒–乒–乒–乒–乒!
  
「紅色十月」號潛艇
  「艦長」瓊斯大叫起來「危險信號!」
  還沒等雷明斯作出反應,曼庫索就一下子跳到信號盤前,將開關撥到「全停機」。撥完後
他對著雷明斯說:「對不起,先生。」
  「沒關係」雷明斯繃著臉看海圖。電話隨著響了起來,他拿起電話用俄語說了幾秒鐘後放
回原處。「我告訴他們,我們現在碰到了麻煩,但是我們不知道是什麼問題。」
  「一點不錯。」曼庫索走過來同雷明斯一起看海圖。輪機聲音正在減弱,但是按美國標準
還不夠快。根據俄國潛艇的要求「紅色十月」號已經夠安靜的了,但是他還嫌聲音太大。
  「看看你們的聲納兵是不是可以找到什麼。」雷明斯建議道。
  「對。」曼庫索朝艇尾走了幾步。「瓊斯,看看那裡有什麼。」
  「是,艦長,可是這個裝置不好搞啊。」他已經把陣列傳感器對著那兩艘護航攻擊潛艇了
。瓊斯調整了頭戴送受話器上的裝備,開始調節擴大器。沒有信號處理機,沒有信號算法處理
系統,傳感器能幹什麼!但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蘇聯的系統得用機電操作,不像他用慣的電
腦控制系統。他仔細地,慢慢地把聲納室前部的許多套定向接收器給變動了一下,他右手捻弄
著一包香煙,雙目緊閉。他沒注意布加耶夫一直坐在他旁邊,也在測聽同樣的輸入信號。
  「達拉斯」號潛艇
  「我們知道了什麼呢,軍士長?」錢伯斯問道。
  「我只知方位,別的全不知道。『波魚』號已經完全跟上她了,但是我們的朋友在受到主
動聲納信號衝擊後馬上就減低到原來的馬力,而後我就聽不到她了。『波魚』號得到了一聲強
烈的回波。她可能相當靠近了,先生。」錢伯斯四個月前剛剛提升為副艦長,他非常聰明,是
個有經驗的軍官,並且可能是個候選的指揮官,但是他只有三十三歲,回到潛艇上才這麼四個
月。回來前的一年半里,他在愛達荷州當反應爐教官。
  他作為曼庫索艇上的主要軍紀官,態度生硬是他的工作需要,但也掩蓋了他內心的不安全
感,雖然表面上他不願承認。現在他的事業生涯正處於關鍵時刻。他清楚地知道這次任務是多
麼重要。他的前途全有賴於他要做出的決定。「你可以發一次攻擊聲納信號就找到它嗎?」
  聲納軍士長考慮了一會兒。「想做出發射方案怕還不行,但我們總會探測到一些東西。」
  「就發一次,幹吧!」
  「是。」拉瓦爾迅速地撥弄了一下儀表板,啟動了主動聲納裝置。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圖波列夫不由得抖動了一下身體。他動作得太快了。他應當等他們過去了再動作––但是
,如果他要等那麼長的時間,他就不得不移動;而現在那三艘潛艇都幾乎是靜止不動地懸浮在
附近。
  這四艘潛艇的航速都是只夠控制本身的深度。俄國的A級潛艇頭朝東南,這四艘潛艇排列
成不規則的四邊形,可向海中任何方向移動。「波魚」號和「達拉斯」號在「科諾瓦洛夫」號
以北「紅色十月」號則在它的東南。
  「紅色十月」號潛艇
  「剛剛有人朝它發了一個主動聲納信號」瓊斯平靜地說。「方位大致是西北。但是它聲音
很小,我們沒法分辨。先生,我敢打賭,它離我們相當近。」
  「你怎麼知道?」曼庫索問。
  「我聽到了主動聲納––我想是一次測距脈衝,是從BQQ–5型聲納設備傳來的。然後
我們又聽到目標碰回來的回聲。在數學上可以用好幾種辦法計算,但是我有把握的是它在我們
和我們的人之間,稍靠西一點。我知道這不一定很確切,先生,但是我們就知道這一點。」
  「距離十公里,或許再少點。」布加耶夫判斷說。
  「這也不一定確切,但好歹有個數。這些情況都不完整。對不起,艦長,我們已盡力而為
了。」瓊斯說。
  曼庫索點點頭,回到控制台。
  「出什麼事了?」雷恩問道。為了保持深度,他一直撳住水平舵操縱裝置的按鈕不放。他
不明白周圍發生了什麼事。
  「那邊有一艘敵潛艇。」
  「我們掌握多少情況?」雷明斯問。
  「不多。西北發現目標,距離不明,但可能不太遠。我敢肯定這不是我們的艦艇。諾福克
說這一地區己清查過可以通行,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漂行嗎?」
  「漂行。」雷明斯拿起電話重複了一遍。他下達了幾道命令。
  「紅色十月」號輪機提供的功率使潛艇保持二節的航速,剛夠保持駕駛艦艇的最低速度,
不夠保持深度。由於「紅色十月」號本身的輕微正浮力,她正以每分鐘幾英尺的速度向上飄浮
,水平舵裝置也無能為力。
  「達拉斯」號潛艇
  「我們朝南倒回去吧。我不喜歡看到那艘A級潛艇比我們更靠近我們的朋友。徑直轉到1
–8–5,前進二。」錢伯斯終於開口了。
  「是,是。」古德曼說。「舵機,右舵十五,轉新航道1–8–5,保持第二速向前。」
  「是,十五度右。」舵手轉動舵輪。「先生,十五度右,新航道1–8–5。」
  「達拉斯」號的四個魚雷發射管裝了三枚馬克18和一枚假目標:一個價格昴貴的活動潛
艇模擬器。魚雷中有一枚是瞄準那艘A級潛艇的,但是射擊目標很不清楚。這枚魚雷得自己去
跟蹤一番。
  「波魚」號的兩枚魚雷差不多也都準備好了。問題是,這兩艘潛艇都無射擊權。這兩艘攻
擊潛艇都在按正常的戰鬥條例執行任務。它們只有在自衛時才能射擊,所以只能巧施計謀,嚇
唬對方來保護「紅色十月」號。
  問題是,那艘A級潛艇是不是已經知道那就是「紅色十月」號潛艇了。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朝那艘『俄亥俄』級行進。」圖波列夫下令道。「航速三節。同志們,我們必須耐心。
美國人既已知道我們在哪裡,他們不會再向我們發出主動聲納信號了。我們現在要悄悄地移走
。」
  「科諾瓦洛夫」號的銅螺旋槳轉得快了一些。由於關閉了一些次要的電氣系統,輪機軍官
就能夠在不增加反應爐輸出功率的情況下增快速度。
  「波魚」號潛艇
  在最靠近的攻擊潛艇「波魚」號上,回波已消失,測向方位下降了一些。伍德中校考慮,
是否用主動聲納取得另一個方位,但最後決定不這麼幹。如果他用了主動聲納,他所處的地位
就像警察拿著手電筒在黑房子裡找夜盜一樣。主動聲納脈衝信號可以使他的目標對他瞭如指掌
,而他卻不一定知道對方。在這種情況下,使用被動聲納才是正常的作法。
  帕爾默軍士長報告「達拉斯」號在他們左側通過。
  伍德和錢伯斯決定不使用他們的水下電話聯繫。他們現在不能再出任何聲響了。   ***
  「紅色十月」號潛艇
  他們已隱蔽航行半小時了。
  雷恩在他的崗位上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他竭力保持鎮靜,但手心裡卻已汗涔涔。給關在
一個大鋼管內,什麼也看不見,聽不見,這可不是他受訓過的那種戰鬥。他知道,外面有一艘
蘇聯潛艇,他也知道它得到了什麼樣的命令。如果它的艦長知道了他們是誰––會發生什麼情
況呢?他想,艇上的兩位艦長可真沉著冷靜。
  「你們的潛艇能保護我們嗎?」雷明斯問。
  「向俄國潛艇射擊?」曼庫索搖了搖頭。」只有它先射擊我們才還擊。根據正常規則,我
們不會射擊他們的。」
  「什麼?」雷恩大吃一驚。
  「你想發動一場戰爭嗎?」曼庫索笑了,對此好像感到很好笑。「兩個國家的戰艦一開始
交火,戰爭就開始了。我們得想個脫身之計。」
  「冷靜點,雷恩」雷明斯說。「這是我們常碰到的。獵潛艇想找到我們,而我們設法不被
找到。曼庫索艦長,請告訴我,你們在冰島外聽到我們時距我們多遠?」
  「我沒有仔細地研究你們的海圖,艦長」曼庫索說。心裡在思忖著。「可能是二十海浬,
三十公里左右。」
  「當時我們正以十三節的速度前進––音速比航速快。我想,我們現在可以慢慢地向東行
,不致於被發現。我們開動『毛蟲』,以六節的速度行進。你知道,蘇聯的聲納沒有美國的管
用。你同意嗎,艦長?」
  曼庫索點點頭。「這是你的潛艇,先生。我可以建議向東北航行嗎?那樣我們一小時內,
或者用不了一小時,就該在自己的攻擊潛艇後面了。」
  「好。」雷明斯單腳蹦到操縱台前,將艙盞打開,然後回到電話這邊。他下達了必要的命
令。一會兒「毛蟲」動力轉了起來,速度緩緩增加。
  「右舵十,雷恩。」雷明斯說。「回舵。」
  「十度右,先生。舵回,先生。」雷恩執行命令,他很高興,他們到底採取了行動。
  「你的航道是0–4–0,雷恩。」曼庫索看著海圖說。「從3–5–0直到0–4–0
。」他在舵手位上可以聽到左舷下水流的拍擊聲。每隔一分鐘左右,就聽到奇怪的隆隆聲響上
三、四秒。他面前的速度表已過了四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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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9 01:04:48 |只看該作者
  「你害怕嗎?雷恩?」雷明斯咯咯地笑。
  傑克暗自詛咒了一聲。他的聲音有點顫。「我也是有點累。」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可不容易。作為沒有受過訓練的新兵,你幹得很不錯了。我們去諾福
克要遲到了,但一定能到達,你瞧吧。曼庫索,你在導彈潛艇上待過沒有?」
  「噢,當然待過。雷恩,別緊張。導彈潛艇就是這麼一回事。人家來找我們,我們一下子
就不見了。」這位美國中校看完海圖抬起頭來。他用硬幣擺在另三艘潛艇的估計位置上。他考
慮再多做些記號,但是後來決定不做。這張海岸分圖上有一些非常有趣的記號,如一些程式控
制的飛彈發射基地。艦隊情報單位得到這類情報會樂瘋的。
  現在「紅色十月」號正以六節的速度向東北方向行駛。「科諾瓦洛夫」號以三節的速度向
東南方行駛。「波魚」號以二節航速向南直駛「達拉斯」號以十五節速度南行。四艘潛艇現在
都在一個六海浬直徑的圓圈裡,差不多全都要會合到同一點上。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圖波列夫在自得其樂。不管什麼原因,美國人選擇了保守的做法,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想,最好的情況是,其中的一艘攻擊潛艇靠近來跟他搗亂,讓那艘導彈潛艇在另一艘攻
擊潛艇的護衛下通航過去。常言道,在海上,凡事都不會照原樣重複出現。他呷了口茶,挑了
塊三明治。
  他的聲納執勤准尉聽到聲納設備上有個怪聲音,只響了幾秒鐘就沒了。最初他以為是遠方
地震的隆隆聲。
  「紅色十月」號潛艇
  由於「紅色十月」號的有效平衡,她上升了;現在雷恩要使水平舵向下傾角五度,再下潛
到一百米處。
  他聽到兩位艦長在談沒有溫躍層的問題。曼庫索解釋說,這在這一地區並不是異常現象,
特別是在大暴風雨之後。他們都認為運氣不好,如果有一層熱氣團,就可以幫他們躲避。
  瓊斯正在控制室後門口揉他的耳朵。俄國的耳機戴起來不很舒服。「艦長,我聽到北面有
東西,時有時無。我來不及截獲它的方位。」
  「誰家的?」曼庫索問。
  「說不上來,先生。主動聲納還不賴,但是被動聲納系統還夠不上演習的標準,艦長。我
們還沒成瞎子,但是也快了。」
  「好吧。如果你聽到什麼,就大聲說吧。」
  「是,是,艇長。你這裡有咖啡嗎?布加耶夫先生讓我來找點。」
  「我讓人給你們送一壺去。」
  「好。」瓊斯回去幹活了。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艦長同志,有回波,但不知是什麼」執勤准尉在電話上說。
  圖波列夫邊吃三明治邊走過來。俄國人一直不太能識別「俄亥俄」級艦艇,確切地說只發
現過三次,但是每次不到幾分鐘就失去目標。因此,誰也搞不清這一級艦艇有哪些特徵。
  執勤准尉將一副備用耳機遞給艦長。「可能要等幾分鐘,同志。它時隱時現。」
  美國沿海的水域雖然近乎恆溫,但是對聲納系統來說,卻並不理想。小浪小渦流激起了道
道游動的牆,很不規則地反射出道道聲能。圖波列夫坐下來耐心地聽著。等了五分鐘這個信號
才回來。
  執勤准尉擺了擺手。「聽,艦長同志。」
  指揮官一下面色刷白。「方位?」
  「聲音太弱,太短促,來不及截住––但是艇首兩邊都是1–3–6到1–4–2。」
  圖波列夫拿下耳機往桌上一扔,向前走去。他一把抓住政冶委員的手臂,拉他快步走進軍
官餐室「這是『紅色十月』號潛艇!」
  「不可能。艦隊司令說過,殘骸已經肉眼檢查,證實已被摧毀。」政委使勁地搖頭。
  「我們上當了。『毛蟲』的音響特徵是與眾不同的,同志。美國人已得到了她,她就在那
兒。我們必須擊毀她。」
  「不行,我們得同莫斯科聯繫,請求指示。」
  政委是個好共產黨員,可他是水面艦艇的軍官,不是潛艇上的人,圖波列夫這樣想。
  「政委同志,升到水面得幾分鐘,發電報到莫斯科大概要十或十五分鐘,等收到莫斯科的
回答最快也得三十分鐘––那時,他們還會要我們給予證實!總共一個小時,兩個,三個?『
紅色十月』號早就走了。我們原來的命令還有效,沒有時間同莫斯科聯繫了。」
  「那要是你錯了呢?」
  「我錯不了,同志!」艦長不滿地說。「我要把我發現目標的報告寫進航海日誌,還有我
的建議。如果你不許我這樣做,我也要把這寫入航海日誌!我是對的,同志。現在是你做主而
不是我。你決定吧!」
  「你肯定嗎?」
  「肯定。」
  「那好。」政委像洩了氣的皮球。「你說該怎麼辦吧。」
  「盡速行動,別等美國人找到機會把我們幹掉。回到你的崗位上去,同志。」
  這兩個人回到控制室。「科諾瓦洛夫」號艇首的六個魚雷管都已裝上了馬克C533毫米
有線導航魚雷。一切就緒,待命發射。
  「聲納室,把主動聲納系統全部打開,向前搜尋!」艦長下令。
  執勤准尉按下電鈕。
  「紅色十月」號潛艇
  「哎唷。」瓊斯使勁搖頭。「艦長,我們碰上主動聲納信號了。左舷,艇身中部,可能靠
前一點。不是我們的潛艇,先生。」
  「波魚」號潛艇
  「指揮塔,聲納室報告,那艘A級潛艇找到了導彈潛艇!A級潛艇的方位是1–9–2。」
  「前進二。」伍德立即下令。
  「前進二,是。」
  「波魚」號的輪機猛地開動起來,螺旋漿旋即在深色海水中拍打起來。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射程七千六百米,射角零度。」執勤准尉報告說。原來這就是派他們出來尋找的潛艇,
他想。他剛戴上送受話機,所以可以直接向艇長和射擊指揮軍官報告。
  副艇長是射擊指揮首席檢查官。他立即將數據輸入電腦。這是個簡單的目標幾何問題。「
用魚雷一號和二號來解決。」
  「準備射擊。」
  「魚雷管進水。」副艇長從海軍士官面前伸手過去親自轉動了開關。
  「魚雷管外側門已打開。」
  「再檢查一遍射擊方案。」圖波列夫說。
  「波魚」號潛艇
  「波魚」號上只有聲納軍士長聽到那一瞬的聲響。「指揮塔,聲納室報告,目標A級潛艇
––剛往魚雷管注水,先生!目標方位1–7–9。」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方案核實無誤。艦長伺志」副艇長說。
  「發射一號和二號。」圖波列夫命令道。
  「發射一號––發射二號。」
  當壓縮空氣魚雷管射出電動魚雷時「科諾瓦洛夫」號抖動了兩次。
  「紅色十月」號潛艇
  瓊斯首先聽到。「左側有高速螺旋槳聲!」他大聲清楚地說。「魚雷在左側水中!」
  「左舵!」雷明斯用俄語脫口發出命令。
  「什麼?」雷恩問。
  「左,左舵!」雷明斯用拳頭敲打欄杆。
  「左滿舵,快!」曼庫索說。
  「滿舵左,是。」雷恩使勁轉動駕駛盤,然後停住。
  雷明斯將信號器旋轉到最大全航速。
  「波魚」號潛艇
  「兩枚魚雷在運行」帕爾默說。「方位從右換到了左。我再說一遍,兩枚魚雷的方位都迅
速地自右換到左,它們對準了那艘導彈潛艇。」
  「達拉斯」號潛艇
  「達拉斯」號也聽到了。錢伯斯命令全速,並轉左側。魚雷在追,他沒有多少辦法,只有
照美國的做法行事,向其他地點跑––要非常快。
  「紅色十月」號潛艇
  「我需要知道航線!」雷恩說。
  「瓊斯,告訴我方位!」曼庫索叫道。
  「3–2–0,先生。兩枚魚雷朝這邊來了。」瓊斯馬上回答,調節著操縱裝置來明確這
個方位,來不及慢慢固定下來了。
  「轉到3–2–0,雷恩」雷明斯命令道「如果來得及的話。」
  太謝謝了,雷恩生氣地想著,看著陀螺羅盤卡嗒卡嗒地轉3–5–7過了。方向舵失控偏
離了「毛蟲」發動機突然增加動力,他在駕駛盤上就可以感到回傳的抖動。
  「兩枚魚雷朝這邊來了,方位3–2–0。再說一遍,方位不變」瓊斯報告說,自我感覺
相當冷靜。
  「只好這樣幹了,夥計們––」
  「波魚」號潛艇
  戰術標圖上顯示出了「紅色十月」號,A級潛艇和兩枚魚雷。「波魚」號在他們以北四海
浬處。
  「我們可以射擊嗎?」副艦長問。
  「向A級潛艇?」伍德使勁搖頭。「不行,怎麼都不行。」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兩枚馬克C魚雷以四十一節速度發出,這不算快,因為這樣更便於「科諾瓦洛夫」號的聲
納系統來導航。
  計劃要跑六分鐘,已經跑完一分鐘了。
  「紅色十月」號潛艇
  「好了,過了3–4–5,回舵」雷恩說。
  曼庫索一聲不響。雷明斯用的戰術他不很同意,這是要面向魚雷駛去,這樣可使目標剖面
達到最小面積。但是可以給它們一個比較簡單的幾何形截面方案。大概雷明斯懂得俄國魚雷的
性能,曼庫索希望如此。
  「定在3–2–0上了,艦長。」雷恩說,眼睛盯在陀螺重複器上,好像這很重要。腦中
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祝賀他,幸虧他一小時前上過了廁所。
  「雷恩,向下,把水平舵盡量向下放。」
  「一直向下到底。」雷恩將橫舵柄推到了停止上。
  他嚇壞了,更怕的是出故障。他不得不安慰自己,想必這兩位指揮官都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他已別無選擇。他想,反正他確實知道一件事。可以給導航魚雷製造錯覺。如同瞄準地面的
雷達信號一樣,聲納脈衝也可以受到干擾,特別是他們想找的那艘潛艇處在靠近海底或接近水
面的地方,脈衝到達那裡時常常被反射過去。如果「紅色十月」號下潛,就可潛到對方找不到
的不透光的地方––只要她來得及到達那裡。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目標方向改變,艦長同志。目標縮小」執勤准尉說。
  圖波列夫考慮了一下。蘇聯的戰鬥原則他全知道,也知道雷明斯在這方面寫過不少著作。
馬科過去教我們做的,他自己現在都要付諸實行了,圖波列夫暗自想道。轉向對著衝過來的武
器,可盡量縮小目標截面積,然後下潛到海底,在一片混亂的反射信號中消失蹤影。
  「目標要力圖潛至海底。準備戰鬥。」
  「是,同志。她能那麼快就潛到海底嗎?」副艦長問。
  圖波列夫絞盡腦汁在想「紅色十月」號有哪些操縱特性。「不會,她不可能在那麼短時間
內下潛那麼深。我們會幹掉她的。」對不起啦,老朋友,我可沒有別的選擇了。他心想。
  「紅色十月」號潛艇
  雷恩每次聽到聲納衝擊波在雙殼艇體上的回聲,就嚇得魂飛天外。「你們不能干擾一下或
做些別的什麼嗎?」他要求道。
  「耐心,雷恩」雷明斯說。他以前從沒有真正碰上這些實彈,但是在他的生涯中卻已成百
次地做過這種演習。「讓他知道他先找到我們。」
  「你帶有假目標嗎?」曼庫索問。
  「有四個,在魚雷室,在前面––但是我們沒有魚雷兵。」
  兩位艇長都顯得很冷靜,雷恩愁眉苦臉地看著,內心怕得要死。兩個人誰也不願在對方面
前示弱。但是他倆就是這麼訓練過來的。
  「艦長」瓊斯叫道「兩枚魚雷,恆方位3–2–0––剛剛***開始活動起來。再說一
遍,魚雷現在已活動起來––其!聲音像是48,艦長,好像是馬克48魚雷。」
  雷明斯正等著這個情況。「對,我們五年前偷了你們的魚雷聲納,但沒偷到你們的魚雷發
動機。布加耶夫!」
  在聲納室裡,布加耶夫一聽到發射了魚雷就加大了音響干擾。現在他正細心地給干擾脈衝
定時,同朝這邊來的魚雷脈衝一致起來。脈衝撥成了同樣的載波頻率和脈衝重複頻率。必須定
得非常準,發出稍微有點失真的回波信號,他就可以製造出假目標。不是很多,也不是很遠,
就那麼幾個,在附近。這樣,他就可以使發動攻擊的A級潛艇上的射擊控制員辨不清目標了。
  他一邊玩味著美國香煙,一邊小心地用拇指按著觸發器裝置的開關。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他媽的!他在干擾我們。」執勤准尉注意到有新的脈衝,情緒開始上來了。
  真正目標的脈衝正在消失,現在旁邊又有兩個新的脈衝,一個在北,近一點,另一個在南
,遠一些。
  「艦長,目標正在使用蘇聯的干擾裝置。」
  「瞧,對吧!」圖波列夫對政委說。
  「現在可要留神。」他對副艦長下令。
  」紅色十月」號潛艇
  「雷恩,水平舵全力向上。」雷明斯大叫道。
  「全力向上。」雷恩用肚子使勁頂著橫舵柄,拚命往回拉,希望雷明斯看到他在玩兒命地
幹。
  「瓊斯,告訴我們時間和距離。」
  「是。」干擾在主示波器上顯示了一幅聲納圖像。「兩枚魚雷,方位3–2–0。距離至
一號魚雷是二千碼,二號是二千三百碼––我知道了一號的俯角!一號稍微向下,先生。」布
加耶夫或許根本不傻,瓊斯想,但是他們要對付兩枚魚雷––
  「波魚」號潛艇
  「波魚」號艦長怒火中燒。他媽的,交戰原則搞得他真他媽的一籌莫展。除非,或許––
  「聲納室,朝那婊子養的發攻擊聲納信號!用最大功率,衝垮那個王八蛋!」
  「波魚」號BQQ–5型聲納設備發出定向的能量攻擊波,正面向A級潛艇沖打,也許這
種沖打可以干擾他們的搜尋的聲納。「波魚」號不能射擊,但是俄國人不一定知道。
  「紅色十月」號潛艇
  「現在有一枚魚雷已經咬住我們了,先生,但不知是哪一枚。」瓊斯將耳機從一邊耳朵上
摘下來,正準備把另一邊也取下來。一枚魚雷的導航聲納正在追蹤他們。真糟糕,如果這些魚
雷同馬克48一樣––瓊斯太清楚了,這些玩意兒幾乎是百發百中。他聽到推進器多普勒聲納
的變位,隨即在「紅色十月」號下面掠過。
  「有一枚未中,先生。一號在我們下面過去了。二號正朝這邊來了,脈衝信號的間隔越來
越短了。」他伸過手去拍拍布加耶夫的肩。可能他真是俄國人說的是個艇上的天才。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第二枚馬克C魚雷以四十一節的速度劈水向前竄行。這使魚雷接近目標時的速度為五十五
節左右。導航和決斷系統回路非常複雜,蘇聯人沒法模擬美國馬克的尋標的聲納通過絕緣導線
向發射艦艇回報。副艇長可以選擇導航魚雷的聲納數據,這些數據可以來自潛艇的聲納系統,
也可以來自魚雷本身。
  第一枚魚雷上了對魚雷聲納頻率複製的電腦尋標系統干擾的當。副艇長對第二枚則用了低
頻率艇首聲納來導航。他現在知道了,第一枚太低未命中,這意味著目標是中脈衝。執勤准尉
迅速改變頻率,使聲納圖像空白了幾秒鐘,然後才將干擾方式改變過來。
  副艦長冷靜而熟練地指揮第二枚魚雷選擇中心光點,對準目標衝去。
  五百磅的彈頭一下撞擊在目標中間偏後的地方,就是控制室的前面一點。一毫秒之後爆炸
了起來。
  「紅色十月」號潛艇
  爆炸威力一下子把雷恩摔出了椅子,頭撞到了甲板上。他失去了知覺,不一會就醒了過來
,四周漆黑,耳朵直響。這一聲爆炸,把十幾個配電器震得都短了路,幾秒鐘後紅色管制燈才
亮起來。
  艇尾,瓊斯正好把耳機取下,但是布加耶夫直到最後一刻還在設法迷惑正衝過來的魚雷,
但沒有成功。他在甲板上滾來滾去,很痛苦,一隻耳朵的耳鼓已破裂,什麼也聽不見了。
  輪機艙那邊,一個個正在爬起來。這裡的燈還亮著。米列克辛的第一個行動就是查看損害
控制狀況登記板。
  爆炸發生在外殼。這是由輕鋼製成的一層外皮,裡邊是裝滿水的壓載艙,由若干小隔板組
成,像蜂窩一樣,有七英尺寬。艙那邊是高壓氣瓶,然後是「紅色十月」號的電瓶庫和耐壓內
殼。魚雷擊中了外殼一塊鋼板的中心,離焊接處有幾英尺遠。爆炸力把外殼打了個十二英尺寬
的洞,把裡面的壓載艙隔板打碎了,打破了六個氣瓶,不過,它的威力到此也就用得差不多了
。最後一下還損壞了三十只鎳鎘電瓶。這是蘇聯工程師有意安排在這裡的。他們知道,這種安
排用起來不方便,充電也困難,而最糟的是,它們會被海水污染。但考慮到這樣可以給艇體增
加一道防彈層,大家也就接受了。
  「紅色十月」號的電瓶救了她。如果沒有這些電瓶,這一聲爆炸就會炸在耐壓艇體上。現
在則不一樣,面上的這層防衛系統,使它承受的爆炸力大大減小,而這種防衛系統西方卻是沒
有的。內殼有一焊接處出現了裂隙,水就像高壓水龍頭似的噴向無線電室,但除此以外,艇體
還是牢固的。
  雷恩控制住自己後,馬上回到座位上,看看他的儀器還能不能用。他可以聽到前面艙內海
水在濺進。他不知該怎麼辦。他知道的是,此刻斷不能驚慌失措,腦子裡一直在叫放鬆,別緊
張。
  「要我幹些什麼呢?」
  「還跟我們在一起嗎?」曼庫索的臉在紅燈的映照下像個魔鬼。
  「不在啦,見他媽的鬼,我已經完蛋了––要我幹什麼呢?」
  「雷明斯?」曼庫索瞧見艦長從艇尾艙壁托架上取下電筒,拿在手裡。
  「下潛,直下到海底。」雷明斯拿起電話叫管輪機的停轉輪機。米列克辛已經下達了這個
命令。
  雷恩把操縱桿向前一推。在他媽的一艘給穿了他媽的一個洞的潛艇上,他們竟然讓你下潛
!他想。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著實地擊中了,艦長同志。」執勤准尉報告說。「輪機停下來了。我聽到艇體破裂聲,
深度正在改變。」
  他又放出去幾個主動聲納信號,但是沒有回波。爆炸引起海水大翻騰,轟隆隆的回聲在海
中交混震盪著,湧起億萬的水泡,在目標周圍組成一個「水聽儀監聽地帶」,很快就把目標遮
蔽了。他發出的攻擊聲納信號被層層水泡反射了回來,被動式聽音能力則被不斷發出的隆隆聲
降得很低。
  他所能肯定的就是有一枚魚雷擊中了目標,大概是第二枚。他是個有經驗的人,力圖弄清
這些聲音和信號意味著什麼,而他設想的大多數情況都是對的。
  「達拉斯」號潛艇
  「這些壞傢伙得了一手。」聲納軍士長說。
  「達拉斯」號行駛得太快,沒能好好利用自己的聲納,但是這聲爆炸是不可能聽不到的,
艇上全體人員都聽見了。錢伯斯在總指揮所測算出他們的位置距當時「紅色十月」號所在地有
兩海浬。
  艙內其他的人都嚴肅平靜地看著自己的儀器。他們有一名同行剛剛被擊中了,而敵人卻在
噪音壁的另一邊。
  「放慢航速,前進一」錢伯斯命令道。
  「前進一」執勤軍官重複了一遍。
  「聲納室,告訴我數據。」錢伯斯說。
  「正在收集,先生。」拉瓦爾軍士長正在緊張地弄明白聽到的是什麼。幾分鐘後「達拉斯
」號慢了下來,減到十節以下。
  「指揮塔,聲納室報告,那艘導彈潛艇被一枚魚雷命中。我聽不到她的輪機聲––但是沒
有斷裂聲。我再說一遍,先生,沒有斷裂聲。」
  「你能聽得到那艘A級潛艇嗎?」
  「不能,先生,水裡亂七八糟的聲音太多了!」
  錢伯斯滿臉堆上了愁雲。你是個軍官,他自言自語道,薪金不是白給的,而是要你去思考
。首先,發生了什麼事?其次,該怎麼辦?想好了,然後行動。
  「目標的估計距離是多少?」
  「大概是九千碼,先生」古德曼上尉說,看著火力控制電腦編製的最後一個方案。「她會
在水聽儀監聽地帶較遠的那邊。」
  「下潛到六百英尺深度。」下潛軍官向舵手轉達了命令。
  錢伯斯考慮了一下當時的情況,決定自行其事。他真希望曼庫索和曼尼恩在跟前。這兩個
人,一個是艦長,一個是領航員「達拉斯」號戰術管理委員會的一切事項都由他們三人來決定
。他需要同別的有經驗的軍官交換意見––但是周圍卻一個也沒有。
  「注意,我們要下潛了。爆炸引起的干擾還要繼續下去,如果這種干擾狀態活動發展的話
,那是向上擴散的。那好,我們就到它底下去活動。首先,我們要測定導彈潛艇的位置。如果
她不在那裡,那就在海底。從這兒到海底只有九百英尺,所以她可以同全體人員安全地下到海
底。不管她在不在海底,我們也得開到她與A級潛艇之間去。」
  同時,他還在想,如果A級潛艇再射擊,我就宰了這個混蛋,讓交戰原則見鬼去。他們得
耍弄一下這個傢伙。但是怎麼耍呢?「紅色十月」號又在哪兒呢?
  「紅色十月」號潛艇
  她下潛速度之快出乎意料。爆炸還把一個平衡水艙給炸裂了,使反浮力反而比原先規定的
要大。
  無線電室漏水情況嚴重,但是米列克辛已注意到他的損害控制台也被水淹沒,於是馬上採
取了措施。每個艙都有一個電動泵,無線電室的泵開動起來,他還把一個主區泵也開動了,這
樣勉強能抽去室內的水。無線電都已壞了,但是誰也沒有打算要發什麼電報。
  「雷恩,一直向上,到右滿舵」雷明斯說。
  「滿舵右,水平舵一直向上」雷恩說。「一直碰到海底嗎?」
  「想法別碰上」曼庫索說。「那樣會把裂隙撞得更大。」
  「好極了」雷恩低沉地答道。
  「紅色十月」號在水聽儀監聽地帶下向東弧線緩緩下降。雷明斯希望這一地帶在他與A級
潛艇之間。曼庫索想他們可能終於會得救的。如果這樣,他得仔細看一看這艘潛艇的平面設計。
  「達拉斯」號潛艇
  「聲納室,給我向導彈潛艇發出兩下低功率的脈衝信導。我不想讓別人聽到,軍士長。」
  「是。」拉瓦爾軍士長調整了一下就把信號送了出去。
  「好了,指揮塔,聲納室報告,我找到她了。方位2–O–3,距離二千碼。她不在,重
複一遍,不在海底,先生。」
  「左舵十五,轉2–0–3」錢伯斯命令道。
  「是,十五度左!」舵手大聲回答。「新航道2–0–3,先生,十五度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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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9 01:04:51 |只看該作者
  「弗倫奇,告訴我導彈潛艇的情況!」
  「先生,我聽到––抽水聲音,我想––她移動了一點,現在方位是2–0–1。我可以
用被動聲納跟蹤她,先生。」
  「湯普森,標定導彈潛艇的航道。古德曼先生,我們那個活動潛艇模擬器是不是仍在待命
發射?」
  「是,是」魚雷軍官回答說。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我們炸沉她沒有?」政委問。
  「可能」圖波列夫回答說,自己也不知道炸沒炸沉。「我們必須靠近了才知道。慢速前進
。」
  「慢速前進。」
  「波魚」號潛艇
  「波魚」號現在距「科諾瓦洛夫」號不到二千碼,一直狠狠地在向它發主動聲納信號。
  「它在移動,先生。從被動聲納上還是能聽出來。」聲納軍士長帕爾默說。
  「很好,停止發脈衝信號」伍德說。
  「是,停止發脈衝信號。」
  「我們有了方案?」
  「緊緊地咬住。」雷諾茲答道。「運轉時間是一分十八秒,兩枚魚雷都準備好了。」
  「前進一。」
  「是,前進一。」
  「波魚」號慢了下來。指揮官在考慮他可以找到什麼藉口才能射擊。
  「紅色十月」號潛艇
  「艦長,是我們的聲納向我們發脈衝信號,在東北偏北。低功率主動聲納信號,先生,一
定不遠。」
  「你認為可以用水下電話通信同它聯繫上嗎?」
  「可以,先生!」
  「艦長」曼庫索問。「准許同我的潛艇聯繫嗎?」
  「可以。」
  「瓊斯,馬上聯繫。」
  「是。瓊斯呼喚弗倫奇,你在守聽嗎?」聲納兵對著話筒直皺眉頭。「弗倫奇,回答我。」
  「達拉斯」號潛艇
  「指揮塔,聲納室報告,我聽到瓊斯用水下電話通信呼喚。」
  錢伯斯拿起控制室的水下電話通信話筒。「瓊斯,我是錢伯斯,你們情況如何?」
  曼庫索把話筒抓過來。「沃利,我是巴特。」他說。「我們艇身中部中了一彈,但是沒有
斷裂。你能不能幫我們干擾一下?」
  「是,是!馬上就幹,我的話完了。」錢伯斯將話筒放回。
  「古德曼,往活動潛艇模擬器發射管灌水。好,我們跟在活動潛艇模擬器後面上去。如果
A級潛艇向它射擊,我們就把A級潛艇幹掉。先向前直行二千碼,然後向南轉。」
  「準備完畢,外側門已打開,先生。」
  「發射。」
  「活動潛艇模擬器發射,先生。」
  假目標以二十節的速度向前竄了兩分鐘,為「達拉斯」號開路,然後慢了下來。它像個魚
雷,前頭部分裝有一個大功率的聲納傳感器,上有錄音機,播出的錄音就像是一艘688級潛
艇的聲音。每隔四分鐘,它的運行聲就從大變成無聲。
  「達拉斯」號從原來的航道上下潛幾百英尺,離假目標一千碼在後面跟著。
  「科諾瓦洛夫」號小心地靠近水泡壁「波魚」號在它北面跟著。
  「向假目標射擊吧,你這個狗娘養的」錢伯斯沉著地說。總指揮所的人員都聽到了,使勁
點頭同意。
  「紅色十月」號潛艇
  雷明斯判斷水聽儀監聽區現在在他們與A級潛艇之間。他命令輪機回轉,於是「紅色十月
」號向東北方向的航道前進。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左舵十。」圖波列夫冷靜地下令。「我們往回轉前要先去北邊的靜區看看她是不是還沒
完蛋。首先,我們必須搞清楚有沒有雜波。」
  「還是聽不到聲音,海底無碰撞聲,沒有崩裂聲––有新的回波,方位1–7–0––」
值勤准尉報告說。「聲音不同了,艇長同志,是一個螺旋槳––聲音像是美國的。」
  「朝哪個方向?」
  「朝南,我想。是的,朝南––聲音又變了。是美國的。」
  「一艘美國潛艇在進行誘惑,不理它。」
  「不理它?」政委說。
  「同志,如果你向北行駛被魚雷擊中,你還會朝南走嗎?是啊,你也許會––可是馬科不
會。這太明顯了。這艘美國潛艇是在進行誘惑,想把我們引開。這一著不算高明。馬科會幹得
更出色。他會朝北走。我熟悉他,我知道他怎麼想的。他的潛艇現在在朝北走,也可能朝東北
走。如果她完了,他們不會搞假目標進行誘惑。所以我們知道她還能動,但是受了傷。我們要
找到她把她幹掉」圖波列夫平靜地說,一門心思地要追捕「紅色十月」號,他學到的東西頓時
都湧進了他的腦海。他現在要證明,他是新的主宰。他的良心很平靜。圖泣列夫正在為實現自
己的命運全力以赴。
  「但是這些美國人––」
  「不會射擊,同志」艦長說,微露一絲笑容。「如果他們可以射擊,我們早就死在北面那
艘潛艇的手中了。他們未經批准是不能射擊的,他們必須請示批准,同我們一樣––但是我們
已經得到批准,佔了便宜。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正是魚雷擊中她的地方,等我們清除了干擾,
我們就會再次找到她,這時就逮住她了。」
  「紅色十月」號潛艇
  他們不能使用「毛蟲」了。因為有一邊已被魚雷打壞。
  「紅色十月」號正用螺旋槳以六節的速度前進,這比用另一套裝置的聲音要大。這很像通
常的保護導彈潛艇的演習,但是演習時總是預先假定護航的攻擊潛艇可以射擊趕走壞蛋的––
  「左舵,反航向」雷明斯下令。
  「什麼?」曼庫索吃了一驚。
  「考慮一下,曼庫索」雷明斯說,一邊留意著雷恩是否確實執行了命令。雷恩執行了命令
,但不知其所以然。
  「考慮一下,曼庫索中校」雷明斯又說了一遍。「剛才發生了什麼情況,莫斯科命令一艘
獵潛艇留下,大概是一艘『波利托夫斯基』級的潛艇,就是你們叫A級的那種潛艇。它們的艦
長我都很瞭解,很年輕,都很有––啊,叫進取心是不是?對,叫進取心。他一定知道我們沒
有完蛋。如果知道了,他就會來追我們。所以嘛,我們要像狐狸一樣地溜回去,讓他過去。」
  曼庫索不喜歡這種作法。雷恩用不著看他就能知道。
  「我們不能射擊。你的部下不能射擊。我們沒法跑開––它比我們快。我們也沒法躲起來
––它的聲納比我們強。它會向東行,用它的速度來鉗制我們,用它的聲納來測定我們的位置
。而我們向西行,則最有可能逃出去,因為它沒有算計到這一點。」
  曼庫索還是不喜歡這一作法,但是他不得不承認這種作法很巧妙,真太妙了。他又低下頭
去看海圖。這不是他的潛艇。
  「達拉斯」號潛艇
  「婊子養的,它就在跟前過去了。要不是不理睬這個假目標,就是沒聽到聲音。它在我們
正側方,我們馬上就要進入它的聲納聾區了」拉瓦爾軍士長報告說。
  錢伯斯輕輕地罵了一聲。「也只好這樣了。右艙十五。」
  潛艇迅速按令轉舵,至少「達拉斯」號沒被聽到。
  「讓我們跟在它後面。」
  「波魚」號潛艇
  「波魚」號現在距A級潛艇的左舷艇尾一海浬。
  它同「達拉斯」號一直保持聲納聯繫,注意到它改變航向,伍德中校簡直不知下一步該怎
麼辦。最容易的辦法是射擊,但他又不能。他在考慮自作主張去射擊,憑直覺就只有這個辦法。
  A級潛艇正在追逐美國人––但是,他不能憑直覺行事。職責第一嘛!過於自信比什麼都
壞,他痛苦地反省著。這次行動本來的設想是,周圍不會有任何艦艇;即使有,攻擊潛艇也能
早早地預先通知導彈潛艇離去。這是個教訓啊,但是時下伍德不願去多想。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回波。」執勤准尉對著擴音機說。「前面,前面有聲音,低得幾乎聽不到。用的是螺旋
槳,速度極慢,方位0–4–4,距離不明。」
  「是『紅色十月』號嗎?」圖波列夫問。
  「說不上來,艇長同志。也可能是艘美國潛艇。我想是朝這邊來的。」
  「!」圖波列夫環視了一下控制室。難道他們開過了「紅色十月」號?還是可能已經把她
擊毀了?
  「達拉斯」號潛艇
  「它知道我們在這兒嗎,弗倫奇?」錢伯斯走回聲納室問道。
  「沒法知道,先生。」拉瓦爾搖了搖頭。「我們緊跟在它後面。等一等––」軍士長皺了
一下眉頭。「另一個回波,在A級潛艇那邊較遠的地方。一定是我們的朋友,先生。天哪!我
想她是朝這邊開來了,是用她的輪機,不是那個怪玩意兒。」
  「距A級潛艇多遠?」
  「不到三千碼,先生。」
  「前進二!轉左舵十!」錢伯斯命令道。「弗倫奇,發主動聲納信號,但要用冰下聲納。
它可能不知道那是什麼,讓它以為我們是導彈潛艇。」
  「是,是,先生!」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艇尾有高頻率聲納信號!」執勤准尉叫道。「不像美國聲納,同志。」
  圖波列夫霎時間迷惑了。難道朝海方向的是艘美國潛艇?在他左舷艇尾的那一艘肯定是美
國的。那麼這艘定是「紅色十月」號無疑。馬科到底是條狐狸,她躺在那兒不動,讓他們過去
,她就可以射擊他們了!
  「全速前進,左滿舵!」
  「紅色十月」號潛艇
  「回波!」瓊斯大聲叫道。「前面無聲。等一等––是A級潛艇!它駛近了,像是要轉彎
。有人向它另一側發射了動聲納信號。天哪!它可真近啊。艦長,這艘A級潛艇不是單點源。
我得到了輪機和螺旋槳之間的信號間距。」
  「艦長。」曼庫索說。兩位指揮官面面相對,心有靈犀一點通,兩人都想到一塊去了。雷
明斯點點頭。「找出距離。」
  「瓊斯,給這個王八蛋發動聲納信號!」曼庫索往艇後跑去。
  「是。」所有系統都開足了功率。瓊斯打出了一個單一的測距聲納信號。「距離一千五百
碼。射角零度,先生。我們同它在一個水平上。」
  「曼庫索,讓你的士兵找出距離和方位!」雷明斯使勁地扭著信號器操縱桿。
  「好,瓊斯,你現在是我們的射擊指揮。盯住這隻母狗。」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右舷有一聲主動聲納脈衝信號,距離不清楚,方位0–4–0。朝海方向的那個目標剛
剛對我們試測了一下。」執勤准尉說。
  「找出距離。」圖波列夫命令道。
  「距後側方太遠了,同志。在艇尾聽不到了。」
  其中有一艘是「紅色十月」號––但是是哪一艘呢?他能冒險射擊一艘美國潛艇嗎?不能!
  「對付前方目標的方案是什麼?」
  「不是個好方案。」副艦長回答說。
  「目標正在想法加速前進。」執勤准尉集中注意西邊的目標。「艦長,前方回波不是,重
複一遍,不是蘇聯的。前方回波是美國的。」
  「哪一個?」圖波列夫吼了起來。
  「西邊和西北方都是美國的,東邊目標不詳。」
  「滿舵。」
  「舵滿。」舵手應聲說,將駕駛盤向上轉。
  「目標在我後方,我們必須咬住,一轉身就射擊。我們走得太快了。減速,前進一。」
  「科諾瓦洛夫」號平時轉身轉得很快,但是動力減低使得螺旋槳動起來像個制動器,動作
就慢了下來。可是,圖波列夫這麼做還是對的。他必須將魚雷發射管對準靠近目標方位的地方
;他必須盡快減速,使聲納室可以告訴他準確的發射情報。
  「紅色十月」號潛艇
  「注意了,A級潛艇繼續在轉彎,現在從右向左––推動裝置的聲音小了點,它剛把動力
關上。」瓊斯邊看螢幕邊說。他腦子裡在飛快地計算著航向、速度和距離。「距離現在是一千
二百碼。它還在轉彎。可以照我想的那樣幹嗎?」
  「看來得那樣。」瓊斯把主動聲納定在自動發射脈衝信號上。「得看看這轉彎要幹什麼,
先生。如果它聰明,它會向南先把航道搞暢通。」
  「那就祈求上天別讓它那麼聰明」曼庫索在過道裡說。「按原方向航行!」
  「按原方向航行」雷恩說,心想再來一枚魚雷是不是就會把他們全部報銷。
  「還在轉彎。我們現在在它的左側方,也可能是它的左舷艇首。」瓊斯抬起頭來。「它要
先整個轉過來。主動聲納發來了。」
  「紅色十月」號加速至十八節。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找到了」值勤准尉說。「距離一千米,方位0–4–5,零度射角。」
  「定好位。」圖波列夫向副艇長下令。
  「應該是零度射角。我們轉得太快了」副艦長說。他盡快定好位,現在潛艇正以四十多節
的航速在靠近。
  「只準備五號發射管!發射管進水,門––打開。準備!」
  「射!」
  
「五號射出!」副艦長按下了電鈕。
  「紅色十月」號潛艇
  「距離減至九百–––前方高速螺旋槳停轉!水中有一枚魚雷在我前方未爆炸。一枚直對
著過來!」
  「不管它,盯住A級潛艇!」
  「是,好了,A級潛艇方位2–2–5,正在穩下來。我們需要向左一點,先生。」
  「雷恩,左舵五,航道2–2–5。」
  「五度左,轉2–2–5。」
  「魚雷迅速靠近,先生」瓊斯說。
  「對著衝!盯住A級潛艇。」
  「是。方位仍是2–2–5,同魚雷的一樣。」
  大家都在加速行駛,潛艇間的距離迅速縮短。魚雷也越來越快地接近「紅色十月」號,但
是它裡面有個安全鎖定裝置。為防止炸毀自己母艦的發射平台,這些魚雷非要達到離發射潛艇
五百至一千碼的地方才能解除保險備炸。如果「紅色十月」號來得及靠近A級潛艇,她就受不
到傷害了。「紅色十月」號現在正以二十節航速行進。
  「距離A級潛艇七百五十碼,方位2–2–5。魚雷靠近了,先生,只剩幾秒了。」瓊斯
瞪著螢幕嚇傻了。
  咚!魚雷擊中了「紅色十月」號半球形艇首的中部,沒有爆炸。安全鎖定機制還要跑一百
米才能打開。這一衝撞,把魚雷撞成三段,更由於導彈潛艇是加速前進,碎段被撞落在一旁。
  「啞彈一個!」瓊斯笑了。「謝謝上帝!目標方位仍是2–2–,五距離七百碼。」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沒有爆炸?」圖波列夫奇怪了。
  「安全鎖定」副艦長罵道。他定位太匆忙,但又不得不如此。
  「目標在哪?」
  「方位0–4–5,同志。方位未動」值勤准尉答道「正迅速靠攏過來。」
  圖波列夫面色蒼白。「左滿舵,側翼前進!」
  「紅色十月」號潛艇
  「轉,從左向右轉。」瓊斯說。「方位現在是2–3–0,稍過了一點。舵需要往右轉一
點,先生。」
  「雷恩,右舵五。」
  「五度右」傑克回答。
  「不,右舵十!」雷明斯取消了原來的命令。他一直用筆和紙在跟蹤。他是最瞭解A級潛
艇的。
  「十度右」雷恩說。
  「近場作用,距離到四百碼,方位是2–2–5,對準目標中心。目標在忽左忽右擺行,
更多地是向左。」瓊斯迅速地說。「距離––三百碼,射角零度,我們與目標在同一水平上,
距離二百五十,方位2–2–5,對準目標中心。它跑不了啦,艦長。」
  「要擊中!」曼庫索叫道。
  圖波列夫要是改變深度就好了。事實是,他倚重了A級潛艇的快速和操縱的靈敏性,忘記
了雷明斯對此瞭如指掌。
  「目標要奪路而逃––瞬時回轉,先生」
  「站好,準備撞!」雷明斯忘了有碰撞報警器,等他想起來拚命拉響後不到幾秒鐘就撞上
了。
  「紅色十月」號以三十度角撞到了「科諾瓦洛夫」號中部偏後的地方。碰撞力擊裂了「科
諾瓦洛夫」號的鈦制耐壓船體,把「紅色十月」號艇首給撞扁了,就像個擠扁了的啤酒鐵罐。
  雷恩站的不夠穩,一下子給拋到了前方,臉撞在儀表板上。艇尾,威廉斯給從床上彈了起
來,被諾伊斯一把抓住,險些頭碰甲板。瓊斯的聲納系統全給撞毀了。這艘導彈潛艇在A級潛
艇上彈跳了幾下,這一衝力,沖得她往前向上,龍骨從那艘較她小的潛艇甲板上擦過,嘎嘎直
響。
  「科諾瓦洛夫」號潛艇
  「科諾瓦洛夫」號有完整的全水密裝置,但也無濟於事。兩個艙室頓時給撞開了口,海水
嘩嘩湧進;控制室和艇尾各艙之間的艙壁不一會兒就因艇體變形而倒坍。
  在圖波列夫眼前,層層白色泡沫從右舷席捲而來,他被吞沒了。
  A級潛艇向左側滾轉,擦到「紅色十月」號的龍骨又給翻了過來。幾秒鐘的時間,這艘潛
艇就翻了個個兒。整艘潛艇的水兵和器材裝備給撞得亂七八糟,像骰子一樣四下濺落。半數水
兵已被淹沒。
  「科諾瓦洛夫」號的艙室全進了水,尾部對著海底沉了下去,同「紅色十月」號的接觸就
此結束。政委最後一個有意識的動作是猛拉災害信號操縱桿,但一切都已無濟於事:潛艇整個
翻了過來,電纜都纏在指揮台的圍殼上了。
  「科諾瓦洛夫」號墓地上的唯一標誌是一堆泛起的水泡。
  「紅色十月」號潛艇
  「我們都還活著嗎?」雷恩的面部在大量流血。
  「上,水平舵向上!」雷明斯叫著。
  「一直向上。」雷恩右手按著傷處,用左手剎住倒回。
  「報告損壞情況」雷明斯用俄語說。
  「反應爐系統完好無損」米列克辛立即回答。「損害控制板顯示魚雷室進水––我想是。
我已經送進了高壓空氣,水泵也已經開動。建議上浮至水面判定損害情況。」
  「好」雷明斯一隻腳蹦到空氣管道那裡,把所有的浮筒都灌滿了氣。
  「達拉斯」號潛艇
  「天哪」聲納軍士長說「有人撞了什麼人。我聽到了破裂聲向下走,艇體開動的聲音向上
走。說不上哪個是哪個,先生,兩個輪機都沒聲了。」
  「趕快上浮到潛望鏡深度!」錢伯斯命令道。
  「紅色十月」號潛艇
  當地時間十六時五十四分「紅色十月」號首次在諾福克東南四十七海浬處破大西洋洋面而
出。周圍看不到其他艦隻。
  「聲納全完了,艦長。」瓊斯把他的那些盒子都關上了。「沒了,全都碎了。就剩一些亂
七八糟的側向水聽器了。沒有主動裝置,連水下電話通信也沒有了。」
  「到前面去吧,瓊斯。你幹得很好。」瓊斯取出煙盒裡最後一支香煙。「隨時效勞,先生
––但我夏天就要離開了,看情況吧。」
  布加耶夫跟著他向前面走去,魚雷剛才的那一下碰撞弄得他還是什麼也聽不見,只感到震
驚。
  「紅色十月」號靜靜地停在海面上,艇首下沉,壓載水艙開了孔,向左傾斜二十度。
  「達拉斯」號潛艇
  「這麼著吧」錢伯斯說,他拿起了話筒。「我是錢伯斯中校,他們擊毀了A級潛艇!我們
的人都平安無事,現在上升至海面。準備好消防救護組!」
  「紅色十月」號潛艇
  「你沒事吧,雷恩中校?」瓊斯小心地捧著雷恩的腦袋看了看。「像是撞碎了玻璃,撞得
很厲害,先生。」
  「別擔心,血止了就好了」雷恩搖搖晃晃地說。
  「大概是。」瓊斯將手絹捂在他的傷口上。「但是我真希望你別老這樣流個不止,先生。」
  「雷明斯艦長,請批准我去司令台同我的潛艇聯繫,行嗎?」曼庫索問。
  「行,我們可能需要幫手修復損壞。」
  曼庫索穿上外衣,摸摸他留下的小型步話機是否還在袋中。三十秒鐘後,他就站在司令台
上了。
  他剛朝水平面一眼掃過去,就看見「達拉斯」號正露出水面。天空好像從來沒有這麼美好
過。相距四百碼,他看不清對方的臉,但肯定是錢伯斯。
  「『達拉斯』號,我是曼庫索。」
  「艦長,我是錢伯斯。你們的人都沒事嗎?」
  「沒事兒!但我們需要幫手。艇首全給壓扁了,艇體中部挨了一枚魚雷。」
  「我能看到,巴特。瞧瞧那兒。」
  「天哪!」一個鋸齒狀大洞一半在水上,一半在水中,艇首把潛艇拖得很下。曼庫索真不
懂她怎麼還能浮起來,可現在不是探問究竟的時候。
  「過來,沃利,把救生筏拿出來。」
  「來了。消防救護組已準備好,我––啊,我們另一位朋友也來了。」錢伯斯說。
  「波魚」號在「紅色十月」號正前方三百碼處升上水面。
  「『波魚』號說,這一地區無任何障礙。除了我們沒別人。這話以前聽到過,是不是?」
  錢伯斯笑了,但心裡很不是滋味。「我們發電求援怎麼樣?」
  「不用。先看看我們能不能對付。」
  「達拉斯」號靠近「紅色十月」號。
  幾分鐘後,曼庫索指揮的潛艇已到左方七十碼處,十名水兵正在一條救生筏上拚命劈浪前
進。
  在這之前「達拉斯」號只有幾個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現在大家都知道了。他可以看到他
的部下在指指點點地談論著。好一篇精采的故事啊!損壞不像他們原來擔心的那樣厲害。魚雷
室沒有進水,衝撞把傳感器給損壞了,示數失靈。前面的壓載水艙向大海開了口,修不好了,
但是潛艇很大,壓載水艙又很分散,所以只是艇首沉下八英尺。
  唯一有點麻煩的是艇身向左傾斜。不到兩個鐘頭,無線電室的滲漏就給堵住了。
  雷明斯、米列克辛和曼庫索討論了半天,最後一致認為,只要他們繼續減速而又不下到九
十米以下水域行駛,他們可以再度下潛。
  他們去諾福克要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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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9-9 01:05:03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天】

  「紅色十月」號核潛艇
  雷恩攀著直梯穿過艙蓋一路爬上艦橋指揮塔,站上駕駛台後,他不忘謝謝雷明斯讓他上來
,雷明斯擺手笑了一笑,說他功勞最大理應出來透透氣。是他和曼庫索倆人一個由下頭托一個
在上頭拉,才把雷明斯硬給弄上駕駛台的,這一次又是他們三人圍在這一方小天地裡。
  下頭控制室中,曼庫索艦上過來的官兵已經接了手,機艙裡頭也補齊了些人員,這樣至少
可以輪班守值偌大的裝備,以便大夥喘口氣。
  電訊室裡的堵漏不盡如人意,海水又慢慢滲了進來,不過好在它的艙間位置高過水線以上
,所以沒有什麼好操心的。輪機長設法用平衡水櫃調整了一下左、右舷的吃水,船身略為朝右
扶正了一些,只是改善不大,左舷傾角還有十五度。艦首也依然往下埋在水裡一大半,尤其是
幾隻水櫃為了調整平衡打空了之後,好像還更往下沉了一點。半球形艦首撞凹崩裂的地方,迎
著一波波湧浪,激起了不均勻的水波,朵朵烏雲月兒半掩的黑夜裡,水花飛濺起來的樣子依稀
可辨。
  伴護的達拉斯和波魚兩艦,潛航在紅色十月號艦尾兩側,駛近了奇薩披克灣口的亨利岬和
查爾斯岬時,兩艘潛艇都伸起鼻子朝自己前後左右猛嗅。行百里著半九十!最後這五分鐘可不
容再出差錯。
  後頭大老遠的海面上,一艘滿載著LNG 液態天然瓦斯的專用貨輪也正緩緩駛向奇薩披
克灣航道口。據海岸防衛隊早先宣佈的說,今夜航道將暫時封閉,因為一艘引擎出了毛病的天
然瓦斯輪要緊急進港,溯游直上波特馬克河北岸的馬里蘭州庫佛港卸貨去––故事是這麼編的
。滿載了炸藥一樣危險的瓦斯專用船一旦失去控制,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所以平日來往船隻
繁多的灣裡頭,這會已不見一艘船影。
  雷恩心裡暗忖,不知道海軍是怎麼說服了這艘商船船長同意假裝引擎故障的,它還真得落
在後頭慢慢開進來才像。耽誤了人家原來行程可得怎麼解決?不過這已經不是他該再去操心的
事了。
  紅色十月號比原先預定的行程晚了整整六個小時才到,海軍一定早在岸上急瘋了。四十分
鐘之前,他們才一浮出水面,頂上立刻就來了一架獵戶式巡邏機繞著他們打轉。左紅右綠的進
港燈標在前方隨波起伏,像是不停地朝他們眨著眼打燈號,再往後頭一點,橫跨奇薩披克灣口
的大鐵橋已然在望,只是平日車水馬龍的橋面上瞧不出一點車輛移動的燈光。中情局大概在橋
的兩頭都設了路障,說不定橋上還正擺著一輛大怪手,或是翻倒了一貨櫃的新鮮雞蛋、柴油什
麼的吧,無巧不成書嘛。
  「您到過美國沒有?」雷恩說,有心打開話匣子。
  「沒有,沒踏上西方國家一步。只去過古巴一次,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雷恩朝左右兩頭看了看,船正好駛進灣口。「好了,雷明斯艦長,歡迎您回家!說實話,
艦長,真高興您終於到了!」
  「更高興你自己也終於到了?」雷明斯笑了一笑。
  雷恩放懷笑得更歡。「一點都不錯,報告艦長,真該謝天謝地,也謝謝您讓我到上頭來第
一個看到家。」
  「小事情,雷恩!你的功勞最大。」
  「叫我傑克吧,艦長。」
  「是約翰這兩個字的另一種叫法?」雷明斯問。「約翰在俄文裡叫伊凡。」
  「我想是吧。」雷恩不曉得雷明斯為什麼笑得那麼開心。
  「拖駁船過來了。」曼庫索指了指前方。
  兩位艦長用肉眼都瞧見了,唯獨雷恩還舉著望遠鏡四下張望。好一會之後,他才瞧見一哩
開外一個比夜色還黑的東西正朝他們接近。
  「威王?威王?這是拖駁客棧號呼叫?請回答。」
  曼庫索由夾克口袋裡掏出靠泊用手提對講機「客棧?這是威王,您早啊,先生?」突然講
起一口英國味十足的話來。
  「請您跟在我後頭,艦長,我們招呼您進去。」
  「好極了,真要謝謝那麼麻煩你們,請帶路吧,完畢。」
  「威王號」艦是英國皇家海軍「雨燕級」號S–一零四的核子動力潛艇艦名。這條潛艇一
定在老遠不知名的地方作水下巡弋,雷恩心想,說不定是南大西洋福克蘭群島的外海吧。一艘
英艦的造訪軍港諾福克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英美兩國海軍之間,本來就跟兄弟一樣經常
你來我往,顯然,上頭早已料到好事者或蘇聯間諜,對一艘與一般美國潛艇外型長相不一的陌
生潛艇蒞港所會帶來的好奇,這樣,就是有心想打探的人,也無從查證起。
  拖駁駛近到距他們剩下幾百碼時,一個漂亮回轉動作,在紅色十月號前頭就了位,兩艦以
五節低速朝前續航,拖駁桅頂也亮起了領航紅燈。
  「希望不要給什麼老百姓遊艇小船撞見才好。」曼庫索說。
  「可是你不是說過整個航道已經關閉了嗎?」雷明斯問。
  「沒錯,不過那是指進出港的商漁船,西航道那邊的遊艇碼頭區可就難講,雖然是大半夜
的,可是誰也不敢擔保沒有飲酒作樂的富商大賈或是吟詩賞月的雅皮。灣裡頭一般老百姓的小
艇誰也管不了,而且導航雷達上也看不到這些小不點,平時我們進出港也得讓他們像讓大爺似
的,他們才不管你什麼軍艦商船的,眼裡更是沒有避碰規則那一套。」
  「有這事?」
  「這是個自由國家,艦長」雷恩慢悠悠地說「您恐怕得花上一段時間才能瞭解自由的真正
意思了,這兩個字常被人誤解濫用,不過––您挑了它卻是一點也沒選錯。」
  「你住在這附近嘛,曼艦長?」雷明斯問。
  「對,我們艦隊部也在這,家就在維吉尼亞灘附近,進灣口朝南邊那一片海灘住宅區上,
不過,恐怕這一趟是回不去了,上頭準備盡快要我們再出海––也只有這樣才行,弟兄們人多
嘴雜––看樣子,今年聖誕又不能跟家裡一塊過了。沒辦法,誰叫自己幹了這一行。」說著曼
庫索笑了笑。
  「您家裡還有那些人?」
  「三個,太太帶兩個小仔子,大的叫邁可,八歲,小的四歲,叫多明尼加。他們也都習慣
了老爸不在家了。」
  「你呢,雷––傑克?」
  「一男一女。我大概可以在家過節了,抱歉,曼艦長!不過,早先我還一直在懷疑回不回
的去哩。我看,等事情都處理差不多,咱們可是得挑個時間再聚一聚,連你們倆下邊的弟兄們
,大夥一起慶祝一番。」
  「那可是得不少桌呦」曼庫索笑了起來。
  「我會記在中情局的帳上。」
  「對了,中情局會怎麼處置我們?」雷明斯問。
  「跟我前兩天同您說過的一樣,艦長,大概頂多一年以後吧,您就可以想幹什麼儘管幹什
麼了。隨您自個高興,住也好,走也好,到那去幹什麼都行。」
  「就這樣?」
  「就這個樣!而且我們美國人一向也以慇勤好客自豪,報告艦長,要是我有機會從倫敦再
調回來的時候,您和您艦上的官員隨時歡迎到我家裡來,我那兒的門永遠為您們敞開著。」
  「拖駁左轉了。」曼庫索朝前頭指了指說。駕駛台上方才這一段話,令人無端興起了一股
依依離愁。
  「你接手吧,曼艦長」雷明斯點了點頭說。畢竟,這已是曼庫索的港了。
  「左舵五度––」
  下頭傳來一聲覆誦舵令的長音。「報告艦長,左舵五度到,雙車進一,左舵五度!」
  「好!」
  客棧號左轉駛進了諾福克港主航道。航艦薩拉托加號正泊在靠左的修船碼頭,飛行甲板上
停著一具其大無比的吊桿車。再往後,長長一排碼頭,是諾福克海軍造船廠的地盤。航道上不
見一個船影,兩邊碼頭上除了航艦之外,平日嘈雜的大修定保艦都不見了。
  紅色十月號尾隨著拖駁一路朝向空蕩蕩的航道緩緩駛去。雷恩心想,前頭這一艘客棧號拖
駁上,會不會也全換上了一群新兵訓練中心才報到的菜鳥大頭兵?或許是幾位海軍將軍自己臨
時權充了艇員在上頭把舵操作?不管是哪一種情形,他現在都見怪不怪了。
  維吉尼亞州諾福克港
  二十分鐘之後,他們終於到了目的地。
  李曼營區裡的「八一零」號岸塢,是一座專為俄亥俄級飛彈潛艇新造的水泥大沉塢,八百
來呎長的岸塢由水泥沉箱一個個堆砌起來,比實際俄亥俄級潛艇的排水量大了許多,上頭還搭
了鐵棚天遮,專門防蘇聯間諜衛星偵照塢裡的動態用。
  這座沉塢和整個李曼營區,是諾福克基地裡機密等級最高的地段,平常即使是有通行證的
人員,都還得一路亮通行證經過好幾道安全檢查和荷槍實彈的陸戰隊警衛才能進得去,尋常老
百姓,包括造船廠的技工在內,不要說進去了,連靠近營區一窺究竟都免談。
  「雙車停!」曼庫索下了令。
  「雙車停,報告艦長。」
  紅色十月號在距塢門還有兩百碼的地方就停了車,靠著慣性作用,她可以再往前滑個一百
來呎。客棧號拖駁已經轉過身由潛艇右舷船頭使勁頂她轉頭。駕駛台上,兩位艦長心裡可都寧
可靠紅色十月號自己本身的動力直接駛進塢裡去,不過半沉的船頭加上破洞凹陷處,使得潛艇
運轉迴旋力小了不少。拖駁足足費了五分鐘才將潛艇扶穩對正塢門。
  雷明斯親自接過指揮權下令進塢,這是他的船,大概也是他最後一次下車舵令了。
  潛艇筆直地朝滿是海水的塢裡邁步,一吋吋地通過塢門進了棚內。曼庫索在一旁幫著指揮
背鰭兩邊自己艦上弟兄接過塢上撇來的纜繩,這邊才一套上繫纜柱,對方就迅速將纜繩朝絞機
帶上挽住,左右各纜一陣絞拉之後,潛艇慢慢停穩在正中心線上,艦尾這頭才一通過塢門,塢
門就緩緩移動關了起來,平時用來遮蓋小艇的一張張大帆布罩,已經叫人給扯了起來遮擋在塢
門上。整個入塢過程都在燈光管制下暗暗地悄然進行,塢門上頭遮蓋的帆布固定妥了之後,塢
內棚上的大燈才大展光明。猛然之下,塢裡頭三十來位官員像足球場上歡迎英雄球員的球迷似
地爆發出一陣歡呼和口哨,唯一欠缺的大概就是樂隊齊奏了。
  「停主機!」雷明斯用俄文透過廣播器向機艙裡的官兵說了一句,跟著他像是才回過神來
一樣立刻又用英語補述了一遍,語氣中帶了些許惆悵,然後他又抬頭看了一看左右。「嗯,我
們終於到了!」
  橫跨塢內的大吊車由前頭緩緩沿著鐵軌駛了過來,吊鉤上掛了一付早備便好的跳板,越過
了背鰭,吊車邊向左舷移動邊放下跳板。跳板才一擱下,梯口還來不及固定,兩位左襟上一排
排勳章幾乎快別到脖子下邊的將軍,已經一個箭步登上跳板走––不!跑了過來。
  走在前面的一位雷恩認得,那是海軍軍令部長丹.佛斯特上將。快走到潛艇這一頭時,佛
斯特部長舉手朝艦尾甩了一個五百,然後他仰頭看著駕駛台方向。「請求准予登艦,報告艦長
?」
  「同意––呃?」
  「所請」曼庫索連忙提醒他下一句英文用詞。
  「是,同意所請!」雷明斯大聲回答。
  軍令部長三步並成兩步跨上了主甲板,跟著沿著背鰭外的直梯往上攀。直梯攀來相當吃力
,因為船身還朝左斜了十幾度,爬上駕駛台外緣時佛斯特上將已經氣喘如牛。
  「雷明斯艦長?我是丹.佛斯特。」
  曼庫索伸手扶著他的大老闆跨進駕駛台內。四個人一站,小駕駛台更形擁擠。
  部長先伸手和雷明斯重重一握,跟著握曼庫索艦長,最後才是雷恩。
  「看來你這套軍服可是撈回本來了,雷恩?臉上怎麼也掛了彩?」
  「還好,報告部長,我們半途上碰上了一點意外。」
  「唔,我看得出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雷恩沒留下來繼續向他解釋,自有曼庫索招呼他去了,這是他們海軍自己的事,雷恩不用
管了。他循著直梯穿過艙蓋又下到控制室,下來前已經插不上嘴跟佛斯特將軍打一聲招呼。
  控制室裡,人人臉上洋溢著喜氣,只是大家全待在那沒有人多說一句話,好像深怕一說出
了口,眼前這一切就會像幻夢氣泡一樣的消失。
  對雷恩而言,這一切其實已經結束,他拎著自己到船上來時所帶的東西,找了個艙口蓋爬
上甲板,然後自顧自地順著梯口跳板往地下走。跳板上迎面而來一批又一批的人,似乎沒有人
特別注意到他的存在。
  碼頭上,兩名醫務兵正抬著一付擔架等著,雷恩想起該跟威廉士打聲招呼,就站在旁邊等
他下來。醫務室病床上躺著的威廉士又昏迷了三個鐘頭,可惜他錯過了前面最精采的那一段。
  梯口邊上等候威廉士的時候,雷恩摸出波德副長丟給他的那包俄國煙,他朝身旁的醫務兵
借了火點燃最後一根抽了兩口,威廉士綁在擔架上由艦上醫務兵抬下來了,醫官諾亞士跟在一
旁提著一瓶點滴注射液。
  「你還好吧,威廉?」伴著擔架一塊走向救護車時,雷恩看見威廉士張了一下眼。
  「還活著就是」皇家海軍上尉威廉士苦著臉憋出了一個笑。「您呢,長官?」
  「我?能站在這塊水泥地上,真謝天謝地咯!」
  「他要是能盡快躺到億元病床上也謝天謝地喇!您好啊,雷恩中校?」是醫官諾亞士。「
好了,我看我們就別耽擱了。」
  新來的兩名醫務兵連忙幫著提點滴扶擔架朝一旁的救護車後門過去。一會之後,救護車沒
拉警笛就駛走了。
  「請問長官是雷恩中校嗎?」一位陸戰隊上士過來敬了個禮問。雷恩回了他禮點頭稱是。
  「我這兒有專車等著接您,請您跟我來,長官。」
  「帶路吧,上士!」幾天船上生活下來,雷恩已經海軍味十足。
  一輛鉛灰色的海軍旅行車帶了他直上諾福克海軍航空站。雷恩換乘了一架早先準備好的直
升機立刻起飛,這時的他已累的不成人樣,管不得是搭什麼飛機了,其實就算是換了聖誕老人
馴鹿拉的雪橇,這會他也不會在意。
  往華府安德魯空軍基地直飛的三十五分鐘航程裡,雷恩一個人孤坐在後艙隔窗望著黑夜,
眼睛是瞪得老大,腦海裡卻忽而思若泉湧忽而空白一片。
  飛機降落後,一輛轎車接了他直駛蘭格利中情局本部。
  蘭格利中央情報局總部
  雷恩終於又踏進了副局長葛萊將軍的辦公室。時間已是清晨四點整。
  副座在場,局長穆爾法官和賴特副局長也在座。葛萊將軍端了一杯東西給他,不是咖啡,
雷恩仰頭一口而盡,是「野火雞」純波本威士忌。
  局裡三位最高首腦輪流握住了他的手。「坐著吧,孩子!」法官先開的口。
  「幹得真是漂亮!」葛萊副座笑著說。
  「謝謝您!」雷恩又啜了一口立刻加滿的杯子。「現在,還有事嗎?」
  「有,我們等著聽你的任務報告。」
  「噢!不––不幹了!報告副座,我要直接回家。」
  葛萊將軍眼睛眨了一眨,笑著由身上掏出一樣東西往雷恩懷裡一揣。「七點零五分,杜勒
司機場,第一班回倫敦的班機,票已經買好了。你最好先洗一洗,一身汗臭油味的,換套乾淨
點衣服。還有,別忘了拎著你的衝浪還是滑雪芭比一塊走。」
  雷恩一口又灌下了杯中殘酒。辛辣的酒味刺得他鼻頭一酸眼睛也濕了,幸好喉嚨一嗆一咳
及時遮了過去。
  「看樣子你這套軍服可沒白穿」賴特副座見狀轉了個話題。
  「軍服裡頭的身子也沒白閒著!」說著雷恩從腋下掏出那支FN自動手槍「這玩意也一樣
。」
  「是KGB秘情局臥的底?他沒跟著大家一塊逃?」局長問。
  「什麼?你們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個鬼?你們知道卻不先告訴我?天呀!」
  「坐下來,孩子」法官按住雷恩的肩膀。「我們也是後來才曉得的,等我們想通知你時,
你已經隨艇下去了,晚了半小時。運氣不好,不過你還是辦到了,這才難能可貴。」
  雷恩已經累得不想再叫再喊,也什麼都不想再說了。
  葛萊由桌子抽屜裡拿出一部袖珍錄音機和一本記滿了問題重點的筆記本。
  「威廉士,那位英國皇家海軍上尉,他的情形最糟」雷恩說,這時已是兩個鐘頭之後。
  「不過,船上的醫官說他可以撐得下去。這條船恐怕暫時哪兒也去不了,船頭凹了一大塊
不說,還進了不少水,船身肚子上也叫魚雷給咬了一個大洞。颶風級的潛艇果真如他們所說的
一樣,老闆,俄國人把她造得可真是夠結實,真要再謝天謝地一次。不過,那條阿爾法艦上可
能還有不少人沒死呢––。」
  「唔––是可憐那些人了。」穆爾局長點了點頭。
  雷恩也慢慢點了兩下頭。「我想,恐怕也只有這樣了,雖然,我也不知道這麼作對是不對
,報告局長,丟下他們在那活生生地等死。」
  「我們也不知道」穆爾法官說。「我們也不知道!不過,要是我們派人從那上頭救出了人
來,那––我們所作的一切––你所作的一切,就等於白費了,你想你願意嗎?」
  「何況能不能救得出來或是還有沒有活的也是個問題,我們不能冒這種險。」葛萊副座說。
  「我也不知道」雷恩說著又一口灌下第五杯酒。酒意慢慢上來了。
  他原來以為會是局長根本不理會那上頭還有沒有人活著的事,結果切是他老闆葛萊副座才
令他悚然心驚。看來––看來這個老海軍已經叫這檔子事給腐化了他的心––還是中情局幹久
了,人就會這個樣子?––他連幹海軍最起碼的信條––人溺己溺––都全忘了?而這個問題
叫我雷恩又如何來作答?
  「我實在不知道。」
  「這就是作戰,傑克」賴特副座開了口,比他平常說話的樣子要正經了許多,嗓門也低了
不少。「一場真刀實槍的作戰,孩子!而你這一部份已經盡了力。」
  「要是真打起仗來,盡了力的就是要平安回家」說著雷恩站了起來「而這個嘛,各位!就
是我現在要作的。」
  「你的東西都在盥洗間了」葛萊抬手看了看腕表。「要是你想刮刮鬍子,時間還來得及。」
  「哦,差點忘了這個」說著雷恩伸手往脖子上一掏,取下了兩把鑰匙來。他隨手遞給了葛
萊。「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不是?有了這玩意,你就可以舉手之間幹掉五千萬條命,哈!『無
敵鐵金剛,無敵鐵金剛,我們是正義的一方,要和惡勢力來對抗,有智慧、有膽量、愈戰愈堅
強––』」雷恩邊唱邊搖搖晃晃地走向浴室。他知道他已經醉了,不然不會套用了女兒小薩莉
的卡通主題曲哼唱起來的。
  屋裡三個人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葛萊伸手按停了錄音機,然後看看自己手裡的鑰匙
。「還要帶他去看總統不?」
  「算了,這個時候不妥」局長搖搖頭說。「這孩子已經受夠了,不能再怪他。準時送他上
機好了,詹姆士。明後天我們再派個小組到倫敦,先弄完後頭那一部份的報告再說吧。」
  「只好這麼辦了」說著葛萊低頭看了看手中杯子「這麼一大早,來這個不嫌早了點?」
  穆爾法官沒答理他,自己又斟了一杯仰頭一口飲盡。「大概吧!不過太陽雖然還沒起來,
乾了這杯也好上路辦正事去。來吧,老賴,咱們還有一些要緊事得準備不是?」
  諾福克海軍造船廠
  天還沒亮,曼庫索和他艦上的人就搭著拖駁回到港口外等候的達拉斯號上。這艘688級
的攻擊潛艇立刻調頭朝著灣外的大西洋潛了下去,等太陽剛剛在東邊天際泛出一抹魚白時,他
們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至於灣外的波魚號艦,她則早在紅色十月號一進灣口,就丟了艦上的醫務士不管,回身繼
續執行原訂的巡邏任務去了。
  兩艘潛艇都奉命要在海上再多待個三十天,這一段日子正好用來給艦上的官兵學著忘掉這
兩天所看到、聽到、或是猜到的一切。
  李曼營區的「八一零」號岸塢了,紅色十月號四周的海水正漸漸抽乾,龐大的潛艇龍骨已
經坐上了塢墩,塢的四周裡外多了二十來位陸戰隊警衛。
  這在八一零號岸塢來講不是什麼新鮮事,每隔一陣子,有俄亥俄級飛彈潛艇進來的時候必
然如此。塢上備便了一群早先挑選出來的工程師和技術人員,有人已經好奇地圍著打量研究潛
艇的結構。
  第一批由艦上帶下來的是通信用的密碼簿和安全解密器,這幾樣東西都有專人取了立刻送
往馬里蘭州梅耶堡的國家安全局總部。正午之前,這些玩意就能派上用場。
  雷明斯和他艦上的官員也收拾了個人行旅,由專車送往雷恩前半夜搭機的地方。一個鐘頭
之後,一行人已經進駐維吉尼亞州南方查爾斯維里郡附近的一所中情局秘密招待所。一夥人立
刻安頓上床就寢,兩位睡不著的官員卻好奇地打開了房裡電視,正好趕上有線電視網的晨間節
目,倆人瞪著一雙大眼驚異地開始認識這個新鮮的美國生活。
  ***
  華盛頓杜勒斯國際機場
  雷恩沒看見日出。
  他準時登上七點零五分杜勒斯起飛的環航七四七班機。班機直航英國倫敦,機長用充滿感
性地聲音向大家問了聲早,然後他報告天氣陰霧,不過請旅客安心,因為待會大家就會看見晚
起的太陽了。果然,片刻之後,客機衝破雲霄,旭日迎空而照,只是雷恩卻作了一件他這一生
中從來不曾有過的事。在客機還沒拉穩上升的機頭時,他就已經酣然入夢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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