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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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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逸]白如雲[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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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21:22:18 |只看該作者
第28回 偷藥失手 雙美被囚

  小敏拉著青萍的手高興不已,這時五老各自離座而起,既然請假,大家都散了,有的在蒲團上打坐,有的乾脆下樓找地方睡覺了,星潭交待了小敏幾句,也下樓去了!
  龍勻甫陪二女在院中走了一圈,哈小敏微微一笑道:「我們要休息了!」
  勻甫臉一紅道:「那麼你好好照顧她,我們晚上再見了!」
  青萍待他走後,秀眉不由微軒,她低下了頭輕輕歎了一聲。
  哈小敏笑了笑道:「姊姊心中一定有事,所以我設法把他遣走,想私下裡問問你。」
  青萍一驚,暗想這哈小敏原來這麼聰明,我心中有事,居然也被她看出來了!
  當時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的苦衷,不便與人談起,不過,我想你總會知道的!」
  小敏笑了笑道:「姊姊!我始終有一句話想問你,但總是開不了口,現在我也厚著臉皮了,我想姊姊同情我,也許不會笑我!」
  青萍一驚,微笑了笑道:「當然不會笑你,什麼事?」
  小敏不語臉先紅,她吶吶道:「姊妹雖然一直沒見到小雲哥,但他的近況可曾知道一些麼?」
  青萍心中不由一怔,暗暗道:「原來她心中自始至終,二直都在惦念著白如雲啊!」
  想到此,她不禁楞住了,她心中自語道:「是的!一個人愛上一個人,就是把他燒成灰,愛的本質也不會變的……所不幸的是,她竟和我同時愛上了一個人!這又該如何處理呢?」
  想著,竟出了一身冷汗,對於哈小敏的問題,一時真不知如何答覆。
  哈小敏見她突然如此,不由臉一紅道:「姊姊!你……」
  青萍這才驚覺,不由苦笑了笑道:「妹妹!你住在哪?我們慢慢談!」
  小敏不由一把握住了青萍的手,顫聲道:「是不是小雲哥出事了?」
  青萍噙著淚道:「我們慢慢談,我和你一樣關心他,走!到你屋裡去!」
  小敏一時嚇得幾乎呆住,半天才拉著青萍手腕,匆匆道:「來!我帶你去。」
  當她抓著青萍時,只覺得她一隻手,和自己同樣的冰冷,而且還在微微地顫瑟著。
  小敏的眼淚不自禁地淌下了,她邊跑著,邊道:「小雲哥……怎麼了?他怎麼了?」
  只是青萍並沒有回答她,二女進房之後,小敏關上了門,顫抖道:「好姊姊快告訴我吧!」
  青萍擦一下眼睛道:「你先要發誓,我說出的話,你不許對任何一人洩露!」
  小敏連連點頭,說道:「我發誓!我發誓!」
  遂發誓道:「我要是把姊姊告訴我的話,洩露一句,叫我不得好死!」
  青萍這才點了點頭道:「妹妹你道我來此是為什麼?」
  小敏搖頭道:「不知道。」
  青萍歎了一聲道:「實在告訴你吧!我和龍勻甫雖是自小訂親,可是並沒有感情,我此次來,主要是為了救白如雲!」
  小敏嚇得張了一下嘴,遂慢慢道:「救小雲哥?他怎麼了呢?」
  青萍這才把白如雲如何練功入魔情形說了一遍,並說出自己如何途中遇二小,如何遇到老道,詳詳細細說了一遍,哈小敏聽完之後,一時呆若木雞,她臉上眼淚,已流成了兩條小河,但是她卻沒有用手去擦。
  最後她喃哺念道:「可憐的小雲哥……可憐的……」
  說著竟趴到床上,香肩連聳地哭了起來。
  青萍用流淚的眼注視著她,心中感念到小敏此時的情形,竟是和自己初聞二小口中說出的情形是一樣的,可見她愛白如雲之心,竟不在自己之下。
  一個女孩子在得悉另一個女孩,和自己同樣愛戀著一個男人時,她心中必會生出一種莫名的感慨,這時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爭取」,再一種就是「退讓」了。
  可是眼前情形似乎不同,因為白如雲本身已是在性命不保的危難之中。
  她們眼前的大題目,是在如何救人,卻沒有太多時間,去斤斤計較這份感情的得失了。
  青萍此時的感想是這樣的,至於哈小敏,她只知真心地去愛,去得到,卻從沒想到過失敗了怎麼辦的問題,她們兩個女孩,個性有著顯著的差別。
  青萍輕輕喚了聲:「妹妹不要哭了,我們應設法救人要緊!」
  小敏一聽,馬上止住了哭聲,由床上一翻而起,結結巴巴地道:『姊姊說得對……還是救人要緊……可是怎麼救呢?」
  青萍心說:「這好,我已亂了方寸,她比我還亂。」
  當時歎了一聲道:「眼前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偷藥。」
  小敏吃了一驚道:「偷?」
  青萍點了點頭道:「現在只有這一條路了,你沒聽見麼?今晚上他們休息,這正是一個大好的機會……本來我還覺人手不夠,如今有了你,我們二人就比較容易一點了!」
  小敏由床上翻起,仰了一會兒頭,遂點頭道:「對!今夜三更,我們兩個人一齊下手,那放藥的地方,我知道!」
  青萍苦笑了笑道:「要小心些,失了手,我們可就完了,白如雲也死定了!」
  小敏喃喃自語道:「他不能死……我們一定要拿到手!」
  她忽然轉過臉來問青萍道:「你也愛小雲哥?」
  青萍臉一陣紅,她低下頭,半天才抬起頭,歎道:「此時不是談這些話的時候!我只是希望他能活命……至於……我自己,我根本不願深想!」
  小敏苦笑著點了點頭道:「我們兩個可憐人湊在一塊了,其實你愛小雲哥,我早知道!」
  她忽歎了一聲道:「到時候,我會知趣!」
  青萍忽然抓住她一隻手道:「你……你說什麼?我……只是想救他的命,救活了,—我就走!你們可以……」
  小敏怔了一下,忽然抱住了青萍,流淚道:「姊姊……你不要說這話,我們兩個人都是苦命的人,我是想得得不到,你卻是得到了不能要,讓我們把悲傷的命運連在一起吧!」
  青萍也激動地抱著小敏,流淚道:「你說得對,讓我們把命運連在一起吧!」
  月黑風高,正是夜行人出沒的時候,這時由兩院花圃裡,兔起鶻落地,翻起了兩條人影,身形之快巧,體態之優美,確實為近年來,武林中少有的人物!
  這兩條疾勁的身影甫一現身,卻又消失在一旁的花叢陰影裡。
  待月亮從雲彩裡鑽出來,才清清楚楚地照著她二人的容貌,那是兩個絕色的佳人。前行個兒略高一點的,娥眉微皺,杏目冷驕,那是伍青萍,後面那個睜著一雙大眸子,完全一副小孩子氣的少女,那正是琴魔哈古弦的唯一掌上明珠哈小敏。
  二女在這午夜的突然現形,自然有非常的任務,「只見她們東張西望了一番之後,哈小敏輕輕噓了一聲,說道:「姊姊,有人!」
  青萍忙向地面上一伏,卻見正樓瓦簷上,電閃星掣也似地撲過來一雙人影,二女嚇得緊緊爬在一塊,連一口大氣也不敢喘。
  這兩條人影向前一撲,如同兩片枯葉也似地,飄下了地面,卻沒有帶出一點聲音。
  二女清清楚楚地看見,是兩個瘦小乾枯的老人,二老全是一身玄色長衫,高簡白襪,一下地,其中之一,口中咦了一聲道:「方纔我好像看見這裡有人的,怎麼會什麼都沒有?莫非是我眼花了不成?」
  那另一人冷笑了一聲,道:「我看你是被那牛鼻子老道嚇破了膽了!哪有什麼人,我就是沒看見!」
  前行老人也冷笑了一聲道:「兄弟!少說風涼話吧!那晚上是兄弟你運氣好,要是你碰上了,嘿,還不是一樣!」
  二人邊說邊向前走著,慢慢走過了這片花圃,二女這才算出了一口大氣,相繼由花叢之中,抬起了頭來,青萍秀眉微皺道:「這兩個老傢伙是幹什麼的?功夫不錯啊!」
  小敏笑了笑說道:「這就是三百老人重金禮聘來此護丹的人,外號人稱金銀雙翅,幸虧投叫他們碰上了,否則還真麻煩呢!」
  青萍這時一顆心,差不多已提到了嗓子眼了,悄悄地問道:「不是星老婆子說今天晚上請假的麼?怎麼這兩個人還在這裡呢?」
  小敏皺了一下眉道:「這……這大概是他們兩個還不知道吧!」
  她看了四週一下,輕輕拉著青萍的手道:「姊妹!你還記得那放藥的地方麼?我可是有些忘了!」
  青萍用手往閣樓上一指道:「就是這樓……怎麼沒有點燈呢?」
  哈小敏點了點頭道:「沒有燈才證明裡面沒有人。」
  她臉上現出了笑容,緊緊地拉著青萍的手,青萍考慮了一會兒道:「這麼好了!你在外面把風,我進去!」
  哈小敏搖了搖頭道:「不!我進去,姊姊把風!」
  二女爭執了一陣子,才決定二人一起進去,萬一遇到了敵人,也好一併予以還擊!
  商議決定之後,青萍在先小敏在後,各以「海燕穿簾」的輕功絕技,翻上了閣樓。
  青萍模到了牆角,照著白天龍勻甫帶自己入內的方法,用手一按機鈕,一片絲絲之聲,錯開了一扇石門,青萍此時可真是膽大包天,芳心之中,只是惦記著白如雲,自身安危卻是早已置之度外了。
  石門一開,二女不禁全是喜得心花怒放,雙雙閃身入內,只覺室內黑沉沉的,伸手不辨五指,二女不禁緊緊偎在一起,
  青萍又摸到了機鈕,把石門關上了,於是室內就更黑了。
  哈小敏低聲道:「姊姊!你記清楚沒有?可別亂來!」
  青萍這時心中緊張萬分,可是仍然大著膽子,輕輕笑道:「你放心,今天真是天助我們,看來白如雲這條命,是保住了!」
  她說著又往前走了兩步,略微辨了一下屋中情形,只是四窗下簾,這室中簡直太黑了,哈小敏倒還能分辨一下室中情勢,因她曾經練過夜眼的功夫,可是青萍卻苦了,簡直不辨東西!
  她摸索著由囊中掏出了千里火,迎風一晃,室中立刻光亮十分!
  只見四窗都垂著厚厚的軟簾,燈光絕不致外洩,伍青萍一手舉著火摺子,娥眉微顰,道:「小敏!你來拿著,我去把門弄開!」
  哈小敏膽子最小,抖瑟瑟地接過了火摺子,還用手在外面捂著,一面小聲道:「快呀!」
  青萍身形一縱,已到了前壁,她附耳牆上聽了聽,果然內中沒有一些聲音,遂回過頭來對小敏道:「敏妹!你戒備著點,萬一要是有人進來,可說不得只好下狠手對付他了!」
  小敏連連點頭道:「我知道啦……姊姊快點吧!此處不是善地,我可真有點害怕,萬一要是那三個老怪物來一個,我們兩個就慘了!」
  青萍噗嗤一笑道:「看你嚇成這樣!你看我的!」
  她說著單手往壁角機鈕上一按,那幅大壁圖哧哧一陣響聲已自捲了起來,露出了一個八尺來高的洞門來,同時一陣清香由室內溢出,正是五老合煉丹藥的丹房,伍青萍回頭一笑道:「快來用燈照著!」
  哈小敏見伍青萍對於室內情形,居然如此熟悉,竟連丹房的門也弄開了,一時不由又驚又喜,膽子也大了,聞言後慌忙跑了過去,嘻嘻笑道:「你真行!」
  二女匆匆進了丹房,只見五個蒲團梅花狀的散放著,正中一個三尺的銅鼎,兀自裊裊地上冒著清煙,青萍撲了過去,正要打開,小敏搖手道:「你不要動那個,那是沒煉好的……來!先看看這個!」
  她說著往旁邊一個小金爐子走去,青萍忙躡步跟進,一面輕輕問道:「那冷玉膏是什麼樣子?不要拿錯了!」
  小敏這時把火摺子點亮了一盞油燈,收在當中,含笑道:「聽爸爸說二十四管為一封,他們已煉好了不少……」
  青萍這時也走了過來,二女四隻玉手,輕輕搭在爐蓋上,慢慢把蓋子舉了起來,只見爐內密密插著百十管斑竹,都有火漆封頭,只看得二小一陣心花怒放,差一點喜叫了出聲。
  陣陣清香由爐中透出,哈小敏聳著小鼻子道:「乖乖,好香啊!」
  青萍匆匆拿了二十支揣入懷中,小敏卻笑道:「三個老傢伙平日小器極了,咱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給他們來個席捲而空。」
  青萍臉色一變,道:「使不得,我們旨在救人,這些已是夠了,這些藥,人家也費了不少功力呢。」
  小敏還是不依,最後又多拿了十支,才把爐蓋蓋了起來!
  哈小敏抖出了一塊綢子,鋪在桌子上,青萍把冷玉膏一支文排好,正在包紮,忽見那開著的壁門突地自行關了下來。
  二女不禁大吃一驚,青萍口中方自叫了聲:「不好!」
  突地一聲尖笑道:「好孩子……好孩子……哈哈……」
  二女再一抬頭,不由嚇得臉色一陣蒼白,一連後退好幾步!
  不知什麼時候,這房中的橫樑之上,並排坐著三個老人,正是三百老人,一個也不少。
  那聲怪笑,卻是由最旁邊的那個老婆子星潭口中所發出的!
  伍青萍和哈小敏這一驚,可是幾乎嚇呆了,轉念一想,才不禁一聲驚叫,雙雙向壁門邊縱了過去!
  可是三百老人這等身手,又豈能令她們逃出手掌之外,只覺當空一陣疾風,三條人影,就如同平沙落雁也似地,自空而降!
  三人幾乎成一條線也似的,往下一落,正站在二女身前,二女衝勢太猛,差一點和三人撞了一個滿懷,待發現情形不對,才雙雙倒縱了出去。
  這時木蘇呵呵一聲大笑,厲聲道:「好大膽的丫頭……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是吧?」
  星潭仰天一笑,冷笑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嘿!」
  她眨了一下那雙深邃在目眶裡的眸子,向青萍望了望,青萍以為她定是有所舉動,不由嚇得後退了一步,卻不知那兩道碧森森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轉,卻又向哈小敏望去。
  哈小敏也不由嚇得忙自低下頭來,遂聽這老婆子口中又是一陣低笑道:「好丫頭……我算是白疼你了……好!」
  她氣得十隻枯瘦的手指,緊緊地交叉在一起,發出了一連咯咯骨響之聲!
  沉默了一陣,她厲叱道:「這是誰的主意?」
  二女一齊抬起了頭,青萍低低道:「是……我……」
  小敏幾乎快哭了,她也道:「星婆婆……是我!」
  水夢寒這時微微笑著走上前去,把散在桌子上的冷玉膏,一支支地收起來,笑吟吟地道:「好傢伙,偷的還不少呢!」
  然後他又搖了搖頭,把這些竹管,一根根又放回到了爐中,回頭看看二女咧嘴一笑道:「小朋友,你們說實話,是誰叫你們來的?偷這些藥是幹什麼用的?」
  星潭怪笑了一聲道:「你不要問,這情形我清楚得很!」
  水夢寒笑了笑,說道:「你怎麼會知道的?」
  星潭冷笑了一聲,如電的目光向伍青萍一轉,道:「哼,自從她一來,我就把她看穿了!」
  她冷峭的面孔,陰森森地笑了笑,笑容一收,寒著臉對青萍道:「伍青萍,你說,你偷藥是不是去救白如雲?」
  青萍不由玉臉一紅,當著這麼多人,她羞得把頭低下了,她抖聲道:「老前輩……白如雲快死了!」
  星潭怪笑了一聲,遂看了木蘇和水夢寒一眼,冷冷道:「你們倆明白了吧?」
  木蘇頭上白髮,立刻如同刺蝟也似地,一根根倒豎了起來,他大叫著道:「什麼?她是救白如雲!」
  水夢寒更是吃驚地望著星潭,半皺著眉道:「她……她不是小龍的媳婦兒麼?怎麼會……」
  星潭怪笑了一聲道:「媳婦兒……哈!也只有你們兩個糊塗鬼,才會相信這是真事……哼!」
  她轉了一下眸子,赤紅著雙目,半天才道:「可憐我們小龍,還一心一意地惦記著她,愛得不得了,嘿!誰知道人家心眼裡,根本連他一點影子也沒有,嘿!」
  她一面冷笑著,一雙枯手緊緊地握著,那樣子像是恨惡到了極點!
  她這幾句話,立刻使木蘇和水夢寒一時呆若木雞,同時更由他們心底,升出了無比的憤怒,一時之間六隻如炬的目光,全集中到青萍身上,那種情勢,真是一觸即發之勢。
  伍青萍這一霎時,真是又羞又愧,真恨不得有個地縫鑽了下去,她緊緊地咬著嘴唇,低著頭,卻是一句話也不說!
  星潭比了一下手道:「你們坐下,這事情可不簡單!」
  哈小敏又叫了聲:「老……老前輩!你……」
  星潭忽地一瞪眼,冷冷地笑道:「好孩子,你真是好心眼……我算對你寒心透了!」
  哈小敏不禁流下了淚來,這時木蘇冷笑了一聲道:「你爸爸煉藥,你來偷藥,嘿!你可真是孝順!」
  哈小敏被說得淚下如雨,這時水夢寒皺著眉毛,看著哈小敏道:「姑娘!你怎麼也這麼糊塗?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呢?」
  星潭冷笑了一聲道:「還不是一樣……嘿!那白如雲小子,也不知是那世修來的福,居然這麼多人愛他。」
  二女這時都低下頭,一句話也不說,木蘇這時陰陰地一笑道:「怎麼處置她們兩個?」
  星潭聳了一下禿眉,說道:「這是她們自作自受,我倒有個好地方,保險她們舒服!」
  水夢寒忽地一怔道:「哦!你是說後院那冰……」
  星潭點了點頭道:「不錯,就是那個地方……不過!」
  她冷峻地掃了哈小敏一眼,隨又冰冷冷地道:「不過!要通知哈老頭子一聲,叫他知道是怎麼回事!」
  水夢寒一轉身,卻聽見門外呵呵一連大笑道:「水老二不要找了,我老人家早來了,你開開門讓我進來吧!」
  眾人一聽是哈古弦的聲音,都不由吃了一驚,星潭冷冷一笑道:「他來了最好,叫他親自看看他女兒!」
  說著她走到壁邊,一按機鈕,啟開了門,哈古弦含笑入內,他用手拍了一下長衫,嘻嘻一笑,道:「是我寶貝女兒給我惹了禍是不是?沒關係!你們愛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好了!」
  他倒像沒有事一樣的,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目光卻是連哈小敏瞬也不瞬一下,星潭嘻嘻一笑道:「還是老哈乾脆,他這麼一來,我們倒不好過份地處置她們了!」
  木蘇這時含笑點了點頭道:「這是老哈聰明的地方,他以為這樣一來,我們就不好意思處置她的女兒了。」
  哈古弦倏地哈哈大笑了起來,他閃著那雙光亮的眸子,注視著小敏,半天才道:「丫頭!你聽見了沒有?」
  他又冷冷一笑道:「你老實說,為何要來此偷藥?你難道不知我生平最恨的就是鼠盜狗偷之流麼了」
  哈小敏不由紅著臉低下了頭,一句話也不說,這時星潭卻在一旁冷笑了一聲道:「算了吧!她要是說出為了誰來,看你這老臉往何處放?」
  哈古弦本已是怒火填胸,哪裡再經得起別人這種挑弄,他猛然轉過臉來,厲叱道:「住口,用不著你插嘴!」
  這種聲色俱厲的態度,星潭也不由吃了一驚,她怔了一下,遂仰天怪笑道:「好個老東西,自己女兒管不好,偷東西,你卻在我身上發脾氣!」
  哈古弦不待她把話說完,猛然由位子上躍起,赤紅著雙目道:「我就在你身上發脾氣怎麼樣?你簡直太狂了,我琴魔哈古弦,也不是好惹的……」
  他這種舉動,三百老人都不由吃了一驚,星潭尖笑了一聲,霍地走近一步,陰森森地冷笑道:「好!好……你哈古弦不是好惹的,倒也叫你見識見識我星潭是不早好惹的吧!」
  哈古弦這時早已失去了理智,聞言厲吼道:「你要怎麼樣?」
  木蘇水夢寒二人見狀,都不由大為焦急了起來,慌忙搶到了二人中間,木蘇連忙道:「唉呀1算了!算了!你們兩個鬧什麼?眼前事情還沒有解決呢?」
  「不行,好傢伙!真還有人敢在我面前咬牙的,我老婆子就是不信這一套!」
  哈古弦也叫道:「你不信,我還不信呢I」
  一旁二女見狀,更是吃驚非小,伍青萍急得流淚道:「哈老伯,你……千萬不要!」
  哈古弦回頭冷笑了一聲,也沒理她,哈小敏這時候也不由嚇得叫了一聲:「爸爸!」
  哈古弦厲叱道:「滾開!」
  他忽然對木蘇道:「木老大,小女既然做出貽羞我哈門之事,我萬無袒護之理,你們儘管把她給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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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21:22:34 |只看該作者
  他說著又嘿嘿一笑,目光轉而到了星潭,星潭這時早已不耐,怪笑了聲道:「來!來!來!你女兒的帳目自然要算,你也不要想好過,哈古弦!你下來!」
  這老婆子倒是誠心想和哈古弦較量一下,她猛地一閃身,立即已到了外室,回身招手道:「來呀!」
  哈古弦一聲不哼,也一縱身跟了出來,水夢寒見狀,不由急得變色道:「木老大你快去拉拉,我得看著這兩個……」
  木蘇恨得一跺腳道:「這都是什麼時候了,真……」
  說著他急忙縱了出去,這時星潭和哈古弦,早已飄身下了樓台。
  星潭在前,哈古弦在後,星潭身形方一觸地,腳尖一點一旋,快如電閃也似地,已把身子轉了過來,倏地一分雙掌,用「下水啄」的功夫,雙掌半握著,直向哈古弦兩肋上點去!
  哈古弦悶哼了一聲,身形往下一塌,大袖霍地向外一揮,疾雷驟雨也似地,直向星潭面前罩了下去!
  星潭怪笑了聲:「來得好!」
  她猛然右足一彈,全身騰空而起,一雙瘦爪在當空霍地一分,形同鬼爪也似,直向哈古弦頂門上抓了下來,這一手功夫,暗中可含著星潭六十年浸淫的「乾元陰氣」功夫,莫說是血肉之軀,就是一塊巨石,如果讓她這種功力沾上了,也能頓時抓一個粉碎!
  哈古弦又豈能不知她這種功夫的厲害,心中正自又驚又恨道:「好個老怪物,我到底和她有何深仇大怨,居然對我如此下毒手?哼,哼!我要不給你一點厲害,諒你也不知我哈古弦也非易與之輩!」
  他想著微微冷笑一聲,突地出右掌,往自己命門上拍了一下掌,一聲厲吼,右掌用「翻天掌」式,倏地向上一翻,成了掌心向上之勢,霍然向上頂去!
  這正是哈老怪生平絕學「巨靈金剛掌」,每出一掌都有雷霆萬鈞之勢!
  這種掌勢向外一撤,一旁的木蘇不由大吃了一驚,雖然他知道星潭不一定就會輸在他這一手之下,可是他卻知一觸之後,必有一傷!
  木蘇看到此,不敢再稍有猶豫,倏地挺身而出,他厲叱了聲:「不可!」
  這位三百老人之中的老大,畢竟功力不凡,只見他一雙長臂向外一翻,暗用「分翅手」的功夫一上一下,直向二人「華蓋穴」上擊了過去!
  星潭、哈古弦二人手法,雖都較木蘇厲害,可是這時都沒有旁顧之感。
  二人如果原式外擊,定會分別傷在木蘇「分翅手」之下!
  莫可奈何之下,只好把擊出的手法,硬自往回收,星潭是「大蝙蝠式」把身形向左一偏,飄落於兩丈以外,哈古弦卻是冷笑一聲,把伸出的手往回一收改為「拂雲手」,在木蘇腕子上一拂,把木蘇這一手破了,他冷冷一笑道:「木蘇老大這是為何?」
  木蘇哈哈一笑道:「老怪別給臉不要了,你到底想怎麼樣啊?」
  哈古弦冷笑一聲道:「你們三百老人也未免欺人太甚,莫怪老道不恥相交!」
  他說著又冷笑了一聲。
  這句話使木蘇也不禁老臉一紅,正要發言,星潭早已縱身而進,尖叱道:「看掌!」
  倏地掌竄如電,直向哈古弦前胸點來,木蘇急叫了聲:「三妹不可!」
  他用「排雲袖」,把星潭退出一步,星潭不由怪笑了聲道:「這是怎麼啦?你到底是護著誰?你說!」
  木蘇長歎了一聲,說道:「三妹!你脾氣過於剛直,如此下去,難免令好朋友失望。」
  他說著轉臉向著哈古弦苦笑道:「哈兄稍安!一切還望顧全大局才好……尚有半月之聚,好來好去,豈不是好?」
  冷靜之後的哈古弦,聞言之後,也是一聲長歎,他雙手一抱,向著二人一拱道:「老夫一時衝動,尚請二位不罪!」
  星潭冷笑了一聲,把頭一偏,木蘇忙笑道:「哪裡!哪裡!」
  不想哈古弦倏地一笑道:「小女罪由自取,我也不去護她,只是殷請百日之後,你們放她回來好了……我走了……」
  說著猛然轉身就走,木蘇、星潭二人不由大吃了一驚,木蘇忙叫道:「哈兄請轉,你莫非連半月都不等了麼?」
  哈古弦回過身來,他臉上重新堆了笑容,微笑道:「這半個月有我沒有,都是一樣……」
  木蘇皺眉說道:「既如此,我去取來哈兄應得的一份冷玉膏來……你且等我一下!」
  說著正要回身,哈古弦候地一笑道:「不用了!」
  木蘇不由又是一怔,他愕愕地回過身來道:「莫非你不要了?」
  哈古弦冷笑道:「我已盡了十成功力,豈能如此慷慨就不要了?」
  木蘇眨了一下眼,問道:「那又是為何?」」
  哈古弦這時低下了頭,待抬起頭後,才吶吶道:「適才聞言,老道徒兒白如雲,性命垂危,非此藥不救,老夫這一份,就算轉贈與他,請即刻差人送去,老夫感同身受,告辭了。」
  說著候地一個轉身,身形起落,有如海鳥掠波,霎那之間,已自無蹤!
  木蘇和星潭都不由愕住了。
  待哈古弦走遠之後,木蘇冷笑了一聲道:「這可辦不到……給誰都可以,白如雲卻是不行,哼哼!」
  星潭這一霎那,心中卻有極大的改變,她聽到了木蘇的話,後,卻搖了搖頭道:「不!不!把藥快差人送去!送給白如雲去!」
  她說完了這句話,也逕自走了!
  木蘇知道星潭所以如此慷慨的原因,主要仍是忘不了和老道過去的一段感情。
  木蘇一個人想了半天,歎了一口氣,他只好決心命人把藥送到廬山,雖然他滿心不願意,可是他只好這麼做了,否則星潭也會如此做的!
  只是他卻不願叫哈小敏和伍青萍以及任何人知道,他要令二女飽受憂心虛驚,藉此以出心頭惡氣,至於二女之中的伍青萍,他更是決心不放她離開,因為他認為,青萍是該屬於愛徒龍勻甫的!
  他含著怒容,重新返到了樓上,只見二女仍在低頭流沮,水夢寒在一邊皺眉發愕,見他突然出現,不由忙問道:「哈古弦呢?」
  木蘇冷笑道:「走了!」
  他遂點了點頭,水夢寒湊了過去,木蘇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水夢寒連連點頭,遂問道:「現在就派人送去麼?」
  木蘇點頭皺眉道:「只好這麼做了……不過,不要告訴任何人,小龍知道要氣死了!」
  水夢寒點了點頭,道:「我知道。」
  他看了一旁的二女一眼道:「你押著她們走吧!」
  哈小敏這時停止了流淚,抖聲問木蘇道:「老前輩,我爹爹怎麼樣了?」
  木蘇冷笑道:「沒怎麼樣!姑娘……你們來,我帶你們到一個好地方去!」
  二女這時擔心的只是白如雲的性命,對於自己的命運倒不在乎。
  青萍歎了一聲,小聲對小敏道:「白如雲也不知道現在如何了?」
  小敏紅著眼圈細聲道:「可憐的小雲哥!」
  她忽然對木蘇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哭道:『老前輩……你無論如何請把我們倆放了吧……我們只想見白如雲最後一面……他快死了……」
  青萍這個女孩子,她和小敏個性不一樣,她是一個很要強的女孩子。
  雖然她內心也是萬分難受,但在她表面上,是不十分顯明的,此時見狀,不由苦笑道:「小敏,那是沒有用的。」
  果然木蘇冷哼了一聲,倏地一挑長眉道:「你是作夢!」
  然後他獰笑著,看著伍青萍道:「你們兩個需在那口古井裡,受兩個月苦刑,到那時候,你們才有資格說話!」
  哈小敏想不到這木蘇,居然如此心狠,當時雖然痛心萬分,可是倒也不再哭求了。
  當時站了起來,鐵青著臉道:「我們走吧!」
  木蘇又冷笑了一聲,手按處,現出了一扇門來,他飄身而出,遂道:「你們跟我來……」
  二女只好走了出去,木蘇哼了一聲道:「你們誰要是想跑,那可是你們自己找死,你們要是聰明,還是乖乖地跟著我走吧1」
  伍青萍冷笑了一聲,淡淡地道:「我們姊妹性命全給你老人家了,任你隨便發落就是,你又何必如此多心?」
  小敏也在一旁冷笑了一聲,嘴角一撇,大有不屑的意味在其中。
  木蘇碰了兩個小女孩一個釘子,倒也發作不得,只嘿嘿一笑道:「好!好!算你們厲害。」
  說著一晃身,已來至二女身前,二女方自一驚,不想木蘇卻以「拿雲托日」的巧快手法,雙雙拿住了二女的腕脈。
  二女頓時感覺身上麻木,開口無聲,知道是為木蘇拿穴手法,拿住了脈門,都不由怒目視著木蘇!
  木蘇咧口一笑道:「這麼保險一點,走!」
  說著持著二女手腕子,宜向前行走,青萍和小敏默默地跟隨著。
  她們誰也不能開口說話,更是不敢再萌逃走之念了,木蘇冷笑著前行,約有半盞茶的時間,才算停住了腳步。
  青萍見自己來到了一處荒涼的院落裡,地上滿是腐敗的構葉,那數不清的桐樹,把天空全遮住了,鼻中只嗅到陣陣潮濕之氣!
  她心中暗自猜疑道:「他把我們帶到這裡作什麼?莫非那口井,就在此處不成?」
  想著不由扭臉看著他,木蘇把二人帶到此處,閃著一雙眸子四下看了一陣,點頭陰笑道:「就是這裡。」
  說著又往前走了數步,找了一會兒,才在一處地方停住了,他用腳把地下的枯葉掃開了些,立刻現出了一個極大的鐵環,木蘇冷笑道:「看見沒有,這木蓋之下,就是—口已經乾涸了百多年的古井。」
  他拉著二女後退了一步,分出一隻足尖,挑在那鐵環之上,口中悶吼了聲:「開!」
  隨著他向上一踢,「轟!」一聲,如同雷鳴也似的一聲大震,眼前現出了一個四方的黑洞,由洞中撲出了一股冷風,二女不禁打了一個寒噤,同時臉上也不自覺地帶出了恐懼之色。
  木蘇呵呵笑道:「你們用不著害伯,兩個月時間快得很,井裡面地方很大。」
  他又笑了兩聲道:「每天有人給你們送東西吃,餓不著你們。」
  說著他拉著二女往那黑洞內走去,下了六七級石階,只覺冷風颼颼,迎面撲來。
  青萍本來挺大膽子的,此時見狀也不由嚇了個魂飛魄散。
  木蘇這時放開二人,冷笑道:「你們可以下去了!」
  二女緊緊地偎著,驚嚇憤怒地看著他,卻是動也不動,木蘇摸出火招子背著風一晃,向牆角上一蓋壁油燈上點著,半天才算燃著了。
  立刻古井中,散出了淡黃的光,彼此總算可以看清了面貌,減少一些恐怖的氣氛。
  木蘇注目著二女說道:「這口古井,我曾在其中住過整整五年的時間,內中床幾俱全,你二人用不著伯,還不下去等什麼?」
  他說著用手向井內一指道:「邊口有一繩梯,你們抓著下降,可是小心點,摔下去可是沒有命了。」
  青萍這時想著,差一點流下了淚來,她緊緊地抓著小敏道:「我們下去吧。」
  哈小敏點了點頭,木蘇催道:「快!快!」
  青萍冷笑了一聲道:「只要弟子不死,今生決忘不了你老人家的厚賜。」
  木蘇厲叱了聲:「還不快下去?」
  青萍苦笑道:「我自然會下去,不用你催我。」
  她說著遂走到井邊,果見有一繩梯深垂井內,忽然她咬著唇兒,抖聲道:「老前輩,偷藥都是我一人的主意,你們關我一人就可以了。」
  才說到此,哈小敏又急道:「什麼你一人,我也有份,還是我逼著你一起去的呢。」
  青萍一恨道:「你哪裡逼著我了?」
  哈小敏流著淚道:「我……我怎麼沒有?」
  木蘇見狀,益發怒火高昇,冷笑了一聲道:「真偉大,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識相些還是快下去吧。」
  青萍知道多說無益,只好轉過身來,慢慢由繩梯上降下,哈小敏也跟著垂了下去。
  這一下降,才知道這口古井有多麼深,一直垂下了百十丈才到了盡頭。
  青萍試著下了地,同時叫了聲:「敏妹!」
  哈小敏也飄身落下,抬頭上望,只見洞口火光,卻連木蘇的影子也看不見。
  遂聽木蘇的聲音道:「你們到了底沒有?」
  二女也不理,遂見那繩梯抖了幾下,逕自往上飛捲了去。
  百十丈繩梯,呼嚕呼嚕響了半天,才算提到了頂。二女緊緊抱著,過了一會兒,青萍才歎了一聲道:「都是我害了你!」
  小敏流淚道:「你何必這麼說,我們都是為了救小雲哥啊!」
  青萍苦笑道:「可憐的白如雲……看來他活不成了。」
  哈小敏癡癡地望著她,聞言用手把臉上的淚擦了擦,小聲道:「如果他死了怎麼辦呢?」
  青萍慘笑了笑,她實在不敢多想,當時搖了搖頭道:「我……我不知道。」
  哈小敏緊緊地抓著青萍雙手,問道:「姊姊,你愛不愛他?」
  青萍怔了一下,她用手在眼角上擦了一下,點了點頭道:「我……我愛他……愛他……」
  哈小敏先是一怔,可是隨後也點了點頭,苦笑道:「我知道。」
  青萍沮喪地道:「你知道什麼?」
  哈小敏鬆開了青萍的手,向前走了幾步,她喃喃地念道:「我這一輩子,只愛他一個人……可是你不是說過,你不愛他麼?」
  青萍玉臉一紅,她想不到,到了這個時候,哈小敏還會如此。
  當時卻是羞傀無地,她短短地歎了一聲,道:「本來我是不會告訴你的……可是……」
  哈小敏回過身來,抖聲道:「可是現在你還是說了!」
  青萍又點了點頭道:「你要原諒我……因為我是一個女人……妹妹你覺得我不應該麼?」
  哈小敏只覺鼻子一酸,無限熱淚奪眶而出,她搖了搖頭道:「我又有什麼權力來限制你呢?」
  青萍忽然垂下了頭,她覺得哈小敏太自私了,但「嫉妒」是女人的天性,即使是親生的姊妹,在愛情裡也是少不了會妒嫉的!
  她苦笑了一下道:「現在白如雲要死了,所以我才把心中的事告訴你!」
  哈小敏坐了下來,她冷冷地道:「小雲哥死了,你還可以嫁龍大哥,他人也挺好。」
  青萍忽然站了起來,娥眉一挑道:「你說什麼?我……」
  哈小敏臉一紅道:「你們原來訂了婚啊!」
  青萍冷笑道:「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你?」
  哈小敏忽然笑了起來,她笑著說道:「你莫非真地要守一輩子,真地不嫁人麼?」
  青萍冷笑道:「你管不著!」
  她心中真後悔當初要拉著哈小敏一起去偷藥,也許,一個人在這裡還好受一些。
  哈小敏本是痛心欲裂,可是這一會兒心定了,倒也想開了,她淡淡地道:「當初小雲哥那麼愛你,你卻偷偷跑了,可是現在你又回來了……回來又有什麼用?太晚了!」
  她忽然又冷冷笑道:「你既然愛他,為什麼當初不告訴他,害得他為了你神魂顛倒,如今走火入魔,又何嘗不是為了你呢?你為什麼不敢大聲地在人們面前說,說你愛他,你怕什麼?」
  她用鹿皮小尖靴,用力地踢著地下的石塊,冷笑道:「我生平最恨就是你這種人,現在你才承認你愛他,可是你卻救不了他,有什麼用?」
  青萍被小敏罵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她真想不到,哈小敏竟會對她如此,當時苦笑道:「我是太軟弱了……可是,你不是在人前人後都愛他麼?你怎麼也救不了他呢?」
  哈小敏氣得翻了一下白眼,一時結巴道:「我……我……」
  青萍苦笑道:「你也不要罵我了……我們都是一樣的,只不過我們表示的方式不一樣。」
  她用噙著淚水的眸子,注視著尚在吃醋的哈小敏,吶吶地道:「人的感情是不可揣測的,今天你最愛的人,也許明天就是你最恨的人,可是今天你最恨的人,也許明天又是你最愛的人!」
  她癡癡地追億道:「我當初是恨白如雲的,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後來會愛上了他……而且死心場地地愛上了他!」
  哈小敏冷笑了一聲,小聲道:『有什麼用?」
  青萍看了她一眼道:「是啊,沒什麼用。」
  她低了一會頭,心中想到了一句話,正想出口,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此時說出完全是多餘的了。
  她歎了一聲,站了起來,逕自往前走去。
  這陰暗潮濕的地洞之中,黑黝黝的,二人因內力充沛,尚能暗中辨物。
  哈小敏由手中摸出千里火亮著,才看出不遠之前,有一石几,還有張石床,床上有兩個大蒲團,所幸井底反倒比上面暖和二女並不覺得身上有絲毫冷的感覺,再看石几上有一瓦缽,盛著大半碗燈油,油蕊多已腐朽。
  哈小敏皺著眉想道:「想想辦法!」
  青萍把衣服邊上撕下了一條,搓成繩子,浸在油中,點著了,倒也光亮。
  二女端著燈,把井底走了一圈。發現內中還有地方,只是碎石嵯峨,隱隱有一道清泉由井底穿流出去,二女看了一番,卻是一籌莫展,只好把燈火放在石几之上,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地坐在石床之上,如此守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晨,果然有一根繩子,垂著一個小籃子,由上降了下來,裝著熱騰騰的食物。
  青萍把它解了下來,繩子上去了,只是誰也沒有胃口去吃,只把它放在石桌子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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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21:22:50 |只看該作者
第29回 少俠仗義 救美贈藥

  經過一夜的相處,二女感情顯然又和好如初了,她們又試圖上攀,可是每一次都失望地落了下來,如果沒有人來接引,要想逃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二女本來心中尚存著萬一的希望,可是到了晚上,她們終於再次失望了。
  青萍默默坐在蒲團之上,她心中想,老道也許早就走了……自己一時大意,落得身受苦禁,這還不說,卻耽誤了白如雲的性命。
  想到此,她真是難受透了,抬頭一看,哈小敏一雙明眸,也正自癡癡地看著牆角發呆。
  青萍歎了一聲道:「你在想什麼?」
  哈小敏臉一陣紅,吞吐道:「我是在想,我們兩個同時愛上了一個人,該怎麼解決呢?」
  青萍征了一下,暗忖到了這個時候,她還在想這些,她對白如雲也真是癡心到家了。
  當時不由苦笑了笑道:「還說這些幹嘛呀?」
  哈小敏似乎美夢突破,不禁苦笑道:「想想也無妨!」
  青萍心中忽地一動,當時眨著眸子道:「你想的結果如何呢?」
  小敏忽臉色一紅,她眸子轉了一下,道:「我想……如果可能,我們都嫁給他也無所謂……」
  青萍不禁微笑道:「你願意麼?」
  小敏抬了一下眸子,噘著小嘴道:「誰叫我們同時愛上了一個人呢?而且我們又這麼好?」
  說著,忽然又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這只不過是空想罷了。」
  伍青萍似有所思地站了起來,她皺著眉頭道:「如果我們現在能出去,再能偷到藥還來得及,老道也許還在旅店裡等我呢。」
  哈小敏抬頭看了一下井口,失望地道:「誰會來救我們呢?」
  忽然她吃了一掠,小聲道:「姊姊快看,有人來了!」
  青萍不由一喜,忙抬頭一看,果見洞口似有人影一晃.只是距離太遠了,看不清楚是誰,不過可以斷定,那確是一個人!小敏歡喜得緊緊抱著青萍道:「哦,該是來救我們的吧?」
  青萍搖了搖頭道:「你先別高興,我看不一定!」
  二女抬頭向上望去,只覺井口光華大增,微微聽到一個聲音傳下道;「下面有人麼?」
  小敏立刻緊張道:「是龍大哥……這就好了!」
  青萍不由娥眉微皺道:「是他,不會吧?」
  小敏已跳起來笑道:「是他,一點也不錯,我一聽聲音就道。」
  這時上面又傳下聲音道:「伍青萍、哈小敏,你們可在下面麼?」
  青萍臉色一紅,小聲說道:「果然是他!」
  小敏已仰頭高叫道:「龍大哥,我們在下面,你快點想個法子,把我們救上去吧。」
  無奈龍勻甫內功充沛,他是用「千里傳音」的功夫向下發話,而小敏雖然內功也不錯,可是要想把話傳上去,卻是不容易。她扯著嗓子叫了半天,上面的龍勻甫,也聽不見她說些什麼。
  不過他卻知道下面是有人了,遂聽他道:「你二人不要急,我救你們上來!」
  哈小敏不由喜得緊緊抱著青萍,連道:「這就好了……這就好了……龍大哥來救我們。」
  青萍這時又喜又悲,她小聲道:「他怎會來救我們呢……他……」
  小敏又抬頭叫了兩聲,這一次倒似傳入了勻甫耳中,只聽他道:「我聽到了,你們不要急!」
  遂聽到呼啦啦一陣陣繩索之聲,只見當空一串黑影閃動著,垂下了繩梯。
  小敏忙拉著青萍.雙雙由繩索上爬上去,勻甫還在上面道:「要小心一點,不要摔下去了!」
  不一會兒二人已爬了上去,小敏在前,青萍在後,上去之後,早見龍勻甫立在井邊。
  他穿著一身黑亮的絲質長衣,背上背著一把長劍,和一個行囊,像是要出行的模樣!
  二女上來之後,他苦笑了一下道:「二位受驚了!」
  青萍低著頭,小聲道:「謝謝你!」
  小敏這幾個月,早也和勻甫處熟了,她笑著上前拉著勻甫的衣服道:「大哥,你怎麼來的?」
  不想勻甫卻往後退了一步,他淡笑道:「不要這樣!」
  小敏也不由一怔,勻甫遂淡淡一笑,他道:「我還是下午才知道,所以偷偷放你們出來,要不然我早就來了,二位請多原諒!」
  二女一時都感動十分,都不禁又羞又愧,把頭低下了。
  龍勻甫這時一雙眸子在二人身上轉了一轉,深情款款地道:「師父他們也太狠了!其實感情這種事,又如何能勉強!」他苦笑了笑又道:「我真羨慕白如雲,可是我並不妒嫉他。」
  他說著探手入懷,摸出了一包東西,雙手遞在青萍眼前道:「這是姑娘想要的東西……其實姑娘要是明說,我也一樣會設法的!」
  青萍癡癡地接過道:「這……這是……什麼?」
  她幾乎不敢多看一眼這個誠摯感人的少年,他瞳子裡散出的目光,是那麼感人和失望。
  龍勻甫微笑道:『這是冷玉膏,是我從三位師父那裡偷來的,足夠救白如雲的命!你收下快去救他吧!」
  青萍接過來,只覺鼻子一酸,禁不住眼淚則喇地淌了下來。
  她哭道:「龍大哥!我太對不起你了……可是你要原諒我……因為我……」
  勻甫低歎了一聲道:「我明白……姑娘你不要傷心。」
  他說著眼圈一紅,遂後退了一步,目光向小敏一瞟道:「怎麼?你也要走麼?」
  哈小敏這時也哭了,地點了點頭道;「我……是的!」
  勻甫怔了一下,半天才笑了笑道:「這樣很好,我心也死了!」
  他忽然頓了頓道:「那麼,趁天沒有亮以前,你們快走吧!」
  二女只是低著頭,誰也沒有動,小敏紅著眼圈道:「龍大哥你呢?」
  勻甫忽地呆了一下,遂苦笑道:「我也走!」
  青萍忍不住問道:「你上哪去?」
  勻甫一霎那,心中可真有說不出的悲哀,他閃著那雙被淚水浸滿的眸子,吶吶道:「我……我去一個地方。」
  小敏哭道:「你不回來啦?」
  勻甫動了一下腳,歎道:「我放了你們,又偷了師父的藥,已犯了本門家法,我自然不敢回來啦……」
  他頓了頓,遂又一笑道:「不過,男兒志在四方,我有一身本事,到哪裡也不會餓著我的。」
  他說完了這句話,一時卻再想不出什麼別的話,二女更是只剩下吸鼻子聲了。
  一時唏唏聲不絕於耳,遠遠鐘聲響了三下,龍勻甫忽然一聲苦笑,道:「快走吧,不走快天亮了!」
  二女這才驚覺,慌忙向外走了幾步,龍勻甫忽地回過頭來,看了小敏一眼,嘴皮動了動,卻是沒有說出什麼來,小敏忍不住又問道:「謝謝龍大哥……以後我們要找你,可到哪裡去啊?」
  勻甫慘笑了一下道:「也許在鎮江金山寺。」
  他忽然臉色一變,忙改口道:「哦!不!不!我以後會去看你們的!」
  哈小敏心中一動,她這一霎時,忽然對勻甫有了極深的感情,不由呆了一呆。
  龍勻甫走到外面,他用手往一條小路上指了一下道:「走這一條路下山最近,恕不遠送,我走了!」
  他說著猛然身形一起,已躥起了五六丈高下,落向了一棵老樹之尖。
  二女都不由呆了一下,方要出聲,他已再次騰身,消失於沉沉黑夜之中了。
  二女癡癡呆呆望著他的背影,良久,青萍才歎息了一聲道:「龍勻甫居然是如此一個君子,真想不到!」
  小敏只是用手在擦著眼睛,青萍看在眼中,心中不禁微微一動,暗忖:「看來,哈小敏倒似乎和龍勻甫之間也有了感情呢!否則她又何至於如此悲傷?」
  當時低低歎一聲道:「我們走吧!」
  小敏才似驚覺,微微點了點頭,二女遂順著條小路直撲而下,果然是一條出山捷徑。
  途中雖有兩三處暗卡,她們都不費力地過去了,因恐被三老發覺,所以一路飛馳,待天亮時,已到了山下了。
  哈小敏途中一直悶悶不樂,有時候談到了白如雲,她才會欣慰地笑笑,可是只要一提到龍勻甫她立刻又神色黯然了!
  青萍對勻甫,雖也十分感愧,可是到底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感情,想起來至多難受一會兒,也就算了,因此她私下揣度小敏的神態,不禁十分奇異,可是她不好說破,她心中不時地想:「如果他二人結成一對兒倒是挺合適的呢。」
  這是她心中的想法,卻不好說出,中午時分,她們已來到了老道住的那所旅店之中。
  可是不巧得很,老道昨天已走了,店伙拿過一封信,說是老道留下的。
  青萍勿匆把信拆開一看,只見上面寫的是:
  「字示青萍姑娘:
  久候不來,憂心似火,惟恐小徒命危,不及見貧道最後一面,是以先返廬山,姑娘不論成功與否,即來廬山一晤為盼!
  秦狸手啟」
  青萍看過匆匆收起,小敏卻皺眉道:「他寫些什麼?」
  青萍急道:「他等不及先走了,叫我們趕去廬山!」
  哈小敏把信接過來,又細看了一遍,她苦笑了笑道:「信中根本連我提出不提,如何說是我們呢!」
  青萍不由臉一紅,心知小敏又在吃醋,當時不由「噗!」地一笑道:「你呀!你這人真是……人家也不知你也來,要知道還會不高興?」
  小敏淡淡一笑,說道:「我看也不見得。」
  她忽然眼圈一紅,嘴皮動了動,卻是沒有說出來,青萍惟恐她又想起什麼傷心的事來,當時忙催道:「我們快走吧!還要趕多少路呢!」
  小敏也自驚覺忙道:「到廬山的路,你可認識?」
  青萍點了點頭道:「我知道,就是忘了也可以問……」
  於是二人匆匆上道,一路上加緊奔馳,看看已快到了廬山。
  筆者乘二女趕路的這段時間,再掉過筆頭來,敘一敘那垂危中的白如雲吧。
  原來白如雲自老道去後,雖然裴大希細心地照料,無奈病勢已深,看看已是奄奄一息!
  裴大希採回了幾種藥,煎熬成藥汁,給白如雲服下,少緩病勢,只見他喘得愈發厲害了。
  這一日天方亮,裴大希輕輕走近他床前,見白如雲只不過幾天,雙目已深深陷在目眶之內,瘦成了一副皮包骨頭,不由一陣心酸,差一點流下淚來。
  他見白如雲上胸連連起伏著,呼吸甚急,不由輕輕問道:「白兄弟,你感覺如何?」
  白如雲張開了眸子,喃喃:「我很好!」
  他隨著笑了笑道:「老裴,這些日子裡,可把你累壞了!」
  裴大希連連搖手道:「唉!你何必還說這些?……兄弟!你……」
  他強自忍著淚,總算沒有流下來,白如雲遂看了他一眼,他嘴角兀自帶著和往常一樣的微笑,道:「你不要難受,放心,我不會這麼就死的!」
  裴大希破涕為笑,說道:「是啊!你要死了,我到哪裡再去找這麼一個好兄弟呢1」
  自如雲淺淺一笑,露出編貝的一口細齒,他看了左右一下,裴大希忙問道:「兄弟!你想幹什麼?」
  白如雲含笑道:「老裴你坐下……我有話要給你說!」
  裴大希忙拉過一張椅子,一面坐下,一面尚自皺眉道:「你還是盡量少說話,說話傷神的!」
  白如雲搖頭笑道:「無妨!我要不說,才傷神呢!」
  裴大希心中一怔,暗想以他個性,很少如此過!他要說的,一定是藏在他內心深處的話,到了現在他說出來,足見他自己對於自己的病勢,也沒有太大的希望了。想著不由黯然地點了點頭,佯笑道:「那你就慢慢地告訴我吧!」
  白如雲含笑地點了點頭,他一雙眸子,仰視著屋頂,歎了一聲道:「老道去了有幾天了?」
  裴大希皺眉道:「有好幾天了,大概也快回來了!」
  自如雲點了點頭,眸子遂即轉到了裴大希身上,他苦笑了笑道:「其實死對於我,並沒有什麼可怕,因為這是每一個人都不可免的!」
  裴大希乾笑道:「你是不會死的。」
  白如雲點了點頭又接下去道:「可是,我卻有一件壓在我內心,而最感遺憾的事……」
  裴大希一驚,暗忖:「果然我沒有料錯!」
  白如雲遂即歎了一聲,說道:「本來,我決心要把這一件事完成的,不論海枯石爛,那怕天涯海角……」
  裴大希張大了眸子,細心地聽著,他相當地吃驚,因為由這人口中所說出的話分明是兒女之私,而像白如雲如此一個人,居然也會為此而煩惱,這卻是令他想不通的了!
  他只是靜靜地聽著,不能絲毫打擾他,白如雲眨了一下眸子,無力地又閉上,痛苦地道:「可是,看來,這一願望是達不到了!」
  裴大希握住他一隻手,半笑道:「不會的,你不要想得太多,那是一件什麼事?如果必須的話我可以為你去辦!」
  自如雲苦笑了笑,他搖了搖頭道:「那倒不必了,我所以要和你談話的目的,可是為了要你證實一件事。」
  裴大希怔道:「證實?證實一件什麼事?」
  白如雲淺笑了笑,他笑得很平靜,就像是沒有生病的一樣,他反問道:「老裴,這幾個月的相處,你以為我這個人如何呢?」
  裴大希先是一怔,遂哈哈一笑道:「這個何必還要問?自然是人中之傑了!」
  白如雲搖了搖頭道:「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問你,你覺得我這個人有感情沒有?」
  裴大希注定著眸子,正色道:「你問我,我也就實在告訴你了,你是一個有著豐富感情的人,只是你表現的方式不同,而且你一向不願隨便給人的……」
  才說到此,他覺得白如雲,那只抓著自己的手,握得更緊,他臉上帶出一層無比的喜說神情,於是裴大希頓了一頓又繼續說下去道:「……可是一旦你把感情給了誰,一任天長地久,這份感情都不會變質的,可是庸俗的世人,卻不能一一盡自領會罷了!」
  白如雲眸子裡放出異樣的光彩,他含著無比喜悅道:「是的,是的,我要你證實的,也就是這一點。」
  然後他閉上了眼睛道:「人們都常批評我冷酷,說我沒有感情,其實我不是那樣的,我只是過於偏激而已!」
  裴大希心中感到奇怪道:「到了此時,他又何必把我喚來?只為了強調這一點而已……」
  他心中正在狐疑,白如雲遂又張開眸子,道:「你和老道,我生平良師摯友,知我愛我,對於你們來說,我並不遺憾……因為我們相處得很深了,從你們那裡得到的也很多了,只是我卻什麼也沒給你們。」
  裴大希搖頭笑道:「你給我們的也很多了……你給老道的是『依賴』、『驕傲』和『感情』,而給我的除了以上三種以外,還有『健康』,這些我們從別人身上,是無法得到的……」
  白如雲沉默了一會兒,也許他認為裴大希所說的並沒有誇大……
  裴大希說完了這句話,內心十分痛苦,他緊緊握著白如雲,道「你把你內心的話告訴我吧!我知道你心中還有未說的話。」
  白如雲猛地張開了眸子,很快地在裴大希身上轉了一周。遂即苦笑道:「你真是知我至深……裴兄!你可相信,我深深愛著一個人麼?」
  裴大希心中雖奇怪,但表面並不現出,只淡淡一笑道:「每一個人,都會愛一個人的……她是誰?」
  白如雲停了一會兒,才道:「她名字叫伍青萍,是一個內外都美的女孩子。我……很喜歡她,可是……」
  裴大希早巳從老道那裡,略知一二,但是他卻不動聲色,試探著問道:「這個伍姑娘現時在哪裡呢?」
  白如雲黯然神傷,接著道:「不知道……可是,我一定要找到她……不過,唉……這是不可能了!」
  他矛盾的自語著,裴大希心中卻在盤算著,老道此行前,也曾說過,一定要設法把這位姑娘找來,不知能否如願……
  他想著不由一笑道:「天下事,有時是很微妙的,也許過幾天,這位伍姑娘就來了!」
  白如雲猛地一下坐了起來,道:「她會來?……」
  隨著他又同洩氣的皮球也似的,又倒了下去,臉色黯然地慘笑道:「你只是這麼說說而已!」
  裴大希見他居然一下竟能坐了起來,不由大吃一驚,當時。幾乎嚇呆了,暗忖:這伍青萍的魔力真大,我的百副靈藥都無能為力,只聽見她的名字,就能使他一下坐了起來,看來生命之力,有時確是無可理喻啊!
  由此他心中,更暗暗決定,要設法使伍青萍來此和他一晤了!
  他這麼想著,一時都沒有說什麼,白如雲喘了一陣,微笑著又說道:「這個女孩子很可愛,我一輩子也忘不了她。」
  裴大希見一提起伍青萍,居然好似令白如雲病情減了三分,不由心中暗喜,忙接口道:「她可曾愛你?」
  自如雲不由劍眉微軒,裴大希正自後悔不該問他這句話,白如雲卻歎了一聲道:「我……不知道!」
  他忽然伸手往懷中摸去,裴大希忙制止他,遂伸手入他懷中問道:「你要拿什麼?」
  說著他卻拿出了一張發皺疊著的紙,白如雲目光一喜點頭道:「就是這個……這是她寫的……你念一念吧!」
  裴大希慢慢打開這發皺的紙,暗忖道:「原來他竟如此情癡……」
  想著輕輕念道:
  「白雲深處曾為客,
  青萍隨波任浮沉;
  多情自古空餘恨,
  長憶天邊一抹紅。」
  他不禁微微歎息了一聲,輕輕搖了搖頭,白如雲這一霎那,眼角已濕透了,他閉著眼睛道:「放回我衣袋裡。」
  裴大希依言把這張紙疊好,又放回到他懷中,一時也慨然!
  白如雲忽地張開了眸子道:「有人來了。」
  裴大希一驚道:「誰?不會吧!」
  白如雲忽地說道:「啊!北星,南水,他們怎會來了?老裴,你快去帶他們來吧!」
  裴大希將信又疑地走到門口,往山下望去,果見百丈以外,兩個黑影,一路往上馳著,他不由心中一動,暗想道:這白如雲真神秘人也,在病中,居然有此聽力,以此看來,他「兩相神功」分明已成,只是臨終竟走火入魔,一待病去,怕天下無敵了!
  想著忙走下了幾步,才看清果是一雙幼童,一路飛縱著向上撲來。
  二童子年歲均在少年,一路走著,尚且互相說著,可是神色至為倉促,霎那之間,已行到了裴大希身前。
  「請問這裡是游劍峰不是?」
  裴大希方自點頭,卻見另一身材精矮的小孩,喘著上前問道:「請問……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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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21:23:03 |只看該作者
  那前行的童子皺眉,回頭說道:「唉呀!我已經問過了,你又何必非要再問一遍?」
  無奈那後來小孩還不依,口中幾自道:「……游劍峰……此地?」
  裴大希見狀直想笑,只是心中惦記著白如雲,總算沒笑出來,當時點頭道:「你們是南水、北星是不是?」
  二人立時一怔,南水點了點頭道:「是的!是的!我是南水,他是北星,你怎麼知道?」
  說著用手指了北星一下,北星也點頭結巴道:「我北星,他南水,咦?你知道?老秀才?」
  這幾個月以來,他總算練習得自己也會說話了,這幾句話說得裴大希直皺眉,他咳了一聲道,「你們別吵,跟我來!」
  南水皺眉道:「我們是找白少爺!」
  北星結巴道:「找……鐵旗俠……他是我們的主人,」
  裴大希點頭道;「我知道!你們小聲一點,他現在正生著病。」
  二小連連點著頭,裴大希領著二小直接到了白如雲房中,白如雲正張著一雙渴望的眸子在等待著,他微微笑著點著頭道:「南水、北星……」
  南水、北星忽然怔住了,他們簡直不能相信,眼前這個瘦弱的人,就是他們的主人。
  終於,他們由白如雲的微笑裡,認出來了,一時不由大驚失色。
  南水哭叫道:「少爺……少爺你怎麼會成這……這樣了?」
  北星卻一直跪在白如雲床前,用沙啞的嗓音哭道:「少爺……少爺……」
  白如雲這時也自一陣心酸,他卻皺著眉道:「快起來……快起來!不許哭!」
  雖是在病中,他仍然有這種威力,二小雙雙站了起來,一面抽泣著用手抹著眼淚!
  白如雲這時一打量二小,見幾個月不見,二小樣子也變了,變得又黑又瘦,尤其是頭髮又長又亂,就好像兩個小叫化子一樣!
  當時心中十分難受,停了一會兒才道:「誰叫你們出來的?我走的時候,不是關照你們好好看著家麼?」
  二小立在床前,用手扶著床欄,只是流淚,吸著鼻子,半天南水才道:「我們想少爺……」
  北星只是點著頭,白如雲長歎了一聲,這時裴大希含笑走過來,對白如雲道:「他們兩個小小年紀,千山萬水,來此已是不易,足見一番熱誠,你就不要怪他們了!」
  白如雲點了點頭,無力地對二小道:「見過裴先生。」
  二人彎腰叫了聲,「裴先生。」
  裴大希引手道:「你們不要多禮了,你們怎知主人在這裡呢?」
  二小一起開口,最後北星看了南水一眼,小聲道:「你……說好了!」
  南水這才一五一十地侃侃道來,裴大希不由連連搖頭歎息不已。
  白如雲聽到後來,不由張大了眸子:「你們見到了伍姑娘?她人呢?」
  南水皺著眉道:「她說她要去給少爺討藥,匆匆就走了。」
  白如雲雙了一聲,自語道:「她這是何苦?」
  可是就在這一霎那,他臉上閃著極度的興奮之色,裴大希卻問道:「這位伍姑娘還說了些什麼沒有?」
  北星在一邊連連道:「有……有……你說!」
  他用手指了南水一下,南水用手搔了一下頭,用力地想著,道:「她只是哭……她說都是她害了少爺,我們問她怎麼害了少爺,她也不說,光是哭,後來叫我們兩個快來,還叫我們告訴少爺,她一定來看少爺。」
  「啊!她要來這裡……你說,我還能見到她麼?」白如雲顫抖著說。
  這句話後來的聲音都有些變了,裴大希安慰他道:「你放心……小兄弟!我都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呢!」
  白如雲啟齒一笑,隨即把眼睛閉上,他內心燃燒著極度的興奮,他確是不能相信自己會死的,因為他是有著強力生命意志的人啊!
  二小扶在床欄邊上,眼中浸著熱淚,裴大希偷偷對他們搖了搖手,二小遂即止住了抽泣。
  這時白如雲竟自入了夢鄉。
  半月以來,他都是睜著眸子,與命運抗衡著,裴大希用盡了藥力,也不能使他稍睡一刻,想不到這一霎那,他突然睡著了。
  裴大希走到床前,彎腰聽了聽,面上帶著喜色地點了點頭,隨即輕步走出來。
  二小也跟著走出,南水流淚道:「裴先生,少爺的病要不要緊?」
  裴大希皺著眉,半天才道:「這要看他造化了,不過從他面相上判來,他確實不像是一個短壽的人!」
  北星這時一個人坐在石頭上,他癡癡看著山下的白雲,眼淚不停地流著。
  他用腳踢著山邊的石頭,他的腦中惦記著主人的病,小心眼中真有說不出的難受。
  裴大希走到他的身邊,歎道:「你們不要傷心了,也許天無絕人之路,我想你主人,一定會有救的!」
  北星擦了一下鼻子,也不哼一聲,三人正在臨風傷感之際,忽見一個六旬左右的老人,一身青布衣服,他背上背著一個黃布包袱,在眼前出現了!
  裴大希怔了一下,這老人已走至面前,雙手抱拳道;「借問一聲,有一位鐵旗俠白少俠,可是在這裡?」
  「不錯!是在這裡,你是誰?」
  這人笑了笑,說道:「這麼說是不錯了!」
  裴大希含笑道:「貴客尊姓?來此有何貴於?」
  這人匆匆把背後一個黃包袱解了下來,雙手奉上,面帶微笑道:「在下奉了三百老人之命,為哈古弦老俠客送點東西!嘿嘿!」
  他乾笑了兩聲,轉動了一下黃眼睛珠子道:「白少俠貴體欠佳,在下也不打擾了。」
  裴大希接過東西,心中已有點瞭然,不覺頓時大喜,他喜道:「貴客請入內少坐如何?」
  這老者連連搖頭道:「不坐了……此藥一到,白少俠貴恙定必復元。」
  他說著頭也不回,扭頭就走了;裴大希見他步伐矯健,霎那已消失了。
  裴大希慢慢打開這緞子包袱,只見內中十管斑竹,都有火漆封閉。
  他在鼻子上嗅了嗅,不禁狂喜道:「這就好了,這就好了!」
  一時只覺心花怒放,二小一齊偎上來道:「這就是冷玉膏麼?」
  裴大希大笑道:「誰說不是?真想不到三百老人居然如此慷慨,白如雲的命是有救了!」
  他匆匆返入室內,當時在白如雲床前大聲叫道:「老弟!老弟!」
  白如雲突地一驚,睜開了眸子,只見裴大希笑得嘴也閉不上的樣子,不由動了一下嘴皮子道:「什……麼事?」
  裴大希舉了一下手上的藥道:「老弟!你有救了……有人送藥來了!」
  白如雲不由眸子一亮,他驚喜道:「老道……來了麼?」
  裴大希搖頭笑道:「他倒沒有來,你絕對不相信,這藥是誰送來的。」
  白如雲忙問道:「是……誰?」
  這時南水也在一旁笑道:「是三百老人差人送來的,真想不到!」
  白如雲本來的笑臉,忽然消失了,他皺了一下眉道:「什麼……是三百老人……送來的?」
  裴大希這時已迫不及待,用火在烤著封管的火漆,白如雲忽然抖聲道:「且慢!」
  裴大希愕了一下道:「是真的呀!」
  他說著由那包袱之中又抽出了一封信,遂即撕開,內中是一張素箋,打開來,只見信中寫著:
  「今差人代哈古弦贈上『冷玉膏』十支,希點收為荷!
  三百老人手啟」
  裴大希點了點頭道:「原來是哈古弦送的!我是奇怪他們會這麼大方呢!」
  說著把藥遞到白如雲面前與他看了一遍,白如雲看完之後,卻是眉頭緊緊地皺著,半天才道:「老裴!我看這事有點不對。」
  裴大希這時已用火烤開了一支,拔開塞子,只見白如濃乳也似的膏汁,正是那萬金難求的冷玉膏,不由笑道:「你太多疑了,這藥是真的,一點也不錯!」
  白如雲歎了一聲道:「三百老人恨我入骨……他為何會來救我?」
  裴大希也不禁愕了一下,他皺了一下眉道:「可是,這藥是哈古弦托他們送來的啊!」
  白如雲搖頭苦笑道:「哈古弦救我倒也可信,只是這種藥經過三百老人的手,就令我大為懷疑了!」
  他這麼一說,裴大希也不禁嚇了一跳,當時又仔細地看了看那藥,搖頭道:「可是這藥是千真萬確的呀!再說……你的病也不能再耽誤了!」
  白如雲有氣無力地望著裴大希,問道:「這送藥的人呢?」
  二小在一邊道:「走了……」
  裴大希笑道:「這人太客氣了,放下藥就走了。」
  白如雲皺眉道:「他叫什麼名字?」
  裴大希被他這麼一問,倒是一愕,當時搖了搖頭道:「問他他沒有說,咦!被你這麼一說,我倒真有些害怕了!」
  白如雲臉色又恢復為蒼白的顏色,他苦笑了一下,道:「所以,這藥千萬不能用……等老道回來,問清楚了再說!」
  裴大希皺著眉,半天歎了一聲道:「這可真是愁人了……我卻看不出有什麼不對!」
  白如雲喘了一陣,他那雙無力的眸子不時地轉動著,這位一世奇人,卻有超人的智力和見解。
  他忽然冷冷一笑,裴大希知道有故,當時輕聲問道:「你想到了什麼?」
  接著,白如雲慢慢道:「他們也太把我看低了,我如今已是垂死之人,也不見得就會上了他們的當!」
  裴大希一向是足智多謀,只是他不清楚白如雲和三百老人的敵視原因,是以無法揣測這事的真假。
  此時聞言,不由一驚,他安慰道:「你還是閉上眼睛休息吧,這藥,我再仔細看看!」
  白如雲忽地張大了眸子道:「那送藥人一定未走!」
  裴大希道:「他走了……不會吧!」
  白如雲苦笑道:「老裴,你書讀得太多了,一切都是度之以仁,這些江湖中的人心險惡,你卻是不知道!」
  裴大希非常佩服,白如雲居然這對,尚有如此的智力分析一件事情。
  當時不由緊張地問道:「那麼以你之見呢?」
  白如雲微微閉上了眸子,隨後又慢慢睜了開來,他徐徐地道:「以我看來……這人定是一武林高手,他一定隱藏在山中,也許……」
  他眨了一下眼睛道:「也許今夜他會來。」
  這一句話可把裴大希嚇住了,他是一個不通武技的文人,自然吃了一驚。
  一旁的二小也是一驚,南水立刻咬牙道:「少爺放心,他來了,我和北星兩人對付他,不把這小子蛋黃給打出才怪!」
  白如雲眸子一掃,他卻嚇得馬上把頭低了下來。
  裴大希不由笑道:「對了!有他們倆對付他還不行麼?」
  白如雲深深地皺著眉毛,這時輕歎了一聲道:「老裴你太笨了……」
  裴大希一怔道:「我笨?」
  白如雲閉上眼,有氣無力地道:「南水、北星雖可對付他,但卻不知來人身手如何?一舉不殲,反倒打草驚蛇!」
  裴大希點了點頭道:「可是總比不對付他好呀?」
  白如雲接下去道:「現在三百老人尚在假仁假義的暗中下手,一旦抓破了臉,難免親自興師,那時試問,我們誰能抵擋?豈非是等死麼?」
  裴大希恍然大悟,連連點頭道:「有理!有理!可是我們總不能今晚上等著他來?」
  白如雲黯然一笑,說道:「我們等著他來……」
  裴大希翻了一下眸子,白如雲冷冷一笑道:「這人來此,是探我到底死了沒有……」
  裴大希不由一拍手道:「啊!我知道了,你只要裝死就行了!」
  白如雲點了點頭:「對了……天一黑,你就佈置一下吧……南水、北星穿著白色孝衣。」
  裴大希皺眉道:「這個我知道。」
  他搓了一下手道:「不過,我還是有點不相信,也許是你過慮了!」
  白如雲看了他一眼,道:「如果今夜他們不來,證明這藥就是真,你明日儘管給我服用就是了。」
  裴大希笑了一笑道:「好!我猜他是不會來的……不過,我們不妨小心一點就是了。」
  他站起身來歎道:「這才真是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白兄弟!你的磨難也太多了!」
  他向南水、北星二人點頭道:「來!跟我把這裡佈置一下!」
  二小這時早已怒形於面,出室後,南水向裴大希道:「裴先生,少爺為什麼不叫我們對付那老頭兒?」
  裴大希笑道:「也不是不叫你們對付,是怕你們一個對付不了,叫那人跑了就麻煩了!」
  北星恨聲道:「我抓……死他……」
  裴大希這時到了另一間房中,翻箱倒櫃,找出了一匹白麻來,當時比著二小身材,粗針大線地湊合了兩身孝衣,囑咐二小道:「到了晚上,你們就穿上,趴在白如雲床邊,假裝睡著就是了。」
  北星吃吃問道:「少爺呢?」
  裴大希抖抖一塊白布道:「把這個蓋在他身上,就行了!」
  二小連連點頭,裴大希想起一事,特別囑咐道:「你們要特別注意,要是這賊子敢下毒手,你們就得先下手,千萬不要讓他下了手,否則就糟了!」
  南水連連點頭道:「你放心,決沒問題。」
  他對北星道:「北星,我們一人一邊守著少爺,這人要是只看看少爺,那我們就裝著沒事,假使要下手,我們兩邊擺倒他!」
  北星點頭結巴道:「知……知道,我用劈空掌打……他。」
  裴大希又找來了兩根白蠟燭,用燭台插上,放在一張案桌子上,又找了四個藥盤子擺上,看起來,還真像是辦喪事的樣子!
  一切都弄好了,還找出一管藥來,把藥先倒出來,空著管子,放在白如雲床邊的一個茶几上。
  這時天色已經快黑了,白如雲又把二小喚至床前,低聲囑咐道:「我方才想了,這人只要到我床前,看我之後,你們就要設法給他一些厲害瞧瞧,但卻要放他回去。」
  二小連連點頭,裴大希笑道:「你意思是想叫他回去報信你死了?」
  白如雲點了點頭道:「是的,這樣三百老人就安心了……」
  他說著緊緊地咬了一下牙,恨聲道:「如果我猜得不錯,一待我復元之後,三百老人這三個老東西,我豈能饒他們?」
  裴大希見他咬牙切齒的恨態,心中也不由吃驚,當時冷冷一笑道:「依我看,這三百老人定是知道你兩相神功已成,自知不敵,所以才想出此一毒計。」
  他遂又搖了搖頭道:「不過,我總希望這是假的。」
  說話之間,天色可就愈發暗了。
  裴大希命二小換上了衣服。
  然後才把蠟燭點了起來,把門虛掩上,又用白布放在白如雲身上,僅露個頭在外,以便隨時可拉上來。
  再把燈火一撥小,這份慘相可就十分逼真了。
  二小方才哭過,眼泡還是腫腫的,這倒不用假裝就行了。
  他自己卻進到裡面房中去了。
  為了小心起見,從現在起,誰也不再說話,只是靜待著這陌生客的來臨。
  可是時間慢慢地過去了。
  桌上的白燭己燃了一大半了,還是一個影子都沒有,自如雲緊緊地皺著眉毛,暗想:「莫非是我多疑麼?」
  可是他又不相信三百老人會如此慷慨,他心中不禁又驚又喜,暗忖:「要是我多疑,這藥想必是真的!」
  二小各自趴伏在床邊,睜著一雙大眼睛望著他,白如雲方自不耐,忽地一陣風過,隱隱傳來一聲極為細微的聲音。
  白如雲馬上一點頭,南水就伸手把他身上白布向上一拉,連頭一起益住了。
  二小也遂即閉上了眼。
  白如雲本來已離死不遠,這時再一挺直閉眼,簡直就和死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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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21:23:19 |只看該作者
第30回 癡女怨男 終成美眷

  各人偽裝完畢之後,又過了一會兒,二小已睜了好幾次眼,正自不耐,卻聽見一聲輕微的咳聲,那聲音小得很。
  白布之下的白如雲,由不住鋼牙暗咬,池心中狠狠地付道:「好個三百老人,我白如雲只要這條命保住了,我定要活活判你們十年徒刑!」
  想到此,暗中用丹田提起一股元氣,雙目一翻,停住了呼吸,藉著這一口丹田之氣,他可以支持一盞茶的時間。
  來人非為別人,正是「金銀雙翅」中的「銀翅子」丘明,這次暗中受命木蘇和水夢寒,來此確實是欲置垂危中的白如雲於死地!
  銀翅子丘明和其兄金翅子蘇元九是綠林中已洗手多年的大盜,一身功夫確實不凡!
  這次因貪圖重酬,竟昧下良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之事,若非白如雲有知在先,看來是難逃一死了。
  南水、北星二人由指縫裡外觀,果見一口雪亮的劍刃,在門縫裡上下游了一趟,隨著這門就推開了!
  跟著這人在外稍停了一刻,一矮身,「颼!」的一聲,輕如狸貓地已縱了進來。
  白如雲雖在布下,可是對這人行動,瞭如指掌,當時看清了這人六十上下的年歲,黃焦焦的一張臉,唇下留著短短的三菱羊須。
  矮矮的個子,一身黑色緊身衣,靠胸前紅綵帶,紮著十字結,背後是一口空的鱉魚皮劍鞘,右肋下卻佩著鏢囊,白筒高襪雲字履,由來人這一副打扮上看來,已知來者不凡了。
  南水和北星一顧之下,相繼驚心,兩人俱看出來人,正是白日前來送藥的老人!一時都暗自提防著!
  這人輕身尖足,很快地在堂屋裡走了一轉,他的目光移在供桌之上,似乎吃了一驚!
  他看了一會兒,臉上似微露喜色,隨著輕輕把劍插回到鞘中。
  二小見他身形向下一矮,向前一伏,也不知他用了一手什麼功夫,已把頭伸到了白如雲這間房中了。
  一對三角眼,炯炯地放著光,在室中左右看了幾轉,二小清晰地見他嘴角上挑著,帶著無比的欣喜之色,跟著打了個旋風,整個人都進來了!
  白如雲暗道:「好大膽的賊子……」
  當時停住了呼吸,這人進室之後,先不奔床前,竟自往放藥的茶几上行去!
  他由几上,把那裝「冷玉膏」的空竹管子拿了起來,仔細看了看,又倒過來看了看,證實管中藥已空了,臉上霎時帶出了一副陰森森的得意微笑!
  他放下了竹筒,回過頭來,那一雙精光閃閃的陣子,死盯盯地看著床上的白如雲。
  二小見他慢慢走到了床前,都不由暗自力貫雙臂,隨時待發。
  這個人倒也是內行得很,只見他以二指把白如雲面上白布輕輕一揭,立刻現出了白如雲青白的面孔。
  他輕輕以手在鼻下試了試,又細看了看白如雲雙眼,這才又把白布蓋了上來。
  二小直嚇出了一身冷汗,有幾次都差一點要動手。
  這人放下白布,想是已判定白如雲已死,去了戒心,竟自微微冷笑了一聲道:「這筆賬怪不得我丘明,你來生找三百老人去算賬吧!」
  他說著似乎不願在此久留,一連後退了三四步,不想足根正碰著了矮几,發出了「碰!」的一聲。
  二小早就想動手了,只是苦無機會,這時如何肯錯過,這聲音一響,南水首先開目,大叫道:「北星有賊了!」
  他叫著,猛然身形一縱,已用「虎撲」式,朝著這丘明猛撲了過去。
  銀翅子丘明一時也吃了驚,陰笑了一聲道:「小王八,你叫什麼?」
  他哪裡會想到,這兩個小孩,是白如雲手下得力弟子,只以為是普通會個三招兩式的小孩,哪裡把他們放在心上!
  南水這一撲去,丘明居然不逃,反倒往下一矮身,用「金剪手」,照著南水兩肋就插。
  南水厲叱道:「害死了我的主人,還要來害我們,今天小爺爺跟你擠了!」
  他說著已旋向了一邊,這時北星早已是一聲不哼地由右向左,右掌用「劈空掌」,一聲不出地猛然劈出。
  銀翅子丘明一式末逞,心中不由一驚,看不出這小孩居然還有如此功夫。
  他這裡一急末完,猛然右肋後一股極大勁風劈來,當時大吃了一驚,暗道:「不好!」
  還算丘明四十年來末把功夫扔下,此時一覺不妙,本能地向上一挺,拔起三尺,但這是室內,可不比室外如意施展!
  就如此,北星這種劈空掌力,仍然由他右股掃了過去,以丘明這種功力,竟痛得忍不住口中「唷!」了一聲,身形往下一落,踉蹌了四五步,才算站穩。
  急痛攻心之下,一瞧暗襲自己之人,竟是那另一小童,丘明這一霎時氣可更大了,他冷冷一笑道:「好小輩,有種外面來!」
  他說著身軀一擰,己竄出房去,南水這時已扣好了一掌「喪門釘」。
  他身子向外一縱,口中已自喊道:「打!」
  跟著用「陰把」向外一翻手腕子,這一掌五枚「喪門釘」兩上兩下中間一枚,只一閃,已臨近到丘明身後,丘明向下一塌腰,用「鐵犁耕地」式,貼著地面一轉,五枚暗器全算打空了。
  這時北星已尖嘯一聲,撲身而上,雙掌用「龍形穿身掌」向外一送,丘明識得這一手厲害,厲哼了一聲:「好!」
  他向外一滾腰,可是猛地裡南水又已雙掌撲到,雙掌上是「黑虎伸腰」,直奔丘明後心擊去!
  銀翅子丘明作夢也沒想到,這看來毫不起眼的一對小童,居然有如此身手,一時不由大為驚心動魄!
  又因為剛才為北星劈空掌所傷,這條右腿連舉步都難,一時調轉大為不靈。
  這時北星,南水雙攻之下,他可是不能兼顧了。
  南水這雙掌一閃而至,丘明「翻天」式向外一領,不想北星劈空掌已到。
  丘明一聲長嘯,倏地騰身而起,可是二小這時已把丘明恨之入骨,此時見他想逃,哪裡容得?
  商水一揚手,又打出了兩枚「喪門釘」,銀翅子丘明在空中猛一扭,可是南水的喪門釘仍然由他雙腿邊上擦了過去,劃了兩道血槽!
  銀翅子丘明自出道以來,何曾受過如此凌辱?頓時怪哼了一聲,身形在空中一挺,用「八步趕蟬」的輕功,飄出了三丈以外!
  他身子向下一落,嘿嘿冷笑道:「你們兩個娃娃報上名來!」
  南水這時向前一躥身,冷叱道:「你家小爺爺南水、北星也!」
  丘明這時自知受傷,對方又是二人合力,久戰下去定要吃虧。
  當時一咬牙,恨聲道:「好!你家丘爺爺早晚取你們小命!」
  他說著一聲尖嘯,雙臂一抖,竟自向亂石如雲的山峰之下直瀉了下去!
  南水、北星不約而同,跟著他身影打下了一掌暗器,隱聞得那丘明「吭!」的一聲,知道竟又令他吃了虧,一時心喜不已!
  短時的靜寂之後,南水檢討道,「這傢伙總算掛了彩了!」
  北星恨聲道:「氣人,叫他跑了!」
  南水一面轉身,一面道:「少爺說不可致他死……叫他回去好報信!」
  北星兀自憤憤不已,二小方自進門,卻見裴大希已含笑外出道,「真行!我都看見了。」
  南水咧著嘴笑道:「要不是少爺要留他活命,我早就把他打得趴下了!」
  北星嘻嘻一笑,比了一下手式,結巴道:「我……劈空掌,打中……」
  裴大希笑著拍拍二小的肩膀,一面笑道:「你們辛苦了,白如雲真料事如神……我算真服了他了!」
  說著三人一起進室,只見白如雲正自癡癡地看著屋頂,他的臉色變得益發難看了。
  這時見三人轉回,淡淡一笑,有氣無力地道:「他……跑了麼?」
  裴大希黯然點了點頭道:「南水、北星把他打傷跑掉了!」
  他遂走到了床前,歎了一聲道:「想不到居然為你猜中了……看來這藥中定有詭詐了!」
  白如雲唇角微微上彎,似嘲笑又似驕傲地笑了笑,裴大希這時把預先倒出的,細細拿在燈下觀看了一陣,白如雲吶吶道:「老裴,這藥應如何施用?」
  裴大希放下了藥管道:「這種冷玉膏應是順血而行,用時以金針刺穿兩脈,徐徐注之!」
  白如雲點了點頭,裴大希這時細細以手搓之,又就近燈下看了看,不田臉上突然變色,口中哦了一聲,自如雲驚問道:「什……麼?」
  裴大希膛目變色道:「原來這藥中竟摻有這東西……」
  他冷笑了一聲道:「毛刺!這是竹筒上的東西……」
  白如雲眨了一下眸子道:「好毒的東西……他想這麼害……我卻偏偏不中他的計。」
  二小這時嚇得頻頻變色,裴大希再把另幾支取過,一一開視之,俱是一樣,當時不由搖了搖頭道:「好陰險的計謀,這要是注入血液之中,不出一個時辰,週身麻腫而亡……幸虧!幸虧……」
  說著忙把這幾管緊緊包紮了起來,擱置一邊,他走到白如雲床前,歎道:「吉人自有天相,小兄弟!你再堅持個三五天,一定會有救的!」
  白如雲苦笑了笑道:「天下沒有願死的人……我還要留著這條命找三百老人算賬呢!」
  裴大希不敢在他床前久待,怕他傷神,當時悄悄退下,對於白如雲這種毅力,他深為感佩,只是老道還不來,一切的希望都成了泡影!
  第二天的黃昏,白如雲的病態已經由平靜而轉入劇烈了,他不停地在床上顫抖著!
  可是他只是緊緊地咬著牙,至死也不出一聲……在旁邊侍候的二小早已哭了個失魂落魄,有幾次裴大希硬要把他們勸著,可是當他們目睹著白如雲這種痛苦的神情,又怎能遏止住自己的悲哀。
  可憐的白如雲,想必他己知自己,將是不久人世的了,所以對於二小的哭聲,並末加以制止,他那雙明亮的眸子,只是透過了窗,向遙遠的天邊望著,也許他是遺恨著尚有未了之事吧!也許他是在期待著誰吧?
  這一霎時,他腦中閃過了一些人影,最令他切齒的,卻是那霸佔他母親的陸老虎!
  他彷彿聽到了母親痛苦的呻吟,以及陸老虎的狂笑之聲!
  多少年了,他一直不敢去想這件事,對於母親,他也有一種說不出的冷漠之感,因為他覺得她太軟弱了,軟弱得令人生恨,可是這一霎那,他覺得自己完全錯了,母親是無辜的,也許她早已盼著自己這個兒子,能把她拯救出苦海,而自己卻是猶豫至今……
  往事一一從他腦中經過……
  他回意著當自己尚是幼小的生靈之時,所身受的一切,還有陸老虎猙獰的笑聲。
  白如雲只覺得一股熱血上衝腦門,候地張口大喝一聲:「傖父,我殺了你!」
  隨見他一陣顫抖,竟自昏了過去。
  這一下可把隔室的裴大希及二小嚇壞了,慌忙趕了過來,裴大希見狀,只當他是死了,不由得猛跺了一下腳,咧口泣道:「完了……」
  二小更是一撲而上,伏床號陶大哭不已!
  「少爺……少爺啊……」
  在距離這房子頂多十丈以外的山道上,一個發如亂草的老道,正在疾行著。
  這種斷腸的泣聲,傳入到了他的耳中,就像是打了一個晴天霹雷。
  他抖顫地停住了身子,口中喃喃道:「天啊……這是怎麼了……這是不可能的啊……」
  忽然,他像發瘋了也似地,一聲大吼道:「小鬼頭……你怎麼了?」
  只見他身形撲縱著,如驚雷駭電地撲向了這座石室之中。
  那堂屋的門緊緊關著,老道厲吼了一聲:「徒弟!徒弟啊!」
  只見他雙掌向外一翻,這扇門「轟」的一聲巨響,震了個粉碎。
  隨著老道的軀體,似瘋神也似地闖了進去。
  這時裴大希已發覺出白如雲並末死,聽見了這聲巨響,嚇得撲出來看,正巧迎著了老道的衝勢!他口中驚喜地叫了聲:「老道……你!」
  可是這一霎那,這道人的兩隻眼已完全紅了,他一分雙手已把裴大希雙肩抓住了,一抬雙臂,裴大希已被舉起來。
  遂見墨狐子咧口大哭道:「他怎……怎麼了?」
  裴大希被秦狸這種突然如凶神般的態度,嚇得一證,一時張口道:「他……他,沒有……」
  話尚未完,老道已大吼了一聲,就手一拋,可憐老裴這身皮包骨頭,如何經得起他這種神力,如同一個皮球也似地被拋了起來,「砰!」一聲,撞在了屋頂之上,跟著啪嗒一聲摔了下來,竟給活活摔昏了過去!
  老道這時,早已撲到了白如雲床前,見南水、北星二人,正在伏床低泣,他一伸雙臂,向外一分二小也給摔了一個觔斗。
  隨著他那如同破鑼也似的嗓子,大哭道:「徒弟啊……徒弟……」
  一時只見他撲過去抱著白如雲挺直的身子,淚如雨下,他用雙手擠命地抓著自己如同亂草也似的一頭頭髮,大聲哭叫著。
  「啊!啊……我可憐的白如雲!」
  其實他只要用手試試白如雲的鼻息,他當會發現白如雲並沒有死!
  只是他又哪裡會想到?
  這一陣大哭,只哭了個死去活來,再加上二小一左一右助威,這整個房子,都快要塌了,充天震耳的哭聲,就是過往天空的飛鳥,也會聞聲惻然!只有那醫學專家裴大希,兀自靜靜地躺在地上,尚在昏迷之中。
  一切都是那麼巧,不信你看!
  一個青衣素服的玉女,悄悄進來了!
  她就像一個幽靈,她顫抖著,那花也似的面頰,這一霎那,就像是一塊慘白的玉石,明珠也似的眼淚,由她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瞳子裡,不停地往下淌著!
  她每走一步,像風擺殘荷也似……她雙手緊緊抓著一個紫緞子小包,那是「冷玉膏」!只聽她用著斷腸的聲音喃喃道:「雲哥哥……你的藥來了……」
  忽然她一摔倒在地上,香肩連聳,只哭了個肝腸俱裂!
  這突然的聲音,不由得使老道二小俱吃一驚,由不住一齊回過頭來!
  老道一看之下,不禁咧口泣道:「好姑娘……你來了……小鬼頭,小鬼頭!他已經死了……姑娘,一切都完了!」
  青萍止住了淚,悲聲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老道涕淚橫流地道:「剛剛……哇!我可憐的徒弟啊!」
  他說著又趴到了白如雲身上,大哭了起來,二小更是以頭連連撞著地!
  奇怪的是,伍青萍這一霎時,卻沒有再哭了,她只是呆呆地,如同一具木偶也似地看著床上的白如雲……只聽她抖聲道:「如雲哥……你就這麼死了?你不要我了?」
  大顆的眼淚,順著她冰潔的臉蛋兒,噗簌簌地滴了下來!
  她舉起玉腕,在臉上胡亂擦了一把,這一霎那,她一切的希望,一切的幻想都消失了!
  當希望失去時,也就是人生的沒落……是的!任何人都是生活在希望裡,西諺云:「沒有希望的人生,好似缺乏源頭的泉水。」這話是一點不錯的!
  伍青萍這一妻時的感慨,讀者不難想知,她離開親人,只為了這個人!
  她整個的生命,也可以說完全是為了這個人,可是就在成功前的一霎那,卻失去了她這心愛的人,她的生命也沒有意義了!
  她癡癡地想著,要不是為了哈小敏,就可以早到半天,那麼一切也就解決了……(至於小敏為何離她而去,後文自有交待)。
  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渺小的人類,是不能與之抗衡的!
  青萍傷感著,流盡了她的眼淚,她嘴角微微地動著,低低地訴道:「白如雲!我去了!我不會負你的!因為這一生,你是我唯一所愛的人,我走了,你安息吧!」
  她這麼低訴著,輕輕站了起來,用袖子把臉上的淚抹了抹,然後看了室中各人一眼,悄悄回轉了身子,消失於門外。
  裴大希用手摸了一下頭,在地上翻了一個身子,室中吵雜哭叫的聲音,把他驚醒了。
  他猛然坐了起來,皺著眉毛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擠命搖了搖頭,才想起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當時不由咕嗜一聲站了起來。
  他冷笑著走到白如雲床前,大聲喝道:「你們這是於什麼的?是怕他不死是不是?」
  老道仍在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聞聲看了他一眼,沙啞地泣道:「姓裴的,我臨走之時,是怎麼交待你的,現在好了……他死了,咱們兩個的交情也就算完了!」
  此時二小尚在大哭,裴大希一跺腳道:「你們不要哭行不行?」
  二小暫時停住了哭聲,南水看了他一眼,抽搐道:「為什麼……不哭?」
  北星泣噎道:「這人……心真狠……一滴淚也不掉!」
  二小說著又自放聲哭了起來,裴大希撲到床前,又不放心地以手在白如雲脈門上摸了模,更證明他是沒有死,不由大吼道:「他又沒死!你們哭什麼?這不是催他死麼?」
  這一句話,果然似一聲雷,頓時把各人都震住了。
  老道抹了一下臉,皺眉道:「你說……什麼?誰沒死?」
  裴大希漲紅著臉道:「誰?還會是誰,當然是白如雲!」
  老道楞了一下道:「他沒有死?怎麼不動?」
  說著竟似不信,還用手去撥白如雲的眼睛,裴大希想起來有氣,一把把老道推開,叫道:「你先讓開!這都是些什麼事!一進門跟喪神一樣,又哭又叫的!」
  老道被他推開,滿面驚異地看著床上的白如雲,他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抖著聲音道:「你別開……玩笑好不好?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二小也不哭了,一個個都眼巴巴地看著床,裴大希一面坐下,一面冷笑道:「開玩笑?等救醒他,咱們兩個還有一筆賬沒完,我也不能叫你白摔!」
  他說著雙手在白如雲雨腋之下一扭一捏,慢慢運起功來,似乎半盞茶之後,白如雲競長吁了一聲,悠悠醒了過來!
  他張開了眸子,環視一下左右,發現老道也在床前,不由驚喜地動了一下,開口道:「老……道!」
  墨狐子秦狸這一霎時,簡直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抖動了一下,大叫道:「小鬼頭!小鬼頭!」
  他撲到了床前,猛然抓著自如雲一隻手,大笑道:「啊,啊,你還活著……我的天……」
  二小這時也不由破涕為笑,一時之間,房中整個充滿了笑聲,和方才整個的哭聲,真是一個強烈的對比!
  只有裴大希遠遠地站著!
  他雙臂互抱著,嘴角似喜又憂,他稍稍領受了一下快感,遂哼了一聲,道:「你們有什麼好笑的?老道!你要的藥呢?」
  墨狐子正自咧口傻笑,聞言怔了一下,吶吶道:「藥!沒……要著……」
  眾人全是一驚,尤其是白如雲更是一驚,他面色死灰地慘笑道:「沒……關……系!」
  可是老道這時笑道,雙手連搖,說道:「不過……你的好媳婦兒,給你把藥弄來了!」
  他搶上前去,把青萍放在地上的小包舉了起來,連連搖著!
  白如雲立時一怔,急問道:「誰……誰?」
  老道怪笑道:「是伍青萍,這姑娘真行!」
  他說著忽然左右看了看,口中咦了一聲道:「咦!人呢?」
  裴大希這時接過了藥,笑著道:「誰呀?」
  老道忽然摸了一下頭,猛然跺腳道:「糟了!她走了!」
  裴大希緊張地拉著他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誰走了?」
  老道急道:「糟糕!方纔我們正哭的時候,伍姑娘來了,她送來了藥,一個人趴在地上哭,說什麼晚了,怎麼現在沒有人了呢?」
  他說著又大叫了兩聲:「伍姑娘,伍姑娘!」
  白如雲這時在床上顫抖道:「啊……老道!你快追!」
  裴大希也跺腳道:「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不快追,晚了也許會出事了!」
  二小一聽,各自奪門而出,老道怔了一下,臉上變色道:「對,我去追去!」
  說著猛然撲出門去,一路狂喊著往山下奔去!
  裴大希這時微笑說道:「真是個冒失鬼!」
  他打開包袱,見內中是一整封竹管,另有一封署名伍青萍親展的信。
  他匆匆把信揣起,一面把藥拿出來,含笑道:「小兄弟!這才是人要不死,五行有救,有了這藥,三日之內,我保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大活人!」
  他說著笑著合不攏嘴來,一面自後室,翻出藥箱,洗手淨面,半個時辰之後,已用金針,把白如雲全身穴眼打開,遂以「金針度脈」手法,把「冷玉膏」徐徐注入白如雲血液之中!他這裡忙得不可開交,另一邊,老道更是急如救火地拚命奔馳著!
  他這種輕身功夫,不消一刻,已撲到了山下,可是轉念一想,伍青萍就是走,也不過一會兒的工夫,要說她傷心之下,斷斷不會如此狂奔疾馳,是以,一定還在山中,我且細細找來!
  想著他又往回程找了一遍。
  這時天可黑了……在如此大的廬山,在黑夜之中,要想找一個單身的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老道一路走著喊著,逢人便問,山前山後,山南山北,直跑了七八轉,只覺得嗓子都嚷干了,兩條腿早就軟了!
  五六天以來,這兩條腿就沒停過,再加上這麼狂奔著,就是鐵人也吃不住!
  他喘著,坐在一棵樹根之下,實在是累壞了!
  墨狐子秦狸愈想愈難受,他心裡想:「我真是如老裴所說,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現在怎麼辦?」
  他眼巴巴地看著天邊,腦子裡又想道:「這姑娘別是以為白如雲死了,跳山澗自殺了吧!那可就……」
  想到了這一點,老道不由嚇出了一身冷汗,猛然由地上站了起來,低低地叫了聲:「老天爺!我已經夠受的了,別再折騰我了!」
  他走到了崖邊,向下望了望,黑黝黝的啥子看不見,冷冷的風,使他打了一個寒戰!
  他嚥了一口唾沫,實在是渴壞了,喃喃自語道:「這麼下去,奶奶的!我老道也要完了!」
  忽然不遠的寺院裡,傳來一陣噹噹的鐘聲,老道怔了一下,心想:「這裡還有廟呀2我去討口水去,今夜說什麼也要把她給找著!」
  想著往前走了幾步,果見百十丈以外,有一座極大的廟宇,月光之下,金碧輝煌!
  墨狐子秦狸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土,一拐一拐地往廟裡走去!
  這時廟門打開著,正有幾個尼姑在廟前賞月,老道一拐一拐地走到了近前,彎腰不像彎腰,行禮不像行禮地來了這麼一下。
  這群小尼姑仍不由嘩然驚作一團,有的見老道這種僧不像僧,道不像道的樣子,都不由掩口而笑!
  其中有一個老尼姑,瞪著眼道:「我們這裡是姑子廟,你一個道人,來此作什麼?」
  老道一聽,在月下仔細端詳了這群尼姑半天,才摸著頭道:「啊!是姑子呀!我還以為是和尚呢!」
  老尼姑臉一紅,以為老道是存心來開玩笑,不由濃眉一展,叱道:「住口!你這道人好大的膽子,深更半夜,來此佛門善地胡言亂語,小心我們……」
  老道本是一肚子怨氣無處發作,再被這老尼一叱,不由也一時怒起,當時冷笑道:「喲!好厲害的老姑子!我只問問,你發這麼大脾氣於嗎?」
  此時一群小尼姑在旁七嘴八舌,吱吱喳喳,有的說:「這人瘋瘋癲癲,理他幹嘛呀!」
  還有的說:「師姊真有功夫給他閒嗑牙,攆他一邊去算了!」
  老道雖是一生嘯傲武林,在這種場合裡,可真是只有自認霉氣!
  當時氣得直搖頭,那群小尼姑還叫著:「不要臉!我們都是女人,你一個男人來幹什麼?去!去!滾開!」
  墨狐子秦狸分辯了兩句,他不說還好,愈說,那群小尼姑叫得愈厲害,最後還有人提議要去報官。
  老道真氣得想打人,但只有自認倒霉,水也沒喝成,還受了一肚子氣。
  想著方要轉身,忽見一中年女尼由內疾出對眾尼叱道:「你們吵什麼?師父已上了香了,傳你們入內護法,要給新來的那位姑娘落發了!」
  眾尼才匆匆轉回,這中年女尼,杏目還瞟了老道一眼,才冷笑著轉回。
  老道這時不由吃了一驚,心想:「方纔這位尼姑說,要給一位新來的姑娘落髮,別就是伍青萍吧?她在心灰失望之下,難免……」
  這一想,愈覺大是有道理,當時精神一振,也不覺得累了!
  這時那群尼姑都進去了,老道把衣服整了整,心想:「這玩藝,我可顧不得這麼多了!要是她真的剃髮,可就什麼都完了!」
  想著身形一彎,「颼!」一聲,已躥上了廟據之上,暗想道:「我墨狐子堂堂武林奇俠,居然深夜來到人家尼姑廟裡偷窺,唉!」
  想著一抬腿,才突然覺得躲不得,他怔了一下,一抹臉道:「管他的!只此一次,反正是為了救人!」
  想著見一處正殿內燈光耀眼,不由一塌腰,如同一股黑煙也似的,已撲到了殿前。
  所幸殿門敞開著,只見殿內人影婆婆,香煙繚繞,老道見殿門正首,有一石獅子立著,倒是一個好遮身地方,想著一飄身,已落在了石獅之後,真是輕如一片落葉,室內人無一覺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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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8 21:23:33 |只看該作者
  只見殿內眾尼,分兩行排列著,正中的法壇上,站著一個七旬左右的老尼,一身黑色皂衣,她口中喃喃在念著一卷經文,一隻手翻著經卷,雙目半睜半閉,在她身前丈許左右,蒲團上跪著一個少女,老道不看則已,這一看,不由差一點叫了出來!
  原來這少女,正是伍青萍,老道不由喜得大口連張,暗忖:「啊,真是她!現在可好了,我倒要看看她想怎麼著!」
  想著仔細地往內中注視著,只見青萍這時面色慘白,秀髮都散開,垂在肩上,如同一尊石像也似地呆呆低著頭!
  那老尼念了半天經文,又用手搖了幾下鈴,這才停下來,隨即又拿起一張黃核紙,上面有字,老道見她湊近燈前,朗聲念道:「俗女伍青萍,厭棄污濁惡世,自願入青雲寺,落髮為尼,俗世一無牽掛,隨身佈施紋銀五兩,以為香火之資,今後無論何故,不得索回!」
  老道聽到此,不由笑了,心說:「我說出家哪有這麼方便,原來她送的有銀子,怪不得這麼快呢!」
  這老尼念完了之後,問道:「這可是你自己願意麼?」
  青萍點了點頭,老尼又問道:「以後不後悔?」
  青萍又點了點頭,老道不由直搖頭,這時老尼忽然提高聲音道:「本座賜你法號『如一』,今後皆以此名之!」
  青萍忽然流淚道:「師父,弟子請求命名為『如雲』!不知可行麼?」
  老道怔了一下,心說:「好癡心的姑娘,如雲不是小鬼頭的名字麼?唉!」
  那老尼皺了半天眉,竟自點頭道:「也好!你們這一輩都是『如』字頭!如一如雲只差一字,使得!」
  說著一拍手道:「上香,如意、如真二弟子侍候落發!」
  一旁閃出了兩名小尼姑,一人捧剪,一人燃香,先對著老尼施了一禮,遂朝青萍走去。
  老道看到這裡,可不能再看下去了,當時雙手一抖,把事先握好的雙掌小石子打出。
  這種「滿天花雨」的手法,畢竟不凡,只聽見「波!波!」一陣響聲,頓時滿殿全黑,一時大亂了起來,老道已趁亂之間,飛縱了進去,單手一抱,已把伍青萍給挾在了臂下!
  青萍驚魂之下,尚比道:「你是誰?幹什麼?你……」
  老道低叱道:「好糊塗的丫頭,你想出家可不行!」
  說著一起一伏,已躥上了大殿,起落之間,已如飛而去!
  不言大殿裡撐上燈火,發現失去了青萍,更是亂作一團。
  且說伍青萍被老道挾著縱跳如飛地馳著。她卻自掙扎道:「老道!你放開我,放開我!」
  老道也不說話,只是拚命地馳著,一盞茶之後,已來到了山峰。
  墨狐子才把青萍放了下來,一時累得汗如雨下,他喘道:「到了!到了!你進去看吧!」
  青萍這時說道:「你把我弄來這裡幹什麼?他死了,我還何必……?」
  老道用手推她,一面笑道:「你進去就知道了。」
  這時南水,北星二小,已自屋中聞聲跑出,俱歡叫道:「姑娘來了!」
  青萍看著他們一個個面有喜色,不禁呆住了,愕了一下道:「白如雲不是死了麼?……」
  北星這時卻破格跑上前,又跳又笑道:「少爺活了……好了……」
  青萍一時張大了眼睛,也顧不得再和他們說話了,她猛然奪門而進。
  果然,她連夢中也想到的白如雲,正自靠床坐著,他直直地看著她,眼裡噙著熱淚,他口中吶吶道:「姑娘……」
  伍青萍早已忍不住,張開二臂,撲到了他的懷中,說不出的是喜是悲,是哭還是笑!
  只是……
  他們緊緊地抱著,把沾滿了淚水的臉貼在了一塊。
  這時候老道咧著大口直笑,二小也看得呆了,老裴推他們一下,一皺眉一甩頭,還是他識趣,大家都悄悄退到外面去了。
  巫山的白宅,可是熱鬧了,處處張燈結綵,正廳上斗大的「白府喜事」,真是夠氣派!
  鐵旗俠結婚,這可是武林中天大的喜事,從早到晚,水陸各路英雄好漢絡繹不絕,賀禮堆積如山。
  老道也破例換上了一身新道袍,頭髮梳得光亮,邁著八字步兒,周旋在前來慶賀的客人之間,逢人便喊:「哪裡!哪裡!托福!托福!」
  南水、北星更是一人一身紫緞子衣裳,他們直樂得合不攏嘴,小口袋裡放的是糖,—邊走著,一邊往嘴裡塞。
  南水笑道:「北星,結婚是好事!」
  北星咬了一下蘋果,傻笑道:「好事……好事……」
  他說著提了一籮橘子往外就走,南水怔道:「你一個人吃這麼多?」
  北星連連晃著頭道:「送人……不是我吃!」
  南水問:「送誰?」
  「……送給三百老人……」
  北星也說著往前就走,南水不由笑了笑道:「對!今天是喜事,叫他們也吃點好的!」
  南水說著,也跟著北星直向後面石牢走去,在那裡,石牢之中,禁錮著往日叱吒風雲的三百老人!
  不過,他們雖都被關著,可是刑期不一樣,牢門牌子上寫的是;
  木蘇:狡詐、陰損,罪大惡極,刑期十二年。
  水夢寒:盲從、陰損,刑期六年。
  星潭;自私、任性、無義,刑期兩年。
  他們是被隔離在不同的房間裡,可是卻可互相藉著窗口說話。
  北星走過來,把橘子分給他們三人,星潭仰著臉,問道:「小鬼!今天發生什麼事?外面亂哄哄的!」
  南水哈哈一笑道:「少爺結婚了,你還不知道?」
  星潭揉了一下眼睛,驚訝地道:「白如雲結婚了?」
  水夢寒和木蘇,聞言都不由吃了一驚,他們一齊到門邊,緊張地問道:「和誰結婚?」
  北星結巴道:「和誰?……當然是……伍姑娘……」
  南水點了點頭道:「從今以後,我們就叫少奶奶了……哈!」
  木蘇咬牙切齒道:「哼!她到底還是嫁了他了……哼!」
  水夢寒冷冷看了他一眼,歎了一聲道:「算了吧!老大,一個人愛一個人是沒有辦法的,當初要不是聽你的話,也不會有今天!」
  木蘇冷笑道:「所以彌的罪名是盲從了!」
  水夢寒反唇相譏道;「所以你是罪大惡極了!」
  二人都呵呵大笑了起來,二小見他們說得好玩,都趴在鐵欄上看著他們發笑!
  星潭看了木蘇一眼道:「其實他判我兩年不算多……」
  木蘇一收笑臉道:「兩年自然不多了,十二年你就會叫多了!」
  水夢寒長歎了一聲道:「這白如雲也是個怪人,我看他生平大概有關人的毛病,動不動就將人押起來!」
  木蘇冷笑道:「他連他師父都關,別說我們啦!」
  說著他眨了一下眼道:「要說,我還不服氣,我就不信,他真把兩相神功練成了。」
  星潭冷哼道:「你這人就是生就一副奸險脾氣,到了這時你還不相信?要沒練成,憑我們三百老人,會叫他一個毛孩子給押起來?這不是明擺著的事麼?」
  木蘇被罵得臉一紅,用手摸了一下頭,又點了點頭,道:「噢!是的……是……是……」
  水夢寒歎了一聲道:「老道也不……來……媽的!他現在可神氣了……」
  木蘇一聽提起老道,不由恨得咬牙切齒道:「這老東西,最陰最損,還說我陰損,他比我厲害千倍!」
  星潭這時睡在床上,喃喃道:「我們真是何苦?好好地煉哪門子藥,這好,藥煉好了,把他給救活了,卻把我們自己給弄到牢裡來啦!」
  木蘇一扭臉,見二小還在看著,不由氣得一擺手道:「給我滾!小子!想做奸細是不是?」
  二小弄了個滿臉通紅,手拉著手走了,南水邊走邊說道,「媽的,這姓木的最壞!」
  北星結巴道:「他……十二年!」
  他們說完就走,木蘇恨得往壁上拍了一掌,怒ph道:「想不到我木蘇竟會有此一日!」
  水夢寒冷笑道:「你一個人不說,還把我和老星都連上了,我們才真冤枉!」
  星潭坐起身來道:「算了吧,就當是我們在閉關,這些年來,盡可以再練練功夫!」
  木蘇怔了一下,重重跺了一腳道:「對了!對了!」
  他趴在壁上咬牙道:「對!這十二年,我們要好好練一種功夫,出去之後,再找他算賬!」
  水夢寒冷笑道:「問題是在你還能活上十二年不能了,你今年已多大?」
  一句話又把木蘇給說楞住,忽然一陣笑聲,老道出現在牢前,他向三人一躬腰道:「老朋友們!你們好!」
  木蘇氣得一扭身子,水夢寒齜牙道:「嘿!今天道爺挺像個人似的!」
  老道嘻嘻一笑道:「那什麼話,今天小鬼頭結婚了,我還能不裝飾、裝飾!」
  水夢寒乾笑了笑道:「方纔我們也聽說了,是伍姑娘不是?」
  老道點點頭道:「當然是她……」
  水夢寒笑了笑道:「要說,他們還真是一對兒呢2」
  老道高興地點頭道:「可不是,郎才女貌!」
  木蘇這時忽然回過頭來,他閃著眸子笑笑,道:「老道!我跟你商量件事,怎麼樣?」
  墨狐子怔了一下道:「什麼事?」
  木蘇嘻嘻一笑道:「唉!哪有這麼說的,你……」
  他笑著比了一下開鎖的手式道:「放我出來一會兒。」
  老道哼了一聲,扭頭就走,木蘇叫了兩聲,老道己去得沒了影兒了,他冷笑一聲罵道:「媽的,這老道也學精了!」
  他扭回臉來,水夢寒正看著他在微笑,木蘇長歎了一聲,倒在那冷硬的床上。
  這就是三百老人的命運……
  在離他不遠的另一處狹小的木牢之中,鎖著一個面生虯鬚的老人!
  他不停地歎息著,他的刑期是二十年,這老人就是陸老虎,也就是霸佔白如雲母親的那個人,他如今六十多了,早已失去壯年時的那種豪氣了,他每天只是在牢中叫著吼著,哀求著,要白如雲放他出去,可是沒有一個人理他。
  現在他的女人,也正是白如雲的生身之母,正在錦繡的玉床上睡覺。
  她參加了兒子的婚禮,內心不勝感慨,早早地就回到了房中。
  白如雲十分孝順她,每天必去向她請安,談些家常,現在這個女人,是個幸福的人了,她為自己有白如雲這麼一個兒子而自豪。
  尤其是今日,她參加了兒子的婚禮,看到了那絕色賢慧的兒媳婦,心中更是有說不出的高興,她躺在床上想著:「我雖困苦半生,可是老來卻有如此一個兒子,如此一個兒媳婦,也很可以知足了。」
  畫樓一角,在黎明的一霎那,更顯得美……
  這樓閣是佈置的新房,四周都是青蔥的翠燈,天還沒有十分亮呢,已有成群的畫眉鳥,在竹梢上展翹嬉鳴著,他們向著這一對天作之合的新人致意哩!
  一扇小窗推開了,伸出一隻玉藕也似的手腕,可是卻有另一隻健壯的臂,把它捉回去了。
  伍青萍忸怩著,倒在白如雲的懷裡,她那滿頭的秀髮,散在白如雲豪闊的胸膛和寬闊的肩上,她是那麼的嬌柔,脆弱。
  新婚之夜,已過去了,看起來她還是一樣,只是在她兩腮和粉臉上,微微染上了些相思紅霞。
  她掙開了自如雲的懷抱,羞澀地笑道:「天都亮了……我要起來啦!」
  白如雲緊緊地抱著她,把她像小鳥也似地又捉了回去,他用一雙鐵腕,緊緊地摟著她的纖腰,半笑道:「我不放你!小東西!」
  青萍紅著臉,羞得幾乎要哭了,她嗔道:「你放不放手?」
  白如雲笑道:「不放你,怎麼樣?」
  青蘋扭了一下沒再扭動,卻由不得半哼半笑地,又倒在那白如雲懷中。
  她閉上了那雙明亮如星星也似的大眼睛,讓羞澀由兩腮直上了髮梢兒,是那麼嬌和羞地哼著:「不來了……你欺侮人家……」
  白如雲輕輕吻著她的小臉,青萍被逗得格格笑了,她輕輕嗔道:「鬍子扎得人癢癢的……」
  白如雲大聲地笑了,那嘹亮的聲音,把室外的畫眉鳥也嚇飛了!
  青萍嚇得睜開一雙眸子,踢著腳道:「笑什麼嘛……你這野人……」
  白如雲伏下了身子,輕輕在她耳邊道:「小尼姑,我不笑就是了!」
  青萍打了個翻滾,血紅的睡裙翻了個浪,裹著她豐滿滑膩的嬌軀,她撤嬌道:「你壞……你敢說……你……」
  她羞得用小手捂著眼睛,白如雲用手攬著這如花似玉的嬌妻,情不自禁又朗聲大笑了!
  他哄著她說道:「乖妹妹!我不逗你了。」說著拉開了她掩在眼上的小手,青萍哼哼著竟自淌下淚來,噘著小嘴道:「還不是為了你……你還笑!」
  這一來白如雲可嚇壞了,忙又陪上了半天好話,才算把嬌妻給哄笑了。
  她白了這位如意郎君一眼,小聲嗔道:「你以後再敢說,看我還理你!」
  白如雲眨著半笑的星眸道:「我再也不敢了!」
  這時一縷陽光,已由簾縫中射了進來,青萍啊了一聲道:「真的,我要起來了,你這懶豬,要睡你一個人睡!」
  白如雲才啊了一聲,青萍已掙著下了床,翩翩如一隻白鷺,她匆匆穿上了一件外衣,跑到銅鏡前,用梳子理著她那一頭青絲,嘴角帶著淺淺的笑。
  白如雲反趴著身子,欣賞著嬌妻,微笑道:「在廬山我想得你好苦,今天總算想到手了!」
  青萍半睨著羞笑道:「還有臉說!」
  她忽然轉過身來,手托香腮道:「真的,要不是哈小敏走了,害我找了半天,也不會……」
  「哈小敏」的名字,如同一根針也似的,雙雙把她二人都刺痛了!
  白如雲已由青萍口中得知,哈小敏是和青萍一路的,後來中途卻留下了一封信走了;信中只草草地寫著幾句話,大意是說,感情是不能勉強的,她知道自如雲並不愛她,推恐以後痛苦,還不如現在走了好些,她信中還說著她要去追尋她的人生,去找真正愛她的人,信末附語問候白如雲。白如雲看了那信,著實傷感了多日,這時青萍一提,二人都不由又有些傷感!
  青萍歎了一聲道:「她一個人,匆匆走了,真不知到什麼地方去了?」
  白如雲黯然搖了搖頭,心中升起了一種說不出的痛苦,他感慨著。
  其實!小敏正有綺麗的遭遇呢!
  在一條通往蘇省的官道上,風塵僕僕地馳來了一匹快馬,馬上坐著一個戴草帽的姑娘,那正是青萍和白如雲掛心著的哈小敏!她一路忘命也似地馳著,一路奔馳,還一路地哭著,她擔心追不上他了!她匆匆跑到了江邊,牽馬上了船,東張西望著,舟子皺眉道:「姑娘!你要找誰呀?」
  小敏也不說話,她心中想:「我明明看見了他到江邊來了,怎會沒有人呢?」
  想著忙對舟子道:「麻煩你快點渡江好不好?我有急事!」
  這舟子點著頭,雙臂用力劃著,小船不一刻己到了對岸,她丟下了錢,匆匆跳上馬,卻不在意一陣江風把她頭上的草帽吹掉了,她也顧不得去撿,雙腿一夾馬,口中哭著道:「龍大哥……你在哪裡?怎麼沒影子?」
  忽然身後一人爽朗地笑道:「姑娘!這是你的帽子……吹掉了!」
  哈小敏道了聲:「謝謝你!」
  她說著話一回頭,頓時怔住了,馬旁站著一個偉岸的青年,他有十幾天沒刮鬍子,鬍碴子長長的,他對著小敏一笑道:「我姓龍,姑娘找我麼?」
  小敏只覺得臉一陣紅,這青年一邁腿,已上了她的馬,用結實的臂摟著她,哈哈笑道:「我們上哪去?」
  小敏已倒入了這人懷中,她羞澀欣慰地閉著眼,馬行如風,卻傳過了她嬌嗔的嗓音道:「我累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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