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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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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司馬紫煙]紅粉刀王[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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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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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4 23:48:16 |只看該作者
  「總護法的權限並不低於教主。」

  「在名義上壓住我不行,至少得讓我看看他是否真有居我之上的本事。」

  「這是總座跟教主之間的事,屬下無以為詞,也不敢多說什麼。」

  「我也知道跟你們說這個沒有用的,我要在約期間,找到宇文雷,這總行吧?」

  「沒問題,一天之內,就可以到他那兒。」

  南宮俊道:「一天之內,他離此地不遠吧?」

  日童道:「遠倒不遠,只是較為隱蔽而已,如果由此而去,騎著快馬,四個時辰就可以到達,問題是他肯不肯在那兒等著總座,如果總座貿然而去,他若是沒有充分的準備,很可能來個避不見面。」

  南宮俊道:「既是四個時辰可達,我在一天之內趕到,他就來得及準備了?」

  日童道:「也許還是來不及,不過多幾個時辰,屬下等可以安排一下,叫他欲避不能,硬著頭皮非見不可。」

  南宮俊道:「你們有這個把握?」

  日童笑道:「這個屬下可以保證。」

  南宮俊想想道:「好!現是子丑之交,我在一個時辰後啟程,明日午時前,我要趕到地頭,著手追回失鏢!」

  日童一怔道:「總座!期限還有兩三天,您何必那麼急呢?」

  「我訂約時只說是十天之內,並沒有限制一定要十天,早一天好一天,兩淮的災民日夜在飢寒交迫中嗷嗷待哺,早一天把賑銀送到,也許就能多救活幾個人。」

  「可是屬下等恐怕來不及籌措!」

  「你們要籌措些什麼?」

  「太多了,比如說斷其歸路,絕其援助,掌握絕對優勢,從容佈置,這些都要時間。」

  「這些你們應該早就準備好了。」

  「不久之前,屬下才摸清他的去處。」

  「你們的行動就太慢了,連紅粉金剛都不如,她們早在昨天就弄清了宇文雷的去向下落。」

  「光是弄清他的去向,屬下等並不後人,屬下是要摸準他們的實力部署……」

  「你知道橫江一窩蜂究竟有多少實力,他們的組織如何,落腳在哪裡……」

  「這個……一時還不清楚,因為橫江一窩蜂行蹤詭密,這一次才知道了他們一部分的人。」

  「那你們還差得太遠!」

  日童臉現驚色,說道:「莫非總座知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認為無須知道,橫江一窩蜂在江湖上橫行多年,你們都沒有摸到一點底子,只憑這短短的幾天,得來的消息又豈足可靠,如果等你們從容佈置,說不定對方的佈置還更嚴密。」

  日童不作聲了。

  南宮俊道:「一個時辰後出發,就是我們這幾個人,不許你們再拖進任何不相干的人!更不准打出天人教的名義,你們四個人目前就算是我的家僮。」

  日童道:「那我們趕上去,只怕見不到宇文雷。」

  南宮俊道:「為什麼要見到宇文雷,我的約會是要追回失鏢,見不見他都沒有關係!」

  「可是不公開地擊敗他……」

  南宮俊道:「只要我找到的是真正的失鏢,那就行了,並不一定要從宇文雷手中奪回來,再說即使擊敗他,也不見得能取回全部的失鏢,我做這些事,是為了那許多受水災的百姓,可不是為了揚自己的名氣,更不是為了天人教揚威鋪路,你們要跟著我,就得聽我的,否則,就走開些……」

  日童見他發了脾氣,不敢再說了,忙道:「是!屬下謹遵總座的諭令!」

  南宮俊道:「還有,以後在人前人後也不得以總座稱呼我,在我沒有接受這個工作前,我也不是什麼總座護法!」

  「可是……」

  南宮俊道:「是你們教主鬼鬼祟祟的,不先跟我見面談談清楚,我憑什麼就要受他的安排!」

  「是的,公子,屬下等就去準備一下,一個時辰後,再來侍候公子上路。」

  三個人一起行禮告退。

  南宮俊卻說道:「山童、海女暫且留下,我要調息一下,你們二人分前後為我巡守當值,不准任何人、任何事來打擾我,否則惟你們二人是問。」

  兩個人也都答應了,只有日童一個人起身離去。

  南宮俊出了個難題,也是要考考四個人的能力,他雖然在閉目養息,注意力卻一點沒放松,他聽出山童守著前面,海女守在後面,兩個人偶而走動一下,始終沒離開過崗位,也沒跟任何人接觸。而整座院子,居然寂靜無聲,再也沒有人前來打擾。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日童再度前來請示道:「啟稟公子,一切都準備好了!」

  「我的兩個侍女呢?」

  「她們都已清除了餘毒,屬下為她們找了一輛車子,因為尚須安息,所以沒有讓她們前來侍候,公子如果要人,海、月二女都可以司勞。」

  「那倒不必了,我們這就走吧!」

  他出了店堂,卻不見店中的人前來,不禁問道:「店裡的賬結了沒有?」

  「屬下留了一塊金子,所有的人都被點了睡穴,我們走了之後,穴道自解,他們會清醒的。」

  「為什麼要這樣呢?」

  「因為這家店靠不住,我們如果要保持行跡機密,最好是別讓他們知道。」

  「我知道他們是紅粉金剛的眼線,那沒多大關係,我們的行動無須瞞住紅粉金剛,而且慕容婉還跟我約好會面的。」

  「公子,如果您想在一天之內找到宇文雷藏金之所,就不能跟慕容婉會面。」

  「這又為什麼?」

  「因為她們的行蹤已被橫江一窩蜂踩住。」

  「那又有什麼關係?」

  「關係是不大,只是宇文雷立刻就會提高警覺,想要堵上他就很難了,這傢伙狡猾如狐,趁著他把注意力放在慕容婉姑娘的身上,我們才好抽冷子堵上他。」

  「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據屬下所知是在百里外的一個小鎮裡,但是等我們到了那裡,他在不在就不知道了。因為兩地相隔百里之隔,他若是有所行動,消息傳來也得要一段時間。」

  南宮俊道:「我們這一路行去,他不會知道嗎?」

  「不會,因為屬下把沿途都清理了,任何消息都遞不過去。」

  「沿途百里,你是怎麼肅清法?』」

  日童笑了笑道:「很簡單,屬下只要截斷他們的通訊就行了,快速通信的方法,不外是飛騎急足口傳,或是飛鴿傳信,屬下叫人沿途放鷂鷹封鎖,不放過任何一頭飛鴿,然後,不讓人騎超越過我們,這樣就行了。」

  方法是很簡單,可是要動用多少人力,南宮俊聽得心頭暗驚,想到這個天人教組織之嚴密,的確是驚人,要不是他們主動找上自己,恐怕要發現他們都不容易。

  他更擔心的一件事,就是在江南地面居然潛伏了這麼多的江湖組織,而身負江南武林安靖重負的南宮世家,卻一點都不知道迅息,這是件多麼可怕的事!

  平靜的江湖,想到即將發生一場巨大的變動,是福是禍,卻是誰也不敢想像的。

  他考慮了很久,是否要把這些都告訴自己的家裡面,但是最後,他決定不說了,南宮世家保持著相當的實力,不介入這場糾紛,讓群魔亂舞,自相殘殺去,到最後,南宮世家那份實力,才能有舉足輕重的份量,如果太早插進去,疲於奔命,累死了也發生不了多大作用的。

  店外,他的胭脂火已經裝上鞍韁,由月女牽著,這使南宮俊又對這四個人有一種新的估價,因為胭脂火是不肯讓生人接近的,可是月女牽著它,居然十分馴服,可見她對馴馬也有一套。

  海女則駕著一輛輕巧而又華麗的雙駒馬車,南宮俊推開了車門,看到車廂裡竟像是一具大的臥榻,而且十分寬敞。

  座墊下面是柔軟而又發亮的絲棉錦墊,翩翩和雙雙都還在睡,但僅佔了一邊的坐墊,對著這麼一輛設計輕巧而又華麗的精美馬車,南宮俊不禁歎為觀止,忍不住道:「這是從哪兒找來的車子?」

  海女道:「是教主從西域帶來的,而西域本身也沒有這種車子,是從西方聘來的巧匠精制的,屬下與月女各有一輛。」

  「這樣的車子在中原並不多見。」

  「是的,不過屬下等乘坐著倒也方便,不會引起人注意。」

  南宮俊心中一動,他已經知道所謂的天人教主是什麼人了。

  當時流行著幾首兒歌,說是什麼「東海少了白玉床,海王來求金陵王。」又說什麼「天下最富沈萬山,不如金陵王一半。」

  這兩首兒哥都是誇說金陵百寶齋主人王天一的家財之豐。

  百寶齋是多年老字號的珠寶號,他們家的生意做得之大,簡直是無與倫比,尤其是到了這一代主人王天一的手裡,更是懂得經營,刻意搜求天下奇珍異寶,供應各地的豪富之家選購。

  他們通商的範圍不限華夏,商隊還遠出四夷,這時由於三寶太監遠行西洋之故,海路已通,他在寧波擁有十幾條大海船,交通西洋各地。

  還有則是原先與波斯、大食人通商的絲、茶二路,也被他幾乎一手包辦了。

  百寶齋的營業雖是以珠寶為主,但是其他的生意,他無不插上了一手。

  據說他年輕時醉心遊歷,十五歲就離開了家,三十歲才回來繼承百寶齋的產業,在短短的十年間,把先人的事業發展到一個驚人的程度。

  百寶齋經手的生意太大了,自然要自己蓄養一批武師護宅,於是就有許多奇技異能之士被網羅去,更因為他們有錢,留得下人才,所以實力越來越大,他們的采貨商隊中,幾乎個個都是好手。

  雖然不是什麼武林宗派,可是根據南宮世家側面的瞭解,大概他們可以抵得上三個大武學宗派加起來的力量。

  這樣一股勢力,自然沒有人敢去攖逆其鋒,所以沒有一個黑道人物敢去找他們的晦氣,就是橫江一窩蜂,也沒敢動過這個主意。

  他們既然擁有如許的實力,照理應該在江湖上很出風頭才是,不過他們志在盈利,從不參加什麼武林活動,所以沒人放在心上。

  南宮俊笑著點點頭道:「王天一,天人教,天人一體,我早就該想到才是!」

  海女道:「公子,現在相信我們的勢力足可囊括天下而有餘了嗎?」

  南宮俊道:「不相信!」

  「為什麼?公子既然知道了教主的名諱……」

  「王天一如果真能一舉而盡天下,他早就發動了,何必等到現在……」

  「教主有意一統武林,但不主張征服,所以不用激烈的手段,再者武林中已有了南宮世家,教主更不能掠人之美,所以才要公於合作……」

  南宮俊道:「南宮世家雖然是武林盟主,但那只是一個道義的聯盟,並不是武林的主宰。」

  海女道:「但是南宮世家的任何要求,只要一紙書函,哪一個都不敢違背。」

  南宮俊歎聲道:「海女,你這麼想就錯了,南宮世家的一紙書函到哪裡雖是備受重視,但那是對他們有好處的,並不是命令誰,或是要他們做什麼對他們不利的事,否則人家照樣也會置之不理的。」

  海女道:「不會吧!如果對他們要求得堅決一點,使他們明白除了遵守之外,就是跟南宮世家站在敵對的立場,那樣他們就會慎重考慮了。」

  南宮俊笑道:「海女!你們只是在暗中活動,刺探武林動靜,卻還沒有跟江湖幫派門戶正面作過衝突,所以對事情的看法太偏失於利害,卻忽略了人性中的另一面。」

  「人性中的另一面又是什麼?」

  「尊嚴與驕傲,換言之也是江湖人寧折不彎的倔勁與不甘服於人的傲性,大家之所以對南宮世家如此尊敬,是因為南宮世家只幫助他們,而不要求他們什麼,而且更給了他們非常的尊敬,才能得到他們的尊敬,如果南宮世家想壓他們頭上,他們就不會那麼聽話了。」

  「他們不怕南宮世家雄厚的實力?」

  「怕的,可是武林人視榮譽尤勝於生命,如果我們摧毀了他們的榮譽,那他們寧可斷頭流血,也不惜一拼了。」

  「不見得每一個人都有那麼硬的骨氣吧!」

  「是的,但是那些念生畏死的軟骨蟲並不受到大家的重視,他們臣服與否,對大局毫無影響,就是把他們踩在腳底下也沒有多大意思。」

  「這倒是的,就算打架也得找個硬一點的對手才有勁兒。」

  南宮俊笑道:「有氣節的人不會為威所屈,沒骨氣的人,不待你去征服,只要你的力量強過他,他就自動地屈服了,江湖上這兩種人各佔其半,所以從來也沒有人能成就武林中的霸局……」

  海女默然。

  南宮俊道:「但也不是絕對的不可能。」

  海女興奮地道:「有什麼辦法呢?」

  南宮俊道:「以德服之,有氣節的人,多半是講道理的,只要在道理上能壓得住他,他就會心甘情願地低頭屈服了,即使有一兩個死硬強項的人,不必去征服他,他也會受到天下人共棄而無法立足……」

  海女又默然片刻,才道:「我們都不明大局之所趨,但憑公子指示就是。」

  南宮俊笑了一笑,跨上胭脂火,山、日二童左右夾侍,月女則上了車子,由海女駕車,疾駛飛左而行。

  金陵王家的勢力果然不同凡響,南宮世家只是在武林中受人尊敬,但是王家卻在州縣官府間吃得開,他們的車馬夜行,經過城門時,居然可以叫開城門通行無阻。

  南宮俊笑向日童道:「你們的勢力不小。」

  日童淡淡地笑道:「有錢能使鬼推磨!」

  南宮俊道:「那只是在上層官府之間行使人情,這些守門的兵丁難道也有什麼好處不成,我也沒有看見你給他們銀子呀廠

  日童道:「舉凡是我們車馬行經之地,從州府衙門到三台衙役以及守門的兵丁,每人逢年節,都有份固定的津貼……」

  「這是一項很大的支出。」

  「是的,差不多也等於他們一年從公家領的薪奉與口糧,所以他們對我們的人都巴結得很。」

  「你們主人如此做有何用意?」

  「沒什麼,只不過偶而得些方便,像剛才那種情形,就是其一,還有,就是他們聽見了什麼消息,前來知會一聲!」

  「什麼樣的消息?」

  「比如說有關的江湖人動靜等等!」

  「這些應該是屬於江湖人的秘密,官府中人,如何得知呢?」

  「公子,江湖人雖是自成一個體系,不受官府的拘束,但是他們畢竟是在官府的轄治之下,有些行動都是瞞不過官府的,有很多事,他們必須先向官府中遞個照會,使官府知所避忌,以免造成些不可解的衝突,不管哪一個門派勢力大,他們總不能正面與官府作對而造反吧!」

  「嗯!你再說得詳細一點。」

  「比如說尋仇報復吧,如果他們報復的對象是在要市鬧衢,一定先要遞個知會,使官府的人到時候避開,事後再設法另外找理由說詞,加以彌縫,否則的話,他們打鬧起來了,出了人命,就是地方官府的職責,如果地方上的公人前往制止,他們是拒捕呢?還是束手就擒呢?」

  「原來江湖人還可以跟官府人串通?」

  「公子,這叫做水幫魚,魚幫水,互相照顧,地方上欲求安靜,固然不能得罪江湖人,但一個江湖門戶如果要在一地立足,也不能不給官府一個面子。」

  「這一來還有王法嗎?」

  「那自然是一些循規蹈矩,尚能守本分的武林知名之士或門派,如果是盜賊之輩,明火執仗,當市搶劫殺人,官府還是不敢包庇的。所謂大盜不操予觚,就是這個說法,坐地稱雄一方的人,要想做壞事,也不會在本地方作怪的。」

  南官俊點點頭道:「我懂了,真想不到江湖中事,還有這些個內幕。」

  「公子對江湖中事似乎很隔膜。」

  南宮俊道:「不錯!我雖然學會武功,卻不是家傳的,所以,我對江湖中事一向不過問,別看我是出生在南宮世家,卻很少去問那些。」

  日童笑道:「也幸得如此,公子才能平平安安地把功夫練成,如果公子管事太早,風聲露了出來,恐怕不待學成,就會遭到許多的打擊了,有些人對公子是非常忌諱的!」

  南宮俊笑道:「那位百寶齋的主人恐怕就是第一個不放過我!」

  日童笑笑道:「公子!說老實話,教主如果早知道有公子這樣一個人,的確是會盡全力來阻止公子繼續深造的,不過,公子已經學成,教主自當全力支持公子。」

  南宮俊笑笑沒再說什麼,他的神情很輕鬆,心情卻是很沉重的,因為他發現自己的擔子越來越重。

  就這樣疾行夜馳,走了將近三個時辰,天色已明,他們來到一所大宅院前,日童道:「公子,我們在這兒歇一下。」

  「是不是已經到了?」

  「還沒有,不過此去僅有十里之遙,就是宇文雷等人棲息之處。」

  「為什麼不一口氣趕到呢?」

  「小的想知道一下,他們是否還在那兒,這一路行來,小的一直沒有來得及聯繫。」

  山童前去叩開了院子的邊門,車馬都長驅直人,很快地又把門關上了。

  南宮俊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日童道:「此間是百寶齋分號的掌櫃私宅。」

  南宮俊沒有再問,但是院中亭台樓閣,十分精美,卻不見有半個人影,不禁又問道:「為什麼沒有人呢?」

  日童道:「這是宅子後進,是內眷住的地方,一般雜役人等是不准進來的。」

  南宮俊道:「那麼也應該有內宅的人呀!」

  日童笑道:「內眷另外有住的地方,這所花園只是利用那個名義阻隔外人,實際上是用來作為教中弟子辦事場所。」

  南宮俊道:「你們自己人還分得那麼清楚?」

  日童道:「百寶齋的用人很多,卻並不全是教中弟子,甚至有許多武師都不知有天人教這個組織,他們只是受百寶齋聘用做事,所以行事必須分開來。」

  南宮俊的心中對天人教的認識又深了一層,負擔也加重一倍,這個組織的嚴密,設想的周到,幾乎已是無瑕可擊了。

  魔教在西方,本就是一個神秘的宗派,可是搬到東方來,似乎更神秘了。

  日童把南宮俊請人了一間很精緻的花廳中坐下後,海、月二女,立刻就捧了茶水等過來侍候。

  南宮俊才問道:「那兩個人呢?」

  月女道:「她們損傷元氣過甚,尚須休養,公子要人侍候,婢子們也是一樣的。」

  南宮俊心中一動,故意笑笑又加刺探地道:「你們能侍候嗎?」

  海女道:「婢子等是聽候差遣的。」

  南宮俊道:「任何一種差遣,你們都應得了?」

  海女道:「是的,婢子等對所有的操司雜役都受過訓練,沒有不會做的事。」

  月女笑道:「我們精解音律,能歌善舞,琴棋書畫,兼通文墨,公子如果感到疲累,我們還會按摩解乏。」

  南宮俊笑道:「這倒是真了不起,你們幾乎無所不能,無所不通了,但是我現在所需要的侍候非常簡單,並不要訓練,只要是女人,都能做得到的,如果是美麗的女人,就能侍候更為周到。」

  他突然說出如此輕佻的話來,倒使兩個女子為之一怔。

  月女笑道:「我知道公子要的是怎樣的侍候了,公子可說錯了一點,並不是所有的女子都能做那種侍候,至少有兩種女人卻不能做,那就是年紀很大的女人和石女。」

  南宮俊笑道:「不錯,你真聰明,可是你們都不老,而且很美麗。」

  海女也笑道:「公子不覺得婢女等太小一點嗎?」

  南宮俊道:「不,你們看起來有十五六歲了,古人所謂十三織素,十四裁衣,才可容顏十五余。正是所謂明珠不享的豆蔻年華,也是最能令人動心的年紀。」

  月女笑道:「青梅酸澀青菱苦,公子何不待菱紅梅熟時。」

  她依然笑得那麼的可人。

  南宮俊卻道:「有人專喜歡摘嫩蕊。」

  海女道:「那兩個女孩子身上還有些微媚毒未清,親近起來,一定更為撩人,婢子把她們送到公子這兒來。」

  南宮俊道:「為什麼你自己不能呢?」

  月女笑道:「因為婢子等都是屬於另一種不能的女子,婢子等都是石女。」

  她推托得很有技巧,但是南宮俊卻不放鬆道:「如此風情,怎會頑石不透。」

  海女笑道:「公子如果不信,婢子盡可供公子一試,只怕會掃公子的興。」

  南宮俊笑道:「這點你們盡可放心,我修習的神功中,有的是令頑石點頭之法,任憑關山千阻,我也能破堅攻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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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發表於 2010-12-14 23:48:3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先聲奪人


  兩個女孩子這才有點變色,月女的神色不那麼自然,也笑不出來了。

  南宮俊道:「還有一個時辰,就要遇上強敵,少不得會有一番拼戰,所以我要在這段時間內,輕鬆一下,我相信你們天人教中,很重視這一種輕鬆,因為它確具靈效。」

  月女可憐兮兮地道:「是的,婢子知道教中弟子在出戰之前,必先盡情歡愉,那能鼓舞鬥志,使人的勇氣倍增,可是那些工作卻從來沒有要我們去做過。」

  南宮俊道:「你們對媚情散那種藥物都瞭解得如此清楚,對男女之事……」

  海女也嘟著小嘴道:「公子,我們對世間萬事萬物都要懂,而且都要懂得很多,這樣才能超然物外而不受其惑,也因此才能保持平靜的心情,因而駐顏長生……」

  南宮俊道:「駐顏長生未必,如果真能長生不死,你們的主人該不是現在的這一個,而是他幾十代以前的老祖宗了。」

  敝道:「是的,我們卻不能免於一死,不過能夠得兼人之壽,而且長葆青春,就已經很難得了,如果我們一旦喪失真元,就會跟常人一樣的蒼老。」

  「照你們目前的體能型態,離老還有一段很遠的途程呢!」

  海女道:「也不過二三十年吧,等到韶華逝盡,我們就會變成白髮龍鐘。」

  「那有什麼不好,世上很多老太太們都活得很愉快,只要內功修為得法,頭髮雖然白了,龍鐘卻也未必,像我祖母,今年已經是七十高壽了,可是身手腰腿,健利不遜任何一個年輕人……」

  月女道:「隨公子如何吩咐吧,反正我們是受命侍奉您的。」

  「你們自己心中卻並不願意?」

  月女道:「不是不願意,而是婢子們想到日後的老態,未免心懷悲懼……」

  南宮俊笑道:「可是就像你保持目前這樣的形貌,再過上八九十年,又有什麼意思呢?你們無喜無憎,一輩子聽人驅策,沒有一點自己的生活,活著又有何樂趣呢?」

  兩個女孩子都怔住了,這個問題是她們從沒有想到過的,因此都顯得茫然不知如何回答。

  南宮俊笑道:「我並不真要你們侍奉什麼,只是借此瞭解你們心中的思想,現在我才明白,你們在一般的知識上雖然知道非常多,但是卻沒有一點自己的主意,茫然無知,現在你們不妨去好好地想一想幾個問題:我活在這世界上為的是什麼?我要的是什麼?我能做些什麼?以及我所得到的又將是什麼?想通了再來告訴我,想不通也可以來問我。」

  說完他閉目靜坐,不再說話,兩個女孩子也沒有去打擾他,侍立在他的身旁,各自想起心事,考慮他提的幾個問題。

  將近一個時辰,日童在外面輕咳了兩聲。

  南宮俊道:「進來,日童!你鬼鬼祟祟,在門口裝模作樣幹嗎?」

  日童進來,後面還跟著山童,看看兩個女的,然後才囁嚅地道:「屬下以為公子正忙著,不便……」

  南宮俊微微一笑,道:「有什麼不便的,日童!山童!我正好問問你們,你們這八個護法童子,四男四女,都是配就了對的……」

  日童道:「那只是用字取對的方便,並不是誰配定了誰。」

  「那你對她們就毫不關心了?」

  「公子這話的意思,屬下不明白,彼此既為同僚,又是同門同伴,怎麼會不關心呢!不過公子要她們侍奉,並不在屬下關心的範圍之內,也無須屬下關心。」

  南宮俊倒是為之語結,道:「好,我明白了,本來我還想向你們解釋一下,聽你這麼一說,那似乎是多餘的了,我們這就出發吧,對那邊的情形你都清楚了?」

  「是的,宇文雷於兩個時辰前,帶了十幾個人恰巧回莊,此時前去倒不會落空。」

  南宮俊沉吟片刻才道:「宇文雷那兒還有些什麼人?」

  「還是公子上次見到的那一批橫江一窩蜂,並沒有增加什麼新幫手。」

  「哦!那麼他停留的地方原有些什麼人?」

  「這個……倒不清楚,那兒的主人姓劉,曾做過一任知府,現在告老林下。」

  「一個退職的知府怎麼會跟橫江一窩蜂弄在一起呢,那個姓劉的,叫什麼名字?以前在哪兒做知府?家中還有些什麼人?」

  日童有點愕然地道:「這些都不太清楚,待屬下再去查問一下。」

  「倉猝之間,能問得清楚嗎?」

  「屬下會想辦法的,必要時派人到他們莊子抓一個人出來也要問個明白。」

  南宮俊搖搖頭道:「日童,事情不是這樣子辦的,別說宇文雷等人進駐,進去的人已未必能順利抓個人出來,就算能夠得手,也已經打草驚蛇,像這種事應該事先就打聽清楚的!」

  「是的,屬下以後一定遵照公子的指示!」

  「本來我以為你們辦事已經很老練了,現在看來,你們還不如我這個從未闖過江湖的新手呢!」

  「公子雖然是初出江湖,但公子出身武林第一世家,見聞自然比屬下等淵博多了。」

  南宮俊笑了一下道:「日童,我們既然以後要在一起相處,像這種客氣奉承話就不必說了,不過既然天人教的耳目不足以對我們的行事有所裨益,以後就不必再去仰仗他們,免得反而誤事。」

  日童連連稱是。

  南宮俊道:「我交代的話你可別當作耳邊風,陽奉陰違,我說不要聯繫,就是斷絕任何的聯繫,因為我們今天跟字文雷照過面後,行動將受人注意,你們如果對外面廣事接觸,會把天人教跟百寶齋整個地牽出來,對大家都有害而無益。」

  日童這才道:「公子,那我們以後又從哪兒去打聽消息呢?」

  南宮俊笑道:「這個不勞你費心,我自會有我的辦法,現在我們就動手!」

  「是的!馬匹已為公子備好了。」

  南宮俊道:「不騎馬,也不坐車,我們走路去!」

  「公子,還有十幾里路呢!」

  「十幾里路,安步當車,也不過是個把時辰,我都不在乎,難道你們還怕累著了。」

  「屬下等怎敢說,只是怕公子走那麼長的路後,面對強敵……」

  「我自己的情形我瞭解,問題在你們究竟有多重的份量,能否接手一戰,還是先估計一下,我好有個打算。」

  「屬下等對付宇文雷,或許力有未逮,如果是對橫江一窩蜂其他的人,相信以一敵二,還不至於給公子丟人。」

  南宮俊道:「好,那就行了,我們這就走吧,你們在路上最好把兵器收起來,別太搶眼。」

  日童恭聲應是後,南宮俊就搖著折扇,信步踱出門口。

  日、月、山、海四個人則分前後跟著,兩個男的在前引路,兩個女的隨後追隨。

  倒像是一個貴胄公子出遊,帶了四個小跟班。

  因此他們這一行人雖然由於衣著鮮明而搶眼,卻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就這麼一路徐行緩走,花了將近一個多時辰,總算走完了那十來里路。

  迎面是一片大莊宅,頗具氣派,門口有一彎清流,環莊而繞,一座寬闊的石橋跨河通向莊門,橋頭還有兩對石獅子蹲守。

  南宮俊走上了石橋,已經引起了莊中人的注意,由於他的氣字不凡,立刻有人迎上來。

  那是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青衣小帽,做傭僕的打扮,很客氣地行了個禮,才道:「請問公子有何貴幹?」

  南宮俊擺擺手笑道:「沒什麼,我是出來隨便溜溜,看到你們這兒的風景不錯,想到這兒的主人,必然是位極其風雅的高士……」

  「這……只是一所普通的宅第!」

  「不!不!此處一草一木,一屋一捨,都建造安排得極有章法,深諳五行之道,想必貴主人對河圖洛書的土木之學,有極深的研究。」

  這番話倒不是胡謅,他治學很廣,看到這片莊院的格局乃是按照陰陽五行變化而設,所以說了出來。

  果然那個中年人的神情不同了,再度致禮道:「原來公子也雅好此道,家主人很喜歡土木陣圖之學,自從致仕退隱之後,專門研攻這一門學問,只可惜這兩天他因感染風寒,臥病在床,否則一定會歡迎公子進去,詳細研究一番。」

  南宮俊笑道:「原來貴主人做過官,不知道是在哪兒得意?」

  「家主人曾經在常州做過十年知府,六年前才退任歸隱,隱居在此。」

  南宮俊故作驚喜道:「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劉府尊劉老先生,那就不是外人了,他在常州府治時,我們時常見面的,我說呢,目前從事伏羲之學的人不多,差不多我全認識的,尤其是此間格局,看來就眼熟的很。」

  那漢子恭聲道:「原來公子認識家主人?」

  「豈止認識,算來是忘年之交了,故人有疾,知道了豈可不探視一下……」

  說著就往裡行去,那漢子只得退幾步,攔住他面前道:「公子貴姓大名,請見示下來,小的好通報進去。」

  「不必,不必,你只要一說我,他就知道了,在同好的幾個人當中,年輕的只有我一個,我因為有事離開了兩年,回來後聽說他已休致回籍,正感遺憾,卻沒想到是住在這兒,真是太好了……」

  他又要往前,那漢子說道:「公子,請恕小的失禮,小的追隨家主人多年,好像沒見過公子。」

  南宮俊笑道:「那是難怪的,因為我有個毛病,懶得見官,他在做府台時幾次相邀,都因為我有那個毛病而罷,只有勞動他自己移駕下顧,現在既然已經休致林下,我倒是不能不拜會一下,管家,就請帶路吧,我要給他一個意外驚喜。」

  他雖信口胡扯,但是神態自然,看不出一點做作,使得漢子半信半疑,只得推道:「家主人病得很重,無法見客。」

  南宮俊哦了一聲道:「那更要去看看了,多年故交,說不定以後沒機會再見了,我想他多半是頭痛的老毛病又發作,沒問題,只要見了我,他這病就會好了,我有專治頭痛的祖傳秘方,以前他一發作就會來找我,都是一劑見效,今天可是來巧了,管家!快帶我進去!」

  他說得像煞有介事,使得那漢子再無懷疑道:「既是如此,公子就進前廳小坐,小的立刻去稟報家主人去!」

  他把南宮俊等一行人引進莊子,來到廳上坐下,吩咐人送上茗茶後才告退。

  日童低聲笑道:「公子真認識此間主人?」

  「假的,我只知道他姓劉,還是聽你說的。」

  「那公子說得卻像真的一回事,甚至於連他的宿疾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南宮俊笑笑道:「喜歡治土木陣圖之學的人必然用腦,也就多半會有頭痛的毛病,這是想當然爾!」

  日童欽佩地道:「公子不但學識淵博,而且推理入微,屬下萬分欽佩!」

  南宮俊笑道:「且莫欽佩,這兒的莊宅佈置大有章法,顯見得此間主人,必非易與,且處處都充滿了殺氣危機,回頭還有你們應付的呢,還是先準備一番吧!」

  「怎個準備法呢,這個管家進去一說,發覺公子根本不是他相識的人,就會起疑心,很可能就是一場混戰開始。」

  「還不至於這麼嚴重,因為有宇文雷在此,他們首先要是猜測我的來意,宇文雷是認識我的,他看見了我,更不敢輕舉妄動了。」

  「這是怎麼說?」

  「橫江一窩蜂消息靈通,耳目遍及天下,本身又行蹤隱秘,而我居然能在他們不知不覺的情形下摸了進來,這就足夠叫他們震驚的了,而且他又不知道我究竟帶了多少人來,心中更為猜疑,所以他不敢輕動的。」

  。

  「那又將如何地應付呢?」

  南宮俊笑道:「他當然是先行試探,回頭才酌情決定行動,所以我要你們準備,而教你們幾個一出手就得先聲奪人,給他一個下馬威,這樣他們即使是佔了優勢,也會疑神疑鬼,意氣自衰了。」

  「這個公子請放心,屬下等所習的武功,本就是側重在速戰速決,很少跟人拖泥帶水的。」

  「用什麼招式,都沒有關係,但是,要記住一點,不得使用暗器……」

  「可是他們若是先行使用呢?」

  「有我在,絕不會使你們受到傷害,但是你們卻絕不可使用,要知道你們現在的名義可不是天人教的門人,而是我南宮世家的人。南宮世家絕不使用暗器!」

  「是的!公子,屬下記住。」

  說著,卻見先前那個漢子引了三個人出來。一個六十上下的老者,相貌清懼,臉上似有病容,倚在一軟榻上,另外兩個是十七八歲的妙齡女郎,抬著軟榻。

  來到廳中,那漢子恭聲說道:「公子,家主人聽說公子來了,故而抱病出來相見。」

  南宮俊一拱手,說道:「劉公盛情,晚輩十分過意不去,一別數年,不意今日能夠再晤,聞道劉公染恙,再晚乃堅請一晤……」

  那老者在軟榻上欠欠身笑道:「哪裡!哪裡!少兄太客氣了,其實老夫也沒什麼大病,只是宿病再發而已,好在跟少兄是多年故交,諒不至以疏慢見責!」

  這傢伙也狡猾得可以,居然不拆穿南宮俊的冒認之事,裝出他們果真是舊識,這倒使得南宮俊有點難以應付。

  那老者又有點憤慨地道:「想我劉恭正雖曾為官,卻還沒有染上官僚的習氣,對斯文朋友,都是推心置腹地交往的,可歎世態炎涼,老夫去任之後那些往日故交竟而絕足不來了,還是少兄不棄落拓,遠道下訪,尤見珍貴!」

  他很技巧地把自己的名字說出來,以免南宮俊稱呼上的困難,設想得非常周到,那個漢子還是站在一邊,劉恭正揮手道:「劉義,你到廚下吩咐一聲,今天有佳客光臨,要好好地弄兩樣菜款待!」

  漢子下去了,劉恭正才低聲道:「少兄,老夫不知道你是為什麼而來,如若你是前來跟老才研究土木消息陣圖之學的,這兩天可來得不巧了,老夫之所以不加拆穿,是愛惜少兄這一表人才,少兄不要多說,小飲數杯,即速離去,以免引禍上身,行時老夫會封贈程儀二百兩,這是老夫的一點心意。」

  南宮俊笑道:「劉公以為在下是打秋風來的?」

  劉恭正道:「少兄,老夫為人一向忠厚,像少兄這樣衣冠翩翩,帶了美婢俊童隨行,只有兩種可能,一種真正的貴介公子,另一種就是江湖念秧之輩。」

  南宮俊忍住性子道:「老先生看晚生是屬於哪一類的呢?」

  劉恭正道:「此二類人在外表上極為相似,看是看不出來的,唯有如此,那些念秧才能的理由,所以老夫才封致程儀二百兩,以酬謝少兄此行辛苦……」

  南宮俊見他居然把自己當作騙子,倒是有點意外,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他是已知自己身份,則此舉不知又包藏了什麼意思,如果他是一片真心,則此公猶不失為忠厚長者,倒是不必傷害他。

  心中正躊躇著要如何開口,侍立身後的海女卻道:「劉老兒,你這個人還虧得是做過官的呢,居然連一點見識都沒有,我們公子會是來向你行騙的?而且拿二百兩銀子就想打發我們走路!」

  劉恭正哼了一聲道:「少兄,老夫已經仁至義盡。」

  海女褪下一支血紅色的手鐲,放在劉恭正的眼前道:「劉老兒,你若是對珠玉還有點兒見識,就該估出這只血玉鐲的價值!」

  那隻手鐲在青綠的薄絲被襯托下,更顯得紅艷欲滴,連那兩個為劉恭正抬軟榻的少女都為之吸引,目不轉眼地盯著。

  劉恭正先是不經意地拿了起來,等他仔細地一看,才發現玉鐲中還有一條游龍,隨著玉光流轉,緩緩而動,不禁失色道:「這是上好的白玉龍鳳鐲,如果能有一對,應是價值連城的奇珍。」

  海女冷笑道:「你倒還識貨,還有一隻在我姐姐手上,月姐,給他看看!」

  月女捲起了衣袖,褪下另一隻鐲,果然是一對,更見寶光璀璨。

  海女道:「如果我們是念秧之流,能拿出這種東西嗎?」

  劉恭正沉吟片刻才道:「捨不得金彈子,打不得巧鴛鴦,想要釣金鰲,當然也要有碧玉鉤,這對鐲並不能證明什麼!」

  海女冷笑道:「劉老兒,你太固執了,好!我再給你一個證明,不管我們在你這兒動多大的腦筋,騙得的錢總買不到這對玉鐲吧?」

  劉恭正道:「不錯,老夫雖然薄有田產,但那是呆的,若以家中的現銀來說,的確買不起這等稀世奇珍,因此你們若是來推銷珠寶,可算是找錯主兒了。」

  海女見一邊的架子上放著一個銅的鎮紙,拿過來對準那一對玉鐲砸下去。

  劉恭正忙用手護住,海女一鎮紙砸在他手背上,他也顧不得痛,只是急急地道:「姑娘,你這是做什麼?」

  海女冷笑道:「我砸碎了它,叫你這不長眼的老東西開開竅,你不過才這麼點兒家財,我家公子高興起來,賞人還不夠呢,你居然還擔心我們來打你的主意,你拿開手,這是我的東西,砸碎了又不要賠,你心痛個什麼勁兒?」

  劉恭正賠笑道:「姑娘縱不愛惜,但是這一類舉世奇珍是花了多少人的心血才琢成,毀了實在可惜,老夫出言無狀,姑娘包涵……」

  海女道:「我已經出手的東西就不想再收回了,既然你如此看重,那就算是我家公子賞給這兩位大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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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4 23:48:58 |只看該作者
  那兩名女郎驚喜萬分,海女大方地奪了過來,每人一隻,往兩個女郎手中一塞。

  劉恭正想不到一個侍女居然有如此大方的出手,不禁呆了道:「姑娘,這可不是小東西,至少也要值個十幾萬兩銀子,你也不問問你家公子……」

  南宮俊笑道:「東西給了她們就屬她們所有,她們盡有自由處置的權利。」

  劉恭正幾乎難以相信地望著南宮俊,發現他並不是開玩笑,這才喜出萬分地朝兩個女郎道:「還不謝謝公子!」

  南宮俊搖手道:「別謝我,我說過了,東西是她們的……」

  月女連忙道:「公子這麼說,婢子就不敢當了,連我們的人都屬公子所有,凡事自當由公子做主。」

  兩個女郎向南宮俊深深致禮,連聲道謝。

  南宮俊笑道:「別客氣,這種東西饑不能食,寒不能衣,在我眼中看來不值分文,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如若因此而害二位受到什麼不幸,我反而心中不安。」

  劉恭正歎了一聲道:「公子的話大有深意,像這樣貴重的東西,佩戴的人必須要有那個福氣跟身份,你們可沒有這兩位姑娘那麼好的命,經常要做些粗重活,要是不小心碰了砸了,豈不辜負公子的一片盛意,快拿進去收藏起來。」

  兩個女郎萬分不情願地應了一聲,轉身向後面而去。

  月女卻道:「兩位大姐,這可是送給你們的,可別叫劉老兒哄了去。」

  劉恭正臉上浮起了一層愧色,道:「姑娘,這是什麼話,老朽再不才,也不至於……」

  月女道:「可是我看你的意思正是如此,否則你就隨著她們戴上好了,碰了,砸了也是她們自己的東西,要你那麼小心幹嘛?東西送出手,我不該多管,可是想到你居然把我們當作念秧的騙子,如果便宜了你,我可實在不甘心。」

  劉恭正的臉上掛不住了,無可奈何地道:「那你們就戴著吧,否則倒變成我別有用心了。咳!咳!真是豈有此理。」

  南宮俊道:「你不可對劉老先生太過無禮,劉老先生是仁厚長者,你怎麼能以小人之心忖度之!」

  月女恭身道:「是!婢子無狀!」

  劉恭正看見這個樣子,倒是不便再發作了,乃正色道:「少兄折節不訪,定有見教?就請明示吧!」

  南宮俊笑笑道:「老先生既然如此說,晚輩就明言了,晚輩這次是專程造訪,為老先生脫禍以保清名的。」

  劉恭正神色一變道:「少兄這話怎說?老夫別說已經退職,交割清楚了,就是在任上,也沒做什麼虧心事。」

  南宮俊道:「假如老先生是清白無辜的,那就是老先生家中人太不小心。」

  劉恭正一愕,道:「舍間有什麼人做了些什麼?」

  「也沒什麼,大概是府上的園丁不慎,養了一窩惡蜂,飛出傷人。」

  劉恭正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麼呢,原來竟是這點小事。」

  南宮俊道:「不算小事,這一窩惡蜂已經殺死了好幾個人,而且別的蜜蜂只採花蜜,府上的這窩蜂卻專采銀兩金玉等貴重之物。」

  劉恭正臉色大變道:「少兄,這話可不能隨便亂說的,老夫豈不是成了坐地分贓的盜賊了。」

  南宮俊道:「目前老先生與那窩惡蜂的關係未明,晚輩不便置言,但是老先生窩贓之名卻是無法推諉了,因為那批贓物,在幾天前已搬進府中!」

  劉恭正的神色變得十分地難看,訥訥地道:「少……少兄究竟是什麼來路……」

  南宮俊微笑道:「這倒不忙,還是老先生把本身的立場說明一下,以便晚輩知所取捨。」

  劉恭正愕然道:「老夫的立場?」

  「是的,老先生出仕為官,自然是不會跟他們打成一夥的,可是那些人居留在老先生府上卻是事實,所以晚輩想請問一聲,老先生是否受了脅迫……」

  劉恭正沉吟片刻才道:「這個老朽無以回答,如果少兄是為了他們而來,老朽只能置身事外,不加過問,這就是老朽的答覆,少兄滿意也好,不滿意也好……」

  南宮俊道:「這是什麼話呢?』」

  劉恭正笑笑道:「老夫退仕後,兩袖清風,這棟宅子雖是老夫名下,卻是別人斥資修建的,就是這句話!」

  南宮俊覺得這個老兒詞意閃爍,可能大有文章了,於是笑笑道:「晚輩是登門索鏢的,請教老先生何以教之!」

  劉恭正道:「他們出錢,老夫出智慧,蓋下這片莊院,外面看起來是一家,實際上卻是各起各炊。那些人做些什麼,老夫不能說不知,只是不管而已,少兄如找他們辦交涉,老夫只負責通知一聲!」

  南宮俊道:「那就有煩老先生一下了!」

  劉恭正舉手一招道:「芳芳,去通知宇文總管一聲,就說有人找他!」

  一個女郎答應而去。

  南宮俊道:「原來宇文雷是府上的總管!」

  劉恭正道:「他這個總管不管家裡的事,專管老夫不知道的事,而且他在很多地方很多大宅院中,都兼總管之職,算起來老夫這個東家還不如他神氣呢!」

  南宮俊輕歎道:「老先生一生清譽,為何晚節不修與匪人為伍?」

  劉恭正道:「世界上是非很難說,老夫一生清廉,卻幾乎弄得首級不保,也未見正義為老夫作絲毫之臂助,卻是這匪類為老夫奔走營謀,脫於死罪,而且還能夠保住一生名節,得以優遊林下,少兄說老夫應該感激誰?」

  南宮俊頓了頓才道:「老先生果然能潔身自好,仁政而愛民,天道無虧,必有以報之,如果老先生自己胡信所行違背正義,必會獲罪而致首級不保!」

  劉恭正抬頭欲說什麼!

  南宮俊又道:「像這種河圖洛書之學,雖窮天地之奧,卻最傷人心思,非工於心計之徒,無以窺之,晚輩從這一點上去推測,也不必問老先生的經過如何了。」

  劉恭正忍不住怒道:「諸葛武侯一生功名事業,可以動天地而泣鬼神,難道他也是奸詐小人嗎?」

  南宮俊道:「連環計火焚赤壁,甘露寺三氣周瑜,在用心之仁上,諸葛孔明亦多奸詐,不過三分漢家天下,武侯一力而成之,多少還為後人做了不少事,功可蓋其微節,再者他一生私德無虧,老先生又哪裡可以比得上的?」

  劉恭正沒話說了,卻聽得廳外一陣哈哈大笑道:「南宮少俠出身武林第一世家,小時又有神童之稱,十四歲試掄元,十六歲舉試又是會元第一名,若非胸懷恬淡,早就三元及第了。劉公跟他辯口才,怎麼能佔得了便宜呢?」

  說話中高大的宇文雷大步跨了進來,朝南宮俊一拱手道:「佩服!佩服!兄弟自以為行蹤夠隱秘了,想不到仍然給少俠找了來,在下卻事前未得一點消息。」

  南宮俊道:「十日之約,在下不敢懈怠,總算在約期前找到了大當家的。」

  宇文雷笑道:「只找到了人而已。」

  南宮俊道:「找到了人,就不怕找不到鏢銀,有蜂的地方,定會有蜜。」

  字文雷道:「少俠這次帶了多少人手來?」

  南宮俊笑道:「跟大當家約會的是我,何需多少人,就是我一個人,另外就是我家裡的四個僕人。」

  宇文雷看這四個半大不小的少年男女,不禁大笑道:「南宮少俠,兄弟不能不佩服你的勇氣,難道只憑這幾個人,你就跑來索取鏢銀了?」

  「不錯!這件事,本來就不必太多的。」

  「南宮少俠,就算在下肯把鏢銀交出,你們這幾個人也搬不走呀!」

  「大當家的無須為此擔心,我自然有辦法運走。何況,說起來這應該由你們幫忙送到地頭才是,若非你們中途耽擱了一回,這筆銀子早就送到了。」

  宇文雷雖然笑著,但眉宇間已經有點怒色道:「少俠幾曾聽過綠林道劫了鏢之後,還管代送回到地頭去的?」

  南宮俊笑道:「劫下的鏢又吐出來,在劫鏢者而言是萬萬不情願的事,既是萬分不情願而為之,必然有不得不為的原因,那又何妨多吃點虧,人情做到底呢?」

  宇文雷哧哧地冷笑道:「妙得很,妙極了,在下還沒有聽過如此精妙的談話!」

  南宮俊似乎不知道他是在說反話,居然笑著道:「這個我倒看不出有何精妙之處,我既然叫人在萬分不願的情形下把劫去的鏢銀吐出來,自然也能叫人為我送到指定的地方去。」

  字文雷現在連笑都笑不出來,暴怒道:「南宮小兒,你欺人太甚,本座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辦法?」

  南宮俊泰然道:「在下此來是客,客隨主便,但看閣下要在什麼樣的條件下才肯把鏢銀還出來了。」

  「做你的春秋大夢,這是絕無可能的事!」

  「不可能只是大當家的看法,我倒認為非常可能,好在大當家是個肯從善如流的人,說不定聽了我們勸告後,就會改變意見了!」

  宇文雷一拍桌子,大理石的桌面立刻碎裂出很多紋痕,這一掌他用的是拙力,所以才有如此現象,如若他凝聚真力,這一掌下去,那張桌面會成為碎粉。

  這現象是頗為驚人的,那顯示了兩個意義,一是他的憤怒已到了極點,所以才控制不住自己而發作,但也顯示了他武功修為、真力已達到返璞歸真的境界,平時不現形跡,用時才傾發而出。

  南宮俊卻不動聲色地笑笑道:「大當家的性子太急躁了,這張桌子價值不菲,用來出氣太可惜了。」

  宇文雷怒道:「少說風涼話,你既然找了來,算你有點本事,但是要想把鏢銀收回去,你還得照規矩來。」

  南宮俊道:「我上次就想照江湖規矩索討失鏢,可是大當家的不承認是江湖人,今天怎麼又講起江湖規矩了?」

  字文雷冷笑道:「武林是非沒有一定的準則,以強者為先,現在鏢銀在我手中,你要想討回去,就得聽我的!」

  南宮俊淡淡地道:「宇文大當家的既這麼說,我也不必聽誰的了,更不必講什麼規矩,照我自己的方法來找尋失鏢好了。日童、山童,你們兩個給我去找個人問問看,鏢銀藏在什麼地方?」

  日童應了一聲,道:「是!公子,不過他們若是不肯說怎麼辦呢?」

  南宮俊:「那一定是沒有舌頭的人,否則一定會說話的。」

  日童已經明白了南宮俊的意思,含笑躬身道:「是!小的們這就去!」

  跟山童兩人轉身向廳外走去,才到門口,就被兩個大漢攔住,其中一個道:「小兔崽子,你們往哪兒去,這是爺們的地方,可容不得你胡撞亂闖!」

  這兩個大漢正是那天跟宇文雷一起赴會的橫江一窩蜂中弟兄,身手都是一等的,可是日童跟山童只是將身形輕掠,白光輕閃,兩條漢子就成了四條。

  那並不是多出兩個人,而是雙雙齊腰被斬成了四段。

  這只是極快的一剎那,已經是兩條人命,宇文雷臉色一變,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兩個毛孩似的小傢伙,有如此快的身手。

  恐怕連死掉的兩個傢伙也沒有想到,他們雖然知道南宮俊帶來的侍兒,必非尋常,現身阻攔之際,多少也作了準備,但是,看見兩個小傢伙赤手空拳沒有太當回事。

  哪知道日、山二童的軟劍竟是盤在袖子裡,閃身飄前時,抖手出劍,一掃而過,兩個莽傢伙就這麼糊里糊塗送了命。

  更妙的是他們殺了人,居然不當回事,連看都不看一眼,還繼續往外走。

  宇文雷大喝道:「站住!」

  兩人依然不理,宇文雷身形一晃,隨後追上,南宮俊惟恐兩人有失,忙跟上去,字文雷的身法之快是很驚人的,他一掠之勢已然超過了兩個人,連身子都不回,雙手往後一揮,已擊出兩掌!

  南宮俊隨後追得也恰到好處,折扇輕點,宇文雷感到一股尖銳的勁風,勁透了他的掌勁,逼向掌心,連忙收勁化開,回身看見南宮俊,先是一怔後才冷笑道:「小子,你要代他們出頭領死?」

  南宮俊微微笑道:「閣下這是什麼話,以你堂堂橫江一窩蜂大當家的身份,對兩個小孩子出手已經夠沒面子了,你居然還要發陰勁使暗掌,這未免有失風度,在下只好替他們擋一擋。」

  宇文雷道:「我叫他們站住了,難道他們沒聽見?」

  日童笑道:「我們當然聽見了,可是你又算老幾,我們為什麼要聽你的。」

  宇文雷道:「南宮俊,你聽見了?」

  南宮俊笑道:「自然聽見了,他們是我的從人,我叫他們出去找鏢銀,你卻叫他們站住,他們自然聽我的。」

  「這兩個小鬼真是你南宮家的人?」

  日童冷聲道:「我們是侍奉公子的,不是南宮家的人,還是你橫江一窩蜂的人不成?」

  宇文雷道:「很好,你們殺了我兩名弟兄,這筆賬怎麼算,你得作個交代。」

  日童道:「宇文雷,你們在劫鏢的時候,殺死了多少人,你如何交代?總不成只有你們的人才算是人命!」

  這小子伶牙俐齒,居然把宇文雷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頓了頓才道:「那些鏢客們護鏢不利,死了也是白死,誰叫他們要幹那一行的。」

  日童也笑道:「我們是奉了公子的命令去找尋失鏢,他們阻攔我們不成,死了也只有認命,誰叫他們劫鏢的!」

  「說得好,如果你們是憑真本事,殺了他們我沒話說,可是你們……」

  「我們怎麼樣,既沒有使暗器,也沒有使陰謀,是你的人先動手攔阻我們擋著路,才被我們宰了,技不如人。」

  「胡說,他們根本沒準備。」

  日童笑道:「宇文雷,那他們更該死,既然現身攔阻,便該全神戒備才是,臨敵如此疏忽,他們不死誰死?」

  宇文雷忍不住道:「可是他們沒想到你們會在袖中藏刀。」

  「該死!該死!他們總不會當作我們是來做客交朋友的吧,也不會不知道我們是索取失鏢的吧!」

  宇文雷眉頭一皺,道:「這不是廢話嗎?」

  日童笑道:「這不結了嘛!既然明知我們是為索鏢而來,而你們又不肯乖乖地交出,想得到的一戰難免,既是免不了要干戈相見,相打無好手,還能限制我不用兵器,坐著待你們來宰?」

  宇文雷再次語結,只有轉身南宮俊道:「南宮武林第一世家出來的人,出手如此狠毒,言詞又如此尖刻,怎麼配領袖江南武林。」

  南宮俊冷冷地道:「大當家的怎麼突然變得客氣起來了,南宮世家四個字如果在你心中有份量,上次我們就把問題解決了,何必又來上個十日之約!」

  宇文雷道:「這……我們與江湖人從不交往,可以不受江湖禮節約束,但是,你們南宮世家卻不能不講究門戶身份與行事規範!」

  這倒是把南宮俊的嘴堵住,宇文雷可以耍賴皮,他堂堂南宮世家,卻不能也跟著橫江一窩蜂耍賴皮。

  但是日童卻飛快地接口道:「南宮世家身負江南武林安危重任,自然要處處講究行為規范,但也要看對象,遇文王,講禮義;逢紂桀,動干戈。古來已有明訓,遇上你們橫江一窩蜂,就用那種法子!」

  「南宮俊!本來我是看在你的家世分上,以禮相待的,但你們這態度,就怪不得我了。」

  南宮俊笑笑道:「你們橫江一窩蜂做事向來都是以行動代替言詞的,就像你們劫去的那筆鏢銀一樣,這邊還在談判,那邊已經動上手了,今天是你們吃虧,所以才喋喋不休地找我理論,假如剛才是你的手下捉住了這個孩子,你還跟我講理嗎?」

  日童跟著道:「公子,跟他說這些是白費力氣,你就是說破了嘴皮也討不回半分銀子的,倒不如省點精神,咱們自己去起出贓物來乾脆得多。」

  「好!說得好!橫江一窩蜂吞下的東西從沒吐還過,如你們五個人就想在老虎嘴邊捋須……」

  很少開口的山童道:「我們不止是捋虎鬚,還要拔虎牙!宇文雷,你還是放痛快點吧,你以為拖住我們說話,就可以讓你的手下從容佈置了,告訴你那是沒用的,小爺不會叫你們稱心如意的!」說完他撮口打了個呼哨,那是他們在動手時的一種聯絡暗號,哨音才畢,他與日童兩個人分左右繞過了宇文雷,撲向院牆外的兩道洞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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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百花分宮


  宇文雷身形動了一動,似乎想要阻止而又來不及,但是這兩個小傢伙卻壞到極點,快到洞門前時,雙雙不約而同地把飛速前撲的勢子剎住,只用腳尖稍稍沾了一點門緣。然後只聽得一陣陣嗖嗖作響,洞口的兩端都射出了大蓬的銀芒,假如他們衝出去,剛好就被罩在那一蓬暗器中。

  字文雷臉上得色才起,那一絲笑意立刻就僵住了。

  這是個方形的院子,用高與人齊的圍牆隔著,就在日童與山童剎住身形,誘使對方埋伏著的暗器出手後的一剎那,留在較後的月女與海女悄無聲息,以極優美的姿勢以及難以相信的速度彈了出去,輕巧地翻落在圍牆外,接著只聽見兩聲輕輕的呼喊,兩個女孩子又從牆頭彈了回來。

  她們手中握著一隻雪亮的匕首上還滴著血,神態極其輕鬆。

  月女笑嘻嘻地道:「啟稟公子,牆外有兩個人躲著發暗器,婢子這邊已經解決了。」

  海女道:「婢子這邊的也是一樣,他們躲在假山後面,婢子若不是居高臨下,還不容易發現呢!」

  她稍稍歇了一口氣又笑道:「不過這也有好處,他們以為不容易被人發現,因此也沒有戒備,當然也不會想到婢子們會由牆頭上飛過去,一刀一個,也只來得及哼上一聲而已。」

  這的確怪不得他們疏忽,當牆上開了一個很大的洞門時,誰都不會去越牆,尤其是這種洞門,只在牆上開一個圓洞,連門都不裝的,所以自從開設以來,從來沒有人會由牆上飛越而過。

  如果已知牆外有埋伏,或許還有可能,可是那四個人幾乎是同時行動的,日、山二童沖向洞門,月、海二女只略遲一步運行而已。

  她們由暗器發出的方向而找人近身突襲,行動之快,配合之精密,都可以說是妙到極點,也使得宇文雷措手不及。

  好一會兒,他才由震驚中安定下來,這次他倒沒有憤怒,滿臉都是欽色,道:「佩服!佩服!南宮俊,你手下這四個孩子雖是初出江湖,但經驗之豐富,武功之精湛,配合之密切,甚至於出手之利落,真是萬中難選其一,在下對訓練他們的人,深致無上敬意。」

  日童笑道:「你別客氣了,訓練我們很不容易,老夫人不知道我們公子另有師承,以為他對武功不感興趣,而南宮世家的擔子,將來他遲早要逃起來的,所以集閤府中全部高手,每人各授最擅長的功夫,造就了我們八個人……』」

  「八個人,你們另外還有四個?」

  「瞧你嚇成這個樣子,告訴你放心好了,我們只來了四個,還有四個沒有來,我們原來不準備這麼早就出來行走的,不過老夫人聽到公子在彭城的作為,知道他另外承受了東佛一脈的武學,已經著手負起南宮世家的責任了,才派遣我們前來聽候差遣,更因為處理這件事,用不著太多的人手,所以只遣了一半來。」

  這是海女說的,她一張嘴能言善道,滿口鬼話,居然說得絲絲人扣,誰都聽不出一點破綻來。

  倒是她要說真話,恐怕還沒人相信,因為天人教是個極端秘密的組織,從沒有公開活動過,而南宮世家卻一直都在江南武林奔走著,也一直沒有中止過對新起人員的訓練。

  南宮俊只皺皺眉頭,看了海女一眼沒有作否認,宇文雷卻完全信以為真,沉吟片刻後才朝日童道:「這位小友,我有個問題,請教一下,你們衝到門口,突地止步不前,是否已經知道後面有埋伏?」

  日童微笑道:「不知道!」

  宇文雷輕歎道:「我也相信你們不可能知道,因為,我來的時候,才吩咐他們埋伏的,可是你們怎麼又會採取那種措施呢?」

  「我們的職分是輔助公子行動,因此我們所受的訓練也不僅止是武功,還包括了很多應付各種情況的方法,剛才就是一種,我們忖度一下環境,假如要有埋伏,也必然是在洞門之後,所以才先行試一下,有埋伏,順手清理了,沒有埋伏,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宇文雷臉色微微一變,喃喃地道:「不錯!不錯!我今天犯了兩個大錯,一個是太輕估了你們四個人的實力。」

  日童笑道:「我以為這是你犯下惟—的錯,你居然還能找出一個錯誤來。」

  宇文雷道:「我第二個錯誤更大,那就是錯把你們當作了南宮世家的人。」

  日童不禁一怔道:「這是什麼話,難道我們不是南宮世家的人!」

  宇文雷道:「我雖然知道你們是南宮世家的人,卻沒想到你們的行事會如此刁毒,跟其他的人完全不同。」

  日童笑道:「以前南宮家人在外面行事,就是太講究仁義忠厚了,所以才經常為小人所乘;尤其是對付你們一幫人,假如再抱著那種態度,豈不太吃虧,所以我們的態度要稍稍改變一點,正如公子教誨我們的,大英雄行事,要存菩薩心胸,而行使霹靂手段!」

  這傢伙的確是鬼精靈,滿口鬼話,卻說得頭頭是道,連南宮俊聽了都不禁為之微笑,而宇文雷卻一皺眉道:「南宮俊,今天你們既是索鏢拜山而來,咱們就以規矩行事,大家各憑真實功夫,一決勝負……」

  他也是個善於見風使舵的角色,一見暗的行不通,又要求擺明的來了。

  日童笑道:「宇文雷,你現在怎麼又講究規矩了?」

  宇文雷也不理他,向南宮俊道:「鏢銀都在西跨院中,明天一早在下列陣恭候,你有本事就來拿。」

  南宮俊笑笑道:「如果你在十天之前擺出這句話,我就沒有拒絕的理由。」

  「難道你沒膽子接受?」

  「不是沒膽子,而是我當初跟你訂了十日之約,今天是最後一天。」

  「我可以同意你拖延一天。」

  「這可不是你單方面就行了,當初我們訂約之時,還有很多的人在,大家都聽得清清楚楚,可為見證,我在今天找到你,恰好是在約期之內,如果明天再找你,就過了約期了。」

  「南宮俊!你別太過於逼人了,話已經講出來了,你愛接受不接受都行,惹了我,拼著大家都撈不到,我把那批銀子都沉到江裡去!」

  「你可以那麼做,我也不在乎,我能夠找到這兒,當然對你們橫江一窩蜂的底細摸得差不多了,你要是毀了那些銀子,我也可以不擇手段,把你們橫江一窩蜂趕盡殺絕,相信江湖同道,也不會說我行事太狠,因為這是你們自己言而無信,而且那些受過你們所害的人,聽說我們那麼做,叫他們傾家蕩產,拿出錢來,補上那筆賬款,也是願意的。」

  宇文雷怔住了,他沒有想到南宮俊年紀雖輕,做事說話,卻深思遠慮,半點過門都行不通,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南宮俊道:「今天是十日之約最後的期限,你若是要講規矩,今天就擺下道兒來,我還可以考慮,如果你想耍賴,我也不照規矩行事了!」

  宇文雷怒聲道:「你不照規矩又能如何?」

  南宮俊一指地下道:「這兒躺著兩個,圍牆後面還擺著兩雙,這六具屍體中,只要有一具是那天跟你一起在彭城現身露面的,就證明我沒找錯人。那麼我不管殺多少,也都有個交代!」

  「你知道這所宅子裡是多少人?」

  「我不管,但是只要是你們橫江一窩蜂的人,都是死有餘辜之輩。」

  宇文雷被逼得沒有辦法,只得道:「好!南宮俊,今天解決就今天解決吧!老子不相信你真能吃定了我們!」

  南宮俊笑道:「我也沒有說一定有把握,不過既然約定了,總得見個真章……」

  字文雷道:「一個時辰後,我在西跨院候駕,你們不怕死就來!」

  說完匆匆轉身而退,那邊的劉恭正以詫然的眼光看著南宮俊,半響才道:「真看不出,公子這四個從人有這麼俊的身手,而公子本人更是深藏不露!」

  「老先生也是此中好手了。」

  「不!老朽只是略諳技擊,不過老朽的這對眼睛倒頗為精確,只要看到一個人的擊手,立刻就能知道他的路數以及造詣的深淺。」

  南宮俊哦了一聲。

  劉恭正又道:「南宮公子,以老朽觀察所得,公子的出手是不必說了,你既是東佛傳人,自然就不會是家傳武學,就是這四位尊屬,也定然不是南宮家所出。」

  月女立刻道:「何以見得呢?」

  劉恭正笑道:「老夫說過,這一雙老眼尚稱精確,看一個人出手就知道路數,姑娘與那兩個小友的出手詭異,實非中原的實數,倒有點像西域的路數。」

  南宮俊道:「老先生法眼高明。」

  日童接口道:「但是你只看出我們的武學淵源,卻並不能因此就判定我們不是南宮家的人,南宮世家並沒有家傳武學。老主人身兼百家之長而超出任何一家,自不能說屬於哪一家……」

  文恭正道:「話誠然不錯,但是天下武學,萬流歸宗,縱然是分支千萬,總有其一貫的脈絡可循,小友的手法,卻與中原完全不同,是以老夫作此推斷。」

  日童突然道:「你的眼光不能說不高明,但是見聞思想卻太窄仄了。」

  劉恭正居然一點不生氣,雙手一揖道:「請小友多加指點,啟我茅塞。」

  日童道:「南宮門下,奇士如雲,對練武的人,只有心地純正,稟性正直,胸懷浩蕩而有一技之擅的人,莫不尊以上賓,所以才能匯百家而成其大,三世四代,一直被尊為武林盟主,就是這種兼容並蓄的胸懷所致。」

  「這一點老夫絕對承認。」

  「那你就不能說我們不是出於南宮門下,南宮門士是一種極高榮譽,卻不是門戶的派別,你的話如果被教我們武功的師父們聽見了,就是一種侮辱。」

  「是!是!請小友原諒,老夫不是江湖中人。」

  「但你卻與橫江一窩蜂為伍。」

  「這個嘛,老夫不是橫江一窩蜂中人,但有個賓主關係,何況連橫江一窩蜂自己都不承認自己是江湖人,老夫自然更不能算了。再說老夫沒有正式練過武……」

  「江湖人也不一定就是門戶派別,而是行事與所事所屬而言,而更不是自己承認了就能算,自己否認就不算的,有些武術世家,他們勤練武事,卻是為著投身軍旅,搏殺疆場之用,因此他們即使全家個個都精於武事,卻不能算是江湖人,你既然跟橫江一窩蜂有賓主關系,就是個江湖人。」

  「小友這麼說法,老夫倒是無以為辭,就算是江湖人吧!」

  「你若是江湖人,就不能說那種沒見識的話,你不是江湖人,就少充行家說外行話,言多必失,禍從口出,你總該知道的,就憑你說我們不是出於南宮門下這句話,就可以惹來一場大麻煩,你對南宮門下的人,每一個都認識嗎?」

  「這個老夫怎會每個都認識呢,老夫所知,只是經常在外走動的那幾個。」

  「你既然不知道南宮門下有多少人,又憑什麼來斷定那些人是南宮門下,哪些人不是呢?」

  「這個……老夫雖然有點武斷,但是卻也多少有個根據的,江南第一武林世家出來的人,都有一股雍容的氣質與恢宏的胸懷,即使是動手與人爭鬥,也一定是用雄渾壯闊的招式武功,有如江河之濤湧,不像小友的出手,招發即致人於死……」

  南宮俊的臉色微紅,劉恭正的話,使他多少有點不好意思,但是日童卻笑道:「老頭兒,你倒是很有點見識!」

  「南宮世家的盛名如日中天,即使不是江湖中人,也都知道,老夫聽得多了,自然知曉一二。」

  「不錯!南宮世家的人,以前都是那種作風的,這固然贏得了江湖中同道的尊敬,但是也為武林中留下了很多的隱患!」

  「哦!這個老夫倒是未聞之也,請小友多加指點,怎麼會留下隱患了?」

  「因為南宮世家過去的作風太君子,太仁慈了,對許多惡跡昭彰的兇徒們過於寬厚,以致於造成邪惡坐大的機會,橫江一窩蜂的行為與手段,你應該是清楚的,假如南宮世家很早就採取了雷厲風行的霹靂手,豈會容他們猖獗至今。」

  「這……南宮世家並非不想找他們,而是他們行蹤太隱秘,找不到他們。」

  「這倒不然,橫江一窩蜂雖然善於掩藏行跡,但是要有心,仍然一找就找到的,像我們這次就是個例子。」

  劉恭正的神色微微的動了一下,笑道:「不錯!不錯!天下沒有絕對的秘密,小友的話大有道理。」

  「何況南宮世家以前也不是沒有找到過橫江一窩蜂!」

  「這個老夫跟他們賓主相處,也有幾年了,怎麼沒聽說過呢?」

  「很多人都聽過的,像金刀俠楊公直跟神鞭俠彭奇當年合夥開設鏢局,跟橫江一窩蜂結下了怨,幸得有南宮世家的主人出頭,才保全了彭奇的一家老小。」

  「那件事老夫倒是知道,南宮老英雄一身藝業果真無敵,聽說橫江一窩蜂那次有十二個人都敗在老英雄的劍下無功而退,那次後,他們好好地歇了一陣子。」

  「那次老主人如非存仁慈劍下留情,見一個殺一個,橫江一窩蜂雖不致於絕了種,總還得多安分幾年。」

  「那倒不見得,橫江一窩蜂的人很多,不是一下子殺得盡的,何況那次去的,還不是精銳人物。」

  「不錯!但是老主人如果也像橫江一窩蜂那樣趕盡殺絕,或是留下幾個活口,施以苦刑逼供,不難把老窩給掏出來。」

  劉恭正沒有開口。

  日童繼續又說道:「自從那次以後,南宮世家的人與橫江一窩蜂零星相遇也有幾次,都是因為要維持英雄豪傑胸襟,沒有先發制人,結果反而遭到了暗算,下落不明!」

  劉恭正一震道:「這些小友怎麼知道的?」

  「死的是我們南宮家的人,我們自然要追查原因的!」

  「這麼說,你們已經把橫江一窩蜂調查清楚了!』,

  「要是沒調查清楚,我們怎麼能一下子就找到了這裡,又怎麼會派我們前來聽候公子的差遣呢?」

  「你們是專為對付橫江一窩蜂的了?」

  「對什麼人使什麼手段,反正南宮世家已經覺悟到已往的弱點所在,不會再上當了。」

  劉恭正神色又是一震,才道:「這些話小友該對宇文雷說去,老夫不是橫江一窩蜂的人,對老夫說可沒有用。」

  「不錯,老頭兒!兵戰凶危,回顧橫江一窩蜂不知將使什麼手段,而我們要回敬什麼手段更是難說,所以你不必跟去了,免得受到了波及。」

  劉恭正頓了一下才道:「老夫雖沒練過很高的功夫,但是,對各家的武功路數都還懂得一點,各位跟宇文雷之戰,必然是精彩絕倫,如此好戲,放過豈不太可惜!」

  「你不怕受到波及?」

  「老夫離得遠些就是,在這所宅子裡,老夫忝為居停,也該給各位領個路才是。」

  「那就麻煩您老爺子了。」

  他一直稱對方為老頭兒,這時忽然改口稱老爺子,變得客氣起來,倒使得劉恭正為之一震,道:「不敢當,這是應該的。」

  「老爺子這麼大的歲數,又還在病中,要給我們帶路,這實在太不敢當了,橫江一窩蜂那夥人可不懂得什麼尊賢敬老,要是他們不擇手段亂發暗器,射到老爺子身上,我們就不好意思了。」

  「那還不至於吧,老夫多少是此地的居停,他們是借居的房客,再怎麼不講理,也不會把老夫也傷在裡面的。」

  日童笑笑道:「但我們公子卻不能這麼想,這樣吧,讓我的兩個同伴侍奉老爺子,他們的身手也還不錯,保護老爺子不受誤傷,大概還能稱職,月女、海女,劉老爺就交給二位了。」

  劉恭正忙道:「不必,不必!老夫自己有兩名侍兒,她們能照顧得了。」

  月女笑道:「這兩位姐姐嬌滴滴的,看上去一陣風都吹得倒,婢子實在不相信她們能照顧得了您,還是由我們來吧!」

  說著一左一右,已夾在劉恭正身邊,各扶著他一條胳臂,把他給架了起來,兩名女郎神色為之一變,正待上前攔阻,月、海二女雙手輕揚,軟劍脫鞘抖直,劍光如電,把她們逼退下去。

  日童笑道:「老爺子,您看,她們比起我們可差多了,還是由我們保護的好,二位大姐,你們可要放明白點,我們不是跟二位客氣,實在是為老爺子好。」

  兩個女郎伸手摸向腰邊,想去拔劍,日童笑道:「二位大姐,小弟剛才還送了二位一對龍鳳玉鐲,為的是戴在二位的手上很好看,要是沒有手,那對鐲子可往那兒戴呢?」

  他的嘴說著話,卻瞧著兩個女郎的手,意思很明顯,她們如若想拔劍,他就會先出手了,這等氣勢懾住了兩個女的,果然使她們不敢妄動。

  劉恭正冷哼一聲,道:「沒有用的東西,滾下去吧,你們真叫我瞧了生氣。」

  日童道:「不過二位大姐也還下去不得,老爺子的腳不太好,不能久站,二位還是得抬著他這架軟榻,萬一老爺子要歇腿時,好有個坐處。」

  「不必了,老夫走得動。」

  月女笑道:「老爺子,現在是我們架著您,回頭忙的時候,可能就分不出一隻手來了,您又是有身份的人,不能把您放在地上,軟榻還是帶著,等用得著的時候,立刻送過來,不是很好嗎?」

  劉恭正兩臂一振,忽地臉色變道:「你們在老夫身上動了什麼手腳?」

  月女笑道:「沒什麼呀!」

  「胡說!老夫的真氣突然受阻,分明是你們下了毒手暗算!」

  日童笑道:「原來老爺子已經把真氣練到能收能發的境界了,那可是真不容易,在表面上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呢?」

  南宮俊心中也暗自吃驚,他知道劉恭正與橫江一窩蜂的關係必然密切,也知道劉恭正說沒練過多深的武功是托詞,他能對各家武學瞭如指掌,絕非泛泛之輩。

  令人吃驚的是月、海二女出手就能制住劉恭正的手法,於是忙道:「月女!你們對劉老先生不可太無禮。」

  月女道:「沒有啊,婢子們扶著他老人家,恭敬得很呢!」

  南宮俊臉色一變道:「月女!是我在對你說話,你該如何答覆我!」

  月女這才惶恐地道:「婢子們在他的氣海穴上,刺進了一枚細針。」

  南宮俊怨聲道:「你們怎麼可以用這種手段!」

  月女道:「這也怪不得婢子,是這位老爺子自己不好,針是他自己吸進去的,婢子扶住他的時候,只把手抵在氣海穴上,這位老爺子功力深得很,他如果要用勁的話,一掙就可把婢子震開了,可是他不知道為什麼,氣才運起來,立刻又猛收回去,於是婢子夾在指縫中的細針就被他那一吸之力,由毛孔進人體內去了。」

  南宮俊道:「老先生是這樣嗎?」

  劉恭正哼了一聲道:「老夫自承曾經收回內力,但是怎麼會將針吸進去呢?」

  月女道:「那針比牛毛還細,肉眼難辨,質地極脆,你如果用足了勁外震,一碰就斷,那是絕對傷不了你,就算是我們用勁,也很難把針刺進穴道,只有你自己用力內吸,才會整枚進入體內,不信的話,我這兒還有一把,你自己看。」

  她很是大方,在長指甲中倒出幾支極細的毛針,攤在掌上,湊到劉恭正的眼前,劉恭正道:「老夫不信,如果是一枚刺進去,怎麼老夫全無感覺!一定是你們在別處施了手腳。」

  月女笑道:「這種針的外層塗了麻藥,觸人經脈,就使那兒麻痺沒有知覺……這不能怪我們,你明明有一身功夫,卻偏要裝傻,是何居心?」

  日童笑道:「那還要問,他自然想叫我們不去防備他,然後出其不意,對我們也來上那麼一下。」

  「胡說,老夫豈是那種人!」

  日童道:「你若無此心,此舉對你也沒有害處,最多不能用勁而已,行動一如常人,十二個時辰以後,這種針自己會在體內化盡,你又可以如常了,我們是怕你扮豬吃老虎,不得不防上一手而已。」

  劉恭正氣得滿臉鐵青地道:「老……老夫……」他也不知該如何說了。

  日童卻道:「我們是拜山索鏢而來,自然不惜一戰,但要憑本事公開地對搏,如果是傷在暗算之下就不值得了,老爺子的功夫如此精純,卻要裝成一副病危之狀,跟我們在一起,實在叫我們難以放心……」

  劉恭正道:「好!好!小友你真夠精明,老夫一生用奇,今天居然會栽在你們幾個小孩子手裡,老夫也只有認了,現在放下老夫吧……」

  「老爺子不是要給我們引路的嗎?」

  劉恭正歎口氣道:「領個屁路,老夫見你們實在太鬼,所以才想抽冷子給你們一下的,既然被你們拆穿了,老夫還跟去幹什麼!」

  日童笑道:「老爺子不想去,我們卻捨不得呢!宇文雷那傢伙也是不擇手段的,我們不怕正面交手,卻很忌諱他施暗算,所以,要把老爺子請在一起鎮壓他一下。」

  「老夫跟橫江一窩蜂各不隸屬,怎麼能鎮壓得住呢?」

  日童笑道:「老爺子具此身手,自然地位不比宇文雷低,相信老爺子說句話叫他們守點規矩,他們必不至違抗!」

  「老夫沒有這麼大的面子!」

  「那麼把實情告訴他們,叫他們施詭計陰謀時,別把老爺子也坑進去。」

  「老夫說過了,沒這麼大的面子。」

  「那就很不幸了!老爺子如果對他們連這點影響力都沒有,也只好認倒霉了,誰叫您老人家要跟這種人為伍的呢!」

  南宮俊這時對這幾個小鬼,倒是真佩服了,他們整起人來,的確高明,因此笑笑道:「劉老先生,你既然早對我們存有不善之心,此刻受點委屈也是應該的,我們不能耽擱太久,就請老先生辛苦一下吧!」

  劉恭正見事已如此,自己的心思完全被人摸透了,只有歎口氣道:「老夫今天算是認栽了,不過有一點不明白。」

  日童道:「老爺子有話儘管問,小可一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們是早就有計劃對付老夫了,但是又怎麼知道老夫的功力深淺呢?」

  「老爺子能與宇文雷分庭抗禮,當然不會是泛泛之輩。」

  「這……不是理由吧!」

  「這不是理由,但對老爺子卻很適合,如果說出了真正理由,怕老爺子生氣。」

  「老夫既已認栽了,還有什麼好氣的,我自信我的藏晦功夫,已經相當到家了,在外表絕對看不出來,又有著退職知府的身份,你們絕不可能一開始就知道老夫底細的,老夫只想明白錯出在哪裡。」

  「錯在老爺子的話太多,太喜歡賣弄了,您老人家能把一身武功練到深藏不露的境界,那是很不容易的事,可是您老人家偏又喜歡開口多說話,發表您的武學高論,這一來不是又等於穿了幫嗎?您說的那些話可是聽不來,學不會的,只有多年的深刻的武功浸淫,才能體會得出來,試想有您這麼一位武林高手在旁邊,我們怎麼不多一分小心呢?」

  劉恭正只差沒有昏過去,勉強地擠出一絲乾笑,道:「好,好見解,南宮少主,你這四位尊屬真叫人眼紅,不僅資質是上上之選,更兼心思靈活,技藝出眾,一個就能抵得上十個高手,公子得此四人,自然無往而不勝了。」

  日童笑道:「老爺子可真謝謝您金口美言了,您把我們說得這麼好,可真叫我們又高興又慚愧,可是公子還不滿意,說我們比家裡的那四個差遠了。」

  「另外還有四位?」

  「是的!我們一共是八個人,四男四女,這次只派了我們較差的四個來聽候公子驅策,要是另外那四個來了,您老爺子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他們為什麼不來呢?」

  「老爺子,瞧您這話問得多新鮮,辦事兒嘛,講究量才而用,像今天這種事兒,用不著他們,我們已經可以對付了。」

  劉恭正不開口了,因為他發現再說下去,只有暴露自己的缺點,換來一頓譏笑而已,那個小鬼太可惡了,他雖然滿口老爺子,但語氣之尖刻,比他稱呼老頭兒時還可惡。

  日童在前,月、海二女架著劉恭正居後,那兩個女郎抬著軟榻又跟在後面,山童侍奉著南宮俊,開始向西跨院行走。

  日童一面走,一面還不閒著,說道:「老爺子,您多招呼著點,我知道這兒凶險重重,路不怎麼好走。」

  劉恭正想不理他,但仍忍不住說道:「怕危險就別來,你以為是來遊山玩水的?」

  「我可不是為自己擔心,而是怕您老爺子吃虧,萬一有什麼響動,在場的人,以您老爺子的行動最慢,對那些飛鏢飛針的,閃躲起來不會太如意,可是那些施放的人,不知道您老爺子這會兒行動不太方便,還以為您是平常的龍馬精神,絕不會在乎那些玩意兒,一下子招呼過來,那豈不是糟了,所以小可是一片好心,想代您老人家先打個招呼。」

  劉恭正冷哼道:「您的心實在太好了,簡直比我的親孫子還孝順。」

  日童笑道:「老爺子,您有家人沒有?」

  劉恭正一瞪眼,道:「你問這個幹嗎?」

  「關係很大,如果您有家人,可以叫了來,把您的情形告訴他,讓他對宇文雷說一聲,別對您亂招呼,假如您沒有親人,反正是孤老一個,死了也沒有人關切,那就算了。」

  劉恭正氣得渾身直抖,喝道:「小畜牲!你現在儘管在口頭上佔便宜好了,回頭就有你受的,老夫不把你撕成片片的,就不姓劉。」

  「老爺子,您這哪像做過官的,連一點涵養都沒有,君子絕交,不出惡聲,小可對您如此尊敬,縱然您不領情,也犯不著惡言相向,您這麼破口大罵,倒像是市井匹夫子。」

  劉恭正怒喝道:「南宮俊,你難道是聾子,由著你這個小鬼對老夫如此侮辱!」

  「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你老先生如果不是與那些匪人為伍,又何至受人如此輕慢呢?」

  劉恭正怒道:「放屁,老夫怎麼與匪人為伍了?」

  南宮俊道:「你跟橫江一窩蜂在一起總是事實,橫江一窩蜂的所作所為,你總不會全無知聞,匪人兩字還算客氣的!」

  「南宮俊!橫江一窩蜂只不過殺人取財而已,如果你惹惱了老夫,那就會叫你南宮世家死無□類!」

  南宮俊哦了一聲道:「這麼說來,劉老先生的身份地位,似乎還高於橫江一窩蜂了!」

  劉恭正咬牙不語。

  南宮俊又道:「在下曾經遇見了另外兩個人,自稱是蜂王座下的使者,地位雖較字文雷略低些許,但是不相隸屬,想來老先生也是蜂王的臣屬了。」

  「老夫不必告訴你這麼多,反正有你後悔的就是。」

  「在下無意得罪劉老先生,不過是想看看老先生在宇文雷心目中的份量而已,如果老先生在他眼中無足輕重,得罪老先生的一定是他們,如果老先生在他眼中夠份量的話……」

  「那又如何?」

  「也沒有什麼,在下不會拿老先生做人質去向宇文雷談條件,叫他退還失鏢的。」

  「希望你別存這個幻想,那是不可能的,我們之間各有所司,雖然有相互關照之義務,卻不能妨礙到彼此的權責,你們若以老夫為人質,他們就可以斷然不顧,但是傷了老夫,這筆賬就記在你們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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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4 23:49:59 |只看該作者
  南宮俊笑道:「月女,回頭不管有什麼人對你們出手,你們都拿劉老先生擋上去,我們跟橫江一窩蜂已經是沒完沒了,又何在乎多記上一筆賬呢!」

  「你們敢?」

  日童笑道:「老爺子,只希望您長命百歲,多活幾天,就可以知道我們敢不敢了,哎呀!說來他們就來了。」

  就在他說話的當兒,一陣振鈴聲,一聲響箭帶著吊鈴,叮鈴鈴地掠空射來,逕直射向領頭的日童。

  這是作為警告的招呼,箭發並不急,日童本可以輕而易舉地接住的,可是他居然一閃身子讓過了,聽任那支箭射過來,而且是對準劉恭正射至。

  劉恭正見狀大驚,作勢欲閃,可是月、海二女把他架得緊緊的,動都動不了,那支箭一直射中了劉恭正的肩窩。

  劉恭正的身子一顫,好在那支箭的勁道不足,到他的肩口時,箭勢已竭,只在肩窩上撞了一撞,又叮鈴鈴地掉在地上。

  劉恭正的臉都嚇白了,雙腿一軟,就差沒有跪下去,日童笑嘻嘻地道:「還好,這支箭是拔去了箭鏃的,否則老爺子這一下雖不致送命,可也挨得夠重了。」

  他彎腰拾起箭,便見箭桿上綁著一塊白布,布上寫了些字,就打開來念道:「『莫及無辜,放手一決……』哈!老爺子,看來您老人家還真有份量呢,橫江一窩蜂居然為您撇清說您是無辜的呢!」

  劉恭正額上冷汗直淌,但是他卻道:「老夫本就無辜的,你們跟宇文雷衝突,與老夫何干?」

  「橫江一窩蜂行事向來講究不留痕跡,找上誰都是趕盡殺絕,雞犬不留,他們還敢說出莫及無辜的話,何況你老兒跟他們還關係密切,怎能算是無辜,我們就是殺了你也不為過。」

  他的口氣不變,目中已瀉出殺機,而劉恭正卻沉聲道:「你竟然敢對老夫說這種話,老夫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日童笑嘻嘻地道:「你在我們掌握中,還敢講這種狠話,我倒是得佩服你,只是,你頭上流那麼多汗幹嗎?來!我給你擦擦。」

  他就拿了那寫字的布,往劉恭正的臉上抹去!

  劉恭正拚命跳腳掙扎,口中嘶聲叫道:「不要……不要……」

  但是他功力被閉,又有兩個人架著,哪裡掙得掉,還是被抹了兩下,一張蒼白的臉,頓時又成灰色。

  兩個抬著軟榻的女郎也趕忙丟下軟榻奔上前來,見狀發出一聲驚呼!

  日童笑道:「這敢情是布上的墨跡沒幹,所以一擦上去,就把臉給染灰了,這位老爺子也真是的,抹上一臉墨,洗了不就行了,哪裡就會嚇成這個樣子!」

  說著把布塊又遞向一個女郎道:「大姐,這一半是乾淨的,沒有沾上墨汁,你給老爺子擦擦乾淨吧,他怎麼就昏過去了呢?」

  那個女郎如同見了蛇蠍似的一下子就跳得好遠,日童卻伸手握住了另一個女郎的臂,要把布塊塞給她,那女郎也是驚極而叫道:「不要碰我,布上有毒!」

  日童也像是嚇了一大跳,忙把布塊丟在地上道:「布上有毒,什麼毒?」

  那女郎的一條手臂還在他的緊握中,掙脫不得,只得道:「是一種叫做無形七步追魂的毒粉,肌膚沾上一點,不出七步毒氣就會攻心。」

  日童道:「難怪那老爺子嚇昏了,敢情是這麼回事,他們的手段也太毒了,居然在箭桿的通信布條上染毒,不想竟害到老爺子,這毒有解藥沒有?」

  遠處射來了兩點白影,同時有人喝道:「紅兒,接好!」

  那個跳開躲走的女郎伸手接住。

  遠處那人又道:「一顆給劉老服下,另一顆給那個小畜牲,這次算他的運氣好,老子是先給他一點警告,告訴南宮俊,趕快滾,如敢再前進一步,老子就要他們有來無回!」

  那個叫小紅的女郎把接在手中兩顆藥丸拿了過來,日童道:「這是解藥?」

  小紅點點頭道:「是的,一服即愈,不過要快,再慢就來不及了。」

  劉恭正的臉色已經由灰而變黑,可見其毒性之烈,小紅似乎知道如果那解藥不給日童,絕不會讓她去解救劉恭正的,所以先拿了一顆給他道:「你快服下去吧,別耽誤我救劉老總管。」

  日童接過一顆笑問道:「劉老總管,原來他只是總管而已,他是什麼總管?」

  「百花宮第十二分宮總管。」

  南宮俊心中瞭然,所謂百花宮,必然是蜂群的總組織,百花宮主,也就是女王蜂了,這些人用蜂群的組織為系統,倒是別出心裁,有意思得很。

  因此,他又問道:「宇文雷又是什麼呢?」

  「他是橫江一窩蜂的領班。」

  「他在百花宮中是什麼地位?」

  小紅遲疑了片刻才道:「大概與分宮的地位相等,不過也很難說,有時他要聽分宮的,有時分宮要聽他的,看肩負任務的性質而定。」

  「百花宮下有多少分宮?」

  「這就不知道了,不過此地是第十二分宮,最少也不會少於十二處吧!」

  南宮俊道:「你說了這些會遭受到處分嗎?」

  小紅的臉色一變道:「那要看情形,我們的任務是保護總管,你們制住了總管,我們就已經難逃失職的處分,只有希望你們能夠擊敗宇文雷,我們的責任才輕一點。」

  南宮俊微笑道:「你是希望我們獲勝了。」

  「橫江一窩蜂的職司是戰鬥,如果分宮遭受到侵擾,就由他們去應付,如果他們應付不了,那就不是我們的能力所及,否則的話,我們的處分,會很嚴厲,總管會怪我們保護不力,貪生怕死。」

  「這個規定很不合理,劉恭正的武功高出你們很多,怎會要你們去保護他?」

  小紅道:「我們實在不知道劉老爺子有很深的武功,平時他只打打太極拳,活動一下筋骨而已,從不和人動手,所以總宮才派我們保護他,因此他實在不能死,只有他活著,才能證明我們確是武功不如人,而非保護不力。」

  「你們分宮做些什麼?」

  「通常的工作只是把蜂群採來的花粉,製成花蜜,解繳總宮,或是打聽得有花粉的地方,通知蜂群前去採取!」

  「花粉通常是指什麼呢?」

  「是指值錢的東西,如珠寶古玩之類,花蜜就是金銀。」

  「原來是探風銷贓的地方。」

  小紅道:「公子這麼說就是這麼回事吧!」

  「橫江一窩蜂殺人越貨,所得俱是贓物,你們難道不怕被人發現?」

  「不會的,我們有很好的身份掩護,再者,這兒銷的珠寶,都是他們在別處所得,拿到這兒來,還要經過換面,然後再賣給一些大人家或是巨商……」

  南宮俊笑笑道:「很聰明的辦法,難怪橫江一窩蜂橫行多年,積財無數,卻沒有露出一點痕跡,小紅姑娘,謝謝你的合作。」

  小紅道:「我是盡知道的說,只希望你們別傷害我,留下我的性命!」

  日童道:「我們並沒有殺死你的意思啊!」

  「可是你的手已經沾上了毒,如果拿你的手摸我一下,我就死定了。」

  日童道:「你們不是有解藥嗎?那還怕什麼!」

  小紅道:「七步斷魂的毒性劇烈,解藥卻難配,只有總管的身份才能享用,我們若是中了毒,就只有一死了。」

  南宮俊皺眉道:「你們對自己都這麼刻薄,不是太過於殘忍了!」

  小紅道:「身份高,得到保護多,他們的責任較重,我們這些下屬雖然沒有太多的保障,卻可以盡量地求生,就像我現在把一切的秘密洩露,那是允許的。」

  「你的話怎麼前後不符呢?」

  小紅道:「如果總管受了傷害,就是我們失職,處分會很嚴厲,反之如果是我們受制,只要能保全自己,什麼方法都不受限制,自然也包括有問必答,說出機密在內,只要是當著別人的面洩密,責任不在我們,而在司掌行動的採蜜使!」

  「為什麼責任是在他們呢?」

  「因為他們必須把知道秘密的殺死,以防止秘密外洩。」

  「那麼你告訴我們這些,就是要他們殺死我們了。」

  「這是他們的事,是否能殺死你們,與我們無關。」

  日童道:「你們的規矩真邪氣!」

  「也不算邪氣,我們在百花宮中的地位不高,得到的享受也不會多,本來就不能要求我們太多,我們在此兩年一共被人侵入三次,都是用這個方法保全我們的生命,但是那些侵入的人,也沒有能把秘密帶出去,我們的能力有限,分宮也不會給我們太多的保護,就必須我們自己設法保全自己了。」

  「不錯,這個方法很公平,如若對你們要求太苛刻,反而會使你們心懷怨恨而生離心了。」

  小紅道:「是的,所以百花宮的人雖多,卻很少有叛離的,因為在某些地方,我們的待遇也很寬大的。公子,我知道的都說了,你是否可以叫他放開我了,我真怕那隻手會不小心碰我一下。」

  南宮俊道:「日童,放開她吧!」

  日童笑了一下道:「是!大姐,對不起,驚嚇了你,我給你賠罪!」

  說著用那只摸過布塊的手,在她的頸上拍了一拍,小紅臉色如土,嘶聲叫道:「你…… 怎麼這樣不守信用,我什麼都說了。」

  南宮俊也作色道:「日童!你怎可如此!」

  日童卻笑道:「公子,屬下只是想試試我手上的毒究竟有多重。」

  南宮俊道:「你也不能用別人的性命來試,這種行為太不應該了。」

  日童笑道:「沒關係,屬下這兒有解藥。」

  他把那顆白色的藥丸舉了一下,小紅的頸上已經泛起淡淡的灰色,眼睛盯著那顆解藥,道:「你肯把解藥給我嗎?」

  日童道:「我可以分一點給你。」

  他果真掰了一小塊下來,塞進小紅的口中,小紅吞了下去道:「一顆解藥只夠用來解一個人的毒,如果分成兩半,只能使毒性稍緩,卻仍然無法使毒素消清的。」

  日童笑道:「我知道,所以我先給你一小部分,讓你安心,也使你的毒暫緩發作,等一下我會把其餘的都給你。」

  「都給我,你自己呢?」

  日童哈哈笑道:「我如果沒有那份本事,又怎麼會輕率地去接觸那支響箭,橫江一窩蜂行事歹毒,不擇手段,我知之最稔,怎麼會被他們所乘!」

  「你沒有中毒?」

  「你看看我的手就知道了,可曾有中毒的徵狀,我們是專為對付武林宵小鼠輩而來的,早就打好了底子,個個都百毒不侵。」

  他伸出那只染黑的手,果然仍是潔白紅致,一點都沒有變色,小紅不禁懷疑道:「你用什麼方法竟能拒絕七步斷魂。」

  日童笑道:「這個卻不必告訴你,只要你知道我沒有中毒,可以把解藥完全給你就行了,你如果要想活命,就得多合作些。」

  小紅遲疑地道:「我知道的全說了。」

  日童道:「我卻認為還不夠!」

  南宮俊忙道:「日童,我想她是沒什麼可隱瞞的了,她在百花宮中的地位不高,不可能知道得更多的了。」

  日童笑笑道:「這個小的知道,有關百花宮的事,我們可以向劉老兒請教,他是一宮的總管,所知一定比他們多,不過屬下以為這位大姐還可以告訴我們一些這兒的事。」

  小紅苦著臉道:「這兒什麼事?」

  日童笑道:「比如我們要進西跨院,將會遇見些什麼阻礙之類。」

  「這個我怎麼知道呢?這兒是宇文雷負責的,他如何安排我們誰都不知道。」

  「至少你可以告訴我們,他有些什麼班底,或者我們要遇上些什麼樣的攔截。大姐,尋常人,斷難知道,你們卻在箭射出後,立刻知道了,可見……」

  小紅道:「那是因為第一關把守的人是毒蜂子馬成,此人一身是毒,他經手的每樣東西都帶毒,所以我們才知道。」

  「毒蜂子馬成也是橫江一窩蜂的人?」

  「是的,凡是外號中帶個蜂字的人,都該是橫江一窩蜂的人,否則這個名字一定叫不起來,假如有人無心巧合,用於個蜂字嵌在外號中,定會遭到芟剪的。」

  日童點頭道:「好極了,小紅姐你這句話對我們的啟示倒是很大,使我們對橫江一窩蜂又多了一層認識。」

  南宮俊問道:「江湖上有多少人是在外號中帶個蜂字呢?」

  日童笑道:「近十年間,一共出了十三個人,自然可能還不止此數,不過較為有點名氣的,也只有這麼多。」

  「現在這十三個人都還在嗎?」

  「沒有,前前後後,共有九個人橫死,目前,只剩四個人,毒蜂子馬成是成名最久的一個,沒想到,他竟是橫江一窩蜂的人。」

  「另外還有三個呢?」

  日童道:「這還是請小紅回答的好。」

  小紅看看日童,見他捏著那大半顆的解藥,似乎有搓碎的意思,只得說道:「胡蜂胡士叢,蜂腰娘子陸仙兒,黃蜂刺傅仁心!」

  。

  日童道:「大姐的記性比我好,居然還多想出一個胡土叢來,我倒把這個傢伙給忘了,還以為是黃蜂刺客凌飛呢!」

  小紅道:「本來是有他一個的,可是,三天前被紅粉女金剛大姐慕容婉殺死了。」

  南宮俊心中一動,道:「你們跟紅粉金剛也衝突上了?」

  小紅忙道:「不是我們,是橫江一窩蜂,據我所知,宇文雷與凌飛在另一條路上去截斗慕容婉,原來作疑兵之計,分散你們的注意力,哪知道你們居然還是摸來了!」

  日童道:「小紅姐,你實在很合作,小弟無所為敬,只有借花獻佛,把這解藥再分一塊給你了。」

  說著又掰了塊給她,小紅忙不迭地放進口中嚥了下去,然後道:「還剩下一小塊,你為什麼不一起給了我?」

  日童笑笑道:「我想那已經夠你消毒的了,我手上沾的毒本就不多,抹到你頸上的更少,現在,你中的毒已經消退了!」

  「不!那只是外表上的消毒了,侵入體內的部分還是會發作的。」

  日童笑道:「至少暫時不會發作,大姐請放心,我說過給你,一定會給你的,我沒中毒,留著解藥也沒用,只是還有麻煩大姐的地方,請大姐多多幫忙而已。」

  小紅急了,問道:「你到底還要我幹嗎?」

  日童道:「我們進人到西跨院去奪取失鏢,一戰自是難免。」

  「這個我不可能幫你們的忙。」

  「我也不敢勞駕,只是我們卻不想把精神和力量用在提防暗算的佈置上,到那個時候,請大姐提醒一聲。」

  他把那一小顆藥就捏在指頭上,笑了笑又道:「大姐,你看見了,我如果一緊張,手指就會不知不覺的上勁,這藥一捏成碎粉,恐怕就無法再收齊了給你,因此大姐為了你自己,也別叫我緊張的好!」

  一晃肩背,離得遠遠的,笑著又道:「大姐,你在前面為我們帶路吧!你比較熟悉,至少可以避免很多叫我緊張的事情。」

  日童語畢又示意月、海二女,叫她們在劉恭正與那個小綠的女郎人中處捏了一下,把他們激得甦醒過來,笑笑道:「對不起,二位受驚了,這可不能怪小可,是你們自己的人在整你們,希望二位打個招呼,最好別再施什麼毒了。」

  「不行,你們是闖關而來,在下把守這一關,而且在下是以毒為擅長,因此你們要想通過這一關就得經過毒的考驗。」

  說話的是一個中年文士打扮的人,這時正從一堵矮牆的上面探出半個身子。

  日童迫前一步,笑道:「毒蜂子馬成,你這一關對我們恐怕沒什麼用,剛才的情形想必你很清楚,我們都有百毒不侵之能。」

  馬成冷笑道:「我用毒一生,倒還沒有遇見過有百毒不侵的人!」

  日童笑道:「今天,你就可以開開眼界了!」

  馬成冷笑道:「敝人正想領教一下,我相信你的確有些鬼門道,能拒我七步追魂無影之毒,但是,我不相信你們能夠抗住我的穿腸散。小紅,把他們帶進來好了!」

  於是小紅引著一千人,穿過一道洞門,來到一座廳堂前,馬成當門而立,身前放著一張茶几,几上有三隻杯子,斟滿了三杯酒,他用手一指道:「無影之毒著於肌膚,你們能擋過最厲害的七步追魂,其他的就不必試了,這是有形之毒,入口穿腸,你們把這三杯酒喝了就算通過!」

  日童看了一眼,道:「我們非喝不可嗎?」

  馬成道:「不喝當然可以,只要繞過桌子就行,我絕不阻攔,那就算不得闖關,到時我們不交出鏢銀,你們也怪不得誰!」

  日童笑道:「是每人一杯呢,還是一個人喝三杯呢?」

  「隨便!只要有人把這三杯酒喝下肚去就算數。」

  「喝下有解藥沒有?」

  「有!如果你們挺不過,可以開口,我立刻就會奉上解藥,不過闖關之舉,就到此為止,你們再也無法索取失鏢了。」

  「這不公平,條件全由你們開。」

  「這是江湖規矩,你們如果不遵守江湖規矩而行,我們也可以耍個賴!」

  「耍賴!你們也有耍賴的本事。」

  「我們不要別的本事,只要撤退一走就行,如果你們敢再追纏不清,咱們就到南宮世家講理去,現在還是南宮老夫人當家,她如果也說我們不對,我們就認了,雙手把鏢銀交上,看看她是否有臉收下來!」

  這一著倒的確夠狠的,南宮俊道:「好,高明!看來我們只有喝你三杯了。」

  日童卻上前道:「公子,且慢!他們先前矢口否認是江湖人,現在看情形不對,卻又搬出江湖規矩來約束我們了。」

  南宮俊道:「日童,這是沒辦法的事,他們可以反覆無常,我們卻必須遵守江湖規矩,這就是正邪不同,否則我們與他們一樣,又憑什麼向他們索取失鏢呢?」

  日童笑笑道:「公子,小的不是要擺脫江湖規矩,小的所受的教訓,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能違背江湖道義……」

  劉恭正冷哼道:「你們對老夫的手段就大大的違背了江湖道義!」

  日童笑道:「老爺子,這話可不上路了,假如您老爺子真是一位悠遊林下的老封翁,我們找上您是我們的不是,可是您在做知府的任上時,就已經是百花宮的總管了。身為黎民的父母官,居然與盜賊同流合污,站在武林的道義而言,對你這種人,真該殺而無赦,我們對您已經夠客氣的了。」

  劉恭正被堵上了嘴,日童又道:「我今天不是要規避江湖規

  矩,而是要強調一下我們的立場,你們以江湖規矩擺下了道兒,我們也以江湖規矩來應付而已。」

  馬成道:「很好,在下恭聆高論,只要你能說出個不喝這三杯酒的道理,在下自然也不敢勉強!」

  日童道:「我沒說這種話,江湖規矩,講究的是公道,你擺下這一個飲毒的陣勢,就得要自己也準備接受同樣的考驗,道兒是你計劃的,至少你自己就先走一遍!」

  馬成哈哈大笑道:「小友的意思是要我也喝一下這種毒了,這個當然沒問題,我擺下了這毒陣,自己當然能撐得過。」

  「沒這麼簡單,你自己出的題目自己做,那還稱什麼公道,要公平,你就得也接受我們的考驗!」

  「你們的考驗?」馬成不解地問。

  「不錯!你既然以毒為題,我們就在這個上面來較量高低,你喝下一杯我給你準備的毒酒,我也喝下你的毒酒,看看我們兩個人誰能撐得過,這才算本事。」

  馬成道:「你也懂得用毒?」

  日童笑笑道:「南宮世家的人不會用毒,但對付你們這種用毒的人,另有一套辦法,我只要隨便找點東西,也能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馬成大笑道:「我馬某人一輩子窮研用毒之道,不敢說獨步天下,但是還沒有聽說過有能毒死我的毒藥,這倒要試一試!」

  「好,那就是咱們兩個人賭這一場就行了。」

  「我這兒是三杯酒。」

  「你說過並不限定多少人喝。」

  「我一個人喝三杯行不行?」

  「那……當然行,可是這種毒藥一滴穿腸,你一個人要喝三杯,那不是……」

  「既然一滴就可穿腸,我喝三杯不說也是一死,如果一杯酒

  毒不死我,那麼三杯酒也未必有用,你說對嗎?」

  馬成道:「好!好!我們就賭一杯好了。」

  日童拿起一杯酒,潑在地下,立刻冒出一縷青煙,可見毒性之烈。他卻毫不在乎,由身邊取出一個小瓶子道:「我借這個杯子用一用,立刻就來相試。」

  他也沒跑遠,只是到水池邊端了一杯水,把瓶中的藥投入一粒,然後把杯子旁邊擦乾了,端了酒回來道:「就是這一杯。」

  馬成拿起那一杯水先放在鼻前聞了一下,又嗅嗅它的氣味,最後甚至於伸出舌尖,舐了一舐杯口上的水漬,緊皺著眉頭,似乎弄不清楚這杯中的毒藥是什麼?

  日童端起另一杯毒酒,一直笑哈哈地望著他,馬成沉吟了良久,最後還是顯得有點猶豫地道:「小朋友……這究竟是什麼毒?」

  日童笑道:「你不是自誇用毒無雙,無毒不識嗎?怎麼連這一點,都認不出來了!」

  馬成有點訕訕然地道:「這個……我的確是沒有見識過,似乎是在一千零九種毒之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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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4 23:50:2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臨陣倒戈


  南宮俊雖不知日童在搞什麼鬼,但也的確為馬成的淵博而吃了一驚,怎麼也沒有想到天下之毒,居然有一千多種,自己扳著手指數,也不過是十來樣而已。

  日童道:「這是毒經之外的第一千一十種毒,叫做逍遙津!」

  「逍遙津!這是什麼毒呢?」

  「嚴格說來,這不能算是毒,因為它對別人都沒有什麼害處,最多只能昏睡一陣而已,但是對你而言卻不同了,它一入你的肚子,你就永遠也不會醒來了。」

  「你說這是一種迷藥,那不太像吧,迷藥的目的在於使人失去知覺,自然要在不知不覺間使人服下才行,因此必須調具有香甜之味,你這藥又麻又辣,還帶有苦澀味,既不好聞,又不好吃,誰肯吃它呢?」

  「我有辦法使人不能不吃,比如現在吧,你就非喝下不可,因為我們是在比賽服毒,除非你認輸。」

  「笑話!我沒有輸,為什麼要認輸。」

  「你若是不敢服,就是認輸了。」

  「我不敢服你的毒不算輸,還得等你服下我的毒才能分勝負呢!若是你也不敢服我的毒,最多我們是平手,只要你勝不了我,就不能算過關。」

  日童笑道:「我不敢服你的毒,可是敢拿在手中,咱們乾脆比一下,誰拿得久好了。」

  馬成聞言一震,連忙看自己的手,但見上面已經泛了一陣黑色,大吃一驚,連忙把手中的杯子摔了,叫道:「好狡猾的小鬼,你居然敢在酒杯上弄鬼。」

  「這我可不承認,酒杯是你的,我只不過用塊布去擦一擦,這布也是你的……」

  他取出一塊濕布,正是先前綁在響箭桿上用來示警的那一塊,也是沾上七步追魂的那一塊。

  馬成急忙從身上取出一個瓶子,倒出幾顆藥吞下去,然後又拔出自己的腰刀來,一刀剁下了自己的右手,忍痛點了自己的經脈,止住噴血,切齒道:「小鬼!你居然對我使這一手毒計!」

  日童淡然道:「馬成,你要不要臉,你擺下毒陣為關,我以毒制你,正是以毒攻毒之計,這七步追魂之毒是你自己先施出來的,我用手抓了一點不在乎,你自己手抓了卻抵擋不住,憑這一手,我就比你要高明了……」

  馬成道:「我……只是……」

  日童搶著道:「我知道你的解藥只剩兩顆,剛才都拿出來了,因此你自己中了毒,也來不及再去配解藥施救了,憑這一點就勝過你了!」

  「你怎麼知道解藥只剩兩顆?」

  日童微笑道:「是這位大姐告訴我的。」

  說著用手一指小紅,急得她連忙否認道:「胡說!我幾時告訴你這個的!」

  馬成也說道:「她的話每句我都聽見了,的確沒有告訴你關於解藥之事。」

  日童笑道:「她只是沒有形之言詞而已,但是有些話並不需要用嘴說出來的,她既是總宮所派,可見地位也頗為重要,但是她發覺自己中了七步追魂之毒後,急得不得了,甚至把所知的機密都說出來,以求換得我手中的那顆解藥,這就很明顯了,如果你還有多餘的解藥,絕不會吝於再給一顆的。」

  馬成不禁歎道:「小子,你實在太精明了。」

  日童道:「毒藥害人,並不足為奇,像我身上不帶毒藥,照樣地整得你死去活來,憑這一點,你就該認輸了,天下最厲害的毒藥是人的智慧……」

  馬成歎口氣道:「小子!算你高明,最後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真有百毒不侵之能?」

  「我回答之後,你是否就認輸?」

  馬成想了一下才道:「行!」

  「好!那我就告訴你,這是假的,你這杯毒酒,我就不敢喝,喝下去也非死不可!我跟你打那個賭,根本沒有喝毒的打算!」

  「你能不懼七步追魂,卻不敢喝這杯毒酒?」

  「我之所以敢摸你的七步追魂,只是手上戴了一副魚皮的手套,那是一種魚鰾經過練制後做成的,戴在手上,完全看不出來,也沒有什麼特殊的用處,只能隔毒而已。」

  「能隔毒?」

  「毒的施發只有四種方法,一是肌膚的沾染,一種是染在兵刃上,見血而封喉,一種是煙霧之類經由人的呼吸而傷內腑,一種就是經由飲食而人腹,我這一副手套就足以摒除百毒。」

  「那只能隔除肌膚的沾染。」

  「已經足夠了,我可以不吃你們的東西,只要肌膚不沾染,我還怕什麼毒?」

  「還有兵刃淬練那一種!」

  「這是最笨的一種,也只有下五門的江湖人才用的,我的氣功多少已有點根本,尋常刀劍暗器,根本就傷不了我,如若對方的內力深厚,能夠以兵刃使我流血,憑武功也能殺得了我,何必用毒!」

  馬成怔了半晌,才道:「好小子,我毒蜂子闖一輩子江湖,以毒技害了不知多少人,今天還是第一次栽了……」

  日童笑道:「你別難過,你是栽在自己的毒上,用毒之能,我是自歎不如。」

  馬成道:「不,我是栽在你手上,而且栽得口服心服!你的話很對,天下最烈的毒藥是人的智慧,所以我是輸了,把這個拿去吧!」

  他取出一張紙條,丟過來道:「這是你們闖過了一關的收穫。」

  日童接在手中,卻是一紙收執,寫著一個地址,以及一些文字……

  「憑條交付來人,白銀五十萬兩。」

  日童道:「這麼簡單就行了?」

  「不錯!你們拿了這張紙條,到上述地點去起出所失鏢銀就行,這只是一部分,但絕不會賴賬。」

  南宮俊道:「你不通過宇文雷就可以做主了嗎?」

  馬成道:「是的,我不屬於宇文雷,在我的這一部分內,我有權作定奪。」

  南宮俊不禁搖頭歎息道:「你們真是一個奇怪的組合,我越往裡深究,越覺得迷惑了。」

  馬成道:「南宮少主,也許我可以解答這個迷惑,告訴你百花宮中更多的事,但是有一個條件,就是你必須先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你先問問看,如果我能回答,我自當盡量回答。」

  「我的問題很簡單,不會超過三個,但是卻與我要告訴你的事情有關,所以你能回答多少,我也透露多少,這倒不是我有意要挾,更不是我想刺探什麼秘密,而是你如果對我的問題不能答覆,就無法知道我要說的那些事情來龍去脈。」

  南宮俊想了一下,道:「好吧,你問好了……」

  馬成道:「你需不需要叫這些人迴避一下?」

  南宮俊道:「不必,我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有些是對人的承諾而已,既要說出來,就毫無顧忌地說……」

  馬成想了一下,才問道:「聽說你的武學是師承東佛的全部絕學?」

  南宮俊笑道:「不是全部,東佛的武學共分二十一項,我只學了其中的十七項,其餘過於邪惡,我只瞭解一個大概,根本沒有去涉及,而且那也不是東佛的絕學,後來又因故西行,跟西方的魔教發生了關係,得到了魔教十三種秘技的經篆,然後有三項武功,是他晚年參照東西兩方的武學而加以融會自創的。」

  他說的時候,每個人都豎起了耳朵在聽,因為這是武林中的一個絕大秘密,而且跟他們每一個人都有關係,所以聽後的表情也絕不相同。

  馬成顯得十分滿意,笑笑道:「多謝少主坦誠相告,那麼我也可以敘述第一部分了。東佛西渡時,跟西方魔教的教主忽而迷星起了衝突,被擒人魔宮,那時他正當中年,長得很英俊,被魔教忽而迷星的三個寵姬看中了,他經不起她們的色身相誘,落人了她們的脂粉陷阱,不過他畢竟是有根基的佛門中高人,雖然破了色戒,卻因而感化了魔宮中的三個淫娃,居然為他而篡弒了忽而迷星,取出了魔宮中的秘藏功籍,跟他一起參研!百花宮的高手,有兩個孿生姐妹,叫紀寶玉,紀寶珠。他伴著她們三人在西方足足過了二十年。」

  南宮俊點點頭道:「這些細節我大部分是已經知道了,只是略有出入而已,不過我相信你所說的較為正確,目前這魔宮二姬都在中原嗎?」

  馬成道:「在,紀寶玉受到東佛的感化較深,已經棄惡就善,她將自己所學,教授了一批女弟子,就是崛起江湖不久的紅粉金剛,南麗娃則在中原暗植勢力,以圖創開一番事業,她就成立了

  百花宮,一方面廣事培植人手,一方面則聚積財富,橫江一窩蜂就是她訓練出來的殺手與心腹成員。」

  「還有一個紀寶珠呢?」

  「這個女人半正半邪,沒有一定的性型,所以她有時到姐姐那兒,幫紀寶玉訓練一下那些女孩子,有時候又到百花宮來,幫南麗娃訓練蜂群殺手,她在百花宮的地位是副官主,在止水谷的身份卻不知道,有關於百花宮跟東佛的淵源大抵如此,現在我要問第二個問題。」

  「第二個問題想必一定是要問東佛是否尚在人世?」

  「是的,南麗娃等三人與東佛在西方廝守二十年,借東佛之助,把魔教的武功秘技都學齊了之後,就靜極思動,不肯安分了。她們曾經密謀暗算東佛,想拔去這一根眼中釘,先給他服下了劇毒後,又聯手合攻,結果把東佛逼下天竺的恆河。照理說,東佛應該必死無疑,但她們在恆河上下五十里大舉搜尋,卻沒有找到屍體,由此推斷東佛可能沒有死。」

  南宮俊道:「的確沒有死,紀寶玉在動手時,忽又於心不忍,在交手之間,暗中塞給他一份解藥。不過由於中毒太深,解藥服得太遲,東佛在墜河之後,為躲避她們的追殺,以龜息法隱身河底三天三夜,結果雖然留得一命在,卻把一身驚世駭俗的武功給消失了,僅留了半成的功力,他知道那三個女的必將會到中原來謀發展,所以回到中原,隱姓換名,寄身在小廟中做個火工道人,同時也把所參研的東西武學,覓取一個人研練,以俾她們肆虐中原時,好有人去阻止她們。」

  「少主就是他覓得的傳人?」

  「是的,不過我不是他的傳人,我們沒有師徒的名分,因為我原來無意習武的,是他再三央求,以中原武林安危重任見托,我才勉強答應下來,所以嚴格說起來我只是他的代理人。」

  「這都沒有關係,反正我知道他把武功交下來就成了,他現

  在人還在嗎?」

  「兩年以前就寂然而逝。」

  「那我對他的一番歉疚,就永遠無法彌補了,只有在少主身上略盡綿薄……」

  「你欠他的恩情?」

  「是的,二十年前我也因為在中原結仇太多,無法立足,逃到西方去,在那兒被魔宮中的人擄去,充作面首,幾將精枯髓干而死,幸而他念我同是中原一脈,傳授我元培本固之術,使我在那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中留下性命,而且我還有一個最對不起他的事,他服下的劇毒,就是我製煉的。」

  「你怎麼恩將仇報呢?」

  「我起初根本不知道是對付他,後來知道了,才把解藥給紀寶玉,托她代為送給東佛。」

  日童道:「你這個人心術太壞,既然知道我家公於是東佛的傳人,就該報恩才是,怎麼還又把那種毒藥,拿來害我們公子。」

  馬成道:「我只是聽宇文雷說而已,卻不能確定,不過我也做了最好的測試,南宮少主果真是東佛的傳人,就不會被我這杯酒毒死。」

  日童道:「這話怎麼說,東佛都著了你的道兒,我家公子雖然得到他的傳授,卻不見得有他那麼深的功力,難道會不受你的毒藥影響?」

  馬成笑道:「我當年把解藥暗傳給東佛時,同時也附上了解法,我這穿腸劇毒的確是神仙難逃,但是解藥方法卻最為簡單,而且隨處可得……」

  日童道:「既是隨處可得,東佛為什麼當年未能逃過?」

  「那是他不知道,我的解藥只能減輕毒性,壓住毒性漸緩發作而已,並不能解毒,真正解毒的方法簡單之極,少主想必知道的。」

  南宮俊搖頭道:「我不知道。」

  馬成道:「難道東佛沒有告訴你?」

  南宮俊道:「沒有!他對自己的過去極少談到,想必是十分悔恨,而且他對魔宮三姬的看法也跟你不同。」

  「他有什麼看法?」

  「他並沒認為她們不對,只是恨自己太過執著,未能用恰當的方法去感化她們,因此留下武功,希望阻止她們為惡,卻不想殺害她們。」

  馬成一怔道:「這個老和尚究竟是打什麼主意呢?難道當年的教訓還不夠?」

  南宮俊笑笑道:「是非善惡的看法各有不同,他交給我的責任只是阻止她們為惡,卻沒有一定要我如何,而且他也無權要求我如何,因為我並不是他的弟子,我學了他的武功,是他欠我的事,我不必感他的恩。」

  「他從沒有談起我什麼?」

  「沒有,他認為他一生負人多矣,百死莫贖,所以雖然身受其害,卻沒有恨過誰。」

  「不去管他了,反正我欠他的情,卻必須要有所報答,今後將盡此餘生,為少主效力。」

  南宮俊笑笑道:「你若自認為過去所行不當,自己應該找條該當如何補救之路,卻不必牽扯到我。」

  馬成道:「可是我若明白地叛離了南麗娃而不找個托庇的地方,百花宮一定放不過我的。」

  南宮俊笑道:「我相信不會的,閣下忠心耿耿地為她盡力多年,不至於為這點小事就容不得你。」

  「背叛可不是小事,在百花宮中,那是很嚴重的事。」

  南宮俊道:「我相信沒這麼嚴重,閣下如果還要擺陣,我就領教一番,如若無意相阻,就請讓開一步,容我闖第二關!」

  「我……我可以為少主引路,幫少主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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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情心領,我想我還是自己闖的好,宇文雷既然設下了這三道關口,就是要考驗一下我的功夫能否接下他的佈置,我也須用自己的力量來過關,才能要他把劫走的鏢銀吐出來。」

  馬成道:「在下目的也在幫助少主一戰……」

  南宮俊道:「你若是橫插一手,宇文雷又將藉故推托,賴著不肯交還鏢銀了,這次純粹是他跟我兩個人的爭執,所以我不希望有別人介入。」

  馬成道:「在下可以脫離百花宮而追隨少主效力。」

  南宮俊道:「那對閣下而言,不是太冒險了嗎?據我所知,橫江一窩蜂對叛離的人,判裁非常嚴厲,他們將盡全力來對付你!」

  「少主別看我一手已殘,真要對付我還沒有那麼容易,少主如果是怕因為我而惹怒橫江一窩蜂,在下可以提出一項保證,凡是指名找上我的人,都由我自己來應付好了。」

  「那倒不必,我如果答應了你,我就會全力負責你的安全,只是有一點,跟著我之後,就得恪守南宮世家規矩的約束,只怕你不太習慣。」

  馬成道:「能夠列名南宮門客,是武人的一項莫大光榮。自然要因此謹慎言行,我馬成一生中,雖然沒做過太大的惡事,卻也贏得一身的惡名,為江湖所不齒,靜夜自思,常汗流浹背,能夠在有生之年,一洗惡名,為正義略盡綿薄,無忝所生,實乃馬某此生之願望,萬望少主勿棄。」

  「先生既然這麼說了,我若再拒絕就太過矯情了,那就請先生作個交代……」

  「在下孑然一身,了無牽掛,說走就走,沒什麼可交代的。」

  南宮俊笑道:「話不是這麼說,先生在百花宮中,效力多年,而且看情形還獨當一面,手下多少總還帶著幾個人,對他們,總

  該有個安排,這是做人的道理。」

  「我只管十幾個人,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角色,也無所謂交代。」

  「那就請先生跟他們說一聲……」

  「不必了,劉恭正是此地的總管,他在這兒對我們的談話聽得清清楚楚,就算是交代了。」

  劉恭正在旁閉口不言。

  南宮俊道:「劉老先生對這件事有何意見?」

  劉恭正這才說道:「老夫沒有意見,毒蜂子馬成在百花宮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只是隨著宮主多年,有點苦勞而已,他要走就走,老夫日後知會總宮一聲就是。」

  「老先生似乎對這件事漠不關心。」

  劉恭正道:「百花宮用人一向是採取自由放任的,來去自便,倒是要加入百花宮,恐怕還不容易,若沒有特殊的淵源或是出奇的技藝,百花宮還看不上眼呢!加入百花宮都是自願的,在百花宮中,有享受不盡的好處,所以對離去的人,從不挽留。」

  南宮俊道:「是這樣嗎?」

  這話是問馬成的,馬成想了一下才道:「表面上的確是如此,不過百花宮的確有蠱惑人的一套,投奔加入的人極少離開。」

  「那麼先生又何以肯毅然放棄呢?」

  「我是因為加入太久了,看透了他們底細,一直在想個脫離他們的途徑!」

  「先生既是早有去意,何以要等到今天才見諸行動呢?」

  馬成一歎道:「少主有所不知,要想脫離百花宮,到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像我這種多年的老人,對宮中的秘密知道得太多,只要我稍有不滿之意立刻就會身首異處,死得不明不白,此其一也;再者,我也找不到機會,在外面,仇我者眾,要殺我的人也不在少,在百花宮中,還有一份保障,我如單獨一人,只怕也是寸步難行,所以我一定要少主答應收留,以南宮世家……」

  南宮俊道:「假如人家有正常理由找上你,南宮世家是不便為你出頭的。」

  「這個我知道,不過我可以跟他們說,我現在是為南宮世家效力,請他們寬貸幾年,容我為以往所為稍盡贖愆之心,再還他們一個公道。」

  「這話對正人俠土而說,或者還有用。」

  「我欠的人情,大概只有一兩個是夠得上正人俠土的,對他們我只有情商,其餘的一些人,行止有虧,作惡多端,死有餘辜,這樣的人,我並不怕他們找上門來!」

  日童忽然道:「公子,屬下以為馬先生既然立意歸正,不管再有什麼事,就該由南宮世家擔起來。」

  南宮俊道:「這個我知道,但是總要在道理上說得過去,南宮世家的責任是在維護武林道統,總不成我們自己先去破壞它。」

  日童道:「有一個最好的理由,就是馬先生在百花宮中時可以得到十分安全,他們不敢去報仇;投到南宮世家來,他們就敢來了,這種行為最可卑。」

  馬成忙道:「小友,話可不能這麼說。南宮世家行仁仗義以仁義為先,可不是跟人爭強鬥勝……」

  日童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認為馬先生在助人為惡時反沒有麻煩,一心向善時,就有人來尋仇了,那種人最可惡,南宮世家更應該制止他們,否則豈不是叫人永遠都在罪惡中沉淪了。」

  南宮俊道:「你究竟是個小孩子,為善為惡,全在方寸之間,求善之念,乃為求心之所安,不是為了誰去做這些事,更不是為了求之所安,你們若明白……」

  馬成立刻道:「我懂了,少主不必再說,以後的事,馬成自

  己會處理,毋勞少主煩心了。」

  南宮俊笑笑道:「我們向第二關去了。海女,去為馬先生的手包紮一下!」

  馬成道:「這個我自己會來,毒蜂子會用毒,倒不完全是害人的,毒藥一樣可以用來救人,神效還更超過一般的藥物,只是如何應用得宜,知之不易而已。」

  他取出兩個小瓶子,先倒出一種白色的粉末在斷腕之處,立刻冒起一蓬焦煙,燒得吱吱直響,然後又倒出一撮黃色的粉末在上面,在一蓬煙霧之後,斷處的皮肉已經燒幹成為一片平面,不再滴血了,他再從腰下解下一隻五爪鐵手,套在上面,然後再將細索鏈捆緊了,那五隻鋼爪,居然還能收縮抓物。

  大家都看得十分新奇。

  南宮俊道:「馬先生好像早就準備好砍斷那隻手了?」

  馬成道:「是的,使毒的人,必須隨時作此準備,因為誰也無法意料,什麼時候會不小心,沾上一點劇毒,而立刻作斷然的措施,這鋼爪是我平時在幾種毒液中撈取東西的,但是最主要的就是準備在缺少一隻手時,能代替一隻手之用。」

  日童忽而問道:「它能代替到什麼程度呢?」

  馬成笑了笑,道:「有些時候,它當然不如真手方便,但是有些時候,它卻比一隻真手管用得多,因為我平時就是使用它作為武器,如果我雙手俱全,取出這隻手時,自然會引起別人的注意,現在它就安在手腕上,別人乍然望去,不會知道它是鋼鑄的,但是要到發現時,卻已來不及了。」

  說著他忽地伸手抓去,日童猝不及防,倒是嚇了一大跳,連忙移步後退。

  他只退了兩步,已是手臂不及之處,可是,他的腳步才退,那只鋼手錚地一響,居然脫離手腕飛出,抓向日童的臉部。

  日童防不勝防,而且動作也太快,整個臉都被抓個正著,幸

  好馬成無意傷害他,笑笑把手收回來,而且再度彈出,這次是抓向一塊青石,錚然聲中,五枚鋼指抓進石塊中,陷進五個深孔。

  他再度收回鋼手道:「就是這個樣子,剛才我如存心要傷害你,只要如此就行了。小朋友,不管你的武功再高,恐怕也經不起這一抓吧!」

  日童的臉都嚇白了,只有故作從容地笑道:「是的,馬先生,你這只飛爪的設計真精巧。」

  「那倒不算什麼,只是風磨銅所鑄,並沒有別的機關,完全是靠著內勁的運用而已!」

  他說來輕鬆,別的人卻更為之驚心,因為風磨銅是用來鑄造寶劍用的鋼母,也是最堅利的一種金屬。馬成能運用內力控制自如,它就成為一項最厲害的兵器了。

  日童乾笑一聲,道:「馬先生能夠用內力把它控制得如此靈活,的確是很不容易的事。」

  馬成輕輕一歎道:「我雖然以擅用毒而創下毒蜂子的外號,如果沒有相當的武功底子,只怕也活不到今天了,武林中對用毒的人,一向是不太寬大的,我若非有著這點憑仗,也不敢托附在南宮門下,替少主增加麻煩了。不過已往,大家都只注意我的毒而忽略了我的武功而已!本來我並不準備亮出我的底子來,因為在很多時候,這種隱藏往往會使我得到很大的優勢,只是現今既然列身武林第一世家門下,就不能再以毒去對付人,只有靠武功來保護自己了。」

  這一番坦誠的談話,使得南宮俊十分感動地道:「先生放心,我既然答應你為南宮世家的一員,就負起了全部責任,以後任何的恩怨糾紛,都不是一個人的事了,自然由我們大家來……」

  馬成笑道:「那倒不必了,我知道南宮世家向以道義為重,所行所為,無一不合乎天心人道,而我本身的某些糾紛,會使少主十分為難的。」

  南宮俊笑道:「沒有的事,南宮門客並非都是出身正道的!」

  馬成倒是頗為意外地道:「南宮門客也有出身黑道的?」

  南宮俊點點頭道:「不錯,甚至於還有幾個是惡形昭彰,滿身血腥之徒,但是他們一念之易,立志改善,所行所為更是令人欽敬,南宮世家自從先祖父開始承膺了武林盟主這一責任後,對邀約的志同道合之士,共為武林盡力一事,向來是抱著不計以往,只看目前與將來,只要知道一個人確有行善之心,不管他過去做了什麼,都由寒家替他擔負起來!」

  馬成說道:「那要具有很大的魄力才行。」

  南宮俊道:「是的,而且也的確增添了不少困擾,但先祖父認為是值得的,更認為這是件十分有意義的事,除掉一個惡人,最多只能使別的人不受其害,但是能驅使一個已人歧途的人,回頭向善,則還有無數的人蒙受其利,先祖父最感欣慰的就是那些人,沒一個使他失望過,而且那些人在日後的表現上,比別的人更可敬可佩!」

  馬成道:「南宮世家知人之明,是一向有名的,所以,南宮門客才會具有如此的盛譽,而江湖人,也莫不以列身門中為榮。」

  南宮俊道:「先祖棄世有年,先父母及叔伯等人也都中道而崩,南宮世家卻一直沒有放下擔子,由家祖母在負責著,事情雖然沒有少作,但是南宮世家在這幾年中卻沒有再添人進來,先生當是第一個新進的人……」

  馬成感激地道:「在下既感且愧!」

  南宮俊笑道:「先生不必客氣,我對先生的過去一無所知,今天也是第一次見面,但是我對先生卻十分的信任,在知人識人上,我是毫無經驗,不過我卻秉承了先祖父的一點長處,就是相信人,那已夠了。」

  馬成感動地道:「在下多謝少主的抬愛關顧,今後惟以有生之年,鞠躬盡瘁瀝血以報。」

  南宮俊忙道:「先生不必如此說,我之所以一開始拒絕先生,倒不是對先生不信任,而是在寒舍為客;食少事煩,終年奔波不得停歇,又是出生人死,終日與危機為伍,卻沒有一點好處,只有一個沉重的責任……」

  馬成道:「卻可以博得舉世欽敬。」

  南宮俊苦笑道:「那些欽敬是靠不住的,只有受到好處的人,才口角春風幾句,那卻是幫他們賣命的代價,至於一些吃了虧的人,不知道在背後如何咒罵呢!」

  馬成笑道:「但求心之所安,笑罵一概由他!」

  南宮俊欣然道:「先生能有這個想法,我就真正的放心了。因為寒舍的那些出死力幫忙的人,既不為名,也不為利,所為的只是求心之所安而已,若是沒有這個胸懷,我實在還不敢有勞大駕的。」

  日童忍不住道:「公子,您也真是的,一開始就把話說明了豈不是直接了當,繞了這麼大的圈子……」

  馬成道:「不!小朋友,少主的用意至深,這種胸懷,是無法言喻的,只有本身有這種感受的人,說出來才能見到真心。好了,我們往第二關去吧,別讓宇文雷等急了,又另生枝節,跟這個傢伙交涉辦事,最好是立刻了斷,他隨時都可能變卦,另出新花樣。」

  於是一行人再度向前行去,劉恭正仍是被架著,小紅與小綠跟在後面,卻換成了馬成在前領路了。

  他走得很小心,不時還告訴大家,要注意哪些地方不能觸及,哪些地方應加避免。

  南宮俊頗為心驚地道:「我們進入第一關的時候,佈置形式都跟這兒相同,怎麼沒有設伏呢?」

  馬成道:「少主可是不相信這裡有機關?」

  「那倒不是,我相信先生的指點絕不會錯,只是不明白何以

  在第一關前不設機關?」

  「這正是我們這位劉大總管的精心設計,第一關前,大家都會提高警覺,小心翼翼,結果卻什麼都沒有,於是來人通過了第一關,戒備之心鬆弛了下來,正好就著了道兒。」

  「劉老先生的心思果然過人一等,居然能設下這些虛實莫測的佈置變化!」

  劉恭正冷著臉道:「這次是你們運氣好,遇上了這個毒蜂子臨時叛幫,給你們指點了一條明路,否則單憑這些佈置,就能叫你們焦頭爛額。」

  南宮俊不加答辯,日童卻忍不住道:「老爺子,我家公子天資奇才,早已看出你這所莊院內的五行生剋變化,處處凶險,一點都不會疏忽,如果這些機關佈置發動了,傷不到我們一根汗毛的,倒是你自己第一個遭殃,因為你要在前面帶路!」

  劉恭正冷笑道:「老夫是帶路的人,還會傷害到自己嗎?這些機關的觸動消息,隨處皆是,只有徑尺之地是安全的,老夫自己踏上了那塊地方,自然不會受到波及。」

  日童笑道:「老爺子你也許已經忘了,通過第一關時,是我們架著你走的,哪一塊地方是安全的,也由不得你自己去選,倒霉的是誰呢?」

  劉恭正這才不開口了。

  馬成笑道:「看來是我多慮了,這老兒怕死得很,如果要他首當其衝,他一定會把所有的機關消息都先行封死,因此還是這位小朋友厲害,我費了兩天工夫,才記住了這些出入門戶的路,他只略費一點手腳,照樣也能通行無阻了。」

  南宮俊笑道:「任何機關、陣圖、佈置,都是死的,而人卻是活的,用死的機關去困活的人,本就是最笨的事,所以像這種陣圖之學,我雖經涉獵,卻不願在上面多費心思!」

  劉恭正忍不住道:「南宮俊,你別看不起老夫這些建設,老

  夫先前是不知道你會來得這麼快,又被你亂闖了進來,制住了老夫,才弄得無所施展,否則的話,你連大門都進不來。」

  南宮俊笑道:「我根本就不進來,要是我看到情形不對,就把你們轟出去。」

  「笑話!老夫的機關消息,若是全部發動的話,別說你們這幾個人,要多十倍,也別想進得來。」

  「我說過了,我不進來,把你們全轟出去!」

  「轟出去!怎麼個轟法,我們閉門堅守……」

  「我只要放上一把火,還怕你們不一個個的出來。」

  話才說完,忽然嘎嘎連聲,夾著一團團的火光從遠處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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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同仇敵愾


  那是許多枝長桿的火箭,箭桿上縛了浸過桐油的棉花,點上了火,遙空飛射過來。

  方向是從西北角上來的,而火箭所指的目標,正是他們要前去的那棟宅子。

  劉恭正驚道:「這是什麼人,怎麼在這兒胡亂發火箭,此地正是火德之宮,藏有很多引火發火之物,還有很多炸藥,如果燃燒起來,可怎麼辦?」

  南宮俊也驚道:「劉老丈,你說這兒有炸藥?」

  劉恭正急了道:「是的,像前面的夾牆引道中,都埋設有炸藥及引線等物,如果不慎點著了,連我們也要被炸得粉身碎骨!」

  南宮俊愕然道:「老丈怎麼在住宅中埋設此等凶險之物,這太危險了!」

  劉恭正道:「此地雖是私宅的名義,實際上卻是百花宮的分宮,而且為主要貯積財貨之地,自然要防範得周密點,南宮公子,請你快去制止他們射火箭過來。」

  南宮俊道:「對方是些什麼人我都不知道,又如何制止呢?再說,人家也未必肯聽我的。」

  日童道:「會不會是宇文雷他們施的手腳,想把我們毀在這個地方?」

  劉恭正忙道:「不會,埋設炸藥的事十分秘密,連他都不知道。」

  馬成也道:「這一點倒不錯,若論百花宮與宇文雷的關係,還不如我密切呢,連我都不知道,他們更不會知道了,再說宇文雷他們都在後進院宅中,這火箭卻是由外面射進來的,一旦火發,他們自己的危險較我們更大,宇文雷不至愚笨若此。」

  日童道:「公子,會不會家裡支應你的人來了?」

  南宮俊道:「更不可能,別說我前來沒有通知家中的人,就算他們知道了,也不會做那種事,南宮世家又不是橫江一窩蜂,怎麼做出縱火之舉。」

  這時宅中也亂了,紛紛有人出來搶救火勢,撲滅火苗,可是火箭仍然不斷地射進來。

  劉恭正急得滿頭大汗道:「南宮公子,請你叫她們立即恢復我的行動吧,只有老夫才知道哪些地方藏有火藥的引線,要是有一處燃著了,那可不得了。」

  南宮俊還沒開口,海女卻說道:「公子,這可沒辦法,我們用的制穴針上,有一種使人行動緩慢無力的藥物,進入血管後生效,無藥可解,只有等時間到了後,藥性自解。」

  劉恭正頓足道:「你們可害死老夫了,多年心血眼看著被毀於一旦,而且還要賠上老夫的一條命,不好!那枝火箭所中的位置,正是火藥引線安放之處,現在去撲滅也遲了,大家逃生吧!」

  於是一行人在劉恭正的指點下,折向了另一處院落,而且還遣小紅去通知那邊的人趕緊撤退。

  才到達該處,已經聽出了轟轟的爆炸之聲,接著是烈焰沖天,那一片院落,已在烈火熊熊之中。

  劉恭正頓足長歎,南宮俊看著也覺得心驚道:「要是我們深入宅中後,你再放起火來,火勢向四面包圍,再加上地底的火藥,焉有命在!」

  劉恭正道:「炸藥之設,是為了對付入侵的敵人,老夫被你們拉在一起,怎會做這種損人又損己的事呢?」

  南宮俊道:「假如我們不拉著你在一起,你就會考慮到縱火引發火藥了,否則你這些火藥之設,就沒有另外的用處了,你總不會用來對付自己人吧!」

  劉恭正道:「老夫對這件事秘而不宣,自然也包括了自己人在內,老夫此地雖然只是分宮之一,但是有時的權責是很重要的,百花宮下的徒眾,若有叛離等事情,老夫尚負有清理門戶、肅除叛徒之責。」

  南宮俊笑道:「所以你練了一身好武功,也不肯讓人知道,大概就是為了此故吧!」

  劉恭正居然坦白承認了,說道:「不錯,如是一兩個人,本宮就自行處理了,如若來的人數過多,就用那些火藥去對付,那些人以為分宮的人不懂武功好欺侮,他們就打錯主意了。」

  馬成道:「以前有幾個人,私自逃出百花宮,結果大概都是在你這兒被處決了的吧?」

  劉恭正傲然笑道:「不錯,你們都知道本分宮為藏金要庫,而且防守力最薄,老夫又不擅武功,以為最好欺侮,所以都要在臨走前,想從這兒撈走一票,老夫哪有那麼好欺侮的……」

  正說之間,宇文雷帶了一批人,縛著小紅,匆匆地趕了來,怒容滿面地叫道:「南宮俊,你怎地如此卑鄙,一面明言拜山闖關,一面卻著人縱火。」

  南宮俊笑道:「這個我可不認賬,因為在地下埋設火器的人不是我。」

  字文雷轉向劉恭正道:「劉老,你對這點最好做個解釋,我們都在那兒……」

  劉恭正傲然道:「本座既然身為分宮總管,對如何安排分宮防範事務,自然有權決定……」

  「那至少也要告訴我們一聲!」

  「一件事有兩個人知道就不算是秘密了,像這種設施,更是不可人第二者之耳……」

  「那你打算連我們也計算在內的了?」

  「必要時確無不可,因為你們工蜂群的責任就是要保護分宮安全而與敵偕亡,你別忘了,蜂螫雖有毒,但只能用一次,每一頭工蜂在用尾針刺傷對方後,自己也要死亡,今天是因為南宮俊等人未曾進入那個地方,所以我才要小紅去通知你們撤離,否則的話,我很可能就讓你們那兒一起爆了。」

  宇文雷不禁默然,劉恭正又道:「你自己是工蜂群領隊,對百花宮規矩,知道得比誰都清楚,這些話本不該問的,現在你的事還沒有完,你看著辦吧!」

  劉恭天說著用手指指南宮俊,宇文雷道:「這怎麼是我的事,難道你就沒有責任?」

  劉恭正道:「本分宮的職司是對內不對外的,你需要盡全責加以消除,否則你就必須負起暴露本分宮機密的責任。」

  宇文雷滿臉憤色,但居然忍住道:「劉老兒,這個時候,你居然敢扯我的後腿,你等著瞧吧!」

  劉恭正冷笑道:「沒什麼好瞧的,你這次劫奪鏢車的事件,做得實在太過於不聰明,引起武林的眾怒不說,而且還惹下了強敵,把百花宮不公開行事的規條整個的破壞了,就這一項罪名,你就很難向總宮交代了。」

  宇文雷怒聲道:「本座自己做的事自己負責,無須做什麼交代。」

  「你只是一個蜂群的領隊而已,宇文雷,在橫江一窩蜂你是龍頭老大,在百花宮,你的地位與老夫一樣,只是個二流的人物,你能負責多少!」

  宇文雷臉上的肌肉一陣搐動,但是他居然忍了下去,笑笑道:「至少我自己做的事我可以負責,我要向誰動手,盡有自主之權,無須向誰請示。」

  「可是你卻違反規矩,惹上了南宮世家。」

  宇文雷笑道:「這個……南宮少主在此可以證明,是他自己找上我,我可沒去惹他……」

  「弄到兵刃相見,正面衝突,可是你的錯。」

  「我也不認錯,南宮世家要我交回鏢銀,而部分鏢銀已解繳總宮,我根本就無法交回,橫江一窩蜂行事不得落空,得手的收入,必須按照成數解繳,這兩點是最重要的規定,我已經做到了,其餘的規定縱有衝突,也無法責成在我身上。」

  「你忘了一點,總宮給你無限止的支援人手,叫你自己去解決麻煩,你卻把我這兒牽涉進來,而且還毀了我的莊院……」

  「劉總管,你錯了,我只是依照規定前來解繳銀兩。」

  「但是敵人卻是你引來的。」

  「這個我不否認,如果南宮俊登門指名索人,我當然會跟他換個解決的地方,可是他來的時候並沒有即刻找我,卻是由你先接待了,所以我管不了!至於莊院被毀,那更怪不得我,火不是我放的,火藥是你自己埋的,任何責任我都不該負。」

  劉恭正語為之塞,半響才道:「好!宇文雷,有關責任問題,自有總宮發落,現在你已面對著南宮世家的人,你把問題解決吧!」

  宇文雷笑道:「沒什麼好解決的,南宮俊!你在一邊也聽得很清楚,那筆失鏢已經分成了幾下了,連馬成都分到了一部分。」

  馬成道:「我那一部分已經還給少主了。」

  宇文雷笑道:「那是你的事,我也管不了,我只是表明,交還全部失鏢是不可能的事,我自己也做不了主。」

  南宮俊道:「那你憑什麼跟我訂十日之約。」

  宇文雷笑笑道:「十日之約只是再跟你見面,可沒說過要退還失鏢,而且事情已經擺明在這兒,你想追回失鏢,光找我一個人也沒用。」

  南宮俊剛要開口,日童忽然說道:「公子,沒關係,我們找回多少是多少,馬先生那兒已收回失鏢的一成,宇文雷那兒留下的不知有幾成。」

  宇文雷笑道:「四成,那是二百萬兩。」

  日童道:「那就把你的四成吐出來好了。」

  字文雷道:「可沒這麼容易,那是屬於我橫江弟兄全體的,除非經過他們全體的同意,我也無法做得了主。」

  日童道:「你究竟能作多少主?」

  宇文雷道:「說句實話,我只能做五百兩銀子的主,那是我身上現有的,還得要殺了我才拿得走!」

  日童道:「二百萬兩銀子,你只分得五百兩?」

  宇文雷笑道:「是的,因為橫江弟兄很多,而且是見者有份,所以我們入庫雖多,每人的收入卻可憐得很,也因此我們才要不斷地做案子來養活自己。」

  南宮俊轉向馬成道:「馬先生,這話你能信多少?」

  馬成道:「我一成也不信。」

  字文雷道:「毒蜂子,你雖不是橫江一窩蜂的一夥兒,但你卻是很特別,每次的收入,你都要佔上一成。」

  馬成笑道:「這個我承認,不過這一成我不是白拿的,我要供應你們所需的各種毒藥,有些毒藥不僅製煉費時費力,而且代價極為昂貴。」

  宇文雷道:「我不跟你算賬,只是告訴你,我們沒有你這麼好的命。」

  馬成微笑道:「宇文雷,我倒要替你算算賬,你手下的橫江弟兄,總數沒超過兩百個,大家平均來分吧,每人所得也不會少於一萬兩,你身上只得五百兩銀子,那不是騙鬼嗎?而且我知道你一向最為跋扈專橫,任何事都要佔個大份,我不信你在這件事情上會慷慨起來。」

  宇文雷道:「信不信由你,我用不著對你說。」

  馬成道:「你不說我倒可代你說,你現在身上只帶五百兩是可信的。你們這次每人分得五百兩也沒錯,只是其他的銀兩,你們都積存起來,在各地設下了四十三家大銀樓寶號或銀莊,以待日後退出江湖時,好安享太平福,這四十三處加起來的總值,不下億萬之數,因此,你一個人名下所得,也足夠賠出這次的鏢銀了。」

  宇文雷臉色大變道:「放屁,你是聽誰說的?」

  馬成笑道:「就算我是放屁好了,要不要再放兩聲把那些店號給放出來。」

  宇文雷大急:「你敢!只要你敢說一個字,老子就活活地劈了你!」

  馬成笑道:「劈了我也沒有用,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已經不是一個秘密了,知道的人多得很哩!」

  宇文雷正待撲向前去,南宮俊卻橫擋住他,道:「宇文大當家的,闖江湖為非作歹的人,必無善果,你能夠為日後打算,準備金盆洗手的退路,這證明你多少還有點悟意,知道這種日子不可以久長,我對你的做法雖不贊同,卻也無可厚非,只是這一次你做得太過分了,居然劫取了賑災的銀兩,你們幾個人的享受卻是幾千幾百條生命,這就說不過去了,望你善自三思……」

  宇文雷道:「我……我不是一個人獨有的,那筆銀子早就分散了。」

  南宮俊道:「我知道,你們自己留下了四成,因此希望你把這四成吐出來。」

  馬成道:「少主,叫他全部吐出來還不夠,應該還要他悉數賠出來,因為這次行動,是他並未先給總宮請示,而且還違反了總宮的規定,擅自行事所引起來的,在下倒不是幫總宮說話,至少百花宮不會做出人神共怒、為江湖武林所共棄的事,所以總宮給他的指令是一應事故,既由自了,不給予任何援助。」

  宇文雷怒道:「總宮不管我的事,為什麼卻要扣我的成數?」

  馬成道:「這次只取你五成,你應該明白了,平常你們能分得這麼多嗎?」

  宇文雷怒道:「我們出去廝殺拚命,到手的只是小份子,總宮坐享其成……」

  馬成笑了笑,道:「宇文雷,你忘記自己的身份了,也忘記你這些人,這些本事從哪兒來的,也忘記你們為什麼要起名為橫江一窩蜂了。」

  字文雷竟一怔,道:「我是不知。」

  馬成似乎也是一怔,道:「你不知?」

  宇文雷道:「我的確不知道,我是半途接班的,橫江一窩蜂卻早就有了,我接下這個名號,卻始終不明白為什麼。」

  馬成道:「那就難怪了,不過你也從來沒有用腦筋去想一想嗎?」

  「我想過了,卻想不出什麼來由……」

  馬成笑道:「在百花宮中,你們只是一群工蜂,橫江一窩蜂只是對外的名稱,工蜂的意思是什麼,你難道也不知嗎?」

  「我的確不知道,我只知道蜂子是會螫人的小蟲,此外什麼意義都沒有。」

  南宮俊一歎道:「我倒可以告訴你,工蜂在蜂巢中只是像奴工一樣的角色,採得百花成蜜後,為誰辛苦為誰忙?你們拚命地做工採蜜,自己只能吃次等的蜂蜜,把最好的蜜供給蜂後食用,這就是工蜂。」

  馬成道:「對!還是少主觀察入微,還有一點,蜂尾有刺,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人人見蜜蜂都怕,但是一隻也是蜜蜂,一群也是蜜蜂,人人都認識蜜蜂,卻不會認出是哪一隻,你們每個人都可以列為江湖一流高手,但是你們不能成名,只有勤勞的工作,默默而死,這才是你們的命運。」

  字文雷笑道:「這些我倒是知道的了,只可惜總宮也忘了一件事,我們是人不是蜜蜂。」

  馬成道:「總宮沒有忘記,人是不能成為蜜蜂的,到了差不多時候,人就會想做人,不肯做工蜂了,所以總宮就必須換一批蜂群,上一任的工蜂首領就是在那種情形下死的,現在輪到你了。」

  宇文雷道:「我沒有那麼好說話,所以,我才幹下這一票,把蜂窩給搗了一下。」

  他轉向南宮俊道:「那些鏢銀我只取了一半,你如果要取得全部,還得找上總宮去。」

  南宮俊忽然發覺事情很妙,似乎雙方都在利用自己,百花宮想利用自己去消除這一批已生異心的蜂群,而宇文雷則也想利用自己去對付總宮,而自己該怎麼做呢?

  宇文雷繼續道:「你能找到這兒,可見南宮世家的確名不虛傳,辦事果真有一套,那麼你們對我的行蹤一定很清楚,絲毫都沒有放過了。」

  日童道:「不錯!任何一點都沒有放過。」

  宇文雷笑道:「很好,我故意留下一些蛛絲馬跡,目的也在此,那五處地方,是我解繳鏢銀的地方,各地都是百花宮的分宮,你們到這五處去,必然可以把失去的鏢銀找回來。」

  南宮俊道:「那也只得六成,還有四成在你手裡。」

  字文雷道:「只要你們找到那些地方,所得又豈止是六成,或許能多出好幾倍呢!」

  南宮俊道:「宇文雷,你弄錯了一件事,南宮世家為江南武林盟主,不是你們橫江一窩蜂,我們取回應該取的,此外一兩銀子也不會多取!」

  「那些財富是橫江一窩蜂歷次掠奪所積,取來作為抵充賑災的銀子,也並不傷廉。」

  南宮俊道:「不行!這是你們做盜賊的想法,我可不能這麼做,殺人劫鏢的是你們,我不能拿別人的銀子來抵數,更不能讓你們去逍遙法外。」

  宇文雷笑道:「南宮俊,你別把個法字掛在嘴上,你既不是官府,也沒有受了官家委托,執法的事同樣輪不到你。」

  「天理、國法、人情,我只要佔住其中之一,為所當為就問心無愧,宇文雷你必須把劫去的鏢銀全部吐出來。」

  宇文雷的臉色一陣扭曲道:「南宮俊,你要想明白點,我上次就告訴過你了,我橫江一窩蜂得到的東西,是從來沒有吐出來過,要命倒是有一條,你一定要逼人太甚,就只有豁出去幹了。」

  南宮俊笑了笑,道:「這就是你的答覆了?」

  「不錯,我再說一句,你即使是殺了我們,也別想把那筆銀子追回去。」

  南宮俊笑道:「我倒不信,兩百萬兩銀子不是個小數目,而且你們得手之後,還沒來及去揮霍,你若是交出來,我不為己甚,否則的話,我照樣有辦法追出來,不信你就試試看。」

  宇文雷道:「好,哥兒們你們都聽見了,我們已經被逼上了絕路,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大家豁出去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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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4 23:51:26 |只看該作者
  他手下十幾名漢子個個都是兵刃出鞘,作出拚命的準備。

  南宮俊道:「各位最好想開一點,銀子雖好,要有命去花才有意思,你們值得嗎?」

  宇文雷冷笑道:「南宮俊,你這一套,對我們是起不了作用的,橫江弟兄生死同命,誰也不會聽你的了!」

  他一聲喝上,那些人就立刻採取行動,只是他們都不是撲上來拚命,而是向外面奪路而去。

  這一著倒是大出南宮俊意外,忙縱身追上去,他身後的日、月、山、海童也各自行動,分頭攔截。

  宇文雷長劍出鞘,擋住了一條路,道:「從這兒走,我來斷後,出去之後立刻分散,到約定的地方再會合,以後就各憑運氣了!」

  他在這時候,倒是表現出了老大的氣概,一支長劍勁力無窮,居然把四童都封了回來。

  這四個受過特殊訓練的劍童,居然聯手抵制不住宇文雷的一支長劍,這使南宮俊眉頭微皺。

  不過,他很快就看出宇文雷比他們強出的地方了,那是強在內勁的充足。

  他並不比哪一個人強出多少,最多以一敵二,也絕對勝不過四人的聯手,但是他手中握著的是一支長劍,卻也是金鋼所鑄的利器,因此他的內勁透過劍尖發出,就成了一股尖銳的劍氣。

  相反的,日童他們所握的是四支軟劍,劍身是柔韌的薄鋼片所鑄,鋒利輕便,但施發時卻要貫注內力,才能使它堅挺,這種兵刃攜帶方便,對付一般的武師,倒是佔了點光。

  凡事有一利就有一弊,軟劍得利於輕靈,弊也在過於輕巧,遇到宇文雷這種對手時,就吃虧了。宇文雷一劍遞出,勁力無窮,他們手中的軟劍的勁力不如,搖晃直動,花了他們本身的勁力,更無法抵擋那如山如潮的功勢。

  幸好他們四人攻守有度,早已有默契,始終佔住四向方位,宇文雷必須面面俱顧,才能封住他們緊密的攻擊與騷擾。

  也因此才使戰鬥陷入膠著,宇文雷固然無法更進一步去傷及他們中的哪一個,除非他肯拼著挨一下由側面或背面而來的軟劍,集中勁力去對付一個人。

  而日、月、山、海四童也是被他一個人纏住了,無法分身去追截其他的人。因為他們四個人如若缺少一個方向的聯擊,就擋不住宇文雷的攻擊了。

  馬成見狀道:「少主!宇文雷的武功如此精湛,倒是頗出人意料,難怪他敢對總宮心生離意,看來總宮的人,對他也失去控制力了,我上去接他幾招,讓四位小友去截下其他的人來廠

  南宮俊道:「有他在此,截留其他人幹嗎?」

  「他的目的就是阻擋我們去追截其他人,等他們都走遠了再脫身。」

  「他脫得了身嗎?」

  「以他的功力,保住自己完身而退,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g巴!」

  

  南宮俊道:「先生與我都還沒出手,又安知他一定能脫過我們的手去!」

  「這……馬某愚昧,居然沒想到少主,以馬某的能力,實在沒本事能留下他,不過即使把他留下來,對少主追回失鏢之舉也沒有多大的用處,他們已經把分得的錢收藏起來,而且從宇文雷的脾氣看來,他是寧死不肯吐出的。」

  「那是他自恃有一身的武功,等他一身武功消失後,他就會改變主意了。」

  馬成詫然道:「少主要廢除他的武功,那恐怕比殺死他難上幾倍。」

  「不會有多少困難的,最多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你看那位劉老先生,不是空負一身功力,照樣被制得服服貼貼嗎?」

  宇文雷在爭鬥中,雖未佔到上風,卻也不免要受到影響,心氣頓時浮躁起來。跟他對手的四劍童是何等乖巧的人物,一看情形立刻知道要如何應付了!

  他們把合擊的圈子拉得更開了,以防他情急拚命時,全力對付哪一個,同時也嚴密地,緊緊地盯住了他,不讓他有脫身的機會。

  馬成看了直點頭歎息道:「少主,這四位小友端的了得,真不知是怎麼訓練出來的了」

  南宮俊淡然道:「教的人肯盡心,學的人肯用心,自然就事半而功倍……」

  馬成道:「在下是奇於他們的功力,以他們的年紀,應該是不可能有此能耐的。」

  南宮俊笑道:「那也只是照常情而言,一個人的功力在什麼年紀該到什麼程度,本來就沒有一定,何況還有許多輔佐助長內力或速成的方法,這倒未可一概而定,不過馬先生千萬別為他們的功力所懾,那只是外表上看來像回事,實際上卻不怎麼樣……」

  「能夠跟宇文雷打成平手,就是了不起的,放眼江湖這種人找不出十個來!」

  「先生說話又太武斷了,江湖上奇技異能之士太多了,只是他們隱晦深藏,不肯輕炫而已,這且不去說它,先生對宇文雷知道的又有多少呢?」

  馬成不禁一怔,南宮俊笑笑道:「宇文雷能夠在橫江一窩蜂中身居頭領,橫行武林,他的能為豈止於此!」

  「對他的所能,在下雖不盡知,卻也能知個大概,他技出百花宮,自非等閒……」

  「我對他知道的不多,但是一度交接,我只知道他一件事,就是他不是個拚命的人。」

  馬成為之一怔,道:「是……是的,他的技業很高,卻很少親自動手,一定要把對方摸得十分清楚,沒有必勝的把握,他也絕不動手。」

  「這就是了,今天想不會例外吧!」

  「這四個小友聯手合擊之妙,可稱天衣無縫!」

  「不!缺點太多了,宇文雷如果想脫困,早就可以出去了,他之所以膠著在這裡,只是為了拖住我們,方便他的手下離開而已!這個人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也不想想,我如真心想留下他那些人,早就親自動手了,還會在一邊看熱鬧!」

  「少主是故意讓他們走的?」

  「採蜜要找到蜂巢,而找蜂巢惟一的方法,就是跟住一頭蜜蜂。」

  「話是不錯,可是我們都被攔在這裡,他們卻扯活了,這些人最擅於隱身,只要讓他們跑了出去,就很難再找到他們了。」

  南宮俊笑道:「沒有那麼容易,先生當想到我們能循跡找來此地,便可想到我也可以循跡一個個地找到他們,只要他們一出莊院,就會有人緊盯他們的行蹤。」

  馬成哦了一聲道:「原來少主另外還有人手。」

  南宮俊笑道:「那可算不得是人手,因為那些人都不會公開露面,也不會直接參與行動,他們甚至於不會武功,但他們卻有一項特長,就是追蹤和盯梢……」

  南宮俊根本不知道自己家中是否有這種人,可是他卻說得有聲有色,使人無法不信,尤其是在這個地方,更使別人深信不疑,因為在這處分宮與橫江一窩蜂的手下,就有這樣的一批人。

  這批人的身份是很秘密的,除了直接跟他們聯繫的人,誰都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他們都是操著販夫走卒等很普通的職業作為掩護,而且很可能那本是他們真正的職業,只不過他們還兼有副業而已!

  他們的副業收入,卻比他們的正業多出好幾倍,不但是包賺不賠,而且十分固定,按時收到,有時哪怕窮年累月,什麼都不做,這份副業津貼從不缺少,所以他們寧可耽誤正業,也不肯放棄這份副業的,當然這一份兼差並不是人人都能幹的,一定要有特殊的才能,受過一點特殊的訓練。

  但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守秘,哪怕親如夫婦子女,都不能洩出自己的副業內容,這不僅是為了保護這份副業,最重要的還是維護他自己的安全。

  有的發現他們的秘密後,他們就很可能會死得不明不白了,因此那份副業收入也是帶有危險性的,也因此,他們才對自己的副業特別的謹慎保密。

  差不多一個武林宗派,只要規模大一點的,都有著一批這種人,只是知道有這批人的卻不多,不會超過三四個,都是在門戶中擔任了非常任務的人!馬成自己手下也有一批這樣的人,因此他對南宮俊的話分外吃驚,對這批人的工作還非常隔膜,因此很有興趣,卻又天真地問道:「少主,他們既是不會武功,萬一所盯梢的對象多半是這些武功很好的人,卻從來也沒有脫過梢。」

  馬成道:「在下是說如對方施展輕功,翻屋越脊而去,他們怎麼追得上呢?」

  南宮俊微笑道:「這個問題不必要我們去操心,他們自會有辦法的,而且也很少有這種情形,因為只有不露形跡的人,才難以追蹤,如果有人在鬧市之間,施展起輕功來翻屋越脊,勢必會驚世駭俗而引起注意,更易被人發現。」

  馬成還是不太明白,但他的世故閱歷很深,知道不能再往下問了,那是他不該知道的。

  倒是宇文雷十分緊張,一連幾手狠招,把擋住他去路的月、海二女逼得連退了幾步,正待脫身逃走,日童與山童卻又迅速的移位補了上來。

  宇文雷急了道:「南宮俊,你如果再不知進退,讓他們這樣纏住我,可不能怪我手下無情!」

  南宮俊笑道:「你始終也沒有手下留情過,只是你打發不了他們而已!」

  宇文雷怒道:「我只是不想積怨太深,才沒有施展殺手,否則的話,至少我已經放倒兩個下來了。」

  南宮俊淡然道:「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只是你不敢,因為你自己明白,想要毫無代價地放倒任何一個都不可能的,你可以放手殺死其中一個,但是至少要在其他三面的攻擊中挨上兩劍。」

  「笑話!我的護體真氣已經練到刀劍不傷的程度,還會在乎他們手中那支薄薄的軟劍!」

  南宮俊道:「你當然在乎,他們攻取的都不是致命的部位,但也是你護體真氣照顧不及的地方,只要挨上一下,就會造成你很大的不便,如果你不顧性命拚個同歸於盡的話,最多可放倒兩個,剩下兩個人輕而易舉地就能宰了你。」

  這番話在別人是萬難相信的,因為在一般武學中,只在致死的部位,才是真氣不易布及的地方,也是要靠兵刃武功去保護的地方。

  可是宇文雷等人習的武功是反其道而行的,在一般人所重視的部位,正是氣功貫注最強的部位。

  橫江一窩蜂橫行江湖多年,許多名家都敗在他們的手下,使他們無往不勝,就是因為大家不知道他們的虛實,偏偏南宮俊對他們是很清楚的。

  不但南宮俊知道,連圍攻他的四童也很清楚,所以四支劍所攻,都是他的弱點所在。

  先前宇文雷還心存僥倖,以為只是巧合,對方還未能瞭解這麼多,可是南宮俊把話一叫明,他才涼了一大半截,看來南宮俊已經吃定他了。

  更使他驚心的是這四個半大不小的小孩子不知道南宮世家是怎麼教出來的,竟像是專為對付他的。

  南宮俊的評斷不錯,自己若存心不顧性命,跟他們硬拚一下的話,想放倒一個,自己就得付出相當的代價,能否放倒第二個還很成問題了。

  宇文雷絕沒打算要跟這些小孩去拚命的,這時他倒後悔把人都遣走了,如果留下四五個來,要他們纏住這些敵人,自己還可以爭到個脫身的機會,沒想到一步之失,竟把自己陷入困境。

  打鬥時最怕就是洩了氣,弱了鬥志,那使得字文雷的劍式也受了限制,無法發揮,四童的攻勢卻更形凌厲,包圍的圈子也越縮越小了。

  算計一下,他跟這四個孩子纏鬥已經有兩百多手了,他才發現了對手軟劍的好處,因為自己本來是以雄渾的內力去壓過對方的。

  但是自己使的是長劍,為了要助長勁勢,這柄長劍不但重,而且還較一般的劍長半尺。

  長出半尺在一般的交手時,可以佔到好處,但是今天對這四個小鬼時,卻全無便宜可占,因為他們知道勁力不如他,根本就不跟他作正面的接觸,更不會拿兵刃跟他的長劍接觸,當他的攻勢集中在一個人身上時,對方一定是迅速地退後,然後再由其他的人從兩側或背面進攻,迫使他撤招而無法對哪一個作進一步的追擊。

  他們稱位、補位、配合得極妙,使自己疲於奔命,反過來要去被動地化開他們的攻勢,初時還好,藉著雄厚的內力,不斷地發招,維持個不相上下的局面,時間一久,到底也微感吃力。

  現在雖然還沒有到疲累的程度,可是再拖下去,遲早總會有力竭之時,再看那四個小鬼,則好像一點也不見疲意,他們的兵刃輕短,竟成為有利的優勢了。

  再一聽南宮俊的話,宇文雷更為後悔了,放走的同伴如果叫人盯上,暴露了秘密的據點,更是得不償失,而且還把自己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想到這兒,宇文雷忍不住嘬口發出一絲極為尖銳的嚶嚶之聲,那是倣傚蜜蜂們振翅時的鳴聲,聲音不大,但是十分尖亢刺耳,可以傳達到極遠之處,也是他們橫江一窩蜂的緊急召集信號。

  宇文雷是為了事情緊急,不得不把遣走的手下再召集一部分回來,而且不知道各人的情形如何,所以他的召集是對每一個人都有效的,不管是誰聽見了,都必須立刻趕到的,雖然這時或已太遠,但是他希望的是有幾個人沒走得太遠,能聽到而趕來。

  口令發出後,他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了自己的情緒,守住了門戶,不再急躁求進而採取攻擊。

  奇隆的是他不攻了,南宮俊居然也揮揮手,吩咐日童道:「你也歇會吧!」

  日童不解道:「主人,他已經發出口令,把走的人召回來了,等那些人一回來,他又多了幫手,再要絆住他就不容易了,只有趁這個空當……」

  南宮俊笑道:「你以為這段空間會有多長?」

  日童道:「據小的估計,可能已走遠,聽不見號令不會來的。」

  南宮俊道:「不錯!你的估計非常準確,那麼我問你,你能夠在兩盅茶的時間內放倒字文雷嗎?」

  「這……小的不能,如果要等待到他力竭,恐怕至少也得要在兩個時辰之後。」

  南宮俊笑道:「這就是了,既然在短時間內不能解決,何必又要強耗精神呢,倒不如歇口氣,等他的人來後,一起做個了斷。」

  「可是公子,如若他的人都回來,我們就反而處在劣勢,不如他的人多了。」

  「沒這麼嚴重,假如他的人多就能佔優勢,剛才他就不會先把人遣走而自陷於劣勢了。」

  宇文雷聞言怒道:「南宮俊,你別想得太如意了,剛才我是不願意走太極端,所以才把人先遣走,如今知道你不肯善罷,大家少不得要有一拼,那就不知鹿死誰手了!你當真以為我怕你了?」

  南宮俊卻笑道:「宇文雷!此刻說大話沒有用,等你的人手來了之後,你再如此神氣才算本事。」

  日童道:「公子!他的人若是來到了,他們人多勢眾,自然就神氣起來了,您的話實在叫人費解。」

  南宮俊只笑不言,這時院牆外嗖嗖連聲,跳落三個人來,兩個是中年漢子,一個妖嬈婦人,卻是南宮俊前次在彭城酒店中見過的萬人迷。

  這三個人先前都沒有現過身,乍然來到了以後,別人倒還沒怎麼樣,召集他們的宇文雷反嚇了大跳,失聲道:「怎麼會是你們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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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14 23:51:5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四象刀陣


  萬人迷囁囁唇道:「老大,我們是奉命躲藏起來埋伏作突擊的,聽見了老大的召喚,不敢不來。」

  宇文雷道:「你們來了也罷,事情有了轉變,毒蜂子臨陣變節,劉老兒心存二志,差點沒把我們也坑在前面那所院子裡,原先的計劃行不通了,你們不必去埋伏了,正好跟著大家一起突圍出去,只是我的本意不是召喚你們,而是召喚先前退出的人。」

  萬人迷道:「老大,那些人恐怕不會來了,要突圍,就是我們四個人吧!」

  「怎麼,難道他們已經走遠了?」

  萬人迷頓了頓才道:「沒有,最遠的也不過能跑出一里去,其餘的都在半里附近。」

  「什麼?才這麼點遠近,他們何以不聽召回頭。」

  「他們都遭到了圍截阻攔,這座莊院四周都叫人給圍住了,恐怕一個都無法脫身而去,據小妹所知,已經有九個人倒下了,六個人還在浴血拚命苦戰,但也凶多吉少,這次咱們是栽慘了。」

  宇文雷更為吃驚道:「你說什麼?」

  萬人迷惡狠狠地望著南宮俊道:「咱們都叫這小子給算計了,他明著闖關,卻將三十六紅粉金剛埋伏在外面,分成五路,把我們的人分別截殺了!」

  宇文雷的眼中冒著火,厲聲道:「南宮俊,想不到你們武林第一世家行事如此狠毒卑鄙。」

  南宮俊道:「宇文雷!你沒有聽明白,截阻你手下的是紅粉金剛,她們可不是南宮世家的人。」

  「你們總是一路的!」

  「這句話我也否認,在彭城,我跟她們素不相識,只是湊巧遇上,以後我倒是跟她們大姐慕容婉同行過一陣,但是在離開桐柏山莊就分手,我會合了家裡派來的這四個人直接來找你,紅粉金剛卻是自己來找到你的。」

  「你胡說,你分明知道她們已經來到了。」

  「我進入莊院之前,還不知她們在哪兒。不過在你把手下人遣散的時候,我知道她們已經來了,所以我聽任你們的人離去而不加阻攔,因為我知道他們逃不掉紅粉金剛姐妹的包圍,但是我可以保證,我們事先毫無聯繫。」

  「鬼話連篇,你如果跟她們毫無聯繫,怎麼會這麼湊巧?」

  「我在找你討回失鏢,她們同樣也為這件事找你,碰在一起是很自然的事。」

  「即是你們事先未曾有過聯繫,你怎麼會知道她們已經來到了外面呢?」

  「因為剛才那一陣火箭,使我想起是她們來了,因為這一陣火箭是存心要你們命的,目前找上你們的只有兩批人,不是我,自然是她們了!」

  「難道不會是你們南宮世家的人嗎?」

  「不會!第一,我們南宮世家的人不會使用放火的手段;第二,這批火箭的目的在引發埋在地底的火藥,爆炸起來,連我也陷在裡面了……」

  這個解釋很合理,字文雷倒是接受了,可是他想了想後,忽又冷笑道:「南宮俊,如那一批火箭志在引發地底的炸藥,則紅粉金剛恐怕連你也不肯放過呢!」

  南宮俊也是微微一怔,但隨即笑道:「我跟她們並沒有仇怨,而且彼此同仇敵愾,都在為一件事而盡力,因此,我想她們不會對我如此,正因為我們事先沒有聯絡,她們也不知道我在裡面,所以才會如此。」

  這個理由,也為宇文雷接受了,因為的確也認為南宮俊與紅粉金剛之間不可能會有仇恨,而且到了要致對方於死地的程度。

  南宮俊本人已經是莫測高深了,何況他身後還有一個武林世家的龐大人力,是個誰也惹不起的對象。

  尋思片刻後,他忽又想到了一件事,調頭向劉恭正道:「劉總管,你說你在西院四周埋設炸藥的事沒有別人知道?」

  劉恭正道:「不錯!除了老夫之外,無人得知!」

  宇文雷冷笑道:「不見得吧,如果無人得知,紅粉金剛怎麼懂得用火箭來引發炸藥呢?」

  劉恭正微怔道:「她們不可能知道,只是想利用火攻把你們逼出去而已!」

  字文雷冷笑道:「西院的屋子分左右三進,分得開開的,而我們更不是省油的燈,假如不是地底有炸藥,就憑一陣火箭就能把我們逼出去?這種笨事三歲小孩子都不會做的!」

  這倒也是實情,西院屋宇散落,互不相連,一定要放火燒屋的話,得用上幾十個人,拿了火把跟桐油往上澆,點火也不見得起來,因為那兒是藏金的庫房所在,壘石為牆,鑄鐵為柱,以求其堅固避火,大部分都是燒不起來的材料。

  因此劉恭正不禁詫然道:「奇怪了,難道她們知道了屋外埋藏火藥的秘密嗎?這是不可能的,除了老夫之外,連總宮都不知道這件事。」

  「在你這所宅子裡的人呢?」

  「也沒有人知道,這是何等秘密的事……」

  宇文雷笑道:「天下沒有絕對秘密的事,就算你在埋下火藥時無人得知吧,可是你總得不時去省視每個引線,看看有無泛潮的情形,落入別人眼中……」

  劉恭正凝思道:「這倒是可能的,為了要保持那些火藥效能,老夫每逢雨後,總得去看看,只是老夫在檢驗時,都是十分秘密,摒退一切從人……」

  宇文雷哈哈大笑道:「這就叫欲蓋彌彰,你若是裝作不經心的樣子,隨意看看,或許還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你偏又要摒退從人,這反而會引人注意。」

  「就算是為宅中一兩個有心人注意到了,也不可能傳到紅粉金剛她們耳中去啊,除非她們早就在這兒安插了人,但那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不可能?百花宮為了刺探武林動靜,不是在每一門派內都安插了細作耳目嘛,安知人家不如此來對付我們?」

  「百花宮自建立以來,迄今未對外公開活動過,而且百花宮的人員,除了你們橫江一窩蜂之外,也沒有在武林中顯過形跡,人家怎麼會想到這有個組織而安插細作呢?」

  「別的人不知道,紅粉金剛是知道的,因為我們是屬於同一淵源,由總宮追溯到分宮,並不是不可能的事。」

  劉恭正回顧小紅跟小綠,道:「假如宇文雷的話可信,問題就出在你們兩人身上。」

  小紅、小綠都一震,道:「總管,這怎麼與我們扯上關係呢?」

  劉恭正冷冷地道:「我在地下埋藏炸藥的事,連總宮都瞞著,而我每回巡視檢查時,都由我自己的心腹分別監視著每一處出口,絕不可能讓人隨後跟蹤偷窺,何況那西跨院又為藏金庫房重地,平素就列為禁地,只有你們兩人由總宮派來保護老夫,跟在老夫身後寸步不離,才有機會去發現那些機密。」

  小紅道:「但是總管在最近並沒有作過單獨巡察呀,我們又何由而得知呢?」

  劉恭正道:「可是你們卻能在西跨院自由行動,只要你們也懂得陣圖之學,自然會知道那些地方是內藏凶機,當然也就有機會去從事搜索。」

  小紅道:「總管,我們既受總宮之命,分派到你這兒來擔任保護之責,自然也是總宮認為最可靠的人,怎麼會把這兒的機密外洩呢?」

  劉恭正道:「這個嘛,老夫卻不得而知了,反正對今日之事,老夫只有向總宮據實以報,如何清查你們的底細,也是總宮的事。」

  才說到這兒,他的身子突然一顫,用手指著身後的小綠,卻已經說不出話來,跟著雙腿一屈,跪倒下來,再側倒在地,一動都不動。

  小綠淡然的從他的側腰上抽回一枝細長的彎形圓針,插回頭髮上去,原來那是一枝鳳頭釵,只是誰也沒想到還能兼作殺人的凶器,看劉恭正被刺後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即告死亡,即可知這枝銀針的厲害了。

  南宮俊微怔道:「姑娘何以要如此,難道真是與紅粉金剛有所關連?」

  「沒有,我們在總宮深居簡出,誰都不認識。」

  「那姑娘何必要殺死劉恭正呢?」

  「他自己行事不小心,卻把責任推到我們身上,如果由著他胡說一通,總宮信以為真,我們就會受罪,那不是太冤枉了。」

  「可是你殺了他,又如何做交代呢?」

  「宇文雷、馬成、你,以及攻來的紅粉金剛,誰都可能殺他,怎見得就是我呢!」

  宇文雷笑道:「不錯!你殺了人,賬可以隨便掛在誰的頭上,只是我們這些人為什麼又得替你背起這口黑鍋呢?」

  小綠笑道:「你不願意擔負殺人的責任,我就不說在你身上就是了。」

  「你分明是紅粉金剛的細作,為了滅口,才下手殺人的,別想推得乾淨!」

  「就算是吧,那跟你有什麼關係呢,看樣子你也不打算再回百花宮,難道還想告密不成?」

  宇文雷道:「那倒不一定,如果你們做得太絕,逼得我無路可走,我就會把你們給抖出來,大家都不痛快。」

  小綠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們如何做才不算太絕?」

  宇文雷道:「立刻發出通知,把我的人都放回來!」

  「你沒聽說嘛,已經剩不到五六個了。」

  「那不管,哪怕只剩一個也行。」

  「這倒可以商量,可是你折損了這麼多人,心裡肯甘休嗎?」

  宇文雷的臉色動了動,然後才歎道:「這次是我的疏忽,沒把事情計劃妥善,更沒想到百花宮中,出了這些漏洞,紅粉金剛派你們在此臥底,等於是穩穩地吃定了我們,不認又怎麼辦?」

  「你還有沒有其他的條件?」

  「有!就是讓我們好好地離去,不得再阻攔,只要我們再受到一點損失,我就把你們的事抖出去。」

  「這個要求太奢了吧,而且我們也做不了主,南宮少主第一個就不會答應。」

  「他跟你們的老大慕容婉交情不錯,只要慕容婉開口說句話,他就會賣個交情的。」

  「宇文雷!你倒是打得好主意,問題是我為什麼要替你講情呢?」

  這是從另外一個角落飄來的聲音,出現了手握雁翎刀的慕容婉,而且緊接著四周的人影飄忽,出現了一串的人。三十六紅粉金剛幾乎到齊了。

  宇文雷臉色一變道:「我的人呢?」

  慕容婉道:「我們來了,他們自然是不來了。」

  宇文雷臉色一陣急變,但隨即忍了下來道:「好!好!乾淨利落,好在我這次只帶了十停裡一停的弟兄來此,就算我們一起死光了,也動不了根本,這筆賬我們記上了,哪兒碰上哪兒算。」

  「橫江一窩蜂行事向來講究乾淨,不留一個活口,因此你至少也得具有這種雅量。」

  說完她又轉向了南宮俊,略有愧色道:「南宮兄,很對不起,由於事起倉猝,小妹不告而行……」

  南宮俊笑道:「大姐客氣,小弟與家人聯絡上了,而且也找到了這兒。」

  慕容婉道:「南宮世家果然不同凡響,小妹是接到內應的消息,才匆匆地趕來,哪知竟還比南宮兄慢了一步!」

  南宮俊笑道:「小弟雖早了一步,卻還沒有動手,不若大姐在外大有收穫!」

  這時東方倩也過來道:「南宮兄,我們只是接到消息說宇文雷帶有不少人在此,也知道此地地下埋有火藥,可以用火攻,卻不知你也在裡面。」

  南宮俊道:「東方姑娘不必為此不安,我們挾持了此地的分宮總管,他自己埋的炸藥,自然不會把自己陷在裡面的,所以我們早就來到安全之處了,倒是你閃在外面包圍截阻,滅了不少的蜂群。」

  慕容婉道:「我們三十六紅粉姐妹悉數出動,自己也賠上了好幾位姐妹的性命,才不過少有收穫,不若南宮兄威風八面,一個人只帶了四個助手,就把他們嚇得狼狽逃竄,我們的那些成績,還是拜受南宮兄之賜,實在沒什麼可稱道的!」

  語氣冷淡,態度也顯得有點負氣的樣子,南宮俊只是笑笑,東方倩卻不以為然地道:「大姐!我們跟南宮兄是同仇敵愾。大塚都在為爭回失鏢而盡力,還分什麼彼此呢?」

  慕容婉看了她一眼,道:「老四!是我們最先接受了金陵鏢局的請求護鏢,結果鏢卻被劫了,雖然南宮俊中途插手,幫了我們的忙,但是卻反客為主,把事情攬過去了,我們反而變成了無所事事了。」

  東方倩道:「這是為正義而盡心,又不是爭名……」

  慕容婉道:「老四……紅粉姐妹自出道以來,雖沒有什麼赫赫盛舉,但畢竟也算是創下了一點聲名,幾曾求過人的!這件事與我們的榮譽多少也有點關係,我身為大姐,當然要重視,再說南宮世家在江南武林中已是泰山北斗的地位,用不著再錦上添花了,我想南宮兄多少也應該留點事情給別人做了。」

  這話是明顯的對南宮俊表示不滿了。

  東方倩見大姐的臉色不悅,倒是不敢多說了。

  南宮俊覺得慕容婉的態度改變得厲害,不像以前那樣的懇切誠摯和藹可人了,心中知道是什麼原因,而且從馬成的口中,對百花宮的內情也有了更深的瞭解,曉得這是她們的那位姑姑已經對慕容婉作過了指示,甚且有容不得自己的意思。

  這個時候,他不想把話挑開,使得自己跟紅粉姐妹間起衝突,於是笑笑道:「在下並無爭功之意,只是適逢其會地遇上了而已,在下來到這裡時,貴姐妹尚未到達,可知在下……」

  慕容婉道:「小妹得到消息以後,立即行動,而且沒有通知南宮兄,就是不再希望麻煩南宮兄的意思,希望南宮兄能體會小妹的苦衷。」

  「慕容女俠既然如此說,在下自當遵命,現在開始,在下只作壁上觀好了。」

  「小妹還希望南宮兄更為做足人情。」

  「慕容女俠有何指示?」

  「指示不敢當,小妹只希望南宮兄先行離開,把這兒的事情交給我們處理。」

  南宮俊不禁一怔!

  慕容婉又道:「小妹負責從宇文雷手中把金陵鏢局的失鏢索回。」

  南宮俊沉聲道:「慕容女俠,宇文雷可是個死不放手的人,而且他的功力未可輕視。」

  慕容婉沉聲道:「我說負責就負責!假如今天我們無法從宇文雷手中要回失鏢,紅粉姐妹就自己賠出那一筆銀子來,只是小妹不希望南宮兄再在這裡,讓人知道了,以為我們是沾了南宮世家的光。」

  這是明擺著賭氣了,南宮俊皺皺眉頭,但是臉上仍露著笑容道:「既是如此,在下就先走一步了。」

  他揚揚手,把日、月、山、海四童叫到身邊,然後又向馬成說道:「馬先生,我們走吧!」

  這些人自然都以南宮俊為主,他說走,任何人都沒有異議,一行人轉身向外走去。

  慕容婉道:「老四、老五,你們送一程南宮兄。」

  南宮俊道:「不敢當,貴姐妹目前正需要人手,不必分散了。」

  慕容婉冷冷地笑道:「沒關係,紅粉姐妹現在的人數,還比對方多出兩倍,不在乎一兩個人,而南宮兄為我們的事跋涉幾百里,我們不能不懂一點規矩。四妹,你們至少要把南宮兄送出十里之外!」

  這一句相送十里,只是客氣話,實際上是要她們硬行看著南宮俊走出十里之外。

  那兩個孩子都萬分不情願,但看見慕容婉的神色,不敢再作任何表示,緊跟著南宮俊之後,出了那片莊院。

  東方倩十分歉疚地說道:「南宮兄,你跟大姐在一起到桐柏山時,是否發生了些不愉快的事……」

  南宮俊道:「怎麼會呢!我們一路相處極為愉快,而且也談了很多,在紅粉山莊中,慕容女俠還以上賓相待,甚至在她臨去時,更撥了兩位貴姐妹,翩翩與雙雙來照料我的生活起居。」

  東方倩道:「是啊,見面時我曾問過大姐,她對南宮兄還是讚不絕口,說你是武林俊彥,南宮世家在南宮兄手中,更將大放異彩,為江湖道義一大支柱,可是,今天看她對南宮兄的態度,卻又不是那麼一回事。」

  馬成笑道:「東方女俠,令大姐慕容女俠是女中豪傑,絕非心胸狹窄之輩。她今天的態度有異,不是另有苦衷,就是別有心腸,你也不必追問了,宇文雷的手下,雖已大半傷亡,但他本人的功力絕倫,手下也還有三個硬點子,貴姐妹雖然武功卓越,要想困住他,恐怕還很吃力,二位更是姐妹中的翹楚,還是趕緊回去支援的好。」

  東方倩苦笑道:「可是,大姐要我們送出十里。」

  南宮俊道:「這個,二位盡可放心,我絕不會令二位為難,不到十里之外,絕不回頭。」

  東方倩一怔,說道:「南宮兄還要回來?」

  南宮俊輕歎道:「宇文雷一個人就夠令姐妹頭痛的。」

  二女都面有難色。

  南宮俊道:「我只是悄悄地回來,如非必要,我絕不現身!」

  東方倩想了一下道:「我也知道我們吃不下宇文雷,但是大姐堅持如此,我也沒辦法,南宮兄對我們如此關照,小妹十分感激,只是……」

  南宮俊笑道:「東方女俠可是在擔心對令大姐無以交代嗎?這很簡單,我可以提出人證的。」

  「人證?南宮兄,你那兒的人誰能做證呢?」

  「不是我那兒的人,是你們的人,翩翩跟雙雙都停留在十里外的鎮上,同時我借你的馬也在那兒,我親自去,替你把馬騎來,這總可以證明吧?」

  「南宮兄,不是小妹矯情,實在是大姐為人方正,她規定的事情,不容人違背的。」

  「我知道,率領一個團體,做頭兒的人應該如此才好,如果沒有規矩,那就成為烏合之眾了。」

  「南宮兄不生氣就好了,如此小妹等就先回去了,我實在擔心那邊的情形。」

  她們兩人終於回頭了。

  馬成笑道:「這位四姑奶奶是紅粉姐妹中火氣最大,最不好說話的一位,可是她在少主面前,卻像是完全變了個人!」

  日童在旁說道:「慕容姑娘也一樣,她以前對主人的態度何等柔順,今天卻像是臉上可以刮下一層寒霜來。」

  南宮俊輕聲道:「別胡說,背後莫道人短,你們跟著馬先生慢慢地走,我要先走一步了。」

  日童道:「公子,你要是不放心她們,現在就悄悄回去好了,我們去見了翩翩她們,告訴她們把馬送去,再告訴她們如何說詞好了,何必定要您跑出十里呢?」

  南宮俊道:「不行,人無信不立,我答應了她們,走到十里再回頭,就一定要做到,而且我想短時間內,她們還支撐得住,等我到了十里外再回頭也不算晚。」

  日童不說話了,馬成卻說道:「少主,我們是否也要回頭呢?宇文雷狡猾得很,如果一定要擋住他,還是人多一點好。」

  「你們不必了,你們在十里外的路上等好了,在那兒截住宇文雷的機會還大一點。」

  「不錯,他假如脫身急逸,必然要經過鎮口,少主其實在那兒截住他還方便得多。」

  「我如不去,恐怕紅粉姐妹們本就吃不住他,那時他倒不必急著離開逃走。」

  日童笑道:「我們四個人一個四象陣,就把他困得一籌莫展,紅粉金剛們難道會如此之差?」

  南宮俊冷笑道:「你別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宇文雷的能耐你們又知道多少,他的殺手根本沒有施展出來,才跟你們耗那麼久,否則早就要你們好看了。」

  日童不信道:「他那時情況也很危急……」

  馬成道:「宇文雷的確還沒有施展殺手,那倒不是他跟你們客氣,也不是存心拖時間,而是因為有少主在側,他不敢施展,因為他的那些殺手雖然兇惡,卻有個破綻,只要是知道的人,輕輕一擊,就能要他的命,而少主恰好就是知道他的破綻的人。」

  南宮俊道:「好了,我不能再耽誤了。日童,你們要記住,我不在的時候你們都要聽馬先生的指示,切忌擅自行動,否則,我的處分一定加倍嚴厲,你們現在是代表著南宮世家在行動,一步都不能疏忽。」

  馬成不安地道:「少主,這個在下可就擔負不起了,他們是南宮世家出來的人,在下雖蒙少主賜准歸於門下,今天還是第一次入門,什麼都不懂。」

  南宮俊道:「南宮世家沒有多少繁文褥節的規矩,行事只有一個準則,就是無悖於義,先生雖是第一天入門,相信對於這個準則,要比他們更能把握住,一切都借重先生了,我們回頭再見。」

  說完他只點點頭,身形已滑前十幾丈,眨眼的工夫,人影已消失了,就像是一頭驚鳥,眼看著山地上飛起,化為一個黑點,愈行愈遠,變為無影無蹤。

  馬成看了咋舌道:「這是輕身術嗎?若非我親眼看見,別人告訴我,殺了我的頭也不會相信。」

  月女也無限神往地道:「今天我們算是開了眼界,我跟海姐是專練輕身提縱術的,自信也有相當的成就了,但是跟主人一比,簡直不可以道理計。」

  馬成道:「你們知道少主的功力有多深?」

  日童笑道:「馬先生,以前根本沒人知道主人習過武,他在家裡對練功最不感興趣,老夫人也不希望他去習武,所以沒有督促他,每次他出去玩的時候,都還要派個人跟著招呼他,前次在彭城他是初次顯露所學,家裡才知道他是另有師承……」

  馬成忽又笑道:「日童,南宮世家的武學博大精深,但那是走的渾厚雄壯的路子,你們的劍法幾近詭異,倒好像是跟宇文雷一個路子走的,而且比他更鬼,這是怎麼回事呢?」

  日童道:「這很簡單,因為我們是專為對付橫江一窩蜂而下的功夫,主人這一次是跟橫江一窩蜂對上了,才特地把我們給派出來,所以一切都跟南宮世家的傳統略有差異。」

  「可是一個被譽為泰山北斗的武林世家,風格上總不能作此遽變的。」

  日童笑道:「馬先生這想法太愚了,南宮世家不僅是第一世家,而且還肩負著武林盟主的職務,這個工作很艱巨,行事的手段不能一成不變,必須要因勢而制宜,才不致為人所制,為人所欺,或為人所乘。」

  馬成輕歎道:「南宮主人具有這種認識與胸懷,難怪能成為當世第一大家!世間本無絕對的邪惡功夫,只有凶狠與緩和之分而已,兩者各有所長,本是無可厚非的,都是一些食古不化的愚人與一些讀過幾天書的假道學先生,硬把武學分為正邪兩途,其實武功在於施者之心,用於正則正,用於邪則邪。水能載舟,也能覆舟……」

  日童道:「馬先生不必牢騷滿腹,現在你是我們這一行人的頭兒,該如何行動,您下個指示呀。」

  「沒什麼好指示的,少主行前已有吩咐,要我們守在十里之外,我們就聽他的。」

  「可是,我們也不能枯守在那兒,至少總得要叫個人留在路上觀察一下動靜。」

  「不必,十里的距離,對宇文雷而言,眨眼即至,如果你在半途上看見他,等你發出通知,他已經來到了。」

  「那還來得及擋他一下,如果毫無先兆,等發現他時,他已經衝了過去。」

  「這倒有理,那你跟山童二人,就留在這個地方觀察動靜,如果發現了字文雷突圍而出,立即……」

  日童笑道:「先生放心,我們有一套通信的方法,既快且遠,總來得及讓你們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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