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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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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司馬紫煙]萬丈豪情[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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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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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0 23:36:4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司馬瑜也不知道自己奔了有多久,更不知道自己奔出有多遠,他只曉得要避開這個世界,避開一切的人,所以他選的方向,都是荒僻無人的山徑,直到一處峭壁之前,再無通路,猶豫片刻,便毅然地跳了下去;

  身子下墜得很快,耳畔只聽得呼呼的急風,他乾脆把雙目緊閉,一心只想快點了結殘生……

  在泉水的映照下,他看見了自己的面目後,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更無法相信那是自己的樣子!

  因為在泉水的反映中,他只看到一張醜惡無比的臉龐,凸凹的斑痕,紅白相間的腐肉,與他從前那種俊俏的模樣,簡直是差若雲泥,這個打擊太大了,大得令他無法接受,除了死之外,還有什麼更好解脫的途徑呢?

  身子在空中如石塊般地急速下墜,等他感到接觸底面之後,意外的並不是那種粉身碎骨的猛烈碰觸,而是落在一個軟綿綿的物體上!

  原來他正在一個人的懷抱中,從鼻中嗅到那股熟悉的香味上,他不須考慮便可知道那人是馬惠芷!

  一個挺身脫出了懷抱,卻見馬惠芷的麻臉上爬滿了淚痕,她明亮的眼睛中更飽注著江水,愕然片刻後,他才失聲大叫道:「惠姑!你讓我死了算了,幹嗎又要救我呢!」「馬惠芷用手一拭清淚,悲切地道:「大哥!螞蟻尚且貪生!是什麼理由使你活不下去了?」

  司馬瑜用手掩臉大叫道:「這個樣子叫我怎麼見人……」

  馬惠芷悠悠一歎道:「大哥就是因為這一點原因才想輕生嗎?那可令小妹太失望了!人的生命是何等寶貴,尤其是大哥,屢膺奇遇,才造就這一身技業,還沒有好好地用以造福蒼生,就萌死志,大哥將何以對那些作成你的人!」

  司馬瑜又羞又醜,半晌才歎道:「惠姑!你不明白……」

  馬惠芷冷笑一聲道:「小妹的確是不明白,要是明白的話,小妹早就死了,毀容之痛,並不只是大哥一人!」

  望著他的麻臉,司馬瑜無言可答,然而心中的死意卻淡薄了!馬惠芷的話很有份量,她的臉也是有缺陷的!可是她依然堅強地活著,而自己呢……

  想到這兒,他全身都冒出了熱汗,長歎一聲,雙手捧著頭坐了下來,呆呆地一言不發。

  馬惠芷見他似乎想通了一點,才輕輕一歎道:「大哥實在也太性急了一點,小妹深明醫理,大哥的臉上乃是受了一種掌力灼傷,經小妹用白獺髓悉心治療,只要再過幾天,去膚生肌,即使無法恢復從前的形相,至少也可以與常人相近,現在大哥拆去了紗布,使腐肉見風定型,要再改變就難了……」

  司馬瑜聞言心中一動,想起了她在假山中與小婢待茗的那番對話,連忙問道:「白獺髓真有如此神效嗎?」

  馬意芷正容道:「當然了!白獺髓乃療肌聖藥,昔年無為門費盡千辛萬苦才覓得一瓶,本來想留以自用,後來他遭遇到意外,才遣命留給小妹……」

  司馬瑜趕緊又問道:「那無為門的掌門人是誰?他的臉也是被人毀掉了嗎?」

  馬惠芷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連忙解釋道:「不!掌門人的臉容是天生醜惡的,因此他難得到了白獺髓,卻一直未敢輕易使用,因為白獺髓的靈效用以治療後天的創傷較著,至於他是誰,大哥就不必多問了!」

  司馬瑜頓了一頓才道:「如此說來,那白嫩髓原是別人送給你作為易容之用的,你為什麼要拿來治療我呢?」

  馬惠芷的麻臉上透出一片紅暈,挽首低聲道:「小妹的麻臉也是與生俱來的,白獺髓怕無能為力……」

  司馬瑜感動地叫道:「惠姑!你別騙人了,麻因於天花,那有;先天即成的道理,再者你跟侍茗的話我都聽見了,你用不到對我這麼好,我也不值得你作如此大的犧牲……」

  馬惠芷的身子一震,清淚盈盈地道:「大哥!你別這麼說!小妹自四歲染疾,變成這付模樣小妹感懷終身,那點犧牲又算得了什麼2」

  司馬瑜感激心脾,良久始歎道:「惠姑!你這一番盛情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的!假若我真的受了你的恩惠,最多也不過變得能見人而已,卻要害得你永遠這付樣子,我的心如何能安,現在幸你我用不著它了……」

  馬惠芷淒然一歎道:「沒有用了,那白獺髓已經為大哥用掉了一部分,劑量本就不足,剩下的那一點我在追大哥的時候,失手掉在地上,完全沒有用了……」

  司馬瑜在失神狂奔之際,對身後之事全無所知,聽了她的話後,恍若澆了一頭冷水,良久之後,他才敲著自己的頭,痛苦地叫道:「天啊!我負已累人,怎麼對得起你—… ·」

  馬惠芷淒苦地過來,拉住他的膀子道:「大哥!這怨不得你,一切都是天命!好在我對易容之事,原本不存多大希望,自古紅顏多薄命,我這份容貌也許是一種幸福!丑人知命!我反而可以免卻許多煩惱!」

  司馬瑜自咎良久,才抬頭問道:「惠姑!在假山中我曾經聽你說過,那白獺髓是從一種玉獺的身上取來的!你知道玉獺是什麼樣子?產生在什麼地方嗎?」

  馬惠芷怔怔地搖頭道:「玉獺是一種獸煩,產於北海凍天雪地之中,不過這種獸類已經絕種了!」

  司馬瑜深思有頃道:「不可能!它們能生存至今,絕不會僅止一頭,無論如何,我也要再找到另一頭玉獺!」

  馬惠芷仍是搖頭道:「北海終年常對,遠在窮荒,那一帶人跡罕至,且有許多凶險,大哥還是打消這念頭吧!」

  司馬瑜緊毅地道:「不!粉身碎骨我亦在所不計!」

  馬惠芷愕然地道:「大哥對容貌真的如此重視嗎?」

  司馬瑜苦笑了一下道:「我不是為自己!我為的是你】」

  馬息芷倏地一震驚道:「為我!」

  司馬瑜點點頭道:「是的!因為我的緣故!才使你失去了易容的機會,我一定要報達你!」

  馬惠芷感極而泣道:「大哥!你這樣對我會令我受不了的,我已經告訴大哥,我對於易容之事早就看得很淡薄,此去北海,往返經年,大哥切不可因我而誤卻正事!」

  司馬瑜輕輕一歎道:「在我說來,沒有比這更重要的正事了!」

  馬意芷嗓泣片刻才道:「大哥對我之情,小妹殺身難報,可是大哥身上的確還有很重要的正事,那位冷姑娘與靳姑娘都被沙克浚擄到毒龍國去了,你應該去救她們出來!」

  司馬瑜神色一動,接著又長歎一聲道:「沙克浚的武功高明莫測,以我的能力,救她們出來可能嗎?」

  馬惠芷立刻道:「沙克浚是因為嫉恨才毀卻大哥的容顏,他說過只要大哥到達那兒,那兩位姑娘若是不變心的話,他一定毫無條件地讓她們離開!」

  司馬瑜搖頭歎道:「事情有這麼簡單嗎?」

  馬惠芷道:「沙克浚行為雖鄙,倒氏還是一國之君,以小妹看,他說的話應該能做得到!」

  司馬瑜苦笑一聲道:「我不是擔心這個,我是說像我現在的這個樣子,她們還會對我不變初衷嗎?——的馬惠芷想了一下才紅著臉道:「小妹對於男女之情懂得並不多,不過小妹以為情之一物,發之於心,持之於志,行之於恆,若那兩位姑娘對大哥真心相愛的話,便不會因大哥的容貌而改變!」

  司馬瑜想了一想才決然地道:「那也要等我北海回來之後,再作其他打算!」

  馬惠芷急道:「大哥!沙克浚的限期只有一年,等你北海歸來,恐怕早已過了限期!」

  司馬瑜忽然笑了一笑道:「假若她們真對我有信心,便不應該有時間的限制,假若沙克浚真能遵守他的諾言,也不應該有時間的限制,這樣的話,我早去遲去都沒有關係,讓時間來考驗我們每一個人嗎?」

  馬惠芷沉思片刻,忽然道:「大哥一定要先上北海的話,小妹也想跟著去一趟,因為大哥是為著我而去的!」

  司馬瑜搖頭道:「不行!你深閨弱質,如何能經這種窮途跋涉的辛苦!」馬惠芷笑笑道:「大哥這就看得小妹太低了,小妹自幼隨家父習武,雖然比不上大哥,但是一點風霜還經受得了!」

  司馬瑜依然拒絕道:「這不是武功的問題,以武功而論,你比我強多了,我剛才在崖上跳下來,還是你救了我!」

  馬惠芷不好意思地笑道:「那可不能作數!大哥那時是心存死意,小妹卻心切救人,由於心情不同,功力表現自然也有差異,不過小妹同行之意,也不是想在武功上對大哥有所幫助,因為小妹懂得醫道,即使能覺得玉獺,剖骨取髓還有許多禁制,免得大哥徒勞而無功!」

  司馬瑜這下子可再也找不出理由了,只得點頭表示答應,馬意芷興奮地道:「那我們趕快回去,準備一下!」

  司馬瑜有點猶豫道:「還要準備什麼呢!我們練武的人出門,饑可餐風飲雪,寒可被裘御革,野果鳥獸無一不為生活之資!林穴山洞,隨處均是棲身之處—…·」

  馬意芷則微微一笑道:「小妹所說的準備不是指這些而言,煉藥取髓需要工具,遠渡關山需要代步,小妹家中飼有長駒數匹,借之乘騎,可以省卻許多精神,早去早回,也許還可以趕上一年之約!司馬瑜歎了一口氣,只得跟她爬上峻峭的懸崖,再度回到他養病的別莊。

  窮北之源,朔風涼雪,終年為冰雪所封蓋,不要說人跡了,連生物的蹤跡也很難發現!

  司馬瑜與馬惠芷兩騎急行,披星載月,由春末啟程,儘管是跨下良駒一乘千里,也在秋初才趕到地頭!

  馬匹是無法再前進了,他們只得把坐騎寄放在近北的人家,然後用銀子賣了一架雪車,由幾頭冰原特產的巨犬拖著,進人了一望無際的雪野!

  儘管氣候冷得滴水可以成冰,然而濱海一帶的海水卻可有面上結了一層薄薄的浮冰,那是最危險的地方!冰上蓋著浮雪,一個不小心陷了下去,流動的海水立刻會把人幫人重洋,永遠也別想回頭了!

  幸而那拖車的雪犬具有一種特殊的靈性,自然而然地會找到最安全的路徑前進!這是雪原上生物天賦的本能!

  為了抵禦那襲人的嚴寒,他們全身都緊緊地包裹在厚厚的皮囊中,只露出了眼睛與透氣的鼻孔;

  噓氣成霜,也只有他們那種超人的體質才可以在這種嚴寒下生存著,而且活動著!搜索著!

  白天,天空是一片灰色,黑夜,天空也是一片灰色,黑夜與白天幾乎是連接著分不開的,只有天際那一顆明亮的星星開始閃爍,才使人意識到一天又過去了!

  眼看著那顆星星亮了又想,熄了雙亮,整整過去三天,他們由是一無所獲,司馬瑜開始變得十分焦燥!

  這一天當星星再亮時,他們就著一塊巨冰,挖了一個大洞,躲在裡面以擋住那貶青的寒風!

  馬惠芷默默地用油脂生起一堆火,然後開始用摧來的鐵鍋溶化冰塊,煮茶解渴,那幾頭雪犬躑縮在洞口休息著,司馬瑜在皮袋中摸出一塊乾脯嚼著,套頭的由帽除下了,可以看到他臉上深深的憂色!

  馬惠芷一回頭發現了立刻柔聲道:「大哥!你別急!像這些事情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您最好把得失之心放淡一點,即使毫無可獲,這一趟北海之行也算長了不少見識,像這等冰天雪地的奇景,在中原連做夢也想不到的!」

  司馬瑜深深一歎道:「我急的是糧食,看樣子最多只能支持到明天,我沒有想到這幾頭畜生的食量那麼大,十天的口糧,怎麼三四天就光了!——司馬瑜聞言連忙到皮袋裡摸了一下,才著急地道:「真的!大哥!您給狗兒吃得太多了,買雪車的時候,人家就警告過我們,這些狗兒是永遠歎不飽的,要是盡它們的量,十天的糧份一天也能吃完!」

  司馬瑜苦笑一下道:「我是不忍心,看它們拖著車子辛辛苦苦地奔馳時,總想多酬勞它們一點,而且我們自己也吃得特別多,大概是天氣太冷的關係吧!」

  司馬瑜呆了一下才道:「真到無可奈何的時候,只有操用采人的辦法……」

  司馬瑜將頭一昂道:「殺狗!那怎麼行,看它們那種忠心耿耿的樣子,我連餓著它們都不忍心,怎麼還能吃它們的肉呢!」

  司馬瑜輕歎一聲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人最重要的目的是活下去,然後才能談到其他的問題,生命的本身便是殘忍的,在飢餓的逼迫下,任何行為都可原諒的,您假若不相信再過一兩天糧絕時,這些忠心耿耿的狗兒們不是自相殘殺,便是反過頭來吃我們!」

  司馬瑜沉思片刻,忽而瘋狂似笑起來道:「有糧的時候毫不吝惜地餵狗,缺糧的時候又殺狗作糧,若非處在這個環境下,我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這一個矛盾的事實!

  馬惠芷正色道:「一點也不矛盾,真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也許你我還會互相吞食呢!」

  司馬瑜想了一想,發現她講的並不是空話,不禁也正容道:「惠姑!真到那個時候,我寧可殺了自己給你吃!」

  馬惠芷淒慘地一笑道:「小妹卻願意犧牲自己來成全大哥,這就是人之異於禽獸的地方,人,貴在能犧牲,狗兒們卻不懂,因此我想明天再沒有結果的時候,我們還是回頭吧!免得到了我們必須作一犧牲時,兩個人都犧牲了!」

  司馬瑜默然不答,卻深深地領會她的意思,真到那個時候,兩個人都一定會搶著犧牲自己,也一定會拒絕對方的犧牲,結果只有雙雙陳屍在這冰原上,成為一對餓死,可是經此一番對話後,他突然覺得自己與馬惠芷在心靈上又接近了一步,當他抬起眼來時,馬惠芷的眼中也射出了火樣的光芒!」

  空氣在寒冷中也彷彿凍結了,司馬瑜又聞到她身上特殊的體香了,在一種異樣的激動中,他突地一把擁住馬惠芷,顫著聲音道:「惠姑!我們是該回去了,我忽然覺得找王獺是件很愚蠢的事……」

  馬惠芷的身子在他的擁抱中顫慄著,體香更濃了,她的聲音中充滿了夢也似的情調:「是的!大哥!私心中我並不願意找到玉獺,我到這兒來是為了您,即使找到了玉獺,我也會把白獺髓留給您用的……」

  司馬瑜用頰擦著她的顛道:「惠姑!我早就知道了,在你家裡,你都肯把它給我用了,現在怎麼會接受呢!可是我不能不採用!我不能漠視你的思情啊!……」

  馬惠芷用手來回答他的擁抱,用唇堵住了他的言語,這一瞬間,他們都沉浸在忘我的境界中了!

  良久之後,司馬瑜才輕輕地把她推開,又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是雙頰在摩擦時所產生的那股粗糙的感覺,令他心底湧上無限的淒涼。

  「美!為什麼總是帶著缺陷的呢!」

  他在心底作著不平的呼喊!馬惠芷懂得了他的感覺,悠悠地歎道:「大哥!最好能找到兩支玉獺!」司馬瑜初是一怔,繼而感到無限的歉疚,深深覺得自己太庸俗了,庸俗得無法體驗這份殘缺的美感!

  「她醜!我也丑!一對醜人在一起!我無所謂丑了!為什麼她能滿足,我卻不能呢!她有改變的機會,為我而放棄了,我得到一個至美的靈魂,卻仍耿耿於外表的美醜,看來我的確配不上她這份高貴的情操……」在心底啟怨自艾著,在臉上尷尬地笑著,然而他卻找不出一句來打破這個僵局。

  驀而,洞外的狗兒起了騷動,發出了不安的猜猜吠聲,有一兩頭躲進了洞裡,也有一兩頭朝冰原上衝去!

  司馬瑜與馬惠芷俱都一驚,立刻朝狗吠的方向望去,只見在炭色的天幕下,潔白的雪線上,有一團白色的冰山緩緩地向前移動!

  海上的冰山受了潮流的影響,有時是會浮動的,可是他們現在是地冰岸上,冰山怎麼也會動呢?

  衝出去的狗兒已經接近那座冰山了,瘋狂地吠著,對著冰山攻擊著,冰山忽地震怒了!

  移動的形體墓地起了變化,一聲震耳欲襲的巨吼,一聲慘厲的長嘯,一條狗兒被揮出了老遠,在雪地上滾了幾滾,夾著尾巴達了回來,其他的狗兒猶自仗著靈活的軀體向著冰山的底下攻擊著!

  冰山人立了起來,卻是一頭白色的龐然巨獸!

  馬惠芷在看清那頭巨獸的形相後,不禁發出了聲栗懼的驚叫:「大哥!是雪熊!」

  「雪熊!」這冰原上魔王,它的毛色像冰一般地白,它的爪如刃般的銳利,行動如冰鹿般的敏捷,稟性凶殘,力大無匹……遠在他們近人冰原之初,一般的獵人都曾好心地提出警告,他倆恃著藝高膽大,當時並未在意,卻想不到果然碰上了!

  司馬瑜也看清了那頭巨獸果然像熊的形狀,只是碩大無朋遠遠望去,直如一座小山,不禁也驚道:「怎麼會這麼大呢?會記得古人書載,陸上最大的獸類,莫過於象,也不過比水牛大上三四倍,可是這傢伙怕不只有十頭水牛大小!真想不到它是怎會長的」

  馬惠芷略定一家伸才道:「小妹也曾約略參讀過前人的筆記,對於雪熊的記載頗為詳細,卻從未說過有如此巨大,這一定是頭遠古異種,我們得小心應付才是……」

  司馬瑜嗆然拔出腰間長劍豪笑道:「怕什麼,充其量不過是一頭畜生而已,還怕它強過人去!而且這生來得正好,看樣子我們不但不需要互相犧牲,連狗兒們也可以保住性命了!」

  說著身子衝了出去,迎著巨熊前奔,馬惠芷一把未能拉住,只得也拔出長劍跟了上來。

  這時那兩頭狗兒先後被巨熊揮了開去,其中的一頭恰好吃長爪劃中胸腔,厲噪聲中,鮮血將雪地都染紅了!

  司馬瑜怒吼一聲:「好孽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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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0 23:37:04 |只看該作者
  身形拔起如雁,長劍前握,筆直對準備巨熊的身上去馬惠芷在後面見了驚叫道:「大哥!注意!這東西皮堅肉厚,劍恐怕沒有用……」

  她的叫聲遲了一步,語音未歇,司馬瑜連人帶劍,已全部投向巨熊的身上,他可能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握劍時力貫劍身,將全身的內力都潛注在前上!這下子就是鐵板也該刺穿了!

  可是刀尖觸在巨熊身上時,彷彿是刺中一團極為柔韌的物體先是應手下陷,陷至寸許之際,猛然像一根拉足的弓弦,突地壓彈回來,司馬瑜手注長劍,除勁力之外,再加上自己的體重,少說少有近千斤的勁道,孰料施力大,彈力更大,卜擦一聲,那支長劍竟然齊腰而拆!

  而他的身軀也因為驟失所擄,凌空撞了上去,觸鼻一股濃腥,隨覺自己跌在一片毛茸茸的軟物之上I

  巨熊受刺之後,雖未傷及肌膚,可是那陣痛楚卻是它從未所受,怒吼一聲,人立而起!

  司馬瑜覺得身子又要往下墮,連忙伸手抓住身上的長毛,才支持住沒掉下去!

  巨熊的感覺異常靈敏,立刻發覺敵人附著在它背上,於是在地上不住縱跳,巨大的軀體不住地擺動,想把司馬瑜摔落下來,司馬瑜懂得它的意思,不僅雙手抓得更緊,而且把兩支腳也牢牢地蹬住它的背皮,全身屈成弓狀,像是用強烈的膠水粘著在上面一般……

  巨熊摔了半天,發覺敵人仍然在背上,不禁凶性大發怒吼一聲,摹而對準備一塊高約丈餘的冰峰衝去,動作迅速如風,馬惠芷這時已奔到臨近,見狀急呼道:「大哥!快躲,危險……」司馬瑜自然也看出危險,他明白巨熊的意思,久擺不脫,想利用身體與冰峰之間的撞力將他擠死,可是這時他心中卻在暗暗叫苦欲脫不能!

  原來他在巨熊發動之初,就想離開了,雙足一蹬之際,才發現那巨熊身上居然產生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吸緊了他的腳心,根本就提不起來!

  巨熊像山一般的撞來,司馬瑜在萬般無奈中,只得奮起神威,怒喝一聲,雙掌猛地朝冰壁上擊去;

  掌心的庚金神功提到十足,以堅攻堅,在一聲震天巨響中,唯見冰屑飛舞,接著又是另一聲巨響,天搖地動中,那一塊冰峰上半截為司馬瑜的掌力擊擊得粉碎,下半截卻為巨熊的身子撞得連根飛起!

  巨熊好似頗為通靈,見那一撞竟為未將敵人致死,心知敵人必非易,乃立定身軀,困難地扭轉那籮筐般的巨頭向後諦視著。

  而司馬瑜到了這個時候,也才有心情仔細去查它一番,才發現這巨熊長得很不勻稱,以它那樣龐大的體軀,至少也該有一對銅鈴般的巨睛才對,可是它的睛眼也不過才如拳頭般大小,被長長的白毛掩蓋著,精光閃閃!

  司馬瑜對它瞪著,它也對司馬瑜瞪著,忽然地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連忙叫道:「惠姑!你看它的脖子上栓著什麼東西?」

  馬惠芷循聲驚顧,不禁也發出聲來,原來那巨熊的頸子上正扣著一條細細的金鏈,鏈下繫著一方金牌!

  一頭窮荒巨獸,絕對不會懂得打扮自己,除非它是有人豢養著的!

  正在二人驚詫萬分之際,遠處突地傳來一陣細長而清亮的嘯聲,若鳳鳴,若龍吟,十分悅耳動聽!

  巨熊聽見嘯聲之後,在喉頭發出一聲低吼,接著扭轉身軀,朝發聲之處,搖擺著行去;

  司馬瑜腳下的吸力也消除了,身子飄落了下來,與馬惠芷對望一眼,兩人都流露出無法置信的神色,司馬瑜先投過一個詢問的眼光,馬惠芷用手一比,作了個追躡的手勢,司馬瑜將頭一點,立刻並望向巨熊的身後追去!

  巨熊盤纏地在前面走著,好像根本不知身後有人在追蹤……

  越過一片無際的冰原,漸漸來到一處奇異的所在,那兒到處那是晶瑩的冰樹,枝丫參差,通體透明,好似進入了琉璃世界,而且地下也輔滿了細小的冰珠,踏上去沙沙作響,好似踩著無數的寶石。

  司馬瑜不禁大是驚奇,回頭對馬惠芷道:「惠姑!我們在附近轉了好幾天了,怎麼就沒有到過這裡!一

  馬惠芷也現出異容道:「我也不清楚!不過從方向來看,這兒應該是海面,狗兒們走了幾步就回頭了,所以一直沒有深人,咦!那大熊呢?」

  就在他們說這兩句話的工夫,前面那頭巨熊忽地不見蹤跡,如此誠然巨物,忽地消失了,消失得連一點影子都不見了,這事情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帶著滿腹疑雲,兩個人趕前幾步,一直走到大熊適才立足之處,才得到了解答!

  原來那片冰原,到了這裡突地向下陷割,形成了一條深達千尋的冰溝,更奇妙的是順著冰壁,有如鬼斧神工般地凸出一道光滑而寬闊的冰坡,如何梯板一般!

  那頭巨熊正順著冰梯,平臥在上面,藉著體重的墮力,舒坦無比的向下而滑去,形態十分可笑!

  司馬瑜忍俊不住地笑了起來道:「這畜生倒會享福!惠姑,咱們也學它的樣子,溜下去玩玩好不好?」

  馬惠芷一打量溝底,見那兒冰樹林立,發出奪目的晶輝,巨熊到底之後,翻身爬起,又蹣跚地轉入冰林,才真正地消失不見了,猶豫片刻,方始微憂地道:「這下面可能是它的巢穴,我們若貿然然前往,不知會遭遇到什麼……」

  司馬瑜卻毫放地一笑道:「怕什麼!反正我們已經將生死置之於度外,還有什麼顧慮呢!再說那畜生對我們好像並無惡意,否則剛才就不會輕易放過我們了,而且這畜生分明是人家豢養著的,說不定還是它的主人放出來引導我們的呢……」

  馬惠芷想了一下,忽然笑道:「大哥說得很有道理,在這些地方!你的閱厲就比我強多了!」

  司馬瑜自從與她自處以來,還是第一次受到她的誇獎,不禁大是興奮,搶先跨上冰梯,坐了下來,順勢向溝底滑去,馬惠芷不敢落後,連忙也跟在後面依樣下滑,由於坡勢很陡,下降的速度自然也很快!

  二人但覺身子如何騰雲駕霧一般,一時童心大發,忘記了一切的惡境遭遇,高興得大笑起來!

  冰梯雖長達千餘隻,也只有片刻工夫,即已到達,二人站起身來,頓覺眼前一亮,沉迷在一片從所未見的奇景之中。

  這溝底的冰樹十分高大,數量又多,蔚然成林,已是歎為奇響的壯觀,更難得的是林中另有許多矮小的冰珠,有的像花,有的像草,莫不宛肖其形,自然成趣,有一部分還別具顏色,或紅艷如朱,或翠綠似玉……

  司馬瑜在好奇之下,隨手拗下一朵略帶黃色的冰花,仔細看了一下,才發現其中原來有一塊黃色的晶體,萼瓣分明,外面被晶冰凝包,黃色輝映,才成碗大的花朵,其實本質只有雀卵大小而已!

  在更深的好奇心下,他手指一用力,將外層的浮冰剝去,信仔細地增那塊實質時,不禁失聲叫道:「琥珀!」

  馬惠芷接了過來,看了一下也失聲道:「不錯!真的是琥珀,而且這花形也是人工雕成的!」

  司馬瑜又摘了一些花草之類,一一捏碎,詫然驚歎道:「紅的是瑪瑙與珊瑚,綠的是悲翠,這一望無窮的冰原花圃,佈置起來,真不知要多少財富……」

  馬惠芷卻出神地道:「財富倒是其次,這個人能利用這些東西作如此之佈置,其心思之巧妙,可渭舉世無雙!」

  司馬瑜不禁愕然道:「我一生老是遇見些奇奇怪怪的人,難道在這凍天雪地的冰原上,也會遇見奇人不成!」

  馬惠芷微笑道:「唯非常人始有非常之遭遇,大哥稟非常之質賦,所以才有機會遇上這些奇人!」

  司馬瑜聽著這句話,卻突地感到刺耳起來,一把拉下臉上的護罩,冷笑道:「我這付臉相大概也是很非常的!」

  馬惠芷沒想到他會如此敏感,先是怔了一下,繼而才以便咽的語調道:「大哥…… 您知道小妹不是這意思……」

  司馬瑜長歎一聲,想到這個脾氣發得很沒有理由,乃以歉疚的聲音道:「對不起,惠姑!我的涵養太差了……」

  馬惠芷不敢表示出過多的哀怨,因為怕她觸發司馬瑜更多的牢騷,再者她也明白他的心清,一個突然精峭幸的人,情緒上總是脆弱的,容易產生自卑的暴怒,所以只溫柔地道:「大哥!快把皮帽戴好,別凍壞了!」

  司馬瑜舉起皮套頭正想戴上去的時候,突然覺得在除去皮帽後,並未感到像先前那般刺骨的嚴寒,因之把手停住了,馬惠芷看著不解,想要開口繼續敦勸,司馬瑜卻突地道:「惠姑!你是否覺得此地氣溫有點異常?」

  給他這一說,馬惠芷也有感覺了,由梯上下來不久,此地不但沒有上面那種嚴寒的感覺,甚至連身上這重重的皮裘,穿著也有熱的感覺,背上癢癢的,似乎有一點隱約的汗意……

  沒等她表示意見,司馬瑜已經開始脫下外面的皮裘,僅剩下裡面的短棉襖,待了片刻,竟然毫無寒意!

  這一發現使他大為高興,立刻歡聲叫道:「惠姑!這兒暖和多了,快把那些累贅衣服脫掉了吧!」

  馬惠芷依言脫下重裘,發現果如所言,此地雖然仍是很冷,最多也不過像中原冬日那般程度,以他們練武人的體魄來說,一身薄綿衣服已足夠御寒了,擺脫了沉重的背負,頓感輕鬆元比!

  司馬瑜望著高達千切的冰壁,對著他們的來路歎道:「一線之隔,氣溫相差得這麼多,真是不可思議……」

  馬惠芷微笑道:「這一定是因為此地深處地面之下,接近地心之故,受到地熱的影響,自然更溫和多了!」

  司馬瑜回頭對她一笑道:「惠姑!在這些地方,你的智識就比我淵博多了!」

  馬惠芷知道這是針對著她方才對司馬瑜的誠獎,回報過來的俏皮話,不禁嫣然一笑,司馬瑜也豪聲大笑起來。

  笑聲將片時前的不愉快的氣氛都沖淡了,司馬瑜遂將地上的皮裘擲起來,茂在一個冰洞中,以傷回去時取用,馬惠芷卻開始將一些零星物體包了起來,同時將劍遞給司馬瑜道:「大哥!您的劍斷了,帶著我這一把吧!」

  司馬瑜搖頭拒絕道:「我看不必了,假如果此間的主人對我們並無惡意,何必要帶著武器,弓愧一些不必要的誤會呢,假若人家對我們存意不善,帶著劍也沒用,就憑那個畜生,我們也應付不了!」

  馬惠芷搖頭道:「話不是這麼說,人家真正的來意尚未表明,有一柄防身之器總是好得多,像方纔那種巨熊,身上雖刀劍不人,眼睛嘴唇等柔軟之處,仍可以藉利器以攻之,用劍總比用手少一點危險性……」

  司馬瑜笑笑道:「你把劍給了我,自己用什麼?」

  馬惠芷笑道:「有大哥保護我已經足夠了,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另外還有防身的方法!」

  司馬瑜見她說得很神秘,遂含笑接過長劍,佩在腰間,二人略加整頓,穿人冰林,追著巨熊時間,已至冰林的中心,林樹較稀,然而各種藉冰塊成的花草,卻更為茂盛,五彩輝煌,璀麗奪目。

  司馬瑜縱然見多識廣,到此也不禁目瞪口呆,讚歎連連,馬惠芷也是欽佩萬分地道:』小妹自詡頗精園藝,寒舍那一片花圃,敢誇天下名卉,搜羅殆遍,然而跟這裡一比,竟然是小巫見大巫

  司馬瑜笑道:「冰花雖然可以亂真,到底不如真的好,色固俱矣!香則未必,無香之花,就像沒有靈魂的美人,終少自然之超

  一言未畢,忽而微風楊瀾,送來一陣香氣,芳麝奪人,司馬瑜不禁一愕,覺得這陣香風,來得頗為怪異!

  馬惠芷微微一笑道:「我們恐怕早就在人家的注意中了,這一陣香風就是對大哥提抗議的!」

  司馬瑜極目四顧,卻始終未見人家,不禁有點生氣道:「這四下冷清清連個鬼都沒有,那來的人呢?」

  馬惠芷連忙道:「大哥,別這麼說……」

  本來她想怪司馬瑜不該隨便開口得罪人的,因為這一片人為的花林極是罕見,且深處比窮荒的地溝之中,此間的主人定是一位深隱的高人,尚未謀面,卻造就不愉快,似乎太不值得,可是又怕司馬瑜生氣,故而說了一半,底下的就忍住沒說出口。

  司馬瑜說話出去之後,自己也有。點後悔唐突,此地分明是私人經營的地方,冒昧擅人,已是不該,縱然別人在暗中監視,也未表示惡意,無端出口傷人,道理上實在說不過去……

  然而這四周好像的確是沒有人,對他的話也毫無反應,只是那陣香氣,卻越業越濃!

  兩人都不開口了,只是循著香氣,繼續向前走著,又轉過一片冰樹,突覺眼前又是一亮,紅光耀目。

  在雪白的冰地上,凸起一塊丈許見方的平台,平台四周圍植著冰凝的柵欄,一朵奇花,巍然挺立中央,那撲鼻的濃香,竟是由花發出來的!

  司馬瑜見那花似蓮非蓮,莖枝葉蕾,俱是一色通紅,光芒四射,高有尺許,彷彿是一棵珊瑚……

  馬惠芷卻驚呼一聲,連身子都因激動而起了顫慄,司馬瑜見狀大奇問道:「惠姑!你怎麼了!」

  馬惠芷抖著聲音道:「假若小妹及看錯的話,這一定是萬古玄冰朱蓮……」

  司馬瑜奇道:「即使是玄冰朱蓮,也不值得使你這樣激動啊

  馬惠芷省視良久,才略見平靜,以亢奮的聲音道:「大哥有所不知,玄冰朱蓮見載於道有丹籍之中,為九天六大異珍之一,擄雲可以脫胎換骨,立地飛昇,小妹因為此事大已玄虛從未放在心中,卻不想能親眼見之……」

  司馬瑜仍是淡然地道:「脫胎換骨又能怎麼樣,我現在對什麼都不感興趣,以我這付模樣,縱然活上個千年萬載,也還是見不得人……」

  馬惠芷卻國射異光道:「大哥!這朱蓮的下面藕莖,另有一項妙用,就是可以易容換肌,道長所謂長生駐顏之丹,就是以此為本,你我若得此物,比白獺髓好得多了!」

  司馬瑜眼中也是一亮問道:「真有這會事嗎?」

  馬惠芷沉思片刻,才慎重地道:「那小妹倒不敢斷言,因為這種事並無前例,小妹也不過是根據書上所載而雲!」

  司馬瑜興奮地道:「那不去管它了,無論如何這是一個機會!何妨試一下……」

  說著縱身跳到平台上,跨進冰機,伸手就去拔那蓮莖,可是在他手觸蓮身之後,立刻又縮手跳了下來!

  馬惠芷連忙上來問道:「大哥!怎麼了……」

  司馬瑜搖搖頭道:「不行!我不能采!」

  馬惠芷又急問道:「為什麼……」

  司馬瑜歎了一口氣道:「這朱蓮長在平台上,四面又有柵欄保護,分明是有主之物,我怎能不告而取!」

  馬惠芷怔著沒說話,司馬瑜忙又解釋道:「惠姑!我知道這朱蓮或許對你我都有極大的用途,可是我們若私自取了,行為何異盜賊,復容事大,失節事更大,饑不食首陽蕨,渴不飲盜泉水,這是做人最基本的準則!」

  馬惠芷悠悠地歎道:「大哥!您是對的!」

  司馬瑜見她明眸中小盈盈,乃柔聲勁慰道:「惠姑!事情並未完全絕望,我們不妨找到此間主人,好言相求,也許人家肯割愛成全我們的!」

  馬惠芷又是輕輕一歎道:「那恐怕很難了,玄冰朱蓮乃絕世奇珍,這主人將它培植在此地,一定是深知它的靈效,甚至於對它也寄於莫大之希望,因為此時蓮花尚未結實,所以才未曾采拈,書上說那蓮子對於修道人的用處最大……」

  司馬瑜連忙道:「假若他只要蓮子的話,與我們所需並無衝突之處!」

  馬惠芷苦笑著搖頭道:「此蓮甘年開花,四十年結實,因此我想這個機會太渺茫了,不過小妹絕對同意大哥的作法,容顏妍娥究竟是小事,大哥這份光露日月的人格,小妹只有佩服無已……」

  司馬瑜不禁默然,馬惠芷強忍住眼中的淚珠,不敢掉下來,只得背過身法擦拭,忽然在冰樹下的池穴中,探出一顆毛茸茸的小圓頭,一看見有人,立刻又縮了回去!

  司馬瑜也看見了,連忙道:「咦!這冰天雪地之中,想不到達有活的生物!」

  馬惠芷卻疾忙趕至穴口叫道:「大哥!快過來!這就是玉獺!」

  司馬瑜也是一陣緊張,趕緊過去一看,只見那池穴深不過尋丈,寬約三四尺,口上只有兩尺方圓,裡面簇擠著四頭全白的小獸,比貓略大,一起用綠色的眼睛朝上面驚懼地望著!

  馬惠芷興奮地在身邊將王瓶玉尺玉刀等用具一起都掏了出來,放在地下笑道;」『真難得同時發現了四頭,大哥!您把那兩頭大的捉出來就夠了,那兩頭小的就放過它們吧!捉的時候可要小心,它們的牙齒很厲害,連鐵棒都咬得斷,最好是提著頸皮……」

  司馬瑜不待吩咐,即垂身人人,腳尖勾住穴邊,他的肩膀將穴口的冰雪,擠得紛紛下墮,也將裡面的四頭玉獺,嚇得亂跳亂竄,司馬瑜一手一頭,揪著頸毛,將兩頭大的都提出來。

  馬惠芷連忙接過一頭,提在手中看看笑道:「這東西長得真可愛,若不是為著急需,我真捨不得殺他!」

  說著舉起玉刀正待朝它的頸上刺去,摹而穴中竄起一道白光,對她的手上撲至,司馬瑜在旁伸手一拂,將那道白光擊落在地,原來是一頭小獺,在雪地上一個翻滾,立刻又狠狠地撲向馬惠芷的腳上咬去;

  司馬瑜想喝一聲道『畜生!放你活路,你倒偏要找死!」

  腳尖一抬,踢在小獺的腹下,他已經是很慈善,那一腳用力不大,剛好將小獺又踢回他穴之中,小獺一連兩次受阻,並未放棄攻擊,仍是想竄上來,司馬瑜守在穴口,只等它竄到上面,馬上又將它拍下去、十幾次之後,小獺知道沒有希望了。淒然發出一聲慘嘯,司馬瑜興馬惠芷手上的老獺,聽見慘嘯之後,也不住地掙扎悲嗚,碧目中淚水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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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0 23:37:3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司馬瑜與馬惠芷對望一眼,無需經過語言,即明白了互相的心意,不約而同地將手一鬆,兩頭老獺恢復了自由之後,連忙又跳回池穴,與小獺擁擠在一圍,伸出粉紅的舌頭互相敵著,情狀十分親熱!

  司馬瑜看了片刻,才輕輕一歎道:「惠姑!我們回去吧!大概別的地方也不容易再找到玉獺了!」

  馬惠芷點點頭,連那些玉瓶玉刀都懶得收拾了,深情萬般地注視著司馬瑜道:「大哥……」

  司馬瑜握住她的手柔聲道:「你別說了,我都知道,好在世上的醜人並不僅僅是我們兩人,人家能活下去,我們也沒有活不下去的理由!」

  馬惠芷柔順地偎依在他的肩下,一人就這樣循著來路慢慢地走去,眼前的奇景,在他們目中看來更覺得美好了,才走出十幾步,身後忽然有一個清脆的聲音道:「二位遠道而來,怎不多盤醒一陣就走了!」

  二人悚然回顧,卻見身後十餘丈處,亭亭玉立,站著一位玉人,身披素色絲衣,風神如仙。

  司馬瑜微愕了一下,才抱拳揖道:「仙子可是此間居停主人!」

  那女子肥盈含笑道:「仙子的稱呼不敢當,我不過是世居此地而已!」

  馬惠芷也笑著道:「如此勝境,正合姐姐等玉人居停,便仙子二字,也不足傳其神,借問姐姐芳名……」

  那女兒含笑道:「不敢當!小妹凌娟,二位是……」

  司馬瑜等通過姓名,凌娟又笑道:「此處只有小妹一人獨居,實在冷靜得很,難得佳客遠臨,蝸居離此不遠,二位何不到小妹居處小聚一番!」

  司馬瑜一怔道:「凌小姐一人獨居,那麼這冰林之中的花草都是凌小姐一人佈置的?」

  凌娟含笑道:「小妹獨居無聊,所以才藉此排遣時光,不過假的總無法勝真,倒叫司馬公子見笑了!」

  司馬瑜聽得臉上一紅,知道自己不久以前所說的那番話,果然被她聽見了,只得吶響地道:「那是在下見聞敝陋,出言無狀!得罪小姐良久……」

  凌娟笑道:「公子太客氣,小妹在二位到達之際,已經知道了,一直不敢現身相見之故,就是不知二位心地如何,所以才遣所豢雪熊故意相迎二位前來,適才見到二位行事居心,深為仰慕

  司馬瑜更不是味道了,倒是馬惠芷有點驚奇地道:「如此說來,我們一切行動,早就在凌小姐的監視中了!」

  凌娟略有赧色道:「二們在冰原上馳騁之際,小妹只知道二位是在找東西,卻一直不知二位找什麼,及至二位人此玄冰俗後,小妹得拜識尊顏,才知二位的目的,那玉獺在冰原上只剩下了一對,小妹深如此等異獸已形將絕種,才將之移居到谷內,令人繁殖,司馬瑜守義不取玄冰朱蓮。

  小妹心中對二位已極為欽佩,是以二位在捕捉玉獺後,小妹並未加以阻止,誰知二位仁心俠懷,推及禽獸,更令小妹欽佩得五體投地……」

  司馬瑜覺得凌娟的玉骨冰肌,與自己等二人相映之下,尤為超塵出色,但不知怎地,心中竟全無愧作之念,淡淡一笑道:「惠姑的容顏原有一瓶玉獺髓可以改變,卻為了在下而白白糟蹋了。此次我們二人北來,原是想再找到一頭玉獺的,然而從適才的情形下,深深感悟,賊人以自成,縱使容顏可復,也難獲心安……」

  凌娟不待他說完,立刻岔口阻止道:「司馬公子不必再說了,小妹對二位之為了已深為感佩,如蒙不棄,即將玄冰朱蓮奉贈二位!」

  馬惠芷驟聞喜訊,不禁大是激動,連忙道:「這如何使得,此蓮尚未成熟,遂爾傷之,對小姐的損失太大了!」

  凌娟微笑道:「馬小姐想得太多了,朱蓮用以易容,效用無可置疑,若說能脫胎換骨,究屬子虛烏有之聞,再說此物原系此地自然生長,小妹不過略加培植面已,並不能算是小妹私有之物,二位大可不必客氣!」

  馬惠芷喜極泣聲道:「謝謝你了,凌小姐……」

  凌娟微微搖頭道:「馬小姐不必客氣,天生靈物,遇合自有緣分,小妹不過借花獻佛而已,再者小妹另有借重之處,尚請二位多子賜助!」

  馬惠芷連忙問道:「凌小姐有何教合……」

  凌娟頓了一頓才道:「此事俊到達蝸居之後,再行詳告吧!小妹正在為這事發愁,天幸得二位前來,也許是小妹合不該當難……」

  司馬瑜見她說得那麼嚴重,自是不便多問,只得道:「那我們就打擾凌小姐了!」

  凌娼臉上略見歡容,含笑在前引路,又轉過一片冰林,遂一幢精舍,居然也是用冰塊築成,凌娟將二人引人門中,卻是一所寬敞的客堂,堂內椅條幾,無不晶然生光,完全都是冰的!

  司馬瑜不禁歎道:「凌小姐的仙居竟然是琉璃世界了!」

  凌娟微微一歎道:「此地絕頂酷寒,除了冰雪之外,別無他物可資利用,若非守著先父遺囑,小妹也不原居在這種環境中,不僅是寂寞酷寒難堪,還要日夜擔驚受怕!」

  司馬瑜一愕道:「此處遠避人跡,還有什麼可怕的!」

  凌娟剛想回答,突然屋後傳來一陣呱呱之聲,恍若兒啼,凌娟連忙道:「二位請恕我失禮,小妹有急事要進去一下,二位先請隨意坐下,小妹少時即來恭陪!」

  說著忽忽就趕到後面去了,司馬瑜不禁奇怪道:「惠姑!剛才好像是小孩子的哭聲一般……」

  馬惠芷連忙莊容道:「大哥不要胡亂猜測,凌小姐已經說過她是一個人獨居,那來的小孩子!」

  司馬瑜無言可答,只得坐了下來,慢慢地瀏覽室中陳設,此時屋後的兒啼聲愈來愈急,而且還夾雜著一片怒吼聲,好像是由那頭巨熊所發。

  司馬瑜連忙道:「不好!後面可能是發生事故了,我們瞧瞧去!」

  司惠芷阻住地道:「大哥!凌小姐並未邀請我們人內,我們可不能多事……」

  司馬瑜只得又停了下來,片刻之後,兒啼聲,怒吼聲更是猛烈,而且還夾雜著女子的急叫聲,叱罵聲……

  司馬瑜忍無可忍道:「惠姑!後面一定是出事了,我非去看一下不可!」

  馬惠芷聽出那急叫聲,正是凌娟所發,而且好像是處在十分危急的狀態中,遂也不再堅持,與司馬瑜二人匆匆往屋後行去,接連穿過幾間冰捨,遂見此屋乃一氣相通,或作書房,或作起居室,俱是冰塊築就,最後一間是臥室,以冰作榻……

  穿過臥室是幾間空房,空房之後,則是一大片廣闊的冰原,冰原的中央則是一個圓形的水池,池波碧綠,看來像是海水一般!

  那頭巨熊與一條蛇形的怪物,正在池中上下翻騰,糾纏得不可開交,掀起滔天大浪……

  而凌娟手中卻抱著一個長僅半尺的和,通禮雪白,未著衣物,呱呱的急啼正是由那嬰兒口中發出。

  另外還有一個白衣的老人,手中握著一匹素練似的白娟,舞得密不通風,將凌娟裹在中央。凌娟一面要保護那嬰兒,一面要抵抗那老人的攻擊,顯然有點力不從心,情勢十分危急。

  司馬瑜不敢怠慢,手握長劍,怒喝一聲,便衝了上去誰知那老人的素娟十分厲害,砰然輕響中,將他的身形反彈了出來!馬惠芷略頓一頓,才探手人懷,接著將手猛揚,一道青光,筆直地射了過去。

  馬惠芷發出的那一縷青光,發時不帶聲息,進行時卻高低起伏,走的是波浪形的路線,直衝人老人的素娟匹練影中。

  立刻是一陣嘶嘶的裂帛聲,半空中紛紛灑下無數白色碎片,恍若粉碟飛舞,卻是老人的素娟被青光絞得粉碎!

  青光接著又改變了路線,化作圓弧形,繞著老人與凌娟打圈子,同時也發出了激厲的掠空聲。

  老人臉色一變,募而口發厲嘯,身形猛往上拔,若一鶴沖天,由圈子裡拔了出來,向遠方落去!

  馬惠芷輕輕一笑,素腕跟著一抬,那一縷青光始終未曾墮地,劃空若虹,再以圓弧線飛回她的手中!

  其餘三人技業無一弱者,卻沒有一人看出那縷青光是什麼東西,老人與凌娟驚疑不止,愕然木立。

  司馬瑜卻不住問道:「惠姑!你這是什麼東西?」

  馬惠芷微笑著將素手擲開,掌中已空無一物!

  老人見了臉色又是一陣急變,長嘯一聲,身形跳躍如星刃,一下子就彈到池邊,跳了下去!

  水花濺處,他的身形已隱人水中不見,接著那條蛇形的黑色怪物,也似受到老人的召喚,猛然擺脫大熊的糾纏,身軀一扭,也潛入水中隱去。

  頃間風平浪急,只有那頭巨熊還浮在水面上喘水!

  凌娟頓了一頓,才懷抱嬰兒走了過來,以感激而尊敬的口吻說道:「多謝二位援手,小妹竟不知馬姐姐是劍仙一流的人物,太已失敬了!」

  連司馬瑜也怔住了,世上所謂劍仙,大概是劍術練至絕頂氣候,身劍如何一體,化劍成氣,對敵時無須近身,或張口,或指手,劍氣自然隨心而發,取敵於千里之外。

  這只是一種傳說而已,誰也沒真見過這種人,這種事,可是馬惠芷方纔的青光,分明的練家劍丸之屬!怎不叫他詫異萬分呢!

  馬惠芷輕輕一笑道:「凌小姐過獎了,小妹技疏藝濺,那裡敢當劍仙二字……」

  凌娟仍是尊敬地道:「馬姐姐何必太謙,剛才那道青光不是飛劍是什麼?」

  馬惠芷輕輕一笑伸手道:「凌小姐問的可是這東西?」

  說時手中又多出一塊青色的圓片,非金非石,中間微凸,四邊薄如鋒刃,閃閃發出翻目寒光。

  凌娟看了一眼道:「據聞劍仙有練劍成丸者……」

  馬惠芷忍不住大笑起來道:「凌小姐是被傳聞騙住了,世上或許會有劍仙這類人物,但絕不是小妹,凌小姐如若不信,不妨將小妹這東西拿去看了清楚,便知端的。」

  凌娟將這疑地接過那塊青色圓片,拿在手中仔細觀賞了一遍,才啞然失笑道:「原來是這麼嚇跑了!」

  司馬瑜也趕了過來,接過圓片仔細地看了一看,才發現那圓片中間還穿了一個小洞,繫著一根透明的細絲,若不是持在手中細玩,斷乎無法分辨出來,乃也輕輕一笑道:「惠姑!你可把我騙苦了,起先我真以為你會飛劍呢,不過這兩樣東西也不簡單,究竟是什麼玩意……」

  馬惠芷微笑著解釋道:「小妹覺見書上記載著劍仙駁劍之事,乃觸機發明了這件小玩意兒,說起來真不值一笑,那圓片是鋼母滲合青銅滲煉而成的,鋒利不下一般前古名刃,後面的系絲是產於苗疆的一種人面蛛絲,質地異常堅韌,且有伸縮性,可長可短,發出時以內力貫注絲身,故可自由控制,收回來的時候只須鬆去內力,蛛絲自然收縮,再者我的另一端是暗扣面袖子裡在的,東西觸手入袖,看起來倒像是隱人手中一般……」

  司馬瑜拊拿大笑道:「好極了,怪不得你把長劍讓給我,原來自己還藏著這個好東西!」

  馬惠芷卻對凌娟問道:「凌小姐!你說的龍白奴可是方纔那老頭兒,他是怎麼跟你起衝突的?」

  凌娟輕歎一口氣道:「還不是為了這孽障!」

  說時將手中的嬰兒朝上一舉,那嬰兒又嚇得呱呱地叫了起來,凌娟不禁又笑罵道:「混由敵人早跑了,你還叫什麼?」

  二人仔細看那嬰兒時,只見他遍體都長著細細的白毛,雖有口鼻,卻呆滯無法使用,而且臉上十分怪異,額下一掃而平,獨獨不見眉目!

  司馬瑜僅只覺得奇怪而已,馬惠芷卻失聲道:「凌小姐,這莫不是參仙的元神?」

  凌娟氣得將那嬰兒朝地下一丟,怒道:「什麼參仙,簡直是妖怪!害人精……」

  那嬰兒落地驚叫一聲,立刻又扳開雙腿,一跳一跳地蹦到池子裡,與雪熊玩去了。

  凌娟這才輕歎一口氣道:「馬姐姐不愧見多識廣,那孽障果然是成形雪參的元神!」

  馬惠芷失聲驚道:「它能幻化人形,怕不有。。千年氣候,這類成形靈物,正是修道人夢寐難求的珍寶!」

  凌娟哼了一聲道:「正是為了這原故,才使小妹長日受到龍白奴的威齊,這老猾窺覦此物已有幾十年了,從先父生日,他就三番兩次前來打擾,結果都被先父趕走了,先父棄世後,他更了放鬆,每年總要來個一兩次,以前小妹與雪熊聊合起來,足夠應付他的,這次不知他在什麼地方找了那麼一條怪物來,纏住了雪熊,小妹一個人力薄,又要分神去照顧那孽障,若不是二位來得及時,真將不堪設想了!」

  司馬瑜點頭道:「不錯!那老頭子的功力真厚,假若不是惠姑露那一手將他嚇跑了,我們恐怕也幫不了多少忙!」

  馬惠芷也微現憂色道:「大哥之言不錯!方纔那老兒是被我那玩意嚇跑,若論真正功夫,我們可差得遠了!」

  司馬瑜想一想了又問凌娟道:「那龍白奴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他為什麼爭奪這成形雪參呢?」

  凌娟的臉上湧起怒色道:「他原是我家的一個老庸人,先曾祖在世時,他已在我家了,由於他的水性很好,所以叫他龍奴,他初到我家時,只是一個小孩子,後來見他喜著白衣,才加了一個白字,本來他為人十分勤謹,先曾祖對頗為器重,令他與先祖一同習武讀書,從未以奴僕視之;先曾祖棄世後,他漸漸就變得桀驁不馴,先祖念在舊誼,未忍過於相責,更養成他的跋扈性情,同時在先祖四十歲那年,在此地發現了這成形雪三,雖然明知此物可以延年益壽,卻一直不忍加害,誰知此猾竟起了窺覦之心,趁乘先祖不備不際;意圖加害盜取,幸而被先祖發覺了,將他驅逐了出去,自此以後,這玄冰谷中,永無寧日……」

  司馬瑜不禁幸幸地道:「像這種不忠不義的人,為什麼不乾脆將他殺了!」

  凌娟輕輕一歎道:「先祖為人很慈祥,總念在故舊之情,未忍出此、誰知當先祖死後,他仍是常來騷擾,先父縱有除他之心,卻已無能為力了!」

  馬惠芷連忙問道:「為什麼?」

  凌娟歎道:「這惡奴後來不知也有了什麼遇合,武功大是精進,先父竟敵他不過,幸好那支雪熊及時而來,將他趕跑了!」

  司馬瑜感興趣地問道:「那頭雪熊原先不是凌小姐豢養的?」

  凌娟搖頭道:「不是!這頭雪熊大概是參仙找來的守護者,自從那次幫助先父驅逐那惡人之後,便一直留在此間,十分馴服,經過十幾年的訓練後,它已能聽命行事了!」

  司馬瑜聞言不禁對那頭臣熊多看了兩眼,只見它與那個嬰兒在水中相撲為戲,十分高興,忽而想起一件事道:「方纔那人是從這水中逃走的,難道池底另有道路嗎?」

  凌娟點頭道:「」是的!這地底泉脈,遠湧冰海,龍白奴每次都是由此前來驅擾,也由此撤退,因為他的水性甚佳,能在海底棲息終日……」

  司馬瑜長眉一掀道:「這還不簡單單,乾脆將這池子堵塞,絕了他偷人之途!」

  凌娟歎道:「這方法小妹早就想過了,可是就是無法實行,因為那雪參的母根就在這池中,先祖途命要我們守護雪參,不使它受害,否則小妹也不會居住在這等窮荒之地了!」

  司馬瑜愕然道:「雪參的母根既在池中,那龍白奴大可在水中將它盜走,何必要費那麼大的事?」

  凌娟轉顏一笑道:「沒有用的,那雪參既已成形,靈氣全鐘於化身元神上,奪去它的母根,陡然糟蹋了一件靈物,龍白奴志在形影俱得,自然不會做那種笨事,然而那薛障也十分警覺,龍白奴一到附近,它馬上就知道了,脫離母體逃出報警,方使那老猾一直未曾得手!」

  馬惠芷忍不住問道:「難道凌小姐永遠要在這兒保護它嗎?」

  凌娟搖頭道:「那倒不必,現在那孽障氣候漸成,最多還有個三五年,它身上的白毛褪盡,就可以離開母體,自由自在地行動,不再需要我保護了!」

  司馬瑜欽佩地道:「凌小姐數代傳世,見了那等稀世奇珍,不但不忍攘奪,反而守望保護以助以其成,這份胸襟實在令在下欽承無已!」

  凌娟微微一笑道:「司馬公子太言重了,像這類天生靈物,長成不易,不妹長種做法,正與二位剛才義釋玉獺是同樣的心思,大家都不必客氣推獎了!」

  司馬瑜聞言也不禁笑了起來,只有馬惠芷頗為憂慮地道:「根據凌小姐所說那龍白奴狡猾異常,只怕他發現小妹的劍他是假的,去而復返……」

  凌娟笑道:「這一點大可放心,那老猾在慣例上每次鍛羽歸去,至少要半年才會重來……」

  一言未留,突然那池中嬉戲的嬰兒又拋出了哇哇的急叫,飛快地向他們跑來!形色十分急忙。

  接著池水上又迅速無比地竄上一道黑影,飛索似的朝嬰兒身上擲去,正是先前與臣熊糾纏惡鬥的蛇狀怪物!

  這下子變起非常,怪物的聲子又急,堪堪及將追及嬰兒,巨熊雖然也跟蹤而來,到底慢了一步!

  馬惠芷清叱一聲,青光再度出手,朝怪物頭上飛去,司馬瑜也不敢怠慢,雙掌一推,出現庚金神功!

  怪蛇尖首一昂,巨口突張,一下子就把青光咬住,長尾掉了過來,仍朝嬰兒的身上擲到!

  幸好司馬瑜的掌力到得及時,一下子擊在蛇身上,將它的身子阻得一阻,嬰兒偷得這一絲空擋,哇哇急啼中,縱向凌娟的懷抱!

  怪蛇的身子十分堅實,司馬瑜銳利無匹的掌力,竟然傷它不得,而它口中咬著那塊青色圓鐵,隔著一根透明的長絲與馬惠芷對拉著!

  而且它的力氣也非常大,馬惠芷竟然扯不過它,同時也怕蛛絲被它扯斷,只得跟著它向前移動著!

  巨熊怒吼一聲,撲上來對準備怪蛇的中段咬去,怪蛇對巨熊還有點忌諱,不敢被它咬中,將口一鬆,反纏了上去,立刻又糾斗在一團。

  馬惠芷這才把青光收回,持在手中一看,那堅硬的盤面上,已被咬上幾個深深的凹洞……

  接著池中又是水花一分,冒出剛才那老人,虎視眈眈地釘著凌娟手中的嬰兒,一步步地逼近……

  凌娟微有怯意,將手中的嬰兒抱得更緊一點!

  司馬瑜忍不住怒喝一聲道:「欺上叛主的老賊,方才饒你不死,想不到你還敢前來侵犯……」

  龍白奴哈哈一聲大笑道:「老夫一時不察,以為那麻臉婆真會放飛劍呢!沒是個冒牌貨……」

  司馬瑜被他麻臉婆三個字聽得心頭火起,怒喝一聲道:「取你這種老賊之頭,那裡還用得上飛劍!」

  喝聲中雙掌一抖,戊土癸水,兩種真氣交相拍出,龍白奴哼哼冷笑,單臂手揮,拍的一聲,硬接了一招!

  司馬瑜是全力施為,龍白奴僅信手揮架,所以身形被推後四五步,臉上微現異客,咦了一聲道:「醜小子!看不出你還有兩下子!」

  一聲醜小子聽得司馬瑜更為冒火,因為這是他毀容後第一次受到的稱呼,自然聽來特別刺耳……

  再者也因為第一招佔了上風,輕敵之念路生,怒叱聲中,掌遠離火神功,再度拍了下去!

  這次龍白奴可有點戒心了,振指錚的一聲,輕彈出一縷指風,一直透過掌勁,襲上他的肩頭!

  司馬瑜的離火神功擊到龍白奴身上,竟然毫無作用,反之那一縷指風,倒擊得他痛人骨髓,身形連連退後。

  馬惠芷見狀大驚,慌忙搶了過來問道:「大哥!你怎麼樣了?受傷了沒有?」

  司馬瑜試著想抬一上手臂,發現已是力不從心,口中卻倔強地道:「沒有關係惠姑!你走開,這老賊很厲害!」

  馬惠芷從他的神色上已經看出來了,不禁回頭對準龍白怒叫道:「老賊!你敢傷我大哥!」

  龍白奴哈哈大笑道:「麻臉婆!你跟那醜小子倒是天生的一對,你們在冰原上轉了好幾天,老夫因為不原多事,所以不去理睬,可是你們自己要找死,到此地破壞的好事,老夫可容不得你們了……

  馬惠芷怒叱一聲,撲上去掄掌就攻,龍白奴輕描濺寫信手揮架,居然將她凌厲的攻勢都封得死死的;

  凌娟突地過來,將手中的嬰兒交給司馬瑜,沉聲道:「司馬公子請暫時替我保管一下,今日看來是無法善罷了,設若小妹一露敗象,公子請立刻下重手,將這孽障毀了,我寧可暴殮靈物,也不能叫那老賊得了去!」

  司馬瑜尚未表示是否接受,凌娟已把那嬰兒硬塞了過來,遂莫明奇妙地抱在手中,凌娟卻像一雙飛鳥似地投人戰圈,與馬惠芷雙鬥龍白奴。

  由於凌娟的加人,使得馬惠芷的壓力減輕了一點,然而對於龍白權說來,卻好像並沒增加多少負擔!

  他依然是步履從容地揮掌應鬥,時攻時守,呼呼的掌風將他自己的四周織成了一道嚴密的氣綱,一任二女如何出力搶攻,好像還是無法維持平局!

  司馬瑜的那一條胳臂仍是痛昨抬得抬不起,只用一條胎臂夾住嬰兒,一面觀戰,一面卻心驚不已。

  這場中交手的三個人功力具不必說,單以招式而論,似乎都比他高明多了,馬惠芷的指多於拳掌,恍如巧女引針,每一刺戳,都出之於英奧……凌娟則繡掌翻飛時削時拍,用招如羚羊掛角,無跡可求。

  最駭人聽聞的是龍白奴,他口角噙著不屑的冷笑,泰然迎敵,根本不將那些巧妙的攻勢放在眼中,可是每當對方的招式將要遞滿之際,他總是能及時判斷虛實,虛招不加理會,實招則加以反擊……

  匆匆又是數十回合過去,對馬惠芷與龍自奴來說,他們都已經鬥近百招了,然而只有馬惠芷一個人顯露出疲象,喘彌微逆,香汗盈然!

  龍白奴的精神更見增長,一掌封退凌娟拍向右胸的急掌,然後發出豪笑道:「小丫頭,今天你認命吧!那頭雪熊是幫不了你的忙了,換上這兩個醜八怪,加起來還抵不上一頭畜生呢,除非是奇跡出現,從天上給你降下幫手來,否則你再別想阻礙老夫得手了!」

  凌娟為憤怒漲得滿臉通紅,厲聲叫罵道:「老賊!你別做夢了,難道你沒有聽見我剛才的話……」

  龍白奴大笑道:「當然聽見了,你叫那醜小子在必要時毀卻參仙元神,使得大家都撈不到手。對不對……」

  凌娟繼續怒叫道:「胡說!只有你才對參仙存著攘奪之心,我卻是在保護它……」

  龍白娘哈哈大笑道:「你別說得好聽了,這等稀世靈物,誰都會生出非分之想的,只有你祖父與父親那種傻瓜才放著長生靈藥不用,自己去找死……」

  凌娟更為憤怒道:「胡說!我們凌家忠厚傳世,那裡是你這種貪婪小人所能瞭解的!」

  龍白奴冷冷陰笑道:「你罵我貪婪,那你守著參仙不肯放手是什麼意思,別再說什麼保護靈物的大話了,其實我對你的用心太清楚了。你是想等它真正能脫體成形之後,再想法子計算他,那時它的元神已固,不僅可以駐顏益壽,更可以脫胎換骨,功力通神…」

  凌娟氣得目中流下了眼淚,怒叫道:「惡賊!你自己存著那種卑鄙的想法,別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廢話多說無益,反正今天絕不曾叫你得手去……」

  龍白奴目中凶到頓露,厲聲叫道:「老夫今日早有妥善安排,非得手不可!」

  說完雙臂突緊,掌上攻勢也變為凌厲起來,掌風呼呼,將兩個女孩子逼得直往後退,凌娟幾度搶攻,都被他對了開去,急得大叫道:「司馬公子!請當機立斷,勿再猶豫,無論如何,都不能叫這老賊趁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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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0 23:38:01 |只看該作者
  司馬瑜也看出事態的嚴重,正想如言出手毀卻懷中的嬰兒,卻苦於另一又手完全不能動彈!

  交手的三人打得更激烈了,馬惠芷咬著牙,汗流浹背地拚命苦撐,凌娼也差不多,只有龍白奴游刃有餘,以他現在的能力可以置兩個女孩子於死命,卻不知什麼原故一直拖延著!

  又過了片刻,那兩個女子更為不濟了,司馬瑜將牙一咬,單臂突然使勁,想以那股壓力將參仙的元神擠死,可是剛用了一半力氣,那嬰兒已痛得哇哇急叫起來,司馬瑜心中一軟,怎麼也下不了手……」

  龍白權問言嬰兒痛叫之後,心中大是著忙,倏地欺空拍出一掌,掌發無形,卻暗藏勁力無限!

  馬惠芷嗯了一聲,被那股暗勁撞得平飛出去,口中鮮血直噴,如同一塊殞石般地落了下來!

  司馬瑜大是關心,慌忙搶了過來,伸手接住她的身軀,那懷中的嬰兒卻脫身下來,飛也似朝雪原上逸去!

  龍白奴見狀冷笑一聲,欲待飛身去促,卻被凌娟死命纏住,龍白奴急得鬚髮皆揚,怒聲大叫道:「娟姑!我念在你祖上的交情,所以一直對你沒下殺手,你再要如此不識好歹,可真的不能怪我了!」

  凌娟一言不發,仍是發指如風,攔住他的去路,那嬰兒脫身之後,並不回向池中,卻朝冰原的另一頭急奔,頃刻之間,只剩下了一個小小的白點!

  龍白奴又糾纏了片刻,突然一掌將凌娟拍退了五六尺,長歎一聲道:「罷了!你一味跟我死纏,弄得大家都得不到手,平白讓別人坐收漁利……」

  凌娟本來還想再撲上去拚命的,聞言不禁一怔,龍白奴用手一指道:「你看看那邊吧。」

  凌娟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天際遙遙飄來兩點黑影,恍如膺隼一般,直朝那嬰兒撲了下來!

  嬰兒驚呼一聲,回頭又逃,那黑影的勢子疾速無比,略一騰躍,即將嬰兒攫住,卻是兩條人影!

  那兩人攫得嬰兒之後,腳下未停,一逞向他們這邊行來,到得臨近,才看出是一個中年道人龍白奴的臉色變了一變,才對那二人一躬身道:「老奴叩見仙長仙姑!恭喜仙長仙姑……」

  道人冷冷一哼道:「算了!」

  龍白奴噬口不敢再說!神情上對那二人好似十分忌憚,凌娟卻不管這麼多,眼望著嬰兒在道姑的懷中不住掙扎急啼,心中又急又怒,厲聲喝叫道:「你們是誰?快把它放下來!」

  道姑微微一笑,根本不去睬她,反對龍白奴道:「老龍!你說的就是這地方?」

  龍白奴頓了一頓才道:「是的!此事地氣較溫,最適於二位仙居!」

  道姑又笑笑道:「地方倒的確不錯,師兄我看就是這麼辦吧!你先把這些人打發一下,我再到前面看看去!」

  說著飄身要往冰屋那邊行去,凌娟欺身攔住道:「你們想幹什麼?快把那參仙放下來……」

  道姑微笑了一下對道人說:「師兄:這女孩子還在做夢呢!你說該怎麼打發?」

  道人冷漠地道:「簡單得很,殺!」

  道姑的神色也是一冷道:「那你還等什麼?」

  道人哼哼冷笑道:「何必要我動手呢!叫小黑子代勞算了!」

  說著撮口打了一聲呼嘯,這時那雪態與蛇形怪物已經糾鬥得聞開很遠,猶目在地上翻滾急吼嘯聲過後,那怪蛇好似受到了催促,驀地凶狠起來,昂起三角尖頭,對準雪熊的鼻子上咬去;

  雪熊也張開巨口,反咬怪蛇的頭頸,雙方的勢子都很疾,而且雪熊的動作似乎快了一步!

  卜擦微響中,怪蛇的身子頓時被咬成兩截,雪熊張開巨口,發出一聲勝利的歡嘯。

  嘯聲未已,落地的半截蛇身猛地竄了起來,一直對準備那血貧大口鑽了進去,臣熊未及防備,慌忙合口時,已經來不及了。

  那截斷蛇原來僅剩尺餘,被雪熊又咬下三四寸,然而那六七寸長的蛇頭好似仍能打動。

  雪熊龐大的身軀突地一縱七八丈,接著掉了下來,將冰原都震得撼動了,然後四肢一陣亂劃,口中泊泊地流下鮮血,將雪地染得通紅。

  緊接著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段短短的蛇頭,在殺死雪熊之後,又從雪熊的肛門中鑽了出來,一扭一扭地尋著斷下的身於,盡然又連了起來,緊貼著地而飛了回來。

  這許多事情發生於俄頃之間,凌娟駭然忘形,簡直無法相信目前的事實,道人卻哈哈大笑,用手一指凌娟對那怪蛇招呼道:小黑子!你還不錯,不過那麼一頭笨傢伙,實在用不著費這麼大的事,快!再把這女孩子收拾了!」

  怪蛇昂著尖頭,紅信伸縮,卻盡對著道姑手中的嬰兒瞪著,道姑笑罵道:「混帳東西!事情辦完了,還怕少掉你一切!」

  怪蛇居然聽得懂人言,嗖地一聲,又朝凌娟飛撲了過來,凌娟在失神之下,根本連抵抗的準備都沒有!

  怪蛇竄近她身邊,長尾一抖,像條繩了一般,將她緊緊地捆了起來!

  司馬瑜單臂挾著昏迷不醒的馬惠芷,目睹著一切變故,在驚駭中根本也忘記了該如何應付!

  直到那條怪蛇愈來愈緊,支持不住,跌倒在地的時候,他才警覺過來,放下馬惠芷,疾移身形,趕到凌娟身邊,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就去扯拉蛇身!

  可是那條怪蛇的身子緊韌異常,任憑他如何用力,甚至於連凌娟一起都提了起來,仍是拉不開!

  那道人哈哈大笑道:「醜小子,要是你能將我的墨帶蚊從她身上拉開了,我就饒你們不死!」

  司馬瑜又扯了半天,那怪蛇反而愈纏愈緊,深深地勒進凌娟的體肉之內,凌娟滿臉痛楚之色,咬緊牙夫呻吟著道:「司馬公子!不要再白費力氣了,認命了吧…·」

  司馬瑜憤然住手回身,對著那道人怒叫道:「虧你們還是出家人,怎麼做出這種喪大害理的事!」

  道人哈哈一笑道:「醜小子!你死到臨頭,還敢如此發橫

  那道姑卻瞟了他一眼道:「師兄!別說他醜!他的臉是受了外傷,要是整治一下,一定是個很漂亮的小伙子!」

  道人打量了他一下,才微笑對道姑道:「怎麼!無憂仙子的凡心又動了?」

  道姑笑啐了一聲道:「師兄!你怎麼老是那麼假正經!我是覺得這小伙子的資質很不錯!」

  道人聞言又對司馬瑜看了一下才點頭道:「嗯!的確不錯!好像比你我當年還強得多了,佳才難選,難怪姑會動心的……」

  道姑微微一笑,柔聲對司馬瑜道:「小伙子!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會跑到此地來的!這兩個女孩子跟你是什麼關係?你學過幾年武功了……」

  司馬瑜見那道姑的年紀並不比他大多少,說話卻是那麼老氣橫秋的,心中已是不滿,再加上對這兩人的行為不齒,所以怒聲地道:「你問這些做什麼?」

  龍白奴在旁立刻叱道:「醜小子,仙姑對你問話,你怎可如此無禮!」

  道姑立刻笑著阻止龍白奴道:「老龍!不許你多嘴!讓我來好好的跟他講!小伙子!你別看著我年紀青,叫你小伙子不樂意,其實論歲數,我也許大著你兩三倍呢!我叫無憂仙子!這是我的師兄長樂真人,本來在這北冰原的地極之下修煉兩儀真氣,後來被老龍在無意之間發現了,我們正好缺少一個使喚的人,便將他收留下來,從他的口中,知道此地有一株成形雪參,那東西對我們的用處大極了,所以我們才把豢養的墨帶交給他,幫他取參,末後我們想想不放心!又跟著來了……」

  司馬瑜怒沖沖地道:「你們巧取豪奪,有損出家人的清規,還喀裡喀蘇告訴我這些幹嗎?」

  道姑笑著道:「本來我就嫌那地極下氣候太冷,想換個好地方,老龍說這兒很合理想,早就要來看一看了,總是抽不出空,難得這一次兩儀神功練成,順便到這兒來看看,卻是大有收穫,不僅及時得到了雪參,還得了一處絕佳的修真之所,更難得是遇上了你這個小伙子!」

  司馬瑜大感氣憤,怒聲喝道:「住口!你們竄奪寶物強佔別人的居地,又跟我什麼相干?」

  道姑柔媚地一笑道:「小伙子!你別心急好不好!我所修的兩儀神功,講究陰陽互合,我師兄是個銀樣鼠蒼頭,中看不中用,以你這一身稟賦,只要跟我合作,包你可以練成天下第一人!」

  司馬瑜聽他越說越不像話,不禁憤中火燒,厲聲喝罵道:「無恥!不要臉……」

  道人對道姑微微一笑道:「師妹!看來這小子倔強得很,對你的那一番盛情並不感興趣呢!」

  道姑絲毫不以為許,仍是微微笑道:「別著急!慢慢來!你幾時見過男人能逃出我的手心……」

  道人笑道:「好吧!我看你這次用什麼方法來融化這一塊冰山!」

  司馬瑜愈聽愈不是味,正想再後破口大罵,那道姑忽地微微一抬手,司馬瑜只覺得全身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顫,連抵抗的能力都沒有,軟軟地向地上倒去。

  道姑輕妙地過來托住他的身子,然後對道人笑了一下道:「師兄!我的問題解決了!剩下這兩個女孩子留給你發落吧!真可惜你是天生不成器,否則這兩個女子也是頂上之才,配合兩儀神功,簡直是再妙也沒有了!」

  道人笑著揮手道:「得了!得了你快帶著這小伙子去做你的無憂美夢吧!別拿我開胃了,我知道這三十年來,為了煉那勞什子功夫,把你瞥得太苦了,這下子你大可以解解饞!」

  道姑格格一陣嬌笑,一手提起司馬瑜道:「那我倒不著急,至少先把他這張臉給治一下,否則練起功夫來,連一點情趣都沒有……」

  司馬瑜眼看著那道人舉起手來,欲待結果凌娟與馬惠芷的性命,不禁大是著急,連忙出聲叫道:「別忙!等一下!我有說話……」

  道姑立定腳步道:「你還有什麼說話?」

  司馬瑜想了一下才道:「你所說的兩儀神功,到底是怎麼一會事?」

  道姑格格一笑道:「你怎麼又感到興趣了?」

  司馬瑜咬咬牙道:「我想問問清楚!你先把我放下來好說話!」

  道姑笑著將他放下來道:「我也不怕你溜了!」

  司馬瑜身子坐在地下,依然無法行動,只得把眼珠一轉問道:「你所說練功之時,需要陰陽互合,可是指著男女好合之事……」

  道站大笑道:「難得你居然很明白!男女好合,氣化陰陽,互成互長,天道乃生,這是我們道家最精妙的學問,也是奧妙的功夫,黃帝問素女的人道,乃成條命強身之無二法門,傳到後世成為採補之術,那已經變為很下流了!」

  司馬瑜頓了一頓才道:「我不想問你這些大道理,我只想知道一下,你師兄是否是天閹!」

  道人臉色急變,道姑也連忙阻止他道:「小伙子!你別仗著我看上了你就亂說話,你真要惹得師兄生氣,連我也幫不了你的忙!」

  司馬瑜從容地道:「我並沒有取笑你師兄的意思,甚至於還想幫助他,假若他真是天生不能人道,此地倒有一樣東西可以治好他的缺點!」

  道人連忙問道:「是什麼東西?」

  司馬瑜毫不思索地道:「玄冰朱蓮!」

  道人與道姑對望一眼,好像並不想信信會事,龍白奴在旁邊插口道:「此地的確有一株朱蓮,只不知是否有用……」

  司馬瑜笑著道:「怎麼沒有用,你們不相信就算了!」

  道人又想了片刻道:「道書曾載朱蓮之用途,並不如你所云

  司馬瑜冷笑道:「盡便書不如無書,你愛信就信,不信就拉倒!」

  道人忽而發出異聲道:「小子!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司馬瑜用手一指道:「我是為了要救她們二人的性命!這樣一來,你至少不會馬上殺她們,也許她們並不願意這樣活下去,但是我認為人活著總比死了好!」

  道人想了半天,突地撮口又是一聲輕嘯,那條怪蛇立刻從凌娟身上脫了下來!她已奄奄一息,知覺全失!

  司馬瑜緊張地問道:「她死了?」

  道人過去一探她的脈息,搖頭道:「沒有!不過我若是發現你說謊的話,你可得小心一點,不僅是她們要死得更慘,連你也別想好過!」

  司馬瑜臉色微變道:「那你還是不必試的好,這方法我也僅是傳聞,並沒有太多把握!」

  道人猶在沉吟,道姑卻笑著勸他道:「師兄!不管怎麼樣,這總是一個希望,成了固然大佳,不成也無大礙!」

  道人這才對司馬瑜道:「小子!你說說看是什麼方法?」

  司馬瑜橫了凌娟與馬惠芷一眼,若有深思地道:「以玄冰朱蓮之花叫一搗練成什,每日飲一小匙,然後靜坐運氣,使走十二重樓,正道各二周,經七七四十九日後,當使靜者舉,不舞者奮

  道人見他說得一本正經,這才半信半疑地提起二女,朝司馬瑜威協地道;——七七四十九日後,如不見效,我再找你算帳。」

  盲姑卻高興地笑笑道:「師兄,真巧極一了,本來我還準備一粒玄冰五魄丹給他整容的,難得此地竟然有著玄冰朱蓮,而且你還陽之時,只用上面的花葉,底下的藕莖,正好用來治容,而且就這個機會,把那個麻臉女孩子也給治一下,四十九日後,恭賀你並獲一雙壁人!」

  道人好似也十分開心,哈哈大笑道:「師妹!你的嘴怎麼總是那麼不饒人,這還陽二字用得太缺德了一點吧!」

  道姑格格一陣淫笑,挾起司馬瑜率先朝冰屋行去,司馬瑜身不由主,對道人手中的兩女看了一眼,心中默禱道:「希望你們能原諒我!人最要緊的還是活下去,而後再想其他,至少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後,當你們神智清醒的時候,你們可以自己決定生死

  日子在痙中恍忽特別難挨,司馬瑜的穴道上仍是被那個叫做無憂仙子的道始以一種特別的手法制住了。

  不妨礙他的行動,卻完全無法施展武功,至於馬惠芷與凌娟,卻整日都陷人昏迷不醒的狀態中!

  玄冰朱蓮被拔了起來,長樂真人取了花葉,真的如司馬瑜所說那般搗成了汁水,服下去後就靜坐練功,冀圖恢復先天的性能缺陷!

  無憂仙子則取了藕莖,開始為馬惠芷與司馬瑜醫治臉容。她初入新居,對一切都很感興趣,也特別起勁,命龍白奴到他們的舊居中將所有的東西都搬了來,忙著面置這一所冰屋,她豐富的收藏值得這水晶似的屋宇變為金碧輝煌,所以她十分忙碌,而且連帶著龍白奴也整天地做這做那,不得空閒……

  司馬瑜身子是自由的,他可以到處走動,可是他的武功全失,在前面爬不上那道冰梯,在後面更無法涉越那一望千里的冰原,因此無憂仙子根本不怕他逃走。

  在他被俘的第九天,無憂仙子揭去他臉上的裹紗,看了片刻之後,才高興萬分地笑道:「這玄冰朱蓮的功效果然靈,我相信你自己都無法認出你是什麼樣子了!」

  司馬瑜在她的笑容中,知道自己的容顏一定恢復了,可是他的心中反而千頭萬緒,也不知是喜是悲!無憂仙子見他那傻怔的樣子,笑著遞給他一方銅鏡道:「你自己去看吧!」

  司馬瑜接鏡的手有些顫抖,當他對鏡中的人影一瞥之後,抖得更為厲害了……鏡中的他彷彿又換了一個人似的,不但恢復了從前的俊美儀表,甚至更有過之,新生的額肌透著微紅的光澤!

  可是當他接觸到無憂仙子目中那股充滿了情慾的光彩時,立刻就壓下了興奮的情緒長歎一聲道:「我倒是寧願那藥性不靈,讓我還像從前的那幅醜樣子!」

  無憂仙子並沒有為這句話生氣,仍是輕輕地笑道:「我知道你的心裡並不想跟我好……」

  司馬瑜立刻接口道:「不錯,男女相悅,應該出乎兩相情願,我對你全無好感!」

  無憂仙子哈哈笑道:「好感要慢慢培養的,我不想強迫你,可是我相信不出三天,你會自動地對我表示好感!」

  司馬瑜冷嗤一聲道:「別說三天了,三個月,三年,甚至於一輩子我都不會改變對你的感覺……」

  無憂仙子微笑道:「空言無益,第三天之後,你自然會明白,我不相信這世界上當真會有鋼燒鐵鑄的男人……」

  說完她帶著一片自信的喜悅,飄然地離去了,司馬瑜倒不禁癡癡地發起呆來,他確信自己的把持能力,憑恁她如何誘惑都不會動心的,可是她說得那麼有把握,甚至於還立下三天的期限,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怔了半天之後,他忽然又想起了另多的一件事,暫時丟開了心中的紛亂思緒,因為馬惠芷跟他是同一天開始整治的,現在也應該可以揭去面紗了!

  「不知道惠姑會變成什麼樣子……」一面暗忖著,一面走向馬惠芷的臥房,那兒原來是凌娟的居處,現在卻作了兩個女孩子的停身所在。

  當他掀起門上的珠簾時,禁不住心中一陣狂跳。

  「冰榻上的馬惠芷那裡還像個凡人呢,她簡直是天上的仙女!不,仙女也不可能有這種美態,人間部沒有見過仙女,許多丹青妙手至少還可以描繪出那種神情風儀,然而眼前的馬惠芷呢

  「美!美啊!」美得不可思議,無法形容……」

  司馬瑜正被那種超俗的美感,震驚得如醉如癡之際,背後忽然傳來一陣息碎的微響!

  他耳目的敏感並未隨武功消失,立刻回身一看,都見龍白奴呆呆地站在身後,望望馬惠芷,又望望他,一片出神落魄之狀。

  司馬瑜對這個卑劣的老人有著一股說不出的厭惡,立刻厲聲喝道:「你到這兒來干嗎?」

  龍白奴躡儒片刻,才微歎一聲道:「老奴追隨了幾代主人了以為世上再無人品能及得上幾位先主的,誰知見了公子與那位姑娘易容後……」

  司馬瑜怒聲冷笑道:「虧你還有臉叫他們主人……」

  龍白奴臉色一陣陰暗,歎息一聲,回頭走去。

  司馬瑜怒喝一聲道:「回來。」

  龍白奴應聲回頭道:「公子有何吩咐?」

  司馬瑜冷笑道:「你為了窺覦雪參,利慾熏心,背主欺上,究竟得了什麼好處?」

  龍白奴默然片刻,才悔咎地道:「公子不要說這些了!」

  司馬瑜不肯放鬆,繼續逼問他道:「你為了雪參,不惜昧心行事,現在雪參已經落在那兩個人手中。他們會分給你嗎?

  龍白奴頓了一頓,才憤然地道:「他們原先是答應分給我一半的,可是最近看他們的舉指,好像有獨佔的意思,他們真若不守信諾,我也不是好欺負的……」

  司馬瑜哼哼冷笑道:「你功夫比人家差得遠了,他們一定不分給你,你有什麼法子呢?」

  龍白奴哼了一聲道:「明的不行來暗的,真到了最後關頭,自然有辦法,最多排著同歸於盡,大家都要得不到!」

  司馬瑜心中一動,連忙問道:「你想怎麼辦?」

  龍白奴頓了一頓才道:「這個老奴可無法奉告,因為這是我最後的一著棋,洩露出來就……」

  司馬瑜道:「難道我還會告訴他們嗎?」

  龍白奴點點頭道:「是的!公子現在也許不會,可是等公子與仙姑接觸之後,就很難說了!」

  司馬瑜憤然道:「胡說,那寡簾鮮恥的淫婦,我一輩子也不會跟她……」

  龍白奴搖頭道:「公子別說得這麼好聽,無憂仙子的裙下從無叛臣!」

  司馬瑜心中一動,口裡卻漫不往心地道:「你怎麼知道,莫非你也作過人幕之寶嗎?」

  他原是隨便的一句話,誰知龍白奴竟長歎一聲道:「我若不是受了她的魁惑,怎麼會把參仙的秘密說出來呢!唉!詳情我也不必說了,反正只要是男人,就無法拒絕她的誘惑,到了那個時候,她就是要你的命,你也會毫不考慮地獻出來,更別說是一點秘密了!」

  司馬瑜不禁微微吃驚地道:「她究竟用什麼方法……」

  龍白奴歎道:「奼女玄牡神功!

  司馬瑜不解道:「什麼叫奼女玄牧神功?」

  龍白奴搖頭道:「這是他們道家的功夫,我也不清楚,不過我是身經其境,只知道那是一種極厲害的迷魂心法,針對著男人的缺點,惑人於不知不覺之間,一旦人其殼中,即無法自拔,甚至於想把心掏出來去討好她……」

  司馬瑜見他說得那麼厲害,不覺暗中心驚,神色微變,片刻之後,才故作平靜地道:「你把她說得太神奇了,我就不相信她會這麼了不起!」

  龍白奴苦笑了一下道:「反正公子就會嘗到那滋味了,老奴說也無用!」

  司馬瑜頓了一頓才道:「那你為什麼還能保留著心中的秘密呢?」

  龍白奴歎道:「仙姑每結交一個男子時,總要使得對方至死方休,老奴在筋疲力盡之際,突然有所警覺,然而也無力脫出她的誘惑,只得下了狠心,想出一條絕策!」

  司馬瑜趕緊問道:「什麼絕策?」

  龍白奴緩緩地道:「毒蛇嚙身,壯士斷臂!」

  司馬瑜一驚道:「你是說白宮!」

  龍白奴搖搖頭道:「那倒用不著這麼受苦,老奴在北海之源,發現了一種小草,此草味絕苦,吃下去之後沒有別的用處,都可以絕止性慾機能!欲根一斷,自然不再受惑了,就是這樣才保下一條老命!」

  司馬瑜連忙道:「那草在那裡?你還有沒有?」

  龍白奴道:「草倒還有,只是此草服下後,生機永絕!」

  司馬瑜毅然道:「我不在乎,這樣總比受她的誘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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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龍白奴遲疑片刻,才在身畔掏出幾莖枯黃的細草,交在司馬瑜手中鄭重地說道:「草可以給公子,不過老奴還希望公子能三思而行,因為老奴看仙姑對公子情意甚殷,也許她不會害你性命!」

  司馬瑜把枯草珍重地藏了起來道:「話不是這麼說,我不在乎生死,只是不願意與她行那種苟且之事……」

  話剛說完,背後突地傳來一陣輕笑道:「什麼叫苟且之事?我倒是不懂,你給我說說明白!」

  二人悚然回顧,都見無憂仙子笑吟吟地站在他們背後,龍白奴哧得臉色如土,吶然不知所云。

  無憂仙子微笑過來,輕輕伸手,在司馬瑜懷中將那幾莖乾草掏了出來,司馬瑜也怔住了,竟不知如何是好,也未作任何抗拒,聽任她將東西拿去了。

  無憂仙子將那幾莖細草揚在手中微笑地對司馬瑜道「你相信這老混帳的話?」

  司馬瑜瞠目無言以答,無憂仙子笑笑又道:「幸虧我來早了一步,否則你可要上他的大當了!」

  司馬瑜怔了一怔道:「怎麼!難道這草是假的不成?」

  無憂仙子笑笑道:「假不假我不曉得,我們不妨拿這老傢伙來試驗一下,假如此草真如他所言,反正他從前已經用過了,再服一點也沒有有關係!」說著取了一根小草,遞到龍白奴嘴邊笑道:「是你自己吃下去,還是我替你塞下!」

  龍白奴臉色蒼白,額上汗如雨下,兩條腿瑟瑟發抖,狀極可憐,然而他的嘴咬得緊緊的,怎麼也不肯張開!

  無憂仙子信手摑了他一個嘴巴,厲聲喝道:「滾吧!若不是我還有用你之處,今天說什麼也不會饒你!」

  龍白奴抱頭鼠鼠而適,司馬瑜卻弄得莫名其妙,無憂仙子望著他哼哼冷笑。

  半晌之後,司馬瑜忍不住了道:「你們到底在搗什麼鬼?」

  無憂仙子微溫地道:「你對我這般厭惡,我就是告訴你了,你也未必肯相信!」

  司馬瑜只得訕然道:「那倒未盡然,那老傢伙反覆元常,對他的話我自然不會全信,但是我只想知道他的話中有幾句是真的!」

  無憂微笑一下道:「我來的時間並沒有太久,對你們的話只聽了一半,因此還不如由你自己提出問題,我來解答那些是正確的!」

  司馬瑜深思片刻,本來他想問龍白奴所留的秘密,可是考慮了一下之後,只是淡然地問道:「你是否對他使用過奼女玄牧神功?那是種怎麼樣的功夫?」

  無憂笑笑道:「奼女玄杜神功是道家素女心法的一種,雖然神交往極大,卻不是對任何人都能使用的,憑他那塊材料也配不上這種功夫!」

  司馬瑜連忙問道:「那你是如何使他死心塌地,言聽計從

  無憂大笑道:「他之所以對我那服從,完全是為著想討好我,可是我始終沒把他看在眼裡,像他那種賤骨頭,我只要稍微假以詞色,就可以叫他失魂落魄,連命都能不要了,還用得著施展奼女玄牧神功嗎,然而我這個人也怪,越是那樣遷就我的,我越不感興趣,所以直到現在,儘管他死命巴結,連一點邊都沒沾上

  司馬瑜她的話與龍白奴所云簡直是背道而馳,一時倒不知道相信誰,無憂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又笑道:「我知道他對你造了不少謠,更知道這些話很難令你取信,幸好他自己露了狐狸尾巴,拿出了烈陽草!」

  司馬瑜連忙問道:「烈陽草是什麼玩意?」

  無憂將手中的那幾莖枯草一揚道:「就是這東西,此草長於地極之端,其性最暖;服後能令人鼓動真陽,性慾奇熾,直到精竭,陽枯,他曾經想偷偷地放在我的酒中,卻被我發現了,因為他下的劑量不多,只想我受了藥性的刺激而去親近他,其行可誅而其情可恕,所以我才沒有徽罰他!

  司馬瑜大驚道:「那他拿給我做什麼?」

  無憂輕笑道:「利用你呀!他知道我對你頗具好感,所以才造了一片假話,騙你服下此草,在這種劑量下,你一定會無法支持,以至脫陽而死……」

  司馬瑜搖頭道:「我死了對他並沒有好處!」

  無憂輕聲笑道:「好處可大了,你藥性發作後,一定會找我,而且在強烈的刺激下,要不了多久就會送命了,同時我受了你藥性的感染,情慾無法遏制,我師兄是個廢人,附近又只有他一個男人,自然而然地會去找他,他不是可以得償夙願了嗎?」

  司馬瑜想起龍白奴拚死不肯開口吃下草葉的情形,知道這件事必不會虛假,不禁連連搖頭,對龍白奴處心的奸險感到無比的駭然,也無比的憤怒……

  無憂笑著伸手在他額上輕戳了一下道:「小鬼!你想想要不是我來得恰如其時,你這條小命還保得住嗎?」

  司馬瑜輕她的手指一觸,心中立刻感到一陣突如其來的行動,迷迷糊糊地伸手逮住她的胳臂。

  無憂格格蕩笑道:「小冤家,剛才背著人家把我罵得那麼不堪,現在為什麼又猴急起來?」

  司馬瑜只覺心族神動,滿臉通紅,呼吸急促!

  無憂在一連聲的妮笑中,將他抱了起來,飛也似地向另一間屋子飄去!」

  那是另一間冰室,卻被無憂仙子佈置得煥然一新,錦幔雲床,繡衣玉忱,燃著醉人的甜香,瀰漫著溶溶春色!

  冰頂上透進來的天光,再穿過一層粉紅色的輕紗後,顯得特別柔和,氤氳著綺妮的氣氛!

  無憂已卸卻道裝,披著一襲半透明的紗衣,解散了滿頭青絲,像一抹微雲,停在渾圓的肩上!

  玉膚冰肌,隱約可見,修長的玉腿,細腰,豪乳,紗孺掩合之際,偶而可以瞥見小腹上森森茸翠!

  就是一個從不解風情的魯男子,眼見此情此景,恐怕也難免萌起非非之想,何況司馬瑜曾經溫柔……

  他的神智並未模糊,明明知道自己所對的是一個絕世的淫魔,也明明知道自己的清操在受著嚴重的考驗!

  然而他不知怎地,竟然無法抑制自己如潮的慾念,一股強烈的衝動在迫使著他撲上去……

  無憂卻不慌不忙地站在他面對,不時作出一些挑逗的動作,每當司馬瑜情急伸臂要擒住她時,她反而格格一笑,輕盈地躲開了!

  司馬瑜的體內像燃著一團熾熱的火焰,喉頭發出氣促的低喘,咕咕啼啼地道:「你 —…·你到底安著什麼心,……」

  無憂哈哈笑道:「不久以前,你還對那老傢伙罵我淫賤下流,現在怎麼又改了腔呢!我非要蹩蹩你不可,看你能猴急什麼程度!」

  司馬瑜一聲虎吼,身子又撲了上去,無憂仙子嗤地一笑,身軀輕輕一扭,從他的臂下穿了出來,同時還故意地在他腰下微微一觸,呀了一聲妮笑道:「看你的人倒是很斯文的,怎麼另一方面卻那麼野呢……」司馬瑜雙臂抱空,只攫下她身上的輕紗,同時身子收勢不住,一直撞到冰壁上。

  先是那一碰的痛覺使他微微安定了一點,接著冰壁上寒冷的感覺使他身上的火熱也涼了一點。尤其是無憂仙子最後的一句話,激發了他心中的羞惡之感,嗤嗤幾下,將手中的輕紗撕得粉碎!

  心神一震,立刻把背緊貼著冰壁,努力地抑止那洶湧的欲潮,盡力去摒除那衝動的綺念!無憂仙子現在是整個地赤裸了,活色生香,妙態畢路,在她的想像中,司馬瑜應該更會按捺不住了!

  可是當她接觸司馬瑜的神色時,不禁微微一怔,因為這年青人臉上的紅潮開始慢慢地減退,眼睛也漸漸地恢復清明,不像方才紅絲密佈的樣子了!

  司馬瑜藉著冰壁上清涼的感覺,慢慢地在色慾的刺激中冷靜下來,深深為剛才的丑行而感到羞愧!

  無憂怔了一下,才輕輕地挨過去柔聲道:「來吧!小冤家!你大概是生氣了……」

  司馬瑜神色一正,厲聲喝道:「走開!別靠近我!」

  無憂又是一怔,訝聲道:「你是怎麼了?剛剛還熱得像一團火,怎麼馬上又冷得像塊冰了呢!」

  說著伸出一雙手要去摸他的臉,司馬瑜卻趕快躲開了,他回憶一下先前的情景,就是在額上受了你一戳,才變得心智模糊起來,知道這是她所謂奼女玄牧神功的迷人功夫,怎麼樣也不肯再讓她碰觸到了。

  無憂見司馬瑜居然知道躲避她的觸摸,不禁也怔了一下,片刻之後,她才冷笑一聲道:「小伙子,看不出你居然還有點道行,竟然在這種關頭冷了下來,本仙姑幾十年來,制服過的男人何下百餘,我倒不相信信你真能挺得下去!」

  司馬瑜的背緊貼在冰壁上,牙關咬得緊緊的,一聲也不敢出,無憂省視了一下,立刻發現了端倪,不由得輕輕一笑道:「我道是你真有神道呢,原來是靠著那一塊冰壁才變得這麼冷靜!」

  司馬瑜見她已經發現了,不由微微吃驚,連忙將雙手都摸在冰壁上,藉指上的熱力硬摳進去,牢牢地抓住冰壁,生怕被她拉了開去!

  無憂微笑道:「小伙子!你別緊張!我要是把你拉出來再使價錢就範,就算白在風流陣上征戰幾十年了!」

  說著身軀湊了過去,緊緊地貼在司馬瑜胸前,在他身上輕輕地摩擦著!

  她身上那股特殊的香氣,鑽進司馬瑜的鼻子裡,使他剛靜下的心頭又起了猛烈的跳動!

  隔著一層薄薄的衣衫,他隱隱可以感覺到她肉體的壓力,尤其是富有彈性的豪乳與撩人的腿……

  背後一片冰涼,胸前一團火熱,司馬瑜夾在冰之際,全身都起了一陣顫抖,可是他仍在咬牙苦撐著!

  他很想伸手將她推開,可是他的手指已經被冰壁凝住了,不管他如何用力,總是抽不出來!

  無憂的動作更輕狂了,尤其是那兩條腿,不住地在他腰下搓揉著,司馬瑜只覺得體內像一個點上了引線的爆竹,只差那片刻的時間,就會炸了開來!

  在萬分的怒急中,他犯地抽起右腿,膝蓋直朝無憂的小腹上撞去,同時他的雙手,也從冰壁上拔了出來,堅冰撕裂了他的皮膚,可是他顧不得疼痛,鮮血淋漓,猛地摑向無憂的臉上!

  雖然他已失去了功力,然而在困急中,那一股發自肝盂的蠻之中力也為驚人,再者無憂又在疏神未備之際,臉上吃了一掌,小腹上也被撞得隱隱作痛!尤其是司馬瑜指上的鮮血,灑得她滿頭滿臉都是!

  退後幾步,先是徵得一怔,繼而滿臉怒容,目中佈滿殺機,厲聲喝道:「小畜生!你真的在找死了!」

  一手揚起正待拍下去,司馬瑜卻雙腿一軟,向地上坐了下去,蓋因他耗盡心力,克制人欲,已經是精力交疲,剛才雖然強自奮發,振作了一下,此刻力氣使過了頭,連自己的體重都支持不住了!

  無憂見他俊美的臉上一片蒼白,現得很是憔悴,心中微覺不忍,那掌怎麼也拍不下去!

  忽而遠遠地傳來一陣異聲,尖嘯怒吼,隱夾隆隆的悶雷之聲,連冰屋也起了一陣微微的震動!

  無憂側耳傾聽片刻,才詫然道:「奇怪了,這極中之地,從來都不會下雨,怎麼會打雷呢?」

  司馬瑜一聽那發聲之處來自屋後,不覺驚道:「不好!恐怕是那老猾賊在打參仙的主意……」

  無憂不信道:「胡說!雪參的元神已被我封閉了起來,而且還有墨帶蛟守在那兒,老傢伙又不是不知道它的厲害,他有幾顆腦袋敢去惹它!」

  司馬瑜焦急地道:「龍白奴曾經對我說過,他即使得不到雪參,也一定要把它給毀了,不讓你們得去……」

  無憂又傾聽片刻,發覺事情果然可疑,因為此時大地震動得更厲害了,連整個冰屋都在搖搖欲倒!

  沉思片刻後,她忽然也是驚叫道:「不對!這老傢伙一定是將地火引發了!」

  司馬瑜驚道:「此地乃極冰之原,怎會有地火呢……」

  無憂來不及回答他的話,匆匆地披上衣服,就趕到屋外去了,司馬瑜掙扎片刻,努力站了起來,也朝屋後的池塘跑去,才一出冰屋,已見滿天通紅,在藍色的池水中,冒起一條火柱!

  龍白奴則在池旁的岸地上與那條墨帶故糾纏成一堆,他全身都被蛟身纏死了,雙手緊握住蛇頭,不使它咬到!

  無憂仙子則站在岸邊發呆,司馬瑜趕了過去,緊張地問道:「那參仙可曾被曾被它毀了?」

  無憂搖頭道:「可能還沒有,此處一共有三道地火口,長年為冰雪所封,我也未曾留意,想不到這賊子會如此喪心病狂,出此下策,目前這地火只被引發一處,雪參的根母在第三個火口上,一時尚無關係,時間久人,那封口的冰層為熱力所化,就很難說了!」

  無憂仙子呆呆地望著那道火柱,見足有七八丈高,自水底湧起,柱上還冒出黑煙,蔚為奇觀!口中卻繼續問道:「這火可有方法能堵住嗎?」

  無憂疑重地搖頭道:「此火乃地肺中淤積的熱氣所人,厲害非凡,連逼近它都很不簡單,更談不上堵塞了!

  二人正在觀看說話之際,那決鬥中的然一奪餘威,生生將墨帶蛟的怪頭抖斷了下來,可是他知道此蛇的特性,蛇首雖斷,卻並未身死,依然可以行動傷人,而且斷首與身子一連,馬上又能合成一體。

  所以仍是不敢放手,再者那顆蛇首脫離身子之後,掙動的力量反而更為強大了!

  無憂仙子也見過此蛇殺死雪熊時的情景,一時激於對人的信心,忘了他的種種該殺之處,反而替他著急起來,由於上一次自己曾經以離火掌功逼退過怪蛇,知道此物最是畏火,連忙叫道:「你還不趕快把它丟到火裡去!」

  經到了氣衰力遏之際,就快握不住了,被司馬瑜一言提醒,連忙雙手一提,將蛇首對準備火柱上擲去!

  蛇首跌進火柱之後,立刻被衝上頂端,巨口猛張,獠牙開合,紅信吐個不住,努力想掙脫出來!

  可是那火柱也怪,竟像有引力似的,任憑那蛇首如何掙扎,總是擺脫不開,折騰良久,漸漸被火焰煉去了凶威,慢慢地不能行動了,可是此物彷彿稟性極寒,那道火柱竟然也被壓低了四五尺!

  蛇首越煉越小,火往也慢慢升高,到火枉再度提長三尺光景,蛇首上的三解眼都閉上了,顯見得毀亡在即!

  龍白奴雖擺開了蛇噬之危,可是那斷蛇的殘體仍有丈餘長短,裹緊在他身上,粗不過兩指,卻是堅韌異常,怎麼樣都扯不開!

  無憂朝他厲聲喝罵道:「老殺狗!你不但敢引發地火,而且又毀了我師兄的墨帶蛟,等一會我師兄來了,可有你好受的!」

  龍白奴一言不發,只是用力去拉扯身上的蛇身,好不容易才讓開尺許長,摹而斜裡飛來一顆小冰珠,正好擊在他的腕骨上,拍的一聲,將他的腕骨擊得粉碎,龍白奴痛叫一擊,緊接他身邊也發出一聲冷笑,原來長樂真人早已來到了!

  無憂惶急地道:「師兄!這怎麼辦?」

  長樂真人神色凝重地道:「先盡量想法子堵堵看,實在不行的話,只有趕緊撤退,若三管齊噴的話,此地的冰原都會化掉

  司馬瑜卻心情一陣猛烈地激動,原來長樂真人來的時候,把凌娟和馬惠芷也帶來了,而且還解除了她們的禁制使她們都恢復了行動!

  對凌娟還不怎麼樣,對馬惠芷可不同了,他倆四日對望著,臉上的表情瞬息千變,竟都不知如何開口!

  長樂真人想了一下,突然抓起龍白奴的身子,連同那怪蛇的殘體,一拔十餘丈,然後向火柱上壓下去!

  他將的身子當作盾牌一般,擋在自己前面,蓋住了火頭,身子倒立著,虛空往下猛壓!

  蛇身上特具的陰寒之性,逼住了火勢。

  再加上長樂真人的神力,火技立刻向下矮去。

  其間只苦了,他身上被蛇體圍著的部分可以不受火炙,其餘暴露的部分可就慘了,被烈焰烤得嗤嗤作響,焦臭遠聞,痛得他厲聲怪叫不已!

  凌娟與馬惠芷掩面不忍卒睹,司馬瑜則怒聲叫道:「他縱然有取死之道,可是也該給他個痛快的,你這樣虐待他算是什麼意思!還不快將他殺死了……」

  長樂真人在空中發出一聲冷笑道:「小子!你最好少開口,更少出混主意,剛才你多了一句嘴,毀了我豢養多年的靈蛟,這筆帳還沒有算呢!」

  司馬瑜仍是怒罵不已,長樂真人卻不再理他,此刻火柱已被壓得只剩丈許高低,力量卻大了起來,長樂真人用足全力,始終無法再向下推進,乃出口招呼道:「師妹!上來幫我一手!」

  無憂仙子身軀一縱,也像他一樣地腳上頭下,伸出一雙手按在龍白奴身上,合力向下壓去!

  龍白奴被烈火烤得奄奄一息,形將就死,此時見到他們二人一齊在面前,突地鼓足餘力,張口噴出一道血箭!

  這是他全身精力所瘁的最後一擊,威力自是不小,長樂與無憂二人又無法伸手抵擋,當場被噴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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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0 23:38:33 |只看該作者
  無憂首先痛叫一聲,飛身向岸上落下,長樂跟著也飄了下來,二人滿臉是血,有龍白奴的,也有他們自己的!

  那道火柱失了壓力,驟然噴高,竟然有二十丈左右,龍白奴的身體在上面轉了轉,接著整個化成飛灰,隨著黑煙消散了。

  奇怪的是那道火柱,噴了一陣之後,居然漸漸地低了下來,最後竟在水面上翻起一陣波濤,跟著也消滅了!

  司馬瑜歡聲叫道:「好了!好了!火滅了!二位道力通神,居然將這一場劫火消彌了下去…」。

  長樂真人舉手抹了一下臉,血跡被擦去了之後,上面有五六個黃豆大的傷痕,那是被龍白奴最後的一口血箭射傷的,過了一下,又開始滲出涔涔的鮮血!目光中流露出森森的寒光!

  司馬瑜卻毫無感覺,仍是興奮地說道:「這一處地火必定是最小的一股,本來已經差不多了,再經二位神力一壓,使得它的火勢回激,與總源的通路被阻斷了,然後余火一散而盡,只可惜龍白奴死得連一點影子都找不到了……」

  他正滔滔不絕地解釋原因,突然看見長樂真人不懷好意地走了過來,連忙打住話頭驚叫道:「你幹什麼……」

  長樂真人冷哼一聲道:「小子!你別替老龍抱屈,馬上你就要跟他去做伴了!」

  司馬瑜還沒有來得及開口,長樂真人一掌猛推,司馬瑜的身子立刻像線斷風箏般地向池塘中落下去,火花四濺處,只冒得一冒就不見了!

  馬惠芷大驚失色,搶到岸邊,只見水面上圈起一道道的漣漪,不禁哭叫道:「大哥…」

  無憂也因搶救不及,幸幸然地責問道:「師兄!你怎麼把我的人給殺死了?」

  長樂真人哼了一聲道:「這小子死有餘辜,他居然給我一個大當上……」

  無憂不解地道:「我們中了老龍的暗算是自己不小心,怎麼能怪他呢?」

  長樂怒聲道:「不是這會事,是關於玄冰朱蓮……」

  無憂連忙問道:「怎麼!那東西沒有效?」

  長樂怒沖沖地道:「有個屁的效用,我連用了九天功,不但未見改變,反而受了藥性的沖克,幾乎連真氣都散掉了……」

  無優不信地道:「他說過要經過四十九天才能有效,也許是時間火候都沒有到……」

  長樂冷笑一聲道:「真到了四十九天。恐怕連命都要送在那小子手上,我們所練的功夫本來都是屬於陰寒一路,玄冰朱蓮的賦性也是極陰,兩極相抵,把我身上原有一點的陽和之氣都化掉了,若不是我發覺得早,別說是恢復人道了,幾乎要不像人了!」

  無憂驚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長樂頓了一頓,才恨恨地道:「我照著那小子所說的方法練了三天,就發覺不大對勁,可是我還不死心,直到不久以前,我被噴火的聲音驚動了,馬上想收功趕來看看的,誰知真氣竟不能如意收凝,化了許多力氣,才勉強把氣提了回來,可是我那……」

  說到這兒他張口結舌,怎麼樣也說不下去了。

  無憂眼睛瞪得大大的,見他止口不說,忍不住摧促道:「到底怎麼樣了?你怎麼偏偏在緊要關頭賣關於……」

  長樂真人憤然道:「不用說了,反正這小子死得一點都不冤枉,不把他碎屍千段,已是便宜了他……」

  無憂想了一下,突然大笑道:「我知道了!你那……可是越縮越小,現在到宮裡去當太監可好了!」

  長樂真人怒道:「師妹!你不許再拿我取笑!」

  無憂見他真的生氣了,倒也不敢太撩撥他,用手一抹臉上,微微歎道:「真想不到老龍那殺才臨死還坑了我們一下,幸好此地玉獺是現成的,否則要是在臉上留下幾個疤,可真要我的命了!」

  長樂真人問聲不語,馬惠芷仍在池邊哀聲痛哭著,凌娟則默默地伴著她,陣子含著兩泡清淚!

  長樂真人對傷感垂淚的兩個女子悵然凝望片刻,忽而眼中也流露出一片殺機,再度伸手作勢,慢慢地逼近去。

  無憂見狀知意道:「師兄!你現在你要取她們的性命麼?」

  長樂真人輕哼一聲道:「是的!我現在見了女人就恨,尤其是美貌的女子,更是不能放過!」

  無憂嗯了一聲道:「連我也包括在內?」

  長樂真人略頓一頓才道:「你當然是例外,多少年來,我們一直生活在一起,雖然我曾經在心中偷偷地愛著你,然而總因為自己無法人道而不敢對你表露,你從外面擄了許多男子來作樂,雖說是為了精煉奼女玄牧神功,實際上也是為著需要,我心裡明白,對他們嫉妒很……」

  無憂聞言,突也哈哈大笑起來。

  長樂不禁一怔,把底下的話頓住不說下去,無憂仙姑笑著道:「師兄!直到今天你才算說了老實話!」

  長樂真人的神色微變道:「其實你應該明白的!」

  無憂仙姑大笑道:「我當然明白,可是我一定要你當面告訴我,想不到等了幾十年,才等到這句話!」長樂真人輕歎道:「也許是遲了一點…」

  無憂搖頭道:「不!不遲!多少年來,我也一直把心中的這份感情留給了你,所以我對那些男人毫無所戀,一旦取盡元陽之後,立刻就取他們的性命……」

  長樂直人輕道:「過去也許是這樣的,可是你見了那小子之後,心意就改變了!」

  無憂一愕,長樂的手指著冰池,很明顯的是指適才裡水的司馬瑜而言,片刻之後,她才輕輕地辯解道:「何以見得呢?」

  長樂真人有些惆悵地道:「這還用多說嗎?你每次見到那小子俊,眼睛裡流露出的光彩是從所未有的,對男女之事我雖然很隔膜,可是我明白那就是一種真情……」

  無憂望著那一池死水,輕輕一歎道:「這是一件很難理喻的事,好在他已經死了,一切也過去了!」

  長樂真人忽發異聲道:「師妹!你不會因為我殺了他而恨我吧!

  無憂的神色也變為很奇特,半晌不語。

  長樂又追問了一聲,她才輕輕地歎道:「這個問題連我自己也無法回答,不久以前,我的確是恨你的,而且恨到了極點,因為世界上再也找不到這樣出色的男子了,可是現在我又不恨了……」她頓了一頓又道:「因為你流露出悶在心中想說了幾十年的話,使我想到這是你第一次為了嫉妒而出手殺人,我的恨就沖淡了!」

  長樂真人十分高興地道:「這麼一來我就放心了,師妹,等我把這兩個女孩子處決之後,我們就在這個地方終老,永相斯守!」

  無憂望著他輕輕一笑道:「這麼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你捨得殺死她們嗎?」

  長樂真人哈哈大笑道:「有什麼捨不得的,我心中除了你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的地位,真要說起捨不得,也許是你!」

  無憂仙姑一怔道:「這話怎講?」

  長樂真人笑笑道:「當初你心中有了那小子,所以才要把這兩個女孩子塞給我,現在那小子死了,你愛屋及烏,還是想留下她們的兩條活命,作為你對他的一點心意!你以為我還看不出嗎?」

  無憂輕輕地一歎道:「你能答應嗎?」

  長樂真人搖頭道:「不行!你見到她們,心中就永遠地無法忘懷那小子,我也不知他有什麼魔力,竟然會使你這麼一個風月老手如此動心。」

  無憂長歎一聲,背轉身來向冰屋走去、語音中帶著一種空虛的悵道:「隨便你吧!我也管不了這麼多!」

  長樂目送她的背影漸漸走遠,才帶著一臉冷漠的猙笑道:「我對你們特別成全,允許你們身殉那小子,想來你們一定會甘心樂意的……〞

  馬惠芷臉上淚痕闌干,卻有著無比的堅決,朗聲道:「你說得不錯!司馬大哥死了,我活著也毫無生趣,不過我用不著你骯髒的手來玷辱我!」

  長樂真人微微一呆道:「那你就自己找個了斷吧2」

  馬惠芷縱身一跳,自行向池中我去,可是她的身子剛剛接觸水面時,池中突然一陣微波,接著伸出一雙手來。托著她的腳向上一抬,將她的身子又送回到岸上。

  這一突變的事故連準備跟著跳下去的凌娟也被震呆了,忽然煞住身形。

  長樂真人更是一驚失色,遂見水花翻滾,冒出一道人影,如靈鶴衝霄,拔出水面數丈,再慢慢飄落地上!

  馬惠芷驚魂略定,認清那道人影後,立時發出一聲驚喜交集的高呼:「大哥,您……」

  那人長身挺立,氣度莊嚴,正是適才被長樂掌震墮水,公認必死的司馬瑜!

  長樂真人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司馬瑜好端端地站在面前,使他又不能不信!

  愕然片刻,長樂才怪聲大叫道:「小子,你的命還真長,居然能夠從死裡逃生!」

  司馬瑜微微一笑道:「人算不如天算,我命不該絕,你怎麼樣也殺不死我的,而且還成全了我!」

  長樂真人將信將疑地叫道:「小子,你是用什麼方法從死路上逃回來的?」

  司馬瑜高聲地笑道:「說出來你也許會氣破肚子,你為了要我的命,不惜猛下毒手,在你雄厚的掌力下,我有十條命也該送掉了,更別說又在水中間這麼久……」

  長樂真人厲聲叫道:「小子,你別廢話了剛才那一掌沒殺死你,下一掌你照樣難逃……」

  司馬瑜微笑道:「恐怕沒有這麼容易,我相信你再想把我打下水裡去的機會太渺茫了!」

  長樂真人聞言微微一怔,仔細地增了他一下,只見司馬瑜神氣軒昂,完全不像是受傷的樣子,不禁微有疑惑道:「我不信你在片刻之間,會有多大的長進……除非是你吃了仙丹!」

  司馬瑜大笑道:「你說得一點不錯……」

  長樂真人忽而一震,驚聲道:「那成形雪參……」

  司馬瑜忽斂笑容,換以一種莊嚴的神情,且微露憂傷地道:「不錯!馬惠芷引起地火,毀了參仙的母根,它的元神無所歸依,又不甘心落在你們手中,剛好我落下水底,它犧牲了自己救了我…」

  長樂真人臉色大變,厲聲怪叫道:「小子!今天有你就沒有我

  叫聲中一掌猛推,勁力無濤,司馬瑜剛想發掌相迎,呆立在一旁的凌娟突然也發動攻勢,身形急進,摒指點向他的脅下,招式奇疾!

  司馬瑜只道凌娟是怪他不該傷害了參仙,連忙叫道:「凌姑娘,你不可誤會……」

  可是他叫得遲了一步,凌娟的手指已經觸到他的衣服他趕緊又伸手去格,長樂的掌力已到,重重地擊在他的胸膛上!呼然一聲,將他的身子擊後五六尺。

  長樂真人也不明白凌娟何以會出手幫他夾擊司馬瑜,可是事態對他有利,連忙趕上來又是一掌!

  司馬瑜剛剛才將身形站穩,長樂的掌力又到,這次他的手才舉到一半,就被擊得又退了兩步!

  長樂真人見一連兩掌都沒將司馬瑜打倒下去,心中暗驚,怒氣更盛,雙掌如風,不斷地連珠發出,口中還怒叫道:「我不信你這小子是鋼鑄鐵燒的,今天非要打得你肉碎骨散不可……」

  司馬瑜好似為剛才那兩掌打得昏了,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一個勁地挨,挨被長樂真人打得滿地亂滾。

  馬惠芷又是心急,又是心痛,剛想拚著命上前去救他卻被凌娟伸手攔住了,目中連連示意!

  馬惠芷急怒之下,劈手摔出一掌怒叫道:「我大哥又不是存心要奪你的雪參,他幾次救你的命,你卻恩將仇報,居然幫著那惡賊欺負他……」

  凌娟未及防備,被馬惠芷的一掌拍在臉上,立時一個踉蹌摔跌出去,等她站立起來,臉上腫起一邊,指即宛然,口中鮮血滴下,目中淚珠盈盈,一言不發!

  馬惠芷還待追上去,地下的司馬瑜卻忽地滾了過來,急聲高叫道:「惠妹!凌姑娘是好意!

  馬惠芷愕然住手,唯見司馬瑜長身立在她旁邊,雖然連挨了長樂十幾掌,不獨未見受傷,反而精神更充沛,不禁也呆了!

  司馬瑜阻止馬惠芷向凌娟尋仇後在刻又轉身封追出來的長樂真人道:「惡賊!你打了我半天,現在該我來回敬你了!」

  長樂真人見司馬瑜越挨打越有精神,愕然片刻後,不禁失聲大叫道:「好奸詐的小畜生,你不但偷吃了我的參仙,還敢動歪筋,故意找我來幫你散開藥力……」

  馬惠芷原有些藥物常識,聽見長樂真人的話後,立刻恍然大悟,她知道像十載成形雪參等這種靈物,乍然服下後,藥力一時不易行開,必胯要藉外力的撞擊,將藥性震擠入百筋千絡之中,才能發揮最大的效果。

  凌娟第一次阻止司馬瑜出手,叫他硬挨長樂真人的掌力砰擊,實在大有深意,自己一時不察,反倒錯怪了她,這一想通之後,心中立黨元限歉疚,立刻縱到她身邊歉聲聲道:「凌姐姐!小妹妹惘然無知,誤會了你的意思,請你不要見罪……」凌娟苦笑了一下道:「這也怪不得你,姐姐與司馬瑜情逾骨肉,小妹行事也太莽撞了一點,無怪你會生氣著急的,可是良機難再,司馬兄神藥初服,若不立時加以外力摧發的話,淤積體中,反而有害……」

  司馬瑜也不明其理,只是受到掌擊之後,感覺十分舒服。

  長樂真人功力深厚,疼痛自是難免,可是在那種疼痛的感覺中,真氣流轉,十分暢通,他全身經絡,已經方天華代為打通,現在更形凝煉了。

  挨了十幾下後,才明白凌娟之用意,所以見到馬惠芷對她產生誤會時,連忙加以攔阻說明,現在聽完凌娟的話後,更是瞭解其中詳情了。

  長樂真人此冒已停止出手攻擊,臉上怒意更深,目中怨毒之光,灼灼逼射,眸子閃爍不定,好似好思索對付之策……

  司馬瑜試著一提氣,心頭更是狂喜異常,他曾學過五行神功,以前每次只能提出一種潛力,單獨發出一項功夫,現在諸氣會萃,居然能同時提發了。

  一面在暗中將勁力蓄足,一面不動聲色地對長樂真人喝道:「狗賊!現在你也吃我一掌看看!」

  掌心吐出一道濛濛毒氣,卻是五行相成,威力無倫,長樂真人試探性地伸手接了一下,立刻抽身避開了,餘勁所至,將冰原上硬切下一條深痕!

  司馬瑜立刻信心大增,朗聲豪笑道:「狗妖道,剛才你的神氣到那裡去了,怎麼連一招都不敢接我的!」

  長樂真人被他說得臉上一紅,怒氣更盛,陰沉沉地冷哼一聲道:「小子!你別以為得了雪參之功,就可以發橫了,本真人要取你的性命,還是易如反掌!」

  司馬瑜大笑道:「狗妖賊!你不妨試試看!」

  長樂真人雙手猛然一翻,掌心一黑一白,無聲無息地打出兩股勁風,雖然不見用力,可是他的神情卻凝重萬分,好像是使出全力。

  司馬瑜依樣劃葫蘆,五行勁氣再化青光迎了上去,掌才出手,立刻就覺得不太對勁。

  因為他此刻發出的勁氣有五,五合為一,連他自己也分不開來,可是在接觸到長樂真人的掌力後,不僅發不出想像中的威力。那五種勁氣,居然自相衝突起來,水滅火、水燃木、木移土、土蝕金,由相成變為相消,竟然如泥午人海,頃刻無蹤!

  更進一步地將對方的勁力引了過來,壓迫得他全身十分難受,連呼吸都感到很不舒適!

  一驚之下,非同小可,連忙凝神聚氣,去抵抗那身外的壓力,同時移動腳步,想脫出他勁力的籠罩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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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0 23:38:5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氣勁提到十足之後,壓力似乎了一點,可是他的兩支腳卻像被地下的冰面凍住了一般,一點都無法移動,萬般無奈下,只得咬牙苦撐著!

  馬惠芷與凌絹本來都抱著無比的興奮,卻不想司馬瑜這麼快就陷入了失利的困境,不禁憂慮交加,徒自瞪大了眼睛,卻不知如何是好,她倆自知能力有限,就是排著命,也幫不了什麼,反而要分散司馬瑜的抵擋能力!

  長樂真人見司馬瑜又被他困住了,臉色在緊張中泛出了得意,冷冷地道:「小子!你怎麼不嘴強了…」

  司馬瑜不去理他,只是默默地運氣抵抗,長樂真人用勁摧發掌力,雖不讓他脫出羈困,卻也無法進一步地傷害他,額上也微微地急出了汗跡!

  雙方正在艱苦相持之時,忽然冰屋那邊人影一恍,卻是無憂仙姑去而復返,見到跟前的情景,大是驚詫,急忙問道:「這是怎麼事,你怎麼還沒有死……」

  司馬瑜知道無憂是在問自己,可是他心力集中一點,勝不出空來回答,還是長樂一面吁氣一面道:「這小子倒真邪門,被我一單打下池裡去,不但沒有死,反而把參仙的元神給偷服下去,現在功力激增,居然連我的兩磁真氣都不大能治得了他……」

  他這一說話疏神,司馬瑜立刻從勁氣的壓力中脫了出來,投身移至丈許之外,厲聲叫道:「你滿口胡說,參他是自己知道氣數將盡,生怕落在你們這批凶人手中,所以才自動地犧牲它近千年的道行,救我活命,更是為了報答我對它數度救護之德,你怎麼可以誣蔑我偷盜……只有你們那種逞蠻豪奪的行為,才是真正的偷盜!」

  他發言時的態度激昂,氣度從容,使無憂的臉上泛起了一個微妙的神情,長樂真人看在眼中不覺又激起了怒氣,赫赫冷笑道:「小子!不管你如何巧辯,反正你把我們千方百計而想得到的雪參服食下去,就萬不可恕……」

  無憂輕輕一歎道:「師兄!雪參已經被他吃下去了,你殺了他也奪不回來。」

  長樂真人冷笑一聲道:「師妹!你可是看見他復活了,心裡又改變念頭了?」

  無憂搖頭道:「不!我只是覺得一飲一啄,都是天生注定的緣份,從他對我的態度上看來,他這一輩子也不會瞭解我的心,我有你作伴,這一生也不想再出去的了,我們已經圾了這一塊終老的地方,你何必還要趕盡殺絕呢!把他們三個年青人放過算了

  長樂真人的冷笑忽而變得修厲,冷冰冰地道:「師妹!在你的石柳裙下屈死的風流鬼,幾十年來不下百餘人,你從來都不總一下眉頭,怎麼見了這小子之後,你忽然變得慈悲了!」一無憂仙姑臉色微變,輕歎一口氣道:「師兄!你不必當著他的面故意提起我的歲數與醜事……」

  長樂真人刻毒地冷笑道:「雖為你還記得自己的年歲,我還只當你一直認為自己還是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呢!老實告訴你吧!今天我非宰了這小子不可,除了我恨他之外,另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無憂勉強忍住他的冷嘲熱諷問道:「什麼原因?」

  長樂厲聲道:「這小子雖然服下了參仙,然而時間還不太久,藥力尚含藏在他的血液之中,我只要喝下他的鮮血,與報食參仙的效果是相同的!」

  無憂怔了一下道:「不能為了我而放過他嗎?」

  長樂大叫道:「為了你我更不能放過他!」

  說著舉起手來,準備再度施為,無憂用身子擋在他的前面,長樂真人凶睛一瞪叫道:「師妹!你也要插一手嗎?為了一個剛見面的小子,你連我們幾十年的情誼都不顧了…」

  無憂連連搖頭道:「我不是這意思,前面的冰崖上好像又有人間來了,剛才我看見有幾個人影有冰樹林中轉著,恐怕馬上就會找到這兒來!」

  長樂真人冷笑道:「師妹!你真把我當三歲小娃娃來哄呢!這冰天雪地的極原上,那來的陌生人……」

  無憂正色道:「我絕對騙你,來人有五四個之多,從身法上看來,好像武功都很高明!」

  長樂真人猶自不信,馬惠芷卻臉色一動,探手人懷,掏出一樣東酉朝天空中一揚,立刻冒出一溜彩色火星,曳著長長的光尾,衝霄而去,大家都被她的舉動弄得一呆,卻見遠處的天際也衝出一道彩色流星!

  那道流星火焰與馬惠芷所施放的一般無二,馬惠芷高興地大叫道:「我爹找來了!」

  司馬瑜也被她的行動與言語驚呆了,連忙問道:「你爹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的?」

  馬惠芷興奮地道:「我在離家之前,就偷偷地留下字柬,把我們的行程目的告訴他老人家,請老人家有空的話,就趕來接應我們,想不到他真的來了,我剛才放的就是無為門中獨創的聯絡信號……」

  正說之間,冰屋那邊人影幢幢,一連撲來五道人影,司馬瑜放眼望去,禁不住心中狂跳。

  原來這來的五個人,完全是他認識的!

  領先的是無為門的掌門人馬卓然。

  緊接著後面的兩人,竟是不久之前,為著他捨命惡鬥的方天華與苦核大師,當然他現在知道這兩個人的真名叫做薛英粹與長孫無明。

  更令他驚奇的是最後的兩個人,赫然竟是信口開河李一定與笑臉方朔公孫述。

  這二人與方天華在太湖一會後,已經成了生死冤家,不知怎地會聚到一處,趕到這窮北冰原上來了!

  馬惠芷首先激動地叫了一聲,然後像飛也似地向馬卓然的中投去。

  馬卓然起先是莫名其妙,乃至發現這如花似玉的女孩子正是他易容之後的女兒時,竟也忍不在心頭的喜悅,激動不已……

  司馬瑜則飄身過去,對那幾個老人一一行禮,甚至方天華也不例外,然後才招呼道:「各位前輩怎連袂北降的?」

  方天華將手一擺道:「欲禮暫免,廢話少問,聽說你這個小白臉乎成了個大麻子,急得我們幾個老傢伙暫時都擱開了誤會,趕著來看看,現在別的且不談,你先說你的臉怎麼樣了?

  司馬瑜這時對他的身份已完全明瞭,知道他急於提出這個問題,還是在為薛琪的緣故,乃笑笑道:「晚輩幸得玄冰朱蓮之功,療卻臉傷,大至已無問題!」

  方天華又仔細對他臉上端詳片刻,才放心地道:「那就好了,看你小子現在氣透華蓋,好像比從前更英俊一點了,我就不信你受過傷,小子!既然你痊癒了,就該趕快回中原去才對,難道此間藥,不思蜀,你又叫人牽住腿了不成?」

  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就其是他說完之後,眼睛直溜馬惠芷與凌娟,使她們自己也明白了!

  司馬瑜故意輕輕一笑道:「一晚輩歸心如箭,怎奈又有行不得之苦衷!」

  方天華將眼一瞪道:「這是什麼話,你小子最好老實話,我們是吃夠了女人的苦,你小子卻恰恰相反,幾乎要成了男禍了,處處留情,我看你將來怎麼個收場法!」

  司馬瑜聽他越說越嚴重,也越不像話,這才趕緊道:「再晚受人威協,要將性命留在此地呢……」

  方天華哼了一聲道:「是那一個混帳有此狗膽!」

  長樂真人本已蹩了半天,此時再無可忍,厲聲大喝道:「匹夫竟敢如此無禮!」

  方天華橫了他一眼,卻故意對司馬瑜道:「你小子越來越不成材了,空負我們一番教導,怎麼處處都受人管制,西湖上受制於沙克浚猶自可諒,這樣兩個雜毛道人,你怎麼也鬥不過!」

  他因無憂的裝束與長樂真人一樣,自然而然地將她也算了進去,司馬瑜一聽忙道:「前輩!這位仙姑並未與再晚為仇……」

  他解釋的用意是深知長樂與無憂之能,不想平白又添上一個強敵,誰知方天華將眼一瞪喝道:「混帳小子,三姑六婆為淫盜之媒,這女道土也不是好東西,她身具媚骨,目蓄淫光,表面上看來好像不跟你作對,實際上她打的主意還更毒,恐怕你小子把命送掉了,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呢!」

  司馬瑜被他說得臉上一紅,同時對方天華目光之敏銳也暗為佩服,無憂所練的玄女奼牧神功,妖媚內蘊,卻在他的眼中一覺無遺,因之只好不開口了。

  無憂長眉一挑,也被方天華的話激怒了,厲聲叱道:「你這窮酸丁,滿嘴胡言,辱及本仙姑,卻知道得清清楚楚恁你那點微末道行,還不夠資格我混元筆說這狂話……」

  無憂神色一動,詫聲道:「原來你是七大凶人之一的混元筆方天華,本仙姑正要找你清清舊帳…」

  司馬瑜一聽他們竟是舊識,倒也大感詫異,然而方天華不待他發問,即已朗聲大笑:「九尾孤……不!現在該叫你八尾孤了,當年那鬼影郎君是肯聽我的話,你恐怕只能叫禿尾孤了……——長樂真人也頗為驚奇地問道:「師妹!你怎麼會認識這酸丁的?」

  無憂的臉上湧起了一片怒色道:「師兄!二十五年前點破我璇璣真穴的那個殺胚,就是受了他的指點……為了彌補那氣穴上漏洞,逼得我們在冰極上挨寒二十多年,這筆帳正是到了清結酌時候……」

  這時李一定也啟齒問道:「方老兒!你的熟人倒真不少,想不到在這極地冰原上,也留下你的風流舊帳!」

  方天華微微一笑道:「李老兒!你別亂栽髒,我從來也沒見骨這騷狐狸,只是從她那對桃花眼上,才記起有這麼一個人而已,二十五年前我有個朋友,叫做鬼影郎君唐天壽,為了他的兄長受了她的誘惑而死,約我幫他報仇,正好我袖不開身子,只好指點了他一條明路,誰知那傢伙沒出息,不但仇沒報成,反而把自己的命也陪進去了,當他奄奄一息,由北邊逃到我的地方,將後事旗付給我,可是我自己的事太多,一直有負他的托付……」

  司馬瑜聽得出神,趕緊問道:「前輩!您指點的明路是什麼?」

  方天華微笑道:「小子問得好!我現在把制孤之法也告訴你,說不定你還會有機會用上,你在受到誘惑的時候,不妨裝得人惑,然後以截穴的手法,急點她的臍下七穴,保險能絕斷她的淫經……」

  無憂不待他說完,卻發出一聲冷笑道:「姓方的!你別以為什麼都懂,在奼女玄牡大法下,我不相信一個男人會有如此高的定力,當年我的火候還不深,可是唐天壽也只點了一處穴道後,立刻乖乖的聽我擺佈,甚至於把一切都告訴我了,雖然因那一點,使我苦練多年才得復原,可是也成全了我的火候日益精深,你那一套方法再也沒有用了……」

  方天華笑笑道:「騷狐狸!道行深淺不是憑嘴說說的,你要是不服氣,不妨我們當眾一試,看看誰行誰不行!」

  無憂怒啐一口道:「放屁!恁你這付酸相,本仙姑懶得使用奼女玄牧大法呢1」

  方天華回頭對司馬瑜輕佻地一笑道:「小子,我那套制狐手段,只有靠你去實施了!」

  無優怒不可遏!衝上來抖手就是一掌,方天華揮手相迎,腳下微恍,竟被她震退三四步,不禁驚叫道:「騷狐狸,看來你其他的工夫也頗為了得……」

  無憂沉下臉,雙掌運用如風,每一招都貫注了深厚的內動。

  方天華連接連退,腳下如穿花般地猛退,雖然無法還手,卻沒被她的掌力震傷!

  司馬瑜自從在古寺中,被方天華力阻苦核,將他救離危境後,對這個身世詭異的魔頭,說不出是恩是怨,想到自己的師尊長眉笑煞蕭奇及鐵劍先生展翼慘死在他的陰謀下,恨不得一劍將他刺個對穿。

  此刻見他在無憂掌下受挫,卻又不禁替他擔心起來,然而想到無憂對他的一片情意,不便出手相助,只好把眼睛向李一定與公孫述,希望他們能上前,出手助方天華一臂之力。

  李一定沒有表示,笑臉方朔公孫述卻含笑道:「方老兒!看樣子你是不太行,老偷兒念在同列凶人的份上,不見你慘死在狐狸爪下,少不得也要出頭代你挺一下!」

  方天華邊打邊笑道:「老偷兒!盛情心感!我倒不是希罕你幫忙,不過這騷狐狸可帶著不少寶貝,你一向的規矩是賊不空手,不妨利用機會摸她兩樣……」

  公孫述眼睛一亮,賊性大發,電閃風飄似的欺身進來,探臂往無憂的脅下戳去,無憂雙臂往下一切,孰知公孫述號稱偷中之聖,手上的指法既速且異,居然在她的雙臂中摸了進去,略一接觸,遂又飛快的縮了回來,大到叫道:「方老兒!老偷兒可被你冤苦了,這騷狐狸的道袍裡面空空的一絲不掛,那有什麼寶貝。」

  方天華得意地大笑道:「老偷兒!你枉稱一代神偷,肉眼凡胎,連寶貝都不認識!」「公孫述不信地道:「放屁!什麼寶貝能逃過老偷兒的眼睛,這個騷狐狸不知道跟那個王八旦剛風流過,披了一件道袍就趕了出來,有寶貝也沒有帶在身上!」

  司馬瑜卻不禁臉上一紅,公孫述那王八旦三個字恰好罵上了他,因為無憂在不久之前,正對他施展詫女玄牧大法,還沒得手就被龍白奴引發地火打斷了匆匆披衣趕出,一直到現在變化挨生,相信她還沒有時間去穿內衣,可是那句王八旦卻挨得大冤枉了!

  方天華又大笑道:「老偷兒!你這個「笑臉方朔」可得改改號了,那兩個活實比王母仙宮中的仙桃還珍貴呢,你怎麼不撈一下呢!」

  說時雙掌一印,貼向無憂胸前的一對豪乳,公孫述朝地下吐了一口唾沫罵道:「方老兒!你簡直是天大的混帳,老偷兒好心幫你的忙,你卻騙我去摸那騷狐狸的光身子,老偷兒偷財不偷色,這下子把手給摸髒了,也許一輩子都要走霉運,看你要怎麼賠我的損失!」兩個人一搭一擋,話裡連罵夾損,直把無憂氣得臉色鐵青,目中冒火,掌下更不留情,呼呼的急風潮湧,恨不得將這兩個人擊成一團肉泥!可是方天華以掌接掌,身子不往後退,一退三四步卻絲毫未露力遏敗退不支之狀。

  公孫述的身形又滑又溜,一直避開正鋒,專在側面作擾亂性的攻擊,無憂的怒火越來越熾,到了最後,幾乎像是瘋狂了一般。

  她洶湧的掌力將圍視的人都逼得遠遠地避開了,可是那兩個人卻與她周旋著,毫無疲色!

  大約五六十個照面後,無優的銳勢似乎稍減了一點,發掌的迅速遲緩了,出掌的勁力也減低了!

  方天華哈哈大笑道:「騷狐狸!該你引就戳的時候到了!」

  語畢一掌徑拍,威力至巨,無憂探掌相迎,方天華一反先前衰縮之態,成步沉穩,舌綻春雷,厲聲喝道:「去你的!」

  無憂輕哼一擊,身子被彈出丈餘遠近,仰跌下去,方天華不放鬆,跟著上來,探指向她的小腹喝道:「妖狐!你乖乖地納命吧!」

  司馬瑜忽覺不忍,趕快過去攔住道:「前輩!別傷她的性命……」

  然而方天華的勢子何等迅速,司馬瑜一語未畢,他的手指已戳了上去,發出格的一聲脆響!

  司馬瑜眼見她即將不保,黯然長歎,孰知無優的身子在地下一彈而起,反手拍向方天華的望頭,將他打得步伐踉蹌,歪歪倒倒地向旁邊撞去。

  司馬瑜見狀大驚,方天華撞到他身邊時,連忙一把將他扶住。

  無憂也滿臉怒色地追了過來,探開五指,抓向方天華的胸口。

  司馬瑜騰不出手來招架,無可奈何之下,只得把自己的身子側過來迎上去!

  無憂的手指距他還有尺許,已是陰寒逼人,司馬瑜心知這一招必無可幸,閉目硬受,無憂卻在緊要關頭將勁道撤了回去,輕歎一聲,沒有繼續出招。

  長樂真人一直在旁默然觀戰,這時忽而發出一聲冷哼怒道:「師妹!你的玄陰爪為什麼止而不發了!」

  無憂白了他一眼道:「不要你管!」

  長樂真人更是憤然大聲道:「我知道你心中還是捨不得殺那小子!你不想想他的歲數,做你的兒子都不夠,你還在那兒做夢呢!」

  無憂微怒地道:「師兄!你怎麼說得出這種話呢?我對你表達的心意還不夠嗎?」

  長樂真人冷笑道:「你要是對我還有一份情意,就該把那小子親手斃給我看!」

  無憂歎了一口氣道:「師兄你何必逼我呢!剛才我裝著力竭不敵時,他攔著那酸了殺我,為著這一點,我也該放過他!」長樂真人的臉上浮起一片陰沉的怒容道:「你要是捨不得殺他,我可以代勞,不過從今以後你再也別叫我師兄了……」

  無憂也被他的話激怒了,厲聲道:「衝你這句話,我也沒有師兄了!」

  長樂真人發出一聲低吼,身形飄進來,擊出無聲無息的一掌。

  無憂的臉色急變,腳下幾個縱跳,落在數丈開外,才雙臂輕抖,震散他掌上暗勁的餘波,挑起長眉怒道:「你竟用玄陰掌來對付我……」

  長樂真人桀桀厲笑道:「同門之誼既絕,你就是我第一個要對付的敵人,你不妨把玄陰爪施展出來對付我,看看是誰的功夫深一點……」

  無憂長歎一聲道:「我想不到你會變成這個樣子,雖然我不一定怕你,可是我還不願意同門相殘,今天我躲開你,下次若有機會碰上,玄陰爪上,我絕對不會再對你留情……」

  說完她雙腳一縱,身形朝冰屋那邊飛去,腳尖一點屋頂,隨即消逝在冰屋之後不見了!

  長樂真人才追了兩步,忽然停了下反身再朝司馬瑜行來,眼中充滿了怨毒之色。

  由於無憂對方天華與公孫述的一場拚鬥,使得後來的幾個人都提高了戒意。

  無憂雖然離去了,這個道人一定非常難惹,因之李一定與馬卓然等人一起站到司馬瑜身邊,凝神待戰!

  方天華的指骨已斷,肩頭被無憂拍中的地方痛楚澈心,可是他意識到事態的嚴重,忍痛參加戒備。

  長樂真人猙獰地朝他們露齒冷笑道:「你們縱然有八之眾,擋得住我玄陰掌一擊嗎?」

  苦核大師接捺不住,厲喝聲中,掌中湧出一片白色的光霧,司馬瑜知道他用的是五行混一氣功,連忙叫道:「大師注意,他會兩磁神功,快把庚金真氣收回來!」

  可是他的招呼打得慢了一點,長樂真人舉掌朝後一招。

  苦核的白色掌勁中分出一道淡黃色的光霧,朝前湧去,到達長樂真人掌前,立刻像實體似地吸咐在他的掌上。

  苦核的身子也被一股外力吸住,向前拖去,連掙幾次,都無法停止,更無法將掌收回來了。

  司馬瑜連忙正面擊出一拳,兩旁的馬卓然與李一定也及時發單相救,三股勁力齊集於長樂真人一身!

  長樂冷笑一聲,撤回兩磁真氣,雙肩一恍,將三股襲來的勁力都化解開去,而且還現得很輕鬆!

  苦核也總算擺脫了困境,退回到八個人的行列中,臉色蒼白,好像元氣消耗太多,喘息不已!

  方天華微微色變地低聲道:「看來這瘟道士比那騷狐狸還要厲害,今天只怕凶多吉少了!」

  公孫述輕嗤道:「方老兒!你枉列凶人之位,往日的豪氣到那兒去了?」

  方天華苦笑一聲道「若論技擊功夫,我向來沒有服過人,可是剛才對九尾狐那一戰,居然打得我一點信心都沒有了!」

  這時長樂真人已逼到他們身首丈許之處,舉手就是一揮,無聲無息,卻有著迫人的陰寒暗湧!

  大家知道是這是他所謂最厲害無匹的玄陰率,不約而同地合力推出一掌,而且都用足了剛陽之勁。

  掌力匯聚,如熾炭傾爐,熱風灼灼,總算將那股陰寒之氣擋了回去,可是每個人都身不由己地打了個冷顫!

  長樂真人陰笑一聲,手揮處又是一下玄陰掌,大家再度合力將它封了回去,身上已有冷意泌骨之感。

  長樂真人連發兩掌,似乎也頗感吃力,乾咳一聲道:「你們真不錯,居然能擋得住我兩掌,不過我警告你們一句,玄陰三發,天地凍結,下一把你們必然逃不過!」

  大家都不答話,心中則暗暗吃驚,由前兩掌的威力來看,他這句話的真實性有九成可信。

  長樂真人也十分慎重,雙臂平舉臉色十分蒼白,身子微微顫抖,好似在提聚畢生的精力,溶入陰寒之中,以待發出那無法挽救的一擊!

  方天華輕輕地道:「完了!這下子我們恐怕要歸位了—…·」

  苦核淡淡地道:「死生有命!活到你我這把歲數,總不算天壽了,可惜的是幾個年青人!」

  司馬瑜向馬惠芷、凌娟等望了一眼,發現她們的臉上淡漠平靜如恆,乃也淡然一笑道:「今天我們已經數度厲劫生死,這一次雖不知是否選得過,但是我們對死亡,已有了心理上的準備,至少是不會恐懼了……」

  方天華臉色忽然一動,張口對苦核似乎說了什麼,可是到後來還是閉了起來,苦核見狀問道:「你想說些什麼…」

  方天華搖搖頭道:「我本來想到一個脫險之生,但是仔細一想,這等於是空想!」

  苦核朝他微微一笑道:「也不一定是空想,我已經探測過了,這地方幸好是終年積冰,將我所需要之物保存得很好,不過就是衝破冰層比較困難,我已經用了功夫,但願時間上能趕得上!」

  這些人中,只有方天華與司馬瑜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其他的人都叵名其妙,此時他們腳下忽而傳來一陣微震,夾以微微輕響,方天華臉色一動道:「有點眉目了,最好是有人先耽誤都瘟道士一下……」

  司馬瑜連忙道:「我來!」

  方天華將他拉住道:「小子你老實點吧!那瘟道士此刻已將陰寒之氣提到十足,你那點功力,恐怕還沒有挨進他,就會凍成根冰柱……」

  可是司馬瑜倔強地一搖頭,身形朝外猛掙,方天華見他想掙扎著出去,忙將手指的勁道加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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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0 23:39:21 |只看該作者
  然而令他難以相信的是司馬瑜的體內驟然湧起一股潛勁暗流,不僅化消去他所加的勁道,也將他的手指一衝而開,在他無比的驚愕中,司馬瑜已經像急箭似的,一直向長樂真人衝去。

  長樂真人的眼中射出了凶光,那凶光中滿含著殺機與敵意,厲聲冷笑道:「狗小子!你是我在世上第一個想殺之人,剛才你仗著幾個老鬼,躲過了兩招玄陰掌,我凝聚功力,就是為了使你們的血凝骨凍,難得你自己竟送了出來,倒合該我省點力氣了!」

  說完伸掌輕輕一揮,玄陰掌力又自洶湧而出,司馬瑜從他出手的態度上,估計他只使出了六成功道,遂大喝一聲,那萬年成形雪參元神所化的藥性,已經與他的體內潛能合成一體,轉為一股至大至猛的陽和之氣,隨著他的雙掌,朝外急推出去。

  兩股掌力一按之下,空中水霧翁洱,絲絲微聲中,司馬瑜站立不動,神態威猛有如天神。

  長樂真人的身形受被震得連退五六步,他的臉上除了震驚之外,也流露出一絲畏懼,畏懼是他一個人獨有的,震驚卻是每一個人所有的!

  誰也沒想到司馬瑜一下子會有這種表現,方天華大叫道:「好小子!你真會裝蒜,害得我們這批老骨頭替你拚死力賣命,你卻故意留著拿手功夫不用……」

  司馬瑜自己也莫名其妙,剛才他搶著要出來,只是基於一種內心的衝動,這股衝動來自心靈深處,無由無方,說不出是什麼原因。

  司馬瑜只覺得那個時候,在全身都湧漲著一股力,急待發洩出來,這種發洩的慾望像是他身上其他一切的本能一隻是順應著身體情況的需要而作適時的發動而已!

  大概只有凌娟一人知道這是雪參的靈性已經因多次的壓擊而發揮出效勇,因此立刻大聲道:「司馬兄!別住手,繼續發動攻擊!」

  司馬瑜對過一招後,覺得十分舒暢,聞言後毫不考慮,跟上去又是一掌,聲勢更為洶湧。

  這次長樂真人不敢托大了,雙手一揚,居然將玄陰掌提到九成火候迎了上來。

  「轟!」一聲震耳的巨響,至陰與至陽作了驚天動地的一觸,剛柔互消互長,司馬瑜被透過來的陰勁彈得仰天跌下,在地上一路翻滾不已。

  長樂真人也被那突破而來的陽勁,震得身如矢石,凌空猛飛出去,等雙方都收住勢子時,二人的距離已有十幾丈遠了,而他們交掌之處的冰地上,也被雙方的巨力震裂了一道三四尺寬的大縫!

  司馬瑜只感到目眩頭昏,站起來的身子都無法控制平衡,搖搖欲倒,七歪八斜地踉蹌……

  長樂真人究竟是多年潛修之功,比他仗著靈藥而驟增的底子著實得多,因此也比他平穩得多,落地之後,身子還是固定不動,看見司馬瑜的情狀後,立刻發出一聲刺耳失笑道:「小子!今天我若不殺你,恐怕日後只有我挨殺的分了……」

  雙腿一彈,屈身如弓狀,又撲了過來,馬卓然與李一定立時發動,半途攔身將他戳住,長樂真人口角含著冷笑臂上長袖一揮,竟將二人撲來的身子對了回去,他本身還是向前急進!

  剛越過那道裂縫,突然由縫中竄出一道白色的人影,伸出雪白的雙臂,對準長樂真人的腳上抓去。

  長樂真人也是一駭,沒有想到在冰縫中還會鑽出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敵人,由於那白衣人的來勢太急,他顧不得再去傷害司馬瑜,空中收身回步,抖手又朝那白衣人的胸前擊去。

  白衣人的身形雖速,招式應勢卻不太靈性,長樂真人的掌勢貼胸,他才回手一抱,自然是遲了一步,胸前受掌倒地,而長樂真人也為之驚得連退兩三步,大聲叫道:「你是什麼人?」

  那白衣人一育不發,在地上一翻身又爬了起來,胸前受掌之處陷下一個手形深坑,卻完全不像受傷的樣子,雙腿一拳,又自撲了過來,而且還是採取雙臂前伸的抓勢!

  長樂真人驚駭之極,雙臂一抖,運足全力揮掌再度拍出,那白衣人的身形為勁力所阻,腳下一頓,然而長樂真人的玄陰掌上陰寒之氣,對他好像沒有多大影響,接著又作出待撲之狀。

  長樂真人急得嗆然拔出腰際長劍,而適在此時,那條裂縫中又嗖嗖地跳出五六條白色的人影,將長樂真人圍了起來,同時旁觀的凌娟也發出了駭絕的驚呼……」

  那幾道人影的淬然出現,不僅使長樂真人大感詫異,即使是李一定與公孫述也感到大惑不解。歹

  馬惠芷聽見凌娟的驚叫後,趕緊趨至她身邊急問道:「凌妹妹!你是怎麼了?」

  凌娟瞪大了眼,以充滿了恐怖的聲音道:「那幾個人裡面有我的爸爸跟爺爺……」

  馬惠芷不禁一怔道:「那怎麼可能呢!令尊與令先祖不是都已經去世了嗎?」

  凌娟顫著聲音道:「一點也不錯,我認得清清楚楚!爸爸跟爺爺的樣子一點都沒變,他們身上的衣服也是去世時所穿著的,只不知他們怎麼會從地下又出來了……」

  這時司馬瑜也走到她們身畔,聞言立刻明白這是怎麼一會事了,連忙安慰她倆道:「惠姑!凌小姐!你們不必害必,這幾個人的確不是生人,不過他們不會加害我們的,這是長孫前輩作法來對付那惡徒的……」

  凌娟又驚又詫地問道:「死了的人還能復活嗎?」

  司馬瑜搖頭道:「復活是不可能的,長孫前輩只能驅策他們行動,卻無法使他們口復生前的記憶與思想!」

  凌娟猶自不信,司馬瑜笑笑又道:「長孫前輩在未出家門,曾有屍魔之稱,他有一種神奇的方法,可以使已死的人體重新活動……」

  馬惠芷這才深吁一口氣道:「這倒是可能的,擄說湘西就有走屍的巫師,川中排教的巫師們也有類似的法力,不過他們都需要符咒作引,不像長孫前輩這般方便……」

  司馬瑜輕輕一歎道:「符咒不過是用來障騙俗人的耳目,其實驅屍之術,完全是一種心靈的感應,長孫前輩曾經想把這套功夫傳給我,卻被我拒絕了!」

  馬惠芷瞪大了眼睛道:「為什麼呢?這是一種很難得的功夫,也是一門很深奧的學問啊!」

  司馬瑜搖搖頭道:「我不想學這種功夫,因為我覺得擾亂死者的安息,是一項罪過!」

  凌娟著臉道:「我也不想學,整天跟死人相處在一起,怕死人工……」

  馬惠芷則極感興趣地向苦核望去,只見他盤膝坐在地下,口中唸唸有詞,頭上熱氣直冒,身下的冰地也化開了一塊,使他的身子微微下陷,狀似十分用力。

  那地下冒出的幾個人——也可以說是幾具行屍,將長樂真人團團圍住,一個個都伸出雪白的手臂,作出撲噬的姿勢,長樂真人則在驚駭中帶著緊張,神態十分凝重。與那批行屍對峙著!

  片刻之後,苦核突地發出一聲輕嘯,那是發動的訊號,六具行屍一起朝長樂真人圍撲上去!

  長樂真人端立不動,聽憑那些行屍撲到身上。有的捏頸,有的扼喉有的拗臂,有的嚙腿!形勢頗危!

  可是長樂真人的身子竟如鋼鐵一般,那些行屍竟然傷他不得,爭持片刻後,苦核嗔目大呼道「抉他的眼睛!點他的紫府穴!」

  果然有兩具行屍放棄原來所攻的部位,挖目刺穴,並時而進!而且勢於極為快速!指位也相當準備!

  長樂真人大喝一聲,雙臂猛地一振,週身罡氣發出,將糾纏在他身上的那些行屍一齊震飛跌,然後才朝著苦核厲聲叫道:「老禿驢,你以為仗著幾具死屍,就能奈何我麼?」

  叫聲中身形朝前飛撲過來,馬卓然與李一定連忙再度出掌,想將他攔住,長樂真人長袖一揮,勁風如刃,將二人的掌風反逼回去,牽動身形,一連撞退了四五步,然後他再度搶迫進來,單臂抓向苦核的胸前!

  苦核漠然不動,直等指尖離身寸許,他才用雙手一按冰地,撥開身形,避開了這一抓!

  長樂真人身如急疾,追上去再度進擊,司馬瑜看見事態危急,迫得再度出手,橫裡插身!掏出一拳!

  長樂真人對他的拳勢倒是不敢輕視,移過手腕,放棄追擊苦核,反朝他的拳上抓去!

  司馬瑜知道這一抓的厲害,連忙撤回拳勢,改為砍削,切向他的指節,長樂真人冷哼一聲:「滾你的!」

  司馬瑜一掌削實,仍是不敵他的內力深厚,咯的一聲,身子被撩開數尺,腕間的關節也脫了臼!

  長樂真人仰天發出一聲厲笑道:「臭小子!別著你服下了雪參的元神,要趕上我的功力,至少還要五六年的修為,只是你不會有一天了,不僅是你,今天你們在這兒的人,誰也別想活著離開!」

  說話時目中凶光暴盛,殺意猙獰,那笑聲聽起來尤為怖人,可是他表現的功力也實在太驚人了。

  目前這老老少少,無一不是江湖上極負盛名的人物,卻沒有一個人可以敵得過他!

  司馬瑜撫著痛腕,咬牙接上關節後,苦著臉用另一雙好手在搓揉著,苦核得到他伸手代攔了一下,又移到幾丈之外,不變姿勢,推動那些行屍準備作再度攻擊!

  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方天華,此刻也著了忙,大聲叫道:「師兄!別再費神去驅策那些死人了,還是大家聯起手來,合力跟他拚一下,也許還有希望!」

  苦核如若未聞,喃喃低語片刻,忽而目光驟盛,大聲叫道:「上!攻目,戳紫府!」

  行屍中躍出兩具,像旋風似的擲了進來,長樂真人依樣信手一揮,可是這一次卻大出意外,那兩具行屍的能力似乎增強了,長樂真人的單掌拍中第一具行屍的頭顱,將它擊得粉碎,然而它的雙臂仍是猛抓過來;

  噗的一聲,手指插進了他的左眼,血光四濺,長樂真人痛叫一擊,橫臂朝外搶去,將那具無頭的屍體掃為兩截斷屍飛出去,恰好攔住第二具行屍的進路,雙雙同時撞倒在地;

  苦核額上汗珠直流,以嘶啞的喊嚨喊道:「繼續上!還是那兩個地方!」

  立刻又有兩具行屍撲了上來,長樂真人一目已殘,可是他居然能忍痛不亂,利用那一雙完好的眼睛,雙臂電疾揮出,砰然兩聲激響中,將兩具行屍擊得骨肉橫飛,然後他身形不停,繼續朝僅餘的兩具行屍衝過去。

  雙手動處,又是兩聲激響,那僅餘的兩具行屍,也被消滅了,苦校長歎一聲,身子軟弱地向冰地上倒下來!

  長樂真人疾步跨過去,一腳踏在他的胸膛上,傷目中鮮血直淋,可是他竟像完全不覺痛苦,厲聲大笑道:「老禿驢!你真會耍奸詐,居然將功力移注在死人身上來對付我,使我上了大當,現在那些行屍都毀掉了,我看你還能玩出什麼鬼花樣!」

  眾人見狀大驚,紛紛想趕上去,然而身形才動,長樂真人的腳下一使勁,苦核立刻發出一陣痛吟,將大家的腳步哧住了,因為目下的情勢甚明,只要再移前一步,反而加速了苦核的死亡!

  雖然今日總難免一死,可是誰也不能做苦核的劊子手,長樂真人厲聲大笑道:「老禿驢,現在你可認命了!你殘我一目,我要先剜了你的兩支眼睛,然後才殺死你!」

  苦核在地下喘息片刻後,才以疲弱的聲音道:「臭道士!你別得意!今天我雖不免一死,可是你也別想活著!」

  長樂真人的雙指已經準備要去抉他的眼珠了,聞言一住手勢,以不相信的神態道:「老禿驢!你說什麼?」

  苦核將雙目一閉,輕輕地道:「我拚著這條命!也要留下一個致你於死地的安排!」

  長樂真人仰天大笑道:「老禿驢!我不相信你會有這麼大的神通!」

  苦核突地張開了嘴,口中噴出幾口血星,飛向他的前胸,力道頗重,頓時將他的衣服穿了幾個小孔。

  長樂真人初是一怔,繼而覺得身上並未受傷,乃又是一陣大笑道:「老禿驢!這就是你致死我的安排嗎?」

  苦核的舌尖已經咬破了,說話非常困難,可是他仍含含糊糊地道:「不錯!我已經在你身上種下了死因,馬上就會有東西來對付你了!」

  長樂真人怎麼也想不透那幾點血星能傷得了他,因以呆呆地在那兒發怔,苦核趁他疏神之際,忽地將身子一弓,脫出了他的腳下,一連幾個翻滾,撲到數文之外,才挺身站了起來!

  長樂真人驚覺時,苦核已遠遠地離開他,不禁怒叫道:「老禿驢!你原來是在使弄狡計逃命!你選得了嗎!我不妨讓你再逃得遠一點,也有辦法將你抓回來!」

  可是苦核站在那兒,並不作遠逃的準備,神色肅穆,雙手合什,口中又喃喃地低聲念了起來!

  長樂真人見狀厲笑道:「老禿驢!你別再搗鬼了,我今天絕不饒你,而且要你第一個死在我手下!」

  說完身形又飄過去,疾如勁風,而且雙手平伸,抉向他的眼珠,苦核一幌身避開了,長樂真人正想再追過去,忽然腳下起了一陣輕微的震動動,接著是一聲無法形容的刺耳長嘯。

  那聲長嘯使長樂真人的身形頓了一頓,剎那間,那條冰地的裂縫又冒出兩道淡淡的白影!

  這兩道白影僅具人形,卻可以用肉眼看穿,輕飄飄地向長樂真人撲過去,長樂真人以為又是行屍一類的東西,勁聚掌端,劈向第道白影,眼見掌勢擊實,卻像是擊在一件虛無飄渺的空質之上,掌力一透而過。

  而他的臉上卻被一股澈心的寒氣撞上,力量奇大,頓時橫跌出去,乍一觸地,立刻又跳了起來。

  而另一道白影也撲了上來,這次他不敢再用掌力阻擊,迅速無比地抽出腰際長劍,攔腰平削過去!

  劍鋒透過白影,仍是空無一物,臉上又是一陣奇寒澈骨,在他那雙獨眼中看得清清楚楚,這是那人形的白影的長手在臉上摸了一下,他一身功夫都是在冰極嚴寒中練出來的,冰天雪地中長年久居都可以毫無所覺,這人影的怪物卻能令他感到冰寒澈骨,換了第二個人,恐怕早已將血液凝凍起來!

  而且這怪物空若無物,掌劍不能傷,饒是他一身武功絕頂,遇上了這種對手,也不禁心驚膽戰,大叫一聲,回身向後飛逃,那兩道白影居然也發出一陣低嘯,跟在後面追去,只是連度比他略慢!

  片刻之間,長樂真人的易形即已消失不見,那兩道白影的距離雖然跟他越拉越氏,可是在連連的低嘯中,乃是緊緊地追在後面,片刻之後,它們也與冰地混為一色,漸漸地分不出來了!

  眾人一直是在極度的驚駭中注視著事態的發生,直到長樂真人與白影都失去蹤影后,才深深地吁出一口氣,誰都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解決的。

  只有苦核神色莊重地道:「我們快離開此地吧!越快越好,兩天之內,我們必須離開這冰原,否則連我們也難逃殺身之禍!」

  司馬瑜英明其妙地問道:「前輩!這究竟是…」

  苦核神色一整道:「有話留在路上再問,現在爭取時間,趕緊離開這地方,但願那臭道士能支持得久一點……」

  司馬瑜見他說得很嚴重,自是不敢再問,大家都忙著離去,凌娟驟別家園。還有點依依不捨,苦核催促她道:「女娃娃!今天能逃得性命,已是萬幸,你還有什麼可戀的,我擔保在五十年內,這地方絕不會別人佔據,過了五十年,你還可以再回來!」

  於是在苦核的連聲催促下,大家都匆忙上路,登上冰梯之後,方天華等人乘來的雪橇,連同拖橇的十幾頭壯犬還留在那兒,那橇十分寬大,大家登橇十後,李一定摧犬疾駛,司馬瑜才問道:「前輩!你究竟是用什麼方法哧退那惡道的?」

  苦核輕歎一口氣道:「冰魅!」

  司馬瑜一怔道:「冰魅是什麼?」

  苦核將眼一瞪道:「你若是肯接受我的那套功夫,自然就知道冰魅是什麼了!」

  司馬瑜哧得不敢再問,還是方天華笑笑道:「師兄!你已經答應芸娘不再逼他了,何苦還提這些話呢!冰魅這個名字倒很新鮮,你何妨說出來,讓我們也長長見識!」

  苦核恨恨地望了司馬瑜一眼,這才緩緩地道:「冰魅一詞,載於我所習的「幽冥生死真經」之中,原是人死後的靈氣不散,深藏於寒冰之下,久而凝聚成形,對於驅使它們的方法,因為我一直沒有機會試驗,僅僅是粗知大概,剛才我在驅屍禦敵之際,忽而意測到這冰原之下,竟然有著兩具成形冰魅,所以才用本身的靈氣,將它們感引出來,我最後噴在那道士身上幾點心血,就是靈機之源,它們受了感應,一定會緊緊地追著他,直到將他弄死了為上,不過我自己也無法進一步控制它們,所以摧著大家離開,只要我們能逃出冰原,它們就不能追出來傷害我們了,只是我估計離開冰原,最少也要兩天時間,因此我希望那道士支持得久一點……」

  方天華微感駭然地道:「那冰魅真會這麼厲害嗎?」

  苦核瞪大了眼睛道:「它們賦氣而生,具形而實虛,無論什麼東西都毀滅不了,你們不是都看見了!」

  凌娟忍不住問道:「這種害的東西,當留在冰原上,以後去的人怎麼辦?」

  苦核哼了一聲道:「我那能管得這許多,好在這冰原上去的人不多,人家自己要去送死,我也沒辦法,冰魅稟氣而生,一旦暴露地上空氣之中,最後只能確持到五十年,就將形影俱滅,我叫你五十年後再回去,也是這個意思!」

  凌娟默然無語,倒是馬惠芷問道:「前輩認為那冰魁一定能將那道人殺死嗎?」

  苦核點頭道:「不錯,那道人的行進速度雖較冰魅為快,可是他身上已被我的心血噴中,冰魅憑著感應,不眠不休,遲早會追上他,一個血肉之驅,總不能跟這些鬼魅去比耐力!」

  馬惠芷搖頭道:「晚輩卻不敢作如此想,萬一那道人也能支持著逃出冰原,冰魅就無法奈何他了!」

  苦核一怔道:「這個老衲倒沒有想到……反正我們已經逃過他的毒手,假苦他不死的話,在我們手中吃了大虧,一定不會就此罷休的,等他找到我們時,再慢慢想想對付之策吧!」

  大家想到了這件事的可能性,同時也想到了長樂真人的可怕之處,不禁都心事重重陷人人默然!

  良久之後,司馬瑜才問馬卓然道:「馬前輩,您是怎麼跟方前輩等會合在一起,又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馬卓然笑笑答道:「我回家之後,看到兒的留字,知道你們北上,急得要命,剛好薛夫人請方先生與這位大師到杭州來找你,我們就一同北上,在山海關外,碰上了李大俠與公孫大俠,他們二位對世兄也十分關懷,便一同前來了,在冰原上找了好幾天,才找到那片峽谷,想不到倒恰巧碰上那場艱險;

  司馬瑜一怔道:「前輩怎麼會認識薛夫人?」

  馬卓然微笑道:「薛夫人是無為門的前任掌門夫人,不是她托付我暗中照應世兄,我怎麼會在西湖上故意喬妝結識世兄呢!」

  司馬瑜又是一驚問道:「原來無為門的前任掌門是薛正粹前輩!」

  馬卓然黯然地道:「是的薛掌門人大智若愚,胸懷慘淡,為無為門最理想的掌門人選,只可惜傷於奸人之手,我們想盡方法,要想打聽兇手是誰,然而舉世之間,只有薛夫人一人知道,她又守口如瓶,不但不肯告訴我們,反無勸我們忘懷此事……」

  司馬瑜情不自禁地朝方天華望了一望,只見他神色平靜,若無其事,反而淡淡地道:「無為門以恬淡無為是宗,馬兄最好是將復仇之事看得淡薄一點!」

  馬卓然長歎一聲道:「方兄之言固然不錯,然而兄弟為繼任掌門,怎能將此事放過不理呢!」

  方天華淡笑道:「薛夫人身遭殺夫之仇,她自己都不原追究,可見其中必有不能追究的隱情,以兄弟之見,馬兄還是忘了這件事吧!」

  馬卓然長歎無語,司馬瑜雖然洞燭其中大概,也是沒法說什麼,因為方天華與薛家思牽仇纏,其中的情形太複雜了,他也不過是一知半解,無法去判斷是非,更無法對方天華的為人作何定論,靜思片刻後,他又問方天華道:「方前輩,您與苦核大師是如何會見薛前輩的?」

  方天華沒開口,倒是苦核道:「我們為了你這小子,打得死去活來,難分難解,芸娘突然出現了,不但替我們解了圍,而且還替你這小子求情,叫我放棄逼你為徒,看在她的分上,我才饒了你!」

  司馬瑜一驚道:「這麼說來,薛前輩一直在注意我的行跡!」

  方天華笑笑道:「當然了,為了她的女兒!她不得不關心你!你小子可得有點良心,別辜負了她的一片心!」

  苦核哼了一聲道:「你還不是一樣……」

  話沒說完,卻被方天華的眼色止住了,司馬瑜自然明白,同時也知道薛琪是他的親生骨肉,然而處在這種情形下,他只能含蓄地道:「終我此生,我發誓絕不虧待琪妹,可是我還有……」

  方天華冷笑一聲道:「我知道你還有一個羅剎姐姐,一個羅剎妹妹,也許還有著其他的紅粉知己,你這小子一身情孽,看你將來怎麼收場!」

  說著又瞟了馬惠芷與凌娟一眼,兩個女孩子的臉上頓時湧起一片無法形容的複雜情緒。

  司馬瑜長歎一聲,半晌才道:「許多事情的發生是人力無法預料的,將來真到無法解決的時候,我不是一死以謝知己,就是出家做和尚,萬緣皆空……」方天華厲聲道:「小子,你要是存著這份念頭,我現在就一掌劈了你!

  司馬瑜苦笑道:「方前輩,您要我怎麼辦?」

  方天華也怔了,默思良久,才輕輕一咳說道:「我也不知道,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它!你這小子也不知生是什麼命!享盡人間艷福,可也受盡風流罪,聽說前一陣你變成個丑八丑,倒是那樣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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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司馬瑜怔怔地道:「我這次復容也是件意外的事,前輩真要認為那個樣子的,我情願……」

  方天華厲聲喝上道:「放屁!你少說那些沒出息的話,難道我的女……難道那些女孩子看上你是為了你的小白臉嗎?世界上比你漂亮的男人多著呢!」

  司馬瑜搖頭長歎,真是有苦說不出,還是馬卓然看出尷尬,連忙解圍道:「世兄與小女北上之後,經過些什麼情形,如何又結識這位姑娘的去世兄何妨說來聽聽呢!」

  司馬瑜巴不得能撇開剛才的話題,連忙將北來的經過說了一遍,只是隱過了他與馬惠芷定情的一段……

  這一番話說來頗長,可是奇情百變,聽來倒也十分引人入勝,直到他說完後,馬卓後才訝然道:「原來世兄又膺異遇,服下了成形雪參,這可是十載難遇的機緣,天心獨鐘,看來世兄的前程未可限量呢!」

  方天華也輕輕一笑道:「難怪我看你在對那臭道士的時候,功力驟增,照這樣看來,毒龍島國之行,用不著我們這批老不死的跟著去賣命了!」

  司馬瑜心中一動問道:「前輩們也有意思到毒龍國一行!那可是太好了……」

  李一定輕輕一笑道:「正是為了想助你一臂之力,我跟老偷兒才跟方才幾暫損前嫌,現在既然你的本事大了,我們……」

  方天華輕輕一笑道:「二位現在可是想找兄弟一清舊帳了,太湖中二位只受了一場虛驚呀……」

  公孫述將臉一沉道:「天南雙毒不去管它,長真笑煞跟鐵劍先生的兩條命,你可難辭其咎!

  司馬瑜囑見他提起師父,不禁也憤然作色,眼中閃出仇恨的火光,方天華平靜他一笑道:「這兩條命債兄弟卻不願意負責,第一我沒有直接殺死他們……」

  公孫述怒道:「放屁!你不將湖心島毀掉,他們怎會葬身魚腹?」

  方天華笑笑道:「老偷兒,你看見他們被吞進魚肚子了?」

  司馬瑜聽得話中有因,急忙問道:「難道我恩師與展前輩沒有死?」

  方天華笑笑道:「不但他們沒有死,連天南雙毒那一對老怪物也沒有死!」

  司馬瑜大感緊張,趕忙再問道:「他們在那兒?」

  方天華搖頭道:「這可不清楚,反正我事後搜遍湖底十里方圓的範圍,所有的屍體全找到了,就是不見他們四人,後來有一個生還的弟子告訴我說,親眼看見他們被一個老太婆救上一支小船帶走了……」

  公孫述不信地道:「胡說八道!我們怎麼沒有看見那支船,你這些話只可以騙騙小孩子……」

  方天華將臉一沉道:「老偷兒,方某一生中以凶人自居,總不見得會因為怕你而故意造出那一番話來!」

  公孫述鼓起眼睛也準備發作,卻被李一定攔住道:「老偷兒;你別發脾氣,方老兒一生中雖然做過不少壞事,可是從來沒說過謊,因此我們可以相信他!」

  公孫述想了一想,才氣憤憤地道:「也罷!假若蕭奇與展翼真個不死的話,將來總有見面的日子—…·」

  口氣中已經緩和多了,倒是方天華反而倔強起來,氣呼呼地道:「老偷兒,咱們最好把話說說清楚,要是你的命太短,活不到看見他們的時候,你對我方某又是個什麼看法?」

  公孫述想想又要發作,司馬瑜卻毅然地對公孫述一揖道:「公孫前輩!請您現在暫時相信方前輩的話,假若日後我證明恩師與展先生的確是死在湖中時,我一定手刃他的首級來見您!」

  公孫述動容大叫道:「好!小子,衝你這句話老偷兒就認了!」

  方天華的臉上湧起一陣怒色,但還是努力地壓了下去,司馬瑜等了一下又道:「毒龍國主沙克浚一身技業非凡,他那島上一定還有許多高手,此行還是盼望各位前輩能多予支持!」

  大家默然片刻後,苦核首先開口道:「好吧!老袖的和尚也做煩了,假如能宰了那混帳東西,老袖倒想換換口味,弄個皇帝做做!」

  幾個老人都浮出一片笑意,冰橇在冰原上如飛地疾駛,衝起了一片雪花!

  當一行浩浩蕩蕩地離開冰原後,立刻兼程南行,因為毒龍潭遠落南海之涯,馬卓然已經叫柳雲亭在那兒備舟相候。

  進入山海關,方天華突然對李一定道:「李老兒,恐怕你還得多跑一趟腿!」

  信口開河李一定微笑道:「你大概是要抬舉我跑一趟東海,把齊家三兄弟約出來!」

  方天華點頭道:「不錯,他們的女弟子靳春紅也失陷在毒龍島上,照理應該通知他們一聲,再者他們對航海的事比較內行,這一次南行有了他們,聲勢上也雄壯多了!」

  李一定點頭答應道:「東海之行我絕不偷懶,只是找到他們後,又怎麼跟你們會合呢!」

  馬桌然連忙道:「我們在珠江口恭候大駕好了,李先生找到齊家三位英雄後,可以在東海揚帆南行,走水路比陸路快,恐怕還可以趕在我們前!」

  笑臉方朔公孫述笑笑說:「既是如此,老偷兒也想偷個懶,我陪李老兒走一趟,省得跟你們一起跑斷了腿!」

  司馬瑜是個晚輩,當然無權表示意見,不過他也希望這一次去的人多一點,因此連連贊成。

  馬惠芷當著父親與許多人,自是不便與司馬瑜過份接近。

  凌娟是個很自重的女孩子,心中對司馬瑜雖然頗具好感,可是在得知司馬瑜身上背負著那麼多的感情糾紛後,自動地與他疏遠了。

  方天華也不大理他,只是與苦核談些舊事,不過盡量避免提到薛正粹,那大半是為著馬卓然之故。

  馬卓然見到愛女容顏已復,艷光照人,心中十分興奮,父女倆終日盤桓,像是有說不完的話!

  這一來司馬瑜可寂寞了,而他偏偏又是個不甘寂寞的人,在落寞的行程中,他心中充滿了如渴的思念!

  冷如冰與靳春紅在毒龍島上,相思不及,想也沒有用。

  馬惠芷不大理他。

  凌娟對他冷冷的,他也不想多惹麻煩,因此把發渴的思潮都放在薛琪的身上了。

  這女郎已蒙她的母親薛冬心親口許姻,可是自從太湖一別後,就沒有見過面,然而她的輕顰淺笑,火樣深情,卻深留在他心中,蹩了幾天,他終於忍不住問方天華道:「方前輩!你見到薛前輩時,可曾問起她琪妹現在在那裡?」

  因為他已知道薛琪是方天華與薛冬心的女兒,而方天華所以會對他這樣好,也多半是為著薛琪的原故,所以自然而然地向他提出此問。

  方天華冷冷一笑道:「小子,你怎麼現在才想起她來,大概是悶得太慌了……」

  司馬瑜臉上一紅,連忙道:「我心中從來沒有忘記過她,因為她原來也跟我約好在杭城見面的,只是我到了杭城之後,一連發生了好多事,才……」

  方天華冷笑接口道:「才把她給忘了!」

  司馬瑜紅著瞼辯道:「沒有……」

  方天華臉色一怔道:「那你怎麼到現在才問起她呢,我跟你走了幾天了,你根本就沒提起過她!」

  司馬瑜紅著臉無言可答,半晌才負氣道:「我心中的思想,沒有必要掛在臉上,念在口裡!」

  方天華冷冷一笑道:「那你就在心裡默默想她好了,何必要問我呢!」

  司馬瑜一睹氣,乾脆不問了,倒是苦核微笑著對方天華道:「你逼他做什麼呢?告訴他吧!」

  方天華哼了一聲道:「不說,我寧可她病死了,也不願她再見這種薄情寡義的小畜牲!」

  司馬瑜神色一變,急忙問道:「怎麼!琪妹病了!」

  方天華冷笑不語,還是苦核道:「是的!她病了,病得很厲害,所以才沒有到杭城來找你!」

  司馬瑜急忙問道:「她得的什麼病?」

  苦核搖搖頭道:「不知道!芸娘沒有說,不過你放心好了,有芸娘照顧她,她會好的,也許在我們從毒龍島回來時,你們就可以見面了。」

  司馬瑜還待追問,苦核搖手道:「我就知道這麼多,詳細情形除了芸娘之外,誰也不清楚!」

  司馬瑜惶急自語道:「奇怪了,像她那樣學過武功的人,怎會生病呢!」

  方天華長歎一聲,黯然無語,司馬瑜心中一動,連忙又問他道:「前輩莫非知道她的病情嗎?」

  方天華歎息一聲道:「芸娘雖然不說!怎麼會瞞得過我呢?這種病要治起來倒不雜,只是……」

  司馬瑜急忙道:「只是什麼,莫非是那藥草難求?」

  方天華搖搖頭道:「也許很難,也許很容易,現在不必說,等毒龍島回來後再說吧!反正我擔保她不會死!」

  司馬瑜是不太放心,方天華又長歎一聲,忽然催著座下的馬向前急走幾步,司馬瑜知道他有話要避著人,連忙追了前去,湊到他旁邊壓低聲首道:「前輩有何吩咐?」

  方天華惆悵地低聲道:「薛琪生的是心病,只怪我太心急了,不該告訴她我是她的父親,她知道之後,馬上就去找芸娘去證明這件事,芸娘可能也告訴了她實話,只是芸娘對我也不夠瞭解,言中對我自然沒有好評,琪兒大概是恥於有我這樣一個父親,所以才不願意見人……」

  司馬瑜微!道:「前輩怎麼會知道的?」

  方天華輕歎道:「這並不難猜,芸娘說她生病時,神情並無憂急之狀,同時還能分身出來在暗中照應你,足見淇兒的病是假的,自慚身世不願意見人才是真情……」

  司馬瑜也惆悵地道:「琪妹實在太任性了,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她不該對前輩如此的,再說前輩與薛家的恩怨內情甚為曲折,她若是知道了,應該會同情前輩之作為!」

  方天華長歎道:「這倒不能怪她,連芸娘都不瞭解我,她自然是更難明白了,這點事只有將來麻煩你了,甚至在芸娘前面,我也希望你能代我說說明白!」

  司馬瑜點頭道:「小侄一定盡力,只是小侄對其中詳情並不十分清楚,前輩何不自己解釋呢?」

  方天華微怒道:「我自己若是解釋得明白,何必還來巴巴的求你……唉!芸娘對我的誤會太深了,她連話都不肯對我說,怎會相信我呢!等毒龍島回來後,我自然會告訴你詳情的!」

  司馬瑜連忙道:「前輩為什麼不早點解決此事呢?」

  方天華輕聲歎道:「我要做些事情彌補當年的過失,使琪兒能以我為榮,這才是針對她心病的良藥!」

  司馬瑜想想才道:「若是琪妹永遠躲著我,那又該怎麼呢?」

  方天華深注他一眼道:「這個你放心好了,琪兒什麼人都不願見,所是不會忘情於你,所以才要求芸娘處處照顧你,總有一天她會見你的,那時我也許……唉!不說了!反正你不許辜負琪兒!」

  司馬瑜點點頭,方天華忽地煩躁起來,瘋狂策馬前進,急駛如飛。

  司馬瑜瞭解他心情,不想去打擾他。

  苦核在後面追過來道:「你們談得怎麼樣了?」

  司馬瑜苦笑搖搖頭,苦核也不禁望著方天華的背影,側然歎道:「世事永在常情外,他的遭遇也實在慘了一點,一個絕頂聰明的人,落到這種程度,只能歸諸於天意了,芸娘實在害人不淺,把他逼為凶人,把我逼為屍魔,這真不知是什麼冤薛?」

  司馬瑜歎道:「其實薛冬心前輩也夠苦的了,她自己一生又何當不是受盡命運的播弄……」

  苦核微怒道:「當著我們的面,你最好少提這個薛字,我們只認識芸娘,卻不知道有薛冬心這個人!」

  司馬瑜詫然道:「這不都是一個人嗎!」

  苦核怒聲道:「胡說!芸娘在我的心目中是尊純美的神,而那薛冬心卻是……是個瘋子!」

  說完一磕馬,也急急的向前馳去,司馬瑜怔怔地望著他追上了方天華,兩個人的身後揚起了滾滾的塵霧!

  突然間他對這兩個怪人有著太多的瞭解,也起了一種由衷的同情,凶人!屍魔!這些江湖上談之色變的名詞,可是在他們的內心,也與常人一樣的脆弱,一般地飽受痛苦煎熬!

  當他們追上方天華與苦核時,這兩人已在城裡找好了歇腳的地方,同時也準備下吃喝的酒菜。

  方天華與苦核都有著沉重的心事,一杯接一杯地解酒澆愁,馬卓然則是因為高興,陪著他們放量痛飲。

  過量的酒使三個上了年紀的人都失去了自制,越醉越喝,越喝越醉,終於都支持不住了。

  馬惠芷與凌娟合住一間客房。

  方天華與苦核一間房,他們一進屋子就倒下睡了。

  司馬瑜被安排與馬卓然在一起,可是他受不了馬卓然呼吸中的濃烈酒氣,輾轉反側,直到夜深也無法合眼,更鼓三響,他只得披衣坐起,打開窗子,對著皓月長空發怔!

  「人生幾見月當頭!」

  這原是詩人感時的慨歎,可是今夜明月卻給了他更多的惆悵,「月如無心月常圓!明月的陰晴圓缺,正說明了人間的長恨無窮,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恨,恨些什麼,然而他心中此刻卻充滿了無限的怨恨!

  寂寂空庭,客棧中的客人全進人了沉沉夢鄉。

  然而,天涯猶有未眠人,因為他聽見了一縷淒涼的笛音,如怨如慕,充滿了深深的哀思!

  「是誰在深夜弄笛,吹得如此哀楚?」

  八成惆悵,兩分好奇,他情不自禁地探頭出窗,證明奮音是來自西北角上,於是毫不考慮地從窗子裡跳了出去,循著笛音想去弄個究竟!

  繞過空院,步出店門時,值夜的夥計正付在櫃台上打盹,聽見他出來時,連忙揉揉眼睛問道:「客官這麼晚了還沒睡!您有什麼吩咐嗎?」

  司馬瑜一皺眉道:「嗯!這笛子擾得人睡不著!」

  夥計怔著惺忪睡眼問道:「笛子!什麼笛子?」

  此時笛音淒楚,人耳心酸,這夥計居然會聽不見,司馬瑜不禁有點生氣地道:「就是這鬼笛子,吵得人煩死了,你難道耳朵襲了?」

  夥計側耳靜聽片刻,以驚疑的眼光看著他道:「客官,四下一點聲音都沒有,您從那兒聽見有人吹笛子的!」

  司馬瑜一肚子氣,哼了一聲,也不去理他,轉身就朝門外走去,夥計連忙追在後面叫道:「客官!您上那兒去?那前面可去不得!」

  司馬瑜聞言心中微動,站住腳步回頭道:「為什麼去不得!難道那兒有著妖魔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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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0 23:40:07 |只看該作者
  他原是隨口無心的一句話,不想那夥計究認真地道:「客官說得一點都不錯,這裡過去一條街就是史家的樓房,史家本來是個大戶,誰知道在五六個月前,宅子裡突然鬧起鬼來,把一家十幾口人全都害死了,現在宅子空著,沒有一個人敢住進去!」

  司馬瑜自從遇見苦核之後,對鬼怪之說,益發不相信了,因之在鼻中發出一聲冷哼後,溫然地道:「胡說!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全是你們這些庸人自相驚擾,我聽見的笛聲,就是從那邊傳來的!

  說著快步前行,夥計想追上來攔他,可是他的速度怎能與司馬瑜相比,還沒幾步,司馬瑜已經在街角轉了個彎不見了!

  夥計哧得一伸舌頭,暗中驚叫道:「媽呀!這位客官別也是個鬼吧!人那有走得這麼快的……」

  他的背上爬過一陣冷意,趕緊又縮回店中去了。

  卻說司馬瑜展開腳步,走了一陣,迎面看見一片黑深深的樓屋,在月光中呈現得有些鬼氣森森,心中也不免微微有些發毛,淒怨如泣的笛聲從暗樓中清楚地傳了出來,那調子更悲傷動人了!

  「這麼清楚的笛音,為什麼那夥計會聽不見呢,難道真是鬼怪作祟嗎?人家聽不見的笛音,我卻能聽得見,難道這鬼魂是特地針對著我來的嗎?」

  一面暗忖,一面卻對著那暗樓躊躇,舉步不定。

  可是那笛音嗚嗚咽咽,竟像是具有魔力一般,使他無法不去理睬,更吸引著他去一探究竟!

  沉思片刻後,他終於抵不住笛聲的誘惑,一縱身上了高大的門樓,真撲那幢樓房而去。

  笛音很清楚地從樓窗中發出,所以他毫不考慮地縱身上了樓欄,用手去推那扇雕花的長窗!

  「呀!」的一聲,長窗應手而開了,樓中黑沉沉地,以他敏銳的目光,藉著月光的照射,使他對樓中的陳設看得很清楚,這是一間敞廳!桌椅條幾都陳設齊全,質料也很精貴只是不見人影。

  而那淒淒的笛音卻由廳後傳來,幽幽裊緲,哀思頗深,他連忙又轉到後面,只見一燈如豆,發出暗綠的光芒,照著暗沉沉的帳幔等物,顯然是一間臥房,因為這屋中的布置用具都是適合女子所用的!

  司馬瑜心中微怔,對於自己深夜無端闖入人家女子臥室之舉,深海孟浪,可是轉念一想,那店伙已經說過此屋荒廢將近半年,屋中各種家俱上灰埃堆積,這些衣幔上也發出了濃重的霉氣,證明他言之未虛!

  「既是沒有人居住,這燈是誰點上的?那笛子又是誰在吹奏呢?」他不禁在心中泛起了疑團!

  於是極目四顧,在微燈的照明下,他將整個屋子都找遍了,依然不見人影,笛音幽幽,仍是不住地傳入耳中,這次竟辦不出是來自何方了!」

  他心中一凜,全身的汗毛不自而然地豎了起來,這裡除了那燈火笛音之外,並無一絲異狀,更沒有什麼可飾之處,然而他卻在暗沉沉的包圍中,體驗出一種莫可名狀的恐懼……

  「怪了!空屋無人,笛聲自嗚,莫非我是真的見鬼了……即使是鬼,也該有個蹤跡可尋,我怎麼看不見一點異象呢……」

  幽幽的笛音鑽人耳鼓,越發地令人辛酸了,那幾乎不像是笛一聲,倒像是怨婦夜泣,幽魂空啼……

  他努力地控制自己,摒神靜氣,神疑於志,以練武人特具的敏銳感覺去探索笛音的來源,終於被他找到了。

  可是他又幾乎認為不可能,因為笛音居然是從榻從發出的,透過重重的絨幔,將哀音繚繞室中,難怪他一時無法發現了,不過幔帳後就是牆壁,難道那人是躲在牆裡吹笛子嗎?這似乎太荒唐了!

  「管它呢!反正已經來了,總要弄個明白!」

  於是他又跳上軟榻,動手去撩那帳幔,剛剛才扯動幔角,嘩啦一聲,整個帳子都塌了下來,將他罩在裡面!

  司馬瑜心中大驚,急忙中勁力突發,奮力舉掌朝外推去,掌勁頓時將帳幔破了一個大洞,他再伸手將破洞扯大,脫身出來卻已弄得滿頭灰塵,鼻子裡,口腔中,都吸進了不少破塵!

  等他抬頭看時,卻又愕然了。

  帳幔後一片空牆,什麼都沒有,那懸帳的索子可能是因為年久的腐所以才被他扯斷了下來!

  室中仍是暗暗的,燈上的光更微弱了,那是因為燈油將枯之故,司馬瑜過來將燈蕊剔長了一點,油燈恢復了先前的光度,可是司馬瑜直覺到有點不對勁,只是說不出來,半天之後,他才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室中開始變為異常寂靜,那淒淒感人的笛音,不知在什麼時候,意外地停止了,卻倍增恐怖的氣氛!

  司馬瑜被這種由寧靜而產生的恐怖,擠壓得十分難受,彷彿連氣都透不過來!於是他開始想到離開了。

  「算了吧!權當是我空見鬼一場,他吹他的笛子,跟我有什麼關係呢?這一次搜索實在是無謂之至!」

  為了打破岑寂的恐懼,他這幾句話是用很大的聲音說出的,語音方落,他立刻回身準備離去「唉!一別音容兩渺茫……」

  身後傳來一個沉重的歎息,一句幽怨的低吟!

  司馬瑜駭然回顧,卻見空壁上顯出一個淡淡的身影,長髮披肩,輕紗掩體,就是面目看不清楚!

  不過他判斷這身影必然是屬於一個女子的!不!應該說是屬於一個女鬼的。

  因為那牆上的人影隱約,顯然不是從前面映上去,而是從牆後透映出來,空靈虛無,似存而非!

  這次司馬瑜是真的怕起來了,心中初來時的豪氣被摧得一乾二淨,毛髮再度直起,以虞顫的聲音叫道:「你是何方幽魂,幹什麼要這樣哧我……」

  牆上的幽影微微一動,還是以那種空虛的聲音幽幽地道:「思君情切,乃以心笛相召,僅為略道相思之苦,並無恫君之意!

  司馬瑜聞言一驚道:「我……不認識你呀!」

  幽影聞言悲聲一歎道:「這麼快!你就把我給忘了!」

  說完軟臂輕拂,像是在擦拭頰上淚痕,司馬瑜卻大吃一驚,因為他想來想去,始終不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與這個女鬼結上淵源,他認識的幾個女孩子,雖然都未卜生死存亡,可是沒有一個的體形是像這女鬼的。

  不過他這時已漸被去恐懼之心,乃跨前一步道:「也許是你認錯人了,我的確不認識你!」

  牆後發出一輕低泣,片刻後才幽幽地道:「司馬瑜!你真沒良心……」

  司馬瑜聽她居然能指名道姓,才知道她的確沒有弄錯,可是自己又在什麼時候認識這麼一個女鬼呢!茫然良久,他才對牆上道:「你把臉現出來給我看看!」

  牆上幽影又是一歎道:「算了吧!魂夢千里,感轉相召,君已視妾如同陌路,再見一次又有何益,你去吧!」

  語影俱沓,牆上又變成了一片空白,卻把司馬瑜怔在當場,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

  沉思片刻他突然一舉掌,發出無比的勁力,向著牆上推去!

  在砰砰的兩聲輕響中,牆破了,司馬瑜自己反而哧了一跳。

  在他現有的神力之下,掌發牆倒應是中事,可是他這兩掌之後,牆上只印下了兩個掌形深洞而已……

  「這是座什麼怪牆……」

  一面在心中狐疑,再度跳上床榻,伸手朝牆上摸去,觸手微軟,完全不是磚石的感覺,再用手指輕扣,又不禁暗笑起來!

  原來這是一座假牆,是用一種極為堅韌的絲綢繃糊而成,經過灰塵一蓬,色澤與真牆無異,因此對牆上那詭異莫測的魅影也有了解答。

  這座牆是半透明的,那女子站在後面,用強光對身上一照,自然可以看見隱約的身影……想到此處,他卻又有點蹉跎!

  這女人可能還是他的熟識!

  他用可能二字,是因為他實在想不起這個女子是誰!不過他已敢確定不是鬼魅了,他的無鬼論又開始堅定起來!

  「是進去呢?還是就此離開?」

  他在心中暗問自己,因為他已被女人的問題纏怕了,實在不想多惹是非……

  考慮良久,終於還是抵不住心中的好奇,這女子似曾相識,卻又不知是誰?不把謎底拆穿終究無法安心!

  於是他探出一指,在布牆上連劃了幾道,嘶嘶的裂帛聲中,牆上露出一個足夠容身的大洞洞後黑沉沉的不辨一切。

  沉吟片刻,他才鼓起勇氣穿洞而人!

  盲目地走了幾步,當他的眼睛漸能習慣黑暗,而且在約略的微光中稍微可見一些東西的時候,他的身前突然遭遇到障礙。

  那障礙物看來是長方體形,卻不知是什麼東西,他只能又伸手去摸索。

  這長方形的中間是空的,像是個大木櫃,再用手摸進去,卻又不禁駭然了。

  這方形木櫃分明是具棺木,裡面裝的是具屍體!

  恐怖感再度從胸中湧起,他急著要想退出去,摹而眼前一亮,立刻有許多綠瑩瑩的磷火從四周飄浮而生!

  在綠火映照下,他看清面前的確是一個棺木,棺中也的確是一具屍體,一具女子的屍體,他的手正好摸在女屍的臉上。

  冷冰冰的感覺從指尖傳到心裡,尤其是他看清那女子的臉貌之後,心中更是別別的亂跳……

  這女子果然是他認識的,而且在不久之前看見過的。

  她是無憂仙姑…

  身上披著的白紗衣緊裹著她美妙動人的胭體,面目如生,然而在綠光的照射下,泛出一種恐怖的淡青色!那是死亡的顏色!

  第一個不可解的謎!

  「她若是真死了,方纔我看見的豈非是她的鬼魂,難道人間真有鬼嗎?」

  第二個不可解的謎!

  「她……」

  思想越來越雜,謎也越來越多,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時,耳中又傳來那種空冥幽渺的聲音……

  「司馬瑜……你終於看見我了,你作何感想?」

  聲音不知從何處來,然而棺中的屍體卻沒有動,甚至連口都沒有開!」

  司馬瑜大驚失色,呆呆地道:「無憂!你究竟是人是鬼?」

  冥渺中一聲浩歎:「恨骨殘軀已埋棺中,君何多此一問!」

  司馬瑜更害怕了,顫顫地道:「那你真是鬼了!你在那裡說話?」冥渺中嚦咽地道:「妾身死而魂不滅,無所不在,無處不存。」

  司馬瑜汗毛涑涑地道:「你是怎麼死的?為什麼會在這裡

  「人生長恨,幸得魂骨歸故里,此地乃妾舊家宅!至於妾之死因,君應負其全責,何尚忍心相問……」

  司馬瑜大驚道:「你的死怎麼與我有關係呢?」

  幽冥中又是一歎道:「妾以奼女玄牧大法,惑君未逞,為陰火內焚,抑鬱至死!」

  司馬瑜這才吁了一口氣道:「這可不能怪我!你根本就不該練那種害人的功夫,結果不但害死了許多生命,最後還害了你自己……」

  無憂的聲音略有怒意道:「奼女玄牧大法下從未有漏網之魚,妾以一念之動,未忍繼續相逼,以致引火自焚,君作此絕情之語,實令九泉之下,冤氣難平!」

  司馬瑜大急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我可對你沒怎麼樣?」

  無憂忽發悲聲道:「妾因一念成癡,然為君之故,乃令數十年師兄妹之情,破裂成仇,更在陰火煎熬之下,抱恨以終,君心如鐵,其能無動於衷……」

  司馬瑜歉疚地道:「盛情心感無已,然而你該知道,我們之間,實在沒有發生感情的可能,生前已是如此,現在幽明異途,你還要我怎麼樣?」

  空冥中沉默片刻,才輕輕一歎道:「妾身對君未敢多求,但望君能留我生墳之內,伴我一宵,以慰泉下……」

  司馬瑜急道:「那不行!還有人在客店裡等我呢……」

  無憂道:「妾身可為君通知轉告,令人等待……」

  司馬瑜仍是搖頭道:「死生異途,我陪著你的屍體有什麼意思呢?」

  無憂面微帶歡聲道:「倘君垂允,妾身自能令枯骨重生……」

  司馬瑜連連搖手,四下燈光忽然大亮,無憂身披輕紗,風情萬種地站在不遠不處,臉上含著濃濃的笑意。

  看看棺中的屍體,赫然又是一個無憂,僵臥如故。

  司馬瑜不禁大驚道:「你……你怎麼能分成兩個了……」

  無憂笑著過來,提著棺中的屍體扶了起來,然後把頭取下,交給司馬瑜道:「你怎麼連真假都分不清楚?」

  司馬瑜這才發現那頭原來是用瓷燒成的,那白紗裹著的身體則是稽草札所的,不禁又喜又疑地道:「原來你沒有死?」

  無憂笑笑道:「我還沒有活夠呢?」

  司馬瑜手指假人道:「那你玩這些花樣幹嗎?」

  無憂笑著把假人又裝妥放回棺中道:「自然有用了,我要靠它救命的!」

  司馬瑜大是不解,連忙問道:「救命!有誰要殺你?」

  無憂白了他一眼道:「這世界上有誰跟我過不去?」

  司馬瑜摸摸頭道:「那可太多了,被你害死的那些人的親友家屬,他們若是知情的話,一定是都會來找你報仇的!」

  無憂冷笑一聲道:「這批蠢材要是敢來,也是白白送死,憑他們也能對我構成威協!」

  司馬瑜不禁糊塗了,皺著眉頭道:「總不會是為了對付我吧!」

  無憂輕輕一笑道:「你想殺我嗎?」

  司馬瑜神色微動道:「以我在江湖上的責任,我是應該殺你的,可是我又受過你的好處,只得放開你的事不管了!」

  無憂哼了一聲道:「你想管也未必准管得成……」

  司馬瑜不想跟她鬥嘴,繼續去猜想她要對付的人,無憂已笑著道:「不要再費腦筋了,我告訴你吧!這是為了騙我師兄的!」

  司馬瑜大驚道:「什麼!長樂那惡魔還沒有死?」

  無憂臉上浮起慮色道:「沒有!那老和尚雖然利用冰魅將他哧退了,卻並沒有殺死他,現在他也趕到中原來了,到處在搜索我及你們的蹤跡,我不得不預為之備!」

  司馬瑜立刻陷入了深愁,這個消息太壞了,因此他希望不是真的,苦著臉道:「你怎麼知道的?」

  無憂深歎一口氣道:「那天在冰原上我負氣一走,心裡還是不放心你,所以躲在暗中,準備你危急之時,拚命也要保護你,因此我對一切的事都很清楚……」

  司馬瑜又驚又駭道:「那你怎麼又知道長樂沒有死呢?」

  無憂輕歎道:「你們離開冰原後,我一直躲在暗中追隨著你們,忽然心裡起了一陣警兆,於是我知道師兄追下來了,我不敢再跟你們,怕他跟著我而找到了你們,所以我繞了個大圈子而來到此地,這兒原是我的家,想不到我離家多年,家人都死光了,我潛居在此地,準備了這個假人……」

  司馬瑜連忙道:「這個假人能騙得過他嗎?」

  無憂笑笑道:「假如我後來不現身的話,你還不是照樣不知道!」

  司馬瑜想起在剛才那種鬼火森森的情形下,的確無法分出真假,不禁對她的精心設計感到異常欽佩!

  無憂望著他忽地又一笑道:「我在這兒等了兩天,結果師兄沒來,想不到你卻摸來了!」

  司馬瑜急道:「我是給你那什麼鬼心笛給引來的!」

  無憂國泛異采道:「你能呼見笛聲,就足慰我心……」

  司馬瑜不解道:「那笛聲有什麼特別嗎?」

  無憂目光更盛道:「自然有了,除了你之外,還有誰能聽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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