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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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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司馬紫煙]萬丈豪情[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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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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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0 23:40:3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司馬瑜一想果然有些怪處,那笛聲自己聽得十分清楚,而且有一種特殊的吸引力,將自己引了來,那店中的夥計卻充耳不間

  無憂柔媚地一笑道:「這心笛是我的心音,今夜我正是情思如潮,乃把無限心事,都寫之默默的心頭低吟,你還記得那笛曲嗎?」

  司馬瑜怔怔地道:「好像是怨婦吟……」

  無憂笑笑道:「一點也不錯!那是我正以一個怨婦的心情,在心頭默默地吟著那曲調,只要我所思念的那個人……他心中也有我的印象時,無論隔著多過遠,他都會聽見的!果然你就來了!」

  司馬瑜大急道:「沒……沒有這會事!」

  無憂臉色一整道:「你憑良心說話,從你離開冰原之後,一直沒有想起過我嗎?」

  司馬瑜臉上一紅,在路上寂寞的行程中,無憂光潔美如玉的胴體的確在他的腦海中一掠而過,不過立刻被對冷如冰薛琪等更深的思念所代替了。

  無優的目光猶自炯炯地盯著他,使他無法逃避,只得納納地道:「想是想過的,不過並不如你所想的那樣……」

  無憂輕輕一歎道:「我也知道我們之間不可能會有什麼結果的,我整整比你大三四十歲,可是……說也難信,我遇上過無數男子,從來沒有像你這樣令我動心過,這大概是一種孽吧!想起也好笑,我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婆,風月場中的紅粉魔神,居然會被你一個小伙子弄得七顛八倒……」

  司馬瑜聽來不太像話,只得說:「你的面容並不像你的年歲……不過感情是另外的一件事!」

  無憂重重一歎道:「我知道!所以我對你不強求,我只要你陪我這一宵,什麼也不做,就是談一宵,或是是相對默坐一霄…」

  司馬瑜將頭一搖道:「那是何苦呢!你我之間本來就一無所有,這一宵相聚豈非多余?」

  無憂微怒道:「你怎麼那麼不近情理,要知道我若是使用奼女玄牧大法,不怕你長了翅膀飛上天去,我也能把你的勾下來!」

  司馬瑜嘗過那厲害,的確怕她真個又來一次,連忙道:「你真是未能免俗,想想你以心笛相召,我聞窗而來,大家見到了面也就夠了,這是何等高超的境界,你又何必要多那一舉呢!」

  無憂起初是臉色一動,似乎頗為他的話而感動,繼而將眼一瞪叫道:「小子!你別對我花言巧語,今天這一宵我留你定了,你要是再不近人情,我就留你一輩子!」

  說話得凶,臉上的春意卻越來越濃,眼中柔波流轉,頰色映起一片桃紅,司馬瑜見狀大驚知道她又在開始施展奼女玄牧大法了,急忙拔腿想溜。

  可是他的腳卻像是被肢住了,心頭靈智尚明,眼睛卻再也無法從她的身上移開,不知不覺間,已被她的媚術惑住了!

  無憂解開滿頭長髮,又慢慢地準備脫去身上的紗衣。

  司馬瑜急得只能咬舌頭,想以那種痛楚來維持自己的清楚,然而一點用都沒有,另一種念頭從他的意念中湧起,對那輕紗緊裹的胴體,有著如溫的思念,甚至於希望她的動作回憶一點!

  無憂將紗衣解開,剛剛露出潔白的酥胸與堅實的乳房,忽然臉色一變,又急速地扣了起來。

  司馬瑜也從迷亂中覺醒,知道她已撤除了迷術,不由感激地道:「原來你是在試驗我……」

  無憂卻神色凝重地道:「你快走吧,通知你同行的人,馬上離開此地!」

  司馬瑜怔道:「為什麼……發生了什麼事?」

  無憂側耳傾聽有頃,又急聲催促道:「我師兄來了!」

  司馬瑜一驚,連忙全神戒備,無憂見狀不禁噗嗤一笑道:「他還在五十里外呢,你緊張些什麼,快走吧!」

  司馬瑜不信道:「你能聽那麼遠?」

  無憂急道:「不是聽,是一種感應,我跟他共處數十年,養成這種默默的感應,即使是百里之遙,都能體會到彼此的位置,方纔我若不是一心放在你身上,早就該發覺了……」

  司馬瑜想想又道:「長樂那妖道功力非凡,你抵得過嗎?」

  無憂輕歎一口氣道:「我以屍棺相對,他就是再恨我,毀棺殘屍也該滿足了。」

  司馬瑜仍然道:「萬一騙不過他呢?」

  無憂臉色一變道:「那我自然有對付他的方法,他雖不仁,我卻不能不義,不到萬不得已的關頭,我絕不下煞手!」

  司馬瑜不以為然地道:「像他那種人心智已瘋,你何必再留情面,若是你有除他的方法,應該毫不考慮地加以使用才對!」

  無憂神色一寒道:「小子!你別沒良心,要知道他是為什麼恨我的?為什麼對我絕情寡義的,你勸我殺死他似乎太毒手一點吧!」

  司馬瑜不僅臉上一紅,回憶長樂真人對她原是一片癡情,就只因為自己之故,才使他們兄妹反目,雖然無憂只是對他一頭的單相思,然而自己勸無憂將他殺死的確定有點說不過去。

  他自己原是一片正俠心胸,只在人情道義上提出上項要求,沒想到把本身的人格也牽進去了……

  羞惡之心與一種男子天生的傲骨使他將心一橫,紅著臉朗聲道:「既是你這麼說,我也不走了,我該留下與他一決生死!」

  無憂盯了他一眼道:「你是為著什麼理由要想留下?」

  司馬瑜慨然道:「什麼理由都沒有,他那種狂人不容再存留於世,為著更多人的生命安全,我必須要消滅他!」

  無憂臉色微變,眼圈一紅道:「小冤家!你為什麼一點順水人情都不肯做!」

  司馬瑜奇道:「什麼順水人情?」

  無憂目中淚光直閃,泣然欲泣地道:「不管你心中怎麼想,只要你口中順便帶一句,就是為了我而才找他拚命,我就是為你死了也是情願的!」

  司馬瑜怔了一怔,才搖頭莊容道:「我若是那種口是心非之徒,不但對不起你這一番錯愛感情,也許還對不起你那一曲心笛怨婦吟!」

  無憂呆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淚流了下來,咽聲道:「我懂得你的心了,你快走吧!再遲可來不及了!」

  司馬瑜倔強地搖搖頭,無憂更是焦急,倒過來求他道:「冤家!你走吧!我發誓除掉他好了……」

  司馬瑜仍然不為所動,無憂急得想去拉他,遂聽得外面一陣砰砰亂想,牆動地搖,好像有人在拆房子似的。

  無憂失聲驚叫道:「來不及了……」

  對牆上劃地撕破一條大口字,司馬瑜緊張地望過去,只見長樂真人少了一目,披頭散發地衝了進來,形狀有如惡鬼。

  見到司馬瑜後先是一怔,繼而發出一聲震耳厲笑道:「好小子,原來是你在這兒,你們這一對狗男女,今天可別想逃了,那賤人呢!叫她出來,我把你們一起送到黃泉路上去配對吧!」

  司馬瑜不覺微異,心想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可是當他一回頭時,無憂已經不見跡影,這是一間密室,除了正面外,四無通路,竟不知她是從何處遁走的!

  面對著長樂真人那惡鬼般的形狀,也不禁心中微怯,勉強裝著鎮定道:「你來得太遲了,無憂仙姑早已魂歸地府了!」

  說著用手一指棺中假屍,長樂掃了一眼,哈哈厲笑道:「小子,你還想騙我,剛才我還聽見她的說話!」

  司馬瑜仍然裝著平靜道:「那是她的精靈!」

  長樂一搖頭髮笑道:「精靈!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她專門練就道家偽死之術!如何能瞞過我的眼睛!賤婦!你起來,不要躺在棺材裡裝死!否則我一掌劈碎你!」棺目自然不會有回音的,司馬瑜明知那是假屍,卻不得不裝成真的模樣,手指著棺木道:「你已經將她逼死了,為什麼還要擾亂她的安寧!」

  說著伸手朝屍體的臉上抓下去,司馬瑜為求逼真,當然要上前搶救,伸手逞拍他的手掌,卻未用上全力。

  長樂一手輕格,怒聲喝道:「小子!滾開!等一下自然會輪到你!

  司馬瑜被拂得向後猛退,一半是存心,一半也是長樂的潛力驚人,他的身形直撞上牆去,那居然又是一面印牆,撲的一響,撞破了一個大洞。

  然而還有一件更令他的吃驚的事,因為無憂的身形赫然正隱在牆後,端立不動,司馬瑜連忙想用身子擋住她,卻已被長樂發現了!

  他放棄了植中的屍身,趕過來獰笑道:「賤婦,你這三屍化身的方法,原是我教你的,你想用來騙我,豈不是做夢!

  一掌拍來,無憂毫無抵抗之意,司馬瑜忍不住,只得出手代擋,砰然急響中,被掌力震退了好幾步。

  這次可是真退,而且雙臂酸麻,只見這狂人的功力高到絕頂!

  司馬瑜在冰原上,最後也曾與他拉過幾招,那時他久經戰鬥,功力減退,二人相去不多,所以司馬瑜今天才敢勇敢的留下。

  方纔一接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差多了,只有希望無憂能制住他了!

  長樂震退司馬瑜之後,繼續發出獰笑對無憂道:「賤婦!你離開冰原之後,與這小子躲在此地享福,以為我找不到了……」

  司馬瑜連忙叫道:「放屁!我也是不久前才到此地的……」

  長樂赫赫怒笑道:「那倒是真巧了,我到那裡都會比你遲一步……」

  司馬瑜大急叫道:「你不信可以問她自己!」

  無憂平靜而立,目中精光逼人,卻沒有開口替司馬瑜證實!

  司馬瑜急得要去推她,長樂已臉含獰笑,揚數點銀光,既速且疾,手發光至,噗噗幾響,無憂的身上血光直冒,身子往後便倒!

  無憂一語未發,即已喪生在長樂毒手之下,當她的屍體砰然一聲倒地時,長樂發出一陣震天長笑,對著屍體厲聲道:「賤婦!你終於伏誅了,你的玄陰爪再厲害也沒有用了,你沒有想到師父會把電銀梭留給我吧!當年你為了想早點得到玄陰爪訣,竟不惜辣手殺師,然而師父在未死以前,早看出你會叛離他,所以將電銀梭偷偷交給了我,叫我制裁你,我念在師兄妹之情,始終不忍下手,誰知你自己找死,到了這把年紀時,反而為了一個臭小子而跟我翻臉,這可是你自取滅亡……

  司馬瑜在旁邊聽了大為驚詫,想不到其中還有這麼多的曲折,他自己深感師門恩重,因此對無憂之死,反而認為理所當然,因此呆立一無反應!

  長樂說完話後,又對他厲聲叫道:「小子!該輪到你了!冰原上被你僥倖逃過了,今天看你往那兒逃!」

  司馬瑜知道今天萬難得脫,心情反而安定下來,平靜地道:「樂!今天我們定然會有一個解決的,因此我想先問你幾個問題!」

  長樂怒哼一聲道:「臭小子!那來這麼多囉囌,你少費神了,我沒有那麼好的精神跟你多磨!」

  司馬瑜淡淡地道:「這些問題幾句話就可以完了,首先我想知道的是她殺師之事可是真的?」

  長樂瞪著獨眼道:「當然真的,我用不著造一個死人的謠!」

  司馬瑜點頭道:「那她確有取死之道,我的心中也好過一點!」

  長樂怒道:「這是我們的事,與你有個屁相干?」

  司馬瑜莊容道:「不然!她原來安排下了對付你之策,卻被我破壞了,而且她最後藏身之處,也被我在無意間揭露出來,你殺死了她,我當然有責任,然而經你說出她的殺師之事,我認為她死有應得,心中自然好過一點!」

  長樂似乎被他語中正氣所懾,片刻之後才大叫道:「臭小子!你再裝得正派,也不會使我改變心意放過你!」

  司馬瑜怒道:「放屁!生死有命,我絕不會對你提出那種要求,只是我還有個問題不明,你一心要殺死我,究竟是什麼道理,若說我服了成形雪參,那原非你之物,若說無憂為我之故與你決裂,那是她對你用情不夠深,我們無怨無仇……」

  長樂大叫道:「別再說了,我殺人並不要任何理由!」

  司馬瑜淡淡一笑,將雙手一攤道:「遇見你這種狂人,我只好認命了!」

  長樂真人瘋狂似地冷笑一聲,雙手比了一個姿勢,態度忽而變得十分凝重,司馬瑜不免覺得奇怪,因為他從未見他如此正經過!

  長樂的喉頭發出一聲低吼:「臭小子!本真人取你之命,雖然毫無問題,可是本真人懶得跟你多耗時間,這一招之後,你就可以到泉下去報到了!」

  司馬瑜完話後心頭一震,似信而非信,他知道長樂之了得,卻實難相信在一招之下就可以取自己之命。然而看長樂說話之神態,又不似虛假,只得提足精神,功聚全身以備應變!

  長樂的骨節中先發出一陣爆豆似的輕響,然而身上被一層淡淡的薄霧所籠罩,使得這一間不算狹窄的密室中,頓時如冰窟一般寒冷!

  這凶人長年居留冰原之上,所習武功承陰寒一脈,然而能具如此聲勢,倒也驚人之至!

  司馬瑜見他已有發動了意,覺得不能坐以待襲,乃大喝一聲,勁力搶先自雙臂中揮出,勢屬陽猛,掌風中夾著紅濛濛的熱光湧將過去!

  那是由於他驟覺奇寒難耐,將勁力全化為五行真氣中的離火神功發出!

  紅光接觸到長樂身上的白霧,立刻冒出一股絲絲不氣。

  長樂的身子顫了一顫,嘴角牽起一個陰澀的獰笑道:「臭小子!幾天不見,你的功力好似又有進步了!」

  司馬瑜不開口,只把勁氣加力施為,紅光愈來愈盛,長樂身上的白霧也更加濃厚,室中水氣瀰漫,使得雙方的人影都模糊了!

  長樂雖已蓄勁在臂,卻始終含而不吐,一任司馬瑜施為,而不作抵抗,然而司馬瑜知道他是在等自己力竟之後才加以發動

  因為他將勁力都放在掌功中施放出去,本身的抗力已然減弱不少,那股寒氣一陣比一陣厲害過來。

  約摸盞茶時分過去,司馬瑜掌中光度漸減,身外的寒氣使他凍得格格發抖,這是很少有的現象,在冰原絕寒的氣候下,他也沒有這種感覺過。

  放眼四望時,心中尤其吃驚,室中四周都蒙上了一層白白的厚霜,甚至於連地下都鋪滿了只有他立身尺許之地還保持著原狀。

  一個人體內透出的寒氣能達這種程度,司馬瑜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何況這寒霜還是在他以全力施展離火神功下結成的!

  照這樣程度發展下去,再過一陣,不需要長樂出手,司馬瑜就會凍僵了!

  然而事情到了這步田地,除掉咬牙苦撐之外,他也沒有其他辦法可想。

  紅光更淡,寒氣更重,司馬瑜已準備放棄努力,甘心束手就斃了。

  忽然他的眼睛中接觸到一件異事,神情為之一動!

  在長樂的背後,那具裝著無憂屍體的棺木中,緩緩地坐起一人,白紗宛然,居然又是一個無憂!

  這棺中明明是一具假屍,怎麼會動呢?

  無憂的屍體還在他腳前的地上,寒霜凝結,身上所中的幾支電銀梭也清楚在目,那麼這又是怎麼一會事呢?

  長樂也發現他的臉色有異了,連忙回頭看去,無憂的身子已跨出棺木,筆直對他撲了過來,身法奇速,雙臂前探,屈指作抓狀!

  長樂大叫一聲,掌上蓄足的寒氣驟然發了出來,將她的抓勢緩了一緩!

  無憂身形受阻之後,卻絲毫不受那寒氣的影響,雙足一蹬,再度撲上來,雙手仍然是採取了抓勢。

  長樂駭極暴退,身子一直對司馬瑜撞過去。

  司馬瑜怕他撞上來,雙手自然前推,本能地用出了剩餘的勁力,長樂一心只顧前面,沒留神背後的事,司馬瑜雙手推實,觸掌一陣冰寒澈骨。

  而長樂的身子也被他這一推之勢,向前一傾,近上了無憂的抓勢!

  在百忙中他的雙臂亂飛亂舞,啪啪兩聲輕響之後。

  無憂被他一臂撩中前肩,嚶然痛呼退後。

  長樂的左胸挨了一抓,破衣裂肉,創處一片為烏,接著他大叫一聲:「好一對無恥的狗男女!你們串演得好戲……」

  無憂一手撫著肩頭強忍住痛苦皺眉道:「師兄!怨不得我下毒手,是你自己絕情在先的,要不是我準備在先,那六支電銀梭下,我死得可太冤枉了!」

  長樂大叫道:「什麼冤枉,那是你殺師應得之報!」

  無憂哼了一聲道:「對於玄陰老賊之死,你跟我一樣明白,殺師二字,你用得太不得當了,別忘了那辦法還是你教我的,想不到你陰險到了極點,居然背著我去對老鬼賣好,將電銀梭騙到手中,瞞了我這麼多年,你究竟何居心……」

  長樂臉色在痛楚中含著特異的猙獰,獨目閃爍,咬牙不語!

  無優越脫越火逼著他厲聲道:「你為什麼不開口了?」

  長樂低哼一聲道:「沒什麼好說的,一切事情都在大家心裡,不說也知道!你偷偷地練成了玄陰煞爪,我暗藏著電銀梭,大家都留著一招互相克制的本錢,不就是為著等待今天這麼一天嗎?只是你比我棋高一著而已,可是真正的勝利還不一定誰屬呢!」

  無憂也哼了一聲道:「你中了玄陰煞爪,還有翻本的機會嗎?」

  長樂厲笑一聲,突然舉起另一雙手,在被爪破的肩膀上一臂,「噗」一聲輕響中,他的半片肩頭,連同一條手臂都斷了下來!然後他咬牙厲叫道:「無憂!玄陰煞爪雖毒,還不見得能要了我的命,來日方長,你等著我來收回這筆恨債吧!」

  無憂神色一變,長樂真人已伸著獨臂,身形一衝而起,衝破了寒冰結的屋頂,帶著淒聲的長嘯,一閃而逝!

  司馬瑜驚魂始定,納納地問道:「你們之間究竟是怎麼一會事?」

  無憂望著屋頂上那個破洞發呆,直等司馬瑜再問一句,她才輕歎道:「往事不堪提,你不必多問了,反正這裡面的是非曲直是一筆爛帳,有十個算盤也打不清……」

  司馬瑜啟唇欲再動問,無憂一擺手道:「你不必再動問了,我實在不願重提當年之事,而且我此刻心裡亂得很,還有許多事要急待處理的!尤其是長樂,我必需趕快設想對付之策!」

  無憂長歎道:「你知道什麼?我多年來偷偷苦練玄陰煞爪,就是為著準備他與我反目時對付他用的,那抓功陰毒之極,中人即死,結果他只殘去一臂,後患無窮,我正不知道將來用什麼方法對付他呢……」

  司馬瑜默然片刻,才拱拱手道:「我該靠辭了,天色將曙,店裡的人醒來後看不見我,必然也會引起許多驚擾……」

  無憂臉色微動望著他道:「看來你是不願意再見我的了!」

  司馬瑜點點頭道:「今夜之會已是雖多餘,嗣後若是無意邂逅,我們不妨像故人萍聚,小語舊事,至於故意見面,大可不必了!」

  無憂悠悠長歎,喃喃自語道:「是的……我們是沒有再見的必要了,那些過去的事,只能算是一場春夢,夢醒無痕……」

  司馬瑜又拱拱手,道了一聲珍重,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將無憂留在一片寂寞之中,背後猶傳來她的低語聲:「春夢無痕……唉!幾十年的歲月,都像是一場夢!」

  司馬瑜無意去探索她的往事,甚至於目前的事,他也不願多想,雖然還有一個疑問未獲解答,那就是自己明明看見她中了電銀梭而死,如何又從格裡活著走了出來,格裡的那具假屍被她移到那裡去了?

  可是他實在不願意與她多相處片刻,把這些問題弄弄清楚。

  「事無春夢了無痕,我也應該從現在起,把這個人澈底由思想裡排除出去!」

  一聲默歎!他在微稀的曙色中回到客房,幸好同行人都還沒有起來,與他同屋的馬卓然睡得很熟。

  和衣躺在床上,他感到真正的疲倦了,他必需要休息一下,因為天亮後,他還要趕一天的路呢……

  輕過長途跋涉,他們一行人終於趕到珠江畔的羊城,柳雲亭早已將船雇好,而且等得大是心焦。

  李一定與公孫述所邀的東海三魔果然到得比他們早,寒暄數語,大家都是心急如焚,所以毫不耽擱,立刻揚帆啟程!

  舟山珠江口後,駛人一望無際的碧海汪洋,司馬瑜是初次航海,立覺視界為之一新,心胸也開朗多了。

  目前最重要的是關於毒龍島之行的策劃,方天華心計超人,雖然很多人對他都存有介蒂,然而在目前特殊的情況下,每個人都自然而然地推舉他作為此一行動的領隊。

  柳雲亭是毒龍島上的舊人,那裡的情形也只有他熟悉,可是從他的敘述中,每個人都不禁對此行深懷戒心!

  毒龍島遠處於南海之涯,方圓約三千里除了一處水港之外,儘是高聳人云的懸崖與深埋海底的鋒利暗礁,因此偷渡的計劃是無法實行的!

  毒龍島約有五萬餘人民,每一個人都精諸武技,皇城就設在水港入口,宮中的侍衛宮女無一不是絕頂好手,沙克浚本人的功力尤在深奧莫測之境,而且他智力高絕,發明了許多希奇古怪的東西,司馬瑜在西湖上所見的排雲舟就是其中之一。

  除此之外,沙克浚宮中還有所謂十二客卿,俱是他從中原網羅而去的武林高手,這些人在中原似乎籍籍無名,其實武學造詣之深,遠非一般武林人所能企及!

  當大家都是憂思深重之際,獨有兩個人興高采裂,神情激動。

  一個是方天華,他深深為世上能有沙克浚這樣一個對手而感到高興,因為舉目斯世,除去武功不說,能在心智上與他一較高下的人太少了!

  另一個是公孫述,他聽說毒龍島的庫中藏著許多希世奇珍,又引起他偷的興趣來了,賊性難改,他發誓要好好地偷上他一筆

  舟行近半月,當視界中出現、片朦朧的陸影時,每個人的心情都緊張起來了。

  毒龍島在望了。

  在夕陽的輝照下,這一片島地上騰照著五彩光輝,叵不是柳雲亭預先指出目標時,眾人遠以為是航到了傳聞中的海外仙山呢!

  舟行離岸里許,開始繞島線尋入口港,方天華站在船頭甲板上,一面望著前途,一面緊張地凝視水面。

  在暗藍色的深水下面,似乎有著一些淡灰的長影,隨著他們的海船移動著,不過很不容易看清楚,方天華的臉上開始現出一陣詫異的神情!

  又行了片刻,柳雲亭忽然!緊張地告訴船後掌舵的舟子道:『小心一點,這裡被稱為惡魔灘,水下密佈珊瑚暗礁,同時也是魔鬼魚出沒的區域,最好能駛離遠一點!」

  司馬瑜在旁邊連忙問道:「魔鬼魚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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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0 23:40:57 |只看該作者
  柳雲亭神色凝重地道:「魔鬼魚是毒龍島周圍特生的一種怪魚,長約半尺,卻十分厲害,牙齒之尖利尤推獨步大海,有一次我曾經做了一個試驗,用鐵索繫了一支長劍下去,結果劍被它們穿了無數小孔……」

  司馬瑜大感興趣地道:「這魚雖然厲害,究竟體積太小……」

  柳雲亭輕歎道:「少使那裡知道,這些魚群攻擊人畜時,往往是成千成萬,比所胡的大魚還可怕,所以在這一帶水域中,沒有任何一種其他的魚類敢進人……」

  方天華立刻追問道:「真的沒有其他的魚類嗎?」

  柳雲亭點頭道:「不錯!任何魚一進入水域,立刻就會受到魔鬼魚的攻擊,頃刻之間,屍骨無存!所以此處又被稱為死亡之灘!」

  方天華點點頭,立刻又注意水中,神情可緊張多了。

  默行片刻,柳雲亭忽然又朝後船叫道:「喂!掌舵的!前面就是暗礁,你怎麼還不轉向呢!」

  舵手若著臉道:「客官,我這舵好像沒有用了,那船被另一種力量推動著,我用盡力氣,還是推它不動!」

  大家聞言都是一驚,此刻海面上風平浪靜,帆布都垂了下來,而船行的速度卻如一支急箭,彷彿真有一種不知道的力量在推動著!

  漸漸的,大家的眼睛已所看到礁石的背影了,船速仍是無法減低,逕直對礁石撞去,東海三魔連忙走到後船去幫忙轉舵!

  方天華卻大喝一聲,雙手朝下一揚,數點青光朝水中鑽去,嗤聲人水後,水上立刻冒出一片紅色,接著船也在東海三魔的控制下,在距礁石數丈之前轉了向。

  眾人這才喘了一口氣,司馬瑜問道:「方前輩!審怎麼回事?」

  方天華微微一笑道:「沙克浚派出的迎實隊對我們作了一次歡迎儀式!」

  柳雲亭臉色驚異地道:「方先生是說這水下有人潛伏……」

  方天華點點頭道:「否則我們的船怎會自動前進而不受控制呢……」

  柳雲亭搖頭道:「不可能吧!這一片水域連沙克浚自己也不敢下去!」

  方天華臉色一動道:「那倒值得研究了,齊大兄,你們是海上的行家,可有方法將水底下的東西弄上來看看,我已經用暗器殺死了兩個,還有兩三個在繞著我們打轉呢!」

  天魔齊瀨清走至他身邊,晨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有兩三條暗影在水下游七著,不禁微現佩色道:「老方!真有你的,我們終日在海上,卻也沒想到有東西在下面搗鬼……」

  方天華笑道:「齊大兄別客氣了,快想法子弄它上來吧,我真想看看這是什麼東西呢!」

  齊瀨清由胸前掏出一擲銀色鉤絲,上面附著七八個小金鉤,凝視片刻,突然伸手一揚,金鉤帶著銀絲,直奔海中射去。

  一遭暗影想是被金鉤抓住了,立刻跳動掙扎,其餘的暗影也想衝過去幫助他,齊瀨清振腕一抖,居然將暗影拽出水面,拖到船頭的甲板上!

  那的確是一條怪物,全身皮呈暗藍色,無怪乎在深海之中,不易辨認出來,長約八九尺,前肢如人手,上面卻長滿了鱗片,後肢卻是兩片短鰭,拖著一條長尾。

  最奇怪的是它的頭,上面生著稀稀的毛髮,細目,巨口,利齒森森,發出一聲聲刺耳難聽的長嗥!

  這個半人半魚的怪物使大家又驚異了,即使是長居海濱的東海三魔,也叫不出它的名稱!

  只有柳雲亭失聲驚呼道:「海人!」

  方天華膘他一眼道:「海人是什麼?」

  柳雲亭驚色未定道:「海人可以算是人,也可以算是魚,它們聚居在海人島上,那兒離毒龍島不遠,然而從不到這邊來,難怪魔鬼魚不咬他們,因為他們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氣味,可以使得一切魚類聞了之後,立刻軟癱而無法行動!」

  方天華笑笑道:「沙克浚怎麼能找到這些怪物來供他驅策的?」

  正說之間,那稱做海人的怪物猛地長尾一彈,忽然竄了起來!對著方天華咬了過去,方天華伸手待格,可是海人的背上還抓著齊瀨清的金鉤,後面連著銀絲,齊瀨清將手一扯,海人撲到一半,又被拉倒在甲板上,猛地一掙。

  背上的鱗肉都被金鉤扯脫下來,然而也脫離了金鉤的束縛。跳起來改朝司馬瑜咬過去!

  司馬瑜劈面一掌,更在海人的胸前,將它打得向海中落去。

  砰地一響,浪花四濺,海人被擊斃了,屍體浮在海面上,然而他們海船的四周,忽然冒出許多巨頭,發出一片震耳的噪聲。

  柳雲亭大驚道:「不好了!海人性最合群,我們殺死了兩三頭,激起了他們的公憤,這下子可不太好對付……」

  正說之間,那許多海人一齊朝木船團攻過來,張開大嘴,啃咬木船的邊底……

  船上眾人空有一身本事,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因為此時海船四周都是密密層層的巨頭,殺不勝殺,只有聽他們肆虐!

  頃刻之間,船底通了。

  水泉噴了上來,船也開始下沉。

  群俠束手無策,只得一起聚集在艙頂上,船沉到一個相當程度後,因系木製之故,浮力仍在,眾人雖不致落水,卻也狼狽不堪!

  方天華朝東海三魔叫道:「諸見是海上的行家,快想個辦法吧……」

  齊瀨清苦笑一聲道:「目前有什麼方法,若以水性而論,我們弟兄三人勉強可以脫出包團,泅泳到岸邊上,卻無法顧全諸位了!」

  方天華立刻道:「那你們快走吧!到岸上再替我們想辦法,比方說砍些竹木,製成筏子,將我們接過去!」

  齊瀨清一指那參天峭壁苦笑說:「那可難了,岸邊上沒有樹,那片高崖上不去,還是在此地陪陪諸位吧……」

  方天華怒聲叫道:「沙克浚真不是東西,是他自己訂約叫我們來的,卻在海上布下這些鬼門道……」

  大家也是一無辦法,只有搖頭歎息的份兒。

  忽而遠處傳來一陣嗚嗚的海螺聲,接著是一艘朦幢巨艦由水平線上慢慢出現,那些海人聽見海螺聲後,一起沒人水中不見

  巨艦慢慢駛近,在艦上站著一個金甲武士,朝諸人一拱手道:「毒龍國御前侍衛金克,奉國主之命,敬迎諸位大駕!」

  說著用手一揮,一條長索前端繫著一個鐵錨,咚的一聲,錨尖刺進他們所踏的艙板,長索繃緊了成為一條索橋!

  金克用手一拱道:「恭敬諸君登舟!」

  方天華怒哼一聲,飛身登上索橋,幾個起落,已經登上了巨艦,身法美妙之極,金克看在眼中,神色微動道:「先生輕功卓絕,金某十分欽佩!」

  方天華冷冷地道:「貴島主這一著下馬威,可真不錯!」

  金克笑而不言,群俠一一從索橋上飛登,即使是那些水手,也都手腳並用,爬到了巨艦上,金克用手一揮,巨艦轉向啟程,向島上駛去!

  大家因為方才丟了一個大人,十分狼狽,悶聲不響,只有司馬瑜不放心,連忙問金克道:「那冷姑娘與靳姑娘在島上的情形如何?」

  金克笑笑道:「到了島上就知道了,閣下何必如何心意!」

  司馬瑜急道:「我只想問問她們的近況……」

  金克搖頭道:「在下未得國主之命,不敢隨便說話!」

  司馬瑜賭氣也不問了,巨艦行了一陣,駛人一個水港,那港口兩峰聳立,僅容一船通過,入港之後,立刻又是一片廣闊的水面!同時也可以望見岸上的建築了!

  船到碼頭上泊碇,已是夜色深深。

  岸上有兩排金甲武士,手握火炬,肅然而立,金克用手一擺道:「毒龍國已至!請諸位下船登岸!」

  方天華冷笑一聲,突然從艦上飛身而下,掌風一擺,將那兩列金甲武士掃得東倒西歪亂成一片……

  方天華這一突發的動作使得同來諸人都大為吃驚不止,尤其是金克,連忙飛身下了船,趕到他身邊時,那一列為數將近百名的金甲武士,一個個都倒在地上,一動都不動了,好像是死去一般!

  金克不禁怒喝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方天華冷笑一聲道:「沙克浚曾兩度人中原,他應該聽過我「混無筆」方天華之名我位列凶人,豈是那種輕易受騙之人,第一次上當是因為我對沙克浚估計錯誤,我認為他既為一國之王,行事應該力求方正堂皇,誰知他度量狹乍,居然在海裡設下那種圈套,現在要是再讓他利用這些鐵人來出我們一次丑,未免現得中原太無人了!」

  司馬瑜聽見方天華的話後,立刻也過來扳起一名武士詳細審視,才發現那金甲之內果然不是真人,胸腹空腔裡安裝著許多機括,大概是發動的樞紐被方天華破壞了,因以才倒地不動!

  金克見金人之秘已被方天華拆穿了,鐵青著臉,無話可說,低頭在前領路。

  大家這才明白方天華何以會搶先出手之故,司馬瑜趨至他身邊問道:「方前輩!這些金人被您一頓拳腳尤打得東倒西歪,看來也沒有什麼了不起,您倒不如讓它們活動開來,叫大家都舒舒筋骨多好!」

  方天華哼了一聲道:「你說得到輕鬆!我們以血肉之軀,去跟那些碰,已經是不上算的事了,何況憑我們這十幾人的力量,要想通過這甲兵陣,簡直是做夢!」

  司馬瑜不信道:「有這麼厲害嗎?」

  方天華點頭道:「是的!沙克波在機械方面的知識,恐怕比我還高明呢,那九十八個金甲鐵人俱是用緊鋼製成,拳掌兵刃,對它們全無作用,幸好我對這方面略經涉獵,搶先一步,在它們沒有發動之前,就控制了全陣的樞紐,否則我們縱不為之所傷,只怕也會被活活累死在陣裡了……」

  司馬瑜愕然無語,方天華又沉著臉道:「現在我們已經在人家的勢力範圍之內,對方又是一個心智武功超凡的厲害人物,應該要步步為營,小心應付,才不致為人所乘,你若是一味好逞血氣之勇,恐怕還沒有見到沙克浚,就會糊里糊塗,白白地送上一條命……」

  司馬瑜被說得滿臉通紅,只得連連稱是!

  方天華長歎一聲道:「我雖沒有見過沙克浚,卻已預感到此行兇險異常,也許我們這幾個人都會把一世英名,全送在這島上!」

  馬惠芷正好在他們附近,聞言忙道:「方老伯也不必過於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自古道,吉人自有天相……」

  方天華微微一笑道:「吉人天相之說,也許對你們父女與凌小姐司馬瑜等人有效,至於我們幾個人,全是出了名的凶人,只怕天心不佑……」

  馬惠芷笑笑道:「方老伯太客氣了,過去的事不說,師直為壯,目前我們都為著一項堂堂正正的理由,到這兒來救人的,冥冥中若果真神明的話,一定會保住我們勝力成功!」

  方天華不禁大笑道:「經你這一說,我又開始樂觀了!」

  走進城門,來到一所華廈之前,金克用手一比道:「比處為寶館,請各位人內稍息,聽候國主召見!」

  方天華雙眉一揚怒聲道:「放屁!我們是來找沙克浚算舊帳的,憑什麼要等他召見!」

  金克冷冷地道:「入鄉隨俗,國主乃一島之君,你們要想見他,就得遵從禮儀!」

  東來諸人,一個個都怒形於色,準備發作,金克毫不在乎地道:「各位最好還是不要蠻動,否則毒龍國中數十萬人民群起為敵,你們縱有通天撤地之能,只怕也難以討得好去!」

  說話得雖傲,卻未嘗不是實情,方天華只得忍住怒氣一歎道:「在人屋簷下,不得小低頭,我們只得認了!」

  群俠無語,魚貫進人大廈,寶館中有專司接待的官史,對他們倒是非常客氣,分別給他們安排好居室,隨即備下盛宴款待,可是一直等到天黑了,沙克浚卻毫無消息,也沒有派人前來傳話。

  大家都唯方天華馬首是瞻,見他不作表示,只得也按捺不動,然而焦急之狀,卻溢於言表!

  一直等吃過晚飯。方天華拉住柳雲亭問道:「柳先生是本島熟人,一定認識沙克浚的寢宮在那裡?」

  柳雲亭驚道:「方大俠可是想去私探寢宮,那可太危險了!」

  方天華笑笑道:「不是暗探,是明訪,沙克浚既然約了我們前來,役有理由躲著不見面!」

  柳雲亭搖頭道:「明訪也太危險了,那地方五步一陷阱,十步一埋伏,更有許多意想不到的機關削器,殺人於無形之間,記得有一次,國中的大將軍冀圖叛變篡位,約了十六個高手夜闖寢宮企圖行刺,結果連沙克浚的面都沒見著即已全都伏誅……」

  方天華笑笑道:「不要緊,這次我有絕對的把握,不過此行不宜人多,只要我與司馬瑜兩個人就足夠了……或者再加上一個老偷兒,他的妙手空空絕技,或許有點用處!」

  其餘的人自然表示反對,可是方天華胸有成竹,絕對不允許多一個人參加,公孫述與司馬瑜早已躍躍欲動了,生怕大家將此行吵翻了,反而幫著方天華出頭攔阻。

  眾人拗不過方天華的固執,總算是勉強同意了,李一定氣呼呼地道:「方老兒,若是司馬瑜有個不測,我看你怎麼對大家交代!」

  方天華哼了一聲道:「李老兒!假若你有這份把握,我寧可留下,換你前去好了!」

  李一定不覺一怔,片刻之後才負氣道:「去就去!頂了不起我把這條老命賠給他!」

  方天華冷笑一聲道:「這未免太輕鬆了,像這種風涼話誰不會講,問題不在賠命,活到我們這把年紀,生死都無所謂了,主要的是這小子身上所附著其他糾紛,你一死能解決得了嗎?」

  李一定被他堵得啞口無言,吹著鬍子要翻臉,司馬瑜只得攔在中問道:「李前輩!方前輩!你們不必爭了,本來這是我一個人的事,沙克浚的約會也是對我一個人定的,因此我看各位前輩都不必前去了,我一個人就夠了……」

  李一定瞪著眼道:「你一個人夠了,還央求我們前來幹嗎?」

  司馬瑜長歎一聲道:「再晚本來央求各位前輩同來,是深感此行難巨,總希望各位前輩能賜於一臂之助的,誰知各位前輩一味斤斤計較於細末微節,從事意風之爭,晚輩只好……」

  李一定微帶愧色地一歎道:「方老兒!這小子可將我們罵苦了,算了!還是你去吧!」

  司馬瑜連忙道:「前輩!晚輩絕無罵您的意思…」

  李一定帶笑道:「我曉得!不過我倒真是給你開導明白了,此時此地還鬧意氣,實在無謂,在機關利器方面的知識,我承認不如方老兒,因此我現在可是真心地贊同方老兒前去……」

  司馬瑜聽他的確不是在說氣話,這才感激地道:「方前輩,公孫前輩,我們這就走吧!」

  柳雲亭指明方向,三人遂告辭離去,只有馬惠芷追著上來對司馬瑜道:「司馬兄!您自己多小心……」

  司馬瑜在她的眼中可以讀出深濃的情意,卻是什麼都不能說,只能含糊地答應著,跟在方天華與公孫述身後走了。

  沙克浚的寢宮離寶館大約有三里遠近,他們走了一陣,已可望見窗中火,沿途有許多荷戈的甲士,對他們三人的行動卻視若無睹!

  將近寢宮之際,一條深不見低,寬有兩丈餘的深澗阻路,這點距離當然難不住他們三人,可是為了慎重起見,他們並未冒險飛渡,只是站在澗邊叫道:「司馬瑜應約來訪,敬請國主一會!」

  叫了兩三聲,對岸走出一人,正是先見的侍衛金克,冷冷地道:「國主不是有令叫你們等待嗎,半夜三更,瞎吵些什麼?」

  司馬瑜不禁怒道:「我們是應約前來赴會的,與你們國王處於相對的地位,憑什麼要聽他的命令,你告訴沙克浚一聲,他敢見面就出來,不敢見面就明明白白地講一聲……」

  金克哈哈大笑道:「你不過是國主掌下餘生的遊魂,居然也敢發此狂言……」

  司馬瑜正想跟他生氣怒罵一場,忽聽對岸傳來一陣軋軋之聲,一條雲黝黝的浮橋凌空伸了過來,接著是金克的聲音道「國主的寢宮向不准人進入,今天算是特別為你們開放,不過我先警告一聲,你們的行動最好要小心一點,一舉一動都不要自由自主,否則白送掉性命,可不能怪我事前沒有通知!」

  方天華實在聽不慣他語中的狂態,冷笑一聲道:「笑話!你們這兒即使是龍潭虎穴,方某也可以閉著眼睛出進!」

  說著率先從橋上過去,金克卻迎著他笑嘻嘻地道:「方先生此話說得太有學問,你要是張開眼睛,恐怕寸步難行!倒不如閉著眼睛的好,實不相瞞,在下雖然在寢宮出人多次,每次也都是閉著眼睛!」

  方天華原是無意的一句狂話,不想反而說對了點兒,倒是大覺意外,然而他為人深沉,知道這寢宮中定然驚險萬狀,表面上只付之淡淡一笑!

  司馬瑜與公孫述也先後過來了,金克再度前導,走進一道高大的拱門,到了裡面,大家頓覺覺眼前一亮,原來這拱門之內,竟是一條寬廣的穿堂,全以大理石建築而成,牆上安著火炬,點著態態的火焰,再映在大理石上,發出耀眼的光彩!

  金克的臉上帶著一種詭異的神色,昂然地一抬道:「各位走路時,最好多加小心一點,每一步都要踏著地上的桃花暗記!否則就很難走出這桃陣迷宮……」

  司馬瑜用言連忙低頭一看,只見地上大理石面中,果然暗印有一朵朵的桃花形淡紅表記,夾雜在淺紫,淡朱微微等色彩中,一時很不易發現!

  金克舉步如飛,每一腳都踏在桃蕊上,也不問他們是否跟著,頃刻間已走出十五六丈,司馬瑜低頭努力地找著桃形暗記,一步步地向前走著!

  方天華在後面趕了上來,低聲地道:「不要一步步地看了,步幅九寸,送八偏右一步,滿八十一步後,仍以前法向左折回,滿一百六十步後再向右,這是九九龍游步法……」

  司馬瑜答應一聲道:「我們看著走不是更正確一點嗎?」

  方天華臉色凝重地道:「不要看了,他這色彩本身就是一種迷徑,只要多看一陣,再好的眼睛也看花了,身人迷途而不自覺,可就危險了!」

  說著搶先在前引路,司馬瑜與公孫述自然而然地跟在身後,他們對方天華的淵博知識起了由衷的欽意!

  因為他們此刻的確已經有了眼花繚亂的感覺,方天華果然像閉著眼睛一般,根本無須辨識,完全依照他所說的步伐,向前急進。

  走了一陣之後,穿堂已到盡頭,只見金克站在兩名持戈的侍衛身旁侍候,對方天華等人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趕到一事,深表驚異。

  方天華望著他詭異的臉色道:「金付衛大概沒想到我們會這麼快就趕來吧!」

  金克遲疑地道:「的確是想不到,國主建造這桃陣迷宮,化費了不少人力,用以護衛寢宮,曾經消滅不少的叛臣……」

  方天華微微一笑道:「此許九官陣圖變化,方某還沒有放在眼中,只不知那迷宮中究竟還有什麼厲害的埋伏,深憾無緣見識!」

  金克冷笑一聲道:「那還不簡單,你再走一遍,故意踏上歧途便知端的……」

  方天華輕輕一笑:「方某從不作這種無謂的冒險,可是好奇之心又切,這倒是頗費周章之事……」

  司馬瑜不耐煩地道:「方前輩!我們既然已經過來了,還研究這些幹嗎快走吧!」

  方天華搖頭道:「不!我若不是把裡面的底細摸清楚,實在難以甘心……」

  公孫述也感到不耐煩了道:「方老兒!你就少磨菇了吧!自己不肯冒險,難道還找人去替你一試……」

  方天華大笑道:「老偷兒!你說得一點都不錯,像這種要命的冒險,最理想莫過於找人代為一試,只是找誰好呢……」

  說著眼光移向金克,金克身不由主地朝後退了一步。

  方天華笑著道:「你別緊張,我並不想找你!」

  金克這才意識到自己表現得太失態了,連忙將胸一挺,昂然道:「找我也沒有這麼容易……!」

  誰知方天華的動作卻快得出奇,還沒容他將話說完,身形已欺近過去,伸手就點在他的亂泉穴,金克吭了一聲,腳下一軟,向地上跪下去。

  那兩名侍衛大為吃驚,連忙上來救護,各執長戈,刺向方天華。

  方天華冷笑一聲哼道:「我就是你們如此!」

  兩臂一振長握住戈尖,接著青綻春雷,大喝一聲道:「去!」

  那兩名侍衛為他腕上的強力所震,身上向後急退,凌空跌進寬的通道中。

  身才觸地,立刻冒起一陣濃霧,將人形遮沒,片刻霧消,地上只留著兩堆金屬製的盔甲,其中的人體卻神奇地消失了!

  司馬瑜大為吃驚,似乎想不到那裡埋伏會如此厲害,剛才糊里糊塗跟著方天華闖了過來,要是他的辨斷失誤,一步走錯,那後果豈堪設想……這時金克已經自己運功把穴道衝開了,怒聲叫道:「姓方的!你平白無故傷了我兩名手下,是何用意……」

  方天華冷笑道:「你不妨把這件事去報告沙克波,他會對我的用意很明白!」

  金克怒不可遏,然而又懾於方天華的武功高明,不敢發作,只是冷哼一聲,轉身就走,很快地就不見了!司馬瑜望著那兩付空的盔甲,有點歉疚地道:「兩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不見了……」方天華懂得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道:「小子!你可是覺得我的手段太毒!」

  司馬瑜不想隱瞞自己的觀感,只得輕歎一聲道:「前輩為了試驗一下陣圖的變化,就傷了兩條人命,再晚的確感到過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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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0 23:41:1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方天華冷笑一聲道:「小子!我雖然列人凶人,卻從不無故殺人,尤其是剛才殺死那個個人,更有莫大的作用,他們若是不死,我們三人中必有兩個人要死,因此我利用他們兩人作為替死鬼,你存心仁慈,是否願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換他們的生存呢!」

  司馬瑜大惑不解道:「我們不是已經走過來了嗎……」

  方天華微歎一聲道:「不錯!我們是走過來了,可是沙克浚在陣圖中另藏了奇門變化,而且那些變化生生不息,牽動前面的無數埋伏,令人防不勝防,我補了兩個人進去,已將那些變化的連擊切斷,可以安心前進了!」

  司馬瑜將信將疑地道:「真有那麼嗎?」

  方天華怒道:「小子!我並不想討好你,難道還需要說謊說來取得你的好感嗎?」

  司馬瑜長歎一聲,無語以對,心中仍覺方天華用旁人來替死的行為不當,可是也沒有別的方法!……

  金克已經先走了,前面的一段路必需他們自行摸索,方天華自然又是領先而行,可是這次他非常放心,毫無戒備走著,公孫述不安地道:「方老兒!你能擔保這路上沒有其他機關嗎?」

  他眼見那兩名侍衛在陣圖中喪身的情形,是以戒意頗深。

  方天華卻笑著道:「機關當然是有的,只是不會履了,剛才那兩個人已經替我們把聯絡來統切斷,不到地頭是不會另有阻礙的!」

  公孫述見他說得很有把握,遂也放心地跟著他前進,這一路上都是用大理石砌成的甬道,頂上是圓形的穹蓋,在火炬的照耀下,陰森森地有點怕人。

  不過方天華的判斷也很正確,他們跟順利地通過了甬道,直到一片庭院之前。

  那是一片很大的庭院,泉花水石,佈置宜人,雖在黑夜裡,仍然十分光明,三人仔細地看了一下,才發現那些光都是由地上發出的!

  地上怎麼會發光呢?

  他們追究一下光源,不禁對沙克浚的豪富微感震驚!

  在廣大的庭院中鋪著一方方的水晶走道,每一方水晶之下,都鑲著十幾顆夜明珠,珠光透過水晶,折射之後,異采煥發!

  司馬瑜歎道:「富貴帝王家,此言足見不虛!」

  方天華笑笑道:「小子!你的眼光怎麼還是那麼淺薄,在北海冰原上,那一片冰樹銀花,也是用寶石裝點而成,論價值並不在這一片庭院之下!」

  司馬瑜訕然一笑道:「那些寶石縱然珍貴,可是種類繁多,搜羅尚易,不似此地,完全是用夜明珠,一顆珠子就價值連城,真不知沙克浚從那兒能找到這麼多……」

  方天華繼續笑道:「南海本來就是產珠之地,毒龍國立國年代久遠,經過數代經營,搜集這些珠子自非難事,老偷兒!你的手是否癢了,要不要摸他幾顆?」

  公孫述搖頭道:「明珠雖貴,放得滿地皆是,倒顯得不值錢了,老偷兄絕不偷這種蝗於到手之物;等一下見到沙克浚,看看他身上更起老偷兒的興趣,再下手也不遲!」

  方天華笑道:「這就對了,我就是怕你的眼光太低,伸手亂摸,沙克浚身上有寶,你儘管偷不打緊,這園子裡的東西,可千萬別亂動!」

  公孫述一翻眼道:「這是怎麼說?」

  方天華淡淡地道:「沙克浚放著這滿地明珠,都不設人看守,若是好偷的話,早就被人偷光了,我告訴你吧!這晶磚底下,都連有五行生剋樞紐,牽一動十,你別糊裡糊塗地亂髮賊性,將我們都牽累進去!」

  公孫述一破嘴道:「給你這麼一說!老偷兒倒要試一試!」

  說著就要彎腰伸手,方天華連忙過來阻止,公孫述卻直起身子笑道:「方老兒!你別緊張,老偷兒縱然不怕死,也不會莽撞得把你拖進來陪上一命,再說還有司馬瑜這小伙子在一起呢?要是把他也拖進來了,那幾個女娃娃怕不將老偷兒挫骨揚灰才怪!」

  方天華這才舒了一口氣道:「老偷兒!這種玩笑你最好少開,剛才我幾乎要給你一掌!」

  公孫述怒道:「你一掌能打死老偷兒了嗎?」

  司馬瑜見他們又要鬧起來了,不禁著急道:「二位前輩!現在這個時候,你們何必斗這些閒氣!」

  方天華忍住沒說話,倒是公孫述自己有點不好意思道:「算了!我們真是越老越糊塗辦正經事的場合中,盡在鬧這些私氣,不過方老兒!你記住好了,老偷兒遲早要跟你碰一碰的!」

  方天華不理他,埋頭向前疾走,剛到一座水晶亭前,旁邊的花叢中突然轉出兩名官裝打扮的侍女,其中一人萬福作禮道:「國君請三位在此稍候!」

  方天華怒哼道:「叫沙克浚快點出來,我們沒工夫跟他究拖!」

  那宮女仍是和顏悅色地道:「國君已經歸寢了,聞道三位寅夜前來,正在著裝,少時定當出來相見,三位就請在亭中小坐片刻!」

  一來因為對方是女人,再者她們的態度很客氣,方天華也無法發橫了,只得走進亭中坐上,公孫述與司馬瑜也跟著進來。

  那兩名宮十分慇勤,一個留著侍候,另一個卻在花叢後捧出許多瓜果,放在亭中的水晶台上請他們食用!

  方天華將那些瓜果審視片刻,才對其餘二人道:「這波羅蜜原產自真臘,中原不易見到,更難得沙克浚沒在裡面下毒,我們不妨嘗嘗新!」

  方天華是用毒的行家,公孫述與司馬瑜聽他那麼說,知道絕無問題,遂也各持銀叉叉了一塊放進口中!

  果色如玉,人口生津,香甜異常,片刻工夫,已將一盤吃盡,那宮女又笑道:「三位既然喜歡這波羅蜜,我們再取一些來奉上!」

  公孫述餘興未盡,連忙道:「好極了!老偷兒生平會嘗此佳味,今天倒是大飽口福了!」

  兩名宮女笑著轉到花樹叢中,等了一陣,卻未見轉來,方天華正感不耐,向亭外一看,不禁失聲叫道:「不好!我們中埋伏了!」

  原來亭欄外種著許多青碧色的細籐,此刻突然長高起來,將一座水晶亭包圍在中間,密如蛛網,而且還在不斷地伸長著。

  有幾根觸鬚,伸進欄杆,蠕動如小蛇。

  司馬瑜雖覺驚異,卻認為方天華過於大驚小怪,這些軟籐粗不過分許,包圍雖密,也不見得能將人困住,伸手就要去扯,方天華大叫道:「使不得,別去碰它!」

  司馬瑜聞喝不理,依然將手伸過去,將要觸及細籐之際,背後飛來一團白光,卻是方天華抄起桌上的玉盤打了過來!

  細籐碰著玉盤後,突然行動加速,彷彿有知覺一般,十幾支觸鬚立刻交相纏,將率盤裹得緊緊的,接著是一陣格格脆響,那隻玉盤已被續得粉碎!」

  司馬瑜駭然退後叫道:「這是什麼玩意兒……」

  方天華臉色凝重地道:「聽說南海的島嶼中,有一種吃人蔓,大概就是這玩意兒……」

  「吃人蔓!」

  公孫述與司馬瑜幾乎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

  方天華點點頭道:「不錯!我曾經聽一些航海客談起過,吃人蔓雖是草籐,卻會行動,那蔓籐十分堅韌,不易弄斷,蔓上還含有毒素無論人獸,只要被它纏上,立刻絞為粉碎,然後再吸盡血肉,最後只剩下一堆骨渣……」

  公孫述急叫道:「方老兒!現在別賣弄見聞,快想個脫身的辦法!」

  方天華雙手一攤道:「我有什麼辦法!從來就沒有人能在吃人蔓下逃生,也沒有聽說過克制它們的方法……」

  大家都默然了,幸好這亭子尚稱寬大,那籐須進展的速度也不算太快,三個人擠在中間,暫時還不至於受到侵害,卻是束手無策!

  沉默片刻後,司馬瑜倔強地道:「這蔓籐若是無物可制,沙克浚又是如何能將它們移植到此地來的,而且剛才那兩名宮女在此之時,它們怎麼不發動……」

  方天華聞言精神一振道:「對啊!這庭園須著人打掃整理,可見一定有禁制之法,只不過……那是什麼法子呢……」

  司馬瑜想想又道:「物性相剋,她們身上一定帶著克制蔓籐的東西,只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方天華連忙對公孫述道:「老偷兒!你的眼睛最厲害,快想想剛才那宮女身上可帶著什麼特殊的東西?」

  公孫述閉目深思,口中喃喃地念道:「金鉤!玉幔!粉袋!香囊……」

  此時蔓籐越來越近,離他們只有尺許距離,公孫述還在背著女人身上的一切佩帶用物,卻沒有一椿是特殊的!

  司馬瑜大急道:「不行了!等您慢慢想出來,我們恐怕都成了一堆骨碴了……」

  公孫述急得連連敲打腦袋道:「老偷兒這雙眼睛可以看透一切,連她們藏在乳峰中間的那顆夜明珠都無法逃過我的眼睛,可就是想不起還有什麼特殊之物!」

  方天華也急了道:「現在世機危急,我們可來不急等你慢慢去想了,只有另外想法子……這蔓籐既是草木之質,可以用火攻試試看!」

  司馬瑜急道:「倉猝之間,那兒去找火種呢?」

  方天華怒罵道:「蠢小子!你學的五行真氣難道是專用來殺人的!」

  司馬瑜被他一言提醒,連忙提足離火神功,一掌推出去

  掌風中帶著紅色的熱光湧向當前的十九支蔓須,誰知那蔓籐不但絲毫無損,反而加速了伸展向他抓了過來。

  還虧方天華拔起水晶台而迎了上去,募須抓住了台面,展勢略緩,而且也退後了一點,接著又是一陣格格碎裂聲化為無數晶屑落下。

  司馬瑜在困急之下,陸續把庚金乙木癸水戊土等功夫,一一都施展了出來。

  那些蔓籐速受巨勁推擊,卻是絲毫不退,只是不像受到離火神功的撞擊後,反將速度加增而已!

  這三個人真的是走投無路了,蔓籐再度進逼時,他們又拔起水晶的台腳擋了一陣,最後則是挖地下的晶磚抵擋了。

  可是他們現在所站的只有兩尺見方的一塊地盤,等到那五六塊晶磚都用完後,只有束手待斃了。

  方天華長歎一聲道:「罷了!想不到我混元筆稱雄一世,會不明不白地死在這種地方!」

  公孫述仍是喃喃地念著那兩個宮女身上的東西,一遍又一遍地想著,仍是一無頭緒,最後也是一歎道:「完了!老偷兒一世偷人家的東西,奇珍異寶,堆起來可以擺成一座山,最後卻連個葬身之地都沒有!」

  倒是司馬瑜看得開一點,輕輕地歎道:「我一生並沒有什麼功業,只是惹了一身情孽,一死倒是解脫,最後那一堆骨渣,希望有一個我認識的女孩子能替我收拾起來,埋人土中,就什麼遺憾都沒有了!」

  公孫述遊戲人間灑脫已慣,一陣感慨之後,反而也樂觀了。笑笑道:「小伙子!老偷兒沒有你那麼好的艷福,這一輩子從未遇上一個女人,因此也沒有你那等艷情,只希望有一陣清風,將我的骨灰送上西天!」

  司馬瑜視死如歸笑笑道:「公孫前輩,你這個希望恐怕也不易達到,此地四面都是花樹,風吹不到,除非是那兩個宮女用她們手中的扇子,送你一陣清風!」

  公孫述毫邁地笑道:「是啊!那還是兩柄檀香木的扇子呢!她們真要肯幫忙的話,豈止是一陣清風,還是一陣香風呢……」

  方天華臉忽地一動叫道:「老偷兒!你準備知道那是檀香木的扇子嗎?」

  公孫述奇道:「她們褂在襟下,你又不是看不見……」

  方天華神色激動連忙在懷中掏出自己的招扇化為灰灰之後,亭中猶自散漫著撲鼻的餘香。

  可是那些人蔓都退得遠遠地!恢復了初時的平靜。

  司馬瑜與公孫述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良久之後,公孫述才叫道:「方老兒!真有你的,怎麼會給你想出這一個法子的

  方天華微喝道:「你若是早想出她們手中的扇子,我們就不會受那場虛驚了!」

  公孫述笑著道:「她們把扇子別在襟下,誰都看得見,我怎麼會想到那上頭去!」

  司馬瑜也笑笑道:「方前輩!您怎麼會想到檀香可以克制吃人蔓的!」

  方天華歎了一口氣道:「這也是巧合罷了!我聽你們說到扇子,才想到那兩個宮女的扇子芯是怪異,第一點,現在正是初春,未到用扇的時候,第二點,那檀香摺扇是男人的用物,她們不倫不類地在襟上懸著一柄,除了有特殊用途,再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釋,不過這也是一種猜測之想,萬一不靈,我也只有認命了!」

  公孫述大笑道:「幸虧你猜測靈了,可見天命不該絕!馬惠芷那小妮小說我們吉人天相,果然有些道理……」

  方天華這時也輕鬆起來了,笑笑道:「老偷兒!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我都是一手血腥一身罪孽,所以才落得凶人之名,要說天祐吉人,我們大概都是沾了這小伙子的光!」

  公孫述搖頭道:「老偷兒不承認這句話,因為老偷兒早已改邪歸正了,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俗語說,寡婦改嫁,不如老妓從良……」

  方天華大笑道:「老偷兒!恭喜你從良了!」

  公孫述這才發現自己比喻失當,將自己比做妓女了,不由得也哈哈大笑起來,在一片笑聲中將方纔那股緊張氣氛都沖得一干二靜!

  狂笑未畢,花樹後又轉出兩名宮女來,彎身下拜道:「國君在便殿恭候三位大駕!」

  公孫述見換了兩個人,仍然禁不住怒氣罵道:「你們這般騷狐狸精,差點送了老偷兒的一條老命!」

  說著就要動手,方天華連忙拉住地道:「老偷兒!這是我們自己不小心,怎麼能怪她們呢!再說她們也是奉命行事,你要發橫,也得找沙克浚算帳去!」

  那兩名宮女早已哧得臉無人色,又不敢逃走,一派可憐之態,司馬瑜見狀不忍,忙上前和氣地道:「你們先走吧!可別在路上搗什麼鬼……」

  一名宮女戰慄地道:「沒有了!國君見三位居然能從吃人蔓中脫身,對三位非常欽佩,把路上一切的機關都對閉起來!」

  公孫述怒哼一聲道:「我才不信他有那麼好心!」

  那兩名宮女想是怕他又要發作,連忙在前急步引路,公孫述一肚子氣無處發,只有罵司馬瑜道:「你這小子最沒出息,見了女人就心軟了!」

  司馬瑜不敢回嘴,方天華卻笑著道:「老偷兒!難怪你一輩子要打光棍,到現在連個賊婆子都沒棍上,你實在太不瞭解得憐香惜玉了!」

  公孫述將眼一瞪道:「你懂得風情!怎麼還是孤家寡人呢!」

  方天華臉色一寒,司馬瑜知道他在情場上所受到的那樣挫折,生怕他觸動心中的隱痛而鬧僵起來,連忙岔開話頭道:「我們快走吧!沙克浚不知道會用什麼方法對付我們呢!」

  方天華沉默地前進著,臉上的陰霜始終未曾消去,公孫迷似乎沒想到一句開玩笑的話會令他變得如此陰沉,倒是沒有再說什麼。

  默行片刻,穿過庭園,來到一座華區之前,金克一臉怒色地站在門口道:「國主請三位人內相見!」

  方天華怒聲道:「沙克浚自己為什麼不出現迎接!」

  司馬瑜知道他心中不愉快,連忙道:「方前輩!他到底是一國之主,而且又在他自己的國度內,即使擺點架子,也不算過份,我們只要不失自己的身份就夠了,由得他去狂吧!」

  方天華哼了一聲,舉步上的台階跨進門裡。

  沙克浚一身錦服,旁邊伴著一個碧眼腐鼻的老年番僧,對他們倒是沒搭架子,尤其是對方天華更為禮遇,迎前一揖道:「孤家曾兩度入中原,雖曾聽過方先生大名,卻深憾無緣識荊,幸會!幸會!」

  方天華冷冷地回了一揖道:「豈敢!方某在中原不過簿有微名恐怕在閣下眼中,還算不得一號人物!」

  他原是一句氣話,不想沙克浚倒是認真地道:「不錯!孤家在中原也曾會過幾個成名人物,結果大是令人失望,所以連帶對諸位也有了錯覺,孤家若是知道方先生如此高明,一定早去拜訪了…」

  司馬瑜見到沙克浚之後,勾起舊恨早已忍耐不住,厲聲叫道:「沙克浚!一年之期已滿,你該如何交待!」

  沙克浚掃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小子!你倒不錯,居然將臉上的傷痕都休養平復了……」

  司馬瑜怒聲叫道:「你少講廢話,我冷姐姐與靳姑娘怎麼樣了?」

  沙克浚仍是淡淡地道:「你急什麼!孤家貴為人君,說話自然算話,我答應讓你們見面,決不會食言!」

  司馬瑜厲叫道:「我並不急於見面,只是想問問你在這一年中,你是如何對待她們?」

  沙克浚哼了一聲道:「難道孤家還會虧待她們不成!」

  司馬瑜聽他說話儘是不著邊際,不禁大急道:「你對他們做了些什麼?」

  沙克淡淡淡一笑道:「什麼也沒有做,只是傾我國中所有,博取她們的歡心,若不是守著對你的一年之約,她們早成了孤家的后妃了!」

  司馬瑜不禁一怔,半晌才道:「你是說我冷姐與靳姑娘會對你改變印象……」

  沙克波笑笑道:「人心究竟是肉做的,孤家以至情相對,她們怎會不回心轉意……」

  司馬瑜搖頭道:「我不相信!」

  沙克浚笑道:「等你見過她們之後,自然就相信了!」

  司馬瑜連忙道:「她們在那裡,我馬上就要見她們!」

  沙克浚笑著搖手道:「不忙!不忙!她倆現在都已投到孤家護國法師密勒神僧門下學習功夫,你要想見她們,應該先取得神僧的同意!」

  司馬瑜更是不信道:「胡說!她們各有師承,怎會背師另投……」

  沙克浚大笑道:「密勒他神功夫下無敵,她們自然會見善而邊,人總是求上進的……」

  司馬瑜大叫道:「我絕對不相信,你的護國法師在那裡……」

  這時那老年番僧才以純熟的滿語道:「老僧就是!」

  司馬瑜掃了他一眼,厲聲呼道:「就是你這老妖怪,我不相信她們肯投到你的門下!」

  密勒神僧淡淡地一笑,對於他不禮貌的態度絲毫不以為怪,反而和許地道:「年青人!你的資質很好,若是也肯投到老僧門下,包你可以修成無敵神功,成為世界上第一強者!」

  司馬瑜怒不可遏,厲聲叫道:「放屁!中原武學何等奧異,說什麼我也不會投到一個審狗門下……」

  密勒神僧還是不生氣繼續含笑道:「年青人!這是最難得的機會,你放過了會後悔一生……」

  司馬瑜又待叫起來,方天華卻用手一擺道:「小伙子!讓我來跟他講幾句話!」

  司馬瑜勉強把怒氣嚥下去,方天華對密勒凝視片刻,才以怪異的聲音問道:「你大概是自認為目前第一強者了?」

  密勒神僧眼中精光一問道:「老僧相信世上尚無敵手!」

  方天華冷笑一聲道:「所謂強者並不單指武功超人,還包括許多條件,比如說是心計機智,見聞學識等,包羅萬象!」

  密勒輕笑一聲道:「不錯!但是老僧只要武功一道已足,因為學得老僧的神功後,無所不能,無所不知,人家若是用狡計來對付我,老僧事前皆可得知,心智全無所用!

  方天華想了一下道:「這個我倒不能相信,你可有什麼方法證明嗎?」

  密勒神僧微笑道:「自然可以了,無論你用什麼方法,老僧都能先知先覺!」

  方天華閉目深息,公孫述忍不住上前道:「我倒要來試試看,你說你能先知先覺,我有一個最簡單的試驗方法……」

  說著在旁邊的桌上,一個花瓶,背轉身去,放進一樣東西,舉手對老僧道:「你知道這裡是什麼?」

  老僧深注有頃道:「一塊玉塊,上面刻著兩條游龍!」

  公孫述臉色微動,好像已經被他猜中了,他是略過一會,他舉手將花瓶搖了幾下,再度笑笑道:「玉珮搖起來怎麼會沒有聲音的!」

  瓶中果然無聲息,老僧急忙道:「是一塊白色絲帛!」

  公孫述笑笑道:「你既然能先知先覺,怎麼會有兩個答案?」

  密勒神僧臉色微紅道:「老僧先前所猜絕不會錯,只不知後來怎麼會變成絲帕了!」

  公孫述笑著將瓶子舉到他身前道:「這次你可猜準了!」

  密勒神僧堅定地道:「絕不會錯!

  公孫述將瓶口一倒,拍地一聲,從裡面掉出一串念珠,工光閃閃,密勒神僧的臉色大變,喃喃地道:「怪事!怪事!」

  因為這串念珠分明是他自己的東西,不久以前還掛在頸上的,卻不知何時會到達花瓶中去了!

  公孫述大笑著將手一抖,由袖中抖出一方絲帕,一方玉塊道:「你果然有些神通,花瓶裡面的確放過這兩種東西,只是你的先知先覺,遠比我的搬運大法差多了!」

  方天華與司馬瑜心中暗笑,知道公孫述使用他妙手空空的絕技,開了這老和尚一個大玩笑。

  沙克浚臉上也覺得大無先采,沉下聲音對老僧道:「國師,你上當了,這人乃中原有名的神偷,號稱笑臉方朔,你縱有先知先覺之神通,也無法與他的快手法相比!」

  密勒神僧的臉上湧起一片怒色,對公孫述道:「老僧雖是天竺審人,卻以一片誠意待人,你出身中原信義之邦,怎麼可以使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公孫述大笑道:「你不是自誇神通萬能,任何心智計謀都無法瞞得過你,怎麼會算不出老偷兒有這一手絕技呢!」

  密勒神僧目中精光暴盛道:「老僧生平從未受過這等恥辱,你叫什麼名字?」

  公孫述大笑道:「老偷兒生不改名,死不改姓,笑臉方朔公孫述也!」

  密勒神僧怒聲道:「公孫述!你戲弄老僧,罪該當死,躺下去!」

  最後三個字聲若巨雷,公孫述果然應聲緩緩地倒了下去!

  方天華與司馬瑜急忙過來,趕到公孫述的身邊,將他扶了起來,伸手一探他的脈息,卻已完全停止了跳動,不禁大吃一驚。

  公孫述固然以偷成名,那一身武功效之中原廖廖可數,卻被這老和尚一聲就叫死了,這種事簡直是難以相信。

  司馬瑜想起受到此老多少照顧,這次被自己央求前來,卻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忍不住淚如雨下,跳起來厲聲悲叫道:「老妖怪,你用什麼妖法害死了公孫前輩……」

  密勒神僧冷冷地道:「這是老僧密勒神功之精髓,如何可以叫做妖法!」

  司馬瑜憤怒已極,含淚痛吼道:「你也把命賠上吧!」

  說著一掌推出去,勁力無濤,可是密勒神僧視同未見,掌力透過他的身體,只將他的衣衫震得微飄,卻是完全無法奈何他!

  司馬瑜不禁呆了,這老傢伙一呼勾魂,掌力不傷,簡直不像是人,而是個的的確確的妖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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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0 23:41:34 |只看該作者
  方天華也從地上站起來,臉色十分平靜,完全沒有悲狀,淡淡地道:「你一聲能將他叫死,可有本事能再將他叫活過來!」

  富勒神僧淡淡地道:「老僧無所不能,不過有個時間限度,三天之後,任何人都無能為力了!」

  方天華想了一想又道:「你要什麼條件才肯將他救活回來!」

  密勒神僧也想了片刻道:「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叫這年青人放棄見那兩個女孩子的面,還有一個辦法是有人能抗受老僧一呼而不死……」

  司馬瑜想了一下,痛苦地道:「那我就不見她們了吧……」

  沙克浚聞言一喜,方天華卻怒聲喝道:「胡說!我們是為什麼來的?難道老偷兒肯在這種情形下要回性命嗎?」

  司馬瑜流著眼淚道:「可是我總不能讓公孫前輩就這樣死去啊!……〞

  方天華不去理他,閉目凝神片刻,忽地睜開眼睛道:「我叫方天華,現在我接受你的第二個辦法,你開始喊吧!若是你無法將我叫死,便得遵約將他救活……」

  方天華怒聲道:「小子!你滾開點我們就是都死了,也用不到你來假慷慨!」

  司馬瑜急得痛淚直流,卻是不敢再說話,因為方天華此刻的神色十分莊嚴,聲音中也含著無比的峻厲。

  密勒神譜微感詫然地道:「你真有把握能抗受老俗的勾魂一呼?」

  方天華用手一指沙克浚道:「他能抗受嗎?」

  密勒略感意外地道:「國君已經深刻密勒神功的個中三昧,自然不成問題!」

  方天華傲然地道:「方某雖然一竅不通,卻自信不輸於他!」

  密勒倒不禁輕輕一歎道:「這是你自尋死路,老僧也沒有辦法,你準備好了吧!」

  方天華慄然而立,凝神一志,富勒也較為緊張,緊氣片刻才大聲叫道:「方天華!你該死!你死吧……」

  他剛一張嘴,方天華也大聲地喝道:「方天華不會死的,方天華不死……」

  兩人的聲音幾乎同時收住,方天華果然還巍然而立,絲毫未傷!

  密勒等了片刻,見方天華仍然站著沒倒下,這才輕歎一聲道:「你真是個奇才,這麼快就已經摸到老僧神功門經了,只可惜年紀大了一點,否則只須老僧略加接點,定然可以大有所成!」

  方天華冷淡地道:「所謂密勒神功,也不過是一種精神功夫而已,我只需略加注意,就可以不受你的誘惑,要是我再用點心,恐怕還可以倒過頭來制裁你了,算了吧!廢話少說,你快把我的朋友救醒過來!」

  密勒神僧的臉色十分激動,好像經過了絕大的努力,才壓制住自己的怒氣,走到公孫述的身邊,對準他的耳畔喃喃地低語幾句。

  公孫述果然慢慢地醒過來了,翻身坐起,兩眼發直,問口就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密勒帶著陰陰的笑意道:「這是國君的寢宮?」

  公孫述傻傻地一笑道:「這是國君的寢宮!那麼我是誰?」

  方天華以為他是在故意裝糊塗,不禁怒罵道:「你是混蛋!」

  公孫述又傻笑著道:「我是混蛋,我怎麼到現在才知道我是混蛋呢;……」

  司馬瑜見公孫述死而重生,心中正感到無比欣慰,可是又見到他這種失神落魄的情狀,不禁大為悲切,哽聲道:「公孫述前輩!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公孫述將眼一瞪道:「你在對誰說話?你在叫誰?」

  司馬瑜流著眼淚道:「我在叫您……」

  公孫述卻怒聲過:「胡說!我是混蛋,你怎麼不叫我混蛋?」

  司馬瑜見他真的是瘋了,不禁怒聲對密勒道:「老妖怪!你對公孫前輩又用了些什麼妖法?」

  密勒哈哈笑道:「我輸了一陣,只得答應將他救活過來,卻沒有保證他活過來後還是原來的樣子,此刻他神智已迷,對過去之記憶完全消失,現在誰告訴他的第一句話,就會變成他的經驗與記憶……」

  司馬瑜憤不可抑,公孫述卻因為密勒談話時,手指點到他,遂又茫然地問道:「你是誰?」

  方天華連忙道:「他是小混蛋,你的兒子!」

  密勒怒罵道:「方天華!你怎可對老僧如此侮辱!……」

  方天華冷笑道:「假如他的第一個印象永遠也無法磨滅的話,你只好永遠做他的兒子了!」

  果然公孫述拍手大笑道:「哈……你是小混蛋,我是混蛋,你是我的兒子……」

  密勒神僧氣得臉色鐵青,眼中充滿殺機。

  公孫述又笑又跳,形狀十分潛稽,司馬瑜卻看得心如刀割,含著眼淚對密勒神僧厲聲問道:「老妖怪!他還能恢復原狀嗎?」

  密勒神僧氣哼哼地道:「他如不恢復原狀,便只有死路一樣,老僧不能長期忍受這種侮辱!」

  司馬瑜有欲所言,方天華知道他的意思,連忙搶先道:「你這是自取其辱,自作自受,不過我還是願意跟你再賭賽一次,方法由你提出,你若輸了,便替他恢復原狀……」

  密勒神僧陰聲問道:「老衲若是贏了呢?」

  方天華慨然道:「連方某項上人頭在內,任你予求予取!」

  密勒神僧沉思不語,司馬瑜卻感動地咽聲道:「方前輩,您……」

  他知道密勒神僧這次若再提出方法,一定不會太簡單單,因此方天華這一承諾,無畢是以自己的生命作為賭注;

  方天華斜視他一眼道:「小子!見義勇為固然是美德,可是也得量量自己的能力與周圍的環境,徒逞血氣之勇,不過是亡命一匹夫耳!」

  司馬瑜愧然不語,知道方天華是在罵他想仗義代公孫述出頭請命之事……

  密勒神僧猛然抬起頭來道:「方天華!老僧接受你的賭賽,這次的條件很簡單,老僧若輸了,依約替令友恢復原狀,老僧若是贏了,你跟隨老僧到阿爾泰山上密勒池畔,同渡一年!」

  方天華微微一笑道:「你要我跟你一起幹嗎?」

  密勒神僧正經地道:「普天之下,老僧獨許你為第一奇才,老僧對於密勒神功,尚有部分疑難未解之處,若能與你共同研究,定必能有所成!」

  方天華大笑道:「為了我打算,最好是我輸,為了你打算,最好是你輸!」

  方天華笑笑道:「我若與你相處一年,盡得你精神功之要訣,學成之後,你將是第一個該遭殃的對象,你的密勒池神功是偏向於精神一方面的,因此你必定懂得一絲相理,你看看我可是那種易於相處之人!」

  密勒神僧孰思片刻,低低一歎道:「老僧明知你胸不能容物,也要堅持如此,因為我們學功夫,並無師承門戶,一點心得,全靠自己摸索而來,人壽有限,老僧若不將自己所知所能,找個人物傳下來,實在不能甘心……」

  方天華大笑道:「你想找傳人也該找個年青一點的,我這麼大歲數了,學著也用不了幾年,何苦還要化費精神去苦學呢

  密勒神僧仍是輕歎道:「老僧不是說過嗎,叫你去並不完全為著要你去學功夫,老僧對於密勒神功尚有許多未解之處,需要你的智慧來共參……」

  方天華還是笑笑道:「你的歲數也不小了,既知人壽幾何之說,我看也不必再浪費精力了……」

  密勒神僧莊嚴地搖頭道:「不!中原先賢曾有言雲,朝聞道:「夕死可矣!」

  方天華再也沒話可說了,他手一攤道:「好吧!你堅持要如此,我也沒有辦法,你要如何賭賽法呢?」

  密勒神僧興奮地道:「這次老僧要跟你比試一項新的方法,你我兩人同時置身於一間密室之中,那裡面全無一絲光線,然後我們想盡方法,將對方逐出密室,只有一個限制,就是不得使用任何武功……」

  方天華不禁訝然道:「不使用武功就無法接觸對方,怎麼能把人逐出來呢?」

  密勒神僧得意地一笑道:「這就要看我們真正的智慧了,天下無不可能的事……」

  方天華也高興地道:「這倒是一項新奇的賭賽,我接受了!」

  密勒神僧也指著司馬瑜道:「為著公平起見,那密室中應該有一名證人,就由這年青人擔任吧!」

  司馬瑜聽見那種新奇的比賽方法,心中躍躍欲動,正怕無法參與其中,聞言正中下懷,立刻叫道:「好!就是這麼決定!」

  方天華想了一下,沒作任何表示,密勒神僧已在前面帶領著走進一條甬道,最後停在一個門口道:「就是這裡面,老僧先進去,等你們進來後,把門關上,就可以開始了……」

  說著推門入內,司馬瑜忍不住對方天華道:「方前輩,他是否有什麼陰謀?」

  方天華凝重地道:「很難說,反正事已如此,只有自己多加小心,以不變應萬變……」

  說著他推門而人,等司馬瑜進去之後,關上了門,果然黑暗異常,連方天華與密勒神僧都看不見在那裡,連忙喊道:「喂!你們在那裡?」

  黑暗中傳來密勒神僧的聲音喝道:「年青人!不要叫!你知道老僧為了將你安排進入此間,費煞多少苦心…」

  按著方天華的聲音怒喝道:「老傢伙!你在為什麼鬼……」

  密勒神僧輕輕一笑道:「方天華!你最好不要問,等一下就明白了!老僧將你們引到這間密室來,絕對是一片善意…」

  方天華不開口了,司馬瑜卻燥急難耐,在這暗無天日的密室中,伸手不見五指,又不知這老和尚在玩什麼花樣,等了一陣,他突然心中湧起一個念頭:「我的離火神功發出紅光,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一念既定,他立刻提氣注臂,然後兩掌一拍,掌力朝腳下湧去。

  濛濛紅光中,他盡量遊目四顧,耳畔卻傳來密勒神僧的急叫道:「使不得!快把亮光隱去!」

  司馬瑜由於眼中所得的一瞥印象,也趕快把勁力卸去。

  因為他看見屋角另有兩個人影倦縮在一起。

  兩個人!兩個女人!兩個不穿衣服的女人!」

  司馬瑜又氣又怒,厲聲高叫道:「老妖怪!你這是什麼意思?」

  密勒神僧哼了一聲道:「你不要是見那兩個女孩子嗎,怎麼見了面,反倒不認識了!」

  司馬瑜失聲驚叫道:「什麼!是冷姐姐與靳姑娘,她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密勒神僧輕輕一歎道:「這是老僧唯一的一次失敗……」

  司馬瑜大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密勒神僧沉吟片刻才道:「因為國君對此二女甚為傾心,可是她們對國君仇意頗深,從不假以詞色,國君用盡一切方法之後,不得已向老僧求助……」

  方天華也不齒地道:「於是你就利用精神功去迷惑她們……」

  密勒神僧歎道:「老僧受國君知遇之德,惟以此途報之,誰知老僧的精神功對此二女竟然失去了效力,結果……」

  司馬瑜迫不及待地問道:「結果怎麼樣?」

  密勒神僧默然片刻才道:「這兩個女郎心中已有所鐘,情堅如鐵,老僧徒然施為,結果反將她們導人癡迷,連老僧也救治不過來了……」

  司馬瑜悲憤莫名,厲聲叫罵道:「老殺才!你簡直罪該萬死……」

  密勒神僧黯然地道:「老僧對此事甚感歉疚,所以才瞞著國君,將她們帶到這密室中與你相見!」

  方天華連忙問道:「沙克浚難道不知此事?」

  密勒神僧輕歎道:「國君自從她們陷入癡迷之後,心性也變了,開始徽遂酒色,本來是完全不近女色的,現在卻夜無女不眠……」

  司馬瑜連忙道:「那他侮辱她們沒有?」

  富勒神僧道:「那倒沒有,不過他她兩個女郎也恨到了極點,每天都要鞭打她們一陣,由於他的手法很高明,表面不傷皮肉,其實卻痛苦不堪,他就喜歡聽她們的痛苦呼號……」

  司馬瑜心中一陣慘痛,眼淚忍不住又奪眶而出。

  黑暗中也傳來方天華的歎息道:「沙克浚這個人已經瘋了……」

  密勒神僧道:「也許是吧!至少國君的精神文明也陷入了錯亂的狀況中,老僧因為必中愧對這二個女孩子,所以偷偷地將她們攜來此地,現在只有一個方法,也許能治好她們……」

  司馬瑜連忙道:「什麼方法?」

  密勒神僧道:「那關鍵全在你身上,因為她們心中只有你現在你到她們身邊去,一面按摩平順她們的經脈然後再輕輕地喚她們的名字,但願你至情一呼,能把她們從迷失中找回來!」

  司馬瑜不信地道:「就這麼簡單?」

  密勒神僧輕歎道:「你不要認為簡單,天下最強的力量,莫過於男女間的刻骨相思,年青人!假如你真的愛她們,你的呼喚自然能創造神跡!」

  司馬瑜將信將疑地順著方向摸索過去,直到手指接觸一團柔膩脂才停步,可是他又面臨一個難題了。

  他的手能摸到一個人,然而她是誰呢?

  是靳春紅還是冷如冰?室中暗無光線,他無法認辨。

  「要是我對著靳春紅叫冷姐姐,或者相反過來,那樣不但沒有用,也許更加深了她們的病情……」

  密勒神僧又說話了:「方天華!我們的比賽仍未作罷,不過不能在此地妨礙那年表人,這密室的右牆有一間暗門,通往另一間密室,我們到那兒去吧!」

  司馬瑜連忙招呼道:「喂!老和尚!你先別忙走,先告訴我那一個是冷姐姐?」

  密勒神僧哼了一聲道:「小子!你真辜負了她們的一片癡情,連這一點都無法分辨,你怎配做她們刻骨相思的對象,那是你自己的問題,老僧無所奉告!」

  按著是一陣蟋碎,然後是格格的開門聲,乒乓的關門聲,最後是一片寂靜!

  很明顯的是兩個人都走了,室中只剩下了呆呆的司馬瑜與兩個癡迷不醒的女孩子!

  「怎麼辦呢?」

  他在心思考著一切可能辨認她們的方法。

  「她們的身材高矮胖瘦都差不多,真叫人難以捉摸……」

  沉思片刻,他忽然心中一動道:「有了!冷姐姐與我曾有合體之緣,應該是個婦人,聽說婦人的身體,總是比少女豐滿一點

  這是個假設,卻也未當不可一試,於是他開始抱起一個腳體,用手在上面撫摩著,觸掌柔滑,使他的心跳也砰砰地加速了!

  那女子發出一陣如夢囈般的低語,卻聽不出是誰的聲音,撫摸片刻後,他就地坐下後,將那女子倚在自己的肩上,又抱起另一個軀體。

  因為他感到地上一片冰涼,不管是冷如冰也好,靳春紅也好,他不忍心再把她們放回那冰涼的石地上去。

  這第二個女子到了他的懷中,突然伸出兩臂,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同時將面頰在他的臉上擦著。

  司馬瑜大吃一驚,不知道是什麼原故,可是他想到這女子不是靳春紅就是冷如冰,因為也沒有用手將她推開。

  摹而!

  眼前一片通亮,同時也不知何時,暗室的四周站滿了許多人。

  沙克浚依然是一身錦裝。

  在他身邊站定兩個花容慘淡的女子,赫然竟是冷如冰與靳春紅。

  司馬瑜大驚失色,連忙低頭看看自己懷中的兩個女子,卻是全不相識,不過姿容妖艷,亦稱絕色……」

  沙克浚哈哈一聲大笑,手指著司馬瑜道:「這是你們矢心相守的人,孤家知道他是個守正不阿的奇男子呢,原來也不過是一個好色之徒……」

  冷如冰與靳春紅默然不語,眼中卻充滿痛苦與失望!

  司馬瑜初是一怔,繼而才想到這是一個陰謀。

  密勒神僧完全是一片謊言,目的就是要他在冷如冰與靳春紅的心中留下一個醜惡的印象!

  沙克浚又冷冷地一笑道:「司馬瑜!你簡直是個人面獸心的色魔,孤家因為敬你是個中原俠士,所以才對你多般禮遇,不想你會做出這種事情來,誘姦宮女!嘿嘿……」

  司馬瑜氣得說不出話來,猛地一跳而起叫道:「我會做這種事……

  沙克浚冷笑道:「事實放在眼前,你何必還明知故問!」

  司馬瑜滿臉煞白,回頭對冷如冰道:「冷姐姐!你認為我會做出這種事嗎?」

  冷如冰痛苦地一歎道:「我很難說,因為我們有一年沒見了

  沙克浚繼續冷笑道:「是啊!據說你這一年中,在中原艷事頻傳……」

  司馬瑜厲聲叫道:「沙克浚!你是天下最卑劣最無恥的人……」

  靳春紅也冷笑一聲道:「司馬瑜!你不必強辯,你這次到島上來,還帶著兩個美貌的女子!你已經享盡了人間艷福,何必還要找我們呢……

  司馬瑜忍無可忍,猛地一掌推向沙克浚,沙克浚伸手接住了,雖然對司馬瑜反震回去,他自己也微恍了一下身子,不禁詫然道:「小子!看不出你一年來除了在女人身上用功夫外,在武功上,似乎也下過一番苦練……」

  司馬瑜咬牙切齒地叫道:「沙克浚!今天我若不殺你誓不為人!」

  論掌如風,瘋狂似地撲了上去,沙克浚揮掌相敵,雖然他的功力遠較司馬瑜深厚,可是在他一輪急攻中,倒也無法將他擊退!

  交手將近二十合,沙克浚突地國射精光,厲聲大喝道:「好小子,你躺下吧!」

  一掌斜切,恰好對準備司馬瑜的肩頭,又疾又狠。司馬瑜連忙揮臂來架,卻擋不住他的如山重力,格格兩響,臂骨全斷;

  沙克浚厲笑一聲道:「小子,孤家今天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運掌再度欲待削向他的頸頭,背後忽地射來一道青影,直撞沙克浚的後心,居然將他推出四五步遠。

  司馬瑜臂痛澈心,可是等他看清那襲來的人影時,居然會震驚得連疼痛也忘了。

  誰也不會想到,這突然出現的人,居然會是無憂,仍是那一身青色的道裝,艷麗的臉上卻透著憔悴!

  沙克浚震驚的程度並不下於司馬瑜,毒龍島孤懸海外,他的寢宮更是機關重重,警衛森嚴,可是這一個道裝女子,竟不知她是如何來到島上,更不知她是如何來到這寢宮中,而且她所表現的功力尤其高得出奇。

  無憂一掌推開沙克浚後,身影未停,一幌而至司馬瑜身邊,首先點住他的穴道,然後迅速替他將震脫的關節接了上去,然後再拍開了他的穴道。

  司馬瑜這時才說得出話來,詫驚無比地道:「無……無憂!你是怎麼來的?」

  無憂微微一笑道:「凡是你到的地方,天涯海角,我也能追了來!」

  司馬瑜只在喉頭乾咳一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沙克浚卻厲聲喝道:「你這女子是從那裡來的?」

  無憂對他微微一笑道:「不從水裡來難道還會從天上飛來不成!」

  沙克浚一驚道:「什麼!你說你是從海裡乘舟而來的?」

  無憂笑笑道:「不錯!這迢迢萬里的海洋,我總不能像魚一樣地游過來!」

  沙克浚滿臉浮起不信之色道:「只要是靠近本島水面五十里以內的船支,絕對無法躲過孤家所佈的監視哨,因此孤家對你乘舟而來之說法,頗表懷疑!」

  無憂神秘地一笑道:「你相信也好,懷疑也好,反正我就是來了!」

  沙克浚立刻追問道:「你的船停泊在什麼地方?」

  無憂搖頭道:「不能說!那可是我我們回去的工具,對付你這種善用心計的狡徒,我們必須隨時隨地留下一條退路!」

  沙克浚冷笑一聲道:「笑話!在毒龍國的範圍內,孤家不相信你能藏起一條船!」

  無憂坦然無動地道:「可是我確實藏起了一條船,五名水手還有兩百多斤炸藥!」

  沙克浚失色道:「你帶炸藥來做什麼?」

  無憂莊容道:「我遠道而來,假如無法達到目的而歸去的話,自然要取得相當的代價!這兩百多包炸藥……」

  沙克浚趕忙插口道:「毒龍國方圓千餘里,豈是你兩百多包炸藥所能威脅得了的!」

  無憂冷冷一笑道:「這些炸藥用來炸毀全島自然是不夠的,不過用來炸通一個火山口,卻是綽綽有餘你全島六十三處火山口,我只要隨便引發一處,就夠你受的了!」

  沙克浚道:「真厲害,你居然把我島上的虛實都摸清楚了!」

  靳春紅淡淡地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這是盡人皆的兵法……」

  沙克波忽轉厲聲道:「孤家卻不是輕易伏輸之人,你也不見得全然能操勝算!」

  說著在身畔掏出一面小金鑼,當當地敲了幾下,那侍衛金克飛身而來道:「國君有何吩咐?……」

  沙克浚臉寒似水,厲聲道:「金克!你辦事越來越糊塗了,居然讓外船偷進人本島……」

  金克大驚道:「這絕無可能……」

  沙克浚手指無憂怒聲道:「那這人是從那裡來的?」

  金克愕然無法回答,沙克浚冷哼一聲,才以肅然的聲音道:「將今日日間全部海上監視哨人員處死,然後傳諭海人,叫他們全體出動,搜索一條神秘的來船,務須找到為止!」

  無憂這才冷笑道:「沒有用的,隨便你發動多少人,也別想找到我那艘藏船!」

  沙克浚不服氣地道:「在兩個時辰之內,我可以把全島十里的水面整個地搜索一遍,你就是藏一根細針,也能找出來,何況是一條船!」

  無憂滿不在乎地道:「你一定要那麼自信,我也沒有辦法,由著你去白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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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面對著她這種冷靜的態度,沙克浚也不禁有點著忙,雖然他仍奇望於搜索的結果,一方面卻也作了另外的打算,乃換了一種口氣道:「你到島上來的目的是什麼?」

  無憂笑笑道:「我的目的很簡單,只要這小伙子安全地離開此地!」

  說著手指司馬瑜,她年歲雖大,然因駐顏有術,望去不過三十許人,這一笑尤現媚態橫生,冷如冰與靳春紅都是臉上一動!

  沙克浚怔了一怔才問道:「你是她的什麼人?」

  無憂淡淡一笑道:「朋友!」

  沙克浚哼地冷笑一聲道:「這小伙子倒真是不簡單,怎麼他的朋友,都是些美麗的女人……」

  這句話雖是諷刺,更大的用意都在刺激冷如冰與靳春紅,司馬瑜冰雪聰明,如何會不懂他的的意思,立刻漲紅了臉叫道:「沙克浚!你少放屁!」

  沙克浚毫無怒意,反而微微一笑道:「司馬瑜,難道我說錯了不成,你的這個朋友,追隨著你來到此地,冒著生命的危險而保護你的安全,難道全是為了道義的交情嗎?」

  司馬瑜想起他與無憂的一段尷尬交往,倒不知該如何回答,臉卻更紅了……

  冷如冰一無所動,靳春紅卻忽耐不住,怒聲對冷如冰道:「冷姐姐!我們在這兒受盡苦楚,為的是什麼……」

  沙克浚哈哈大笑道:「為了替這個民流浪子守情水移!」

  說時手指司馬瑜,滿是得意與不屑之色,司馬瑜又急又怒,張口又想罵人,無憂卻冷靜地一擺手,搶先說道:「聽你的口氣你一定艷羅剎靳姑娘了,你們兩位認識司馬瑜在我之前,相處的時間也比我久,對他的瞭解一定比我深……」

  靳春紅冷笑道:「他把我們的事都告訴你了,可見你們的交情也非比泛泛…」

  無優不理她的碴,仍是笑笑道:「在你們的印象中,司馬瑜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靳春紅尖利地反問道:「關你什麼事?」

  無憂談然地道:「那自然與我不相關,只是我有點替司馬瑜抱屈,像他那樣正直的男人,你們卻以風流浪子視之!」

  靳春紅怒聲叫道:「剛才我們親眼看見他對兩個宮女輕薄……」

  無優也以一聲冷笑回報道:「司馬瑜若真是那種見色即迷的輕薄浪子,中原不乏佳麗,他大可在那兒坐享漫柔之趣,何必要遠渡重洋到此地來……」

  靳春紅聞言不覺一怔,遲疑地道:「那……剛才是怎麼一會事!我們進來時,他正……」

  無憂微笑道:「剛才的事我也不清楚,不過司馬瑜自己一定會有合理的解釋的!」

  靳春紅用眼盯注在司馬瑜身上,意在等他解釋,誰知司馬瑜一言不發,好像好剛才的話全無所聞,無憂也有點著急了,連忙催促道:「喂!你說話呀!」

  司馬瑜淡淡地道:「我不想解釋了,隨她們怎麼想吧!」

  無優一怔道:「這是什麼意思呢!」

  司馬瑜慨然地道:「她們若相信我,便無須解釋,她們若不信我,解釋也沒有用,反正我次前來,只為計明心跡,現在我只問一句話!」

  靳春紅連忙道:「你要問什麼?」

  司馬瑜淡淡地掃她一眼道:「靳姑娘!我們相識雖久,相知卻沒,這句話我只問冷姐姐一個人!」

  靳春紅臉色大變,冷如冰連忙道:「瑜弟弟!你不可以這樣說,靳家妹子對你情深如海,她這一年來為你受盡苦楚,你怎能如此對她?」

  司馬瑜微怒地道:「那她為什麼要對我咄咄相逼?」

  冷如冰輕輕一歎道:「愛之深則期之切,你不能怪她!」

  司馬瑜勉強地抑住怒氣道:「冷姐姐!今天我只想知道一下,我們當初的海誓山盟,是否還有有效?」

  冷如冰微異道:「你怎麼會提出這個問題來了?」

  司馬瑜有點憤然地道:「因為我發現你有點變了,以我們的情誼而言,我們分別了那麼久,你見到我之後竟連一句話都沒有……」

  冷如冰微微一笑道:「在那個情形之下,我想不起該說些什麼?」

  司馬瑜大急道:「冷姐姐!你也相信我會對那兩個宮女……」

  冷如冰淡笑道:「我不相信也不懷疑!」

  司馬瑜一怔也道:「這是什麼話?」

  冷如冰笑笑道:「我知道你不是好色之徒,所以我不懷疑你的用心,可是我眼睛所看到是事實,也無法不信,如此我只有一個想法,那個個宮女的事,一定是沙克浚所意所作的安排……」

  沙克浚大急道:「怎麼會是我的安排呢?」

  冷如冰笑道:「你將我們帶到此地來,讓我們目擊那一幕香艷的妙劇,不是故作安排是什麼呢!聰明人常作糊塗事,可是這件事尤其不高明……」

  司馬瑜大感掀慰,歡聲叫道:「冷姐姐!你究竟是最瞭解我的人……」

  沙克浚神色如土,懊喪之至!

  冷如冰又笑笑道:「其行雖愚,其用心尚可恕,因為你只是想藉此破壞我們對他的好感,可惜你不明白一個道理!」

  沙克浚訕訕地問道:「什麼道理?」

  冷如冰神色一整道:「男女之間的至情至理,只要我們心中有他這一個人,無論他做了些什麼,都不會移轉我對他的感情,別說這件事是你故意安排的,就算是他自己做出來的,我也不會動搖對他的真情,否則就是我愛他不夠深!」

  司馬瑜感極淚下,只是叫著:「冷姐姐……我……」

  靳春紅的臉上浮起了漸意與愧色,無憂亦刷然動容道:「冷姑娘!天下第一有情人,你足可當之而無愧!」

  沙克浚痛苦地道:「冷姑娘!這一年來我對你那等好法,難道你全然無動於中麼?」

  冷如冰微笑道:「盛情心感無已,不過這不是爭取愛情的手段,你一直用錯了方法!」

  沙克浚一怔道:「怎麼樣才是正確的方法,只要你說出來,我可以重新開始!」

  冷如冰笑笑道:「太遲了!一開始你就錯了,你以為對我們待若上賓就會贏得我們的好感嗎,要不是你將我們強劫到此地來,我們這一年中的歲月將更為逍遙自在,因此你對我們越好,我們對你的反對越深!」

  沙克浚喀然若夫,冷如冰又笑道:「你有權勢,也有財富,更有很高的武功,天下之物,你都可以得手應心地取來,唯獨愛情不能,因為它生於自然,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沙克浚失聲大叫道:「別再說了,你快告訴我,什麼才是爭取愛情的正確方法……」

  冷如冰想了一下才道:「其實那時最簡單的方法,其途甚多,其理則一,那便是犧牲!」

  沙克浚愕然問道:「犧牲!怎麼犧牲?」

  冷如冰在然一笑道:「那很難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個道理,真正的愛情不是占有,不是掠取,而是一種無條件的奉獻,在默默中,為所愛的人獻出自己,一切都先放棄自我,為對方的幸福而打算……」

  沙克浚搖頭道:「那太難了,一定要聖賢的心懷……」

  冷如冰莊嚴地道:「愛情本來是神聖的!」

  沙克浚沉思片刻才道:「假若我那樣做了,能贏得你的真情嗎?」

  冷如冰微微一笑道:「也許會,也許不會!」

  沙克浚不耐煩地道:「這又是怎麼說呢,方法是你自己提出的……」

  冷如冰莊容道:「假若我心中沒有別人,一定會為你感動的,可是我心中已有了人,這就很難說了,因為人心是最難捉摸的東西!也許我會被你的至情感化了,也許永遠不會!」

  沙克浚呼了一口氣道:「假如你不受感化,我那些犧牲豈非全無價值!」

  冷如冰臉色一寒道:「如你心中還存著要我報答的意念,你就根本不能算是犧牲!」

  沙克浚連忙接口道:「如我全無收穫,那犧牲的意義又何在?」

  冷如冰莊重地道:「你國中崇尚佛教,我就佛家的故事中給你舉一個例,佛祖釋伽牟尼見餓虎欲食其子,乃捨身而飼虎,他得到的是什麼?」

  沙克浚想想道:「他得到了心靈的滿足!」

  冷如冰了然一笑道:「這不結了嗎!你若能犧牲到那種程度,心靈也得到了滿足,愛情的真謗便是施予而非取得……」

  沙克浚默然片刻,才搖搖頭道:「我不是佛祖,予而不取,我不會滿足的!」

  冷如冰也莊嚴地道:「那你一輩子也無法得到我的感情!」

  沙克浚突然變得燥怒起來,厲聲道:「孤家以一國之尊,想不到竟會受一女子的冷落,你知道孤家現在打算怎麼辦?」

  冷如冰淡然地笑道:「我當然知道了!你想殺死我?」

  沙克浚獰笑道:「那你可想錯了,我要留下你痛苦地活著,你知道什麼事能最使你痛苦嗎?」

  冷如冰尚未開口,司馬瑜已叫道:「那還用說嗎?你想殺死我!」!

  沙克浚點點頭道:「不錯!孤家要你死得極為悲慘,更要這些愛你的女子眼看你慘死,那時候她們就知道固執的代價了……」

  司馬瑜勃然大怒,衝上前就想動手,無憂的動作卻比他快了一步,身影一閃,已經朝沙克浚撲了過去!

  沙克浚略一遲疑,無憂的掌影已如潮而至,他只得大喝一聲,揮掌迎上,二人立刻纏戰成一片。

  司馬瑜自然而然地擠上去,也想加人戰團,無憂忽地分出一掌,將他推開叫道:「別上來!你打不過他的!」

  司馬瑜不服氣,仍是倔強地道:「跟他訂約的是我,怎麼能由你來出頭呢?」

  無優一面揮掌迎敵,一面微笑道:「正如冷姑娘所說的,這也算是我的一種犧牲與奉獻吧!」

  司馬瑜聞言不覺一呆,二人激鬥更甚,掌風堅如鐵牆,他就是想擠進去也沒有辦法了,只得站在一旁冷靜的觀戰著。

  決鬥的兩人俱不愧為宇內僅有之高手,雙方的動作快逾電火,然而卻很少有接實的機會,往往都是一招才攻聘半,對方的守勢已成,同時反攻的招式也到!

  於是攻擊的一方立刻撤回招式,變守局,另攻新招,如此循環下去……

  交手不過片刻,兩方已對拆了百餘招,大家都覺得這樣耗下去絕無了局,可是也無法聯手,因為只要反應路緩,即將為對方所乘;

  所以明知此非善策,也只有硬著頭皮耗下去,大家都一般心思,只有仗著本身的耐力來決勝負了!

  司馬瑜看得眼光撩亂,耳邊忽然傳來冷如冰的聲音道:「瑜弟弟!你這個女朋友是從那兒認識的?」

  司馬瑜先是一驚,繼臉上一紅道:「說來話太長了……」

  冷如冰微微一笑道:「說起來我也許真該嫉妨,一年來你不但又任識了許多女孩子,更想不到還有著這麼一位絕頂高手呢

  司馬瑜急得滿臉飛紅道:「冷姐姐!你別誤會,我有解釋

  冷如冰微笑道:「何必解釋呢!你剛才的話很有道理,假如我對你的心不變,你解釋就多餘了……」

  司馬瑜又窘又急道:「不!冷姐姐!天下人對我的誤會都可以忍受,惟獨你對我誤會我可受不了,因為我一定要對你把話說明白!」

  冷如冰歎了一口氣道:「傻弟弟,姐姐可以單屬你一個人,你卻不能只認一個冷姐姐,靳家妹子,薛琪,還有那個為你拚命的人,你不可令她們太寒心……」

  說著目含深意地對靳春紅一瞟,又朝無憂努了嘴,司馬瑜不禁愧作無語,這時靳春紅面著愧色地過來道:「司馬兄,小妹一時孟浪,致對兄多方誤會……」

  司馬瑜在冷如冰的眼色摧示下,只得道:「沒什麼,靳姑娘可是對我已諒解了……」

  靳春紅輕輕地一歎道:「這不是諒解的問題,方纔我聽過冷姐姐一番高論後,對感情的看法已經改變了,我這一顆心,給定了一個人之後,便已有了寄托,衣帶漸寬終不侮,今後我只在默默中獻出自己,再也不對你作什麼要求了!」

  司馬瑜先是一怔,繼而感到心情異常沉重,這些女子一個個都對他獻出了自己,他該如何回報她們呢……感情的債越負越重了……

  良之後,他不禁迸出一聲苦歎道:「你們一個個都學著做聖人,卻把罪人留給我做了!」

  此時無憂與沙克浚交手已近千招,雙方仍無歇手之意,摹而屋角又問過一條人影,卻是方天華去而復返。他一見與沙克浚交手的竟是無憂,不覺也是一怔,趨至司馬瑜身邊低聲道:「這婆娘是怎麼來的?」

  「不知道,她說是另乘了一艘船來此……」

  「來了有多久?」

  「有一會了!他們交手已有千招左右……」

  方天華觀戰片刻,突然欺身切人,也不知他用的是什麼身法,居然能衝進二人決鬥時所布下的氣牆,手中招扇猛然向中間一刺!

  這一刺的位置也拿捏極準,剛好點向雙方的空門,使他們都無法繼續搶攻,雙雙撤招退後,沙克浚首先怒叫道:「你怎麼倚多為勝?」

  方天華淡笑道:「沙克浚,你既然身為一國之主,說話可得顧全一點身份,方纔我若是幫著她出手的話,你那能退得如此輕鬆!」

  沙克浚為之語塞,氣呼呼地道:「那不管,至少你們是一邊的!」

  方天華笑笑道:「目前我們雖是同仇敵汽,卻站不到一邊去,再說以我方某的身份,也不屑聯手對付你!」

  沙克浚怒聲道:「那你為什麼要插進來?」

  方天華淡淡地道:「那是我不願見你們徒費精神,像這樣對拆下去,三天三夜也打不出結果,大家武功都練到這個程度,以這種方法決勝負,豈非太笨了一點!」

  這一句話在情在理,雙方都沒有說話了,沙克浚略停一下才道:「依你之見,要怎麼樣才能決勝負?」

  方天華搖搖頭道:「目前我尚無良策,以二位的功力造詣看來,無論是拳掌兵器內力,均非短時間能定高下,因此我們不妨共商一個簡而易決的方法!」

  沙克浚沉思片刻道:「也好!目前時地均不宜,明天再說吧!」

  方天華立刻道:「我不反對,只是明天正式決鬥時,我要求能公開舉行!」

  沙克浚微有難色,方天華接著又道:「我們前來的消息,大概全島都知道了,假若不當著你的臣民將我們挫敗,你也無法對他們交代!

  沙克浚咬咬牙道:「好!就依你,明日正午,我在宮城校場內跟你們正式約會,那時我叫你們一個個死得心服口服!

  方天華淡笑道:「事實尚待證明,你不必把話講得太滿!」

  沙克浚怒哼一聲,方天華已連聲催促大家快走,司馬瑜還不甘心,方天華卻沉下臉斥責他道:「小子!你自己是約會的主角,明天的決鬥,全靠你一個人出頭,現在不好好地養養精神,還賴在這兒幹嗎?」

  沙克浚不信地道:「明日由他一個人出面了!」

  方天華點頭道:「當然了,明天你也別找幫手!」

  沙克浚怒聲道:「笑話!對付這樣一個毛頭小子,孤家還需要幫手?」

  方天華立刻笑道:「好極了,希望你說話算話…」

  司馬瑜不知方天華又在搗什麼鬼,他知道沙克浚的實力,一對一的話,自己絕不是敵手,可是又無法示弱,只得借題發揮道:「那麼她們兩人現在……」

  說時手指冷如冰與靳春紅,沙克浚連忙道:「明日你若勝了,她們自然毫無問題地跟著你去今天可還得留在此地!」

  司馬瑜不禁怒道:「沙克浚,你說話怎麼全無信用,一年前你曾說過,我來到島上時,她們若未變心,你就認輸了……」

  沙克浚冷笑道:「那時你容顏已毀,我才作此許諾,現在你仍是一付小白臉的樣子,這話就得另外說起了……」

  司馬瑜還想辯幾句,方天華已怒聲道:「小子!你怎麼一夜都等不及,兩情若是久長時,並不在一時一刻,你等明天決鬥之後,再跟她們一敘相思也來得及!」

  司馬瑜不敢再說了,只得朝二女掃了一眼,靳春紅焦急萬狀,冷如冰仍是淡淡的,方天華卻催著他與無憂快走,三人才行了幾步,沙克浚忽然叫住他們道:「姓方的!國師跟你在一起的,你把他弄到那兒去了?」

  方天華回頭微笑道:「你可是問密勒和尚?」

  沙克浚大叫道:「你不要裝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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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天華大笑道:「那可得怪你不好,你這寢宮中機關重重,又不肯多告訴他一點,他原是受了你的指使想將我騙開的,結果反而被我關在璇璣室的水室裡去了,你最好還是快點去弄他出來,否則那老和尚發起性子來,不但送掉一條老命。或許還會把你這一片寢宮給毀了,不然我怎會叫你們停止戰鬥而改到明天呢!」

  沙克浚大驚道:「你這話當真?」

  方天華笑笑道:「當然了,你那點機關佈置瞞不了我,我所以要急著離開,就是不願意糊里糊塗地陪你們死在此地!」

  沙克浚臉色大變,連忙退後兩步,用手一揮,面前落下一塊銅板,將方天華等三人的視線隔斷了,方天華也急忙道:「走!快走!再不走可就遲了!」

  司馬瑜無憂二人莫名其妙地跟著他朝前急行,不一會已衝出寢宮,方天華拍拍胸膛,吐出一口長氣道:「險!好險!差一點就完了……」

  司馬瑜莫名其妙道:「方前輩!你究竟在弄些什麼玄虛?」

  方天華微微一歎道:「沙克浚的確算得上是一代奇才,他這一所寢宮,不亞於死亡之城,我若是發現得遲一點,大家就別想再見到明天的太陽了!」

  司馬瑜急道:「方前輩!您越說越令人糊塗了!」

  方天華微微定神,慢慢地邊走邊說道:「我被那老和尚騙到一邊後,竟然觸動了其中的機關樞紐,幸虧我略識得其中的厲害,連忙出來,再返片刻,就將粉身碎骨了……」

  司馬瑜似懂非懂地道:「那您說將老和尚困人璇璣水室

  方天華點頭道:「一點也不假,老和尚對寢宮內的佈置情形,比我還差,我一發現觸動機關後,立刻叫他用手堵住水眼,老和尚也被那情形哧呆了,乖乖地聽我的話,在那兒苦撐著,沙克浚不去解救他,只要他的手一鬆開,泉水注滿水室後,一切的裝置都將發動開來,沙克浚自己也脫不了身……」

  司馬瑜一驚道:「前輩既然識得這些機關,何不趁機毀了它,也免得沙克浚藉之害人!」

  方天華一歎道:「要是我有那種能力,何必還用你來提醒,這宮中重重機關,我也只勉強識得其大概而已,真正全懂的,恐怕只有沙克浚一人……」

  無憂至此一歎道:「此人學識如此淵博,武功又如此高明,若非親見,我簡直不信世人有這樣的一個人物!」

  方天華笑笑道:「除了仙姑,恐怕誰也無法與他對拆至千招!」

  無憂謙虛地一笑道:「先生太過獎了,先生破解的手法,似乎比我們都高明……」

  方天華搖頭道:「那也只是適逢其會,你們專心於攻守之際,我旁觀者清,才找到一個漏洞,若是換了我自己,不出百招,就會敗在他手下了!」

  無優不知道他說的是否實話,可是他所持的理由卻十分充足,再高明的人,也難免有一著之失,只是不易為對方所利用而已,卻逃不過第三者的眼睛,當然那第三者也一定是個絕頂高手

  沉默片刻,方天華問起無憂是怎麼來的,司馬瑜搶著說了,方天華不禁色動道:「仙姑真藏著那一手嗎?」

  無憂微微一歎道:「這怎麼可能呢!我是故意哧哧那獨夫的!我知道他十分高明,所以才幫神其詞,給他心理上一個威脅,不過這島上的情形我倒是看了一遍,那些火山口也確實存在,所以才哧得他那樣緊張!」

  方天華色動問道:「那仙姑是怎麼來的?」

  無憂笑笑道:「我跟著你們的船來的。」

  方天華不信地道:「怎麼可能呢!我們從未發現仙姑的蹤跡,而且我們的船已沉了!並未看見仙姑同時逃出!」

  無憂神秘地一笑道:「這是我們冰原北極門獨擅的千幻化身之術,我喬裝了你們船上的一個水手……」

  方天華仍是不信地道:「那些水手都是東海齊氏兄弟的門下,仙姑化身其中,怎麼不被發覺?」

  無憂莊容道:「這是一種極為高深的功夫,我遠在你們前兩天,即已趕到珠江,以奼女玄牧大法迷惑了一名船夫,套出他的性情身世習慣,再以易容之術幻化了他的形狀,就是他的生身父母,也無法辨出真偽,何況是其他人呢……」

  方天華一歎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終人之生,也無法將一切學問都窺其堂奧,異日有暇,我倒想向仙姑請教一下千幻化身之秘!」

  無憂臉現愁色道:「這倒沒什麼了不起……明天先生真要司馬瑜邀鬥那獨夫嗎?」

  方天華點頭道:「不錯!這是他自己的事,應該由他去了結!」

  無憂不以為然道:「他行嗎?」

  方天華微笑道:「假若是玩弄心機,我們可以出頭代為應付,假如是比試武功,我們可替不了手,只有他自己去應付了!」

  無憂著急地道:「方先生,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比試武功的話,他實在太差了!」

  方天華毫不在乎地道:「師直為壯,這小子胸中有一股正氣作為支持,可立於不敗之境!」

  無憂微溫地道:「假若他們功力悉敵,這道理還用得上,可是他們……」

  方天華搖搖手笑道:「仙姑不必耽心,方某從不作沒把握的事,更不會故意叫這小子去送命,明日會上,我保他可以大展雄風!」

  無憂不放心地道:「先生縱有口天神手,也無法叫他在一夜之間,進展得這麼多……」

  方天華大笑道:「那是當然了,不過山人自有妙計!」

  無憂緊張地追問道:「可得先聞乎?」

  方天華笑笑搖頭道:「密不過二人,法不傳六耳,現在請恕方某無法宣佈,就是這小子,我也是臨時才告訴他呢!」

  無憂見他說得如此神秘,自然無法追問下去,可是她的臉上,仍是密佈著一陣憂慮之色,方是無憂了,那方寸心田,還不夠裝如海愁緒呢!」

  方天華對於她這種坦率剖心之語,並無一絲識嘲之色,輕徑一歎道:「人生愁恨何能免!真能無憂便是仙……」

  無憂被他勾動心事,眼中淚光隱隱,幽怨地道:「我今年六十多歲了,比他大上兩倍,要說我愛上了他,那簡直是笑話,可是要說我對他全無愛意,那便是騙我自己!

  司馬瑜雖然知道他的情意,卻不想她會當著方天華說了出來,倒把一張臉漲得紅如晚霞,幸好是天黑看不清楚!

  方大華微微一歎,語中全無半點奚落之意,誠懇地道:「仙姑年華雖大,芳容不衰,對這小子垂青,應是很自然的事,一個人能有所愛,便是莫大的幸福,這小子的確也有他動人之處,別說是仙姑,就我們幾個老頭子,又何嘗不受他的吸引,千里迢迢,遠渡重洋,到這兒來替他賣命!」

  司馬瑜更覺得意外了,方天華的話,使得他無法相信更無法接受,可是方天華說話的態度,又使他無法不信,無法拒絕!

  片刻之後,他才吶吶地道:「再晚蒙諸位厚愛,殺身莫報,只希望將來能有所成,以不負諸位隆情……」

  方天華忽地正色喝道:「小子!你別貧嘴,我們並不希罕你的報答,只要你將來能堂堂正正地成一個大丈夫,就算對得起我們了!」

  司馬瑜不明白他何以發起脾氣來了,伸伸舌頭不敢再作聲了!

  無憂卻幽幽一歎,心中百感交集,司馬瑜天生就是一付男子漢的氣質,方天華等人的希望也許不會落空,可是她呢?

  「這一點能令我滿足嗎?」

  「不!」

  她在心中對自己回答著!

  「然而我對他又該作什麼要求呢?」

  她又歎了一聲,被這個問題深深地苦惱著。

  默然地走了片刻,寶館漸漸在望,司馬瑜忽地想起一件事來,高聲叫道:「不好!我們把公孫前輩給忘了!」

  不錯!笑臉方朔公孫述跟他們一起去夜探寢宮,結果受了密勒神僧的迷術所惑,心智迷失,還留在寢宮內!

  他們匆匆地離開了,忘記將公孫述帶走了,而且他們出來時,也沒有看到他!

  誰知方天華卻有恃無恐地一笑道:「你別替老偷兒擔心,他懂得照顧自己的!」

  司馬瑜大急道:「不行!公孫前輩心智已失留在那兒太危險了!」

  方天華從容地笑道:「沙克浚手段雖狠,諒來還不至於傷害一個瘋老頭子!」

  司馬瑜苦著臉道:「我們一起出來的,將他一人留在那兒,如何對其他人交待呢!不行!我得去找他回來!」

  說著回頭就走,方天華一把將他抱住道:「小子!你別又死心眼破壞了老偷兒的大事?」

  司馬瑜聞言一愕,方天華笑笑又道:「那番僧的精神功連我都治不了,怎麼還能害得了老偷兒,他是偷賊裡的祖宗,最高明的偷術,就是利用人的心理,老偷兒對那套功夫比我還高明呢!」

  司馬瑜將信將疑地道:「您是說公孫前輩的裝瘋是假的?」

  方天華大笑道:「瘋是不假,他原有瘋瘋癲癲的毛病,否則怎麼會使得沙克浚與老和尚相信呢,可是他的心智卻絕對沒有迷惑,也許此刻正在施展他的妙手空空的絕技呢!」

  司馬瑜猶自不信,方天華已不耐煩地道:「你少再多管閒事,快點回去好好地睡上一覺,養足精神明天準備赴約,你的勝負成敗說不定還要靠老偷見替你決定呢!」

  司馬瑜硬被他拖著走了!

  金鼓振天,號角雷鳴!

  毒龍國的禁宮校場原是御林軍操演的地方。

  由於國主沙克浚尚武,他的御前侍衛無一不是武林好手,即使是全島的人民,也都是懂得幾手的會家子。

  所以當沙克浚要與司馬瑜決鬥的消息傳出時,偌大的一片校場早已是人山人海,擠得水洩不通!

  時近正中。

  中原的群豪仍是由方天華作為前驅,浩浩蕩蕩地向校聲行去!

  除了方天華一個人顯得特別平靜外,其他的人臉色都十分凝重!

  尤其是司馬瑜,方天華到現在一直還沒有告訴他應該如何克敵制勝!

  他不怕跟沙克浚打一場,他此來的目的也是為著要跟沙克浚決鬥,擊敗他,將冷如冰與靳春紅救回去!

  可是他究竟不是一個逞匹夫之勇的狂徒,對自己,對沙克波,他都有著很深的瞭解,沙克浚是一個頑強的敵人!

  儘管方天華對他提出十成的保證,他卻一點把握都沒有!

  全憑武功去擊敗沙克浚,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這由無憂來做,或許還有一半的希望,他自己……實在比沙克浚差多了!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對方天華又望了一眼,方天華仍是不動聲色!

  無可奈何,硬著頭皮,他默默地追隨著方天華進人校場!

  毒龍國的人民好似已經得到了消息,知道司馬瑜就是要與國王決鬥的對手,立刻對他爆出了一陣熱烈的歡呼!

  這陣歡呼使司馬瑜惶然了!

  「他們是毒龍國的子民,也是沙克浚的子民,為什麼會對我歡呼呢?他們明知道我是沙克浚的對手,也是毒龍國的仇敵,何以還對我歡呼呢……」

  那御前侍衛的統領金克,此刻正在場中維持秩序,那陣歡呼爆發後,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連忙吩咐幾名御林軍,要他們抑制那陣歡呼!

  每一個御林軍手中都執著長鞭,得到金克的下指示後,立刻朝人群中揮掃出去,鞭梢發出了劈啪的破空聲。

  可是這些鞭聲不但沒有制止歡呼反而使它更響亮了!

  金克的臉上湧起惡意,厲聲下達命令道:「對這些忘思負義的賤民們,手下不必容情,打!」

  打字剛出口,那些御林軍鞭挽大花,雨點似地向人潮中落去,鞭下立刻發出痛哼,足見那些御林軍下手極重!

  可是這一頓鞭打,反而激起了相反的效果,挨打的人,雖是暫時地閉上口了,其他的人卻叫得更響!

  無憂走在方天華旁邊,見狀微微一歎道:「看來沙克浚似乎頗不得民心……」

  方天華也是一歎道:「是的!這一來我破釜沉舟的決策可不能用了!」

  無憂略異地道:「先生所謂破釜沉舟,計將安出?」

  方天華略頓一頓才道:「方某昨日聽見仙姑說起島上有火山之事,本想在萬不得已之時,作同歸於盡的打算,現在看來需要放棄了!」

  無憂不解道:「我看不出這兩件事有何關連!」

  方天華淡淡地道:「失人心者失天下,沙克浚如此不得人心,這個國君遲早都會垮台的,群眾憤怒的力量,尤其於洪水烈火,因此我不需去引發那些火山,沙克浚也難能善終……」

  無憂想想才道:「先生的看法縱然無誤,也是日後之事,今天我們卻必須面對戰鬥,先生到底有多少把握?」

  方天華笑笑道:「把握不在我,而在司馬瑜自己!」

  司馬瑜就在後面,連忙追上來道:「方前輩,直到現在您還沒有告訴我對敵之法?」

  方天華淡淡地道:「對敵之法無他,勇往直前,心無旁顧,存必勝之信念,臨危毋亂,不錯過任何可資利用之機會……」

  司馬瑜大感惶惑道:「就憑這些可以擊敗沙克浚?」

  方天華臉色一整喝道:「這還不夠,你真能把每一點都做到了,整個天下都不是你的敵手!」

  司馬瑜愕然無語,無憂也覺得方天華簡直是在開玩笑,怫然地道:「方先生!這幾句空話誰都會講……」

  方天華笑笑道:「卻不見得每個人都能實行……」

  無憂怒聲道:「他們現在所差的是功力上的懸殊!這些空言能彌補功力之不足嗎?」

  方天華依然不在乎地道:「方某所指出的乃是戰鬥時必須具備的條件,假如能一點不漏地做到了,縱然不得勝,亦非戰之罪也!」

  無憂氣得幾乎要翻臉,幸而他們已走到了預定的位置,金克一一肅客入座,她只得隱忍住不發作,等到一齊坐定了,無憂立刻道:「算了!今天還是由我出手吧!」

  方天華連連搖手道:「不可!我們都是幫閒的,名不正則不壯,還是由他們正主見自己了斷去!」。

  無憂長眉一揚道:「姓方的!你跟司馬瑜到底有多大的冤仇,非要他送命不可!」

  這句話說得很響,幸而他們左右都是自己人,與毒龍國的居民離得尚遠,沒有引起太大的紛擾,方天華笑笑道:「方某若想害死他,何必要借他人之手!」

  無憂還想吵下去,校場上忽然一陣人影亂動,一列服飾鮮明,甲冑燦然的御林軍作為前驅,後面就是沙克浚!

  沙克浚今天刻意地穿著一下,一身紫紅色的武裝上,著杏黃色的奮爪巨龍,充分地表示他國君及身份!

  不過這一對的行列卻是在寂寞中行進,四面許多聞風來觀戰的民眾,一個個緊拐了嘴,剛好與司馬瑜進場的時候大不相同!

  沙克浚顧盼自雄,毫不在意地去向他的龍座,還伸手對四下揮了一揮!

  那群人民仍是默默的沒有反應,他也有點感覺了,召過金克來問道:「今天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都成了啞巴了!」

  金克的臉上十分惶恐,吃吃地道:「是臣下命他們不得喧嘩的,因為陛下今日與中原人士約會,臣下以為毒龍國土地雖不如中原之廣,國君之威嚴並不遜於中原天子!」

  沙克浚得意地大笑道:「這也罷了,不過孤家今日所對的,只是一些中原的江湖人,用不著拘泥這些繁文縟節,你轉告他們還是隨便一點的好!」

  金克如得大赦似地應了一聲,連忙退了開去,這時校場上又來了一批人,大部分都是沙克浚網羅的謀士武客,由國師密勒神僧率領著,在沙克浚座前行過禮,轉到另一邊的位置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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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0 23:42:41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最後進場的是冷如冰與靳春紅,她們的身份似乎很特殊,每人騎著一頭純白的駿馬,坐到靠兩邊的位子上,那兒也僅有兩個座位!

  東海三魔都按捺不住,想過去找靳春紅說話,方天華一把將他們攔住道:「三位最好能暫忍一下,別讓人家笑我們中原人缺少風度!」

  天魔齊瀨清激怒道:「這是什麼話!我們看看自己的徒兒

  算有失風度嗎?」

  方天華笑笑道:「話是不錯,可是令徒現在正是此會決賽的重點,目前不宜跟她多作聯絡!」

  東海三魔氣憤憤地坐了下來,沙克浚已在座上傲然叫道:「司馬瑜!你準備好了沒有?」

  司馬瑜站起來就想出去應戰,方天華趕緊搶在前面道:「沙克浚!你這一場約會算是宮式還是私式!」

  沙克浚不耐煩地道:「決鬥就決鬥,那裡還有什麼宮私之分!」

  方天華大笑道:「這就是你孤陋少聞了,你身為一國之君,又在校場上約人公開比武,就如兩國交鋒一般,多少也該有個儀式,比如說是呈遞戰書啦……」

  沙克浚哼聲冷笑道:「你們不過是一些江湖人,那裡配接受那些儀式!」

  方天華不以為許地笑道:「就是江湖人邀鬥,也該有個場面交待,要是來了就打,那是市井無賴匹夫的行徑,你不要面子,我們還不願意自降身份呢!」

  他當著毒龍國數萬人民,將沙克浚毫不留情地奚落一番,沙克浚一肚子怒火,卻是無處發作,只得忍氣問道:「你說要什麼場面?」

  方天華笑笑道:「我們身為江湖人,當然要求江湖場面,等一下生死相搏,盡可不留餘地,現在至少也該有幾杯水酒,聊作交代,這是你身為主人應盡的責任!」

  沙克波沒好氣的連聲關照備酒,司馬瑜大是不耐地道:「方前輩,還是速戰速決算了,何必浪費時間呢?」

  方天華遊目四顧,低聲道:「你知道什麼,我在拖時間等人!」

  司馬瑜不解道:「等誰?」

  方天華繼續在人群中找尋著,臉上也出現焦急之色道:「除了老偷兒之外還有誰這老傢伙應該出來了。…」

  司馬瑜一怔道:「為什麼要等公孫前輩呢……」

  方天華急聲道:「他不來的話,你憑什麼去跟沙克浚交手……老偷兒也是的,這個節骨眼兒上他還在開玩笑,不是存心要我好看嗎?」

  司馬瑜莫名其妙,其他人更膛然莫知所云,方天華急得搔頭挖耳,只得裝著跟別人搭訕,胡天胡地扯些閒話來掩飾他心中的不安!

  這時沙克波的侍從人員已經把酒餚送過來了,擺在他們面前的條案上,沙克浚也得到他屬下謀士的指點,按照江湖禮節,敬了他們三巡酒,然後朗聲道:「今日既系武林私會,孤家也擺開國君身份,請中原司馬瑜一會!」

  司馬瑜見他提名正式挑約,自然要出去了。方天華急忙道:「不行!老偷兒還沒有來,你絕對不能出去!」

  司馬瑜不解地道:「可是他找到我了……」

  方天華沉聲道:「想法子拖……對了!師兄!你研究的九屍真解,剛好與那個番僧的精神功路子有點相近,請您先去跟他纏一陣吧!」

  這句話是對苦核講的,實際也是請求,苦核想了一下道:「要拖多久?」

  方天華急道:「能拖多久就多久,只要老偷兒一露面,你馬上就結束!」

  苦核淡淡地道:「要是他永遠不露出呢?」

  方天華歎了一口氣道:「我們就把日子記記清楚,來年今日,就是我們大家的忌辰!」

  苦核聽他說得如此嚴重,倒也不再多話了,慢慢地站起身來,雙手一按條案,像頭灰鳥似地飄落場心,四周響起雷似的喝彩!

  毒龍國中人人會武,苦核這一個凌空徐降,顯示他內力修為的深厚,識貨的人立刻表示出由衷的讚佩!

  沙克浚似是微感意外,大聲喝道:「老和尚,你出來幹嗎?」

  苦核微微一笑道:「老鈉想借今日之會,向一位同道法師小求進益!」

  沙克浚怒聲道:「你要找人打架也得等我把正事辦完了再說!」

  苦核笑笑道:「今日既為武林之會,老衲就有權要求一了過節,至於你們雙方的正點兒壓軸戲,只能留到最後開鑼!」

  沙克浚不明白武林規矩,但是見他麾下的中原謀士都不作聲,知道苦核的話並沒有錯,只得問道:「你要找誰?」

  苦核用手一指密勒神僧道:「老衲請這位法師一了過節!」

  密勒神僧色微交道:「小弟與法兄素未謀面,何來過節?」

  苦核淡淡地道:「你我雖參兩種禪,同燒一爐香,大家都是三室弟子,本無過節,只是昨夜法師以法術傷了我一位故人,老衲不得不向法兄要回一份公道!」

  密勒神僧神色一動道:「昨夜那偷兒是法兄的朋友?」

  苦核點頭道:「不錯!公孫老弟乃我多年故友,結果在法兄手下超渡了……」

  密勒神僧叫迎:「你胡說!你捉弄了我半天,結果在我的攝魂大法下,只迷失了心志,遂告失蹤,連我也不知道他到那兒去了!」

  方天華聞得此言,神色略見輕鬆,苦校仍淡淡地道:「據聞那寢宮之中,有如龍潭虎穴,我公孫老弟心智受惑,一定死在什麼埋伏之中了,法兄雖未直接殺死他,卻也難辭其咎!」

  密勒神僧搖頭道:「沒有!國君一個上午,都在搜查他的下落,迄無消息……」

  沙克浚好似對這件事十分煩惱,怒聲道:「他一定是死得屍首無存了,你怕什麼!人家找上來,你就接下來,你要是不敢擔當,何妨歸到我身上!」

  密勒神僧受斥之後不敢多言,離座而出道:「法見將如何賜教?」

  苦核閉目沉思有頃,才合什道:「聽說法兄在密勒神功中,有所謂攝魂大法,一呼能致人於死,傷人於無形之間,老衲想在這方面領教一番!」

  密勒神僧微微一怔道:「攝魂大法有傷天和,貧僧雖然習得,卻不願多用!」

  苦核冷笑一聲道:「法兄昨夜對敝友並未慈悲!」

  密勒神僧臉上一紅道:「那是他欺我太甚,而且我後來也將他救活過來了……」

  苦核搖頭道:「老衲不信法兄真有如此神通,一定要請教一番!」

  密勒神僧臉有難色,沙克浚又自不耐地道:「人家自己願意死,你客氣些什麼,快把事情了結了,我好辦正事!」

  密勒神僧無可奈何,只得道:「請教法兄寶號!」

  苦核緩緩地道:「老衲俗家姓名叫長孫無明,號稱苦核!」

  密勒神僧忽地神色一整,音發如雷,猛吼道:「長孫無明!你該死!你還不快死!」

  餘音嗡嗡地在空間繚繞,四下之人都因而變色,只有苦核神色如恆,平靜地站立在當場一動都不動!

  密勒神僧連叫了一三聲,苦核依然毫無所傷,使他大為吃驚,變色大叫道:「世上從未有人能當攝魂之呼,你……用什麼方法擋過去的?」

  苦核這才微微一笑道:「法兄作攝魂呼時,為什麼一定要先問姓名?」

  密勒神僧怔了一怔才道:「那是因為一個人對自己的姓名,印象最是深刻,叫出姓名後,他無法抗受我底下的攝魂召喚……」

  苦核笑笑道:「法兄既知此理,便不該叫老衲的俗家姓名,皆因老衲自人空門以來,對世俗之事,早看作過眼雲煙,對那四個字的印象甚為淡薄……」

  密勒神僧這才明白,正想改口再叫時,苦核將手一比攔住他道:「法兄一時疏忽,自失先機,現在可輪到老衲加敬了!」

  密勒神僧懊喪地道:「法兄將如何賜教!」

  苦核神色微動道:「老油不會攝魂呼,只要默念幾句心經請法兄指正!」

  密勒神僧莫名其妙地道:「你在心中默念,我怎麼聽得見?」

  苦核笑笑道:「佛家所尚者心,只要法兄心與神會,自可了了聽聞!」

  密勒神僧又驚又奇,不知道苦核那幾句心經會有多大威力,可是自己先攻了一手,無法不接受對方回攻,只得集中精神待變化!」

  苦核不動聲色,閉目靜立,默思片刻,其實卻已展開他九屍真解中的持索功夫,在附近找尋死而未朽的屍首,驅出來唬他一下。

  因為他的任務只是在拖時間,拖到公孫述出現,而造成轉危為安的奇跡!

  在他默默的探索中,知道就在腳下五六丈之處,恰好有一具合用的屍體,然而為了要把時間拖得久一點,他遲遲沒有發動!

  整座校場都是靜靜的,幾萬人屏息以待,要看苦核施展出什麼絕招。

  可是大家等了半天,苦核還是那個樣子!

  沙克浚大是不耐煩,發聲摧促道:「你還不開始到底在鬧什麼鬼?」

  苦核朝他望了一眼,又對方天華望了一眼,表示無法再拖下去了,通知他趕快想下一步辦法,因為公孫述仍無影訊,方天華只能回報他一個苦笑!

  沙克浚再度發聲摧促時,苦核才輕歎道:「老衲這心經一念,可能會驚世駭俗,大家最好心理上作個準備!」

  沙克浚冷笑表示不信,苦核再度閉目,口中南前念詞,九屍真解中的感引神功已經默然施為!

  校場中堅沙的土地突然自動地裂開一條縫,然後在縫中探出一顆巨頭,上頂鋼盔已經生銹,盔下是一張死板的且,蒼白全無人色!

  全場發出一片驚呼,中原群俠因為知道這是苦核行功所致,尚未表示太多的驚駭,島上的居民則駭然失魄了……

  屍體繼續向上冒升,露出上半身,依然是骨肉俱全,肩披金甲!

  等到屍體整個出現時,連苦核自己也表示驚奇了。

  他驅屍多年,也沒有發現這種奇事,因為那屍體的下半身則完全是枯骨,泛著灰白的顏色,可要腐朽久矣!

  久年陳屍,會爛掉一半,保存一半,這簡單是不可能的事!

  那具屍體十分高大魁梧,足證他生前是個偉丈夫,從他一身盔甲看來,還可知道是個男的武士。

  屍體的前心插著一柄金色小劍,黃光璨璨,毫無錫斑,可知是柄寶器,也是那屍體致死之由!

  他搖搖幌幌地站了起來,手中另握一柄長劍,朝密勒神僧走過去,密勒神僧怪叫一聲,掩臉回頭就逃。

  其次是沙克浚,他也同樣地發出一聲怪叫,長身就要朝那屍體撲去,忽地人群中颶颶連響,飛出六道人影,一人阻止住沙克浚的身形,其餘五人則朝那具屍體跪下,頂禮膜拜,態度十分恭敬!

  苦核在震驚之餘,忘了繼續運功驅屍,屍體失去了憑籍,才走了幾步,撲的又跌倒在地上。

  這後出的六個人年紀都很大,衣著華貴,身份望似甚高,那膜拜的五人見屍體倒地之後,立刻又連連叩首,行過朝拜大禮後,才由一個紫臉老者哀聲發言道:「吾君英靈不滅,白日顯聖,乃使千古疑案昭明,老臣等一定查明真象,使吾君得瞑目泉下

  祝告完畢,五人同時起身圍住沙克浚,仍由那名老者厲聲問道:「世子曾說先帝浮海失蹤,此刻先帝靈體自現,世子作何解釋?」

  沙克浚對這六個老人似乎略有怯意,囁囁地道:「這一具枯骨,閣老們憑什麼認為是先王遺體……」

  老者怒聲道:「先帝靈體雖朽,面目未腐,世子為先帝親侄,難道會不認識?」

  另一名老者接著道:「世子登基之時,曾說是先帝臨出海之時口詔,現在先旁遺體分明留在國內,世子所說之口詔,到底是誰的?」

  沙克浚臉色大變,急聲叫道:「口詔是先王李常侍宣佈的,你們為什麼不問他去?」

  紫臉老者怒聲道:「不錯!李近侍代宣先帝口詔,說是先帝若三年未返,便由世子繼位,可是世子登位未及半載,李常侍就被世子以叛變之由處死了,現在先帝既未出海,李常侍之言已不可信,世子秘密處死李常侍,更有滅口之嫌!」

  沙克浚怒聲道:「你們認為我不夠資格登基!」

  紫臉老者沉聲道:「先帝無所出,世子為先帝唯一血嗣,繼承的資格自毋庸懷疑!」

  沙克浚連忙道:「那不結了,先王已故,我是唯一的裔你們還多問些什麼?」

  紫臉老者哼了一聲道:「先帝失蹤之事,老臣等已不相信,皆因事無佐證,且國內不可無君,所以才勉強同意世子登位大寶,世子還記得登位之日,作過什麼允諾?」

  沙克波頓了一頓才道:「我答應先王若是回來,便立刻遜位!」

  紫臉老者道:「不錯!現在先帝已經回來了,世子應該遵守諾言!」

  沙克浚手指屍體冷笑道:「你們要我讓位給一個死人?」

  紫臉老者怒聲道:「不!老臣等請世子先暫除國君之尊,將先帝駕崩的原因查明之後,若世於的確毫無關係,老臣等定當再度效忠正式擁立世子!」

  沙克浚怒聲道:「孤家自登位以來,歷時二十餘載,你們仗著是先王遺老,一直沒有稱過孤家為君,孤家看在先王份上,不來計較,誰知你們竟變本加厲,懷疑孤家謀害先王起來……」

  紫臉老者也沉聲道「世子假如確實清白的話,應該不怕追查,支持老臣之舉……」

  沙克浚一怔道:「要怎樣追查?」

  紫臉老者沉聲道:「那方法很簡單,先帝之死因為胸前之小劍,此劍共有幾柄,由先帝著精匠鑄造,分賜九人,上面各鑄名字,現老臣等金劍尚在,請問世子金劍何在?」

  沙克浚立刻接口道:「孤家用來賜死李常侍後,並未收回!」

  紫臉老者冷笑道:「那先帝胸前之劍,一定不會是世子的了?」

  沙克浚肯定地道:「我敢發誓不會!」

  紫瞼老者想想道:「那要等起出之後,才可確定!」

  沙克浚厲聲道:「好!孤家命令你馬上去起出來,如果不是孤家的劍,孤家立刻要辦你們欺君犯上之罪!」

  紫臉老者聞言立刻回身走到屍體之前,又跪下叩拜一番,才伸手去拔出小劍。

  沙克浚跟著過去問道:「是誰的!」

  紫臉老者對小劍看了一眼,滿臉怒色道:「世子請自己過目吧!」

  沙克浚接劍在手,不覺呆了,紫臉老者已朝另外五人打了一個手勢,每人都在身畔亮出一柄同樣的小劍,將沙克浚包圍在核心!

  沙克波仍在棒劍發怔,紫瞼老者卻滿臉悲憤地叫道:「證據確著,世子還有什麼說話?」

  沙克浚揚著手中的短金劍怒叫道:「你們簡直胡說八道,這又不是孤家的佩劍!」

  紫臉老者由於過度憤激,連說話聲音都起了顫抖,緩緩地道:「不錯!這雖是先帝自佩的短劍,然而行刺之人,卻一定是世子無疑!」

  沙克浚不覺更怒道:「放屁!你根據什麼作此推測……」

  紫瞼老者依舊顫聲道:「世子可能忘了,先帝在失蹤之前,這柄短劍是佩在誰身上?」

  沙克浚不覺一怔道:「那孤家怎會知道,反正不是孤家身上!」

  紫臉老者漸漸恢復平靜,只有憤激之態未變,沉著聲音道:「那也不錯,因為世子不是那等笨人,笨得會用自己的凶器殺君而留下證據,可是世子也太聰明了一點,以至於奸跡敗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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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0 23:42:58 |只看該作者
  沙克波的臉色氣得煞白,也沉著聲音道:「老逆賊,你居然敢如此放肆,冒犯君上,該碎屍千段,誅滅九族……」

  紫臉老者沉痛地道:「老臣如此行為原無可恕,不過世子已是一個殺君的逆徒,。聲討叛逆,老臣用不著講究客氣……」

  沙克浚厲聲吼道:「老賊!你口口聲聲說孤家殺君,到底有何根據,今天若不是當著全國臣民之前,孤家早已要你好看了……」

  紫臉老者也叫道:「若不是國人都在,老臣等早已群起而攻,用不著多費唇舌了,老臣所持的證據,就是這柄凶器……」

  沙克浚立刻叫道:「凶器是先王自己之物……」

  紫臉老者冷笑一聲道:「那麼先王是自殺的了?」

  沙克浚想了一想才道:「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解釋嗎?」

  紫臉老者再次冷笑道:「先王的遺體深埋土中,假若先正確是自殺的話,也不會想到先把坑挖好,然後再自動將上填平的吧?」

  沙克浚一怔道:「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可是你也不能斷定是孤家所為……」

  紫臉老者冷哼道:「若不是世子所為,則一定是被世子處死的李常待所為!」

  沙克浚又是一怔道:「這話怎麼說?」

  紫臉老者冷冷地道:「因為先王的佩劍是懸在他身上的!」

  沙克浚臉色一變道:「這怎麼可能呢?」

  紫臉老者冷笑道:「此事千真萬確,只怪世子的事情太忙,未克分身參加先王最後一次的賜宴,否則一定不會出此下策……」

  沙克浚變臉怒叫道:「你說了半天,到底是什麼意思?」

  紫臉老者悲聲道:「那一天先王賜宴群臣,會後忽然高興起來,命大家獵豹為戲,先獲者有獎,結果李常侍一劍中的,可惜那豹已逃到驅海的懸崖上,李常侍使用先王所賜的金劍刺中豹腹之後,那豹帶著金劍跌下懸崖,即為海浪捲走,李常侍失劍之後,立刻向先王請罪,先王仁慈為懷,反而解下自己的佩劍為贈……」

  沙克浚一未道:「真有這會事?」

  紫臉老者道:「此事為群臣所目睹,世子隨便問誰都可知端的!」

  沙克浚想想道:「那殺君之事,也應系李常待所為!」

  紫臉老者冷笑道:「李常侍不過是一名宮哇人,殺死先王有什麼好處,再者以他的那點功力,無論如何也刺不透先王身御之金鱗寶甲……」

  沙克浚怒道:「即使如此,也不能賴到孤家頭上!」

  紫臉老者怒笑一聲道:「此事除了世子之外,再無他人,第一,國內具有此等身手之人,為數不過三五,皆為先王不二之忠臣,除外即是世子……因為世子有著最大的理由…

  沙克浚怒叫道:「什麼理由?」

  紫臉老者沉聲怒道:「世子心胸殘忍無道,尚未登基之前,已經殘害無辜多人,先王甚以為憂,那日在賜宴之時,已微露口風,欲將世子放逐海外……」

  沙克浚厲聲怒叫道:「胡說!完全是胡說……」

  紫臉老者也怒叫道:「一點也不胡說,那日與會諸老臣都在此,李常侍也聽見了,很可能是他告訴世子,才促成世子先下毒手……」

  沙克浚慢慢地由憤怒中平靜下來,臉上一片殺意,陰著聲音道:「先王既是待人仁厚,李常待為什麼會反幫著我呢?」

  紫臉老者冷冷一笑道:「李常情為人貪鄙,素為群臣所不齒,所以他才極力拉攏世子,及至聽說先王有放逐世子之意,他自然恐懼了,因為若非世子替他撐腰,我們早就動先王貶免這無恥妄人了……」

  沙克浚鐵青著臉不作聲,紫臉老者又怒聲道:「世子與李常侍溝通殺君之後,世子利用攝政王之權利,一再將他提升,由寺人一躍而為禁宮總監,後來世子一定是受不了他的勒索無度,才秘密地將他處死,若非先王今日自行顯靈,世子的殺君陰謀恐怕永遠也不會暴露了……」

  這時沙克浚已經趁亂回到座位上,他想不到自己無意之間,卻會引起毒龍國中一件篡位的懸案,方天華尤其顯得高興,低聲向他道:「師兄!你這一手妙極了,照情形看來,沙克浚今天不須我們出頭對付,也必敗無疑,這真是意料不到的好事……」

  沙克浚仍是默然凝想,紫臉老者卻不肯放鬆,厲聲緊逼道:「世子對於殺君之事,還有什麼可辯解的?」

  沙克浚臉色一變,忽朗聲道:「不須要了,你說得一點不錯,先王是孤家殺死的,而且就是利用李常侍的佩劍殺武的,你們打算怎麼樣?」

  這些老者見他坦然承認了,倒是不禁一怔!

  沙克浚怒笑一聲,對紫臉老者道:「那天正值半夜,李常侍跑來告訴我說主上在御操場召我去談話,我不知道是什麼事,便匆去了,誰知那老傢伙竟對我說,他因為練功之故,走火入魔,自知不久於人世,然而又不願意將國事交付給我,本來他想將我處死的,可是念在與我父親的手足情份上,不忍出此,叫我自動離開此地,因為他準備拌位給你,以我的心性,自然不會屈居在你下面稱臣的……」

  紫臉老者先是一怔,繼而大叫道:「因此你就殺死先王了!」

  沙克浚點頭道:「不錯!那時我赤手空拳,無法殺得死他,可是我受不了他的話,正想發作之際,李常侍卻偷偷地對我示意,同時將佩劍交給我手中,於是我假裝跪在地上向他仟侮,趁他來扶我的時候,一劍刺中了他的心房……」

  紫臉老者跳腳大叫道:「那李常寺簡直是萬死莫贖的拳徒……先王對他何等優遇……」

  沙克浚冷笑道:「那倒怪不得他,試問你若得勢之後,還有他過的日子嗎?」

  紫臉老者低首不語,沙克浚又冷笑道:「我殺死了那老頭子後,深知一時無法取得人心,故叫李常侍為言主上離海遠遊,一直等了三年,我才正式登位!」

  紫臉老者悲憤地道:「你的手段真毒,在三年攝政時間,你表現得仁慈寬懷,深得民心,所以我們雖然對李常侍之言存疑,仍是擁護你登上了大位,而且深慶國中得人,誰知你時間一久,本性又流露出來了,我們雖然看不慣,卻因已對你作宣誓效忠過了,無法再反對你,只有乞求告老,不問國事……誰知反而養成你驕自大,變本加厲,使得天怨人怨,直到今日……」

  沙克浚哈哈大笑道:「今日你們要想反對也來不及了!」

  紫臉老者怒叫道:「那倒不見得!你縱然已得皇家不傳秘技,可是人心思背,現在奸跡已露,除非你能殺盡全國之人,否則你就別想……」

  沙克浚怒聲笑道:「家既然身為國君,倒也犯不著那樣做,不過要是不不順從的話,那可是自取滅亡,怨不得孤家心狠!」

  紫臉老者回頭對著群眾叫道:「你們誰願意在這暴君統治下做順民的?」

  人群中轟起一片怒吼,沙克浚臉上湧起一片殺意,朝金克一揮手。

  金春統轄下的軍隊立刻搭上長箭,對準四周,控弦待發。

  那批御林軍為數不過三四百,可是因為佔有利的地位,足可控制全場,將近萬人的喧嘩都壓制了下去。

  沙克浚得意地一笑,對紫臉老者道:「你看見沒有,人到底是怕死的,孤家早就防備到他們會暴動,所以特別精練了這一批神箭手,儘管他們都會幾手武功,也當不了我手下的連珠神射!」

  紫臉老者怒吼道:「我就不信,你叫他們射射我看!」

  沙克浚冷笑道:「這批箭手對你們幾個老傢伙也許不行,可是孤家的破天劍式下,不信你們能頑抗到底!」

  紫臉老者對其餘五人道:「各位僚兄作何打算?」

  五人同聲道:「全憑兄長吩咐!」

  紫臉老者默思有頃,抬頭正容道:「君死於非命,人臣之羞,你我盡力一為吧!成則為國除奸,為先君雪恨,不成則為天地留正氣,為先君盡死節!」

  那五人亦一齊動容道:「兄長之言,深獲吾等之心……」

  沙克浚哼哼冷笑道:「孤家是看在你們匡扶先王有功,所以才讓你們安享餘年,你們自己不想活下去,孤家也沒有法子了!」

  紫臉老者怒聲道:「殺君逆賊,還不趕快受死伏罪!」

  短劍一擺,逞刺而進,其餘五人也跟著發動,六劍齊舉,勁氣如濤。

  沙克浚一聲冷笑,抽出腰間長劍,飛舞迎上,七個人殺成一片。

  這六個老者所用的劍器雖短,然而六人在陣法上好像早就練成了一種默契,攻守之間,配合得十分恰當。

  沙克浚的一支長劍,也發揮出無比的威力,以一敵六,而無懼色,進退合宜,在勢店上,也倒不失有王者的威嚴!

  雙方的內力都相當深厚,是以倒身相觸之際,有時聲若嗚錚,驚天動地,有時卻悄然無聞,只在空氣中激起撼人的震盪!

  四十個回合過去時,雙方不相上下。

  六十回合拍,沙克波略佔上風,八十回合時,那六個老者都有著手忙腳亂的現象,敗在俄頃!

  方天華看得一皺眉頭道:「不好!這些老傢伙快撐不住了,老偷兒卻還不現身,看來我們仍是凶多吉少!」

  無憂連忙道:「我可以去幫他們一臂之力……」

  方天華搖搖頭道:「沒有用的!若是鬥拳掌,仙姑還可以拚一下……」

  無憂不服氣地道:「斗兵器我也不見得怕他!」

  方天華低聲慨歎道:「我說句話不怕仙姑生氣,那六個老傢伙天劍法上的造詣,並不比仙姑差,可是他們對沙克浚都全無辦法,他那套裂天劍式的確可以力敵萬人而有余……」

  無憂看了一眼,默然不作聲。

  其餘諸人都是劍中高手,聽了方天華的話後,都不禁有相同的感覺。

  那六個老者在紫臉老大的指揮下,六支短劍已經用盡一切可能攻擊的方法,都仍被沙克浚精奇渾博的劍式封了回去,而且反被他迫得險象橫生。

  他那套劍法太神奇了,別說加上一個無憂,就是大家攻上去,那效果也是一樣,說不定還會更糟。

  因為沙克浚的破天劍式中有許多虛招,本身不發動,卻可引得方自相攻擊,對手越多,對他反而有利。

  又過了二十多招,那六個老者更形危急,聯攻的局勢已亂,變成各自為政,因此自相交觸的機會也更多。

  若不是他們在劍法上的深厚造詣,恐怕早就會自相殘殺起來。

  沙克浚的神色更見穩定,嘴角浮起一個冷酷的笑意,從容地揮擊拳,司馬瑜不住緊張地道:「我們還是得幫他們一手,否則等他殺死這六個老者後,目標就會移到我們身上來了……」

  方天華卻鎮定地道:「暫時還不必,他們可能還有什麼絕招尚未使用!」

  司馬瑜不信地道:「他們若有絕招早就使用了,何必還要這樣手忙腳亂……」

  方天華搖頭道:「我的話絕不會錯,沙克浚現在並不想留那幾個人的活命,可是他每每有許多可資利用的機會,那還是白白地放過了,必然有所顧忌之處……假若他真的是一無所懼的話,先前也不致於那樣狡賴了……」

  司馬瑜這才不響了,把注意力又移琶戰局中,才深佩方天華的觀察人微,這時沙克浚恰好引得兩校短劍相交,他只要補上一劍,至少可以除卻其中一人,然而他劍才遞到一半,又警覺地收了回去!

  司馬瑜更發現這些老者,遠比外表看起來高明,他們手忙腳亂的敗象,有時竟像是故意造成的,以便給沙克波一個進招的機會,當然他們是不會自動求死的,那空門之後一定有著特殊的含義。

  而沙克浚彷彿也看透他們的心意,每每急時而止,所以打鬥雖激烈,卻甚少驚險!

  司馬瑜因為得到了方天華的暗示,再加上自己人微的觀察,立刻被這場戰鬥吸引住了,對於雙方的一攻一守,都仔細地參詳著,不肯放過半點。

  當那六人收招時,他就先替沙克浚想破招之法,沙克浚回攻之時,他也替那六人籌思化解之策,結果卻大出他的意外。

  沙克浚所用的招式,這較他所想的高明,而那六人卻漏洞百出,比他不如遠甚。

  這看來應是一場實力懸殊的戰鬥,而沙克浚卻慎重若此,使他益信方天華說他們留有絕招之事,因此更急得想著他們是怎麼一手抄招。

  可是場中七人卻不如他那樣著急,仍是一招一式地拖下去!

  方天華看他那付猴急的樣子,不禁微微一笑道:「小子!你著急什麼?這是一場比耐性的打鬥,目前那六人取的是守勢,雖處在劣風,卻因為有恃而無恐,所以必須支持下去,倒是沙克浚,不知他能忍耐到幾時!」

  司馬瑜想了一下才道:「戰鬥以攻心為上,應該有比耐性的更好的戰術,只可惜那六人空負一身絕技,卻不知善加利用!」

  方天華聞言臉色一動,片刻之後才低聲道:「小子!這一點你的確比人高明,不妨前去一試,只是你對他們的劍法瞭解的程度有多少?」

  司馬瑜欣然色動道「晚輩旁觀良久,大概可以活用到十幾式!」

  方天華將他一推道:「夠了,你去吧,但願你能一舉成功,就不必寄望於老偷兒了!」

  司馬瑜只覺得背上受到一股巨力,生生將他送到戰圈邊緣,其餘諸人聽他們一陣沒頭沒腦的談話,正弄得莫名其妙,忽見方天華將司馬瑜推了出去,不禁大為吃驚,尤其是無憂,立刻驚問道:「方先生,你方才不是說人多反而有害嗎,怎麼又把他送過去呢。,…。

  方天華微笑道:「這小子去也許不同……」

  司馬瑜雖然被推到戰圈附近,卻苦於赤手空拳,無法插進去,那紫臉老者也急道:「小哥,快退出去,這場戰鬥你幫不了忙!」

  司馬瑜微微一笑道:「在下為沙克浚今日邀鬥的主要對象,怎能讓諸位一直分勞!」

  紫臉老者更待道:「那是你們之間的問題,此刻卻是我們毒龍國中重要大事……」

  司馬瑜仍是笑著搖頭道:「同仇敵汽,各位理應容在下插足一份!」

  紫臉老者忙於近敵,分不開身來阻止他,只得大聲叫道:「小哥加人進來只有誤事……」

  司馬瑜不去理他,一閃身欺人空隙,腳尖一句,挑起一柄短劍,那原是插在屍體上之物,沙克浚為要使用長劍迎敵,將他擲在地上,卻被司馬瑜抽空取到手中。

  接著他一擰身,反手一劍刺向司馬瑜的肩下,出招奇速,與那六人所用的劍述路數一般無二。

  沙克浚平劍磕開,口角發出一聲冷笑道:「混帳東西,孤家正愁無法分身出來殺你,難得你竟自己送了上來!」

  語畢劍風突厲。有如長江大河,潮湧而至,目標竟是對準他一個人攻來,司馬瑜手揮短劍,或架或封,完全用的是方從六人處學來的劍法,居然一一擋住!

  十幾個照面之後,司馬瑜估計著招式將近用完,忽而長身探臂,一劍斜吹沙克浚右腰,勢子凌厲無匹。

  沙克浚獰笑一聲,長劍反削回來,放開自己的左邊,聽由他的短刀砍進來,長劍卻指向他的心窩。

  這看來是一招同歸於盡的打法,然而因為器具之長短之一,司馬瑜在時間上一定是吃虧的,短刃未及,長劍已至!

  可是司馬瑜卻似有神助一般,在千鈞一髮一際,居然腳下猛進,放棄削腰,身形由他的旁邊掠過,使得沙克浚的一劍落空。

  觀戰諸人莫不驚呼出聲,只有方天華大叫道:「好小子!真有你的!這一手簡直是傳神之作,各位還等什麼!」

  那六個老者亦在替司馬瑜擔心,紫臉老者甚至於想橫劍去救司馬瑜,被方天華一言提醒,立刻短劍脫手,飛向沙克浚的前心。

  其餘五名老者卻似早已在等待這個機會,未等方天華招呼完畢,短劍紛紛出手,由各個不同的方向擲向沙克浚!

  高手比劍只在一招工夫上以定生死,沙克浚早已防備到這一著,所以在迫斗時,雖然迭次有可乘之機,卻始終未肯將招式用老而中敵之誘。

  卻沒有想到司馬瑜插進來使出那一手,因為他對司馬瑜怨氣之深,恨不得一劍將他刺個對穿,再者也因為司馬瑜裝得很像,使他看不出這是誘敵深人的虛招,滿以為這是一個挫除司馬瑜的良機,所以才造成那一著疏忽;

  司馬瑜改進而退,由實轉虛避過他的劍峰。

  沙克浚卻因為招術使滿,無法撤劍自保,空門大開,四下都在短劍圍攻下,還虧他當機立斷,舉起劍柄,擋住紫臉老者的穿心一擊,同時運氣布身,硬受了其餘五支短劍的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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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發表於 2010-12-20 23:43:5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噗噗連聲中,他的兩肩,雙股及胸膛上各中了一支短劍,每支都剛勁異常,突破他的護身氣功,深釘進皮肉寸餘,插在身上。

  司馬瑜見誘敵之計成功,正想欺身再加進擊,一名老者連忙將他推開叫道:「小哥,快走……」

  叫聲未畢,噗地一聲,一支長劍由他的後心穿透進來,倒向地下。

  那是沙克浚在負傷之後的反擊,原本是對司馬瑜擲來,卻被那名老者填上空缺而斷送一命!

  司馬瑜駭然退後,沙克浚已如一頭瘋虎般撲上來叫道:「小子,你想往那裡逃!」

  掌勁突發,重如山嶽,司馬瑜乍一舉掌相觸,即被掌力震出老遠,沙克浚不放鬆,舉掌又追了上來,卻被無憂舉手擋住了。

  沙克浚身中五劍,然而都不是要害,在暴怒與急痛中使他力氣更大了,兩三個照面之後,又將無無憂震開一邊,繼續迫向司馬瑜,好像非得之而甘心!

  方天華,方一定,馬卓然與東海三魔這時都無法坐視,紛紛群攻上來要攔住他,然而在內力上,他們都不如沙克浚,不消數合,全都被他震退了,氣血浮動,紫臉老者與四名生存的老者也圍了過來,他們的功力略高,雖然還是抵不過沙克浚,卻已將他的瘋狂的銳勢逼住。

  沙克浚被困在心中厲聲大叫道:「國師!各位護法!你們在幹什麼……」

  密勒神僧率領著那一批武師立刻趕了過來,衝進核心,與那五人交起手來,中原群豪這時也圍了過來,立刻形成一片混戰的局面。

  沙克浚身受劍創,勇力更增,長臂連揮,掌發如山,片刻工夫,已有三名老者在他的掌下喪身,只有紫臉老者與另一個白臉的老者死命地將他纏住。

  無憂與密勒神僧對上了手,方天華等人則擊斃了數名武師,可是對方人數太多,而且個個武技不凡,戰來也不輕鬆!

  忽然那地上的死屍又站了起來,直朝沙克浚撲去,那當然是苦核行為驅役之故,可是沙克浚的確還真怕它,大叫一聲,飛速後退,幾個起落就去遠了。

  密勒神僧與那些護衛武師見沙克浚退去了,立刻放打鬥,跟著退去,金克招呼著那些御林軍們也列陣退出校場。

  最後離去的是靳春紅,她們二人居然不過來與大家會合,反而向著沙克浚所去的方向疾奔,司馬瑜雖然大聲喝止,她們卻像聽不見似的一徑而去!

  司馬瑜萬想不到冷如冰會對他的招呼不顧而去,愕然不知所以,東海三魔對靳春紅的這種反常措施尤感憤怒,天魔齊瀨清怒叫一聲,正待追上去,卻被天華攔住了。

  齊瀨清怒不可抑,厲聲叫道:「這負恩負義的畜生,我們千里迢迢,趕來救她,她竟會對我們如此漠然,我非要將她追回來,一掌劈她個粉身碎骨……」

  方天華笑笑道:「齊大兄,你這就錯怪令徒了,她此刻是身不由己!」

  齊瀨清怒道:「她明明是自動前去的,又沒有人逼著她們

  方天華仍是笑道:「齊大兄不要忘了那個番僧是精神功中的高手,沙克浚若非對她們已有了控制,怎會讓她們前來赴會的?」

  齊瀨清這才怔住了,司馬瑜卻著急地道:「那該怎麼辦?萬一

  方天華又笑笑道:「你放心好,這種迷惑心志的功夫只能使受惑人聽命行動,卻無法動搖其意志,因此她們身子雖不得自由,卻不會改變對你的如海深情!」

  司馬瑜臉上一紅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耽心沙克浚會藉此侮辱她們!」

  方天華搖搖頭道:「那你更不用耽心了,沙克浚若有此意,便不會等到今天了,他那人用心雖奸險,可是在感情上卻極其固執,非要等到那個女孩子對他真心相愛後,絕不會動她們一根汗毛!」

  司馬瑜憤然地道:「他若真心愛她們,便應該尊重她們的意志!」

  方天華笑笑道:「那他連一點機會都沒有了,這兩個女孩子一心一意都在你身上,他若聽任她們自由,這一輩子他都無法獲取她們的感情……」

  司馬瑜連忙道:「他利用這種手段就會使她們回心轉意嗎?」

  方天華這次沒有笑,卻深深一歎道:「這就是當局者迷,他明知全無希望,卻依然不肯放手,我如一個守財奴,一生中省吃儉用,捨不得多用一個錢,明知這份財富死後無法帶走,卻仍然死命霸在手中,不肯讓別人分享一文!」

  司馬瑜這才不作聲了,那紫臉老者也才過來,滿臉戚色地一揖道:「多謝小哥之助,使老朽等能痛創惡賊,雖不能取其命,亦足以奪其魄,稍可慰先君於泉下……」

  司馬瑜也拱拱手道:「老丈別客氣,借問老丈……」

  紫臉老者慼然一歎道:「老朽華子明,乃先君駕前左丞相,那位是御史山岱,其餘四位死友,但是先君舊臣,自從先君失蹤後,老朽答一直心存疑念,是以不願在那賊子治下為臣,名曰告老,實則無時不在探悉先君行蹤,不意今日得先君顯聖……」

  司馬瑜微笑指著苦核道:「顯靈之事乃是這位前輩之力!」

  華子明然道:「小哥此言何意?」

  司馬瑜笑笑道:「這位大師深擅驅屍之術,原意是用來對付沙克浚的,不想湊巧竟將貴國先王的遺體召喚出來……」

  華子明變色片刻,才動容地道:「老朽等久聞中原有行屍走靈之異術,不想今日乃得親見……不過此舉雖屬人為,未始不是天意,否則先君將永恨地下,含冤莫雪!」

  苦核也微微一笑道:「老抽藉術自救,不意冒沖國君遺體,深感歉疚!」

  華子明搖搖手道:「大師不必道歉,若非大師神術,先君之沉冤永無昭雪之日,算起來還該謝謝大師才是!」

  苦核想了一下,終於忍不住道:「老衲自習驅屍之術後,迄今數十載,卻從未遇過處今日之奇事,貴國君遇害已有多年,怎麼遺體仍然完好不朽,若說是得地氣之助,怎麼下體又僅剩枯骨」

  華子明也想了一下道:「這一定是由於先君身御金鱗寶甲之故,此甲堅不可攻,為本國國寶,先君靈體受寶甲維護之切,得以不朽,至於下體寶甲不及之處,則為水土侵化而朽……」

  苦核點點頭道:「原來是這麼回事……老袖又有一點不明之處了,那寶甲既是刀槍不入,則貴國君便不應受害,因那致命之處,正在前心…」

  華子明目中流淚,朝另一老者道:「白臉老者遲疑片刻,才應命將甲上絆紐解開,取過送來,華子明接甲在手,摩裟片時,才指著甲著一個小洞悲聲道:「這是先君一片仁心,卻不想成了致死之由!」

  眾人見那甲上四處都是完整無缺,卻在心口上開了一個小洞。

  司馬瑜首先奇道:「甲之為用,首在保身,此甲既雲珍寶,無堅可攻,為何在這最重要之處,留下一個缺口?」

  華子明含淚悲歎道:「本國自太祖皇帝創建以來,首重武學,是以舉國上下,莫不有一技之能。

  為官取士,尤以文武全能為主要條件,至於列代國君,更有秘傳武技,堪為全國之冠,然而父堅未必子孫肖,本國列代君王中,自不免有殘酷暴虐之主,那時國君以無雙之技,御此寶甲,自無人能敵,百姓遭塗炭,民不聊生國作亦危……」

  司馬瑜聽他說了半天,仍未切人正題,乃插口道:「老先生請長話短說……」

  華子明輕歎一聲道:「老朽之所以如此贅述,正為了要表明先君用心之厚……毒龍國傳至第十一代,正是先君之兄長當位,暴虐無道,一意孤行,殘害忠良,國內暗無天日,先君沙田佑仁心為民,乃聯合朝內近臣,意圖推翻暴政,然因此寶甲之故,無法傷得暴君,反為之逼迫逃亡海外,幸而惡人不得善終,天奪其壽,暴君忽染凶疾而死,先君重返國內,勸精圖治,重振人心,且鑒於前君之故,恐日後人君為患時,無由制伏,乃命匠人將此寶甲前心開一洞,並針對皇家秘傳武技,創了一手製法,分傳朝中重臣,似備萬一人君不法,可以藉以際之……」

  司馬瑜聽到這裡才恍然大悟道:「先前各位用以制服沙克浚的手法就是這一招了!」

  華子明慨然地點頭道:「不錯!爭奈那賊子十分狡滑,老朽等百般引誘,他都不肯上當,若非小哥之助,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呢?」

  司馬瑜默思片刻才道:「貴國君倒不失為一個好皇帝,只是他傳的那一手殺著未免太拘泥了一點,沙克浚是個聰明人,很不容易上當的!」

  華子明苦笑一聲道:「這一式脫手飛劍,原是十分有效,皆因本國有例,凡是國君應不分日夜,永遠須穿著此傳國寶甲,此甲雖能御利防身,卻因重複不輕,牽制兩臂行動,猝然而發,定然無法問避,可是沙克浚十分狡猾,他殺君篡位之後,竟然不將寶甲取走,是以在對付他時十分吃力!」

  方天華點頭道:「沙克浚一定是知道了這一點,所以才合重寶而不取,一味在武功上求進,以圖免禍,單看他與各位交手的情形,便知此人心計之工!」

  華子明長歎道:「沙克浚說是先君之侄,也是那前代暴君之子,先君登位之時,他年歲尚幼老朽等幾次勸先君將之除去,先君總是不忍,反而對他愛護備至,他在年青時,表現得十分溫順,先君對他非常器重,故將皇家秘技相授,卻不料養虎昭患,反而害了自己,並且使國家重流於暴君之手……」

  方天華默然片刻才道:「華相國今後作何打算?」

  華子明慨然道:「陝士請勿如此稱呼,老朽等早已擺脫宦途,唯期能手刃逆賊,使先君能瞑目於泉下,於願已足,當然此事仍頒靠各位仗義鼎助!」

  方天華搖頭道:「這是貴國內政,我等江湖人未便多管閒事!」

  華子明急道:「沙克浚雖已負傷,卻不足致命,此刻一定退入寢宮將養,若不得諸位之助,永遠也無法奈何得了他!」

  華子明用手一指道:「台端有這麼多人民足可為用!」

  那四周的人民此刻俱未離去,靜靜地等待結果。

  華子明卻黯然地搖搖頭道:「沙克浚手下有數百死士,個個皆技藝超群,這些人民雖然略知技擊,以之相抗,無異以卵擊石!」

  方天華笑笑道:「螞蟻雖小,傾室而動,可以咬死巨蛇!」

  華子明仍然搖頭道:「不!那樣子也許有一半成功機會,然犧牲必然慘重,遠非先君受民之本心!」

  方天華卻仍是搖頭道:「道不同不相為謀,請恕我們無能為助!」

  華子明十分失望,轉頭對司馬瑜道:「小哥方才會說我們是同仇敵汽……」

  司馬瑜慷慨地道:「不錯!我們敵對的方向是一致……」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方天華已厲聲喝止道:「小子!你別又發傻勁了,我們雖然也需要對付沙克浚,卻應該為著我們自己的目標,運用我們自己的方法,犯不著替別人賣命去爭權奪利!」

  司馬瑜閉口不語、華子明卻怫然變色道:「俠士以為老朽相求各位是為自己的權勢了。」

  方天華冷笑道:「貴國君遺命要由閣下來接替皇位,因此閣下難卻其嫌!」

  華子明憤然怒道:「俠士如此一說,老朽無以自明,自然也不能再求各位了,好在耿耿此心,椎天可表,各位不妨等著看吧!」

  方天華也冷冷地道:「很好!在下等雖然也要找沙克浚一博,那只是為了一些私怨,比不得閣下國事重大,因此在下可以暫等一兩日,由閣下先行發動!」

  華子明氣呼呼地回身就走,方天華連連冷笑,眾人對他拒絕合作都感到十分懷疑,然而因為把一切都交給他主持,無法向他追問原因。

  華子明走了幾步,忽而又回來,將手中的金甲遞給司馬瑜「剛才多謝小哥相助,能稍創強寇,無法為酬,敬以此甲相贈!」

  司馬瑜連忙推辭道:「這是貴國傳國之寶,在下怎麼接受?」

  華子明誠懇地道:「若非諸君之來,此寶亦將長理地下,有等於無,老朽等不久即將與沙克浚一搏,生死難定……」

  司馬瑜急道:「那老丈更需要它了!」

  華子明苦笑一聲道:「老朽為表示對皇位無意,絕對不能保有此甲,且老朽自知勤王之舉,凶多吉少,尚祈小哥能技此甲以挫賊寇!」

  司馬瑜還待推辭,方天華已冷冷地道:「收下來吧!反正是件沒有用的廢物!」

  華子明怒聲道:「台端怎可對敝國傳世之寶如此輕視?」

  方天華冷笑道:「你不是說過穿上它會影響行動的靈活嗎,而且胸前又有一個缺洞!」

  華子明也是冷笑道:「此甲只受那一招脫手飛劍之威脅,而那一招卻是傳臣不傳君,目前全國僅老朽與山岱兄能使這一手,因此對付沙克浚卻大為有用,只要老朽與山岱兄不出手,閣下大可放心佩用此甲,縱不能勝得別人,至少也可以立於不敗之境!」

  方天華冷笑不語,華子明卻將甲放在地上,轉身對群眾道:「沙克浚殺君之事已明,諸位若有心為先君報仇,請到皇陵前會合,等我們將先君遺體安葬妥當,立發勤王義師聲討沙克浚!」

  坐座轟起一片歡呼,紛紛地向外退去,華子明與山岱恭恭敬敬地將那個屍體抬起,朝門外走去。

  另外那四個老者的屍體,也由人抬著在了。

  一直等到全場都走了之後,司馬瑜才問道:「方前輩!您為什麼要拒絕他們合作呢?」

  方天華低低一笑道:「沙克浚的寢宮你我都去過一趟,那裡面埋伏重重,正好利用他們打個頭陣,驅虎吞狼,你我才可以坐收漁利!」

  司馬瑜大不以為怒道:「那要死很多人!」

  方天華大笑道:「死的是毒龍國的人,與我們毫無損害!」

  司馬瑜悻然變色道:「方前輩,我這一次可不能再聽你的話了!」

  方天華笑笑問道:「為什麼?」

  司馬瑜大叫道:「不為什麼!我就是無法坐視許多人前去送死!」

  說著捧起金甲就走,方天華將他攔住道:「你要那兒去?」

  司馬瑜頭也不回地道:「我也到寢陵去參加他們的勤王義師!」

  邊說腳下加緊而行,深怕方天華等人會前來阻止他似的,然而說也奇怪,他走出很遠之後,那些人仍無動靜,他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下。

  只見方天華與無憂二人在低聲密語,東海三魔似乎要追上來,卻為馬惠芷與凌娟二女攔住,並在向他們勸告解說……」

  他心下雖是狐疑,仍然掉頭而行,走出校場之後,只見人潮向一條寬路上湧去,心知他們都是趕往寢陵去參加勤王的義民,遂也雜在裡面前進。

  那些人對他都十分尊敬,不管怎麼擠,始終都與他保持適當的距離,司馬瑜也不介意,走了一陣之後,忽然聽身後有腳步聲漸漸迫近。

  忙回頭一看,卻是柳雲亭與馬惠芷凌娟等人趕了來,不禁微感愕然道:「你們怎麼來了?」

  柳雲亭微微一笑道:「大俠義薄雲天,我們自當追隨左右,共襄義舉,而且兄弟也曾在此地居住過一段時間,有關毒龍國之事,兄弟更應盡一份力量!」

  司馬瑜點點頭,轉向馬惠芷等二女道:「惠姑你們呢?」

  馬惠芷笑笑道:「小妹一向以大哥馬首是瞻,故以前來執蹬效勞!」

  司馬瑜又問道:「那幾位老前輩他們作何打算?」

  馬惠芷仍是笑著道:「老人家他們自有去處,大哥不必耽心。反正他們絕不會攔阻大哥的行動!」

  司馬瑜不知道方天華他們又在策劃什麼,但是從馬惠芷的表情上看來,知道他們對自己行動並無反對之意,遂也不去多想了,只是笑笑道:「惠姑!你來得正好,目前毒龍國中的勤王義師,自然以華子明與山岱兩個遺老為主,他們忠誠有餘,計謀不足,以你的智慧,大可給他們出點主意!」

  馬惠芷笑笑道:「運籌帷幄之事,大哥應該借重柳師兄才是,他當初是沙克浚的智囊之一,對島上的情形也比小妹熟悉得多!

  司馬瑜聞言忙道:「正是!我怎麼把柳兄給忘了,真是太失禮了!

  柳雲亭謙笑道:「司馬少俠太客氣了,那華子明官居相國,這些地方比我們高明多了,用不著我們去多操心!」

  司馬瑜搖頭道:「不然!兄弟看他們今日對沙克浚作戰時,所用的誘敵之策大過於明顯,是證他對這一方面還欠缺太多!」

  柳雲亭哈哈笑道:「司馬少俠若是這樣想的話,那就是對華子明太看輕了,那六大遺老個個機智絕倫,沙克敵對他們十分忌憚,所以才容留他們活到現在,否則早就設法剷除他們了,今日交手之時,他們表現得那樣拙劣,正是他們的聰明處,因為他們也知道沙克浚才智過人,假若逞用心機的話,也許會反為所乘,所以才毫不設防,總想利用沙克浚無心疏忽時才突出絕招,沙克浚也不簡單,居然時時警惕而不受其愚,今日從表現上看來,似乎是沙克浚佔了上風,其實最緊張的也是他,偶一不慎,立有性命之虞……」

  柳雲亭搖搖頭道:「那倒也不然,華子明起初對司馬少俠加入戰圈,的確是很不歡迎,所以才數度勸告少俠走開,後來見到沙克浚對少俠交手時,竟然神情暴燥,智珠全失,這才未加反對,反而在徐待可乘之機,只是少俠所用的方法也太冒險了一點,使得雙方都措手不及,華子明到底心存忠厚,他本想去替少俠解危的,及至發現少俠無恙時,才想到出手,惜乎時機已晚,否則那一擲定可叫奸邪穿心矣!」

  司馬瑜如癡如呆,半晌才一歎道:「那沙克浚足稱一代人豪,只不知他見到了我?因何即大失常態!」

  柳雲亭笑笑道:「事不關心關心則亂,少快可以是唯一令他亂心之人!」

  司馬瑜知道他言外之意何指,只得默默不語,走了一陣,已至一片丘谷之前,只見萬頭攢動,華子明與山岱也激動華狀地迎了出來……

  華子明的態度中流露出異常的喜悅,一把拉住司馬瑜的手道:「多謝壯士能俯允所謂,賜於臂助,亦敝國千萬生民之慶!」

  司馬瑜倒被他說得不好意思,汕然笑道:「老先生別客氣,在下只是心仰忠貞,故而前來一附取尾……」

  說著又介紹了馬惠芷與凌絹,又準備替司馬瑜介紹時,華子明已冷笑道:「柳師爺是沙克浚手下第一紅人,老朽聞名已久,只不知道有何見教?」

  司馬瑜聽他的口氣,知道他誤會了,連忙加以解釋道:「柳兄在一年前,已與沙克浚脫離關係,此次多虧他帶領我們到此地赴約,請老先生莫再以往日視之……」

  華子明只是淡淡地一點頭,心下仍有不信之感,柳雲亭卻毫不介意地笑笑道:「華老先生對於討逆之事,準備作何安排?」

  華子明用手一指群眾道:「沙克浚殺君之事已明,此刻名正言順,老朽欲組織義師,直搗梟穴!」

  柳雲亭冷笑一聲道:「老先生此舉雖佳,只恐寢宮之前,將添無數寇魂矣!」

  華子明怫然惡道:「生為國士,死為國殤,但憑丹心碧血,終可令奸邪授首!」

  柳雲亭冷冷一笑,拖著司馬瑜道:「少俠!我們回去吧!看來人家並不是真心歡迎參加呢!方先生的話一點不錯我們這批江湖人犯不著替人家作為爭權奪利的工具!」

  華子明怒聲道:「閣下這話是什麼意思?」

  柳雲亭冷笑道:「老先生不愧是廟堂之才,竟欲把這數千人的生命,換取舉國人對沙克浚的敵意,使得沙克浚自絕於國人

  華子明停色變道:「你把說話明白一點!」

  柳雲亭冷笑道:「我的話已經夠明白了,老先生何必還裝糊塗,這幾個人縱然可以組成一支大軍,卻仍抵不過沙克浚手下的那批御林軍,等他們全部被殺死之後,勢必激起全國十數萬人民的公憤,那時老先生再登高一呼,自然能得到舉國響應,沙克浚的勢力不攻自破,老先生的目的也達到了!」

  華子明變色問道:「什麼目的?」

  柳雲亭冷笑道:「老先生既然想裝糊塗到底,我也不妨把話說到底,沙克浚雖然十惡不赦,到底還是名正言順的帝族世胄,先王縱然有命叫老先生繼登大寶,國人卻未必心服,如此一來,老先生就可以理所當然地取沙克浚的地位而代之……」

  華子明臉色瑜白,半晌無語,司馬瑜也是疑信參半地問道:「老先生真是這番意思嗎?」

  華子明默然片刻,才低聲道:「老朽用意的確如此,但絕非為已張本!老朽受先君洪恩,殺身莫報,怎敢有窺覦神器之心

  柳雲亭立刻緊迫著問道:「那老先生是為了誰呢?」

  華子明頓了一頓,才向山岱道:「這事情老朽甚難啟齒,還是請山兄說明一下吧!」

  山岱點點頭道:「好吧!華兄所以如此打算,是為了先生遺孤!」

  柳雲亭一怔道:「先王有子嗣嗎?」

  山岱輕歎道:「不錯!先王雖有後裔,卻不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因為此子並未經先王公開承認,此事僅有幾個老臣得知……先王之所以要禪位華兄,亦是希望他能將那遺孤扶上大位……」

  柳雲亭更奇怪了,連忙問道:「那究竟是怎麼一會事?」

  山貸輕輕一歎道:「先王在世之日,與華兄十分莫逆,時常幸行到華見家中聚談,那時華兄有一女未嫁,先王對她十分喜愛,不時傳授她幾手武功……結果到後來……」

  柳雲亭恍然道:「我明白了,先王一定與華老先生的令愛日久生情,結下合體之緣,因而成孕,這也沒有多大關係,華老先生大可將令愛送人宮中為妃……」

  華子明輕歎一聲道:「事情就難在無法這麼做,小女雖然未嫁,卻已許字他人,且曾公開行聘……」

  柳雲亭不解地道:「退聘就是了!」

  華子明痛苦地一歎道:「如若小女許聘其他世家子弟,自是沒有問題,偏偏小女也許字王族!

  司馬瑜一拍手道:「我明白了!那是沙克浚!」

  華子明與山岱俱是一怔,半晌才道:「不錯!因此這事情還張揚不得……」

  柳雲亭似乎也頗感意外,半晌才道:「後來是怎麼處理的呢!」

  華子明黯然地道:「老朽先前並不知情,一直到小女懷孕三月,告知老朽後,才知端的,只得將小女秘藏起來,托病不出,等她分娩一男後,為了先王名譽,老朽只得將小女處死,那孤兒就由老

  朽撫養……」

  司馬瑜怔了片刻道:「沙克浚對此事抱何態度!他知道嗎?」

  華子明輕輕歎道:「沙克浚從無表示,老朽也不知道他是否明白內情!」

  司馬瑜再問道:「他以前見過令嬡嗎?」

  華子明想想道:「小女年歲與沙克浚差不多,幼時他們時常在一起,以後才慢慢疏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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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2-20 23:44:13 |只看該作者
  司馬瑜想想道:「我認為他一定是知道了,所以他才那樣痛恨女子,只不知道他何以會對冷姐姐那樣癡心的?」

  華子明又歎道:「小女的形貌與冷姑娘有幾分形似!」

  司馬瑜一跳道:「這就是了!沙克浚對令嬡一定也十分鍾情,因此他殺君之舉,倒不能全怪他,奪愛之情,幾人能堪……請恕我講句冒犯的話,貴先君在私德上並不能算個好皇帝!」

  華子明正色道:「這一點朽未能同意,身為人臣,不言君過!小女之死,雖然又先君所致,老朽卻絕不因之對先君減卻一絲忠心!」

  司馬瑜憤然道:「這是愚忠!」

  華子明搖頭道:「老朽與壯士立場不同!」

  司馬瑜只得不響了,還是柳雲亭道:「那孩子應該不小了!」

  華子明點頭道:「不錯!今後有二十多歲了,長得與先君一般無二!」

  柳雲亭又道:「老先生是想將他扶登士座?」

  華子明點點頭道:「目前他雖然為老朽義系,但他卻是先王唯一血嗣,理應當國,只是這段內情卻無法對國人公開,因此我們幾個老臣,無時不在籌思一個良策,不幸今日有此長機……」

  司馬瑜又問道:「老先生現在作何安排?」

  華子明想想道:「老朽意欲藉機推翻沙克浚,國中無主,老朽自是適當人選,然後老朽可以託言年邁,薦興小孫以代,使先王遺孤得以名正言順當位!以不負先王一番隆思!」

  司馬瑜不禁疑惑道:「老先生計出萬全,不知還要用我們幹什麼?」

  華子明誠懇地道:「沙克浚身負絕技,老朽雖可使國人對之唾棄,卻無法將之剪除,因此仍須借用諸位大力為助!」

  司馬瑜用手一指那些群眾道:「這些人是必須犧牲了?」

  華子明輕歎道:「是的!雖然只有幾千人,可是國中十多萬人民與他們非親即友,只要他們一死,沙克浚縱有通天之能,也無法在令人心歸向,那時他即使能永遠守在寢宮裡不出來,缺少糧食供應,也無能為力矣……」

  司馬瑜刷然道:「只為了使一個人登上王位,卻使數千人莫名其妙地斷送性命,老先生不以為這代價付得太大嗎?」

  華子明臉色微紅地道:「為君為國,他們有這個責任!」

  司馬瑜冷冷一笑道:「我們也有責任嗎?」

  華子明不覺一怔,良久才道:「壯士何出此言?」

  司馬瑜憤然道:「在下之所以到此地來,原是聽見老先生在校場上的話……」

  華子明連忙道:「老朽說過什麼話來著?」

  司馬瑜莊容道:「那時你向我們求助,說是不忍心見那些人民送死,因為以他們去擋沙克浚的禁軍射手,萬無幸理,在下以為老先生是個仁心長者,才前來相助,誰知老先生熱言不由衷,完全不是那會事!」

  華子明咎然道:「老朽另有苦衷,已向壯士剖示明白!」

  司馬瑜正色道:「請老先生原諒,對老先生之措施,在下不但無法贊同,而且還要設法阻止!」

  華子明變色道:「壯士要如何阻止?」

  司馬瑜想想道:「我要對大家說明這件事,假如貴國人民真相信那遺孤是先王血統時,自然會擁戴他……」

  華子明大驚道:「不行!那對先王的德譽大有損害!」

  司馬瑜冷笑道:「在我們的眼中,幾千條生命比一個人的名譽重要得多,何況貴國君行止有虧,無德譽可言!」

  華子明與山岱臉色都變了,手勢抬起來,眼中已有殺意!

  司馬瑜微笑道:「老先生是否想殺死我們?」

  華子明沉聲道:「老朽對各位推心置腹,乃以秘事相告,希望壯士不要逼得我們出手!」

  司馬瑜坦然不懼地道:「老先生最好能將我們四人一舉殺死,否則只要逃出一人,這件秘事就會曉論全島,那時老先生可得考慮一下後果!」

  華子明與山岱沉聲不語,司馬瑜卻神情鎮定地道:「惠姑!凌小姐!等一下我與柳兄出頭與他們對抗,你們盡量設法脫身找到方前輩,將這些情形告訴他們……」

  兩個女孩子雖然沒有回答,卻作了動身的準備!」

  華子明審度情勢,知道絕無可能將四人都留下,不禁急道:「壯士不幫我們也就罷了,何苦苦幫著沙克浚與我們作對呢?」

  司馬瑜冷笑道:「那倒不至於,我們到此地來就是為著對付沙克浚的!」

  華子明想想又道:「依壯士之見又待如何?」

  司馬瑜道:「你放棄勤王之舉,我們聯手對付沙克浚,至於王位的問題,隨你們怎麼樣去解決!我們的目的只在從沙克浚身旁將那兩個被他擄劫的女子救出!」

  華子明又想了一下,才無可奈何地道:「好吧!就依壯士所言,可是我們幾但人的力量狗嗎?」

  司馬瑜朗聲道:「那是另外一個問題了,只要我們不存私心,仗義而為,天必佑之!」

  華子明又朝山岱對望了一眼,然後二人交耳密議片刻,最後由華子明發言道:「沙克浚寢宮之內,驚險重重,闖人頗為不易,老朽侍奉先君之日,得知有一條地道,可以直接通往,避免許多險阻,此道十分隱密,連沙克浚本人都不知道,老朽等原準備萬不得已時才加以使用的,今日事已如此,老朽願陪壯士前往一行,但願能夠順利地達成目的……」

  司馬瑜連忙道:「老丈為何早不說出?」

  華子明一歎道:「這是我們對付沙克波最後的一個方法,此舉不成,先君的遺願就永遠無法實現了!現在請壯士暫停片刻,老配將那些人遣散了,馬上就開始行動!」

  司馬瑜點頭道:「越快越好,趁著沙克浚受傷未癒,我們成功的機會也多一點!」

  二人答應著離去,人群那邊去了,柳雲亭這才對司馬瑜道:「司馬少俠認為他們的話可信嗎?」

  司馬瑜想想道:「目前只有相信他們!」

  柳雲亭卻疑重地道:「以兄弟之見,我們尚防備一二,也許他們想將我們引誘到一個陷阱之中……」

  司馬瑜連忙道:「那樣做對他們並無好處」

  柳雲亭微笑道:「好處可大了,一來可以殺我們滅口,使得那件秘密無由洩露,他們仍可照先前的計劃實行,再者可以把責任推在沙克浚身上,使得我們的人去向沙克浚尋仇……」

  司馬瑜沉思片刻,回頭對馬惠芷似欲有所言,馬惠芷已先笑道:「大哥可是要我現在回到方前輩那來去?」

  司馬瑜點頭道:「不錯!我認為你與凌姑娘都沒有理由跟著我們去冒險!」

  馬惠芷一笑道:「你放心吧!方前輩叫我們跟著來的時候,已經作了最妥當的安排,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離開你的,而且也不會吃虧上當的!」

  司馬瑜一驚道:「方前輩作了什麼安排?」

  馬惠芷神秘地一笑道:「那你就不必問了,你只要相信我們,相信方前輩就是了!」

  司馬瑜弄得一頭霧水,華子明與山岱卻又過來了,二人的腰下都帶了一柄長劍,向他們招呼道:「我們可以走了!」

  司馬瑜回頭望望那些群眾,仍然聚集在那兒,不禁疑問道:「老先生怎麼還沒有將他們遣散?」

  華子明笑笑道:「他們要把先王的遺體重新安葬好了才可以離開!」

  司馬瑜雖然不相信他說的是真話,可是也無法反駁,只得道:「二位請領路吧!」

  華子明與山岱果然在飛速進行,司馬瑜等人的腳下也都不慢,所以還追得上,奔出一陣之後,來到一座小丘之前,蔓草叢生。

  華子明分開亂草,露出一方石蓋,蓋上鑲著銀環,他手握鋼環,將石蓋提了起來,果然是一條地道,霉氣森森,顯見得荒煙很久Z

  華子明感慨地道:「先王在世之日,曾經帶領我們幾個親信老臣走過一次,由此可以直達寢宮中心,不想河山依舊,先王已經含恨以終了……」

  馬惠芷見司馬瑜手上仍提著那付金鱗寶甲,乃提醒他道:「大哥!你把這金甲披起來吧!拿在手裡既不方便又礙事,萬一前途有什麼動靜,也可以保護你……」

  司馬瑜並不想靠它防身,可是提在手中,不方便倒是事實,遂依言披了起來,馬惠芷替他把索紐繫好,華子明已先走進地道。

  大家一進入,山岱留在最後,又把石蓋掩好,地道中立刻黑不透光,空氣也十分沉悶,華子明拔出腰中長劍,劍身上鑲了幾顆夜明珠,就利用那一點微光,照亮著向前走去。

  地道曲曲折折的,也不知走了多久,卻仍是沒有盡頭,司馬瑜漸感不耐地問道:「這地道有多長?」

  華子明在前面答道:「全長約十二公里,先王開關此道,的確費煞苦心,為了保守秘密,先王並未動用人工,完全是一個人仗著天賦神力,利用手中的金劍,費時三年,才告完成!」

  司馬瑜不禁奇道:「他貴為帝君,行動十分自由,要挖這一條地道做什麼?」

  華子明笑了一聲道:「先帝雄才大略,高瞻遠矚,任何事情都必有深意!」

  司馬瑜聽他口口聲聲都在稱頌那個死去的皇帝,心中很不以為然,因此也懶得去追問那深意何在,只是移目去掃視也道的四壁,但見劍痕宛然,石質泛著鐵青色,看來十分堅硬,心中對那先王的深厚功力,倒覺異常欽佩!

  又走了一陣之後,終於到了一所石壁之前,地道也到盡頭,華子明止步道:「到了!」

  司馬瑜看石壁上有一道暗門,乃問道:「外面是什麼地方?」

  華子明想想道:「老朽有多年未履寢宮,只知從前是一座石亭!」

  由於石亭二字,使得司馬瑜一驚,想起前一夜私闖進宮時,被困在吃人蔓中的情形連忙問道:「那石亭在什麼地方?」

  華子明又想了一下道:「在寢宮中心的庭院中。」

  司馬瑜不知道寢宮中心是什麼地方,更不知道是那一所庭院,可是他所糊里糊塗地又鑽進吃人蔓的圍困裡去,是以又詳細地問道:「那庭院周圍有些什麼?」

  華於明道:「只有一個魚池,池中養了許多金魚,俱是珍奇異種……〞

  司馬瑜這才放了心,因為吃人蔓叢生的那座石亭附近並沒有有魚池!這是華子明又說明了:「是老朽先出去,還是壯士先出去?」

  司馬瑜一怔道:「誰先出去都一樣,老先生何以有此一問?」

  華於明一笑道:「老朽伯壯士不放心,懷疑老朽在弄手腳!是以才問一聲!」

  司馬瑜也笑笑問道:「老先生弄了手腳沒有呢?」

  華子明怫然道:「老朽與壯士同仇敵汽,怎會不利於壯士?」

  司馬瑜笑著道:「在下並無此意,是老先生自己提出那句話的!」

  華子明無言可答,等了片刻才道:「既是如此,老朽就先出去吧!」

  說著用手一推暗門,閃身走了出去,司馬瑜用手去推暗門,閃身走了出去,司馬瑜正想跟著出去時,那扇暗門忽然又自動關了起來,司馬瑜用手去推了一下,居然絲毫不動,連忙回頭一看,那走在最後的山也不見了,心中大是著忙,一掌拍向那扇門,勁力用得很足!

  拍的一聲,壁石為他的掌力震破了!

  然而出人意外的是外面並非石亭,而仍是一間秘室。

  同時他們的耳鼓中,也送來一陣嗡嗡之聲,好像是蜂鳴一般!

  司馬瑜還在驚問道:「這是什麼聲音?」

  柳雲亭卻失聲大叫道:「不好!我們果然上當了,這是絳絲蜂蛇?」

  司馬瑜驚道:「絳絲蜂蛇是什麼東西?」

  柳雲亭急叫道:「那是一種毒蛇,厲害得很,我們快想法子找個光亮,要是在黑暗中被他們咬了一口,就會馬上送命……」

  司馬瑜不知道絳絲蜂蛇究竟有多厲害,而爭切之間也無法取得光亮,正在惶然之際,眼前忽然一亮。

  那是馬惠芷在袖子掏出了火把子,迎空一揮,將它燃著了。

  嗡嗡之聲愈來愈近,在火招子的光亮中,只見被司馬瑜震破的石壁中飛出一條條的奇形怪蛇來。

  這些怪蛇長不過三四雨,粗若竹筷,背上生了四對薄翅,發出嗡嗡的振空聲,顏色暗紅而有光澤,紛紛朝火光上撲來!

  柳雲亭凌空揮拳,將那些怪蛇擊了開去,同時招呼其餘三人盡量集中在一堆,一面憤怒地道:「我早曉得那兩個老傢伙沒安著好心……」

  司馬瑜卻急道:「柳兄莫埋怨,這蛇要用什麼法子才能驅退!」

  柳雲亭搖頭道:「沒有辦法,只有遠遠地躲開它們!」

  前有毒蛇阻路,他們當然只有後退了,然而身後此刻也傳來一陣噓噓的異聲,好像又有什麼東西對他們迫近來了!

  司馬瑜與柳雲亭馬惠芷凌絹四人本激於義憤,加人毒龍國島民的勤王義師,不想反被華子明山岱設謀所陷,困據在地道內,前有劇毒無匹之絳絲蜂蛇為患,逼得向後退時,又聽見一陣噓噓的異聲。

  這陣異聲十分刺耳,與蜂蛇背翅所發的嗡嗡之聲,變奏成了一片。

  司馬瑜大驚失色地道:「這又是什麼東西?」

  柳雲亭神色倉惺地道:「不用問!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蝗蠍!」

  司馬瑜急忙道:「那一定又是一種毒蟲了!」

  柳雲亭歎道:「不錯!這兩種東西都是此島的,而且也劇毒無比,中人必死,那兩個老傢伙的心腸真毒,居然利用這些毒物來陷害我們……」

  馬惠芷雖然醫道精通,對於這些毒蟲都是一無辦法,只得在身上掏出一個小藥囊,分給每人一塊丹藥道:「這是小妹研製的解毒散,大家吃一塊下去,也許可以有點用!」

  司馬瑜與凌絹都接了過去,只有柳雲亭拒絕道:「師妹,沒有用的!這兩種東西的毒質迥異尋常,任何藥都解不了!」

  馬惠芷又掏出一塊雄精道:「這是專門克想毒蟲的,是否能阻止它們呢!」

  柳雲亭苦笑道:「還是沒有用,它們都是毒物中的魔神,像這種驅毒之物,反而能助長它們的凶焰,好還是快點收起來吧!」

  果然那雄粗上刺鼻的氣息傳出之後,前後嗡嗡噓噓之聲,更為激烈,哧得馬惠芷趕緊將雄精歸人藥囊,苦著臉道:「小妹想到比島僻處海外,必有這類毒蟲異蛇,所以才準備那些東西,不想全無一點用處,看來我們今天進死定了……」

  司馬瑜愁眉無計,長歎一聲道:「都怪我太容易相信人了,才上了那兩個老鬼的當,連累全你們也跟著送命……」

  柳雲亭輕輕一歎道:「司馬少俠現在何必還講這些話呢!方老先生交代的話很有道理,只怪兄弟太大意了,忘記了他的囑咐!」

  司馬瑜忍不住問道:「方前輩交代些什麼話?」

  柳雲亭歎道:「方先生說他們這些身居極品的老臣,必然都是心腸險惡之徒,千萬不可以與他們以道義相交……」

  雖然是處在險境,司馬瑜對這些話卻聽來十分刺耳,連忙辯道:「這倒不盡然,史冊上盡多忠貞死節的名臣……」

  柳雲亭微微一歎道:「他們那一個有善終的?」

  司馬瑜不禁默然了,還是馬惠芷叫道:「師兄!大哥!你們在這個時候,講座這個問題,不是太不切實際了嗎?」

  司馬瑜一歎道:「進退無路,還有什麼實際問題可討論的!」

  四人俱皆陷入沉默,一任蛇蠍之聲,在他們耳際高奏著死亡之曲,卻是全無對策,片刻之後,司馬瑜忽地慨然道:「與其等死,倒不如衝出去,或許還有一絲生理,我身上穿著寶甲,可以不怕蛇咬,由我來領頭開路吧!」

  柳雲亭連忙拉住他道:「不行,寶甲只能護住上身,這些蛇蠍齒牙尾螫,俱可洞穿甲鐵,為數又多,你衝了上去,更是自尋死路!」

  司馬瑜急得大聲叫道:「那我們總不能在這兒等死!」

  一向沉默的凌絹,這時突然開口道:「柳大哥,你不是說這那些蛇蠍不怕雄精嗎?」

  柳雲亭莫名其妙地道:「是啊!據我所知,是絕對無效的

  凌絹又道:「那我們在此很久了,它們怎麼不攻擊上來了,難道我們身上,另外有什麼克制它們的東西不成!」

  這一個問題的確是大家都沒有想的,所以凌絹的話立刻使大家的精神一震,每個人都感到這其中大有蹊蹺!

  司馬瑜想想道:「也許這些東西都有人控制著,那人只想將我們圍困在此地?卻無意傷害我們!」

  柳雲亭搖頭道:「少俠別再替那兩個老鬼辯解了,這些毒物除了他們之外,再無別人施放,他們唯恐我們不死,那裡還會有這麼好心!」

  司馬瑜正想表示反對,柳雲亭卻又叫了起來道:「我明白了!」

  馬惠芷忙問道:「師兄!你明白什麼?」

  柳雲亭笑笑道:「絳絲蜂蛇與蝗蠍雖是兩種絕毒的惡蟲,卻是天生的死對頭,只要碰上了,必會拚死惡鬥,而且它們之間,實力相當,是以那一方也不敢輕進!」

  馬惠芷不以為然道:「那它們就該一湧而上,怎會遙遙相峙呢……

  柳雲亭笑道:「我們夾在中間,正好成了它們的緩衝點,任何一方若是先過來了,必然會與我們先起衝突,另一方就可以乘機進襲,取得優勢!」。

  司馬瑜不修地道:「蟲之屬,怎麼會懂得這麼多!」

  柳雲亭笑道:「少俠不要看輕這兩種東西,它們的智慧的確非同尋常,我在島上時,曾經看過它們一次交鬥,雙方都懂得行軍佈陣,由領首的蛇蠍居中指揮,互較戰術……」

  司馬瑜訝然道:「這簡直是千古奇鬥!」

  柳雲亭點頭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許多事情只有親眼看見了,才會相信它們的直實性……」

  司馬瑜怔了一下才道:「如柳兄之言屬實,那我們夾在中間可苦了,只要我們一動,立將成為雙方攻擊的目標……」

  柳雲亭深思片刻才道:「不錯!要我們向一方移動,就是幫助了另外一方,可是倒霉的一定是我們!」

  凌絹接著問道:「那我們一直不動,它們也要一直堅持下去了!」

  柳雲亭搖頭道:「那當然不會的,兩軍對峙,遲早總需一戰,只不知道那一方會先忍不住,不過它們的勝負對我們卻是有害無利……」

  凌絹黛眉一場道:「它們既然懂得兵法戰術,我們倒不妨也以兵法乘之,人為萬物之靈,蛇蟲之智,究竟無法與人類相抗!」

  司馬瑜趕緊問道:「凌小姐有何良策?」

  凌絹想了一下道:「我們只要找個地方,猛然撤退,它們失去緩衝之點,自然會火拚起來,我們就可以坐山觀虎鬥了!」

  司馬瑜鼓掌稱善,只有柳雲亭搖頭道:「此舉不失為上策,只是夾道之間,那裡來的退路呢!」

  凌絹笑笑道:「這條均道也是人開的,他能在無中生有,我們又何當不可以絕處求生!」

  司馬瑜被她一言提醒,連忙掏出一柄短金劍,那原是由屍體上取下之物,圍攻沙克浚時,他趁機取來使用,一直還留在手中沒有交回,馬惠芷身邊也有一柄利刃,二人一樣心思,立刻在牆上開始挖掘著。

  牆上石質頗堅,然而在利刃的刻劃下,變得十分鬆軟,再加上他們深厚的內功,有如摧枯拉朽,撲簌簌地直往下落……

  挖了一會功夫,前後的蛇蠍聲倒慢慢地輕微下去,最後整個地停止了,耳畔只聽見撲撲的落石聲!

  馬惠芷停手道:「是不是它們撤退了?」

  柳雲亭卻憂免地道:「不!它們不拚一下是不會撤退的!」

  凌絹也問道:「那怎麼沒有聲音了!」

  柳雲亭傾耳凝聽片刻,忽然發急容道:「不好!它們雙方都已經布好陣勢,這是激斗之前的暫時休息,不久就將展開陣勢衝鋒了,二位最好快一點……」

  司馬瑜與馬惠芷聞言連忙加速進行,剛挖出一個兩尺深的大洞,總可容下四人,蛇群中已經響起一聲尖銳的嘶鳴。

  像是主帥下達了一個進攻的號令,嗡嗡之聲大盛,帶著急風湧了過來,而另一方的噓噓聲也響起起了。

  四個人總算及時躲進了壁洞,藉著馬惠芷手中火摺子的亮光!他們看見了一場從所未有的激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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