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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shy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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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黃易) 封神記 [異世幻想](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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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0 14:31:03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第十二章 誘惑化身

  我可以想像以前這裡的模樣,一個由重重疊疊陡崖峭壁合圍而成的大深谷內,某一有心人匠心獨運依隨谷勢建造一個幾疑遠離人世的神秘花園。水池、花圃、樓閣亭台廣布其內,其上峰巒疊彩,林木參天,湯姆隆那丹星系的太陽透過雲霧射進來,秘園奇花異樹彩色繽紛,景色千變萬化,美得難以描繪。

  可惜這該是千萬年以前的情況了,不知經歷過甚麼可怕的災劫,整座崖谷像曾被烈火焚燒,土石焦黑,光禿禿一片,不見半根青草,遍地頹垣敗瓦,道路難辨,只有一個破損不堪由合成金屬製成高逾人身、覆碗狀的大鐘,孤零零的被棄置在廢園的正中處。

  剛升上崖邊的一輪明月,為它投下一個淡淡的影子,作破鐘唯一的伴侶。

  我降落破鐘之旁。

  這個依我們人類園林設計為藍本建築的谷園,正像銀河文化般,多少風流,早成過去。不論阿米佩斯人如何迷戀銀河文化,在墮落城呈現出來的,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

  小鬍子該已逃離星系,而墮落大亨一黨則焦急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知出了甚麼情況。

  我切斷與對方遙控系統的連繫,心神回到眼前的破鐘,同時透過軀殼的神經撒出思感網。

  整個大火山區,每一道衝奔而下的大河,高低起伏的丘陵,盡在我掌握中,卻杳無人蹤。

  難道寶瓶聽到鐘聲,才急急趕來,這是不合情理的,關鍵肯定在破鐘上。我伸手輕撫破鐘,冰涼的感覺傳人掌心,出奇地鐘體沒沾上塵埃。我下步該怎麼走?墮落城的情況就像一個錯綜複雜的棋局,可能性很多,不同的棋著會有不同差異的後果。我的目標是大黑球,但涅尼迦南卻引起我的好奇心。它能引來秀麗、比爾等爭相競逐,該是事關重大,甚至可能影響宇宙三國的爭雄鬥勝,我豈可坐視不理?

  鋒原的采采又是怎麼一回事?假設她只是虛擬世界裡的人物,如何把定情珠又或涅尼迦南之星交給她?我如深陷迷霧之中,沒法掌握事情的真相。

  “當!”我一掌拍在破鐘上,發出激盪深谷的鐘鳴,意想不到的情況,奇跡般在我眼前發生。

  變化起自破鐘,構成鐘體的粒子活躍起來,像有一雙無形的手,為它開始進行修復的工程,又如我敲鐘的鳴震,開啟早深埋鐘內的一個程式,不片刻它再不是先前破損的爛鐘,而是一個金光燦爛、如若新制的大鐘。

  能量流以金鐘為核心,洪潮般往深谷擴散,花草樹木從地面長出來,本須歷時以年計的生長過程在眨眼間完成,頹敗的破磚碎石自動重組,橋、池、路、亭、閣一一重現四面八方。崖壁處爆裂噴泉,嘩啦聲中直瀉而下,清澈的流水滿注乾涸的河道,片刻間我想像中的園林美景在月色下復活。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在四周發生的奇景,最令我震撼的不是造成如此幾近神跡的力量,而是其內涵。每一棵樹、每一朵花、每一根草,我都可以叫出它們的名字,對它們我不單熟悉,還有最深刻的感情,因為它們都是曾在聖土存在過的植物。

  我再沒法回想深谷之前了無生氣、頹敗死亡的氣息。山谷四周奇峰競出,林木茂密,碧水流經谷底血脈般的大小溪河,形成數以百計的飛瀑彩池,水動石變,在月照下美景交織。

  樟子松、紅松、落葉松各類松樹,楊樹、樺樹、胡桃、水谷柳、榆、椴、色木等等紛陳羅列,蓊郁蒼莽,在陣陣長風下輕搖擺舞,沙沙作響。左方一個桂樹林的香氣,隨風撲鼻,比美酒更令人迷醉。各式鮮花、大紅花、玫瑰、菊花、芍藥、幽蘭在園圃內盛放,五色斑斕,七彩繽紛。

  我看得頭皮發麻,屏止呼吸。目睹此似是針對我這最後一個人類的精采表演,我一時間失去思考的能力。

  不知過了多久,我緩緩轉身,一道碎石小徑迂迴而去,穿過一座竹林,通往一座宮殿般富麗堂皇的建築物。

  找深吸一口氣,收攝心神,舉步前行。

  我拾級而上,登抵建築物的大門前,下意識地找尋門鈴一類的設置時,大門緩緩張開。我頭皮發麻的往裡看,首先吸引我的是在上方垂吊下來的傘形水晶吊燈,照得廣闊的廳堂如同白晝,這麼一個在聖土文物房子慣見的景象,在這銀河文化毀滅六千多萬年後離聖土以億萬宇宙光年計的另一星球出現,是多麼不可思議畫飾、精巧的傢具、銀質的枝形燭台、沙發、紅木高背椅幾,組合而成古色古香、美輪美奐的安居環境。眼前絕不是一個銀河文化以外的異族根據殘破的資料片斷能模仿的,即使我們以前聖土的考古專家,怕也沒法這樣無微不至地重現不知多麼久遠前的廳堂。

  我心中充滿疑惑。

  目光投往墻上的掛畫,幾敢肯定是我們人類聖土古代大家的油彩作品,可是由於我對古藝術見識淺薄,所知有限。噢!我的老天爺,這一幅我見過,畫題好像叫《星夜》,可惜我忘了畫者的名字。那種把星空變成像內心掙扎的特別景象,到此刻我仍有深刻印象,不會認錯。

  銀河文化不是早已完蛋產留下來的只有支離破碎的殘屑,例如從一塊酒樽的碎片發現酒的殘餘。怎可能連我這身為銀河人也只有模糊記憶的東西,卻完完幣幣地重現此地呢?這是不可能的。

  我一步一步朝《星夜》走過去,腦袋一片空白。隱隱中我感到事情極不尋常,卻沒法具體說出不尋常處在哪一方面。

  身後傳來一聲嘆息。

  我沒有回過頭,沉聲道:“寶瓶!”一個平靜、悅耳、柔軟、純淨,如同一株忘憂草般令你因聆聽而忘掉了一切煩惱的聲音在後方一陣風似的吹過來,道:“鋒原!鋒原!這是你的名字嗎?你真是鋒原嗎?還是另有身分?”我呆瞧著墻上的《星夜》,心中充滿某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就像久游不歸忘掉鄉上失落了的遊子,忽然在異地接觸到家鄉特有的土產。苦笑道:“我的確不是鋒原,你不但認錯人,還下錯懸賞。”寶瓶道:“那並沒有關係,只要涅尼迦南之星在你手上便成,你可以把東西交給我嗎?”我轉過身去,終於見到被形容為墮落城最神秘的美女寶瓶,亦如思感網感應到的,眼前的寶瓶並不是真實的血肉之軀,只是一個視覺的幻象,一個倩影,是驚人地有魅力的虛影。

  她坐在面對我的沙發上,一頭烏黑閃亮波浪形的長髮,端莊、沉靜。藍色的眼睛帶著一絲似是與生俱來的憂鬱,眼角朝上傾斜,如絲的細眉,雪白的肌膚。唉我該怎樣形容呢?她是如假包換、百分之一百的人類美女,不像其他阿米佩斯女人,除芙紀瑤外,即使秀麗你也可一眼看出她不是人類,不論如何肖似。特別是含蘊在骨子裡的韻味。

  可是我又曉得她不是真實的存在,只是一個幻影,正如掛在墻上的《星夜》。

  最震撼的是她穿的是一種叫旗袍的金色古服,長至拖地,強調了她玲瓏的曲線、優雅的體態。我的老天,再加上長統白絲手套,白緞子作披肩,那種雍容華貴的古典美人外貌形態,儘管只是個不具物質的幻影,已足令我生出我見猶憐之心。

  一時之間我目瞪口呆的瞧著她,開始明白她為何被稱為誘惑的化身。

  想到這裡,我心中劇震。

  絕色之所以被稱為天妖,是因她能化為目標生物內心中最渴望的東西。但她之所以能變成美阿娜,皆因美阿娜是我最心愛難忘的女子,永恆地存在我心中。

  比爾說過寶瓶是誘惑的化身,故墮落城民喚她作小絕色,當然也有善解人意”的本領,變化出最能觸動對方心靈的東西,如周遭的環境和眼前楚楚動人的絕色佳麗。

  問題來了,現在她變出來的東西,例如《星夜》外的其他畫作,都是不存在於我記憶中的事物,因而並不是“因我而來”,那她是從何處得到這些資料?

  我再吸一口氣,道:“涅尼迦南究竟是甚麼?”寶瓶沒有任何驚奇或錯愕的反應,柔聲道:“你真的不是鬼諜鋒原,所以不清楚涅尼迦南,我可以告訴你涅尼迦南的秘密,但告訴你俊,你肯交出涅尼迦南之星嗎?”我坦然道:“不可以!”實瓶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神態楚楚可憐,語氣卻仍是那麼平靜溫婉的道:“那很可惜呢!現在我的力量仍未足以對付你,但我是不會放棄的。再見了!”

  她說出“再見了二二字時,她美麗的倩影、華麗的廳堂,甚至整個谷園,所有花草樹木、溪流飛瀑,全都雲散煙消,去如春夢了無痕,只剩下我孤零零一個人站在一堆頹垣敗瓦上,陪伴我的只有掛在夜空的明月和不遠處的破鐘,心中感到無比的失落和難受。

  在這一刻,我曉得已和寶瓶結下不解之緣,我定會找出她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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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0 14:31:17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 第十三章??

  我飛離陸岸,朝天堂島所在的海島飛去。呼呼勁拂的海風令我精神一振,刮去了少許亂成一團的心緒。

  我此時才明白墮落大亨不肯錯過這麼一個刺殺寶瓶的機會,因為我對寶瓶亦生出同樣的感覺,無從下手的感覺,她根本不予你可乘之機,絕對理性的計算。當她發覺我不是鋒原,卻又無法掌握真正的我,立即選擇撤退,來得突然,去得決絕,以我候鳥的思感能力,亦無法測知她的去向。從這點已知她難纏至極。

  天色逐漸發白,但還是暗沉沉的,在星球上的這個角落,層雲厚疊,看來會有一場雨暴。我多久未享受過風晴雨露的美好日子?

  碧綠的海洋波濤盪漾,水裡充滿生命,不但有海生動植物,間中還偵察到阿米佩斯人潛泳嬉水其中。

  天堂島出現前方,雲霧繚繞中,隱見一座一座的房舍,坐落於山崖岸邊,高低起伏,疏落有致,確是避靜獨處的桃源之地。島上草木繁茂,盡是我見所未見的奇異品種,充滿異星情調,但論觸動我的心,則遠及不上寶瓶的神秘谷園。

  島上不住有人飛進飛出,幸好沒有人對我投上一眼,又或自知惹不起我,故裝作視而不見。說到底,除非另有居心,否則到墮落城來是找樂子,而不是尋煩惱。

  我先繞島環飛一匝,弄清楚比爾說的房子所在,降落在屋前的平台上。

  比爾神態悠閒地坐在平台的圓桌旁,冷冷的瞅著我。

  房子建在高崖處,置身平台,又或在屋內透窗裡出去,可俯瞰海天一線的風光,景觀絕佳。

  圓桌上放置了疊得像小山般一盤各式不知名水果,令我記起初過思古大公他以水果招呼我的舊事。唉!那是五十萬個宇宙年以前的事了,這位老朋友不知近況如何,是否正身陷於和拜廷邦和魔洞部的戰火中呢?

  我拉開另一張高背椅,在比爾對面坐下,順手隨意挑了個水果,猛咬一口。

  老天!登時滿頰果香,果肉在口中化為瓊漿玉露似的甜美汁液,流入咽喉,就像吞進整個陽光燦爛下嫩綠充盈生機的大草原。我是不是太久沒如此物質式的吃東西呢?

  墮落城的玩意真棒。

  比爾皺眉道:“你溜到哪裡去了?我等了你整個晚上。”我狼吞虎咽的吃得手上水果一點不剩,抹抹嘴,挨向椅背,舒服的道:“如何甩掉秀麗的?”比爾托托圓眼鏡,嘆道:“不是我撇她,而是她撇我。你還未答我的問題。”我若無其事的道:“在金指環的情況,你該清楚,我的逃生之路被表面看是兩個、其實是一個的拜廷邦高手截著,幸好我有闖關的本事,脫身後本可一走了之,但怕你頂不住他回頭和秀麗聯乎圍攻你,施計逼走他們,算夠義氣吧!”比爾目光閃閃的狠盯著我,好一會後沉聲道:“為何肯來這裡?”

  我聳肩道:“不是約好在這裡會合嗎?我們是夥伴嘛!”比爾沒好氣的瞪我一眼,道:“你不是鋒原。”

  我微笑道:“你也不是比爾,更不是甚麼絕情女變的。”

  比爾雙目殺氣大盛,我敢肯定如果不是我向秀麗透露涅尼迦南之星是沒法收藏於心核內的東西,沒帶在身邊就是沒有攜寶,他會不顧一切的出手。

  比爾沉住氣道:“你究竟是誰?”我從容道:“我如不是鋒原,可以是誰呢?我可以瞞過有鋒原記綠在案的甜心嗎?我又不認識甚麼變身大師。怪就怪你低估了我鋒原,我除了遁逃之術外,還有很多絕活,你要不要試試看。我們可以由大海打至陸地,從內空殺至外空,過足暴力的癮。”比爾回覆冷靜,因知我說的是反話,道:“你可知在你手上吃了大虧的拜廷邦高手是誰?他叫普林野,意思是殺不死的生物,乃漠壁旗下最可怕的高手。如果漠壁是宇宙內最難殺死的生物,那普林野就該是僅次於漠壁之後最難殺的另一生物。

  任你鋒原如何了得,比起普林野仍有一段遙遠的距離,你能闖過他已是奇跡,怎可能傷他?你究竟是誰?”我欣然道:“彼此彼此!我氣走普林野是奇跡,你和秀麗鬥個旗鼓相當又如何?區區一個墮落城的草民,卻連宇宙級的高手一時也奈何不了你,怎麼回事?朋友!不要說無聊的廢話啦!不如讓我們講交易談公事,否則你或我可能沒命離開。

  外面不但有拜廷邦的人,還有虎視眈眈的蝠賊。我們是合則利,分則害。對嗎?”

  比爾顯然拿我沒法,不再逼問,道:“涅尼迦南之星是不是真的在你手上?”

  我淡然道:“你可以憑我一句話就相信我嗎?現在是你找上我而非我找你,我倒想問一句,你為何認定我擁有涅尼迦南之星呢?”

  比爾避過我尖銳的問題,道:“好!我不再兜兜轉轉,涅尼迦南之星只有一顆,你有甚麼可引起我合作興趣的提議?”我道:“很簡單,只要你幫我找到變身大師,我們遠離星系後,我給你一個公平決鬥的機會。涅尼迦南之星歸勝者所有。”比爾道:“留在這裡是要冒很大風險的,不如我們一起殺出星系,再依你的提議解決涅尼迦南之星誰屬的難題。”我曉得提議令他大為心動,若他沒有信心在現出真身全力出手的情況下收拾我,就不是魔洞部的二號人物。

  我道:“這裡人多氣雜,易於藏身遁逃,兼又有遊戲規則作護身符,拜廷邦人和蝠賊更不敢公然入侵,留在這裡的風險實遠低於硬闖出去。這叫敵暗我明,你的建議是智者所不為。不要多想了,快給我找來變身大師,用另一個身分大搖大擺的離開,方是上上之策。”比爾被我說服,嘆道:“好!我立即去找變身大師,緊記你的承諾,否則我永遠不會放過你。你現在又有甚麼事情要做呢?”我道:“我想徵用你的房子。”比爾為之愕然,訝道:“你需要休息嗎?”我搖頭道:“我是要租一個情人回來,沒有房子如何共度一個溫馨的美麗晚夜?”比爾再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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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0 14:31:27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第一章 超級生命體

  花花世界是墮落城十大建築之一,狀如上大下尖的渾圓陀螺,虛懸在著名的忘憂湖上方,整棟分二百三十層,以透明類似玻璃的物料製成,緩緩自轉,身在其中,可飽覽三百六十度的湖岸景色。

  忘憂湖亦是一種叫彩鳥的高貴美麗鳥兒棲息繁衍之地。彩鳥體形纖小,可是當它們以千萬計成群結隊的環湖飛翔,真教人嘆為觀止。特別是它們的羽毛能折射日光月照,色彩變幻無方,更是蔚為奇象。早在從圓門輸入有關花花世界的資料時,我已游興大動,剛巧一夜情人的招待所設於第二百零八層,我可順道一遊。

  不過我的財富已在金指環隨第一代的鋒原軀殼壯烈犧牲,而一併捐軀的還有一對能量刀,想拿去變賣點能元都不成。在這個在在需財的地方,我連花花世界的大門也沒法踏進半步。

  幸好還有個欠我債的大混蛋,墮落大亨是也,去向他討債該沒有什麼難度。

  我該算是幸運的債主,有個這麼富有的欠債傢伙,一夜情人可是非常昂貴的玩意,不是一般人負擔得來的。

  墮落大亨的座駕巨碟形飛艦出現在我的思感網上,幾下心跳的短時間裡,我對巨碟艦已作出詳盡的分析,登時大感頭痛。

  巨碟艦直徑達二千個地米,分上中下三層,透明圓頂位於艦頂中央,外殼以超強的合成礦物構成,具備膨脹和收縮的功能,其柔韌堅固度僅次於秀麗號的晶石體,貫滿能量,縱使我現出真身,在摧毀其強大護盾前,實無法穿越,何況我須保著這最後一副鋒原的軀殼。

  其次是墮落號有個完善精微的偵察系統,探測半徑達四分之一光年,包容了整個星系,若我以鋒原的軀殼接近,肯定落在對方的偵察網上,無所遁形。

  我愈來愈感到墮落大亨的不簡單,他背後當有龐大的勢力支持他,若依據小鬍子說的,那該是不甘屈服於阿米佩斯貴族統治的平民叛軍。

  我曾想過分解鋒原的軀殼,然後收進心核,必要時再拿出來使用,可是我自知沒有復魂串的本領,再複製出來的鋒原,只能得其形失其實,最糟糕是沒法建立如復魂串般心核和假軀間精微至可瞞過高手如秀麗、比爾的聯繫。

  我貼地隨地勢起伏進行隱蔽飛翔,潛心思索。

  生前的鋒原,確可列入高手之林,否則怎可以在尤西斯命親自領軍追殺下,仍脫身而出?可是憑他這個級數,仍未足以使他成為大名鼎鼎的鬼諜,他肯定有獨特的本領,使他進退敵陣如入無人之境,那才合理。會不會是和復魂串有關係?

  想到這裡,靈思乍現。

  我雖然不可以將軀殼收進心核,卻可以在心核內改變軀殼的分子結構,只要不影響心核和軀殼的關係便成。軀殼只是個工具,如果這個工具能避開對方的偵察網,便等於隱形。鋒原肯定是利用假軀這方面的特性,進行他的間諜任務。

  想到這裡,豁然而通,軀殼分解重組,但聯繫始終不變。十多下心跳的光景,軀殼不單進入近乎零能量的狀態,還可讓能量穿過,包括光能在內。

  軀殼空氣般消失。

  同時心中一動,寶瓶該是以同樣的手段,顯形和撤退。真是一里通,百里明。

  現在只剩下一道難關,就是一個機會。

  約是墮落號千分之一大小、同是碟形的飛行器,出現在我的思感網上,自遠而近。心忖或許就是這個東西,昨天運載我離開墮落號。

  我算準距離時間,跟在碟機的後方,進一步減低被探測到的可能性,當墮落號艙腹的入口旋開,我附上碟機的底部,成功偷進墮落號去。

  我從碟機底部閃出,趁降落坪的十多個守衛注意力集中到張開的碟機的一刻,先貼向一邊艙壁,再升上艙頂,居高臨下視察形勢。為了使軀體得到行動的動力,我注進適量的動能,仍保持著半隱形的狀態。不動時與背後的環境融為一體;行動時,則迅如疾風。除非對方有秀麗、比爾般的高手,休想察覺我的存在。

  有個人被押出碟機,上半身箍著能量銬,失去了反抗的力量,赫然是昨天被我生擒逼供的小鬍子,想不到他竟沒法逃出墮落大亨的魔掌。算他走運,也算我走運,因為他可帶我直接找到墮落大亨。墮落號是艘有強大防禦力的宇航艦,層間和所有間隔均是能量壁,出入口均設有能量門,我的思感能亦沒法穿透,除非有獨角的本領,否則逢門破門的去找墮落大亨也要大費功夫。

  我從上方追著押送小鬍子的隊伍去了。

  墮落大亨聽罷小鬍子如實招出昨天和我之間的情況後,大發雷霆,一個手下進來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他立即冷靜下來,指著被鎖在拷問椅的小鬍子道:“看緊他,待我回來再決定如何處置。”言罷獨自朝另一道側門走去。

  我豈敢怠慢,沿頂壁追在他身後,忽快忽慢,墮落大亨似是滿懷心事,又或因在自己的艦內驚覺性降低,對我完全沒有感應。經過一道長廊,廊端旋開一個圓洞門,墮落大亨穿門而入,當圓門關上的一刻,我已藏身一角,默察形勢。

  此室只有剛才的辦公大樓四分之一大小,但已相當寬敞,只有一個圓門入口,沒有任何裝置、儀器或監視系統,唯只在頂壁中央處,設有一個圓盤,射下一束直徑約半個身長的強烈白光,投射下方地面的方形凹凸平台上。我不敢以思感能去偵察分析,怕因能量的變異,引起墮落大亨的警覺。隱隱中,我感到這是一個傳訊系統。

  同時心中叫妙,此室擺明是密室,墻壁能量加倍,只要我守著出口,宰了他也沒有人知道。

  但我當然不會立即出手,那將失去過一吹“鬼碟癮”那種深入敵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刺探敵人的樂趣。

  大亨站在光束旁,伸出戴上手套的特大左手,五指輕觸光束。

  光束轉動起來,由慢轉快,不一會光束中出現一個人的身形,由黯淡變為清晰,現出一個“光人”。

  我從壁頂緩緩落下,立在大亨身後一角,好奇得要命等待大亨和對方的通訊交談。我還是首次目睹阿米佩斯人的遙距傳訊。

  光人是個軒昂魁梧的男性,隱約可見五官輪廓,臉上有一種不可捉摸的神情,發濃眉粗,目光深邃嚴肅,一身能量盔甲,盯著大亨,不悅的道:“我已吩咐過你,若非有天大重要的事,不要找我。要避過甜心對星系的監察系統,須花很多的氣力。甜心一天比一天厲害,真是不可思議。”平時不可一世的墮落大亨,此刻變得馴如羔羊,收回伸出觸碰光束的左手,低聲下氣的道:“如不是情況特殊,形勢緊急,怎敢驚動上帥?”接著詳細報上昨天發生的事。

  上帥聽罷冷然道:“那鋒原釋放強生後,有沒有到廢園找寶瓶?”大亨戰戰兢兢的道:“應該沒有,我們監聽不到鐘響。”我聽得為之愕然,難道寶瓶影響的只是軀殼的感官神經,當時經歷的是她一手幻化出來的虛擬世界?

  上帥淡淡道:“你太魯莽了,竟不將鋒原的警告放在心上。”大亨叫屈道:“可是涅尼迦南只是穿鑿附會的神話,自七億個宇宙年前芙紀瑤登位後開始流傳,涅尼迦南之星更是無稽……”上帥截斷他道:“漠壁稱帝了。”大亨呆了起來,我更是摸不著頭緒。

  上帥肅容道:“自烏靈山之盟後,漠壁一直圖謀拜廷邦和阿米佩斯王國進一步合併,其要求芙紀瑤嫁與他為後,我們還以為只是漠壁統一兩國的手段和象徵,到剛才的一刻,我才知道大家猜錯了,事情遠不像我們原先猜想的簡單。”我聽得心中掀起驚天巨浪,頭皮發麻,能量波盪,幸好交談中的兩人注意力集中在對方身上,否則必引起他們的警覺。

  對!上帥猜得對,漠壁是不會做無聊事的,更不會強芙紀瑤之所難,硬逼芙紀瑤當他名義上的皇后,他這麼做必然有因,具實際意義,至於是什麼,就要聽上帥繼續說下去。我大有不虛此行之感。

  大亨卻是一頭霧水,道:“我不明白!”上帥解釋道:“我們阿米佩斯的女性均有在精氣交感裡,結下精胎的能力,然後在生命星河經千年培育,誕下新的一代,但只限於同類之間。可是超卓如芙紀瑤者,如得漠壁全面配合,他們的精元結合後,在某種特殊的情況下,是有可能產生一個全新品種、集拜廷邦和阿米佩斯之長的超級生物,這個嬰兒無可爭議地必受兩國擁戴,成為合併國裡至高無上的領袖,也只有他能擊敗上參無念,統一宇宙,成為另一個奇連克侖。”對阿米佩斯人,我所知實限於皮毛,所以對這方面無從猜測,此刻大有茅塞頓開之感。同時猜到上帥接著要說的話。

  上帥續道:“最近漠壁忽然稱帝,我本百思不得其解,因為拜廷邦和阿米佩斯王國已關係破裂,魔洞部則蠢蠢欲動,實非稱帝的好時機。現在我終於明白了,漠壁對芙紀瑤再沒有指望,退而求其次選擇了秀麗,而秀麗亦是芙紀瑤外他唯一的選擇。只有秀麗具有同等的能力,我們不該再稱秀麗為大公,因為她已升格為帝後。

  坦白告訴你,涅尼迦南並不只是古老的虛無傳說,而是確有其事,只是這個秘密一直被大公級以上的貴族封鎖著,而秀麗正是知情者之一,否則她不會到墮落城來追尋傳說中可以打開涅尼迦南的神物。如被秀麗取得涅尼迦南內的寶環,她和漠壁結合產生的怪種,將可得到始祖們的允許和助力,在生命星河最神秘莫測的生命海洋中進化為全新的生命,而這個超級新生命體勢必可以統一宇宙,我們多年的努力會雲散煙消,宇宙將進入沉淪黑暗的極權時代。”大亨緊張的道:“我現在該怎麼辦?”上帥道:“你什麼都不該做,這件事已超出你能應付的能力,在這樣的形勢下征服甜心已不是最重要的了。鋒原這個人絕不簡單,我看他是故意被你生擒,至於他這樣做的原因我仍未想得通。我會立即從流星角趕來。通訊結束。”影子和光束由濃轉淡、消失。

  大亨仍是一副驚魂未定的神態。

  他擁有返祖的“虛擬人類肉體”,故有此人類的反應。

  我欺往他身後,現出鋒原的軀體伸手輕拍他肩頭。

  墮落大亨渾身一顫,他的反應蠻不錯的,幾乎是本能地回身左手疾劈我面門。

  “蓬!”他戴上黑手套的巨靈掌劈在我格擋的手肘處,劈得我半截手臂差點失去感覺,當真不賴,亦證明他能在墮落城闖出名堂,確有真材實料。不過如不是我想速戰速決,他休想劈中我。

  墮落大亨看清楚是我,雙目射出驚駭欲絕的神色,想變招已來不及。他是全力攻擊,我是留有餘力,相去甚遠。

  就趁他的巨掌被反震彈起,另一手來不及封擋,胸口空門大露的剎那,我一掌推出,正中他心窩。

  墮落大亨慘哼一聲,應掌拋飛,越過通訊儀,斷線風箏似的擲往對面的室壁。

  此擊雖震得他全身能量細胞亂成一團,卻未足以癱瘓他,只要數息光景,可以回覆戰力,連忙緊跟在後,橫空追去。

  “砰!”墮落大亨的背脊重重撞壁,再滑坐地上,旋又勉力跳將起來,我已趕上去連環三掌拍在他的頭頂處。

  “蓬!蓬!蓬!”能量光花四濺。

  第一掌震散他的能量護罩,第二掌破掉他正在重組的能量,第三掌害得他更慘,改變了他的能量組合,將他變成一個“生物炸(空)彈”,這是我從他那裡學來的技倆,卻要比他的技術更有效率、更準確、更便捷,形似實異。

  大亨跌回地上,靠壁坐著,臉上再沒有半點血色。他比任何人更清楚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情況。

  我蹲下來,看著他微笑道:“這叫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滋味如何?”大亨駭然道:“你想怎樣?”我用手作了個爆開的手勢,道:“好嗎?”大亨魂飛魄散的嚷道:“我可以向你道歉,可以賠償,大家有話好說。”我擺出蠻不在乎、無可無不可的姿態,問道:“涅尼迦南是什麼鬼東西?”大亨惟恐觸怒我般叫道:“我只知道涅尼迦南是一座消失了的宮殿,裡面藏有我們阿米佩斯人著名的金環,至於詳情,恐怕只有通天長老清楚。”我道:“到哪裡找通天長老?”大亨忙道:“通天長老是智慧殿的掌殿人,長駐候教,不過與通天談話是要收費的,絕不便宜。”我笑道:“有你支持我,再貴也不成問題。甜心的智能系統安裝在什麼地方?”大亨嘆道:“我們也想知道答案,只是甜心是台會自我提升和進化的怪物,現在她和星系的防禦系統結合在一起,沒有人曉得她把中央處理器安置在什麼地方。

  唉!我認栽了!”我心中好笑,我只是虛張聲勢,雖暫時將他化為生物炸(空)彈,卻不懂如何引爆,而這種模擬出來的狀態是有時限性的,不過當他回覆正常時我早挾著大筆能元和帶著小鬍子遠離墮落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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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0 14:31:41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第二章 通天長老

  我真的有點不願離開花花世界。金指環賣掉是音樂,這裡賣的是五花八門的虛擬玩意,想身歷其境過過銀河人的癮嗎?那裡應有盡有,不過都比不上一夜情人的吸引力,它也是唯一能將虛擬世界和現實結合的超級遊戲。對象、場景、情節任君選擇,就像由你自己編寫一個故事,再由自己去當其中一個角式。唯一侷限就是一切只可以發生在星球上。

  二百三十層,由大至小,每一層都是獨(空)立的。最下的一層是賣經驗的專門店,我們人類的經驗分門別類在店內出售。例如人類的性愛,付能元幣後,店員透過儀器直接把經驗下載到你的神經去,至於你能保留多少,就看你吸收的能力和心核的容量。

  直到那一刻,我方曉得阿米佩斯人不但沒有肉體的性愛,且沒有我們人類推崇備至的愛情。他們兩性間確實有互相吸引的動力,但從不追求肉體的親密關係,不知情為何物。至於他們的男女關係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就超出我的經驗和認知範圍了。難怪那次我偷吻秀麗,她的反應那麼震駭。唉!希望芙紀瑤真的進化為人類,不然我將沒法得到她的愛。

  我投進海洋中。

  趁日落前有點時間,花些談話費去找通天長老,怎都勝過到處打聽有關涅尼迦南的事,甚至可以透過他向寶瓶下挑戰書。我對寶瓶的熱烈度,僅次於尋找大黑球,涅尼迦南只可以排在第三位。

  智慧殿是位於海水裡的透明圓球體建築組合,一主八副。位於中央的主球體積最龐大,其餘八個是只有它十分之一大小的副球體,眾星拱月般團團環繞著它,由主體伸延的圓管接連起來,在離海底三十個地米處自由寫意地飄浮。

  下方是五光十色、千奇百怪壯麗的珊瑚礁和水生植物,一群群不同種類的魚類生物上下潛游,智慧殿所處的是個奇異充滿生命活力的海洋世界。陽光從海面折射下來,更是疑幻疑真,脫離了現實的框架。

  我施展潛泳的本領,感受著海水寒中帶暖的滋味。包裹星河的引力在這環境失去了作用,就如在外空飄浮,但卻完全沒有外空那種隨之而來的孤寂感覺。我忍不住與一群數千條巴掌般大會發光的魚兒上鑽下潛,繞著智慧殿往來穿梭,這才朝智慧殿主殿的唯一入口游去。

  嬉玩了這麼好一會,出奇地仍不見有進出智慧殿的同道中人,到抵達入口,穿過阻隔海水的力場,方發現缺乏捧場客的原因是入場費雨大個能元,實在太貴了。

  花花世界的遊戲收費一般是半個能元,最昂貴的一夜情人一夜計也只是收三個能元,難怪沒有人肯花錢參觀智慧殿。

  踏足主堂渾圓大空間的底部,看不到任何展品,只是以萬計拳頭般大小的水晶球,像一個個氣泡般在其空間內飄浮,配合外面的海洋奇觀,更像一個夢境。

  “鋒原先生,歡迎到智慧殿來。”我愕然望去,登時眼前一亮。

  我所遇過的服務員,不論金指環或花花世界,都是沒有生命的仿真機械人,雖然笑容可掬,男俊女俏,但對沒有生命能量場的虛擬人,你不會產生出共鳴感覺。

  可是眼前的服務員,出奇地是百分之百的阿米佩斯女性,身材苗條結實,一身橄欖色的皮膚,金色的頭髮壓低得緊貼頭上,像頂帽子。長相俏麗,綠色的眼睛如兩泓秋水,一身貼體的能量服,英姿飆爽中又不失女性嫵媚之態,非常動人。而最令我注目的,是她天鵝般修長優美的玉頸,使她充滿了古典的美態。

  我看阿米佩斯女性的方式,就是人類的審美方式,眼前的阿米佩斯女子,的確非常出眾,即使以人類的標準來品評,仍可列入尤物的級別。

  我奇道:“你怎知我是鋒原?”阿米佩斯女子來到我身前,媚秀的眼睛好奇地上下打量我,道:“鋒原先生不是墮落城的常客嗎?竟不曉得智慧殿屬保護區之一,必須由甜心監定身分。不過這並不構成問題,先生已付了費用,也確認了資格,可以下載兩個主球一個副球,又或五個副球的資料。”她站得很近,在離我不到兩步處說話,我嗅吸著她迷人的氣息。從她嬌軀飄送過來的芳香,一如以前銀河時代接觸女性的,但這只是表面的情況。

  在物質接觸的層面下,她的生命磁場,與我透過鋒原軀殼產生的磁場,正以若即若離的微妙方式,密觸交感,那是實在又沒法具體形容的滋味,就像陽光溫柔的撫摸灑照,又或廣闊無垠的海洋一浪接一浪的緩緩衝刷灘岸,這是我從未有過的感覺。

  我意識到這是由於我換了一副阿米佩斯男性的軀體,從而產生比肉體接觸深刻得多的磁場效應。我終於認識到阿米佩斯式的男歡女愛,這是個無與倫比的發現。

  她對我有好感嗎?

  我搖頭道:“小姐可否解釋得清楚一點?”她訝異的看我一眼,該是因我搖頭的動作。然後道:“智慧殿由一主八副的堂館組成,主殿記錄的是銀河人的歷史,是我們阿米佩斯王國境內有關銀河人唯一、也是最完備珍貴的資料儲存庫,由他們的進化,到他們滅絕前約二千年的文化史,均分門別類有系統的儲存。鋒原先生只要發出思感波,搜尋系統會將內容最接近的資料球下降至先生的頭頂處,進行傳送。不過先生顯然尚未有特定的目標,所以搜尋系統仍處於休止狀態。”我不能置信的叫起來道:“怎可能有這麼一個關於銀河人的資料庫,是誰收集的?”她橫我一眼,道:“先生是第一個問這個問題的人,當然是由本殿收集的啦!”我差點忘掉到這裡來的目的,可是實在太震驚了。別人不會懷疑,但我卻是疑念叢生,其中定有蹊蹺之處。

  阿米佩斯美女續道:“傳送的時間視乎智慧球內儲料的數量,若要傳送整球的知識,最短的傳送時間是三天。”我登時打消了傳送的念頭,皆因時間無多,今晚還有要事處理。說話間,她的生命磁場有增無減,我的感覺更趨強烈,不知是不是因引起她對我的好奇心。我的心被觸動了我仰望在上方飄浮的智慧球,感慨萬千。在我們的時代,亦設有自然歷史博物館一類資料中心,以標本、圖文、模擬影像等等方法,呈顯一眾絕種生物的生時情況。現在我於同類滅絕超過六千萬年後,在遙遠的另一星球,看到這樣的一個博物館,真是百感交集。

  “鋒原先生!鋒原先生!”我茫然朝她看去,她移近至離我只半臂的近處,一雙眼睛異采漣漣,輕輕道:

  “我感覺到你心中的哀傷情緒,像星球滅亡時的爆發。在你身上發生過什麼事呢?”我只隱約聽到她說的話,另一個幾乎掩蓋一切的聲音在我心中悲愴的呼叫道:

  “人類完了!人類真的完了!”彷彿中,眼前的她變成美阿娜,當我猛然記起現在的美阿娜豈非絕色,倏地清醒過來,才發覺我正用力抓著她兩邊肩膀。

  阿米佩斯美女雙眸緊閉,俏臉發白,嬌軀強烈地抖顫。嚇得我連忙鬆開兩手,又不明白她為何有這麼強烈的反應。

  阿米佩斯美女的下一個反應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她原本緊攫著我的磁場,從開放遽變為封閉,那種得與失的對比使我難受得要命。接著雙目睜開,射出不會令人誤會是別的情緒的憤怒,就那麼一掌當胸拍過來。

  換過是我的真身,肯定來得及封架或反擊,替身則不行,唯有硬捱她此掌。

  “砰!”能量光花四濺,我應掌後拋,直跌出十多步遠,全身疼痛,經脈欲裂,第三代的鋒原軀殼差點報銷,背脊著地,重重掉在地面,離出口不到五步。

  她一陣輕煙般追過來,玉容寒似冰雪,與剛才的她判若兩人,冷然道:“你太放肆了!竟敢隨意觸碰我,無視我修行者的身分。你到智慧殿來,又完全沒有追求知識的意圖,分明心懷不軌。不過看你能硬受我一掌,一身修為得來不易,姑且饒你一次,不作上報。”我勉強撐起上半身,苦笑道:“我的確不是為知識而來,而是要找通天長老,煩你通報一聲。”美女呆了一呆,不知是因為我苦笑的神情,還是因我找的是她的老闆,好半晌後,道:“不論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我是不會接待你的,付談話費也別想。”我失聲叫道:“你就是通天長老?我的老天爺!”這個誤會真的使人啼笑皆非,更令我哭笑不得。在來智慧殿前,心目中的通天長老該是個長著長須的慈祥長者,又或像個遠古時期德高望重的有道高僧,但絕沒想過是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這回怎辦好呢?開罪了最不應開罪的人。我對阿米佩斯人太無知了。

  通天長老冷冷道:“不要裝模作樣,在墮落城,誰不曉得智慧殿是由我掌管。

  你已被取消再進入智慧殿的資格。”正要告訴她我是唯一不知道的那一個,整個空間陷進黑暗裡,能量風卷來,我被托上半空,隨能量風卷旋,急轉陀螺般穿過力場門,炮彈般斜斜往海面射去。

  這樣的送客方式真特別。

  “噗通!”能量風準確無誤地把我丟進一個小湖去,此時我的鋒原軀殼復原,稍觸湖底,往上回升,直升至湖面上的高空,好看清楚遠近形勢。

  我對通天長老已持不同的看法,可說是刮目相看。

  墮落大亨雖是星球上響當當的人物、能獨當一面的巨頭,但比之她實相差得太遠。通天長老不單是墮落城最有識見者,更大有可能是星球上的第一高手,功力精純深厚,如此人物,大可縱橫宇宙,偏偏蟄伏在小小一個星球上,還是墮落城這般的地方,其中必有我想不通的理由。修行者?什麼是修行者呢?真想找個人來問問。

  環目四顧。

  遠方有一座尖塔形的建築物,記起是玩樂指南中的輪迴都,製造的產品被標榜為模擬遊戲的極品,參與者頗有如轉世輪迴般的經歷,當然收費比花花世界貴很多。心中一動,想到還有點時間才是今晚主菜上台的一刻,不如到那裡去查聽,看看可否得到采采的資料。

  遂收拾心情,朝輪迴都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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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0 14:32:06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第三章 神秘約會

  離開輪迴都,朝天堂島飛去,禁不住大嘆倒霉,但要怪又只能怪自己。

  采采的遊戲確實是輪迴都旗下的出品,可惜已停止供應近三千年,昔日瘋魔一時輪迴都的主打遊戲,已當作文物送進了智慧殿其中一個副殿。要重溫遊戲只有求諸智慧殿,難怪智慧殿的入場費這麼貴。可憐老子剛被通天長老剝奪了入殿的資格,唯一的辦法是覷準長老外出之時,偷進殿內去尋寶。如果她不出殿半步,只好和她來個人打出手,唐突佳人是沒法子中的法子。我總覺得采采不只是遊戲中的虛擬人物那麼簡單。

  采采極可能是涅尼迦南一事裡最關鍵的角色,充滿神秘的色彩。鋒原為何不說明她是虛擬世界裡的人物?到現在我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離日落約二個小時。墮落城的時間計算全依聖土的計時法,一天二十四小時,這裡的一個小時約略是個半聖土的地時。

  “鋒原!鋒原!”後方四人凌空追來。我暗嘆一口氣,曉得又有麻煩,而且更感不耐煩,只恨亦清楚事事均憑武力解決,對我有害無利,於是減慢速度,待對方趕上來。

  其中一人飛至與我並肩的位置,其他三人緊隨在後。

  “我們的老闆想見你,閣下勿要誤會,老闆保證是個善意的會面。”我朝她看去,是個姿容不俗、金睛紅發的阿米佩斯女郎,與後面的三個男子穿的都是帶藍條光紋的黃色能量盔甲,兩肘配能量刀,均可列入好手之林。如此的手下,主子當不會差到哪裡去。

  我被通天長老撩起的情緒仍未冷卻,道:“你叫什麼名字?老闆是誰?”女郎爽脆答道:“人稱我‘長腿女’莉坦,是‘魔術手’花夫旗下首席戰士,鬼諜可否隨我們走一趟,好讓我們有個交代。”我瞄了一眼,她的腿雖緊裹能量甲,仍可看出健美修長的體態,在空中飛行尤為顯眼突出,不過比起通天長老那種說不出來的女性內涵美,怎樣都沒得比較。

  我問道:“如果我拒絕呢?你們會不會動干戈?”莉坦神色不變的道:“老闆曾嚴令我們不可用強逼的手段,所以我們只會回去如實報上。”我對她的老闆登時生出好感,順口問道:“什麼是修行者?”莉坦愕然道:“你怎會不知道?”我微笑道:“先答我再說。”莉坦呆了半晌,然後帶點羞澀不好意思的道:“你笑得很好看!”我想不到這位表面硬朗的女子,會有這種少女般的靦腆神態,而就在她說這句讚美的話同時,她開放生命的磁場,碰觸我,就像在暗裡點燃生命的火花,感覺是帶點偷情式的愉悅,接著她把生命場收回去,但我已整個人輕鬆起來,感受著阿米佩斯式的男歡女愛,體會到大黑球對此嚮往的原因。

  比起通天長老美麗強大的生命場,莉坦的生命場可說是微不足道,但感覺仍是正面和令人想多要一點的,甚至肉體的交歡。

  早在最初期接觸阿米佩斯人,除芙紀瑤外,我察覺他們外形雖然肖似人類,卻沒有我們人類的男女性徵,所以我沒法真的視他們為同類,包括秀麗在內。

  墮落城的圓門改造,最關鍵處就是賦予被改造者一副人類的身體,讓他們能從純能量的生物,降級至物質化的生物,如果你情我願,意合情投,可進行人類式的性愛行為。這就是墮落城“墮落”兩字的來由。

  以往我並沒有在意圓門改造背後的意義,只認為是阿米佩斯人銀河熱下一種最終極的仿人類手段。但現在進一步認識寶瓶、甜心和通天長老,已有一個全新的看法。

  我很想主動出擊,以生命場去回應她、挑逗她,享受她的反應,可是我實在沒法為她騰出時間,只好按兵不動,道:“莉坦還未回答我。”莉坦白我一眼,道:“修行者是天生的,他們在生命星河成形誕生時,會散髮蔚藍色的光,當進入成熟期,發展出心核,他們走上一條不同的道路,自發地去探索這個宇宙,將生命奉獻在勘破宇宙的使命上,不斷尋找,不用背負我們阿米佩斯人至少要培育一個後代的神聖任務。而不論出生的階層,他們超然於各階層之上,受到所有人的尊重。因他們與男女之事絕緣,故亦被稱為不可觸碰者。修行者的出現是例外而非常規,非常罕有,機率是千萬分之一。在墮落城的歷史上,只出現過一個修行者。而墮落城能有今天的繁榮,全賴她翻天覆地的圓門改造。”我道:“通天長者!”莉坦嗔道:“你早清楚,為何還要問我?”我感到愈來愈接近墮落城的大秘密,道:“見你這麼合作,好吧!我們現在去見你的老闆,不過我只可以給他半個小時。”在這一刻,我有全心投入墮落城的動人感受。

  宇宙三大超強種族中,阿米佩斯是唯一擁有物質烙印真身的生物。魔洞部人不存在物質形象,拜廷邦人則處於不固定的礦物生命形態。基於此生態條件,當阿米佩斯人接受了我們銀河人的精氣,等於被注入了生命演進的激素,創造出宇宙生命進化的奇跡,發展出全新的種類。從我的角度去看,他們是介乎人類和候鳥間的物種。

  據大黑球說,阿米佩斯人的成長期長達五千年,在這期間他們主要靠攝取植物的能量維持生命,特別是各類果實。到他們成功培育出心核,攝取能量的途徑變得多元化,喜吃水果的習慣仍被保存下來。當年思古“重會”我假扮的韋典拿大公,曾以大盤各式鮮果招呼我。

  所以水果店遍布墮落城是必然的事,返祖的身體更能體會大嚼美果的樂趣,之前我在天堂島吃的那個不知來自宇宙何處的奇果便令我大有畢生難忘的滋味。

  根據玩樂指南,最著名的水果店是位於兩道大河交匯處的“果盤”。

  果盤也是規模最大的水果店,整個建築像個不住被兩道河流左右衝擊致水花四濺、卻永不會漂走的巨型生果盤。以萬計來自宇宙各方不同果實在盤上堆積如山,色彩千奇百怪,鮮艷奪目,雖是以合成物料製成,然而仿真度幾達百分之一百,看上去令人食指大動,口內生津。

  “魔術手”花夫約我在這個不屬於他地盤的中立地方見面,正是要表示誠意和善意。

  我隨莉坦等四人進入果盤,登時看呆了眼。可容過萬人以上的龐大廣闊空間的正中處,竟有一座長滿奇花異樹的泥石山,一道白練似的水瀑從山頂高處衝奔而下,落至地面形成一道溪流,蜿蜒曲折的在地面緩緩流淌,無數不同種類、大小形體各異的美果就那麼隨水飄流,不知屬裝飾的動態擺設,還是任君選擇。

  進入這麼一個別開生面的室內自然生態環境,濃烈的果香撲鼻而來,確實令人心曠神怡,食慾大振。

  流水把果盤的大堂地面界劃為不規則形狀,長滿金色小草的大小草坪,坪上設置舒適的能量臥椅和幾台,溪岸旁還偶爾種有低垂的植物,在飛瀑的嘩啦水響裡隨不知哪裡吹來的柔風輕鬆的擺動。

  堂頂中央最高處設有唯一的照明燈,灑下柔和溫暖的光線,朝陽般普照大地,令一切變得圓滿自足。

  果盤生意不俗,眼前的客人有過千之眾,仍絲毫沒有擠逼的感覺,大部分座位仍是空著的。有些客人選擇坐在溪水旁,就那麼濯足水中,大嚼鮮果,說不盡的寫意閒適。

  莉坦等領我登上一道跨溪而建的拱形小石橋,來到一個特大的草坪上。此坪只有兩組躺椅,其中一張躺椅挨坐著一個人,見我們來到,長身而起,道:“歡迎歡迎!鬼諜老兄肯賞面光臨,是我花夫的榮幸。”花夫這麼站起來,頓顯逼人氣勢。他比我的鋒原軀殼要高出一個頭,穿的是一襲曳地的白色寬袍,高領,長袍胸口的位置有一對飛翼的詭異圖案,黑髮披肩,頭箍金環,膚色如炭,面容古拙,滿布皺紋,可是一雙閃閃有神的金眸珠,卻像黑夜裡遠方的太陽,將一切統一起來,令人感到外貌衣著,均配合得天衣無縫。

  我本以為他只是墮落大亨般的角色,此刻已改變想法,真想以思感神經探索他的虛實,又怕被他察覺,弄僵雙方關係。

  此人有種邪異的氣度,使我不敢掉以輕心。

  我淡然自若的道:“不知閣下找我來有何指教?我另有要事,只能聊上幾句。”花夫先請我在他身旁坐下,然後向莉坦等四人道:“這裡沒有你們的事了,有事時我自會找你們,好好去玩樂吧!”莉坦看我一眼,欲言又止,這才隨其他三人離開。

  花夫坐下,若有所思看著莉坦遠去的健美背影,道:“讓我介紹你試試這裡最新的出品——索方果的汁液,索方果是蒙特利瑪星河內達思星系的產品,被發現不到百年,長於一種怪樹的根部,因發現者名索方,故以之命名。此果色香味俱佳不在話下,最特別是含有一種能增加集中力的能量素,吸取後不論你想做什麼,例如思考,或看東西都可以做得更好,對我們這副經改造的仿銀河人身體,尤有奇效。

  鬼諜老兄要試嗎?”我道:“有副作用嗎?”花夫道:“完全沒有。”又道:“我再舉一個實際應用的例子,假如你和莉坦各飲一杯,然後進行銀河式的性愛,保證是個無比動人的經驗。索方汁在這情況下將是最佳的催情液。”

  我訝道:“為何老闆你以莉坦來舉例,你認為莉坦願向我開放肉體嗎?”花夫神情自若的道:“這妮子在我手下辦事超過五千年,我清楚她的性格喜好,不要看她爽朗友善,事實上她生性高傲,從沒有異性能作她入幕之賓。唉!愈悠久的生命,令人愈懂得封閉和保護自己,此正是寶瓶一夜情人大行其道的原因。

  但看莉坦剛才對你依依不捨的情況,她看你的眼神,顯然對你大為心動。行樂及時,我們這副銀河人軀體,只能在墮落城由甜心營造的生態環境下存在,一旦離開星系,立即回覆原狀。坦白說,不要看墮落城表面一切如常,實則內裡人心惶惶,不知墮落城這種好日子可持續多久。機會到手,真的不要錯過。”我心叫厲害。此人句句話中有話,峰迴路轉,能刺激你不斷深思。我閒聊幾句的想法,在這個智慧識見皆高人一等的對手前,恐怕無法如願,一時間有點不知從何問起之感。道:“花老闆做的是什麼大生意?”花夫朝我看過來,臉上的皺紋更深刻了,金睛則異芒爍動,大有感慨的道:“大生意?唉!曾經有一段時間,不但是大生意,且是墮落城首屈一指的行業。我出賣的是經驗,那是一種精神投射技術,在一段時間內,因人而異,由七天到整年,你可以變成某種魚,又或一頭鳥兒,全面去體驗它們的生活。這個名為『魂附』的玩意,搶過了輪迴都的模擬遊戲的風頭,弄得人人著迷,樂此不疲。不過寶瓶一夜情人的把戲一出,立即搶去我大半的生意。但我也不得不服氣,寶瓶的新玩意的確棒極了。自墮落城立城後,仿真人隨處可見,負起所有繁瑣的工作,但它們只是智能機械人,攝取太陽能作動力,是活的工具,沒有人會對他們有性的興趣。

  可是寶瓶的一夜情人,卻是一種能量體,擁有模擬的生命磁場,雖然只有一晚壽命,日落降世,日出後雲散煙消,但一夜恩情,可使不願向異性開放自己的人毫無顧忌地全心投入,如醉如痴。像莉坦那樣的妮子,也屢次幫寶瓶宣傳,可知一夜情人的驚人吸引力。精采的是一夜情人是仿銀河人的能量生命體,沒有一點破綻。想想吧!有什麼比和銀河人的俊男美女談情說愛、纏綿一夜,更能滿足在墮落城愈益熾烈的銀河熱呢?”和花夫說話的確有意思,只是快日落了,沒時間繼續這樣聊下去,決然道:“花老闆今天找我有什麼事呢?”花夫目光移向飛瀑,道:“我只是個中間人,代表某一方來找你說話,希望可以為雙方安排一個秘密會面。這樣的角色我真不想當,可是由於我的精神投射技術購自他們,故想推都推不掉,希望鬼諜老兄能體諒我的為難處。”他說的令我頗感意外,道:“對方是誰?”花夫朝我瞧來,道:“你相信神嗎?”我為之愕然,同時記起大黑球所謂的神,皺眉道:“這跟對方是誰有何關係?”花夫沉聲道:“因為找我作中間人的正是宗教的狂熱分子,墮落城沒多少人曉得這個神秘宗教的存在,他們平時將信仰隱藏起來,只於墮落城最大的月亮愛神月滿之時,於秘處舉行祭典,所以被一些知情者稱之為夜月教或拜月教,事實上他們真正的敦名,叫黑空連結。名稱夠古怪吧!他們也真的很古怪,連我都弄不清楚他們信的是什麼神。”我暗吸一口涼氣。另一個麻煩來了,大亨的手下不是說過鋒原與一個叫夜月的組織有密切關係嗎?看來就是這個黑空連結。假如鋒原本身是他們的一分子,事情就更撲朔迷離了。但他們為何不直接找我,而是透過花夫來找我呢?

  我問道:“他們約我在哪裡見面?”花夫答道:“墮落城有兩大古跡,都是在立城前便已存在,所以並不載於玩樂指南上,憑吊古跡該不算是玩樂吧!”我心中一震。花夫清楚我的身分,或許不曉得我是銀河入伏禹,但肯定知道我不是鋒原,故而當我是不熟悉墮落城的外人般,介紹解釋約會的地點。如他認為我是鋒原,直接說出地點的名稱便成。他憑什麼看穿我不是鋒原呢?只有一個可能性,就是他與蝠賊有聯繫,且知道鋒原擁有復魂串,此串還落入我手中。

  花夫續道:“其中一個古跡是大火山山腳的廢園,另一個是位於大火山東面山腰的神廟,此廟的歷史超過四千萬年,不知是何人所建,像廢園般充滿銀河人的恪調色彩,到現在仍是沒有人能解開的謎。”我盡量壓下心中波動的情緒,以免有諸內形於外,被這個厲害精明的阿米佩斯人察覺。

  花夫沉聲道:“明天晚上就是愛神月亮月滿之時,他們約你於愛神最圓滿的一刻,在神廟碰頭。”我道:“告訴他們我會準時到達。”花夫欣然道:“好膽色!我會通知他們。”又道:“鬼謀老兄已成為墮落城萬眾矚目的大紅人,一到此地寶瓶就立刻頒下懸賞令,但這還不是最奇怪的地方,最奇怪是昨晚寶瓶又忽然撤銷懸賞,老兄可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我長身而起,苦笑道:“這個你恐怕要問寶瓶方有答案了!”說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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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0 14:52:5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第四章 此情可待

  天堂島的臨時居所,令我想起與美阿娜在聖土最後的日子裡,縱情苦戀的愛巢。三廳五房的建築布局,除主客廳外尚有視聽遊戲廳和休閒廳,是仿古聖土文化的布置,古色古香,墻上置壁燈和掛飾。阿米佩斯人在這方面真是一絲不苟,卻使我無限欷獻,沉湎於不能輓回的過去裡。

  我躺在主客廳的一張搖椅裡,思憶當年和美阿娜不宣而明共度星球盡頭的盟誓。現在伊人已在六千萬年前遙不可追的久遠年代玉殯香消,只剩下我形單隻影的在這個宇宙爭霸的大亂時期,為人類和候鳥的存亡努力打拚,於不可能中尋求可能,從毀亡裡尋求重生,生命的負擔實在太沉重了。

  湯姆隆那丹星的太陽一步一步的移向地平,染紅了西天,一如聖土夕陽的美景,那是我和美阿娜並坐屋外,觀看過無數次,為其餘日無多而黯然神傷的動人景象。

  我雖然親手了結奇連克侖,可是每當被思緒勾起,心中那股惆悵和怨恨,仍緊攫心神,像個不斷重臨纏繞的夢魘。

  眼前的一切,代表著一個謎。

  我從沒想過聖上文化的重現、阿米佩斯的銀河熱,可經由墮落城這種方式表達出來,得其形亦不失其神。我不得不承認,即使換成我這個銀河人來主持大局,仍沒法達到墮落城文化的涵蓋度和深廣度。沒有銀河人有此能耐。關鍵處肯定在寶瓶。廢園的聖土美景重現,加強了我的想法。

  寶瓶、甜心和通天長老,三者間該有微妙的關連。

  墮落城是如何建設起來的?大火山的兩個古遺址又是出自何入之手?如果曉得答案,對解謎將有很大的幫助。

  看來不得不再闖一次智慧殿,星球上該沒有另一個生物,比美麗的通天長老更有資格為我解開疑惑。

  唉!長老!真是一個誤人的名稱。

  鈐響不用看也知是誰。我的思感網正全面展開,期待我的一夜情人。

  我道:“進來吧!沒有上銷。”門開,一身便服的秀麗倚在門逼,上身罩著淺黃色的布質衣,下穿窄腳黑色長皮褲和高腰皮靴,只差一根皮鞭,否則將完全是古聖土時代騎馬女郎的打扮。長髮打散後隨意地垂在兩肩、雙目異采閃爍,正巧笑倩兮的瞧著我。我從沒想過她可以變成這樣子,一時看得呆了。

  秀麗微嗔的呼喚道:“伏禹!”我暗嘆一口氣,心忖始終瞞不過她,苦笑道:“對不起!涅尼迦南之星的確在我手上,但我是絕不會交出來的。我知你功力大進,不過我也不是以前初出道時的伏禹,打不過大不了逃走。直到今天,沒有生物能成功困住我,漠壁不行,上參無念不行,你要不要試試看?”我作了最壞打算,頂多捨棄這副假軀殼,現出真身,到外空去和她硬拚一場,我才不信她比漠壁厲害。

  秀麗一臉怨色的朝我走來,直抵躺椅的另一端,擠開我的腳坐下去,神情無奈哀怨,旋又回覆一貫的神采,輕描淡寫的道:“你變作鋒原已是出人意表,怎還會和魔洞部四將之首的金森一起在墮落城胡混?真令人費解。”秀麗證實了我的猜想。聳肩道:“如果事事皆可讓人猜到,這個世界豈非很無趣?告訴我,嫁給漠壁對你有什麼好處?”她的香臀正緊貼我的腳側,那種旖旎香艷的滋味,使我沒法說出狠話。說到底,我和她總算有一段情。

  秀麗微一錯愕,別轉俏臉,往右窗看去,凝視窗外夕陽的美景,淺嘆一口氣,道:“有什麼好處呢?我為的不是自己,而是阿米佩斯王國,芙紀瑤不願做的事,只好由我去做。涅尼迦南之星雖然落在你手上,但我肯定你並不清楚涅尼迦南的秘密。全宇宙內,知情者不出十個生物,你想聽嗎?”說到最後一句,她的目光重回我身上,射出複雜難明的神色。

  我被她的話一擊而中,沒法說出不想聽的違心之言,不過這樣屈服又不服氣。

  道:“當然想聽。不過你不覺得奇怪嗎?我這個假鋒原甫抵墮落城,你們便如餓獸遇上獵物般朝我撲過來,先是寶瓶向我下懸賞令,金森又裝神扮鬼的來騙我,接著是大姊你和拜廷邦的普林野,剛才黑空連結又說想見我。老天爺呵!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產你們怎能未卜先知似的,曉得鋒原會帶著涅尼迦南之星,於某時某刻到墮落城來?”我的話並非無的放矢,金森和秀麗,分別身處宇宙內不同角落,到墮落城來先是旅程便要花上數乾至數萬個宇宙年,怎可能不約而同的到達墮落城。此實為整件事最令我難解之處。

  秀麗沉默片刻,或許在猶豫該不該告訴我真相,然後道:“在樹王失蹤前,他最後一個預言,是著名的『候鳥神的反擊』,而在這個最後預言前的五萬年,他有另一個預言,因為深奧難解,遠不如候鳥神預言的清晰,所以逐漸被淡忘。”我的心弦顫動了,道:“預言?”太陽離地平愈來愈近,當沒入地平的一刻,將是我與一夜情人約定的時間。

  秀麗一雙美眸蒙上薄霧,輕柔的念道:“當解開封印的星辰向宇宙呼喚,沉睡的偉大宮殿會從長夢中甦醒過來,被禁制的掙脫天神的枷鎖,宇宙將出現天翻地覆的變化。”接著平靜的道:“偉大的宮殿,該就是涅尼迦南殿,只有它才當得起這個稱謂。封印的星辰,該是涅尼迦南之星。有關此異寶的消息,自七億年前開始流傳,至今不息。曾經有一段時間,我也認為涅尼迦南之星根本不存在。直至三千二百三十個宇宙年前,我聽到它向宇宙發出的呼喚,方猛然驚覺樹王虛無縹緲的預言,已變成現實。”我看著她嬌艷秀美的花容,閃動著智慧的深邃眸神,好一會後,深吸一口氣道:“是怎樣的呼喚呢?”秀麗毫不隱瞞的道:“那是神遊級的呼喚,沒有說話,只是心靈的遙距傳感,就像候鳥神的傳心術,不受空間距離的侷限,但訊息是明確的,令有資格的人意會到涅尼迦南之星蟄伏七億年後終於登場。由那一刻開始,涅尼迦南之星若隱若現,斷斷續續的發出呼喚,而其移動的方向,直指墮落城。當進入星系的力場,它消失了。唉!伏禹!我的小情人,我真的不願傷害你,把它交出來吧!”我愕然道:“我的小情人?”秀麗舉起纖美的玉手,伸過來輕撫我的臉龐,雙目射出深刻的感情,俯身過來湊到我耳邊輕柔的道:“當年你強吻我,無論我多麼不願意承認,但我曉得自己心動了,是第一次為另一個生物心動。從那一刻開始,伏禹占據了我心中的一個位置,不管我如何努力,仍沒法將你排於心外。你也是我第一個渴想與你攜手培育後代的異性,只恨這永遠沒法實現。我再不屬於自己,為了阿米佩斯的存亡,我必須犧牲。我唯一的願望,是希望你能逍遙快活地享盡生命的賜與。”說罷俏臉移到與我面面相對的位置,香脣吻上我的嘴,一觸後往後移開,收手,回覆先前的坐姿。

  好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但我知道已徹底改變了我們的關係。

  在她說這番話時,她對我再沒有半絲敵意,代之而起的是無盡深沉和充滿悲哀無奈的愛,絕對沒有偽裝的愛。

  對她我滿懷歉意,因為我知道除芙紀瑤外,我沒法真正全心愛上另一生物。秀麗對我的情有獨鍾,只有令我內疚。

  秀麗仍美目深注地看著呆若木雞的我,平靜如水的道:“向你坦露心事,感覺舒服多了。涅尼迦南之星對你是沒意義的,但對我卻是能否殲滅上參無念的關鍵,對金森來說,則是可以殺死芙紀瑤的唯一機緣。至於寶瓶,我真不明白她的動機。

  我要說的話就是這麼多。”太陽終觸破水平,散射彩艷的晚霞。

  我想到聖土最後一個黃昏。

  我頭皮發麻的沉聲道:“涅尼迦南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秀麗緩緩道:“涅尼迦南是阿米佩斯的始祖,二十億年前與奇連克侖齊名,他們曾決戰十次,每次都乎手收場,沒法奈何對方。在八億年前,涅尼迦南在宇宙的深處建立神秘莫測的涅尼迦南殿,並將周圍一億光年的範圍劃為禁區,嚴禁任何生物進入,自己則在殿內潛修,參悟宇宙的秘密。可是涅尼迦南殿建立的七千萬年後,忽然發生了以涅尼迦南殿為中心、宇宙史無前例的可怕爆炸,爆炸力足有十個超級太陽的威力,摧毀了周遭的河系,形成一個沒有光線能透入、廣闊達十萬光年的『黑空』,從此涅尼迦南和他的秘殿消失無蹤,而代表阿米佩斯權力最高象徵的生命金環,亦隨之一起消失。阿米佩斯因失去精神領袖,從此四分五裂,直至芙紀瑤出現,憑武力配合優良的策略,重新整合阿米佩斯,建立王國,阿米佩斯才重歸一統。”我忘記了時間,吐出一口涼氣道:“你認為生命金環在那樣的情況下,仍能存在嗎?”秀麗道:“涅尼迦南的大爆炸是宇宙不解之謎,沒有人認為在那種極端的情況下,任何精神或物質仍能保留,爆炸波及明暗空間,令整個區域變成黑空。直到樹王的預言出世,燃起我們對涅尼迦南殿的希望,現在涅尼迦南之星真的呼喚了,我們還可以坐視不理嗎?”說罷長身而起,含笑的在我身邊緩緩轉了一個圈,道:“小情人!記著我。不要想離開墮落城,我給你二天考慮,交出涅尼迦南之星還是選擇與我成為不能共存的死敵。你的一夜情人來了,好好享受墮落城的滋味吧。”語畢從地面升起來,一閃而去,門關。

  我看著關閉的門,心中不知是哪種滋味。

  秀麗走後,我瞪著關上的門,頭皮仍在發麻。震撼我的再不是秀麗,而是樹王的預言。沒有生物比我這頭預言中最後的候鳥,更能體會樹王預言的準確度,其中沒有一個字是隨意放上去的。

  “解開封印的星辰”,該就是被我密藏在土裡的涅尼迦南之星,因為它的確發出呼喚,否則金森和秀麗就不會在這裡。

  “沉睡的偉大宮殿會從長夢中甦醒過來”,這句話就字面的意思很難解得通,宮殿是沒有生命的物質,怎會沉睡,怎會作夢,又何來甦醒?

  最後兩句是最恐怖的,被禁制的究竟是什麼?是否就是這被禁制之物,帶來翻天地覆的變化。

  想得入神時,門響。

  我跳將起來,移到門前,拉開門。

  烏黑的波浪形長髮、憂鬱的藍睛、金色的旗袍、披肩,昨夜的寶瓶現身眼前,後方是燦爛的星夜。但她不再是個影子,而是有血有肉、活色生香,充滿生命感的銀河美女。表情仍是那副端莊閑雅的神態,卻又生動活潑,令你直覺感到她的表情豐富多變,就看你怎樣去逗她。那種誘惑的魅力,直鑽進我骨子裡去,比之天妖絕色,實是不遑多讓,只是缺少了“美阿娜式”的震撼力。

  這是不可能的。

  眼前的絕色美女,雖然是我在花花世界一夜情人接待處投射需求,量身訂造,可是那種生命的感覺,卻是我沒有想過的。

  生命是沒法模擬的,寶瓶的一夜情人怎辦得到?

  一時我看得痴了。

  “寶瓶式”的一夜情人,眉稍眼角都似向我默默傾訴,忽然送我一個濃得化不開的甜蜜笑容,輕輕道:“鋒原!鋒原!你好嗎?言罷害羞的垂下螓首,盡顯女性嬌柔妍態。

  我弄不清她是純粹依據我的渴望模擬出來具寶瓶外貌的一夜情人,還是寶瓶自己以一個有血有肉有生命的動人軀體來會我,一時真有點手足無措,結結巴巴的道:“請進來!”寶瓶抬頭瞄我一眼,又垂下目光,淺嗔道:“你攔著門口哩!”我暗罵自己糊塗,站到一旁。

  寶瓶挾著一陣香風,裊裊婷婷,儀態萬千擦身入內,到了客廳正中處,轉過身來,兩朵紅雲飛占她沒有任何瑕疵的粉頰,現出兩個小酒渦,赦然道:“你好像比人家更害羞呢?”我朝她舉步走去。

  夜是如此地溫柔,兩邊的壁燈,令廳內的空間轉化為色暖光柔的天地。秀麗離去引起的失落愁緒、孤身闖蕩宇宙的失落,在這一刻不復存在。

  不由記起比爾轉述通天長老的那番話:人類有種與生俱來孤獨原始的癥狀,而情人正是醫治的良方,但這種寂寞是永遠沒法徹底解決的。可是至少在此一刻,在今夜,我不會感到孤單和寂寞。

  我在她身前半步許處停下,於此雙方氣息可聞的近距離,我細審她無可挑剔、風情萬種的美麗容顏,心中涌起摟她入懷、輕憐密愛,忘掉一切、共度良宵的衝動。我清楚她會以同樣熾烈的反應回報我,因為她是我的情人,至少在這個夜晚。

  想到天明時她將如春夢般離去,不留下任何痕跡,尤感此時此刻的珍貴。

  難怪賓瓶的一夜情人,比任何虛擬遊戲、附體經驗更受歡迎,那種感覺是如此真實,根本無可比擬。

  她只比我矮了少許,帶點羞澀矜持、含情脈脈鼓起勇氣地迎上我的眼神,旗袍優美線條顯示的胸脯急促起伏,似再壓抑不下芳心內澎湃的熱情,像與久別的情人相逢重眾的當兒,瀕臨失控。

  我低聲喚道:“寶瓶!”寶瓶“嗯”的應了一聲,投入我懷裡,白藕般的纖手水蛇似的纏上我的脖子,指尖撥弄摩娑我的發絲,鼻子輕碰我的鼻子,美麗的眼睛射出如海深情,嘆息道:

  “鋒原!鋒原!你寂寞嗎?”那種軟玉溫香抱滿懷,肉體廝磨的滋味,幾乎令我喪失理智。但我卻沒有絲毫反應,因為我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輕吻她香脣一口,道:“你忘了戴長統白手套嗎?我相信在花花世界投射你的影像時,並沒有疏忽這重要的細節。”寶瓶閉上美目,好一會後,柔聲道:“根據墮落城的買賣交易令,你付能元,我們交貨,等於完成了合約。你或許沒有細看一夜情人的出租規條,一夜情人與顧客的願望總有一點出入和差異,這是基於一夜情人程式上的小缺陷。”接著睜開眼睛,輕輕道:“根據規條,一夜情人是不可以重複的,你若要租另一個一夜情人,須度過三個月的冷靜期。春宵苦短,你要這麼浪費時間在無關痛癢的小事上嗎?”我又糊塗了,弄不清楚她是真寶瓶還是模擬寶瓶形像的一夜情人,或者兩者間可隨時交換。

  我倒希望她攻擊我,那可證實她是墮落城最神秘的女郎賓瓶。

  我該怎麼辦呢?

  把心一橫,將她攔腰抱起,在她的嬌聲喘息下,朝臥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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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0 14:53:05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第五章 春宵一刻

  “蓬”到一聲,她被我拋到舒適寬敞的能量床去,順勢轉了個身,秀髮蓬亂的俯臥床上,旗袍的下擺掀起來,露出大截雪白粉嫩的誘人大腿,用手支著頭,向我報以一個充滿挑逗性又帶點慧詰的笑容,嬌痴的道:“如果天天早晨醒來都看到你在我身旁,早晨會很美呢!”我在床邊蹲下來,手肘枕在床沿,與她的視線處於同一水平,平靜的道:“我想問一個很嚴肅的問題。不論你真只我的一夜情人,還是和我曾在廢園對話過的寶瓶,我都希望你能慎重思考,謹慎的回答。”“寶瓶”的眼神變得深邃了,凝視著我,道:“有什麼事這般嚴重呢?”我曉得面對的再不是什麼一夜情人,而是寶瓶本身。從我在花花世界訂下她的一刻,我已向她發出挑戰書。想得到涅尼迦南之星,她必須赴會應戰。

  我道:“你到現在仍沒法掌握真正的我,對嗎?”寶瓶道:“你要說的就是這方面嗎?”我沉聲道:“我真正想說出來的,就是既然你沒法測探我的心,怎可能從中提取資料,在廢園重現最能感動我的事物?松樹、楊樹、柳樹、榆樹、桂樹,至乎梅、蘭、菊、竹,每種植物都是六千多萬年前在聖土曾陪伴我度過最後歲月的植物。還有是掛在墻上那些人類畫師的作品,我認得的是《星夜》,你是憑什麼模擬重現它們?”由說出松樹的名稱開始,我改采銀河語,因為在阿米佩斯語中,根本欠缺這一個個的名稱。我一口氣說出來,愈說愈激動,最後一句差不多是向她吶喊。

  寶瓶自我開始講銀河語,嬌軀開始抖顫,那顫震並不是肉體的抖動,而是能量處於不穩定狀態下的波盪,令她影像模糊起來,物質和能量不住交替,再沒法保持清晰的形體。

  我倏地回覆冷靜,彈起身來,喝道:“寶瓶!”“砰!”寶瓶爆炸成滿室光點,忽又聚攏起來,繞著我急速旋轉,接著寶瓶的聲音在我耳鼓內震盪,道:“開放你的心!開放你的心!”我怎能向不明來歷的她撤去心的防禦,而即使我開放心核,沒有我的幫助,恐怕她連邊兒都沾不上。我的心再非以前的心,而是與地母陽魂結合後的心。

  我叫道:“先回答我的問題。”“颼!”代表寶瓶的光速離我而去,逸往外廳。

  我追著她的尾巴,掠到廳堂處。

  大門自動張開,光束穿門而去。我狂追至崖邊,看著光束投入海中,消沒不見。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

  我的思感能尾隨代表寶瓶的光束,直至她抵達藏身之地。到現在我仍想不通寶瓶發生了什麼事。為何我一說銀河語,她竟有消受不起的古怪情況,且要落荒而逃。

  比爾的聲音在我後方響起道:“真想背後贈你一掌,不過想到只是打碎一副假軀殼,這一掌就沒法拍下去。”他來到我身旁,與我並肩立在崖邊,不知情者還以為我們是朋友。

  我心不在焉的隨口問道:“找到那渾球沒有?”比爾愕然,道:“渾球?你是指變身大師。唉!恐怕他離開丫星系,我幾乎將整個墮落城翻過一遍,仍找不到他。”又道:“你的一夜情人是不是短路失靈呢?”我奇道:“為何你會曉得?。”比爾若無其事的道:“剛才不但寶瓶的一夜情人全線失靈,連從沒有出問題的甜心也陷於半癱瘓狀態近十八分鐘,差點令全城大亂。幸好甜心很快恢復過來,寶瓶的一夜情人卻要暫停一夜。”我心中涌起沒法說出來的滋味,問道:“是否由寶瓶發出公告?”比爾道:“公告是由通天長老發的,有什麼問題?”我朝他瞧去,道:“你說過認識通天長老,有關我身具涅尼迦南之星的事,且是從她那裡聽回來的。真有這回事嗎?”比爾冷冷的回望我,好片刻後無奈的道:“我是胡謅的。唉!真不慣騙人。事實上我根本不曉得涅尼迦南之星落在何人手上。甚至當寶瓶向你發出懸賞,我仍沒把你放在心上。但當你通過圓門,我立即感應到藏在你身上的寶物,遂直追至那條小溪旁。”我不解道:“你的腦筋轉得很快,想出這麼餿的壞主意,可是你又從何曉得我和那什麼絕情女有一手?又知道我曾迷上采采。”比爾不理我的冷嘲熱諷,逕自道:“那是因等待閑極無聊的好處。我到這裡為的既是涅尼迦南之星,最注意的當然是黑空連結那群渾蛋。他們雖然掩飾得很好,仍有幾個成員瞞不過我,其中一個是絕情女。說起來她還要多謝我,因她想脫離黑空連結,其他成員怕她泄露秘密,想殺她滅口,全賴我救丁她。現在她已逃離星系,有關你的事,是由她親口告訴我的。”我愕然道:“你們魔洞部人這麼好心腸嗎?”比爾眼神轉銳,道:“你竟曉得我是誰?”我坦然道:“打一開始我便猜到。上參無念外,誰人有此功力?否則我早收拾你。明白嗎?金森閣下。”比爾圓眼鏡後的眼睛爆起前所未有的異芒,沉聲道:“閣下究竟是何方神聖?

  涅尼迦南之星怎會落在你的手上?公平決戰以定東西誰屬的協議仍有效嗎?”我欣然道:“當然有效。最怕是你知難而退,能有你作對手是多麼難得。至於我是誰,動手時不就清楚了嗎?”

  比爾恨得牙癢癢的,偏是拿我沒法,勉強壓下情緒,道:“變身的方法似乎行不通,打出去如何?”

  我微笑道:“若我是你,絕不會有這個笨計畫。秀麗剛才來找我,說讓我考慮三天。如果秀麗追來,只要我大叫先幹掉金森再說,你就吃不完兜著走。我是為你著想,故拒絕你。算夠道義吧!”

  比爾哭笑不得的道:“你究竟想怎樣呢?”

  我細察他的表情,發自真心的訝道:“魔洞部人不是沒有七情六慾、泯滅人性的嗎?老兄卻是個例外。”

  比爾沒好氣道:“只要是有智慧的生命,就會思考和感覺。你是不會明白我們的,我們也不需要你的了解。我已深切厭倦和你這種糾纏不清的關係。算我怕了你,我可以怎樣配合你?”

  我淡淡道:“三天之期到,屆時你站在我這一邊。不要做騎墻派,否則我索性將東西送給秀麗,那時再看你如何討回來,我是說得出做得到的人。”

  比爾默然片刻,嘆道:“好吧!東西在哪裡呢?至少該給我看看。”

  我道:“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回來和你一起吃生果早餐。”

  比爾一呆道:“你要到哪裡去?”

  我微笑道:“我的一夜情人泡了湯,現在當然是去找另一個情人啦!”

  說罷不再理他,躍出高崖,往大海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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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0 14:59:58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第六章遊戲狂熱

  智慧殿黑沉沉一片,與漆黑的深海融為一體。果然如我所料,通天長老離殿去處理出岔子的寶瓶。

  寶瓶和甜心,該是二而為一。所以發生在寶瓶身上的事,直接地影響甜心。寶瓶就是高階次的甜心、甜心的靈魂。

  比之宇宙的先進種族如阿米佩斯,人類因在自身的進化上大幅落後,所以對智能系統的開發從不間斷,以補其不足,到滅亡前的數千年,已發展出神通廣大能獨立思考有學習和修正能力的智能系統,可是像寶瓶般宛如有生命的智能物,從我們的角度去看,仍是不可思議的。

  我潛游至殿口,思感鑽進大門的開關,同時研究封鎖入口通道的無形力墻。對我這極子級的高手來說,除非是有強大能量護罩保護的建築物或飛艦,又或更高明如黑龍藏布扭曲空間,否則難不倒我。

  門開。

  鋒原的軀殼化為粒子光束,一條線般注進智慧殿的中央處,在那裡重組。

  外門關上。

  我欺的是甜心仍未能全面回覆過來,靈銳和應變能力大遜從前,且即使驚動通天長老,也顧不得那麼多,只好兵來將擋了。

  智慧殿的操作系統處於靜止狀態,這個系統只有通天的思感能力才能指揮運作,我只好憑自己的力量登入強索,思感往一眾副殿延伸。

  想得容易,做起來卻非常困難。若非我曾和大黑球由零開始共建飛艦,有儲存航線和河系定位的數據經驗,此刻必定一籌莫展。即使現在也還像隔著一層紗般去辨認字形那麼辛苦。

  不知過了多久,我停止搜索其中一個副殿關於墮落城的資料球。唉!我這個作小偷的雖不至於空手而回,但最關鍵的幾個問題卻沒法得到答案。墮落城建城前的情況仍是一片空白。兩個在建城前的古跡遺址是誰留下來的?甜心的來龍去脈?建城背後的動機?一切付之闕如。

  知道的是建城的事宜是由貴族通都瓜大公於四千五百萬年前,向芙紀瑤提出,在芙紀瑤核准下進行,目標是建設一個仿銀河人聖土阿米佩斯人的終極樂園。那時星球已是處於類似聖土原始時期的狀態,充滿生命,植物繁茂。墮落城這名稱當時並不存在,要到建城一千萬年後,始被冠上這個更貼切的昵稱,甚至蓋過了她的本名湯姆隆那丹城。

  通天長老在建城上究竟扮演怎樣的角色?甜心又如何成為全城的管理系統?如果找到通都瓜呈上芙紀瑤的計畫大綱,或可以解答這些問題,可惜計畫書並不載於智慧球內。

  我真想搜索頭頂上記載我們人類文化的知識球,那肯定是墮落城重現聖土文化的關鍵。但我卻沒有時間,當務之急是要完成偷進來的另一個目的,找到采采的遊戲,那簡直如大海撈針般困難。

  利如刀刃的能量束從後方斬頸而來,如果任其發揮,我的鋒原頭顱肯定不保。

  我先往前飆,旋身,舉手擋格。登時電芒裂閃,映照出通天長老線條優美的體態身形。

  她閃欺到近處,分持左右的能量劍水銀瀉地、狂風暴雨般往我攻來,凌厲至極,可憐透過鋒原軀體去應付的我只能見招拆拾,完全處於捱揍之局。

  她的能量即使不是極子也非常接近那級數,變化無方。幸好她的攻擊是克制的,只侷限於我這個目標上,因怕波及上方那些珍貴的知識球。一時烈芒光雨,以我為中心不住爆閃燃點,照得漆黑的大殿忽明忽暗,彩光奔放,眩目詭異。

  “呀!”我慘叫一聲,蹌踉跌退,她突擊成功,一劍覷隙搠入,刺破我臨急就章的平凡護甲,深入左脅下,原始的痛楚擴散全身,麻痺了我的神經,更令軀殼能量翻騰,失去反擊力。

  通天長老如影隨形般殺至,左右能量劍像兩道閃電,分取我面門和胸口,如給擊中,第三代的鋒原肯定了帳。

  “轟!”電光橫泄,化為激射往兩邊殿壁的光雨,大殿被照得明如白晝。

  我和通天美女乍合倏分,均被對方的力道衝擊得往後急退,到站穩時,距離拉遠至二十步外。

  大殿重陷漆黑裡。

  接著地板透出青濛濛水氣般的光線,將殿堂籠罩在柔和的色光中。

  通天長老收起兩把能量劍,朝我走過來,用心的打量我,道:“你剛才用的是什麼防禦武器?為何我完全察覺不到你有武器在身?我更於那一刻感應到你的心。 你並不是鋒原。”到最後一句話,她離開我只有三步。

  我暗贊她的靈銳,道:“我用的是能收藏心內的神盾。”通天長老嬌軀一顫道:“你究竟是誰?”我在她不解的目光中,舉起左手,數息之後應召而來的夢還出現在我指節間,揮散著超越了光譜的奇異顏色。

  通天長老一怔道:“韋典拿大公。”我道:“我有兩個請求,絕不是強長老之所難。第一個要求是希望從資料球取得有關采采的完整遊戲,好讓我到輪迴都玩一遍。就算我騙你,區區一個遊戲該是無傷大雅。”通天長老沉吟片刻,接著伸出纖手,遞給我一個小小的正方形晶體。我道謝一聲,把晶體納入腰囊中。

  我道:“另一個要求,是希望長老能安排我和寶瓶面對面的說話。我沒有解釋的時間,如有疑問,可直接向女王請示。”通天長老道:“這個沒有問題,但要看寶瓶的情況而定。安排好後,只要大公仍在墮落城,我會通知大公。”我再多謝一聲,匆匆離去。

  領路的阿米佩斯人與我共乘升降台,從底層直升上金字塔形建築的尖頂,道:

  “鋒原閣下,請進!老闆要單獨見你。”我依言步出升降台外的方形空間,升降台在我後方降下去。

  門開,露出透明尖頂覆蓋的廳堂,輪迴都的大老闆兼總設計師築夢人,站在大堂中央處,道:“我不明白鋒原先生有什麼非見我不可的理由,令我的手下感到為難。要玩遊戲嗎?找上我是不會有特別的優惠,玩法更不可能有分別。我只是個創造和販售遊戲的人,別的生意我不懂,也沒有興趣。”築夢人儀表堂堂,一副常動腦筋、深邃沉思的神態,紫色的眼睛射出炯炯異芒,但最引人注目是他一身軍服打扮,是我們銀河人的軍服,配合他挺拔的身材,威風凜然又不失溫文爾雅之態,或許他正在創造一個戰爭遊戲。

  我舉步入堂,內裡似是空無一物,事實上儀器都裝在地板下,包括攻擊和防禦的武器。而築夢人本身也是高手。我愈來愈不敢小覷墮落城,能在這裡獨當一面的人物,沒一個不是有點斤兩的。

  我微笑道:“既然如此,老闆又為何肯見我呢?”築夢人朝我走過來,嘆道:“我這個人最要命就是沒法壓抑好奇心。自你回來後,整個墮落城像變成另一個地方。最初是寶瓶下懸賞令要生擒你,不到二十四小時又撤回懸賞。

  接著發生拜廷邦間諜入侵事件,然後大亨又像吃了大虧,更離奇是寶瓶的一夜情人暫停一晚,甜心也癱瘓了好一陣子,全不是好兆頭。

  鋒原閣下可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嗎?我築夢人又和這一切發生的事有何關連呢?”我掏出遊戲晶體,往他拋過去,道:“你要的解釋或關連,極可能就在這小小的一個晶體內。”築夢人一把接著握在手心裡,雙目射出思索的神色,好半晌後道:“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正心中發毛。

  一向以來,我創造出來的遊戲都被我視為親生子女,只有這個遊戲,我但願自己從沒有創造出來。這是我們輪迴都史上最受歡迎的遊戲,亦是最詭異可怕的遊戲,更是我們唯一仍在大受歡迎時腰斬的遊戲。

  我本想徹底毀滅它,只是基於墮落城的保護文物令,最後把它送進智慧殿。”我聽得眉頭皺起,問道:“這個究竟是什麼遊戲?”築夢人道:“鋒原閣下,你給我的感覺是完全不知道遊戲的內容,但我曾翻查過紀錄,你是玩得最瘋狂者之一,於五百年間玩了超過十萬次。

  現在竟來問我這個究竟是什麼遊戲?”我苦笑道:“我再不是以前那個鋒原,你若想我滿足你的好奇心,請先助我解開疑團。”築夢人沉吟片刻,道:“整個遊戲的內容,是依據一個古老傳說和神秘的預言編製。

  背景是銀河人的世界,遊戲最重要的角色是被稱為遊戲史上最美麗性感的美女采采,她是神秘女郎,每逢月滿之時,便會出現。

  你可以跟蹤她,威逼她,和她鬥智鬥力,甚至與她談情說愛,墜入愛河,但只有從她身上方可得到一件關鍵性寶物的線索,完成遊戲任務,只有在那時候,你才可以贏取她芳心,真正的得到她,與她極盡男女之歡。

  這是個針對男性玩家的遊戲,然亦不拒絕女玩家。”這回輪到我心中發毛,我的老天爺,現在豈非遊戲成真?道:“遊戲叫什麼名堂?”築夢人道:“遊戲叫‘涅尼迦南之星’。

  唉!我事後也弄不清楚如何構思出這樣的一個遊戲來。

  在一次找靈感的沉思裡,忽然思如泉涌,我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感覺,前一刻還是空白的,下一刻就完美構思出充實的遊戲內容,由大局到細節,無有遺漏。”

  我有一種很不妥當的感覺,問道:“後來怎樣發現有問題呢?”築夢人道:“遊戲推出,立即掀起熱潮,令我登上城內名人榜之首,采采則是史上最受擁戴的遊戲角色。

  接著問題來了,部分玩家出現‘遊戲妄想症’,重複又重複地去玩這個遊戲,又開始分不清楚現實和虛擬的世界。

  不解的怪事層出不窮,例如玩家進入的虛擬世界,不論情節內容,均遠超過遊戲設定的範圍,就像玩的是另一個遊戲,可是當我或手下進入遊戲,一切又回覆正常。

  兩句話,就是遊戲像個有思想的生命體,再不只是個遊戲。”稍頓續道:“遊戲影響的人在比例上只是小部分,但已很夠看頭,什麼‘拜采會’、‘愛神俱樂部’、‘夜月敦’等遊戲迷組織應熱潮而生。初時我還非常自豪,可是當他們的狂熱超過了警戒線,造成諸多問題,我再沒法高興起來。”我問道:“遊戲的最後任務的目標是什麼呢?”築夢人道:“就是傳說中失落近八億年,代表我們始祖涅尼迦南權力象徵的生命金環。

  只有取得此物,方可以得到采采的愛。”我道:“後來怎會忽然腰斬遊戲?發生了什麼事?”築夢人露出驚怵的神色,猶有餘悸的道:“就在一個月滿的晚夜,過千的狂迷在大火山的神廟遺址舉行召喚采采的招靈儀式,過程沒有外人清楚,只知事後千多人無一倖免地患上罕有的‘精元枯竭症’,雖然沒有人掉命,但很多人至今仍未回覆過來,須留在生命星河療治。

  此事轟動全城,當時最有影響力的十二個巨頭,包括我在內,於甜心主持下舉行緊急會議,決定腰斬遊戲,並取締所有有關的狂迷組織。

  任何人被發現與這類組織有關連,會立即被驅逐出境。”我道:“你們的取締行動該仍未能杜絕這些組織,據我所知至少仍有一個黑空連結存在於地下。”築夢人同意道:“正是這樣。唉!一個遊戲怎會引起這麼嚴重的後遣症呢?真是令人想不通。

  好了!你想知道的我都說了,現在輪到你來啟發我。”

  我道:“我現在只可以告訴你,現實與遊戲的界限在某種特殊的情況下,並沒有清楚分明的界線。我要親自進入遊戲的世界裡,查究原因。你必須再幫我這個忙。”

  築夢人嘆道:“此事恐怕要所有巨頭同意才能進行,我敢肯定沒有人會同意,尤其你正是不折不扣的狂迷,誰都不曉得有什麼後果。

  真古怪!遊戲晶體該屬智慧殿的禁物,怎會落在你手上呢?”我道:“通天長老肯交給我,當然有原因。我並不是鋒原,而是女王的秘密特使,此事你可向通天長老求證。

  事關重大,你必須給我方便,且不可讓其他人知道。”築夢人大訝道:“你竟不是鋒原?可是你這副軀殼的確瞞過身分檢定儀,心核內的烙印也顯示出鋒原的身分。”

  我移開心盾,向他顯示鋒原的心內之心,築夢人一呆道:“叉叉巴裡空!我還是第一次遇上如此高明的偽裝術。”

  又長長吁出一口氣,道:“好吧!讓我先向通天長老求證,如果她支持你的行動,我會安排你在我的私人遊戲室進入這個遊戲。給我二十四個小時,讓遊戲上線如何?”

  我欣然道:“一言為定。明天日出前我再來找你。”當他送我出門的一刻,我心中充滿的不是愈來愈接近真相的歡欣,而是被撲朔迷離的疑團愈纏愈緊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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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0 15:00:26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第七章不謀而合

  我剛飛回輪迴都,一架戰鳥橫略過來,機艙望兩邊如鳥翼開展,架機的是“長腿女”莉坦,她叫道:“快進來!”

  我一個翻騰,落到她旁的唯一空座位,艙門合攏,戰鳥在他控制下俯衝,到離地面三、四人身的高度,靈活地緊貼地表高高低低、仰飛俯衝的飛行。

  我看她一眼,她似是非常享受架機飛行之樂,全神貫注。

  此時天尚未明,繁星遍空。

  不一會戰鳥飛臨一道大河之上,升往上空,轉向沿河飛行,速度件緩,頗有高空漫步的滋味。

  莉坦沒看我一眼的道:“你究竟是誰?”

  我本心付難道她對我有意至情不自禁的程度。至方知是一場誤會。聽她的語氣,她很清楚我並非鋒原,道:“你憑什麼曉得我不是鋒原?”

  莉坦仍沒有瞧我,淡然自若的道:“老闆的發跡,只是近三千年的事,論資歷,他是墮落城眾巨頭中最淺的人,但他也是冒起得最快的人。在他憑精神附體術起家之前,只是個無名之輩,沒有人當他是一回事。”

  我愕然道:“這與我有什麼關係?”

  莉坦瞄我一眼。道:“當然大有關係,因為當時默默無名的他,卻有一個有名氣的朋友,那個朋友就是赫赫有名的鬼諜鋒原。

  ”

  我聽到呆了起來,說不出話。

  莉坦道:“所以昨天你和他的聚會很有意思,你固然不知道他曾是你的朋友,老闆竟也裝成和你初次會面的樣子,絲毫不以為異。是不是非常奇怪呢?”

  我苦笑道:“你倒是很清楚你老闆的過去。”

  莉坦從容道:“只是事有湊巧吧!當時我感興趣的是烽原而不是他,亦因為烽原而認識他的存在。到他忽然搖身一邊,成為墮落城舉足輕重的人,我才對他感興趣。一個平凡不過的人,突然冒起,又變得神通廣大,怎麼都該算是耐人尋味的事吧。”

  我盯著她道:“你加入他的集團當他的手下,竟是要調查他?”

  莉坦不答反問道:“你究竟是誰?”

  我沉聲道:“我不說出我是誰,你會怎麼樣處置我?”

  莉坦輕描淡寫道:“只好動手拿下你,又貨殺了你,難道有其他的法子嗎?”

  我呀道:“殺我?你不怕觸到墮落城的天條嗎?”

  莉坦淡淡道:“這個你不用為我擔心。”

  墮落城的確是異乎尋常的地方,各方高手雲集,每人懷有不同的目的,不同的計算。對莉坦我是看走了眼,由此亦知她擅長隱藏之術,她這副軀殼可能是偽裝的,到這裡來進行間諜臥底一類懂得工作。她有信心收拾我,可見她藝高人膽大,而不惜暴露身份,顯然事情已到了攤牌的時候。

  她會是哪條線上的人?我猜是來自阿米佩斯的貴族階層,她才是真正的女王密使。

  驚動貴族軍放的是多年前的神廟事件,過千人出現精元衰竭情況,出動了貴族管制階層的神經,逐派出莉坦這個間諜到此尋根究底。

  戰機降落在河旁的一塊巨石上,莉坦朝我瞧來,雙目閃閃生揮。

  我道:“你曉得花夫為何找我嗎?因為涅尼迦南之星再不只是虛擬世界的寶物,而是現實裡的存在,它已經落入我手中。”

  莉坦露出震駭的神色。

  我迎是迎上她的目光,語重心長的道:“我知你對自己很有信心,但事情的發展,早超過你的能力範圍,縱然我將涅尼迦南之星交給你,你也不可能成功帶走它。現時身在墮落城蓄勢爭奪涅尼迦南之星者,除花夫和他的黑空連結外,尚有拜廷邦的普林野、魔洞部的金森和已成漠壁帝後的秀麗,其他聞風而至者勢必陸續而來。如果你是芙紀瑤,我會毫不猶豫的把東西送給你。但對於他人,包括思古大公在內,涅尼迦南之星只是死亡之星。”

  莉坦臉色轉白,道:“你究竟是誰?”

  我道:“我是誰這個問題已不關重要,重要的是樹王的預言會不會變成現實,那將是沒有人能猜估的情況。我可以很坦白的告訴你,形勢的發展正徘徊於失控的邊緣。包括我在內,,沒有人可以百分之百把握。我最擔心的,不是對手的強襲,而是涅尼迦南之星本身的不可測度,它並不是被動的死物,而是像擁有自己的靈性。而這種靈性是在我們的思感之外。除此之外我還有個可怕的直覺,自那個命名為[涅尼迦南之星]的遊戲面世後,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操縱著環繞遊戲而來所發生的一切,這股力量是有目的的,眼前的形勢正是由此力量一手促成。”

  莉坦發怔半響,道:“涅尼迦南之星現時在你身上嗎?”

  我道:“我把它藏起來;了。唉!我知你腦裡轉的念頭,但那是絕對不可行的冒險,它會發出呼喚,召來敵人,陷你於殺身大禍。將這件事交給我去辦吧!我會盡力而為。”

  又道:“我現在必須去把她起出來,因說不定它有破戒我能量封藏的異力,隨身帶著它可令我安心點。”

  莉坦苦惱的道:“你的話大致溫和我掌握的情報,但我怎能只憑你幾句話,就完全信任你呢?”

  我舉起左手,夢還出現在指節間。

  心中不由苦笑,費盡脣舌,到最後還是要拿韋典拿的身分騙人,這樣做不知是凶是吉,希望不要觸怒芙紀瑤就好了。堂堂至高無上的女王,包庇我為我說謊就實在不好。只恨為了見寶瓶和莉坦的安危,不得不兩次亮出假身分。

  莉坦又驚又喜的叫道:“韋典拿大公!”我正容道:“千萬不要輕舉妄動,這是命令,一切由我負責。”

  天堂島。

  居室外望海平台。

  我落入比爾對面的高背椅內,道:“請示過你的老闆沒有?”比爾微一錯愕,方掌握到我的意思,傲然道:“事情交到我手上,當然由我全權負責,最後的責任亦由我承擔。”又道:“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找聳肩道:“我是講道義的人,許下諾言,就會兌現。”比爾以帶點不屑的語氣道:“阿米佩斯人和我們魔洞部人間,有道義存在嗎?

  雙方的存在方式和思想差異太大了。”我淡淡道:“只要雙方都是會思考和有智慧的生命,該可以存在道義。問題在你們不想與其他宇宙種族共存,這是一種根本性的思想差異,才會產生你說的情況。”比爾嘆道:“你不會明白我們的,皆因著眼點不同,我們看到的是宇宙甚至超越宇宙的大未來,你們則侷限在眼前的生存空間,這是不能解決的矛盾。”我微笑道:“有機會再討論。現在先給你看一樣東西。”手往他伸過去,攤掌,鋒原的定情珠托在掌心處。

  比爾呆了一呆,目不轉睛地盯著定情珠,一臉難以置信我會這麼輕易拿它出來亮相的神情。

  從他的表情,看出魔洞部人亦有七情六慾,內心也有感覺。當他們擁有阿米佩斯人的身體,可以透過軀殼顯示心中的情緒。

  我道:“拿去研究一下,憑你的經驗智慧,看看這究竟是不是涅尼迦南之星。”比爾眼中滿是疑惑,瞥我一眼後,緩緩伸手過來,步步為營的審察我是否裝設陷阱,到兩指捏起定情珠,仍未肯稍有放鬆。

  我道:“事情很不妥當。”比爾收回拿珠的手,緊握在掌內,閉上眼睛,好一會後道:“什麼不妥當?”我道:“每一個聽到呼喚來爭奪涅尼迦南之星的人,包括你和我在內,極可能被某一與此星有關連的可怕力量操縱於股掌之中。這個鬼東西其實是個不知可帶來什麼後果的誘餌。”比爾絲毫不為我的話所動,張開手,把定情珠托高至眼前的高度位置,雙目張開,射出前所未有的異芒,全神盯著定情珠。沉聲道:“這的確是涅尼迦南之星,我聽到它的呼喚!同樣的呼喚!這是不能毀滅、分解的靜態能量,我從未遇上過的奇異能量,但又是屬於這宇宙的能量。能製造出這種能量體的生物,其力量將不會在任何已知生物的能力之下。”說完這番話後,他露出一個如釋重負似的古怪神情,我卻沒法掌握到他為何有這麼一個表情。

  我道:“既然如此,你仍想憑此物打開黑空,讓涅尼迦南殿重現宇宙嗎?假設回來的是涅尼迦南,對你們沒有半丁點好處。”比爾體內隱藏的金森顯然在交還和占有兩個相反意念間掙扎,令他眼鏡框後的眼神不住變化。我卻一點不擔心他據為已有,因為這場涅尼迦南之星的爭奪戰,最下下策正是鬥力。金森乃積累了不知多少億年智慧的生物,人老精鬼老靈,他至少該像我般明白。

  可是有星在手的誘惑力實在太大了,所以會有兩個思想鬥爭的情況出現。

  我好整以暇、隔岸觀火般看著他,並順手拿起一個不知產自哪個河系哪個星球的水果張口大嚼,吃得津津有味。

  墮落城可說是現時宇宙最適合我生活的地方,令我過足“思鄉”的癮。

  比爾深吸一口氣,把涅尼迦南之星放在果盤水果小山的最上方,頹然道:“我從沒想過宇宙競有像你這樣的生物,你究竟在打什麼鬼主意?”我悠然道:“先答我剛才的問題。”比爾不悅道:“一定要答嗎?”我微笑道:“你當我是朋友便答吧!”比爾盯著我道:“我們魔洞部人,不但沒有族外的朋友,也沒有同族的朋友。”我不同意道:只要你有感覺,就可以有朋友。”比爾道:“好吧!我答你的問題。不過你仍不是我的朋友,只是一個我尊敬的敵人。”我笑道:“什麼都好。”比爾緩緩道:“當年的黑空超級大爆炸,唯一的解釋,是涅尼迦南燃點自身心核內積眾逾千節的能量,才能造成如此粉碎三間、史無先例的大爆炸,將整個空間扭壓成一團,光線也不能進入,形成沒有先例的黑空現象。涅尼迦南肯定自殺了,他絕對不可能再存在,故此並沒有涅尼迦南迴來的問題,這是我和部主一致的看去。”

  我聽得心小一動,道:“剛才你是不是試圖毀掉涅尼迦南之星?”比爾瞪著我,嚴肅的道:“你是感應到,還是憑空猜想?”我道:“我是猜出來的,卻不是憑空,而是根據你說過這是不能毀滅和分解的東西那一句話,你試過了才會如此肯定。你根本不打算去開啟黑空,故而不把我剛才的警告放在心上,對吧!”比爾嘆道:“你這小子真的很精明,坦白說,我們從來沒有開啟黑空的興趣,但對樹王的預言卻心存戒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唉!真想立即殺你。”我乘機問道:“你不想得到生命金環嗎?”比爾平靜的道:“生命金環只對阿米佩斯人有意義,我們要來幹什麼?真奇怪!你不是阿米佩斯人嗎?為何似一點不在意我毀掉涅尼迦南之星?”我從容道:“你說真話,我也說真話,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如你般毀掉它,因為開啟黑空的後果是難以預料的,如果樹王的預言靈驗,極可能帶來的是不測的可怕災難。”

  比爾目光炯炯的看著我,道:“難怪不把我金森放在眼裡,原來竟是最後一頭候鳥,更是最後一個銀河人伏禹,而自以為不可一世的鬼少昊亦栽在你手上,恐怕他犯的是摩柯僧雄同樣的錯誤,太輕敵了。”比爾從我敢毀掉涅尼迦南之星而推想到我不是阿米佩斯人,亦由此猜得我是誰。

  我聳肩道:“若我沒將你放在眼裡,根本不會坐在這裡和你說真話。你說我不明白你,事實上你更不明白我。”比爾雙目殺機大盛,一字一句的道:“我的確不明白你,你我不單是誓不兩立的敵人,我們魔洞部且是滅你銀河族的主力,你卻誆我說什麼道義朋友,我再不會相信你說的話。”我輕鬆的道:“如果我以你的思考方式去算滅族的帳,我早該見人就殺。對我們銀河人來說,是冤有頭債有主,罪魁禍首是奇連克侖,其他人則是身不由己。奇連克侖已成過去,一切從新開始。我並不是要討好你,只是在眼前特殊的形勢下,既然我們目標相同,大可以好好合作。拿去!涅尼迦南之星交由你保管又如何?終有一天我們會分出生死,但該不是今天又或明天。再一個問題,你們怎知鬼少吳栽在我手上?”比爾目光落到果盤頂處的涅尼迦南之星,雙目殺氣逐漸斂消,吁出一口氣道:

  “我暫且接受你的說法。唉!真教人難解,不知是否這副肉身累事,想到你或許當我是傻瓜,我竟有點失控。”接著朝我瞧來,有點拿我沒法的道:“鬼少昊臨死前,向部主送出最後的訊息,還提醒部主樹王的預言絕非虛語,部主因此不惜放下一切,離宮尋你,想不到你竟能逃過大劫,令部主無功而回。不過他已下了嚴令,著所有戰士遍宇宙的搜尋你,一有發現,立即報上。不論你身處宇宙何方,他是不會放過你的。”我道:“你向他送出訊息了嗎?”比爾苦澀的道:“到這一刻,我仍沒這麼做。不過我正在思量,究竟毀滅涅尼迦南之星重要?還是殺你重要?最理想當然是幹掉你後,又可攜星離開了!”他的能量暗暗凝眾,看來不是在說笑。魔洞部人的確很難了解,除暴力和殺戮外,似再沒有別的事。

  我沒好氣的道:“你考量的並不是孰輕孰重的分別,而是明智和愚蠢的問題。

  你的部主在那樣的情況下仍奈何不了我,你有把握現在辦得到嗎?一個不好,你會步上鬼少吳的後塵,犯的同是輕敵的錯誤。我肯勸你不要做蠢事,不是怕了你,而是不希望兩敗俱傷,我沒了這副軀殼,你則變成一團黑煙。他媽的!不要惹怒我。”比爾雙目電芒閃射,寒聲道:“你在恐嚇我還是威脅我?”我道:“兩者皆非,我是對你失望兼失去耐性。”兩股冰寒的能量從他背後發射,拐了個彎繞過桌子果盤分左右而來,擊向我面門,迅疾凌厲。

  我本可以左右掌齊施擋格化解,但如此對方凝坐不動,我卻舞掌弄手,實太過窩囊,且會摧毀果盤和桌子,形格難看。心中一動,想到我正研究一套適用於墮落城這特殊環境的精巧功夫,現在正是考驗的時刻,不顯示點功夫,如何鎮住此頑強的生物?

  夢還應召鑽進心核裡,接著磁元發動,夢還從我張開的口吹出來,化為能量袋,盡收對方毀滅性的能量。

  “轟!”夢還待升上我們上方的高空處,爆開漫天光雨,光雨灑下時,夢還已化零為整,重歸我心核內。

  比爾雙目寒如冰雪,再沒有半點感情,力場卻不住增強,顯示剛才兩擊,只是試探性質,凌厲殺著將接踵而來。

  我暗嘆一口氣,全力蓄勢以待,怎想得到與他的決戰提早發生,最可惜是這最後一副鋒原皮囊,失去了會非常不便。

  值比一觸即發的時刻,異變忽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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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0 15:02:25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第八章懸浮基地

  龐大而精微的能量從地底鑽出來,毫無先兆,而我和比爾正處於對峙抗衡的緊張狀態,根本無暇理會其他,到發覺不妥,已失去先機。由此亦可知突襲者之高明,一直窺伺在旁,到此刻鷸蚌相爭之際出手,作那得利漁翁。

  “砰!”桌上果盤盡化粒子,而每顆粒子都蘊含爆炸性的能量,變成無數粒子能量彈,最叫人難以化解擋格的是這個瞬間形成的能量彈是以螺旋的方式爆開,威力加倍。

  我和比爾再沒時間懺悔“同室操戈”的愚蠢,只能以各自的方式自保。

  比爾往後拋擲的當兒,夢還從心核逸出,化作護罩,硬捱神秘敵人出奇的一招。

  鋒原軀殼差點散掉,我像比爾般連人帶椅往後拋擲。

  安然無損的涅尼迦南之星,卻遭遇不同的命運,一隻無形之手從泥中伸出來,一把攫住涅尼迦南之星,得物後縮人土中,消沒無蹤,乾脆俐落,教人嘆為觀止。

  高背椅粉碎。

  我和比爾從地上彈起來,面面相覷。

  比爾駭然道:“何方生物如此高明,我的神思竟跟不上他?”我朝他走過去,道:“朋友!我們的合作關係告終,你若要動手,我隨時奉陪。”從他身旁擦身而過,直抵另一邊崖處。

  比爾嘆道:“是我把事情弄砸,須向你致歉。”我大驚轉過身來,向背著我的他道:“這是不是魔洞部人破天荒的首次道歉?

  我們現在是朋友還是敵人?”比爾轉過身來,瀟灑地張開雙手,道:“既是朋友,也是敵人。你不可以否認這對我來說是一種進步。”我苦笑道:“你是個難測的朋友,卻是精於計算的敵人,你憑什麼猜到我曉得奪寶者是誰?”比爾朝我走過來,到我身前立定,道:“純粹是一種感覺,因為你一點都不奇怪偷襲者的高明,而此人肯定不是秀麗,不是普林野。如果你不曉得對方是誰,你該像我般震駭,對嗎?”我一字一字的道:“是絕色!天妖絕色。”比爾愕然道:“竟然是她。這次我們麻煩了。”我肯定的道:“絕色又如何?反暫時舒緩了我們和秀麗的緊張關係。她能攜寶離開的機會是零。明白嗎?是零。”比爾專注的打量我,不解道:“絕色如一意逃走,誰攔得住她?”

  我道:“在正常的情況下,縱然我們布下天羅地網,仍不易截著她。幸好現在不是正常的情況,涅尼迦南之星在抗拒她,從她的能量手抓著涅尼迦南之星的一刻,我感覺到它的心意。而絕色正因清楚這個情況,所以沒有立即逃離星系,轉往海洋內尋找藏身之所,試圖解決這個難題。”比爾道:“我們仍是合作的夥伴關係嗎?”我微笑道:“只要你不忽然喊打喊殺,誰想多你這麼一個敵人呢?”

  比爾嘆道:“告訴我,現在最聰明是幹什麼?我不想再做蠢事了。”我心中掠過奇異的滋味,至少在此一刻,這個魔洞部的第二號人物,真的當我是個朋友般信任我。

  眼前出現的,或許是殲滅天妖絕色億載難逢的機會,錯過了機會將永不回頭。

  涅尼迦南之星落入她手上,使她立即變成眾矢之的,光是秀麗、普林野和金森三大不同種族的高手,如能聯手合攻,足夠殺死絕色有餘。在目前特殊的形勢下,若有我穿針引線,要促成這樣的情況,該不困難。

  但我卻知唯一的弱點破綻,就是自己。儘管我幾敢肯定絕色是妖而非人,可是美阿娜服毒後的記憶仍是一片空白,絕色盜取美阿娜生命烙印的記憶純屬臆測,就那麼一點點的不肯定,縱然只是億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仍讓我沒法狠下心腸,致功虧一簣。

  我該怎辦好呢?

  絕色到墮落城來,是感應到我還是因聽到涅尼迦南之星的召喚?又或是在追尋我的途中捕捉到涅尼迦南之星的號召?她曉得鋒原是我伏禹嗎?

  秀麗想得到涅尼迦南之星,是為了憑生命金環,到生命星河神秘的海洋產下能統一阿米佩斯和拜廷邦兩大國的超凡統治者。金森為的則是毀掉涅尼迦南之星,令開啟黑空的可能性再不存在,以免節外生枝,影響魔洞部以飛行魔洞整合宇宙的大業。

  絕色得到涅尼迦南之星,可以起什麼作用呢?教人費解。

  思索間,我熟門熟路的進入智慧殿。

  通天長老出現在大殿中央高空處,雙手交叉抱胸,緩緩自轉,各知識球則如眾星伴月般繞著她反方向旋轉。

  她閉上美目,長垂的秀髮隨她的轉動,輕柔的飄舞,自然寫意,顯示出一種難以形容超乎凡俗的美態。

  我看呆了,不敢驚動她。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她緩緩降下,落在我身前,張開明眸,美目深注的看著我,道:“我不是說過取得賓瓶同意後,會去找大公嗎?”我苦笑道:“形勢瞬間萬變,所以我想先解開這樁心事,再去處理其他,否則我走也走得不安心。”通天長老道:“大公趕著離開墮落城嗎?”我想起仍找著的大黑球,道:“未來的情況發展,已近乎失控,沒有人能預料。我現在是在和時間賽跑。”通天長老仔細的審視我,道:“究竟有什麼事發生在大公身上呢?大公真身的生命磁場神秘莫測,超越了我認知的范籌。”我顧左右而言他道:“長老向女王請示過嗎?”通天長老道:“如果我不是得到女王明確的指示,絕不會讓你去見寶瓶。”我忍不住問道:“女王對涅尼迦南之星有什麼指示?”通天長老道:“她說要發生的始終會發生,請大公你量力而為。”我記起她說過,凡不受禁戒的,始終會發生。難道涅尼迦南竟是不受禁戒的東西?真想問通天長老如何可以直接和女王對話,只恨這樣的事我既身為韋典拿大公又怎問得出口?

  通天長老道:“寶瓶昨晚受到很大的衝擊,已退返密藏之處,我到此刻仍沒法聯繫她,看來一夜情人須無限期延後。”我問道:“墮落城究竟是如何產生的?”通天長老背轉身,緩緩踱步走開,直抵透明的殿壁,外面是壯麗的深海美景。

  道:“宇宙的其他種族,一直以為墮落城是我們阿米佩斯人迷戀銀河文化的終極遊戲,事實上並非如此。墮落城並不是因阿米佩斯人而生,而是源自寶瓶。墮落城是她夢想的實現,是願望成真。可惜不論如何真實,仍只是一個假象,一個夢,一個虛擬遊戲。不論你處身的環境如何真實,最後仍只是一個夢,夢醒了,就不得不回到沒法改移的現實去。墮落城正是一個銀河人的夢。”我心中涌起一股莫以名之的沉痛和哀傷。沒有人比我更明白她這番話的含意。

  事實上我亦在追尋一個夢,一個或許永遠沒法實現的夢。

  我問出心中最大的疑惑,道:“寶瓶和銀河人有什麼關係?”通天長老凝神瞧著外面的水世界,沒有直接答我,接下去道:“在殲滅銀河人的戰役裡,奇連克侖派給我們一個任務,就是要清除所有銀河人留下的痕跡,等於善後的工作,務要抹掉整個銀河文化。當時我們對銀河文化沒有感情,又懾於奇連克侖的威勢,只好全力執行。我正是這個清洗行動的最高負責人。”我的心劇烈的抖顫。這個行動顯然徹底失敗,否則就不會有眼前的智慧殿,不會有墮落城。關鍵處正是寶瓶。她就是我的同類遺留下來的銀河夢。

  通天長老轉過身來,面向我道:“當我們以為清洗行動完成之際,於銀河系一個星塵區隱蔽區,發現一個銀河人遺留下來荒棄超過二千個宇宙年的懸浮基地。這個基地代表著銀河人物質智能科技最尖端的成就,直到奇連克侖遇弒,帝國瓦解,這樣一個基地的存在和作用仍是一個謎。”我頭皮發麻的問道:“基地仍然存在嗎?”通天長老朝我走來,直抵兩步許的近處,看著我的眼睛道:“毀滅基地和撤出銀河系的命令同一時間發下來,我先遣走其他人,才離開銀河系,同時關掉基地大部分運作系統,只保留其定位系統、防禦隕石和射線的護罩。雖然我沒有再到這個神秘基地去,但我相信基地仍然保持良好。”這是聽到有關人類最令我振奮的消息,強壓下心中的激動,道:“請告訴我基地的位置。”通天長老溫柔的道:“為何要騷擾她呢?讓她永恆地在那裡流浪不是挺美嗎?

  你不會在那裡找到任何東西,她只是一個發射台,在未踏足基地時我已直覺感到,只是沒有說出來。”我控制不住的失聲道:“發射台?”通天長老雙目彩芒爍閃,金髮無風自動,道:“不要存在任何幻想,在當時的情況下,沒有任何生命因子能逃出銀河系,發射台送走的只是一個銀河人的超級人造頭腦,腦內保存了他們完整的文化,是他們為自己盡的最後努力和心意。銀河人的智慧是不可小覷的,行動更見高明。人造頭腦化為分子束,遠離銀河系再在虛空重組。這個人造頭腦擁有自我改善和修正的功能,故能不住增速,搜尋適合她躲藏的星球。”我閉上眼睛,好一會後睜開來,道:“寶瓶?”通天長老道:“那是個悲傷和迂迴曲折的故事。從我們初次會面,我便感覺到大公不是尋常同類,所以特意試探你。我知道大公曾參與毀滅銀河人的戰役,究竟有什麼事發生在大公身上?當你抓著我的肩頭時,竟激起我銀河人式的男女情慾,讓我體會到原始的性愛感覺,所以你雖然冒犯我,我仍肯放過你。到寶瓶出現前所未有的情況,我對你更添疑惑。女王顯然知悉你真正的底細,卻不願意說出來。你真的是韋典拿大公嗎?”我深吸一口氣,伸手,指尖輕觸她嬌嫩的臉蛋,開放心核,讓地母的陽魂毫無隔閡地流向她,然後收回手,道:“韋典拿大公早死了,命運卻讓他的夢還落在我手上,冥冥中像有一根無形的線,聯繫著我們。在這似是充滿隨意性的宇宙於我來說卻是沒有一件事是隨意發生的。我不單是最後一個銀河人,更是樹王預言中的最後一頭候鳥。

  ”通天長老“呵”一聲叫出來。

  我沉重的道:“我的名字叫伏禹。至於我為何能獨存宇宙之內,說來話長,容我有機會再作解釋。請告訴我基地在哪裡。”通天長老前移少許,伸出纖指,觸碰我的心窩,信息像一道清泉般注入我的心核中。同一時間,她重新開放生命的磁場,我又感受到阿米佩斯人男女間的纏綿相戀、超然於肉(空)欲的迷人滋味。

  傳過來的不止基地在銀河系深處的精確位置,還有她對銀河人的歉疚、憐憫和深刻感情,她致力保存銀河文化的苦心,對一切生命無私的愛,她的希望和追求。

  她收回五指,輕輕的靠向我,一手搭著我的左肩,香脣湊到我右耳邊柔情似水的輕輕耳語道:“不可能的事終於發生,我隱藏近六千萬年的秘密,找到可以傾訴的對象。”

  “當年我從基地的位置、發射遺留下來的能量痕,展開近二千萬年的追蹤和搜尋,終於在一個只有低級原始生命的星球,找到兩個奇怪而神秘的遺址,就是現在大火山的古廟和谷園的遺址,從其痕跡斷定是與銀河文化有直接的關係。此時人造頭腦又經歷了翻天覆地的演化,成為宇宙獨一無二,不但擁有獨(空)立思考能力,還糅合了渴望和期待的智能生命體。”我吁出一口氣,道:“怎可能出現這種情況?”通天長老夢囈般道:“在逃亡和找尋立足點的過程中,她備受宇宙狂暴的射線、星塵、殞石流的侵襲,不斷的損耗,亦不斷的學習、修正、增長。她之所以揀選當時仍未被命名的湯姆隆那丹星系,是因為這是被你們候鳥神改造過的星系,正熱切等待生氣之風的來臨。”略頓後續道:“生命之風來了,寶瓶受到除她之外,沒有生物能體會和明白的強烈薰陶和衝擊,得到奇異的力量。那時她因部分受損,忘記了本原,只知遵循內心的渴望和動力,試圖重現銀河文化,乘勢經營製造出神廟和谷園,可惜卻沒法創造出銀河人,令神廟荒廢,而谷園的動植物亦因生態環境的不同,逐漸枯萎死亡。”我的心像被萬斤重石壓著,喘不過氣來。唉!沒有生物比我更明白寶瓶,我也像她般充滿對聖土的懷念和憧憬。不論我如何縱橫宇宙,卻只有聖土是我真正的家園,就如九月星在我心裡的位置。候鳥神是永不會回顧的,但人類即使在他們最深的夢裡仍不會忘記聖上地球。

  通天長老離開少許,凝視著我道:“重現銀河文化的行動徹底失敗後,她開始漫無休止的思考和探索,最後斷定自己的存在再沒有任何意義,決定毀滅自己,我就是在這時候找到她。而唯一能阻止她自我毀滅的方法,就是燃起她的希望,那是她生存下去的唯一動力。過程的艱困,是外人沒法想像的,這就是墮落城的來由。

  寶瓶就是甜心,甜心是低層次的運作系統,寶瓶卻是甜心的靈魂晶體。”我道:“我要立即見她。”通天長老往後移開,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不過你給她的刺激太劇烈了,勾起她對本原的破損回憶。現在她密藏在甜心的深處,進行修復的工程,你此時去騷擾她,對她有害無益。你要有耐性。”

  我點頭道:“我接納你的忠告,請轉告寶瓶,縱然我須立即離開,但終有一天我會回來。”

  說罷道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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