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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夙雲]傻瓜[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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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1 00:28:56 |倒序瀏覽
傻瓜 作者:夙雲

打從十歲見過傅崇武,他的身影就在胡蔓舞心底烙了印,
即便知道他的身分與她極不般配,她卻不曾忘記過他,
為此,她向父親爭取五年的自由生活,離開皇宮似的家,
她像個無所求的傻瓜般,只單純地想助他事業成功就好,
但化妝舞會那晚,兩人發生了一夜情,跨越主雇關係,
此後,她發現一顆心開始貪了起來,變得愈來愈不饜足,
渴望他的擁抱、他的親吻,甚至,她也渴望著他的愛,
可時間卻無情地催促著,最終她只敢選擇不告而別,
他肯定會被傷得體無完膚,並恨上她一輩子的,她知道,
而她唯一能做的,則是埋葬自己的情,以愛相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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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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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1 00:29:25
楔子

  對別人來說,胡蔓舞住的地方像皇宮一般,但對今年十歲的她而言,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她的周圍總是有十來個保鑣保護她的安全,身邊起碼有三個傭人,因此當她掉東西時,不用她低下身撿,傭人會立即代勞。

  不論她走到哪兒,都有保鑣護送,都有人對她鞠躬,她知道,她現在其實就像古代的公主,而將來,則會成為女王。

  每一餐,她吃的都是鮑魚、人參等山珍海味,穿的是國際名師設計的名牌衣服,用的也全都是最上等的物品。

  她念的是最高級的私立學校,除了學習從商的技巧外,還會固定請家教在家裡教導她多國語言、社交禮儀、美姿美儀、高爾夫球等等上流社會人士會有的基本才能。

  這一切,只因她是台灣首富胡義禮的女兒。她爸爸名下的「FTT財團」,每一年都會創造出極驚人的利潤,而且由於媽媽早死,爸爸沒有其他孩子,只有她一個女兒,所以她是唯一的繼承人。

  將來,等她成年時,她會統馭自己的財團王國。

  「不要跑,咪咪……」

  咪咪是一隻名貴的白波斯,今年生日時,爸爸買來送給她當作生日禮物的。

  第一次養貓的她,把貓當成寶貝,幾乎成天都和貓兒膩在一起。

  不久前她帶咪咪到大花園玩耍,貓兒四處亂鑽,她也跟在貓屁股後頭追。

  誰知,她經過修剪整齊的茂密樹木前時,咪咪竟一晃眼就不見了!

  「咪咪!你在哪兒?」

  她邊叫喊著,邊穿過玫瑰園,依然不見貓兒蹤影,於是她急了,連忙動用保鑣和傭人一起尋找。

  大夥兒分批尋找小姐最愛的寵物,誰也不敢怠慢,自然而然地,對小姐的保護就忽略了。

  胡蔓舞穿過羊腸小徑,焦急地找著,漸漸遠離了眾人。

  這個家極大,單是整個後花園起碼就有好幾百坪,後圍牆的周圍都爬滿籐蔓,突然,她聽見後鐵門的另一側,咪咪正在對她喵喵叫!

  看來咪咪是利用鐵門下方二十公分的細縫,溜到外面去了。

  「咪咪,回來!」她趴在地上往外看。

  等了一會兒,咪咪仍然沒有理睬她。

  「咪咪,你不回來我身邊嗎?你走了,誰給你吃好穿好?」她難過地說著,伸出雙臂,但咪咪壓根兒沒有投入她懷抱的意思,依然相應不理。

  這樣一來,她只好走出去抓它了。

  她很少單獨走出這個家的大門。

  因為爸爸總說外面的壞人多,為了怕被綁架,所以她就算出門也一定有層層保護。可是,現在她的身邊沒有任何保鑣,這些保鑣通通跑去找她的愛貓了。

  走出去一會兒,應該沒關係吧?

  她打開鐵門。「咪咪,快點回來!」

  誰知,咪咪一看到她走過來,竟頭也不回地向前衝。無巧不巧,彎曲窄小的道路上,快速駛來一輛機車!

  「啊——」她發出尖叫。

  騎著機車的傅崇武看到白貓衝出來時,根本已煞車不及,即便努力地握緊煞車,輪胎依然無情地撞上貓咪。

  貓咪躺在地上,鮮血從它白茸茸的身體緩緩流出。

  「咪咪——」她驚叫,撲跪在貓咪的面前,腦海中一片空白,根本不曉得要怎麼辦。

  穿著學生制服的傅崇武迅速下車,脫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裹住貓咪。「快上車,我們帶它去動物醫院!」他記得這附近有一家獸醫院。

  她呆愣了一下,然後傻呼呼地跟著上車。

  這是她第一次坐機車,她好害怕,整個身體往前傾,緊緊地捱著他的背,雙手環住他的腰。

  果真如他的記憶,不一會兒,他們就找到了那家獸醫院。

  停好車後,他把貓咪抱在手上,趕緊送進去急救。

  在等待的時間裡,望見她佈滿呆愣及恐懼的小臉,他充滿了歉意。「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撞到你的貓咪……」

  「不是你的錯,是咪咪自己衝向你的車子……」

  「儘管我不是有意的,但確實是傷了貓咪。」他一臉愧疚地說:「都怪我,如果不是為了要趕夜間部的課,騎太快的話,也許就能閃過你的貓了。」

  「不,你其實可以一走了之的,但你很負責地帶著它來急救了。不管結果如何,我已經很感謝了。」她感激地望著他。

  「千萬別這麼說!小貓受了傷,尤其還是被我撞的,我也很難過……」他心疼地說道。

  兩人經過了半天的內心折磨後,獸醫終於走出開刀房了。

  「貓咪的一條腿斷了,經過手術後已經固定好了,不過需要長期的調養。」醫生對他們說明咪咪的情況。

  「太好了!她沒事……」她感動得眼淚差點掉下來。

  看見她如釋重負的表情,他也鬆了一口氣。「好了,我先去付賬吧!」

  「不不不,這些錢應該是我出的!」她連忙低頭準備掏錢。

  可是……錢呢?

  她的上好洋裝沒有口袋,她根本沒有帶錢出來。「對不起,我沒有帶錢……」

  「我有打工,我來付吧!」

  「打工?」她一臉迷惘地問:「為什麼?」

  「我半工半讀,白天工作,晚上念夜間部,目前是高三生。」他進一步地解釋著。

  「夜間部?」她看看時間,驚呼道:「天啊!那你上課是不是來不及了?」

  「已經來不及了,只好請假了。」他聳聳肩。

  他負責的態度,讓她對他有強烈的好感。

  他走到櫃檯要付錢,但櫃檯人員說了個讓他咋舌的數字。

  替貓咪開刀居然就要近萬?

  真糟糕,他只是個半工半讀的窮學生,沒有這麼多錢。

  他有些窘迫地說:「傷腦筋,我也沒有這麼多錢耶,怎麼辦?」

  「電話借我打一下。」她臨危不亂地討救兵,打給巫太太——從小照顧她到大的奶媽。「巫太太嗎?我是蔓舞。」

  『小姐,你跑哪兒去了?我們到處找不到你,緊張死了!』電話那頭的巫太太很慌張。小姐千萬不能有萬一,不然就糟了!

  「我在前面不遠的動物醫院,咪咪發生車禍,受傷了,現在開完刀,要付醫藥費……」

  『什麼?咪咪受傷?』這可是一件大事,咪咪是小主人的寶貝呢!『我現在就趕過去!』

  沒多久後,巫太太和保鑣們就到了。

  動物醫院一下子鬧哄哄的,擠滿了人。

  「小姐,你還好嗎?」巫太太滿臉心急之色。

  蔓舞趕緊說:「巫太太,我沒事。咪咪發生車禍,是他戴我們到動物醫院來的。」

  「這位同學,謝謝你!」巫太太看見小姐毫髮無傷,這才放下心,對一旁的男同學點頭致意,並隨意從皮夾裡抽了幾千元要塞給他。「這是一點小意思,請收下。」

  「不用了。」傅崇武退了一步,拒絕。

  「這只是一點獎賞罷了。」巫太太再把錢塞了過去。

  「真的不用,幫助人家如果都要回饋,就失去意義了。」

  他露出一抹淡淡的帥氣笑容,害一旁的蔓舞看得一顆心蹦蹦跳。

  見他這麼堅持,巫太太只得把錢放回口袋裡。「無論如何,謝謝你。」

  巫太太深感疑惑,不明白小姐怎會悶不吭聲地跑出豪邸?咪咪怎麼會發生車禍?又是如何跟這位陌生的同學搭上關係?看來,只好等回去後再偷偷問問小姐了。

  幸好今天小姐失蹤的時候,老爺去應酬了,所以不知情,否則老爺要是怪罪下來,她鐵定吃不完兜著走。她打算大事化小、小事情化無,最好就當作沒事吧!

  巫太太付了錢之後,吩咐保鑣小心地把咪咪抱在懷裡,然後牽起蔓舞的手。「小姐,回家吧!」

  「好。」蔓舞點點頭,再次把目光移向他。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害你今天沒上課。」蔓舞跟他道歉。

  「真的沒關係。」他不以為意。

  「謝謝你救了我的咪咪,你真是咪咪的救命恩人。」

  那單純又崇拜的眼神,竟讓他平靜的心亂了節拍。

  一團混亂後,他這才終於有機會仔細地看看她。她生得真美,俏麗的容顏、如櫻桃般的小嘴、白皙的肌膚、黑亮的秀髮,看起來就像是從城堡裡跑出來的白雪公主。

  被人簇擁著的她,活脫脫就像個他高攀不起的貴族千金。

  不像他,只是個窮人家的小孩。

  淡淡地笑了笑,不再言語,僅跟她點頭致意。

  「再見!」他的笑令她心跳莫名加快,面頰泛起紅暈。

  轉身前,她瞥了眼他制服上所繡的字——

  XX高中 三年X班 傅崇武

  她知道,她會永遠記得他的。

  坐進了豪華房車,蔓舞的頭還不時往後轉,瞧著他。

  她看著他騎上機車,大掌耙梳過凌亂有型的頭髮,戴上安全帽。

  然後,機車往反方向奔馳,他和她的距離愈來愈遠,直到成為一個小黑點,消失在她的視線內。

  今夜,她會寫日記,記下傅崇武這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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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1 00:29:48
第一章

  「小姐今天還是一樣嗎?」台灣首富胡義禮皺著眉,詢問僕人。

  「是的。」僕人道:「小姐今天的心情又不好了。」

  又?

  蔓舞這樣的情況已經好多天了。

  想了想,他決定進去看看她。

  這些年來,他都因為忙於工作,很少在家,也沒盡到身為爸爸的責任。

  表面上他是疼愛女兒的好父親,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實有意地跟女兒保持疏離的距離,因為女兒一天天地長大後,他發現她長得跟她媽媽越來越像,而每每看到女兒的臉,他就彷彿看到背叛他的妻子!

  雖然他知道這一切根本就與女兒無關,但對妻子的恨意卻使得他常常陷入想疼愛女兒,又不願與她太過親近的心理掙扎中。

  因此,他們雖然是父女,但很多時候,他卻會以長官和下屬的相處模式來處理他們之間的關係。

  敲了敲門後,胡義禮走進女兒的房間,一眼就看見愁容滿面的她。

  「蔓舞。」

  「爸爸。」胡蔓舞一副毫無生氣的樣子。

  歲月如梭,轉眼之間,胡蔓舞已經十八歲了。

  她依然長得很美,小時候是小美人,越大就越標緻,已經是個名副其實的大美人了。

  她也依然被保護得好好的,可是隨著年紀越長,她發現自己越來越像個傀儡。她沒有自由、沒有朋友,日子過得很孤單,活得一點兒也不開心。她渴望能主宰自己的命運,做自己的主人,就算只有一天,她也心甘情願。

  而最近,這念頭愈來愈強烈了,因為他——傅崇武。

  她沒有忘記過他,總是常常回憶起八年前和他見面的場景。

  當時咪咪受傷,他原本可以一走了之的,但他沒有,反而負責任地救了咪咪。

  從那之後,他正直、善良、勇敢的一面就一直長留在她心中。

  雖然對她而言,他根本就是個陌生人,但對他的好感卻始終沒有改變過。

  由於很想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所以前些日子,她曾偷偷拜託從小照顧她、她最信任的巫太太去幫她調查。

  除了他的學校及名字外,他的任何資料她都不曉得,所以巫太太只能從這條線去追查。

  幸好費了一番功夫後,巫太太捎來的是好消息——

  由畢業紀念冊的照片,她確定了他就是她要找的人。

  調查資料記載著,他是孤兒,半工半讀地念完高中,大學念的是夜間部,畢業後換了幾個工作,然後自己創業,開了一家貿易公司,但目前公司的營運還沒上軌道,所以他的日子過得不是很好。

  也因此,她好想再見見他,甚至希望自己能幫幫他,但她卻飛不出這座牢籠似的宮殿,所以她愈來愈不開心了。

  胡義禮坐到她的身邊,輕咳了聲後說道:「你很小就沒了媽媽,而我工作很忙,也很少有時間陪你,都是僕人照顧你長大的,沒想到時間過得好快,一轉眼,你都已經十八歲了。你要知道,你是爸爸唯一的女兒,也是『FTT財團』未來的繼承人,時時刻刻都不能忘記這一點,知道嗎?」

  「爸爸……」蔓舞鼓起勇氣,開口說:「自從媽媽發生車禍過世後,你一直是孤單一個人,為了我沒有再娶,從小就把我當成繼承人在栽培,我也做好了繼承『FTT』的準備,但是……但是,在繼承『FTT』之前,我有個願望,希望爸爸能答應我。」

  「說說看,只要不是太過分,我就答應你。」他是因為不再相信女人,所以才沒再娶的,不過這沒必要告訴她,就讓她這麼以為好了。

  蔓舞一臉堅定地開口道:「爸爸,我的願望很簡單,就是希望能過過像時下女孩一樣的生活。外人看我很光鮮亮麗,可是他們並不知道,為了成為接班人,我沒有自由、沒有自我,甚至連一些小小的、普通的願望都無法達成。我希望爸爸能成全我,讓我到外面去過我想要過的生活,等大學畢業後,我會乖乖回來繼承『FTT』的。就這幾年,好嗎?」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她一定要努力為自己爭取!

  真是的,這麼快,才十八歲而已,就跟她媽媽一樣不聽他的話、不受他控制了。

  當年他為了工作、為了賺錢,所以冷落了妻子,導致她離他越來越遠,最後,她甚至跟情夫私奔,並雙雙死於私奔的路上……

  胡義禮的心裡充滿了不滿,他本想嚴厲拒絕的,可轉念一想,倒不如先放她自由,讓她心存感激,日後她才不會重蹈她媽媽的覆轍,會乖乖成為他利用的傀儡。

  以幾年的自由換取終生受他掌控,這樣的交易他並不吃虧,何樂而不為呢?

  況且,女兒是他絕佳的「商品」,他未來還打算要利用企業聯姻,讓「FTT」更加茁壯,所以現階段他就先成全女兒的願望,讓她嘗點甜頭也好。

  「好吧,到外面的世界看看也好,不過記得大學畢業後就要回來。」

  「謝謝你,爸爸。」她抱住爸爸,感激他能夠體會她想要到外頭闖一闖的心。

  

  隔天,她離開了豪邸。

  褪去了胡家大小姐的光芒後,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十八歲女孩。

  她租了一間擁有一房、一廳、一衛的套房,身上穿的全都換成了牛仔褲及便宜襯衫。

  原本她還有點擔心一開始會適應得不好,結果證明這是不必要的擔心,她適應得相當好。

  另外,她順利考上了T大,但故意選擇念夜間部的國貿系,因為夜間部要念五年,而且唯有這樣,白天她才有借口去外面上班。

  一切就緒後,她開始了全新的生活。

  

  細雨霏霏,天氣微涼,蔓舞騎著腳踏車,來到一棟破舊的辦公大樓。

  位於三樓的「CT貿易公司」,目前徵求秘書一名。

  不缺錢的她,會特意選擇到「CT貿易公司」來打工,當然是別有用心,因為這家小貿易公司的負責人正是他——傅崇武。

  她刻意戴上眼鏡,遮住明亮的雙眼,長髮紮成兩條辮子,穿著極為普通,就像時下的大學生一般。

  一走出電梯,「CT國際貿易公司」的燙金招牌就貼在一邊的牆上,從窄小的玻璃門往裡頭看,一眼就看見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

  是他!

  即便這麼多年了,他依然能輕易吸引她的目光,而且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他給了她很大的安全感。

  他皮膚黝黑,眼睛炯炯有神,雖然長相不算俊帥,但渾身上下充滿陽剛之氣。

  眼前的他穿著西裝、打領帶,袖子捲到手肘處,領帶鬆垮,一副豪邁的樣子。

  她走進去,聽見他正用著生澀的日語,對著電話另一端的客戶說話。

  雖然他很努力地想要表達,可是卻詞不達意。

  她隨即走到他身邊,小聲地對他說:「我會講日語,你需要幫忙嗎?」

  「是嗎?」他眼睛張大,隨即把話筒拿給她。

  她說著流利的日語,大約十來分鐘後便掛上電話,眉開眼笑地說道:「對方已經答應訂下五千條台灣制的電毯,等會兒就會把訂單和契約一併傳真過來。」

  「真的嗎?太好了!」他露齒微笑。「真不好意思,我上個禮拜有應徵到一個日語系畢業的業務,但他昨天就辭職,沒來上班了。」雖然業務推說是身體不舒服,不過他知道那只是借口,對方鐵定是覺得這家公司沒「錢」途,趕緊溜了。

  他看著她,一臉狐疑地問:「對了,你是?」

  如她所料,他沒有認出她……

  她有些失望,隨即要自己振作起來。算了,就當作是一個全新的開始,這樣不是也很好嗎?

  「我是上人力銀行網站,看見貴公司在征秘書,所以前來應徵的。」她說明來意。

  「你好,我是這間公司的老闆,傅崇武。」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其實不是什麼大老闆啦,這間公司剛成立兩個月,員工一直來來去去的,目前只有我一個老闆兼業務兼助理。呃……因為這間公司很小,所以一個秘書要當三個人用,這樣……你還敢來上班嗎?」

  她遞出履歷表,笑笑地說:「我的英語和日語都不成問題,你如果不僱用我的話,會很吃虧喔!」

  他看了看她的履歷表,發現她才十八歲而已,有點吃驚。「對了,你的英日語怎麼會這麼好?」

  她臉不紅、氣不喘地瞎掰道:「因為我姑姑嫁給日本人的緣故,所以小時候我在日本住過好一陣子,日語的底子打得很不錯。另外,我高職是念應用英文科的,所以英文也很好。」

  「原來如此。」

  為了隱藏自己真實的身份,她拿了馬來西亞的護照給他,名字是英文拼音的,她故意裝成家人都住在馬來西亞,她是來台灣念大學兼找工作的。

  「我是需要一位能幹的秘書,而且要能吃苦耐勞,因為在我這工作不輕鬆。」

  「我會很努力地工作,只要能讓我準時下班,趕得上夜間部的上課時間就好。」她只有這點要求。

  其他的,她願意為他全力以赴。

  「那就這麼說定了。」看來,她沒什麼讓他挑剔的,光精通兩種語言就是個人才了。「你的名字是MAN-WU HU?」

  「是的。」她寫下她的中文名字。」

  「胡、蔓、舞。好,明天你就來上班吧。」

  「謝謝你,老闆!」她興高采烈。

  臨走前,他不忘記跟她道謝。「謝謝你,因為你,那個越洋電話的Case才能談成。」

  「不客氣。老闆能賺錢,是員工的福氣。」

  「那明天早上八點半見。」他笑得很開心,總算找到員工了。

  

  這個辦公室小小窄窄的,所以她的座位就在老闆的旁邊,電腦也是跟老闆共用一台,因為他沒錢買新的電腦。另外,會議室的沙發是二手的,電視也是二手的。

  來上班的第二天,因為沒客戶上門,他為了省電費,所以一整天都沒開冷氣,只開電風扇。

  但胡蔓舞一點怨言都沒有,畢竟她是心甘情願待在他身邊的,只要他能成功就好。

  從開始來上班的第一天,她就很賣命地在工作,而且簡直就是小妹兼業務兼秘書,全部包辦。算起來,她十八年來自己動手做的雜事,恐怕都沒有這幾天來得多。

  下午四點,一杯平價咖啡放在正專注地對著電腦架公司網頁的蔓舞面前。

  「老闆,你回來啦!」

  他一副累慘了的模樣,坐在辦公椅上。「胡秘書,多虧你幫我準備的英文報表,我到客戶那裡派上用場,簽了一個利潤不錯的案子。原本這個月,我差點要付不出房租,也擔心付不出你的薪水,幸好拿下了這件Case,解決了現在的窘境。」

  她工作到現在已經一個月,通過了他嚴苛的考驗,沒有喊辭職,也沒有抱怨過老闆刻薄和嚴厲,他看到她為他賣命的一面,也許正因為如此,所以他對她這個員工頗為信任,很多心裡的煩惱事也都會跟她說。

  「為了這家公司,我自己都好幾個月沒領薪水了……」他有點窘迫地道:「希望以後能請你這個為我賣命的員工喝一杯Starbucks咖啡。」

  她笑笑地喝了一口便宜的咖啡,一點兒也不以為意。

  只要是傅崇武買給她的任何東西,她都會當成心肝寶貝般對待,就算是一杯才三十五元的咖啡,她也喝得很欣慰。

  「老闆,你為什麼要親自跑南部,不讓客戶來公司呢?」她看他累得半死,因此開口道出疑問。

  「如果客戶來我們公司,看我們公司那麼寒傖,會給我訂單才怪呢!」他考慮周詳地道:「何況我親自跑一趟,能讓客戶感受到我的真誠,這樣做是一舉兩得。」

  「我希望老闆能賺很多錢、公司擴充,搬到新的辦公室。」她真心真意地說道。

  他眸光發亮地說:「說得好!如果我賺錢了,就搬到寬敞豪華的新辦公大樓,到時我一定給你專用的秘書室!」

  「加油!老闆一定做得到的!」她給予鼓勵。

  

  公司成立半年後,真的如胡蔓舞的期待,已經停止虧損,開始賺錢了。

  不僅員工增加到了十幾人,一年後,公司還真的搬了家,搬到新穎的大樓,辦公室有五十幾坪。

  第二年,公司繼續擴充,把隔壁辦公室租下來,大約有一百坪了,員工也增加到五十幾人。

  他已經立穩根基,名副其實是中小企業的大老闆了。

  胡蔓舞依然是傅老闆的秘書,而有所不同的是,傅崇武真的給了她一間三坪大的專用辦公室。

  他謝謝她、感激她的一路支持和相挺。

  這一年,胡蔓舞二十歲了,就讀大學夜間部二年級。

  

  下午,鬧中取靜的餐廳。

  「傅老闆,不容易啊,才短短兩年,公司員工就有五十幾人了!」貿易業界傳得很快,大家都對傅崇武的快速崛起嘖嘖稱奇。「你們『CT』不僅掌握許多進出口貿易,現在更已經成為台灣對中國最大的進出口貿易商。」這位中年老闆豎起大拇指稱讚道。「傅老闆還不滿三十歲就事業有成了,真是青年才俊啊!」

  「別這麼說,大家只看到我風光的一面,其實我很賣命工作的,一天工作將近十五個小時以上呢!」傅崇武笑了笑。「說實在的,你這Case,我真的沒賺到什麼錢。」

  「這樣啊……」看來,殺價是不可能的了。

  客套話、應酬話說了一堆後,終於順利談成了這筆訂單。

  結束了應酬後,傅崇武在車水馬龍的擁擠道路上開著車。

  已經是下班時間了,霓虹燈閃爍,萬家燈火,交通堵塞。

  行駛過公車站牌時,他瞥見一位清純可人的大學生臉上寫著焦慮,不時地看著手錶。

  那不是胡秘書嗎?

  他連忙把車停在旁邊,搖下車窗。「胡秘書,要去上課啊?」

  是崇武!

  蔓舞的眼睛一亮,她已經在心底喊他的名字喊了千百萬次了,可是說出口的卻依然是「老闆」。

  「老闆,怎麼那麼巧碰到你?我等不到公車,快遲到了。」

  「上來吧!我載你去上課。」

  「不用了,你去忙,我再等等,公車應該快來了。」雖然很高興,但她知道他很忙,因此不願意麻煩他。

  「沒關係,我現在有空。」

  這時,後面的計程車已經狂按喇叭了。

  「快上來,別擋到後面的車子。」

  她連忙上車,關上車門。

  心臟像失控的火箭,跳得飛快。能坐在他的車裡,簡直就像作夢一般。

  「謝謝老闆。」

  「別那麼客氣。」他微笑地看了她一眼。

  「老闆,別忘記今天晚上的應酬是八點。」她突然想到,再次提醒他。

  「知道了,最盡職的秘書小姐。」他強調最盡職這三個字。

  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兩年來,他變得更成熟了,不僅風度翩翩、氣宇昂軒,而且眉宇間有一股當老闆的架勢。

  雖然事業做得不錯,買了房子也買了不錯的國產休旅車,可是,跟她的家世比起來,他根本還差了十萬八千里。因此,她知道他跟她是不可能被允許在一起的。所以,她什麼都不求,只求能默默陪在他身邊,默默對他付出。

  況且她的時間不多了,三年後,等她大學畢業了,她就非得離開他不可了。

  雖然她知道他現在依然單身,沒時間談戀愛,但是,總有一天他會愛上某個女人,會有某個女人愛他、做他的妻子,他們會有小孩……

  她根本無法忍受他不屬於自己。

  但是,那又如何?

  她甩不掉繼承家業的宿命,所以她能做的,最多就是在有限的時間裡追求屬於自己的愛情,享受愛情,好好地愛一場。

  之後,她再怎麼不願,仍是要回到屬於她的世界…她陷入痛苦的沉思中。

  他看著她映在車窗上的側面,突然發現她長得還挺賞心悅目的,如果她拔掉那副像女巫一般的黑框眼鏡,應該會更美。

  「你二十歲了吧?」

  「嗯。」她回過神,點點頭。

  「有男朋友嗎?」

  他為何突然這麼問呢?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別想太多,我沒別的意思,只是純粹關心一下,畢竟你是跟著我最久的元老級員工,我們在事業上有革命情感,是一起打拚事業的夥伴。」

  她從創業初期就一路跟隨他,而且非常忠心,對他這位老闆不離不棄。

  蔓舞低著頭,搖了搖。「沒有男生追我。」

  「真的假的?」他頗為驚訝。「他們眼睛都瞎了嗎?」

  聞言,她的臉頰泛紅。「我……對他們都沒興趣。」

  她在心底對他吶喊道:因為我只想要你,只要你啊……

  「為什麼?是不是那些男孩子太嫩、太幼稚了?」他熱心地說:「要不要我幫你介紹?我有幾個年輕有為的客戶,為人也挺不錯的。」

  別白費力氣了!她只要他。

  怕他一直繞著這個話題打轉,搞不好還真的要幫她介紹男朋友,所以她趕緊胡謅道:「是我還年輕,現在只想好好讀書,不想談感情。」

  「嗯,這樣也對。」他點點頭。

  「對了,尾牙快到了,老闆準備要花多少預算舉辦呢?」

  他笑道:「你總是會提早為我計劃,有你這位效率高又迅速的秘書,真是我這個老闆的福氣啊!」

  「應該的。」她要為他做到最好。

  「一年又快過了,我想好好犒賞一下員工。畢竟員工替老闆賺錢,是老闆的生財機器,我要對員工好一點。」

  「我知道你是個好老闆,不會虧待員工的。」她接口道。

  「年終獎金當然少不了,另外,我想辦個跨年舞會,你覺得如何?」他盤算著。

  「聽起來滿不錯的,平常員工跑業務太緊張了,內勤的工作又很嚴肅,辦個舞會讓大家輕鬆輕鬆,立意不錯。」

  「那辦個化裝舞會好了。」他靈光一閃地提議著。

  「聽起來不錯。」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他特別交代道:「讓大家隱瞞真實身份,好好玩個痛快吧!」

  「嗯,那就交給我了。」她信心滿滿,肯定要做到最好。

  學校轉眼間便到了,他送她到校門口。

  「謝謝老闆。」下車前,她依依不捨地道。

  「再見,胡秘書。」

  他依然叫她秘書,她多渴望他能親口叫她一聲「蔓舞」……

  她一打開車門,強風立即灌入車內,也捲起她的發,他揮揮手,示意她快點進教室,以免感冒。

  難得和他如此靠近,可是一下車,這道大風卻把剛剛的親近氣氛吹遠了。她多希望能跟他更親密、更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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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週五夜晚,正是一年一度的跨年化裝舞會。

  「CT貿易公司」大手筆租下了佔地數百坪的度假中心來舉辦化裝舞會,讓大夥兒徹夜狂歡,樓上還有供員工休息的豪華房間,玩累了,就可以直接上樓睡覺,隔天中午再回家。

  好多天以前,蔓舞就在想著裝扮和設計自己的角色扮演。

  她好久沒有穿華麗高貴的衣服了。

  她打算扮演皇后,憑著這兩年對傅崇武的瞭解,她認為他會扮演尊貴的國王,而她自然就要做國王的妻子——皇后。

  她打電話給巫太太,請她幫忙帶禮服和飾品過來,時間一到,巫太太也準時前來幫忙蔓舞打扮。

  她的妝扮參考中古世紀的皇后,昂貴的長擺淺藍色禮服上綴著暗紅色珍珠,上半身低胸緊身的設計,更展現她的豐胸和纖腰,整套價值不菲的首飾讓她看起來雍容華貴,鑲滿鑽石的皇冠更是把她波浪般的烏黑秀髮襯托得更加明亮。

  「小姐,你真的好美。」巫太太讚美道:「好像仙女下凡。」

  「巫太太,謝謝你。」蔓舞面對鏡子,滿意地看著自己。「舞會結束後請記得過來把禮服帶回去。」此時的她,嫵媚,性感,成熟,撩人,與平常乖巧的學生模樣有天壤之別,希望能夠吸引國王的注意。

  「是的,小姐。」

  她緩緩地戴上面具。

  如果可能,她多願意把自己獻給國王……

  

  寒流來襲,地處山區的度假中心外氣溫大約只有八度左右,舞會現場卻是人聲鼎沸,熱氣熏騰。此時,樂隊演奏的是傭懶的爵士樂,眾人或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聊天、喝酒,或輕輕地隨著音樂擺動身軀。當蔓舞進入會場時,立即引起一陣騷動。

  她是誰?

  她的一舉手一投足,都帶著優雅的高貴氣息,就像威儀天下的皇后。同事紛紛猜測她的真實身份,可是沒有人猜得出來。

  在這麼多人當中,蔓舞的視線卻立即找到了傅崇武。

  他正站在陽台邊,也果真如她猜想,打扮成君臨天下的國王。

  戴著面具的他,手裡正拿著酒杯,他上衣的胸口繡著金色的獅子圖騰,紅色斗篷、金色皇冠的搭配更強調出尊貴的王者風範。

  傅崇武一口飲完手中的酒。

  一旁的桌上擺放著精緻的西點,以及各式各樣的飲料和酒類,他又連續喝了好幾杯酒精濃度不低的調酒。今夜就好好放鬆吧,這一年賣命工作,已經讓他的神經緊繃太久了。

  很快地,他便感到有些微醺,這些酒後勁頗強,看來,等會兒他鐵定醉得更厲害。

  當蔓舞扮的皇后走進會場時,他也隨著眾人把視線轉向她,就這麼一眼,便再也無法移開目光。

  這裡的員工,沒有人敢扮成皇后,沒有人敢跟國王配成一對。

  除了她。

  但,她又是誰?

  他們的視線交會在一起。

  剎那間,舞會中來來去去的人潮彷彿完全消失不見,就像這世界只剩下他倆……

  此時,熱情奔放的舞曲(卡門)樂聲響起,他毫不猶豫地走向她,直截了當地伸出手邀她共舞。

  她緊張又激動地伸出手表示答應。

  當他的手握住她的時,彷彿有陣電流通過,讓他們都再也不想放開了。

  為了今天的舞會,傅崇武花了點時間去惡補交際舞,希望自己表現不要太差。而蔓舞從小就接受嚴格的社交禮儀訓練,交際舞反而難不倒她。

  沒想到她的舞跳得如此之好,傅崇武不無訝異地問道:「你是誰?」

  她不說話,只是沈浸在他帶領的舞步之下。

  他的舞步技巧熟練性感,完全不像是臨時惡補的,她就是喜歡他這樣的上進和努力,他成了老闆後,一直很努力地學習社交禮儀,充實自己。

  兩人的身軀無可避免地接觸,她強烈察覺到他的男性魅力,感覺自己幾乎就快融化。他帶著她一個轉身,令她親密地貼在他的身上,她不自禁地抬起頭,正好望進他眼眸深處。

  「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他從來不曉得,公司裡竟有這樣性感的美女。

  傅崇武深深望著她,希望把她看穿。他呼出的鼻息吹向她的耳際,騷動她的內心深處。

  她依然不發一語,只是盯著他迷人的唇線。就在此刻,她聞到他身上散發著白蘭地的味道,他喝了酒?

  這時,他突然一個踉蹌,整個人往她身上倒去,幸好她及時扶住他。

  「怎麼了?」她憂慮地望著他,低聲問道。

  「我喝多了……」他低聲對她乞求。「如果你是我的員工,就別聲張,扶我上樓,我不想讓大家看到我的醉態……」

  他醉了?蔓舞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眼前突然出現好幾個她,一陣暈眩襲來,他再次開口要求:「扶我上樓,好不好?」

  沒有再多加猶豫,她點頭。「好。」

  她伸手摟著他,嬌小的身子卻幾乎落入他的肩膀之下,他的大手不由自主地觸碰她的臀部,壓擠向他的大腿,她倒抽了一口氣,整個臉脹紅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們離開舞會。

  好不容易捱進了電梯,電梯門一關上,剩下他跟她獨處,她緊張地舔舔唇,正想說話,下一秒,他卻已把她抱在懷裡,熱燙的唇貼了上來。

  她一點也不想抗拒他,這是她的初吻。

  這個吻讓她感到全身猶如沭浴在金色的陽光下,強烈悸動掠過她的心,她的手忍不住環上他的頸項,熱烈回應他的吻。

  她羞澀的吻雖然是那樣的笨拙,卻比任何技巧高超的女子更加輕易激起自己的慾望,而她的回應令他感到一股暖暖的感覺充滿他的心,讓他無法漠視自己的慾望。

  他挑逗著她,舌頭深入她的唇間,陣陣的快感襲向她,她幾乎快昏倒了。

  她知道他醉了,失去理智,她應該勸阻,但她卻不願。

  一直以來,她多麼希望能夠抱著他,親吻他,渴望他的碰觸……就這一夜,讓她美夢成真吧!

  他們在電梯裡失控地擁吻,直到電梯門一震,才把他們震醒。

  兩人並肩走入客房,大門才關上,他已經把她抱起,輕輕放在大床上。

  朦朧的冬夜月光灑落一地,雖然視線曖昧難明,他依然迅速地找到她嬌艷欲滴的紅唇。

  他忽然急迫地將她的衣領用力一扯,禮服褪到腰際,她白皙豐挺的酥胸一下子裸露出來,尖挺的粉紅色花蕊充分顯示她的身體已處在亢奮的狀態。

  他冷靜的眼眸中頓時射出灼熱的光芒,情難自禁地低頭吸吮她的蓓蕾。

  她迫切地扯著他的衣服,他會意地快速脫下惱人的累贅衣服,她申吟地貼向他,咬囓著他強壯的胸膛,拉扯他的胸毛,他低笑,轉而用力握住她俏挺的胸脯,她發出陣陣愉悅的呢喃。

  他根本來不及脫去她的禮服,他的嘴沿著她的曲線往下滑,手順勢將她的裙擺拉高至腰際,來到了她的小腹間。

  他迅速脫去她的絲襪和底褲。

  AA每一個親吻就像一道烙印,留下了永遠無法抹滅的痕跡,轉瞬間,他的唇來到她的叢林地,她的神志有如游離,被拋到了半空中,只能任他逗弄,任他擺佈……

  她感到自己的體內好像有電在流竄,在他充滿佔有慾的撫摸下,她有著前所未有的歡愉感覺,心中纖細無助的女性本能也被他的男性霸道一步步侵略著,好像下一瞬她就會屬於他,再也不屬於自己了。

  不知何時,他們的面具都掉了,然而月亮正巧躲進雲層,室內一片漆黑,但他們彼此都不在意看不清的容顏。

  當他的手指來到她核心,她忘情地吶喊著。「求求你、求求你……啊……啊……啊……愛我……愛我……」

  她的手指胡亂地抓向他的背,指甲刮傷他的肌膚,留下一道道的痕跡。

  他感覺到背脊上的疼痛,同時他的慾望也因渴望她而疼痛不已,他再也不能等了。「我要你,我要你……」

  他撥開她的雙腿,一個挺身,巨大的慾望進入了她。他碰到了阻凝,她因疼痛而叫喊,讓酒醉的他稍微清醒,她是處女,原本想停下來,卻被她阻止。

  她更夾緊他的腰,不肯放他走。

  他也不願離開,寧願永遠留在她的體內。

  疼痛很快地消失,他強而有力地律動,衝刺,他們更緊密的交纏,合而為一,永不分離。

  他們點燃了彼此,不斷地燃燒,燃燒起熊熊的火焰……

  清晨,傅崇武朦朧地醒來,冷冽的空氣讓玻璃蒙上一層霧氣,陽台上的花葉沾滿露珠,萬物一片靜悄。

  他難得睡了個好覺,想必是因為身旁有個溫暖的她……

  她?!

  他倏地瞪大雙眼,身旁的她讓他震驚不已。

  發生什麼事?怎麼會是胡秘書?

  往被單下一瞧,兩人的確是一絲不掛,這一來,昨夜乾柴烈火的景象才一一在他腦海中滑過……

  原來昨夜她在化裝舞會裡扮演皇后,他喝醉了,看到如此艷冠群芳的皇后,男性激素發酵,做了不可收拾的錯事。

  現在,他該怎麼辦?一走了之嗎?

  不!他並不想。他必須勇於面對。

  再看她一眼,他發現自己從來沒注意過她有著如此迷人的輪廓,突出的五官,如黑夜般的秀髮……

  他不由得緩緩地貼近她。

  恰巧,她在睡夢中聞到他特有的男性麝香,張開了眼睛,第一個映入眼簾的就是他的臉龐,昨夜的記憶頓時全湧進她的腦海,她的雙頰瞬間脹紅。

  她連忙半坐起來,把被單蓋在胸前。

  博祟武連忙開口。「很抱歉,我……」他一臉懊惱。「都是酒精惹的禍!」他用力捶了一下被單。「都怪我,我喝醉了,糊里糊塗對你……酒後亂性,傷害了你……對不起。」

  她抬起頭,晶瑩剔透的大眼中充滿疑惑。「你後悔嗎?」

  「我……」他深吸一口氣,認真說道:「逃走不是我的作風,我知道你是個好女孩,對於昨晚的錯誤,我必須對你有交代……」

  她早就想好台詞,她絕對不會讓他感到愧疚。

  她緩緩搖頭,嘴角甚至有著一絲微笑。「我並不後悔,昨晚很羅曼蒂克,我們的慾望受到蠱惑,所以才會一觸即發,發生不該發生的事。可是我們都是成年人,這只是一場偶然的男歡女愛,你情我願,我不會要你負責的。」

  她不要他對她有任何負擔,一直以來,她對他只有付出,無怨無侮的付出……她會永遠記得昨夜的美好,儲存在她的記憶裡。

  她望向他,故作無謂地笑了。

  聽了她的話,沒來由地,他的心情變得低落。不知為何,他不喜歡她雲淡風輕,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

  「可是……」她難道不要任何承諾,任何賠償?

  「就這樣了。」她聳聳肩。「請轉過身子,我要下床到浴室去。」

  「呃……是……」他俊臉微紅地轉身。

  聽到她關上浴室門,接著聽到水流沖洗聲,他才回過頭,臉上充滿無奈感歎。

  你情我願的一夜情?誰也不欠誰?

  就這麼簡單輕鬆嗎?

  當她從浴室裡出來時,已經梳洗乾淨,穿戴整齊。傅崇武亦已換上乾淨衣物。

  他看起來氣宇軒昂。沒戴眼鏡的她則美得不可方物。

  她走到他面前,鎮定地開口。「讓我們都忘記這件事吧,走出這扇門,你還是老闆,我還是你的秘書,我們之間就是主雇關係,僅此而已,沒有男女之情。」

  她想,把話說得絕情,他就不會有壓力了吧?

  她頓了頓,又特別提醒道:「我會保守這個秘密,希望你也不要洩密。畢竟我身為女性,還是會擔心名譽問題。」

  傅崇武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也許是該如她所言,把昨晚當作人生中的一段插曲,無須介意。可是,他知道,他們之間不會再是那麼單純……

  

  陽光難得露出笑臉,在寒冽的冬天裡讓上班族稍稍感到幾許溫暖。

  新年度開工的第一天,傅崇武一如往常地出門上班。

  這兩天在家裡,他的情緒並不穩定,他煩躁不已,坐立難安。

  他懂自己躁鬱的心情所為何來,都是因為她。

  他忘不了她……

  即使心煩,他仍維持規律的行程。兩年多來,他從早忙到晚,過著以工作為唯一重心的生活,每天他都是第一個到公司,邊吃早餐邊看財經報紙,今天也不例外。

  他照例到豆漿店買早餐,平時當然都買一份,但今天卻有了例外。

  他想起很多時候,胡秘書都是空著肚子上班,她總說晚上太晚睡,早上趕來上班,來不及吃早餐,通常都是在公司泡個咖啡果腹,等到中午再吃正餐。

  「兩份豆漿和蛋餅。」他道。

  進了公司,他走進秘書室,放了一份早餐在胡蔓舞的桌上,在塑膠袋裡放了自己一張名片,走了出去。

  十分鐘後,胡蔓舞失魂落魄地到了公司。

  原本以為自己夠堅強,夠驕傲,夠放得開,不會在意化裝舞會那一夜……她錯了,這兩天,只要一躺上床,她就會不由自主想起那些纏綿繾綣的畫面,她失眠了,睡眠品質很糟糕。

  走進秘書室,她訝異地看著桌上還熱騰騰的早餐。

  這是誰的早餐?

  她翻開塑膠袋,看到傅崇武的名片,愣了一下,隨即甜蜜地笑了。

  什麼時候開始,他也會怕她沒吃早餐,餓肚子了啊?

  

  晚上,上完夜間部的課之後,蔓舞的心還是繫在傅祟武身上。

  因為那份早餐,一整天,她的心情都高昂不已。

  很想跟他說聲謝謝,只是他不到中午就出去了,一直到她下班都不見蹤影。

  她翻了行事歷,知道今晚有美國客戶要跟他用視訊聯絡,他勢必得上班到半夜,但這麼一來,他晚上不就會餓肚子了?

  她無法坐視不管。

  好想他,想到她的心都發痛了。

  無法遏止自己瘋狂想他的心,她特別去買了碗廣東粥,準備以這為借口去找他,接著便坐上捷運回到公司。

  大樓警衛看到她,也沒多問,就讓她進了電梯。

  如她所料,傅崇武的辦公室仍是燈火通明。她有點靦腆的敲了敲門,主動打開門探頭進去。

  「是你?」一見是她,他連忙站起來,驚訝不已。「怎麼這時候回公司?」

  今天她將頭發放下披垂在肩上,但依然戴著黑框眼鏡,他的腦海中卻無法控制地想起那一夜,她美好的身軀躺在雪白的床單上……

  「我知道你今晚要聯絡美國客戶,會到凌晨才下班,我下了課為你帶了宵夜,希望你不要餓肚子。」

  「太好了。」他滿臉感激。「謝謝你。」

  「你今早不也是為我送早餐,我也要跟你道謝。」她一邊微笑回道,一邊把廣東粥拿出來。「吃吧!」

  「你呢?」

  「我也買了我的分。」

  「那就一起吃吧!」他連忙道。

  「好。」

  坐在辦公桌旁,熱騰騰的粥溫暖他們的胃,一如他們的心。

  室內一片沈靜,兩人都心慌意亂,言不由衷。

  「什麼時候要上線?」她找話題問。

  「再等半個小時。我已經把報告E-mail給他們了。」他解釋。

  「老闆真是辛苦。」她有些不捨地說道。

  「沒辦法,小公司的老闆就是這樣。」他早習慣了。

  「……這廣東粥好吃嗎?這家的粥很有名,客人很多。」她趕緊又找了個新話題。

  他卻答非所問,語出驚人地道:「不知道為什麼,我今天買早餐的時候,就特別想到你……」

  他們四目相交,他那灼熱的眼神讓她幾乎承受不住,彷彿烙印在她的頰上,令她滿臉通紅。

  「如果可以,我想每天替你買早餐。」他情不自禁地道。

  他不想再漠視自己心底的呼喊,那一夜發生的事情,絕對不是單純的生理慾望,還有更多、更多、更多的情愫,也許有更多的情愛在裡面。

  「老闆,我……」她咬住下唇。「那天晚上的事情……」

  「我忘不了,我記憶猶新。」他直言。

  「我……」她何嘗不是?

  原來,人的慾望無窮,她原本以為,只要幫助他事業成功就夠了,所以默默待在他身邊守護他兩年,殊不知,無形當中她渴望他的擁抱,渴望他的愛撫,當因緣際會,成就了她的願望,原本以為就該罷手,誰知她一點也不知足,想要更多更多,想要每天躺在他的懷裡,每天能夠親吻他,每天,每天都要跟他在一起……

  她要他,要得越來越多,要得超過她所能掌控的範圍。

  「蔓舞……」兩年多來,他首次直接叫她的名字。「我不能漠視那一夜,也許,那一夜是一個導火線,讓我終於認清自己對你的感覺。我這兩天一直在想你,對你念念不忘。也許,我們之間早就不是很單純的主雇關係,還有很多看不到的男女之情,只是在忙碌之間蒙蔽了自己的感情,忽略了彼此的感受。我發覺,這兩年來,我很倚靠你,每次工作都聽你的意見,每次開會都會留意你在不在,時常會注意你的工作狀況……」

  「老闆……」她的心激烈地跳動著。

  傻瓜!她內心對他吶喊著。我本來就愛著你,深深愛著你……

  他打斷她的話。「我記得你說過,你沒有男朋友……」

  她迅速點頭。

  「那麼……」他一臉真摯,聲音堅定。「你願意跟我交往看看嗎?」

  她的心臟幾乎要跳出來。

  她夢寐以求的話居然出自他的口。真的不是幻覺!

  她對他,就像沈溺在賭博的世界裡,無法自拔,無法作主,越陷越深,她對他貪求更多,貪戀更多,她想要做他的情人,想要讓他愛她,只有愛她,專寵她一人……就算時間有限,她也願意飛蛾撲火,將死亡那一瞬間的痛苦昇華為燦爛光明。

  「我願意。」她的嘴角綻出美麗的笑容。

  「那好。」忽然,他站起身來走過去,把她緊緊擁住。

  再次貼近他的懷裡,她耽溺的不想再離開。

  「叫我的名字。」

  「崇武……」她聲音溫柔得幾乎滴出水。

  在她的心底,已經叫了百遍、千遍、萬遍。

  他的唇貼上她的,熱切的,熱烈的,用力吸吮她唇中的蜜ye,飢渴的品嚐她的甜美,就像把所有澎湃的感情完全注入似的,忘我地吻她,令她意亂神迷,只能全心地迎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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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1 00:30:35
第三章

  辦公室裡的每個人都知道,老闆和秘書談戀愛了。

  這也不稀奇,很多愛情故事都是老闆和秘書共同打拚事業,結婚後組織家庭,事業越做越大,看來秘書很快會成為老闆娘,就等她大學畢業吧。

  秘書自從戀愛後,就更顯明艷動人,摘掉眼鏡後,一雙大眼水汪汪,長長睫毛眨啊眨的,小口像櫻桃那樣甜美,讓人想咬一口。她清新脫俗的一面,任誰見了都要心動。不愧是老闆,獨具慧眼,搶先奪標。

  老闆當然更不用說。他深邃的雙眼增添了少見的溫柔光采,當然,是因她而散發。

  雖然辦公室裡有些男業務和女員工陷入愁雲慘霧,不過大家都看好這段戀情,也給予深切的祝福。

  現在,他們盡可能一起上班、吃中飯,他會送她上學,等她放學,而後接她回家。

  週末,他們一起度過,她會待在他家,煮好吃的義大利面,而他負責削水果。他們邊吃飯邊看DVD,偶爾出外逛街玩樂。

  他們形影不離。

  春天來了,大地欣欣向榮,他們的戀情依舊,而且仍處於熱戀,時間證明,他們真的深愛彼此。

  某個週末,看完電影,他帶著她逛街,刻意經過房屋預售中心。

  「我們的地基方正,預備蓋七層華廈,兩年後完工。」售屋小姐熱切的介紹。

  「這裡是位於千坪公園旁的精華地段,生活機能佳,鬧中取靜。三房兩廳四十餘坪,很適合新婚夫妻。而且,購屋者都是社會精英。」

  蔓舞不是不知道台北市中心的房價讓人咋舌,她小聲對崇武說:「這裡的房子一定很貴,幾千萬跑不掉吧?」

  他置若罔聞。「你喜歡嗎?」他牽著她的手參觀樣品屋。「喜不喜歡這種簡約雅致的裝潢?」

  「喜歡是喜歡,可是很貴。」她在意的還是價錢。

  「這是預售屋,現在買比較便宜,不然等蓋好又更貴了。而且我這幾年賺了點錢,還買得起。」

  「走啦!」她急著拉他離開。瞧他一臉慎重,好怕他一時衝動,受到售屋小姐的蠱惑買下房子,那怎麼得了?雖然她從來就不覺得買房子是件重要的大事。

  房子對她不重要,她只要他在身邊就夠了。

  距離她大學畢業的日子只剩兩年,她越來越覺得有罪惡感。

  殘酷地,她無法給他任何承諾,終將離開他。

  很多時候,她故意拋開罪惡感,只想從他身上得到濃厚的愛。

  可是良心不斷譴責,終有一天,她會拋棄他……

  她不願意想像分手時的情景,怕自己發瘋。

  「你喜歡就好。」他說道。這才是重點,價錢不是問題。他暗想,找個時間,該偷偷把房子訂下來。

  他愛她。

  因為愛她,他願意給她承諾,娶她為妻。

  他今年二十九歲,成家立業,組織家庭,時機剛好。

  他希望讓她有安全感,買棟房子,買輛車子,一筆存款,加上滿滿的愛,他絕對要讓她沒得挑剔,心甘情願地嫁給他。

  一切,就等她大學畢業。

  

  兩年後,仲夏之夜。

  終於,她大學畢業了。

  星光燦爛,他帶著她前往最昂貴的餐廳用餐,這裡可以俯瞰整個大台北的夜景。

  他們享用上等的牛排,喝著香醇的葡萄酒。

  「乾杯!」

  「乾杯!」水晶酒杯碰觸,發出清亮的聲響。

  「恭喜你畢業。」他的視線無法自她身上移開。

  她身穿一襲粉色洋裝,亮眼得如盛開的海芋,她的眼神燦爛如星辰,笑容甜美,如此讓人目眩神迷。

  他一身西裝筆挺,當然瀟灑得很,瘦削的臉龐看起來很酷,煥發著成功商業鉅子的神采,深深打動她。「謝謝。」

  「我的爸媽在馬來西亞,因為奶奶生病,所以無法前來參加畢業典禮,謝謝你為我慶祝。」她以此為借口搪塞。當然,除了爸爸之外,她根本沒有媽媽、奶奶,反正天高皇帝遠,他也不可能去查。

  「應該的,你是我的情人,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他送上一大束海芋,熱切地對她說。

  「今天是很特殊的日子。」一雙翦水秋瞳深情的凝視著他。「我知道這個月公司的業績突破千萬,是歷年來新高。恭喜你,大老闆。」

  「如果沒有你,就沒有『CT』。」他誠懇地說道:「現在回想起來,你的出現就像神仙下凡幫我似的,從你出現在我的生命之後,我的事業一帆風順,這一切都歸功於你。」

  「千萬別這麼說。」她承擔不起。「這家公司是你辛苦創辦的,不是我的。」

  「如果你成為老闆娘就可以。」他眼神熾熱,臉上的表情真摯。

  「什麼啊?」他話中有話,讓她滿臉通紅。

  「在你回答之前,我有必要先跟你說說我的出身。」他的目光流露出無限的悲傷。「我小時候,爸爸總是對我說,我的爺爺是某某富豪,當然,爺爺的名字我忘了。我爸爸說他是有錢的富家公子,只不過愛上了一位酒國名花,也就是我媽媽,他為了我媽媽拋棄繼承權,和她私奔,我爺爺不肯原諒爸爸,所以父子從此斷絕關係。後來很不幸地,我媽媽生我的時候因為難產死了……

  「我一直當我爸爸說的話是吹噓,因為我們住在五坪不到的套房,破破爛爛的,沒有什麼傢俱,怎麼可能和富豪扯上關係?我爸爸是酒家裡的打手,晚上我總是一個人睡覺,半夜裡覺得害怕,卻沒人理我。後來有一天,爸爸說他換了工作,當有錢人家的司機,幫少奶奶開車,工作彈性多了。只不過,週末時爸爸也要上班。那時我上小學,雖然爸爸會給我錢花,但每到週末我總是一個人關在家裡,不曾出去玩過,每次爸爸回來,我總會在他身上聞到一股濃郁的香水味道,直到那一天……」他頓了頓,臉上的情緒起伏明顯。

  「我永遠記得那一天,外面下大雨,爸爸匆匆忙忙跑回來,交給我存折、印章及密碼,說裡面所有的存款都給我,接著整理行李,要我好好照顧自己,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當時我不知道爸爸那麼做是跟我道別,因為他沒有跟我說再見……

  「隔天早上,警察叔叔到我家,告訴我爸爸過世了。他開車撞上安全島,當場車毀人亡。而且,車上不只有我爸爸一個人,他的身旁還有一位女人,跟我爸爸同歸於盡。我一直以為那個女人應該是我爸爸的女朋友,誰知道竟聽到員警竊竊私語地說『那個女人有老公,他們倆暗通款曲……』原來,我爸爸和有夫之婦談戀愛。我的心當場碎成了兩半,因為爸爸為了那女人而不要我……

  「沒有任何親人的我被送到孤兒院,爸爸的百餘萬元存款,我一直放著沒用。高中、大學時,我都靠著自己的力量半工半讀地完成學業。大學畢業之後,我以爸爸的存款作為創業基金,後來在你的幫忙下,公司的營運愈來愈好了。也許我表面光鮮亮麗,但我的出身其實很差,有個酒女媽媽,以及不負責任的爸爸——」

  「夠了!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我不在乎你的過去,重要的是現在!你事業有成,你有許多讓人崇拜的優點啊!」她激動地握住他的手。

  他目光一閃,臉上滿是感動。「謝謝你的肯定!」他用力握住她的手,感觸良深。「在我不負責任的爸爸身上,我看到了一個優點:他是一個不斷追求真愛的男人。為了愛情,他可以不要錢、不要孩子,只求和深愛的女人在一起。我想我也遺傳了他的基因吧,三十歲了,對於愛情一直尋尋覓覓,終於讓我找到了真愛,而我永遠不會放棄她——」

  說著說著,他從口袋拿出兩個粉色的小方盒,放在桌上。「打開看看。」他催促道。

  「嗯。」她沒有多想,打開了一個小方盒。

  看到一顆閃亮的粉色鑽石戒指時,她怔住了。

  那不是普通水晶,市價大約十幾萬元。

  「我的事業會成功,你有一半的功勞,身為我的秘書,這麼多來,你一直是我重要的左右手。」他情深意重地說:「而現在,我的公司需要一位老闆娘。」

  她的眼眶沾滿水氣,望著戒指,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轉移話題。「另外一個盒子,我可以打開嗎?」

  「當然。」他點點頭。

  她打開後,神色吃驚地看著裡頭那把白金鑰匙。

  「這是什麼?」

  「記得兩年前我們一起去看的房子嗎?後來我把它買下來了。現在房子完工也裝潢好,就等女主人入住了。」

  她的淚水徹底潰堤了。

  「蔓舞,我愛你。」他以不容懷疑的真誠態度乞求道:「嫁給我。」

  「我也愛你。」她毫不猶豫地說。「我一直一直好愛你!」

  她無法說不,無法拒絕他的求婚。

  儘管,這是個永遠不會成真的夢。

  因為天一亮,她就要和他分道揚鑣,回復她的公主身份,她將不再是他的秘書、他的情人……

  但是,就這一刻、這一晚,讓她暫且作夢吧!讓她假裝美夢實現——當他的新娘子,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我願意!」她脫口而出。

  他衝動地站起身,抓住她的手。「走!帶你去看我們的新家。我要你親自用這把鑰匙打開大門。」

  「好。」她將身子貼近他的,欣然應允。

  一路上,他的視線不時轉向她,露出無比幸福的笑容,讓她幾度嬌聲斥責,要他專心開車。

  好不容易到了新家,走出電梯,在一面嶄新的大門前,她拿出鑰匙開鎖,「喀」一聲後,輕輕推開大門,室內一片黑暗。

  他熟悉地打開燈光按鈕,霎時,明亮的燈光照亮屋內的每一個角落。

  她不禁為這屋子的設計深深著迷。

  光可鑒人的原木地板,客廳的擺設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名家設計,廚房使用的是德國進口的廚具。接著來到他們的臥室,有獨立的更衣室、置物間,而四柱大床圍繞著紗幔,透過紗幔,可以清楚看見鵝黃色系的床單。

  「你喜歡嗎?」他從後方抱住她,下巴磨蹭著她輕柔的髮絲。

  「喜歡,很喜歡。」她感動地倚靠在他身上。「謝謝你為我準備的新房。」她緩慢地轉過身子,滿臉是醉人紅暈。「你願意替我戴上戒指嗎?」

  「當然。」他歡天喜地地取出戒指,套在她的無名指上。

  下一秒,她踮起腳尖,親吻他的唇。

  他輕聲申吟,將她抱上大床,伸手把燈關掉,讓銀色的月光透過玻璃,照亮半張大床。

  原本是他壓住她的,誰知她一個翻轉,變成在他的上方。

  她如此狂野、如此主動,讓他覺得不可思議,卻也心甘情願讓她主宰他的一切。

  她替他褪去衣服,當他一絲不掛時,月光將他的皮膚照映成金黃色。接著,她以接近於施行酷刑的速度,緩緩地在他面前脫下衣服。

  她見到他已昂然挺立。

  「過來。」他輕聲命令。

  「不要。」今晚,她要以自己想要的方式進行。

  這是最後一夜了。

  她要他永遠記得她……

  AA她突然在他的面前跪下來,伸手觸碰他的慾望,逼使他不由自主的申吟。

  電流般的快感傳遍他全身,喘息的節奏不自覺地加快。接下來,他的神志渙散,幾乎任她宰割。

  她伸手握住他,輕柔愛撫著,最後張口含住——

  「天……」他愛極了她那麼做!他的手用力抓住被單,用力咬住下唇,不准自己狂喊出聲。

  忽然,她用牙齒輕輕囓咬一口,他呼吸一窒,抬起頭往下方看,只看到她露出頑皮的笑容,下一秒,她坐在他的上方,她屏住氣息,纖腰緩緩下沈。

  他輕握住她曲線誘人的臀部,溫柔地引導她。

  她顫抖著,頭抬得好高,閉上眼睛大聲呼喊。「啊……」

  快感佔據了兩人的每一處感官。她是如此的甜美誘人,他想要和她狠狠地愛一場,可是她卻像故意折磨他似的,緩緩地上下擺動,幾乎要了他半條命。

  「快點,再快一點……」他低吼。

  他的聲音彷彿催情劑,讓她加快速度,不斷扭腰擺臀。

  他用力抓住她柔嫩的雙乳,配合她狂野擺動的節奏,當最後一刻來臨,她無力地癱軟在他身上。

  她汗水淋漓,幾乎快岔了氣。幾乎是同一時間,他一個翻轉,將她壓在下方。

  他親吻她,貪戀她雙唇的柔軟,幾乎要把她的嘴給吻腫。「我永遠要不夠你,這次換我了。」

  他把她的手固定在頭頂,身軀覆蓋在她的身上,這次,他加重了力道,非讓她感受到全部的他不可。

  她感受到他的強大進入她的蜜穴。

  「天啊……」她呼喊。

  他持續著征服的行動。

  在他狂烈的律動下,她只能發出誘人又銷魂的嬌吟,感受著揉合痛苦和美妙的快感。

  慾望之火徹底燃燒,她熱情地配合他快速的衝刺。

  房內瀰漫著歡愛的味道,不曉得經過多久的時間,突然,他的身子一僵,伴隨著一聲野獸股的低吼,一股強而有力的熱流激射入她的體內。

  她默默流下了眼淚。「我愛你,崇武,永遠記住我愛你……」

  月光照射著他赤裸的上半身,在他俊美的臉龐上留下深刻的陰影。

  他累了,睡得深沈。

  好好記住他的容顏,未來,他們是不可能再碰面了。

  對他而言,她將彷彿自地球上消失般,不會再出現在他眼前。

  我愛你,崇武,你永遠是我的最愛。

  這句話,從現在開始,她會永遠埋藏在心底。

  淚珠滾落,她愛戀地輕啄他的唇,如羽毛拂過一般的輕柔。

  該走了。

  不走就怕來不及。

  不走就怕捨不得。

  最後,她把戒指和鑰匙放在櫃子上。

  她告訴自己別哭,可是走出大門時,淚水還是滾滾而下,無法遏止……

  

  拎著簡單的行李,她一下樓,見到父親派來的車子早已在前方等候。

  「小姐。」保鑣畢恭畢敬地打開車門。「老爺在家裡等你。」

  她拭去淚水,內心一橫,頭也不回地坐上車子。

  當車子揚長而去,也把他的愛給帶走了。

  她不再是他的秘書、他的愛人。

  她的身份回復成胡義禮的女兒——一個富可敵國的財團繼承人。

  一個星期後,胡義禮宣佈退休,把集團交棒給他唯一的女兒Jessica。財團的公關對外只宣稱總裁的英文名字叫Jessica,媒體完全不曉得,Jessica就是胡蔓舞。

  Jessica成為百億資產的接班人,是當今身價最高的黃金單身女總裁,才二十三歲,這個訊息一公佈,立刻轟動全台灣。

  媒體瘋狂的追逐,想要一窺她的真面目,無奈胡蔓舞被保護到家,十幾個保鑣團團圍住她,嬌小的她藏匿在其間,攝影機根本拍不到。

  這位黃金女總裁的真面目和行蹤,一直是個謎。

  

  這就像是一場惡夢,他的幸福一夕之間被摧毀。

  當傅崇武醒來時,找不著蔓舞的蹤影。

  他以為她是故意跟他開玩笑,不一會兒就會出現。

  可是當他看到櫃子上的戒指和鑰匙,頓時面色慘白,感覺到她似乎是真的離開了。

  那天,她沒有上班。

  他慌亂地衝向她家,屋內空無一物,她已經搬走。按通訊錄打電話給她的同學,然而卻沒有人知道她的消息。

  他坐立難安,一個禮拜後,他第一次擱下公司的業務,前往馬來西亞。

  讓他失望的是,她留的地址根本是假的。

  望著戒指和鑰匙,他不相信她真的掉頭就走,就這麼輕易離開他。

  他始終相信,她會回來的。

  她愛他。她親口說過,不會騙他的。

  然而,一個月過去了,三個月、半年、一年過去了……

  最後,他終於相信,她說要嫁給他是騙他的。

  原來,她是個感情騙子,欺騙他的感情,然後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兩年過去了,她依舊音訊全無。

  深情不悔的愛逐漸在等待中消磨殆盡,漸漸地,愛轉為憤怒,再轉為恨。

  他恨她。

  恨她。

  恨她……

  她的離去,對他而言,就像世界粉碎般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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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1 00:30:58
第四章
       
  一年後

  胡蔓舞年紀輕輕就繼任總裁,為了不讓人瞧不起,為了不要讓爸爸失望,所以她努力地工作,全力以赴。

  她的笑容逐漸消失,雖然貌美如昔,卻變得嚴肅、不苟言笑,因此逐漸得到「冰山美人總裁」的稱號。

  很快地,她獲得眾人的激賞與肯定,她的父親也放心了。她相信女兒能夠繼承衣缽,讓財團更上一層樓。不過,胡義禮雖然退休,仍然保有影響力,集團的重大決策也還是需要他批示才能執行。除此之外,他把全部的權力交給自己的女兒。

  也許,要得到些什麼總要先犧牲付出。

  她付出青春賣命工作,她的地位因此更為穩固,事業版圖擴大不少。

  她犧牲了她的感情,她的愛情一片空白,至今依然小姑獨處,沒有親密愛人。

  但其實,那只是表象。

  每天深夜,她躺在床上睡不著,想著她最愛的男人,然後垂淚到天明。

  他,進駐她的心房,讓她牽腸掛肚,難以忘懷。

  時間飛快流逝,三年一轉眼就過去,如今她已經二十六歲了。

  這天深夜,她加班到很晚,司機載她回家,一進門,僕人就通知她,父親在書房等她。

  她連衣服也來不及換,就直接到書房找爸爸。

  「爸爸,這麼晚怎麼還沒睡?」

  「等你。」

  胡義禮望著女兒,黑色棉麻質套裝,搭配一隻秀氣的戒指,落落大方,毫無傲氣,一點總裁的架子都沒有。

  但,卻像極了他死去的妻子……

  這是他最擔心的。

  退休後,他的生活變得豐富多了,有幾個不錯的紅粉知己,蔓舞也勸過他考慮第二春,但他總以「不想惹麻煩」為由拒絕。

  「如果爸爸再婚,爸爸死後,遺產分配一定會鬧得不可開交,我不希望這種難堪的場面發生。爸爸愛你,我所有的財產都是屬於你的。」

  他是這麼對她說的,但事實是,只要他在世的一天,他最愛的錢還是他的,他不會冒任何風險,讓其他人有機會瓜分他的財產。

  「這只是爸爸的借口吧!爸爸其實還是愛著死去的媽媽,只是不肯直接承認而已吧?」

  錯了!他不可能愛一個對不起丈夫的女人!

  他的妻子背叛了他,這輩子他已經受夠女人的虛偽與矯情了。女人不能信任,女人的存在只是滿足男人的需要罷了!

  女人口口聲聲說愛,其實都是假的。女人對他卑躬屈膝,都是為了他的錢。

  只是,胡義禮沒有多說什麼。

  他一直深怕自己的女兒會像他死去的妻子一樣,遲早有一天不聽他的話,違抗他的安排,翅膀硬了就離開他。

  所以,他決定要更加嚴密地控制女兒,他要為她安排一樁婚姻,並且,她的婚姻勢必要為他的財團創造更大的利益才行。

  「最近工作還好嗎?你看起來很累。」他先關心地問了句。

  「嗯。」她聳了聳肩。「經常睡眠不夠,習慣了。」

  「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

  「爸爸也是。最近天氣變冷了,要小心身體。」

  胡義禮看著女兒。「我知道有很多男人追你,但你都不為所動。」

  「我對感情沒興趣。」離開崇武後,她的心早就死了……

  「可是,你年紀也不小,該考慮終身大事了。」

  「我想,我應該沒有選擇的餘地吧?」她走到落地窗前,望著闇黑的夜色,一臉落寞。「爸爸,從我成為家族的接班人後,我就知道我不能有『自我』,只是一顆商業的棋子,家族利益的籌碼。為了集團的發展,犧牲自己是理所當然的,只要能為財團創造出更高的商業價值。」這也是當初她會離開祟武的原因,她知道爸爸不可能同意她嫁給與她門不當戶不對的傅祟武。

  「一個人哪……」胡義禮語重心長,說出肺腑之言。「沒錢就算了,可是一旦有錢,就想要更多錢、花不完的金錢,這就是企業家永無止境的慾望和野心。」

  「爸爸,那我能為財團創造出更高的商業價值嗎?」

  「當然……」胡義禮一副莫測高深的表情。「如果你的結婚對象,是張議長的兒子張松同的話。張家在地方上很有勢力,政治上的影響力同樣不可小覷,家族企業也發展得很好。我們的集團要想更為壯大,政治圈和黑白兩道都得打點好關係。」

  「我懂了。」她一點也不排斥,只是面無表情地說:「找個時間安排相親吧!如果爸爸看了滿意,我沒意見。」

  她的婚姻只是一樁交易,嫁給誰,還不都是一樣,對方只會擁有她的身體,永遠得不到她的心……

  數天後,雙方家長安排他們見了面。

  胡蔓舞的樣貌無可挑剔,精明能幹又識大體,張議長夫婦見了她都相當滿意,樂得頻頻點頭。

  張松同看起來還算老實,雖然聽說他經常和風花雪月之事沾上邊,可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哪個不花心?她一點兒也不介意,只要對方家世好,其他事情她並不在意。

  相親很快就結束了,在彼此各取所需的情況下,很快地,雙方家長點頭同意婚事,隨即命令下屬安排訂婚事宜。

  真諷刺,她的婚姻、她的終身大事,居然花費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被人決定了。

  

  這三年來,傅崇武的改變更大了。

  他名下的「CT貿易公司」不斷擴展,事業飛黃騰達,橫跨中國和南洋,已經買下一整層的辦公大樓了。

  在台灣,傅崇武是中小企業的個中翹楚,不過,私底下他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

  他是「龍祥南洋國際財團」的總裁。

  兩年前的某一天,他的爺爺傅錢著急地從新加坡派人來找他。

  原來,傅錢是亞洲的知名企業家,爸爸傅剛生前說的都是真的。

  爸爸原本是「龍祥」的唯一繼承人,但他玩世不恭,整天不務正業,是個標準的統褲子弟,後來愛上了台灣的酒國名花,和她一起私奔,爺爺氣得不認自己的兒子,跟他斷絕了關係。

  從此,爸爸和他流浪到台灣多年,直到爸爸車禍往生。

  那時,傅錢老了,硬朗的身體不再,但他放不下一手開創的企業,於是派人輾轉尋找他的親人來繼承他的事業。

  因為血緣的連繫,被找到後的傅崇武連忙趕到新加坡見爺爺最後一面。

  回想起那一刻,傅崇武冷硬的臉孔露出一絲嘲弄的神情。

  無情無義的老人家死前最關心的竟是自己的財產不能落入外人手裡,只能給自己親生的孫子繼承。

  傅錢派人調查過傅崇武,知道他在台灣事業有成,於是在律師的見證下,老人家放心地把所有的事業交給他,然後安心地閉上眼睛,見上帝去了。

  那是傅崇武這輩子第一次喊人「爺爺」,也是最後一次。

  他替爺爺舉辦了盛大的喪禮,可悲的是,他一滴眼淚都沒有流。

  「爺爺」對他而言是個陌生的名詞,他對孫子沒有感情,有的只是利用,利用孫子來管理他永遠無法花到的錢……

  接掌「龍祥」後,他隱瞞自己真實的身份,在新加坡、在「龍祥」裡,都用英文SolomanFu的名字,默默掌握大權。

  沒有人知道,Soloman就是傅崇武。

  他把時間全花在事業上,沒有任何娛樂,也幾乎不讓自己有任何空閒,一天二十四小時扣掉吃飯、睡覺,就是工作。

  工作是他全部的生命。

  讓自己的頭腦就像陀螺般運轉,永遠不停止,就是忘掉痛苦的最好藥劑。

  午休時間,他全神貫注在報表上。他發現這個月促銷的運動器材,似乎沒有得到很大的迴響,業績有下滑的趨勢。他皺起眉頭想著,看來行銷通路要多加強,廣告成本也要多增加一些了。

  叩叩叩!

  身形臃腫的秘書走了進來,看見為老闆準備的便當被擱在一旁,連一口都沒動,關心地把便當捧到老闆面前。

  「總裁,你該吃中飯了,餓肚子對腸胃不好。」她開玩笑地道:「要不要我餵你?」

  說著說著,她還真作勢拿起了湯匙。

  傅崇武終於把目光栘向蘇珊娜。「謝謝你提醒我吃飯時間到了。」

  「不客氣。孩子,我對你就像對待兒子似的。」她摸摸老闆的頭。

  他的秘書是一位年近五十歲的和藹婦人。

  蘇珊娜是他的第二個秘書,公司裡年資比較長的人都知道,他的第一個秘書是個大美女,跟著他好幾年了,大家都聽說老闆和秘書是情人,但他們不知道為什麼後來美麗的秘書不做了,老闆也沒了女朋友。

  那之後,有一陣子,他是沒有秘書的。

  蘇珊娜是他上網應徵來的秘書,當初的條件允許二度就業的婦女。蘇珊娜來應徵時,她的孩子已經在大學唸書。

  她擁有國外留學回來的學歷,他第一眼看到她,就喜歡上她的親切,當彼此熟稔後,蘇珊娜更是像媽媽似地關照他這個從小就沒有母親的孤兒。

  她做事不疾不徐,氣定神閒,這是他欣賞她的地方。

  蘇珊娜很重視養生,每天晚上她都會煮養生餐,順道當成隔天的便當,後來她發現他都隨便亂吃,因此就多準備一個便當給他,將他照顧得很好。

  「謝謝。」他終於放下手裡的東西。

  「總裁,今天是星期五,明天早上你有一場重要的宴會,在張議長新蓋好的別墅舉行,我幫你買好了水果禮盒,記得要帶著。」畢竟去人家那裡,可不能空手。

  「我知道了,謝謝你。」現在他的身份不同以往,常跟很多政治人物打交道。

  張議長的兒子張松同跟他的年紀相仿,他們家是地方望族,家財萬貫,兩人因為生意上的往來而結成好友。他們家兩百多坪的別墅最近剛落成,他收到了邀請卡,明天要出席。

  「我現在先下樓去幫你拿送洗好的西裝和休閒裝,放到樓上去。」

  為了工作方便,他索性買下了辦公室樓上的一層樓,當成他的小窩,蘇珊娜有他住處的鑰匙,有空時就會過去替他整理。

  中午短暫的休息過後,他又繼續工作到深夜。

  

  翌日,傅崇武一大早就出發了。

  他開著進口的賓士休旅車,奔馳在新店山區的小路上。

  今天的天氣很好,風光明媚,鳥語花香,讓人感到十分舒暢。

  這種日子,十分適合跟情人一起約會。

  他不由得回想起三年前,在他生命中深交過卻一晃就消失的女孩。他們深愛過彼此,他們攜手走過很多旅遊聖地,在人跡罕至的地方,留下深情熱吻的美好回憶

  他回到現實,用力擊打方向盤,喇叭發出刺耳的聲音。

  「可惡!」

  三年了,為何還忘不了她?

  他痛恨她的不告而別!

  彎過一條山路後,他看到了一座巴洛克式的豪華大別墅。

  門口有保全,在對方的指示下,他緩緩把車開進去。彎彎曲曲的車道兩旁,滿是高大的樹木,四周綠意盎然。

  停好車後,他下車。

  花園大得很,種滿各式花卉,後面則有一大片還未被開發的森林。

  週遭有籃球場、排球場、游泳池等等設施,一應俱全。

  別墅的正門口前方有一大塊空地,修剪整齊的草坪上面有張四方桌,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點心。

  看來,宴會要在戶外舉行。

  現在時間還沒到中午,他看見身邊有好幾個僕人正在忙碌著。

  「你來了!崇武!」張松同跟他揮手,對他微笑,朝他這裡跑了過來。「真高興看到你!」

  他們除了是生意上的好夥伴外,也因為年紀相仿、理念相同,因此成為無所不談的好朋友。

  張松同的長相普通,身高中等,在他身上雖然也有富家公子的氣息,愛好面子、愛揮霍,但幸好他肯上進,幫助家裡的事業。

  「你早到了呢!」

  「因為好久沒見了,所以我提早到,想跟你好好聊聊。」傅崇武送上禮物。「這是秘書幫我準備的,請笑納!」

  「真是多禮,人來就好啦!」張松同接過後,拿給了僕人。「來看看我的別墅吧!」

  「嗯。光看別墅的外表,就可以想見裡面的裝潢一定是極為華麗。」

  「把門面做得光鮮亮麗,當然不是只為了我。」張松同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快訂婚了。」

  「訂婚?!」傅崇武非常詫異。「怎麼沒聽你說過?喬遷之喜後,緊接著就是大喜之日啊!對方是哪位大家閨秀?」

  「門當戶對是跑不掉的。」張松同有點莫可奈何地說:「不是我決定的,是我爸爸決定好的。在我的家族裡,為了謀取更大的利益而聯姻,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愛情不可靠,麵包比較實際。正因為如此的傳承,張家在台灣才會越來越有勢力和財力。」

  「聯姻政策的確是壯大彼此勢力的最好辦法。」傅崇武諷刺地笑了笑。「也對,愛情不過是人生的插曲,有錢才能呼風喚雨。」

  愛情,自古到今被世人歌誦的愛情,不過是包著糖衣的謊言。

  他曾經以為愛是至高無上的,最後卻被傷得體無完膚。

  從此之後,他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張松同無精打采地說道:「中午你會看到她的,她會來,雙方父母要我們現在多多培養感情。」

  「我想,能夠被你家看上的媳婦,那女人一定非同凡響,來歷不凡。」

  「她確實是個無可挑剔的女人,能夠娶到她,是所有男人的福氣。」他聳聳肩說。

  「到底是誰啊?」傅祟武的好奇心被挑了起來。「可否先透露一下?」

  「你是我的好朋友,我當然不會瞞你。」張松同小聲地說:「就是胡義禮唯一的女兒——Jessica。」

  「我的天!」傅崇武吹了聲口哨。「Jessica是台灣最年輕、最富有的女總裁,財富累積超過百億,你能娶到她,是你的好運,可以少奮鬥一百年呢!」

  「我們相親過,看得出來她確實是個很不錯的女人。」

  「那樣不是很好嗎,你還有什麼煩惱的?看你一張苦瓜臉。你這個花花公子,老是喜愛遊戲人間、流連酒店,女伴何其多,卻沒有付出真心的愛人,現在到了結婚的年紀,你也該收收心了。雖然你們是相親結婚的,但說不定相處過後,你會愛上你的妻子。」

  「或許吧……」張松同苦笑。

  快中午了,客人逐漸來訪,人一多,張松同忙著招呼客人,傅崇武也忙著跟人寒暄,因為這裡有不少賓客是他的客戶。

  不久後,張家的大家長張亮也到了,他是很有名望的議會議長,他一出現,現場更加熱鬧了。

  這時,僕人告訴張松同,Jessica到了。張松同不敢怠慢,立刻前往迎接。

  Jessica身穿米色絲質的洋裝,頭髮綰起,身上戴著昂貴閃亮的珠寶,她高貴得像是天使下凡般。

  張松同站在她身旁,對她露出溫和的笑臉。

  張亮滿意地看著自己未來的媳婦,拿起麥克風,大聲宣佈道:「我要向大家稟告一件喜事,『FTT』的女總裁即將和小犬訂婚,成為他的未婚妻。」

  權貴子弟配上黃金女總裁,這可是最HOT的新聞哪!現場的客人聞訊後,紛紛熱烈討論著,簡直像是要瘋了。

  他們被眾人簇擁著,胡蔓舞露出在社交場合裡一貫和藹可親的笑容,那笑足以融化每位嘉賓的心,更是輕易就打敗了現場所有的佳麗。

  直到她看見傅祟武站在她面前,她的笑容倏地像石膏般的僵住,整個人杵在原地,無法動作。

  傅崇武面色鐵青,太陽穴止不住地跳動著。

  他最愛的女人,居然成了好友的未婚妻?

  他最愛的女人胡蔓舞,居然就是赫赫有名的黃金單身女總裁Jessica?!

  怪不得找了她三年,卻遍尋不到她,因為是Jessica,當然有本事藏得不見蹤影啊!

  只是,為什麼她家財萬貫,卻隱匿身份,到他的公司去當秘書?

  無數疑惑升起,他完全無法理解。

  胡蔓舞無法置信,三年後他們居然又碰面了。

  這輩子,她最愛男人,此刻正站在她面前,她不是在作夢。

  「這是我最好的朋友,『CT貿易公司』的老闆傅祟武先生。」張松同熱心地為他們作介紹。

  原來他們是好朋友,怪不得傅崇武會出現在這種有著政治意味的宴會場合。

  他會揭發他們曾經在一起的事嗎?

  她緊張得心臟幾乎要跳出來了。

  「你好,胡小姐。」他目光深沈,隱下所有情緒,臉上沒什麼特別表情。

  「你好,傅老闆。」她目光閃爍,心情忐忑。

  他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她不得不禮貌地伸出手。

  兩手碰觸的瞬間,就像有電流通過般,她明顯感受到他的大手加重了力道,用力包裹住她的小手。

  然後,她若無其事地抽手,轉過身離開。

  看著她周旋在宴會中,傅崇武仍是無法相信這個事實。

  原來,他的愛人胡蔓舞竟是如此的不平凡,她居然是胡義禮的女兒,「FTT」的接班人。

  他隨手拿起酒杯,一口飲盡,伏特加的辣味在他口裡漫開。他走到洗手間用水潑臉,卻依然無法冷靜下來。面對鏡子,他眼神渙散,失控地用力抓著頭髮,幾乎陷入瘋狂中……

  她會不會又突然走出他的視線,不再回頭?不!他放不開她!

  他一驚,立刻衝出去,想再看看她。

  可是,她被一群人簇擁著,他無法靠近她。

  胡蔓舞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她好害怕、心好亂,尤其看到他的身影,幾乎讓她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崩潰。

  最後,她借口頭痛,快速離開現場……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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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1 00:31:31
第五章

  接下來幾天,傅崇武心裡的衝擊一直無法平靜下來。

  他一直想要找蔓舞,把所有的來龍去脈問清楚。

  他試圖想跟她聯絡,打電話到她公司,但透過秘書的過濾,她拒接他的電話,心想她是有意逃避,教他根本無法跟她說上話。

  於是他來到她的辦公室外打算堵她,但每次她身邊都有大批保鑣圍著,他根本無法靠近她。

  怎麼辦?

  她訂婚的日子快到了……

  他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她跟自己的好友訂婚。

  傅崇武惶恐不已,煩惱得快瘋了。

  就這麼一天一天的過去,直到胡蔓舞要訂婚的前一天。

  因為雙方都是大戶人家,為了確保隱私,他們刻意保持低調,完全沒有對外公開,而傅崇武會知道訂婚時間,當然是因為他跟張松同的關係很要好。

  他很想透過張松同跟他要蔓舞的手機號碼,可是他該用什麼正當的理由跟張松同要呢?怎麼樣都說不過去,張松同不起疑才怪。他不是沒想過找人調查蔓舞手機號碼,但蔓舞一直被保護得很好,私人手機號碼從不外流。

  夜深人靜,他的車子停在離胡家豪邸有一段距離的路旁,凝視著二、三樓透窗而出的希微燈光,他猜想著哪一間是蔓舞的閨房呢?她在嗎?

  想到她,他的心在沸騰。

  多想離她近一點,但他不能太靠近她家,因為太靠近的話,會被保全發覺異常,所以他只好將車子停得遠些。

  手機響了,他拿起一看,發現來電顯示竟是張松同。

  「崇武嗎?」

  「我是。」傅崇武盡量讓自己的口氣聽起來毫無異常。

  「你現在有空嗎?」

  「怎麼?」

  「我在酒吧,想找你一起喝酒,來不來?」張松同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醉意。

  聽到地址,傅崇武二話不說地道:「我現在就過去,等我。」

  傅崇武將車子開進狹小的巷道,霓虹閃爍的酒吧就在眼前,停好了車子,他走進鬧哄哄的酒吧裡,在吧檯前,他看見張松同落寞的背影。

  傅崇武逕自在張松同旁邊落坐。

  張松同看到他,招呼著:「你來啦!」揚手跟酒保要了酒杯,把白蘭地倒在酒杯裡,遞給他,接著朝他舉杯。「乾杯!向王老五的單身日子告別。」

  「又還沒結婚,怎麼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傅祟武皮笑肉不笑地說,心底是有苦難言,甚至衝動地想質問這個好友——

  為什麼你要搶走我的愛人?

  為什麼你都要訂婚了,還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其實訂婚就等同於死會了。」張松同苦笑。

  「怎麼說?」傅崇武不解地問。

  「這可不是一般的婚姻,我們兩家是門當戶對,對方也大有勢力,一旦『下訂』,就算只是訂婚也跟結婚無異,可惹不起什麼悔婚之類的事。要是讓對方名譽受損,我就要吃不完兜著走,唉!這樁婚姻根本與愛無關,只有利益的結合。」張松同借酒澆愁。

  「建立在利益上的婚姻,你根本不會快樂,壓力肯定不小。」原來是因為這樣,傅崇武臉色一沈。

  蔓舞也是嗎?

  她是因為不得已才接受了這樣的婚姻嗎?

  他深深愛著蔓舞,也為此深受折磨,而看著好友為著這根本沒有選擇權的婚姻所苦,他的心情益發低落,沈痛莫名。

  但又能如何?松同敢不訂婚嗎?而他又能怎麼做?

  「好好陪我喝一暍,今夜醉了,今夜就沒煩惱,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張松同苦悶地喊著。

  「松同——」傅崇武才拿起酒杯,但張松同已經醉趴在桌面上了。

  他沈鬱地歎了口氣,心情狂亂得真想朝好友大喊——

  不要跟我的愛人訂婚好不好?不要搶走我的蔓舞……

  他好痛苦,恍若被撕心裂肺般的劇痛著。

  看了眼醉死在一旁的張松同,他索性拿起酒杯,真想把自己也灌醉,至少可以藉以逃避一晚……

  不是沒想過向好友說出事實,但如果他說出了事實,張松同會怎麼看這個未婚妻?是不是會更瞧不起蔓舞呢?

  萬一還被傳了出去,勢必會天翻地覆,蔓舞一定無法承擔後果。

  說出事實,可能會讓她蒙羞,還可能讓她家族的企業蒙上陰影,這樣的結果並不是他要的。他愛蔓舞,怎麼可能傷害她呢?

  他要保護蔓舞,不能讓她受到傷害。

  他必須要冷靜,不能太衝動。除非他能確定說出真相對蔓舞有好處,否則,他打算死守這個秘密。

  苦悶地獨飲烈酒,最後,他醉倒在椅子上,讓酒精麻庳了他的意識。

  終究——

  張松同沒能逃得過和胡蔓舞訂婚。

  酒吧在天亮關門前,張家就派人把張松同帶了回去,至於一旁一樣喝得醉死的傅崇武,酒保找到了他口袋裡手機,找到常聯絡的號碼,撥打,不久之後,秘書蘇珊娜把老闆接走了。

  

  訂婚儀式很簡單,隱密地在高級飯店的總統套房內舉行。

  雙方家長到場,滿意地看著男女雙方戴上戒指,完成了訂婚儀式。

  蔓舞聞到張松同身上有很濃的酒味,想必,他昨晚一定在PUB裡廝混。

  她什麼話也沒說,反正,對於這個未來的丈夫,她根本毫無感情,這個丈夫充其量只是「FTT」財團為了更加壯大的利用工具……

  看著手上的戒指,她想起了最愛的崇武,真諷刺,心裡愛著他,卻還跟別的男人訂婚了。

  自從宴會那天跟他偶遇之後,她不是不知道他對自己緊迫盯人,但她選擇逃開了,她不能跟他見面,不能!絕對不能,她怕再跟他見面,她肯定會失控地衝向前抱住崇武,對他的情感再也壓抑不住,那只會讓兩人更痛苦罷了。

  雖然遺憾,但就讓彼此繼續誤會下去吧……

  訂婚的筵席、,雖然奢華,但蔓舞吃得索然無味。

  張松同也一樣,他沒有跟美嬌娘訂婚的喜悅,整個人魂不守舍。

  蔓舞將他的反應看在眼內,並不怪他,畢竟,對於這個被逼迫的婚約,兩人有著相同的心情。

  胡義禮望著自己的女兒,看出了他們這對新人彼此冷漠、相敬如「冰」,從訂婚開始兩人甚至沒說上一句話,心裡感到有些擔心,就算這是出自利益關係的聯姻,他也希望女兒不要表現得這麼不情願,因此故意熱絡地建議——

  「既然你們都訂婚了,我看啊!明天是週末,張家附近有好多好玩的地方,為了培養感情,蔓舞,你到他家住個兩天,乘機休息休息,也好好玩一玩吧!」

  「好啊!新屋才剛落成,本來就是為小倆口準備的。」張議長也贊成地說:「你是未來的張家少奶奶,你想做什麼當然都隨你。」

  蔓舞點頭,在長輩面前,她懂得做一個沒有聲音的女人。

  胡義禮提醒著:「不過蔓舞就算去玩,你們也不能同房。」他可不希望他們未婚生子,鬧上新聞,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八卦話題。

  「這是一定的。」滿腹心事的張松同,立刻以篤定的口吻說:「未來的岳父,我不是那麼隨便的男人,請放心吧。」對於一個不愛的女人,他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呢?

  他跟蔓舞沒見過幾次面,卻很清楚自己對她的感覺。像她這樣身價高又精明的女人,是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黃金女郎,可是他對她卻一點感覺都沒有,看來,感情的事還真的不能勉強,他們兩人只能做朋友,不可能做愛人了。

  

  是夜,蔓舞聽爸爸的話,到未婚夫家住。

  張松同強顏歡笑地帶著未婚妻上樓,跟她介紹:「這間是你的客房,希望你喜歡。」

  她看著豪華的巴洛克宮廷風格的傢俱,客氣地說:「喜歡,沒得挑剔。」

  「那就好。」

  接著兩人都沈默了,看來,他們還真是無話可說。而且,十分生疏,也沒有想更進一步瞭解對方的慾望。

  這時,張松同的手機響了,打破這一室的沈默。

  他快速接起,刻意地走到窗戶旁,不想讓蔓舞聽到他說話的內容,不過,因為室內太安靜了,蔓舞聽得出打電話給他的是個女人。

  張松同快速把手機切斷,有點心虛地說:「我……有點事情,要出門,晚上可能很晚回來。」

  「好,再見。」她沒有反對。

  他想去哪玩,就去哪玩,就算徹夜未歸也無所謂,現在如此,未來也如此,她不會干涉,他越是不在家,她越是樂得輕鬆自在。

  張松同很快地出門去了,她聽到車子呼嘯而去的聲響,漸行漸遠。

  這麼大的房子,除了特定的僕人和保全外,就只剩下她了。

  週末夜,她孤單單一個人,玩樂這名詞,離她好遠。

  無所謂,公司裡有很多事夠她忙的,好多公文她都還沒看。她把戒指拿下來,根本不想再戴上去。洗完澡後,她穿著浴袍坐在書桌前,把報表拿出來,立刻全神貫注在數字上。

  夜深人靜,一輛賓上車停在離張松同豪宅不遠處。

  這裡位處偏僻,路上根本沒什麼往來的車輛,風一吹來,讓人平添幾許寒意。

  傅崇武心裡很煩,開車四處閒晃,最後停在這裡。

  他看著右手貼著的酸痛藥膏,露出苦笑。

  今天,他在自己的辦公室醒來,已是下午四點了,而蔓舞的訂婚儀式是在中午舉行,一切都來不及了。

  在訂婚的最後一刻,他始終沒能來得及見上蔓舞一面,更不必說去阻止了。

  當下,他失控咆哮,握緊拳頭用力擊打玻璃桌面,強化玻璃當然沒事,就是苦了他的拳頭。

  他的手瘀青腫脹,疼痛不已。

  只是,肉體的疼痛算什麼?根本及不上心痛的一分。

  他還是想見她。

  他想蔓舞,想得心發緊,苦澀不已。

  他想見她……偏偏,又遍尋不到她。

  於是,把主意打到張松同身上,想藉此得到蔓舞的一些消息。

  傅崇武打手機給張松同,這麼晚了,他一定在家裡。

  『喂。』

  「你在家嗎?我跟客戶在你家附近的日本料理店應酬,剛剛結束,現在正在你家附近。」傅崇武找借口。

  『不,我不在家,我今晚有事,直到天亮都不會回去。」張松同根本不想回去,此時,他正躺在一名艷麗女子懷裡。

  「不在家?」傅崇武聲音不自覺高亢起來。

  今天不是張松同的訂婚之日嗎?他才剛訂完婚就在外狂歡?

  看來,這傢伙對於有「未婚妻」的事實,根本毫無所覺,完全沒有收斂自己愛玩的個性。

  「你今天……情況如何?」傅崇武小心翼翼地問。

  『還不是就是那樣。』張松同根本不想多談,轉移了話題:『我的未婚妻今晚到我家來,雙方父母希望我們在婚前能夠多多培養感情,所以這兩天她會住在我家……』

  「什麼?」傅崇武眸光一閃,蔓舞竟然就在張家?

  得知這個消息,他心動不已,這真是再見她一面的難得機會,怎能不好好把握?!

  他故作苦惱地胡謅道:「老實說我暍醉了,沒辦法開車回家,很危險,所以本來想要借住你家一晚的,沒想到你不在家……」

  『那有什麼關係,你要住當然可以啊!我家保全和僕人都認識你,我現在立刻打電話通知他們一聲,你等一下按電鈴後,他們就會讓你進去了。我們家有好幾間客房,你隨便挑一問吧!』

  「謝謝你,好友,有事再聯絡吧!」他微笑地收起手機。

  很快地,他將車子開到張家車庫,來人幫他開門,他順利地把車子開進去。

  蔓舞聽到車子駛進車庫的聲音,不知道是誰,但她不以為意,並沒有探出頭看,後來,她聽到僕人帶著人上來的聲響,從這客人沉重的腳步聲和低沈的嗓音聽來,應該是個男人。

  「就這間好了。」傅崇武注意到旁邊的客房門縫透出光線,推斷蔓舞應該在隔壁。

  「好的,先生。裡面有換洗浴袍。」僕人壓低聲量說:「如果有什麼需要,請再告知。」說完就下樓去了。

  傅崇武進入客房,把門關起來,接著進浴室沖個澡,把身上的煙味去除。

  好整以暇地等了一會兒,待整個大宅熄燈,靜悄悄地,大家都睡了,他才悄然地走出房間,來到隔壁房門前。

  他看見門縫下還有光線流洩出來,判斷她應該還醒著,於是極輕地敲了兩下門。

  叩叩——

  有人敲門?這麼晚了會是誰?

  「誰?」蔓舞起身走到門邊探問。

  「是我,祟武。」他對著門板輕聲報出自己的名字。

  蔓舞目瞪口呆。

  「開門,蔓舞。」他在門外低聲命令。

  「不……」她的心狂跳。

  「如果你不開門,我就大叫。」他威脅她。

  怕他大聲嚷嚷,她只得開門。

  門一開,他立刻閃身進門,把門反鎖上。

  「你——」她驚愕地直往後退。

  他眸光灼熱,氣勢逼人地朝她走去。

  「為什麼要離開我?為什麼不告而別?」他恨聲質問,兩個拳頭握得緊緊的,額上青筋暴突,眼睛紅紅的,像頭蓄勢待發的猛獸。

  「我……」她退到最後,直抵床沿,整個人跌坐在雪白的大床上。

  傅崇武撲上前,把她的雙手狠狠地按在她的頭頂上方,不容許她再逃。

  「為什麼?」他的眼神凶蠻粗暴,憤怒且狂亂,呼吸急促,情緒處在火山爆發邊緣。

  「我是不得已的……」被他狂亂的態度嚇到,她害怕地說。「我們本來就不可能在一起……」望著深愛的他,她眼眶盈滿淚水,接著,一顆、一顆地落下,她嗚咽地哭了,哭得柔陽寸斷。

  看著她的淚水,看著這個日思夜念的女人,那種失而復得的感受,像是再次尋回生命中的珍寶般,所有的仇恨,所有的誤會,在這一刻都被暫時放下了,竄流在兩人之間的濃烈愛意,教兩人情動不已,驀地,他低頭親吻了她。

  這個吻欲罷不能,如野火狂燒,他們的雙唇緊緊交纏,累積許久的愛和熱情,就像是催化劑,一旦接觸上立刻起了化學變化,無法遏止。

  AA他在她圓潤豐盈的雪乳上用力揉搓著,一手將她的浴袍往下拉,飢渴的唇往下移,停在她的小腹上,雙手則移到她的腿上,在她還猜不透他的用意前,他火熱的手已經覆蓋上她最柔軟的地方捻弄。

  她承受不住這激情,察覺到陣陣歡愉熱浪漫過全身。

  「不行……」她把雙腿併攏。

  他迅速脫下自己的褲子,大手托起她的臀部,將她抬高,火焰般的巨大盡情撥弄她的胯間。

  「不行……」她叫著,卻無力拒絕,在他的戲弄下瘋狂地擺動著,曼妙的身軀拱起,抬高翹臀,形成更撩人的姿勢。

  他愛極了這一切,他顫抖著。

  他們分開太久,他已經無法再等待。

  「我要你!我要,要……」他的堅挺滑入她。「喔……」

  「啊——」她低聲痛喊。「好痛……」

  這三年,她沒有任何男人,他是唯一。

  他深信不疑,她依然那麼緊……他探手至兩人的交合處,按住她敏感的核心輕輕摩挲,直到察覺到她的放鬆,也感受到她的密處湧出更多的愛ye。

  她的臀部被他緊緊的扣住,男性的慾望埋在她的雙腿間,堅硬又蠢蠢欲動,她覺得自己好熱、好熱,想與他一起燃燒。她開始擺動自己,收縮又綻放,這激勵了他,他再也無法克制地直搗花心,一次又一次徹底要了她!

  他爆發似的衝刺、撞擊她,將她逼到最高峰,像是要把從前到現在所有的的情感,在這一刻全部抒發……

  激情過後,她更加認清了事實——她依然還是那麼愛他,那麼想要他……

  「我愛你。」他的鬍髭和柔軟濃密的頭髮,揉擦著她細嫩的肌膚,教她一陣心悸,他抬首深情望著她說:「老天作證,這三年,我不曾忘記你。」

  她卻推開他坐起身來。「就算你愛我,我也愛你,可是我們不能……」她痛苦地把臉埋進手掌心。

  但他又把她拉回床上,一次的溫存根本無法彌補他們這三年來的空虛和寂寞。

  他的手和唇拂過吻過她每一寸地方,燃起一簇簇的火焰。她的呼息喘急了,感受著他愛撫過她的臀部和敏感的腰際,來到她溫暖而隱密之處。

  「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他唯我獨尊地命令。

  她的堅持在一瞬間就瓦解了。

  她根本無法抵抗他,心甘情願地沈溺於他的索求之下。

  她愛他啊!如此如此的深愛著他。

  她無法遏止心中對他的愛,越是壓抑越是狂燒!此刻能再躺在他懷裡真好,三年了,她受夠了沒有他的日子。

  就算不應該,就算千錯萬錯,她再也無法欺騙自己的心,欺騙自己說不愛他,要他離開。這刻,她已經覺悟,她什麼都可以放下、違抗,就是不能再放棄自己的愛情。

  這一夜,她情願犯錯,盡情地,就算只到天亮,她也心滿意足了。

  博崇武熱情地在她身上又舔又吻,弄得她全身都是粉紅色的齒痕,將她的腳抬到自己的肩膀上,一陣溫熱濕滑的暖流由花徑泌出,他邪笑,雙眼發亮,用食指侵入那絲綢般的幽谷。

  「不可以……啊……」她只覺得花谷一陣抽搐,急促收縮,分泌出更溫熱的花液來。

  她的哀求聲不但無法阻止他想要吃掉她的慾望,反而更加刺激他的慾火,燃燒得更加熾烈!

  原來,在紳士的外表下,他根本是一頭壞透的野獸。

  他跪坐起來,對著她的臀部,分開她的大腿,她羞得全身都紅了,只敢把臉深深埋在枕頭裡,不敢想像他對她的所作所為……

  當快感來臨時,蔓舞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抹柔軟的雲,輕飄飄的。

  這一夜,他們瘋狂放肆地做愛,熱情地顫抖……

  

  他們幾乎一夜無眠,迎接著薄霧的早晨。

  激情過後,他們必須真實面對所有的問題。

  「告訴我,八年前,為什麼要以大學生的身份來接近我?我不懂,更無法理解,你的所作所為讓我匪夷所思?」他俯著頭,用他的臉頰,頻頻摩擦她的小腹。

  她依然如此美麗,如此迷人,雙頰泛著如蘋果般紅暈,眼神迷濛,長長的睫毛眨動著,就像翩翩起舞的蝴蝶。

  「很多年以前,我就認識你了。我一直記得你……」她觸碰他古銅色的肌膚,若有所思道。

  他一臉百思不解。

  她不想逃避,如果她欠他一個解釋,今天就還給他吧!他本來就有權利知道所有的前因後果。

  「那一天,我的貓跑到馬路上,你撞上它,你沒有責怪貓亂跑,趕快載著我和奄奄一息的貓去獸醫診所,那個時候,你只是夜間部的高三學生,白天打工……」

  記憶像潮水般湧上。「原來,你就是住在城堡裡的那個公主?」

  這麼多年了,他沒有忘記那一天,他看到了如公主般的女孩,救了快死的貓咪。

  「後來那隻貓咪呢?還在嗎?」他關心地問。

  她歎了口氣,說:「咪咪的運氣不可能一直都那麼好,第一次,它好運地被你救起,第二次,就沒那麼好運了,我十三歲那一年,它又不聽話地跑了出去,誰知當場被大卡車輾過,我哭了好久……」

  「沒關係。」他立即安慰她:「我可以再買一隻同樣血統的貓給你。」

  她搖頭。「自從咪咪死後,我就再也不養寵物了,我怕那種失去它們的痛苦。」

  她回眸,眼神充滿對他的愛慕。

  「我沒有忘記你,對我而言,你就像另外一個世界的人,我看到我不曾看過的另一種生活態度,你努力,辛苦地生活,你正直,熱心,善良,勇於承擔,不求回報……我不曾忘記你,我一直想著要報答你。」她柔柔地笑了。

  「我一直到長大才知道我的家世非凡,也察覺到自己背負著家族財團的沉重包袱,我沒有自我,到了十八歲,我乞求爸爸,希望他讓我過我想要的大學生生活,不要干涉我,等到我大學畢業,我就會回到財團接掌企業。」她回憶過去。「爸爸接受我的請求,給了我長達五年的自由。」

  「我一直很感謝你,想要幫助你,知道你的事業剛起步,義無反顧地想幫忙,希望你事業有成……」她水汪汪的大眼中有著對他的企盼。「看到你成就非凡,我就心滿意足。對我而言,這樣就夠了。」

  「不只如此,你愛我,所以才會對我無怨無悔地付出。」他拉起她的小手,認真地說道。「你的真心真意,我能感受到,後來我會愛上你也是理所當然。我又不是無心無情的人,怎麼可能隨便變心呢?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我知道你是個好男人,值得我愛。」

  他們兩人,都是愛情的傻瓜。

  她咬住下唇,無奈地說:「就算我愛你、你愛我,我們也不可能在一起。」她神情落寞。「這是不爭的事實,我有家族的包袱,不可能說拋就拋,就算你再怎麼努力,還是無法通過我們家族的門檻。」她諷刺地笑了笑。「你可以怪我是勢力鬼,我生下來就得為家族財團盡力,我不可能做出對財團不利的事情。」

  「不!」他握緊了她的小手。「如果我們彼此相愛,就應該有勇氣面對一切難題,如今我們再相遇,我那麼愛你,不可能再放開你。」他有他的堅持,就算千辛萬苦,他要再次得到她。

  「不,來不及了。」她苦笑。「你忘了嗎?我訂婚了。雖然我和張松同彼此不相愛,但是我既然已經是他的未婚妻,就不能隨意放下這個身份,求求你,崇武,放過我吧!」她懇求。

  「難道,為了企業的利益,你甘願拿你的一輩子當賭注嗎?」他用力搖晃她纖弱的肩膀。「你甘願這樣沒有愛的過一生?」

  「我別無選擇。」她瑩亮的眼底滿是痛楚。「別逼我,崇武。」

  他目光堅決,篤定地說:「我不能眼睜睜看你受苦,張松同是我的好朋友,我知道他也不愛你。這樣的婚姻對你們而言絕對是一種折磨,我捨不得你受苦,很希望你能再回到我的懷抱,我會試著去解決我們所面臨的所有難題。」

  「不……」她沈痛地望著他。

  他的食指輕按住她的唇。「相信我,今天的傅祟武已經不一樣了,我不再只是個小公司老闆而已,我會奪回屬於我的愛情,屬於我的女人。我有權力,也有地位,放心吧!」他信誓旦旦。「放心把一切都交給我。」

  蔓舞沈默著,說實話,她根本不相信崇武能擋下兩人在一起要承接的壓力,也無法抵擋因她的家族而來的阻礙,但她不想在這一刻戳破。

  她暗自決定,過了今天,她還是會跟他保持距離。

  雖然很殘酷,但既定的事實不可能因他而改變。

  天色大亮,和煦的陽光柔柔地自窗外灑進,落地窗外是一片綠意。

  「你該走了。」她哀求著。

  「我明白。」他再依依不捨,也知道該離開了,離去前,他請求:「讓我再愛你一次!」

  他要她。而她也想要他再愛自己一次。

  這次他很溫柔。

  他的溫柔讓她敏感的身體變得更加濕潤、柔軟,這次,她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歡愉所感動,徹底地被他融化……

  他永遠要不夠她。

  「啊……嗯……武……」

  充實又滿足的感覺盈滿她的體內,她的身子強烈地顫抖著,在壓抑著呼喚他名字的申吟中,跟著他一起到達了慾望的極樂天堂。

  「你是我的!我的!沒有任何人可以搶走!」他用著霸道又滿是佔有意味的語氣宣示。

  她只能屬於他一個人!

  離開前,他緊緊地抱著她,啞聲道:「記住,我愛你。你是我的女人!」

  他深情的告白,教她芳心顫動不已。

  她會永遠記住他對她的深情及誠摯的愛。

  他終於鬆開了懷抱,開門離開,看著他離去,她的心好像被狠狠地捅了一刀,鮮血淋漓,銳利地痛著……

  再次別了!

  我的愛。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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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1 00:32:00
第六章

  「找我出來,有什麼事?」

  「沒什麼,只是問你訂婚之後好不好?」傅崇武思索著該怎麼開口告訴好友,他跟蔓舞相愛的事。

  「當然不好。我到現在除了訂婚那天外,沒有再跟她見過面。」就算是週末她住在他家,他也連續兩天不在家。

  「你刻意冷落她?」傅崇武有些不悅。

  「她根本不在意我忽略她,她滿腦子只有工作。」張松同自我解嘲。

  「老實說……」傅崇武銳利地望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有其他喜歡的女人了?你在外面金屋藏嬌?」

  張松同一聽,臉色大變。「老天!你怎麼知道?」

  「我猜的。」傅崇武道:「那天,你剛訂婚就不在家,跑得不見蹤影,再說你對你未婚妻的態度也讓所有男人心生懷疑,因為胡蔓舞多金又貌美,是所有台灣男人夢寐以求的女人,你若是娶到她,是你的福氣,而你的表現卻並非如此。我想,應該是你有真心喜歡的女人,才會這樣。」

  「我爸媽不可能接受玉玲的,我跟她只能偷偷摸摸一直下去。」張松同很苦惱。

  「她是?」

  「她是三年前我在酒店認識的女人。她為了替爸爸還債、養活弟妹才下海的,她的背景在我們家族裡是不會被接受的。」

  又是一個跟他父母相同的愛情故事。傅崇武在張松同身上看到了父親的影子,不過結局是悲是喜,還是要看當事人的決心。

  「你應該努力爭取你的最愛。」傅崇武積極地鼓勵他。

  「我沒有勇氣。」張松同垂頭喪氣。「我的爸媽有制住我的法子,他們會控制我的經濟來源,不給我錢,我受不了沒錢的日子……」他享受慣了,無法過苦日子。

  「這樣對你和胡小姐都不公平。」傅崇武感歎。

  「這就是我們的宿命,誰教我們都是銜著金湯匙出生的,雖然錢花不完,卻必須受家族控制。我們是替家族賺錢的籌碼,何況,雙方家族都丟不起解除婚約的臉。」張松同自嘲地說道。

  對傅崇武而言,他絕對無法接受蔓舞結婚一事。蔓舞的婚姻不會幸福的,因為張松同在外面有其他女人,可是,就算他愛蔓舞,蔓舞的爸爸也無法接受「寒酸」的他,除非他表明自己「Soloman」的身份。

  即便如此,胡家也無法接受蔓舞悔婚,畢竟這件事對胡家的名譽是很大的傷害,他們肯定難以忍受的。

  唉……

  真是剪不斷、理還亂的煩惱。他跟張松同道別後,駕車駛在擁擠的道路上,一路上愁眉不展。

  他想念蔓舞,想去找她、想看她。

  每天、每時、每分,他都好希望她在他身邊。

  他順從心意,拿起了手機,撥電話給她。

  這是她離開他的那一天,硬跟她要到的手機號碼。

  他好不容易與她重逢,怎麼能再放開她呢?何況,見她是如此困難,他們如果再見,恐怕也是偷偷摸摸的。

  手機音樂一直響,她並沒有接起。

  一通、一通、又一通。無數通後,手機直接轉入語音信箱。

  傅崇武的臉色變得鐵青。

  蔓舞不肯接他電話?她依然要躲著他?

  再次相遇後,她依然選擇繼續成為胡家的傀儡,從他身邊逃開,然後聽話地嫁給張松同?

  在他為兩人的未來努力的時候,她卻一點也不珍惜他,他的心彷彿在淌血……

  

  傅崇武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居高臨下地俯瞰台北老舊公寓和新穎大樓交維的獨特景象。

  太陽緩緩升起。

  他的辦公室是面向太陽升起的東方,每天早晨,他都習慣站在這裡,享受日照。

  但此刻,他的表情難看,幾乎要發狂了。

  這一個禮拜以來,他不斷地Call她,可是結果始終一樣——她的手機從未被接通過!

  他試著在她公司樓下等她,但情況也是一樣,她進出公司都被保鑣圍著,他根本見不著她的面。

  他甚至從張松同那裡打聽胡蔓舞的消息,但張松同卻聳聳肩地告訴他,他沒見到她,現在就算是週末,她也都說她很忙,沒空去張松同那裡度假。

  看來,蔓舞是故意的,她真的想要躲他。

  但她越是躲他,他就越想要揪出她!他要蔓舞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面色陰沈地打電話到「龍祥」總部,命令部屬以最快的速度收購所有「FTT」的股票。

  就算必須以天價收購,他也在所不惜。

  他一定要逼胡總裁主動來見他!

  

  每當手機鈴聲響起,蔓舞就開始忐忑不安。

  一看到來電顯示是他,她就切斷;如果他瘋狂地Call她,她就把手機關掉。

  爸爸詢問過她的手機為何都打不通?

  她隨口胡謅,說是在開會,請爸爸以後直接打給她的秘書,如果她有空,秘書會替她接進去的。

  如此過了一個禮拜後,手機再也沒有他的來電了。

  她應該覺得心安的,偏偏,她更加的心亂如麻。

  難道,他真的不要她了?

  他不理你了,不是正好稱你的心、如你的意嗎?

  這是你的選擇,不是嗎?

  無端地再次見面,只是吹皺一池春水,掀起不該有的漣漪,讓她引以為傲的自制,在他吻上她的那一刻,瞬間瓦解。

  她一直把自己的熱情隱藏得很好,但是一遇到他,她就像是失控的火車,她失常了,變得不認識自己。

  她怕自己會無法控制地又與他發生親密關係,她也永遠忘不掉慾火焚身的那一夜……

  但這輩子,她只能把對崇武的愛,默默地藏在心底了。

  從小到大,媽媽早死,她和爸爸相依為命,爸爸只有她這個女兒,她不可能拋棄爸爸,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她也不可能傷害胡家,她——犧牲自己也罷,只要爸爸高興,她要做個孝順的女兒。

  窗外下著濛濛細雨,她低歎一聲,坐回辦公椅上。

  爸爸的親信——喬治敲門進來。

  「什麼事?」她的眼睛看著密密麻麻的英文文件。這是一份新合約。

  「不太好的事情。」喬治臉色沉重。

  「怎麼了?」

  她從小就認識喬治叔叔,他向來面色和藹愉悅,眼角有很深的笑紋,沒笑容的時候,表示問題大條了。

  「我接到小道消息,但是這個消息應該離事實不遠。」喬治道:「我聽說有人暗中跟公司其他股東聯絡,想要買下股東手中的股份,價格隨便他們喊。」

  「暗中洽談?」蔓舞面色一沈。「我怎麼沒聽說?」

  「看來,那個躲在暗處的人想要擊垮你。」喬治很擔憂。

  「誰要擊垮我?」蔓舞站起來,冷艷的臉孔上,清亮的眼眸中有著燃燒的火焰。

  「這會是你上任以來最大的挑戰,我希望你冷靜應付。」喬治話中有話地道。「你和你爸爸現在是公司最大的股東,擁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其他大大小小的股東擁有百分之六十,對方只要能拿到百分之四十一的股權,你就要讓出董事長的位置了。」

  「對方到底是誰?」她抿緊雙唇。大事不妙。

  「據我所知是東南亞最大的集團——「龍祥」的總裁Soloman。」喬治把得到的消息全部告訴她。「傅錢老總裁前年死了,由他的孫子Soloman繼承所有財產。Soloman這位接班人很神秘,沒露過臉,媒體從未見過他。這次他也是透過別人來收購公司的股權,不是由他本人出面。」

  「soloman?」蔓舞的眼眸閃過一道光。「我想他並不缺錢,為什麼對我們財團下手?」

  「以商業眼光來看,錢,永遠不嫌多,野心永遠會越來越大。」喬治略帶嘲諷地道。

  喬治的話好熟悉,她似乎也曾經對崇武如此暗示過——你的錢遠不會比我多,你配不上我……好諷刺,她也是以金錢來衡量一個人的價值。

  「看到『FTT』賺錢,併吞當然是最快的方式。得到最多的股份,就能掌握大權,搶得總裁寶座。」喬治說得很清楚。

  蔓舞聽了咬牙切齒。「Soloman,竟然敢跟我玩陰的?」她的手朝桌面一拍。「我跟他無冤無仇,現在無端找上我,看來他是來者不善。」

  「蔓舞,你的動作要快。據我所知,Soloman已經買下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了。」喬治慎重提醒。

  現在,蔓舞的眼神就像一把刀似地銳利。看來,她的地位搖搖欲墜,她不得不親自會一會這個神秘的Soloman。

  「喬治,你可以幫我連絡上Soloman總裁嗎?我想要親自拜訪他。」

  「我盡量試試。」喬治嚴肅地點頭。「他很神秘,而且行蹤不定,我想必須透過特殊管道。我會去想想辦法,如果有進一步的消息,我隨時通知你。」

  喬治說完,轉身要離去,蔓舞又叫住他。「喬治,拜託,這件事先不要告訴我爸爸。」

  她希望在爸爸心底,她是個永遠的「東方不敗」。

  喬治露出會心一笑。「我明白。」說完,他走了出去。

  蔓舞一個人在辦公室裡坐立難安。沒想到上任僅僅三年,她便面臨一個如此巨大的危機,如果她真的因此下台了,豈不是丟爸爸的臉?

  Soloman,這個神秘男人,看來會讓她不好過……

  

  輾轉難眠了許多天,蔓舞得到的消息越來越令人沮喪。

  Soloman已經買下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了,但喬治卻遲遲找不到Soloman。

  她決心主動出擊,積極聯絡另外一位洪常董,想要買下他手中百分之五的股份。

  可奇怪的是,洪常董的電話都打不通……怎麼辦?

  她覺得自己有如甕中之鱉,等著Soloman吃掉她。

  這幾天,台北的天氣正如她的心情,陰晴不定。今天一早,終於撥雲見日,陽光露出了笑臉,一如她的運勢有了轉折。

  她接到喬治的電話。「喬治。你知道Soloman在哪裡了嗎?」

  「我知道他在台灣。」喬治終於有了進一步的消息。

  「台灣?哪裡?」她追問。

  「我幫你安排好了,明天下午三點,在「京華飯店』的303房。」喬治說明。「『龍祥』的Soloman規定,要你一個人單獨赴約。」

  「告訴他,我會準時赴約的。」她要求他。「喬治,這件事請不要告訴任何人。」

  「沒問題。」喬治答應。

  掛上電話,她決定全力以赴。

  

  「京華飯店」,總統套房。

  從窗戶望出去,總統套房的花園很美,就像春天繽紛的色彩,讓人放鬆心情。

  唯獨她,始終緊繃著一張臉。

  她特別精心打扮自己,一身閃閃發亮的金色套裝,慎重又不失端莊。她走進如皇宮般裝潢的套房內,他背對著她,坐在國王寶座般的豪華椅子上。

  「Soloman總裁,您好,我是『FTT』的總裁胡蔓舞,很高興和您見面。」她禮貌地表達來意,眼睛閃動著光芒。「我聽說,您最近一直收購我們公司其他股東名下的股份……」她頓了頓。「商場雖如戰場,但是敵人也可能是朋友,我希望我們能夠成為盟友,而非敵人。」

  室內沈寂了一會兒。

  「我已經收購貴公司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很快就會超越你。」

  當Soloman開口說話時,熟悉的嗓音讓她忽然心頭一驚。當他站起來,轉過身面對她時,她幾乎要昏厥了。

  但那雙令人無法直視的眼,已在電光石火間,嵌入她的靈魂深處。

  「為什麼會是你?!」她無法置信。

  他大步走向她。「這是能見你的唯一辦法。你唯有走投無路,才會主動登門拜訪,不再躲我。」

  「你……」她臉色發白。「你不應該是Soloman,你不是……」她往後退,孩子般的眼睛瞪得好大,整個人驚慌失措的,差點跌倒。

  他抓住她,理所當然地把她抱在懷裡。

  能再次抱住她,感覺真好,美好得無法以言語形容。他感受一股蠢蠢欲動的慾望。

  「我是。我就是Soloman,也是你深愛的男人……」

  她無力掙脫,只能任他緊緊抱著。他聞到一股熟悉又迷人的香味,著迷地在她的頸項及發間嗅聞著。

  「不可能,不可能……」事實讓她無法承受。

  「兩年前,我的爺爺傅錢過世前,派人來台灣找我……」他將一切娓娓道來。「還記得我跟你求婚那天對你說過的話嗎?原來我爸爸說的都是真的,他是有錢人家的少爺,為了愛而跟酒家女私奔,爺爺氣得和他斷絕父子關係……但是爺爺臨終前沒有接班人,我是『龍祥集團』傅錢唯一的孫子,由我繼承他所有的財產。」

  「天啊!」自己深愛的男人,居然還有她不知道的身世。

  「你那勢利的爸爸不是喜歡以金錢來衡量一個人嗎?我的財產比你多,比張松同多,我是傲視群倫的Soloman,你可以嫁給我了吧!」他壓抑不住激動地說著。

  「我……」她有苦難言。

  他繼續傾訴對她的不滿和她的無情。

  「為什麼你不接我的電話?為什麼要逃避我?」他百思不解,痛苦地低吼:「我愛你,從以前到現在我只有你,不曾變心,你是我的,我不能沒有你……」

  她推開他。

  「我們不可能,就算我愛你,今生今世只愛你一個人,但是,我不可能做個不孝順的女兒,忤逆我爸爸。」她有她的苦衷啊。「胡家跟張家是世交,我們不可能得罪張家。如果我悔婚,兩家會結下仇怨……」

  「你寧願成為你爸爸的傀儡,成為他的工具?」他憤慨地道。

  「這不是重點!」她乞求。「求求你,放過我吧!」

  「不!」他千萬個不願意。「我會買下你公司的股份,超過你手中的百分之四十,這樣,我才能掌握你,掌握你的公司,掌握你爸爸,讓你們聽我的!」他激動不已。「我很輕易就能做到!」

  「不要這麼做……」她哀求。「如果你愛我,不要讓我從高處落下,你忍心嗎?求你……」

  她的哀求,立刻讓他心軟。

  他們的臉不過咫尺的距離,四目交接,頓時彷彿有電流竄過彼此的身體。

  她的美貌,高貴的氣質,明亮有神的大眼,朱紅的誘人嘴唇,真是女人中的極品。

  他的眼眸閃爍著最深情的目光,她被催眠了,再也動彈不得,他的唇貼過來,吻住了她顫動的唇。

  總是這樣,他總是輕易地讓她失去理智,靈魂彷彿抽離了她的軀體,她沒有了思想,沒有了意志,只能感覺四片唇火熱地吻著。

  這是一個綿長又激情的吻,強烈得一發不可收拾,他們都被震懾住了。

  當這個吻結束,他們凝視彼此,被對方眼底的那份渴望深深地駭住。

  這一刻的他,看起來既不盛氣凌人,也不再狂妄,而是那樣地平靜、溫和,他明亮的眼依然閃耀著對她的深情,還有無比堅定的信念。

  所有的爭執,都在愛裡化解。

  「是你不願意回到我的身邊……」他無力地歎息。「我不能沒有你,失去你,就好像失去我的靈魂,我活不下去,這三年,我幾乎是行屍走肉。」

  「我也愛你,我怎麼不愛你?但是,我就是做不出背叛家族的事……」淚水自她眼眶滾滾滑落,滴滴晶瑩。

  「所以,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結婚?」他痛心地問。

  「天啊!如果可以,拿把刀把我殺了——」她掩面抽泣。「別為難我,求求你。」

  看著她哭得如此傷心,他不忍再苛責她,心也冷了。

  或許,是該心死了。

  「我終於明白,你寧願辜負我的愛,也不願違背你爸爸。」他意志消沈的樣子,像是全身力氣都被抽走似的。「我一直在為我們的復合而努力,卻看不見你的決心。」他心灰意冷地道:「我不會再打擾你了,我會試著忘記你……」

  他的話好似晴天霹靂,她一陣天旋地轉,感覺呼吸都被奪走了。

  真的就要分手了嗎?

  他離開套房,帶上房門,她虛軟地跪倒在地上,痛哭失聲。

  

  那日和蔓舞分手後,傅崇武彷彿性情大變,每晚流連在各間酒吧,喝得醉醺醺,遊走在鶯鶯燕燕之間,試著以其他的女人來滿足自己。

  可是這些日子,他把自己搞得筋疲力竭,依然是徒勞無功,夜裡,想的還是蔓舞。

  他完了,如果這輩子胡蔓舞就像鬼魅般地糾纏他,他將永無翻身之日。

  可蔓舞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原本以為自己早已懂得無情無義,就把自己當作一個娃娃,沒有任何感情地嫁掉,可是一面對自己的終身大事,結婚日期迫在眉睫,情況卻完全失控,她睡不好、吃不好,每天渾渾噩噩,瘦了一大圈,憔悴得很,根本沒有一點即將成為新娘子的喜悅。

  她無法想像跟不愛的男人如何度過新婚之夜,每每想到此事,她就噁心得想要嘔吐。

  她無法忘記崇武,他佔滿她的心,她怎麼那樣傻,如此看輕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他輕易地挑起她隱藏許久的熾熱感情,她根本無法將他屏除在心門之外。

  怎麼辦?

  婚期即將到來……

  她有一種快活不下去的感覺,夜裡失眠,要靠安眠藥入睡,這樣還不夠,她有憂鬱傾向,常常會陷入歇斯底里。

  張松同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無法拋下他摯愛的女人玉玲,玉玲是個乖巧、不吵不鬧的女人,知道自己配不上松同,眼看著他即將結婚,說要離開他,他就是不願意放她走。

  但是,張松同又無法給玉玲任何承諾,只能是偷偷摸摸的地下夫人。

  兩人隨時都會發生爭執,玉玲每次都暗自哭泣。

  這個時候,玉玲又發現自己懷孕了……

  他們的日子都不好過。

  轉眼間,張、胡兩家舉行盛大婚禮的日子,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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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1 00:32:24
第七章

  五星級飯店。

  新娘休息室裡,望著鏡子映出的人兒,胡蔓舞沒有絲毫的喜悅,反而鬱鬱寡歡,一句話都不想說。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時間永遠停止,婚禮不要舉行。

  望著臉上的大濃妝,她只覺得自己好醜,簡直是全天下最醜的新娘子!

  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崇武,過去甜蜜的點點滴滴歷歷在目,她好想逃……為何新郎不是他……

  「小姐……」巫太太搞不懂小姐是怎麼了,呆呆的坐在梳妝台前,一點都不像是即將步上紅毯的新娘子,哀傷的模樣反而像是要去參加喪禮。

  此時,王玉玲憑著張家給她的邀請卡,悄悄的出現在飯店裡。

  如果不利用這個空檔見胡蔓舞,錯誤就無法挽回了……

  這些日子,她有如在黑暗的地窖裡受盡折磨,摸摸肚子,每次走到婦產科醫院前又折回來,無法說服自己當個殺人的劊子手,滿心想的都是如果張松同真的結婚了,她要何去何從?

  一連數天躺在床上,淚濕了又干、干了又濕,最後,她還是決定找上胡蔓舞揭發真相,也許這麼做將會掀起前所未有的巨大波濤。

  但是如果不這麼做,日後,他們將會後悔一輩子。

  她手裡捧著一大束嬌艷的花兒,沿著走道來到新娘休息室前,但馬上就被警衛攔截。「找誰?要做什麼?」

  「我是張松同先生的朋友,他要我把花送到胡小姐的休息室。」她特別拿出邀請卡證明。

  「進去吧!」

  「謝謝。」

  她強自鎮定地道謝,輕輕打開門,只見胡蔓舞坐在鏡子前,孤單的模樣像個落難的新娘……

  「你是?」巫太太立刻站起來問。

  「我是張松同的朋友王玉玲。」王玉玲逕自走向胡蔓舞,蔓舞這才發現有人來了。

  「王小姐,這時候找我有什麼事?」胡蔓舞勉強撐起笑容迎接客人。

  看看牆上的鐘,婚禮只差一個小時就要開始了。

  「我來求你!」冷不防的,王玉玲撲通一聲跪在她面前。

  「王小姐,你怎麼了……」蔓舞嚇了一大跳。

  「我的肚子裡已經有張松同的孩子了!求你,不要讓孩子沒有爸爸……」王玉玲的眼淚掉了下來,哭得唏哩嘩啦。

  蔓舞一臉慘白,不知該做何反應。

  巫太太連忙駁斥:「王小姐,你在胡扯什麼啊?張家的大少爺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你可不要隨便誣蔑他……」

  「我沒有,請你們相信我,我絕對不敢胡說……」王玉玲哭嚷。

  深呼吸一口氣,胡蔓舞鎮定下來,平靜地說:「王小姐,請把你們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王玉玲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細說從頭。

  「看來,張先生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很痛苦。」胡蔓舞自我解嘲,仔細審視王玉玲,感覺她不像在說謊,老實說,王玉玲長得挺漂亮的,雖然淪落風塵,但有一股清純可人的氣質,怪不得張松同會愛她。

  「小姐,千萬不要聽這個人胡說八道!」巫太太忍不住又插嘴。「你聽到她說的了嗎?她是在舞廳上班的酒家女,說的話不可靠,很明顯是想勒索小姐,一切都是為了錢……」

  「我絕對沒有說半句謊話,如果有的話,我馬上就遭天打雷劈!」王玉玲急忙喊冤。

  巫太太臉沈下來。「我去叫保全進來……」

  「等一下!」胡蔓舞開口制止,巫太太只能停下腳步。

  「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我才是第三者,是我破壞了你和張先生的感情,很抱歉,當時我和他相親的時候,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

  「小姐……」巫太太皺起眉頭。

  「以我的立場來說,我不能讓你肚子裡的孩子沒有爸爸,孩子是上帝賜給人類最珍貴的禮物,我們怎麼能折磨孩子呢?」胡蔓舞望著王小姐的肚子。「我要成全你們。」

  「小姐,你瘋了!」巫太太叫著。

  「與其讓婚禮順利舉行,日後大家都悔不當初,不如乾脆現在徹底破壞它吧!」知道真相後,她沒有憤怒,反而如釋重負,豁然開朗。「婚姻不是兒戲,也不是犧牲品,更不是利益勾結,我要結婚的對象,一定是我愛和深愛我、值得我托付終身的男人!現在還有一個小時,王小姐,你快換上我的禮服,取代我嫁給張松同吧!』

  王玉玲紅腫著眼睛,無法置信。

  「別胡鬧了,小姐!」巫太太制止。

  「巫太太,別忘了我是主人。」胡蔓舞擺出了主人的架式。

  「可是萬一老爺怪罪下來,我承擔不起。」巫太太有苦難言。

  「後果我來擔,我不會讓你為難的,」蔓舞擔保。「一切就依照我的話去做吧!」

  巫太太還是不放心地提醒:「小姐,你臨陣脫逃,事情鐵定會鬧得很大,後果你有想過嗎?」

  「事情演變成這樣,只怪我未免太不公平了,這樣的企業聯姻從一開始就不對,阻礙了各自尋找真愛的權利。」她內心充滿感歎。「雖然爸爸的出發點是愛我,但我不應該不表達出自己的意見,成為利益交換的工具。」

  她們隨即互換衣服,半個小時後,新娘子成了王玉玲,胡蔓舞則穿著王玉玲簡單的紅色洋裝,另外戴上帽子遮住自己的瞼。

  胡蔓舞不忘耳提面命:「王小姐,婚禮上我的離開,勢必會造成兩家很大的傷害,日後所有的問題,你和張松同要一起承擔,你要堅強一點……」

  「謝謝你,胡小姐。」王玉玲感激得痛哭流涕。

  婚禮快開始了,胡蔓舞躲進衣櫥,等到王玉玲被人群簇擁著出去,確定外面一片寂靜無聲,她悄悄推開衣櫥門,走出休息室。

  

  盛大莊嚴的婚禮上,用婚紗遮住臉的王玉玲,在飯店暈黃的燈光掩映下,一步步走向新郎。

  張松同一牽起新娘的手立刻察覺有異,這是玉玲的手,他不會認錯的……

  可是他寧願將錯就錯,即使婚禮結束後會面臨千刀萬剮的處罰,他也不後悔。不管是不是胡蔓舞成全他們,他都會終生感激胡蔓舞……

  新郎官偕著新娘子走過紅毯,司儀宣佈:「張松同先生和胡蔓舞小姐的婚禮正式開始~~」

  議會龍頭老大張議長兒子的婚宴,所有出席的來賓個個來頭不小,畢竟吃喜酒事小,打打關係應酬事大。胡義禮一開始就被幾個好友灌醉了,張議長也是,很多政界的重要人物都來了,他一直忙著四處應酬打招呼。

  新郎、新娘在德高望重的大人物證詞下完成結婚儀式,當張松同把新娘頭紗揭起的那一刻——

  王玉玲的臉曝光了,熟識的人看到新娘子一陣錯愕,但兩人依舊旁若無人地火熱親吻,不明就裡的鎂光燈捧場的狂閃不停。

  有人突然大喊:「你到底是誰?你不是胡蔓舞啊!」

  什麼時候新娘子換人了?

  「胡總裁呢?她才是正牌新娘子啊!」

  胡義禮被幕僚搖醒,瞇了一會兒,他的意識比較清醒了,一時還搞不清楚狀況,他破口大罵:「我女兒呢?新娘子怎麼換人了?是不是你們搞的鬼,故意換新娘,讓我們家丟臉!」

  「才怪!我看是你女兒故意逃婚,想讓我們張家難看!」張議長不甘示弱地回吼。

  重要人證巫太太聽從胡蔓舞的指示,趕緊趁著人潮亂七八糟的時候逃之夭夭,接下來的後果她承擔不起,得要小姐出面才行。

  現場鬧得沸沸揚揚,明天新聞一見報,保證情況只會更加火上加油。

  「我不會原諒你們的!」

  「我絕對會要你們好看!」

  胡、張兩家人馬互相叫罵。

  「婚姻無效,新娘子又不是胡蔓舞!」有人高喊。

  張松同和王玉玲沈默以對,這是他們早就預料到的混亂場面。

  後續精采可期,一切還有得吵呢!

  今天雖然不是愚人節,可是這場盛大的結婚典禮,依然愚弄了大家。

  

  好苦,失去愛人的苦,比黃連苦,比他被凌遲、被斷手斷腳還苦……如果可以,讓他死了吧!

  眼睜睜看著蔓舞結婚,傅崇武根本做不到。

  雖然有邀請卡,但他沒有勇氣進入會場。

  想到蔓舞即將成為張松同的妻子,他簡直快瘋了。

  他一臉憔悴地坐在停車場的車子裡,鬍子沒刮,眼神呆滯,全身上下亂七八糟,好幾天沒睡覺,看起來像極了街頭遊民。

  手機響起,他看著來電顯示,驚訝的迅速接起。

  「崇武嗎?」聲音好像在遙遠的天邊,卻令他內心頓時充滿狂喜。

  他聽錯了嗎?

  竟是蔓舞?

  「你……難道沒有……」他一時哽咽得說不出話。

  「來接我,快點!」

  「你在哪裡?」他大吼。

  「我在飯店斜前方的泡沫紅茶店……」

  「我現在就過去,兩分鐘後到。」

  車子有如奔騰的野馬飛奔而去,一停在泡沫紅茶店前,她已經奔了出來,他也迫不及待地下車。

  他們凝視彼此,彷彿一個世紀沒見面,內心激動得無法言語。

  「快!快點走。」她要求。

  他們一起坐上車,車子快速離開市區,半個小時後,來到風光明媚的外雙溪。

  「為什麼?」他停下車子,劈頭就問。

  她撲向他,把他抱得死緊,就像連體嬰一樣密不可分。

  「先不要說話,讓我好好抱你。」她哀求。「老天,我好想你,我好愛你。」

  「我也不能沒有你,蔓舞。你沒有跟張松同結婚,我好高興……」

  再次失而復得的喜悅充滿了他們的心。

  「這段時間,我有如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婚禮一天一天的逼近,我寢食難安,發覺自己根本沒有那麼豁達,可以把自己當成物品說嫁就嫁,我根本無法忘記你……也許危機就是轉機吧!婚禮前,張松同的女人突然出現了,說出她懷孕的事實,我決定把這場婚禮讓給她。」蔓舞細聲道。「我想,現在事情應該已經露餡了,婚禮上的情況一定很混亂,以後,我恐怕還要面對很多責難……」

  「你會害怕嗎?」他嚴肅問。

  「只要有你陪我,我就不會。」她目光清澈,毫不畏懼。

  他發誓:「我一定會陪你,永遠陪著你。」

  他帶她回家,這是她現在唯一的避風港。

  理所當然,他的住所換了。她一跨入他的房子,觸目所及的就是客廳的一大片落地窗,紗質窗簾讓戶外陽光能灑落進來。

  「這幾天媒體一定會在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甚至寫一些空穴來風的八卦來刺激收視率,不管有多難聽,你一定要撐下去。」他擔憂地道。「你爸爸一定會很生氣,等他氣消了,風頭稍微平息些了,我再帶你一起回家。」他處處替她著想。

  「好。」她點頭,一臉倦容。「謝謝。」

  她累了,真的好累好累。

  「什麼都不要想,先去洗個澡,再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覺。」他愛憐地摸摸她的頭,她聽話地步向房間。

  除了皮包裡的手機和證件,她什麼也沒帶,他關掉她的手機,不要任何人打擾她。

  他的房間是清一色的白,但幸好有天花板上小嵌燈的溫暖黃色光調合了冷寂的白色,營造了溫暖的氛圍。

  沖個澡,披上他的大浴袍,把頭髮吹乾,很自然的躺在他的大床上,感覺這裡就像自己家一樣,雙眼一閉,她陷入沈睡中,陷入無邊無際的夢裡。

  他不敢吵她,逕自在客廳打電話交代秘書蘇珊娜一些事情。

  電話那一頭,蘇珊娜很驚訝老闆居然要她準備女性衣服和用品,甚至還有明天的早餐……

  難道說向來對女人不動如山的老闆有了心愛的女人,而且現在正住在他家裡?

  掛上電話,他立刻走到房間,看她睡得很沈,連帶著也放下一顆忐忑不安的心。

  晚餐時間到了,不過看來他得一個人享用了。

  他打開電視,把音量轉小,每一台即時新聞都報導著最新的「豪門醜聞」——

  「FTT」集團的胡蔓舞總裁在婚禮上消失,現在依然不見蹤影,張松同公子娶的是酒家女王玉玲……雙方要互告名譽損害、詐欺、騙婚等罪名,事情隨時都會出現新變化。

  等著看笑話的人不少,看樣子,事情會如滾雪球般越滾越大,如何收場,恐怕要靠彼此的智慧了。

  關掉電視,他煩惱地歎息,伸手揉揉太陽穴,內心無比篤定踏實,不管事情如何變化,只要能夠讓蔓舞回到他身邊,就算要他付出一切,一切都值得。

  接著蘇珊娜帶著大包小包的衣服來了,傅崇武連忙要她動作小聲點,以免吵醒房裡的女人,最後她笑咪咪的離開,深信老闆一定找到自己的春天了。

  他關掉客廳的燈,到浴室洗好澡,吹乾頭髮,小心翼翼的上床,睡在她的身側,不敢吵醒她,只是默默擁著她。

  他情不自禁的把鼻子貼近她的秀髮,深深吸取其問香味,動作溫柔地輕撫她的髮絲,在她耳邊說著綿綿不絕的情話:「我愛你、我愛你……」

  他的心在飛揚,蔓舞又回到他的懷裡了。

  真是不可思議。

  與以往不同,他們雖然互相擁抱,此時他卻沒有強烈的慾望,他們的愛超越肉體的慾望,昇華為精神之愛。

  有她在身旁,他真的可以好好睡個覺了。

  攬著她,他安心的閉上眼睛。

  半夜,雖然意識迷迷糊糊,她依稀感覺得到他在身邊,她本能的往他懷裡靠,尋求更大的溫暖。

  

  清晨時分,溫暖的陽光照射在他們的臉龐上。

  她醒了,他亦是。

  「早安!」他在她紅咚咚的臉頰上親啄一口。

  「早安!」她滿足微笑,能在他的懷裡醒來,是再幸福不過的事。

  「睡得好嗎?」他關心地問。

  「有你在,當然好。」她挨進他的胸膛,笑咪咪的獻上自己的朱唇。

  兩個人倒在白色被單上,他用舌頭挑逗著她的耳垂,灼熱的眼專注於她不停起伏的白嫩酥胸,她能感覺到他胯間的堅挺,他……想要她。

  她熱情的伸出手臂環住他。

  接著,他像一隻飢渴的野獸覆上她。

  「我想你想得都快瘋了。」他褪去她身上的浴袍,舔舐她凸起的乳尖,迷戀著她那少女獨有香甜白嫩的乳房,彷彿在享受著什麼人間美味。

  「求求你……」她無意識的發出銷魂的申吟,全身就像火在燒一樣,只能不斷在他身上磨蹭著。

  他一手揉捏她的熱乳,另一邊的蓓蕾納入他的口中,另一隻手罩住她豐盈的臀部,她的大腿樂意為他開啟,他的巨大堅挺進入她軟玉溫香的火熱甬道……

  她大聲申吟,像初夜那樣的把自己給了他。

  她的大腿顫抖的環住他,他幾乎崩潰。

  他不留情的衝刺,讓她體內緊繃,直到最後,解放……

  他滿身汗,身體癱軟在她身上,深深感覺彼此靈肉合一,滋味依然如此美好,就像永遠難分難捨的愛戀。

  好久,兩人才慢慢的恢復平靜。

  剛做完愛,他應該要筋疲力竭,但他卻精神奕奕。「下床沖澡吧,不然我會在這裡繼續吃你,你就沒有營養早餐可以吃了!」

  「可是我沒帶任何換洗衣服……」她一臉苦惱。

  「放心吧!」他細心地準備了一切。「昨晚我叫蘇珊娜替你買了幾件輕鬆的休閒服。」

  「蘇珊娜?」她挑起秀眉。

  「我的秘書。」他光著身子下床,從袋子裡拿出一件輕便的粉色休閒服。「穿這件吧!」

  「秘書?」她有點吃味。「原來,我走了之後,你又有新的秘書了?蘇珊娜,聽起來真是個美麗的名字。」

  「她已經五十幾歲了。」他一臉輕鬆地解釋。「這幾年,她雖然是秘書,卻也像媽媽一樣照顧我,你以為你走了,我還找得到像你一樣清純可人又能幹、有幫老闆運的秘書嗎?」

  「啊?原來蘇珊娜是個歐巴桑……」她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

  「沒關係,我喜歡看你吃醋!」他喜孜孜地道。

  「我很會吃醋的,以後你要準備很多醋給我喝。」她坐在床上,剛好把臉枕在他的肚子上。

  「放心,我會去買很多水果醋,聽說對健康很有幫助!」他會心一笑,慢條斯理地幫她穿好衣服,幸好尺寸都很合適。

  「來!我抱你到餐桌旁。」他雙手一伸,把她橫抱在懷裡。

  「為什麼?」她又笑又叫。「我自己走就好了。」

  「我想寵你,讓你開心啊!」

  確實,即使已經遠離風暴圈,她的眉宇間依然有揮不去的憂愁。

  來到了餐桌前,只見桌上有營養的麥片粥、吐司和果汁牛奶。

  「蘇珊娜準備的。」他道。

  「找時間,我要好好謝謝她這幾年替我照顧你……」她感動地說,匆地目光一閃,看到早上蘇珊娜帶來的報紙,她頓時像是毫無精力的鬥敗公雞,不敢碰觸。

  「事情鬧得很大,可能比你我想的都還糟糕……」他索性替她開啟這個禁忌的話題。「現在雙方劍拔弩張,要互告詐欺、騙婚……」

  「我的天啊……」

  她愁眉苦臉。

  忽然,他伸手握住她的小手。

  「別擔心,再大的困難,都比不上愛的力量,比不上兩個人的決心。」他深情款款地說:「只要有心,我們一定能解決所有的難題。」

  她明白地點點頭。「我等一下還是要先打電話告訴爸爸我很好,讓他放心。」

  吃完早餐後,她鼓起勇氣用自己的手機打給爸爸。

  是胡義禮本人接的電話,他破口大罵:『胡蔓舞,你快氣死我了,你是不是要把你爸爸氣死才甘心?』

  「爸爸,你不要擔心,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現在人很好,等你氣消了,我會回去跟你把話說清楚……」

  說完,她立即掛上電話,將手機關機,難過的閉上眼睛,這輩子,她第一次做了不聽話的女兒。

  「不管是誰遇到這種事,一開始的反應都是暴跳如雷,不過過幾天,一旦接受了事實,就會冷靜許多,別擔心,再等幾天,我帶你回家,」他一臉慎重地說:「我們一起解決這件事。」

  一起!

  她深深喜歡這字眼。

  接下來的幾天,他都沒去上班,就陪著她。

  為了讓她暫時拋開憂愁,他帶她去遊樂場玩,甚至重回到過去的度假小屋,度過浪漫纏綿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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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1 00:32:54
第八章

  胡家大宅。

  雖然依然華麗豪奢有如皇宮,但地面被強風吹落的枯黃樹葉,讓這深深大宅有著繁華落盡之感。

  胡義禮坐在豪華的椅子上。

  沒有關上窗戶,寒風從窗外吹進來,吹在他的臉上,讓他的嘴唇凍得發紫。

  看著手上由張家律師送來的懲罰契約,這次,「FTT」的損失大了。

  可恨啊!

  他的王國恐怕這次就要毀在女兒手上了。

  想到這裡,他更顯蒼老落魄,只是,帝王之姿依然如故,他一身的威嚴氣勢不改。

  僕人通報。「老爺,小姐回來了。」

  「請她進來。」他面不改色。

  沒多久,傅崇武陪著蔓舞一起進到書房。

  如傅崇武所料,過了幾天後,更大的社會新聞掩蓋了胡蔓舞逃婚的新聞,媒體報導的版面逐漸減少,他看看時機也差不多了,所以就陪著蔓舞一起回家。

  看到女兒不是單獨回來,身旁還陪著一個陌生男人,他臉色發黑,氣得火冒三丈。

  「爸爸……」她低低地喊了一聲。

  啪!一巴掌落在她臉上,她頓時覺得自己的左臉頰全麻掉了。

  這還是爸爸第一次打她。

  她錯愕、驚訝,淚水迅速湧上眼眶。

  「胡先生,請您不要動手!」傅崇武迅速抓住他老人家的手腕,阻止道。

  「你是誰?」胡義禮嗤之以鼻。「我從來沒看過你。」

  「我叫Soloman。」傅崇武慎重地自我介紹。「在東南亞從事貿易工作。」

  「Soloman?」胡義禮不屑地回道。「笑話,我還沒聽過商場上有這個名字。」

  「是嗎?」傅祟武嘲弄的一笑。「放心,很快您就會聽到了。」

  胡義禮瞪了他一眼。

  這是第一次,有人敢頂撞他。

  老人家仔仔細細打量他——

  西裝筆挺,英姿煥發,氣宇不凡,目光炯炯有神,抬頭挺胸,毫無畏懼,處處散發著一股男人的魅力。

  那一股不可小覷的氣勢讓胡義禮另眼相看。

  可是……他故意深深歎口氣。「蔓舞,你就是為了這麼一個平凡不起眼的普通貨色,拋棄享受榮華富貴的機會?你真是笨,笨透了!」他指著傅崇武的鼻子。「他能帶給你好生活嗎?能夠讓你一輩子衣食無缺嗎?」

  他口口聲聲都是錢,傅崇武看不下去了,試圖說之以理。「胡先生,雖然有錢代表成功,但是不表示幸福,身為父親,讓自己的女兒過得幸福,難道不是這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嗎?」

  「幸福?幸福?多冠冕堂皇卻又夢幻的台詞!」胡義禮痛罵:「蔓舞,你知不知道我們損失大了!這是張家律師送過來的懲罰契約,因為你的逃婚,張家對我們採取報復行動,我們原本要跟張家一起開發C區科學園區,現在對方已經踩了煞車,我投資下去的好幾百億,全部血本無歸。」

  他利用張議長的政治勢力,得知政府未來開發區域的內線消息,成為親家後,「FTT」不用公開競標,就能輕易得到開發C區科學園區的優先權,享受獨一無二的好處。原本以為「FTT」會大賺一筆,誰知,女兒的逃婚讓他的計劃失敗,張家故意使開發案停擺,意圖讓「FTT」之前的投資化為烏有。

  蔓舞淚流滿面地說:「爸爸,如果我嫁給張松同,我一輩子都不會快樂。我愛的是Soloman,很抱歉,我不能聽你的話。」

  「你一出生,就知道自己的命運了,是我主宰你,你沒有自我主張的權利。」胡義禮火冒三丈:「當年,你要爸爸我給你五年自由,我也答應了,可是,現在你拿什麼回報我?財團為了你平白無故損失好幾百億!

  「你有沒有替爸爸著想過,現在財團的巨大損失你負責得起嗎?」胡義禮大吼:「你身上流著我胡家的血,為什麼就是不能為整個財團的利益而屈就呢?」

  蔓舞哭得唏哩嘩啦。

  「她不能。」傅祟武聲音如鋼鐵,不容置喙。「女人的前半生或許屬於她的父母,但是,後半生是屬於她的丈夫,她有權利選擇自己的男人!」

  胡義禮氣得有如沸騰的熱水,即將引爆,口不擇言地咒罵:「胡蔓舞,說來說去,你——跟你媽媽一樣,就是不肯為我犧牲!」

  過去的一幕幕有如電影,在胡義禮的腦海中放映。

  他工作日夜繁忙,沒時間陪妻子,妻子的抱怨越來越多,夫妻口角越來越嚴重,甚至常常爆發肢體衝突。

  他不斷對著自己的妻子咆哮:「你!你為什麼就是不能為我犧牲?」

  妻子回吼:「你就是把錢看得比你自己的生命還重要,你到底是要你的妻子、女兒,還是永遠花不完的錢?」

  最後,妻子跟幫她開車的司機搞起不倫戀,他一直被蒙在鼓裡,直到下大雨,他們私奔的那一天……

  爸爸一直很少談起媽媽,蔓舞突如其來地聽到爸爸的吆喝,一時愣住,不知該說什麼。

  原來,爸爸隱瞞了很多關於媽媽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當然不會為你犧牲。」傅崇武正氣凜然。「胡先生,既然你那麼愛錢,我就拿錢來解決,但前提是,我要你還給蔓舞屬於她自己的人生。關於C區科學園區的投資案,我負責解決,事情過後,我要你答應我,把蔓舞嫁給我。」

  「臭小子,你有什麼本事解決這件事?」胡義禮壓根兒瞧不起這毛頭小子。

  「我有。」他自信滿滿地笑著。「胡先生,你等著看好了!」

  望著Soloman意氣風發的臉孔,胡義禮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我先帶蔓舞離開了。這裡不是她的家,家是和樂而不是辱罵,家是幸福不是折磨,等事過境遷,我會帶她回來。」

  他牽著蔓舞的手,執意帶她離開。

  蔓舞看著父親,一臉愧疚和無奈。

  胡義禮沒有阻止,只是默默看著女兒和男友離去。

  這一切對他來說真是人生最大的諷刺,這麼多年過去了,想不到不只是自己的妻子,連女兒,最後他都掌控不了。

  

  如Soloman所言,不到一個禮拜,事情居然有戲劇化的轉變。

  C區科學園區開發案因為張家臨時喊卡而停擺,但出乎意料之外的,來自東南亞的「龍祥集團」竟然表示很有興趣,積極介入,接手進行。再次得標後,又邀請「FTT」財團一起合作投資,「FTT」財團因而得以繼續運作,沒有遭受任何損失。

  這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讓「FTT」集團由虧損到不可能的立即獲利,胡義禮笑得合不攏嘴。

  他這才知道,原來,Soloman就是「龍祥集團」的新總裁。

  還記得幾年前,他跟「龍祥」的老總裁吃過飯,後來老總裁死了,聽說接班人是他的孫子,作風低調,行蹤不定,沒人看過他。後來「FTT」交棒給蔓舞,胡義禮漸漸淡出商場,自然也就沒留心遠在東南亞有Soloman這號人物了。

  原來,他女兒這麼了不起,早就認識比張松同更有權力、更有錢的Soloman,他可要好好跟未來女婿攀攀關係了。

  他主動打手機給女兒。

  自從上次不愉快的會面後,蔓舞鬱鬱寡歡的過了好多天,此時接到爸爸的電話,當然驚喜不已。「爸爸!」

  『C區開發案解決了,這麼快會沒事,多虧了Soloman的幫忙,今晚,回來吧!大家一起吃個晚飯,我要謝謝他的幫忙。』胡義禮說話語氣和緩許多。

  「謝謝爸爸。」蔓舞眉開眼笑。「我會約Soloman的,晚上七點半見。」

  掛上電話,她衝進崇武的懷裡,雙腳環住他的腰。「爸爸很開心,謝謝你幫了他。」

  「應該的。」他雙眼發亮,配合的捧住她挺俏的臀部。「看你一掃陰霾,露出笑臉,就算要我為你赴湯蹈火,我也心甘情願。」

  「我要謝謝你的守護,你的體貼以及你的用心良苦……」對他,她有無數的感激。

  一個吻就是一個感謝,她的唇由他的嘴沿路下滑,滑過他的喉嚨、鎖骨,來到他的胸膛……

  「天啊!我真是太愛你了,我對你的愛永不止息……」他的慾望隔著衣褲摩擦碰觸她的玫瑰柔軟之處。

  兩人都氣喘吁吁,臉上散發著喜悅的光芒。

  是啊!

  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再阻攔他們相愛。

  勝券在握,他們的婚禮勢在必行了!

  

  當晚。

  胡家大廳燈火通明,一片喜氣洋洋。

  雖然只有三個人的晚餐,但是料理相當豐盛。

  胡義禮盛大歡迎Soloman的到來,蔓舞和傅崇武都盛裝出席。

  「女兒,我當然答應你們的婚事。」胡義禮笑嘻嘻,看人的目光完全都不一樣了。

  「謝謝。」傅祟武真心感謝。

  蔓舞在一旁笑逐顏開。

  「張議長一定笑不出來了,我家女兒嫁的對象比他兒子的好上百倍、千倍!」胡義禮得意洋洋。

  傅崇武皺起了眉頭。

  這個男人,到現在還是那麼愛面子,把女兒的婚事當作昂貴產品似的四處炫耀……

  「伯父,感情是無價的,請你不要以金錢和財富衡量和比較女兒的婚事。」傅崇武提醒。

  「我知道,我知道。」胡義禮揮手,真是!好個囉唆的未來女婿。「對了!都沒問你的中文名字,我從來沒想過你竟然會是鼎鼎有名的『龍祥集團』總裁Soloman。」

  不愧是老謀深算,乾脆乘機來個身家調查,但這也不為過。

  「我的中文名字是傅崇武,爸爸的名字是傅剛,不過家父已經不在人世,母親也在生我時難產過世了。」

  聽到傅剛的名字,胡義禮臉色丕變。

  不可能!天底下怎麼可能有這麼巧的事情!

  傅剛!當年那個跟妻子靖娟有染的英俊司機,就叫傅剛!

  冷靜!

  問清楚。

  也許他們是同名不同人。

  當年傅剛那一副流里流氣樣,根本不像「龍祥集團』老總裁傅錢的兒子!

  「你說你爸爸的名字是傅剛?」

  「對,傅剛。」

  「他生前是做什麼的?在你幾歲過世?」

  「他生前為了感情的問題,跟我爺爺不和,因此離家自力更生,在外面娶妻生子,聽說原本是在酒家當打手,後來在一個有錢人家裡當司機……」對傅崇武而言,爸爸在世的生活雖然不太光彩,他卻絲毫不引以為恥,事實就是事實,沒什麼不能說的。「我十三歲時,爸爸發生車禍,據說那一天下大雨,爸爸的車子不小心撞上安全島,當場車毀人亡。」傅崇武一五一十地道出身世。「後來我就自己半工半讀,直到大學畢業……」

  胡義禮的手在顫抖。

  這麼說,傅崇武竟真的是傅剛的兒子?

  這是什麼沒有天理的世界?

  他怎麼可能讓當年背叛他、跟妻子出軌的男人的兒子,跟女兒結婚?

  胡義禮的呼吸急促起來。

  「爸爸,你怎麼了?」

  蔓舞發現爸爸很不對勁。

  「血壓升高了嗎?」爸爸有高血壓的毛病,她立即站起來要去拿藥。

  「你們……」他臉色發青,全身的血液彷彿沸騰,腦袋即將爆炸。「我不准你們在一起!」

  突如其來的噩耗,讓他們有如晴天霹靂。

  「爸爸,你為什麼這麼說?」蔓舞一臉錯愕。

  「為什麼,伯父?」傅崇武震驚的用力拍打桌面。「為什麼出爾反爾?」

  「沒有為什麼,總之我就是不准!」

  他不想讓蔓舞知道自己的妻子竟然給他戴綠帽,這是他畢生的恥辱!

  「我不可能遵照你的話、你的意思!」傅崇武態度強硬起來,想不到他們的婚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由不得你!」胡義禮怒目相向。

  「我隨時可以帶蔓舞離開,你應該明白,必要時我會這麼做!」傅崇武毫不畏懼。

  「夠了!」胡義禮抓狂,看著傅祟武,就彷彿看到過去的傅剛,雖然當時傅剛只是個小司機,但是風流倜儻、玩世不恭的模樣讓他的妻子深深著迷……

  想起過去無法挽回的悲劇,他氣憤地脫口而出:「蔓舞,我不能讓你跟殺死媽媽的兇手在一起!」

  「什麼?」

  「什麼?」

  傅崇武和胡蔓舞不約而同地對望,百思不解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一陣不好的預感悄悄在腦海中升起。

  

  天空劃過一道道的白光,雷聲轟然乍響。

  冷不防地,冬雨淒厲的咆哮著,打在窗上的雨滴有如打在胡義禮的身上,令他苦不堪言。

  窗外花園原本的美景,瞬間一片淒涼。

  「你媽媽是一個不貞的女人,絕對不像你小時候的印象,是一個溫柔婉約的媽媽!當時,我事業繁忙,沒時間陪她,結果她居然偷偷背著我,跟司機傅剛有了姦情!她背叛我,沒有後悔,沒有認錯,還處心積慮偷我的錢跟傅剛私奔。她不要這個我們辛苦建立的家,連唯一的女兒也不要!」

  每一字、每一句,都讓胡義禮尊嚴盡失,儘管過了那麼久了,往事還是像昨天才發生一樣,讓他痛徹心肺。

  「那一天,颱風快來了,氣象局發佈豪雨特報,我晚上十二點進門,發現你在長廊哭著找媽媽,我把你抱起來回到臥室,卻找不到妻子的蹤影。打開衣櫥,裡面沒有衣服,我緊張的打開保險櫃,發現我的現金、存折全都不見了,車庫裡她的車子也不見了,我趕緊自己開車四處尋找,誰知……找了一整個晚上找不到……」他語氣一頓,眼神閃爍了下。「……隔天早上,我接到警察的電話,說發生了一場死亡車禍,事故現場查出來車主是我的名字,車上有兩名死者,一個是你媽媽,一個是我的司機傅剛。警方說,可能是天雨路滑,視線不良,傅剛車子又開太快,所以撞到了安全島。是傅剛,他是殺死你媽媽的兇手!

  「他們走了,走得應該,這是他們不倫的報應!只是,可憐這個家破碎了,可憐我的女兒從此沒有了媽媽……」

  「天呀!」蔓舞哭得淚眼婆娑,原來,媽媽是這樣過世的……

  「怎麼可能……」傅崇武無法置信。「不可能,不可能……」

  回憶往事,胡義禮一時之間像是突然老了好多歲。

  「我雖然在商場上呼風喚雨、不可一世,但我也是個平凡的男人、自私的男人,我怎麼能忍受妻子的不忠不貞呢?遑論是接受自己的女兒愛上害我家庭破碎的男人之子……」他眼睛瞪大,依然憤慨萬千,咬牙切齒。「我恨,我恨傅剛,雖然他死了,但如果可以,我還真想親手殺了他……」

  他轉過身,冷酷地道:「我不能容許你們在一起。傅崇武,你走吧!」

  「不!」傅崇武大叫。「這一切是大人犯的錯,我是無辜的,你這樣就判我的罪,要我離開蔓舞,對我不公平!」

  胡義禮殘酷的一揮手,保鑣出列,傅崇武反擊,可是寡不敵眾,保鑣強制把他押走。

  「蔓舞……」他雙眼緊緊地鎖住她。

  「崇武……」蔓舞想要追上前,可是被保鑣擋住,她奮力抵抗,在混亂間,保鑣出手不當,不小心打到她的後腦。

  這一擊,讓她眼前一暗。

  「蔓舞——」

  在昏過去之前,她只聽到崇武響徹雲霄的心碎吶喊。

  老天在跟他們開玩笑嗎?

  為什麼老天一直捉弄他們,想拆散他們……

  

  寒流來襲,也比不上她的心寒冷。

  天氣冷颼颼,雖然是白天,但灰濛濛的天空看不到一點光亮,當蔓舞醒過來時,她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爸爸在床邊陪著她。

  她目光遙遠,就像沒有靈魂的軀殼。「他走了嗎?」

  「走了。」胡義禮展露鐵腕作風。「而且,我永遠不會讓你們再見面的。」

  「爸爸……」她一臉悲淒。「我明白。換作是任何人都無法接受,自己愛人的爸爸是殺母兇手。」她哀傷地流下眼淚。「我……會跟他分手的……」

  「很好。」聽歸聽,他根本不信任女兒,再三耳提面命:「你要知道,我和傅剛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是不可能答應讓你們在一起的,這段糾纏不清的恩怨注定永遠也化解不了,我恨傅剛,這樣永無止境的恨,會直到我入棺材為止!」

  「蔓舞,希望你能將心比心,體諒我為何無法接受仇人的兒子做你的丈夫。我希望你忘了他,這是爸爸對你的期許,也是命令。你還年輕,未來還很美好,沒有了傅崇武,你將會找到更好的男人,我知道這陣子你會很痛苦,不過時間是最好的療傷靈藥,熬過去就沒事了。」

  當他轉身出門時,又回頭看了女兒一眼,刻薄尖酸的說:「蔓舞,你身上流著一半你媽媽的血,我希望你不會是你媽媽的翻版,也不希望你的下場和你媽媽一樣。」

  爸爸在羞辱她?

  殘酷的話語,讓蔓舞的臉色蒼白如死灰。

  「這些日子,不准出門,就待在家裡。」胡義禮頭也不回的關上門。

  站在門外,他不動聲色叫僕人把門鎖起來。

  這是最好的方法。

  他不再信任蔓舞。

  蔓舞那麼愛傅崇武,傅崇武也深愛蔓舞,他們根本無法分開,萬一,蔓舞背著他,跟傅崇武私奔的話……他不能讓蔓舞跟她媽媽一個賤樣。

  只要女兒待在家裡,不能往外跑,就不會離開他了。

  他失去了妻子,不能再失去女兒了。

  他要控制蔓舞,這樣女兒才不會一走了之……

  蔓舞孤寂的臉孔就像冰凍的湖泊,淚水無聲的滑落臉頰。

  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

  因為祟武的爸爸是間接殺死媽媽的兇手,所以他們相愛,卻不能在一起!

  上一代的仇恨,難道無法化解?

  她和他,真的有緣無分?

  她不甘心,不甘心他們就這樣分手!

  她愛他,愛得驚天動地、死去活來,這種濃得化不開的愛,怎麼可能輕易說結束就結束,說分手就分手,這麼輕輕鬆鬆斷得一乾二淨?

  雖然答應爸爸要跟崇武分手,可是,她做不到,永遠也做不到啊!

  看來,只有像爸爸這樣現實的商人,才能輕鬆的把這種話說出口吧!因為錢是他的最愛,感情只是他人生的附屬品。

  媽媽過世時,她沒看過爸爸掉一滴淚。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現在才明白,原來他並不愛媽媽,他最愛的是他的錢、他的地位,媽媽在世的時候一定很孤單,才會背著丈夫做出出軌的行為……

  她終於認清爸爸的真面目了,他是個無心無肝的人,為了利益,他可以無情的犧牲女兒的幸福,女兒充其量只是讓他更有錢的工具罷了!

  深呼吸一口氣,就算再怎麼柔腸寸斷,她也得振作起來,可不能一直待在臥房。

  下床走到門口,她驚愕地發現房門打不開。

  門被鎖住了?!

  她隨即迅速的來到電話邊,拿起電話,電話線也被切斷了,拿起包包,找不到她的手機,被爸爸拿走了?

  難道,她被軟禁了?

  爸爸根本不相信她……

  一時間,她虛軟的倒在地上。

  崇武……

  她內心拚命呼喚他的名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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