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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周德東]膽小鬼恐怖叢書[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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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3 21:55:57 |倒序瀏覽 | x 2
【書籍簡介】
    四周燭火閃爍,天空黑暗無邊。作者坐在你面前,低低地講述︰一天夜里,有個人走在一條寂靜的胡同中。兩旁亮著昏暗的路燈,他的影子忽長忽短。迎面走過來一個人,和他擦肩而過。他走著走著,頭皮一下就炸了︰剛才那個人沒有影子!現在生活節奏太快了,因此我們都喜歡听段子,特別是恐怖段子!
在讀本書之前,你得有個心理準備,在每天個故事的結尾,作都都要從後面冷不丁的推你一下,讓你失重撲空。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2-14 12:1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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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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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3 22:00:57
第一章


     

    ?夢

    響馬住在郊區的飛天花園。

    小區以北15公里,有個地方叫三不管,那里是槍斃死囚的法場。平時,沒有人敢涉足那個地方。而且,由于血的滋潤,那地方的草出奇的新鮮、茂密。

    一天,響馬做了個古怪的夢。他夢見他半夜爬起來,摸黑穿衣服。第二個扣眼好像出了什麼問題,他費了好大的勁才系上。接著,他到鏡子前照了照,還梳了幾下頭。最後,他出門來到停車場,靜靜地坐在了自己的寶來車里。不一會兒,一輛黑色轎車出現了,從他身邊經過,緩緩朝飛天花園之外開去,好像在引導他。他鬼使神差地把車發動著,跟著它徑直朝北開,竟然一直來到平時他最忌諱的地方———三不管法場!一個黑影從前面的車里鑽出來。響馬也下了車。那個黑影開始蹲下來慢慢地拔草,拔一會兒就起身看看他C他也跟著蹲下了,一下下拔草……

    在夢中,什麼事都可能發生,響馬沒有太在意。

    可是,一個半月後,他又做了一次這個夢———還是那輛黑車帶路,最後來到那個陰森的法場,他跟那個黑影一起慢慢拔草……醒來之後,響馬越想越覺得不對頭。

    從這天起,每天晚上他回家停好車之後,都把油表上的數字記在本子上。睡前,他把防盜門反鎖,踩著梯子把車鑰匙放在吊燈上,又在床下擺滿酒瓶,甚至用繩子把自己的手腳綁住……每次做這些事時,他都為自己的舉動感到發。

    又過了兩個月,這天夜里,響馬又做那個可怕的夢了———情節一模一樣!

    早晨,他猛地驚醒,發現自己的手腳還被綁著,那些玻璃瓶也在地板上立著,位置絲毫未變,車鑰匙還放在吊燈上。可是,他走出去,鑽進車里,看了看油表上的指針,身上陡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燃油減少了3升,正是他的車行駛30公里的耗油量!

    響馬心神不寧,越來越憔悴。他萬萬沒想到,這天晚上,他開車回到飛天花園,竟然看到了那輛黑車———他牢牢記著它的車號!它從夢魘中來到了現實里!

    黑車剛剛停好,一個女人從里面鑽出來。她的頭發很長,臉色有些蒼白。

    響馬把車停在她旁邊,直直地盯著她。她看了一眼響馬的車,陡然呆住了。

    “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響馬小聲問。

    “我夢見過你的這輛車!三次,每次你都在後面追我,一直把我追到三不管那個法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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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3 22:05:40
第二章


     

    ?墓碑

    一個人叫王軍,夜里,他走進一片墳地。

    月光昏暗,刮著陰森的風。

    突然,他看見一個墳頭上晃動著一個人影兒,好像在用利器在鑿墓碑。

    他急忙打開手電筒照過去,那個人一下就用胳膊擋住了臉,只露出一張嘴,那張嘴像血一樣紅,墓碑上刻的字也像血一樣紅︰郭慶升之墓。

    “你干什麼呢?”王軍問。

    那個人依舊擋著上半臉,說︰“他們把我的名字刻錯了,我改過來。”

    王軍一下就傻住了。

    “你把手電筒關掉,我怕光。”那個人說。

    王軍不敢違抗,關掉了手電筒。

    那個人慢慢放下了胳膊。在月光下,他的臉十分蒼白,兩只眼楮黑洞洞的。

    “……你叫什麼?”王軍顫顫地問。

    “我叫郭慶升。”

    “那不是……對了嗎?”

    那個人直直地盯著王軍,突然說︰“———我想改成你的名字!”

    王軍倉皇而逃。

    盜墓者暗暗高興,繼續挖墳。

    終于,他把墳挖開了,鑽了進去。

    墳里這個叫郭慶升的人是個大老板,很有錢,不久前他出車禍死了,火化之後,骨灰埋在了老家的墳地里。

    他生前的一些私人用品都殉葬了,比如歐米茄的超霸(SPEEDMASTER)表,還有鑽戒。

    盜墓者在黑暗中摸索了半天,沒有摸到任何貴重的殉葬品,只摸到了滿手的骨灰,還有幾塊沒燒透的骨頭。

    突然,有個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來︰“表在我的手腕上……鑽戒在我的手指上……不過……你能分清哪些灰是我的手腕……哪些灰是我的手指嗎……”

    盜墓者一下竄出了墳墓,像王軍一樣倉皇而逃。

    王軍從墓碑後閃出來,朝那個同行的背影冷笑一下,跳進了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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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3 22:13:56
第三章


     

    ?隔壁有人嗎

    我和兩個人搭伴走夜路。

    我不知道他們叫什麼名字,不知道他們是哪個省的人,不知道他們的職業。不過,他們一路上都在講故事,打發了很多的寂寞。

    其中一個講起了鬼故事︰

    甲和乙趕夜路,經過一片墳地,看見了一個墳窟窿。

    甲說︰“我敢進去睡一夜。”

    乙說︰“你敢進去睡一夜,明天我就把我的手提電腦送給你。”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甲果真跳進了墳里,把死人的骨頭清理出來A又往里鋪了些干草,躺在了里面。

    乙在外面說︰“我走了?”

    甲大大咧咧地說︰“你走吧。”

    乙就走了,腳步聲越來越遠。

    這個墳很深,里面一片黑暗,透過那個窟窿,可以看見一小塊黯淡的夜空。外面刮風了,“呼嘹呼嘹”響。而墳墓里卻感覺不到一絲風動,只有一股腐朽的氣味。

    不知道過了多久,甲听見有沉悶的敲擊聲。

    他以為乙沒有走遠,又繞了回來,敲墓碑嚇他。

    听了一陣子,他忽然感覺這個敲擊聲不是來自地上。

    終于,他听見一個聲音從旁邊的土里傳過來︰“隔壁有人嗎?”

    另一個說︰“我這里也有一個故事,和你的故事有點相似,听不听?”

    “你講講。”

    另一個就講起來︰

    甲和乙趕夜路,迷路闖進了一片墳地,看見了一個墳窟窿。

    甲說︰“你敢進去睡一夜,我明天請你住總統套房。”

    乙說︰“你要是把里面的骨頭都給我掏出來,我就敢睡。”

    “說話算數?”

    “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了?”

    甲當即鑽了進去。

    乙等了半天,那個黑糊糊的墳窟窿里一直沒有動靜,他就朝里面喊︰“你怎麼了?”

    他話音剛落,里面就扔出了一根人骨頭。

    乙放下心來。他朝後退了一步,說︰“一根都別落下呵!”

    骨頭一根接一根地扔出來,有一根差點砸在乙的頭上,那應該是一塊人的鎖骨。接著,那墳窟窿又沒有動靜了。

    甲好像在里面搜尋。

    終于,他從墳里爬了出來。

    他的臉色變得十分陰冷︰“里面收拾干淨了,該你進去了。”

    “真進去呀?……”乙突然有點不自然。

    甲突然伸出一根手指來,戳在乙的鼻尖上,惡狠狠地說︰“該我做的我都做了,你必須進去!”

    乙意識到,要是他不下去,甲肯定會翻臉,就說︰“好好,我進去,進去。”

    他一邊說一邊朝下爬。

    甲坐在了墳墓旁邊的荒草里,陰冷地盯著他。

    乙鑽進墳墓之後,感到身下好像有什麼東西軟乎乎的,濕淋淋的。

    他有點恐懼A掏出打火機,想看個仔細。

    “喀噠!”沒著。

    “喀噠!”又沒著。

    墳里缺氧。

    他接連不斷地打︰“喀噠喀噠喀噠喀噠……”

    終于打火機閃跳了一下,著了。

    他借著那閃閃跳跳的微弱之光,朝身下看了看,嚇得一下就昏了過去︰

    躺在墳墓里的人是甲。

    他身上的骨頭都被抽掉了,只剩下皮和肉。

    我們三個夜行人都停住了。

    準確地說,是他們兩個先停住了,我也跟著停住了。

    前面好像出了什麼問題。

    他們兩個的脊梁對著我。一個說︰“一條老鼠竄過去了。”另一個說︰“這里有個墳窟窿。”

    我驚愕了。

    從他們身體中間看過去,果然有一個很大的墳窟窿。荒草中,斜插著一個墓碑,上面的陰文上涂著紅漆,大部分都剝落了,剩下星星點點,就像有人吃生肉留在牙縫里的血漬。

    “這次你進去?”他們中的一個說。

    “還是你進吧。”另一個說。

    兩個人都遲疑了一下,幾乎是同時轉過身來,顫巍巍伸出了四只手,都指向了我的鼻子︰“……你進去!”

    我“嘿嘿嘿”地傻笑起來。

    我的笑不在他們的意料中,他們都怔了怔。

    我說︰“這就是我的家啊。”

    你是誰?———這是你問的。

    你說我是誰?———這是我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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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匿名  發表於 2011-2-13 22:17:25
第四章


     

    ?大和小

    段子趕夜路,不知怎麼闖進了一個荒草甸子。

    走了很長時間,前面終于出現了一點燈光。他興奮地走上前,看清是一戶人家。屋里有人在說話。

    段子上前敲門。出來開門的是一個知識分子模樣的老人。身穿一套灰色制服,鼻梁上架一副金絲邊眼鏡,臉色很白。

    “老先生,請問去草場坡怎麼走?”

    “你來的方向才是草場坡啊!很遠呢。”

    段子這才意識到他轉向了。

    “小伙子,天這麼黑,你干脆住下,天亮再走吧。”

    “太謝謝您了,老人家!”

    進了屋之後,段子四下看了看。屋里是三套間,一明兩暗。明間很大,是老先生的起居室。暗間里有人在吵嘴,唧唧噥噥地听不清楚。

    老人給段子倒了茶,跟他閑聊起來。

    過了會兒,暗間里的爭吵聲越來越大,一個老太太沖老先生叫喊︰“她總是鬧著要和我換房間,你也不管管?”

    這時又有一個很年輕的女子的聲音傳出來,她爭辯道︰“那本來就是我的屋子!我是大房,你是二房,你就應該住在我外邊!”

    “我雖然是二房,可我兒女雙全!再說,這房子也是兒女給安排的!”

    段子感到很奇怪,這老頭好像有妻有妾!而且,一老一少之間相差幾十年,年輕的竟然是大房!

    老先生煩躁地朝那聲音揮揮手,然後,對段子說︰“你等一下,我處理一下這個事情。”

    接著,他去了屋外,過了一會兒,段子听到外面有挖土的聲音。

    他好奇地走出去,看見老人正在院子里挖地。他走近一看,嚇得呆若木雞———原來,他看見老人從地下挖出兩個骨灰盒,嘴里還自言自語地叨咕著︰“整天吵得我不得安寧,這回我給你們換過來!”

    他一轉身,看見段子,就說︰“都是兒女不孝,並骨時,把骨灰盒的順序放錯了。”

    “啊!……”段子大叫一聲,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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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匿名  發表於 2011-2-13 22:23:06
第五章


     

    ?回復

    一個晴朗的日子,郎茹接到一封信。

    她看了看信封上的地址,陡然感到脊梁骨發冷。

    這封信是從沙漠中的一個邊陲小城寄來的,在那里,郎茹只有一個熟人———林語。

    林語是她大學同學,很帥氣,籃球打得棒極了。在大學時,只要他在球場上,郎茹必定是最忠實的觀眾。

    郎茹是一個靦腆的女孩,還沒等她向他表白什麼,大學就畢業了。他們都離開了北京,從此天各一方,斷了聯系。

    三年前,一個偶然的機會,郎茹听說林語被分回了老家,在那個邊陲小城的國際旅行社上班。

    她給他寫了一封H,可是,他一直沒有回音。

    郎茹以為他可能換工作了,心中不免很失落。她在海南島,他在內蒙古,天南地北,太遙遠了,郎茹不想再強求這個緣分了。

    可是,她又不甘心,幾個月後,她突然想再給他打個電話。

    首先,她查詢了全國長途電話區號,然後通過那個小城的114,查到了他單位的電話號碼。

    是一個中年女人接的電話。

    “請找一下林語。”

    對方似乎驚愕了一下,問︰“你是誰?”

    “我是他同學。”

    “他死了。”

    接著,對方告訴郎茹,幾個月前的一天,林語下班離開單位的時候,門衛交給他一封從海南島寄來的信,他一邊走一邊讀,被一輛急馳的轎車撞倒在地……

    郎茹驚呆了。

    不能說林語的死跟她有關系,但是也不能說沒關系。

    她木木地放下電話,跌坐在沙發上,似乎听到了一聲難听的急剎車,就止于她的耳邊。

    那之後,她總是做一個相同的噩夢,夢見她寫的那封信變成了一個蒼白的紙人,它拽著林語朝一輛迎面開來的轎車撞去……

    那段時間,她被這個噩夢折磨得精神恍惚,甚至不敢睡覺,天天夜里看電視,一直到凌晨。

    時間是消解恐懼的良藥。日子一天天地過去,郎茹漸漸忘掉了這件沒頭沒腦的事。

    有一次,她在中央電視台看到這樣一個紀實節目︰北京某音像店賣盜版VCD,被管理人員收繳。

    突然,她在圍觀的人群里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林語!那張臉只是在鏡頭里閃了一下,然後就不見了。

    這是個秘密,估計全世界只有她一個人發現了這個秘密。

    她的心又一次陷入了黑暗的深淵。她安慰自己︰電視里那張一閃而逝的臉不是林語,不過是兩個人長得很像而已……

    不久,郎茹意外地得到了一個消息︰林語畢業後一直沒有離開北京。那個死于車禍的人也叫林語,是重名。

    她一下就激動起來———林語還活著!

    她決定去找他。

    通過幾個在北京工作的同學,她終于找到了林語。不久,林語就離開北京,投奔郎茹到了海南島。

    半年後,兩個人舉行了海灘婚禮。

    開始,他們時不時就說起內蒙古那個倒霉的林語,說起郎茹給他寫的那封莫名其妙的信,說起這件事的離奇……

    時間長了,也就漸漸不再說。

    他們的生活應該說很美滿。最近,他們正準備要個小孩。

    算起來,郎茹給那個林語寫信已經三年了,沒想到,她突然接到了他的回信!這時候,別說郎茹兩口子把他淡忘了,估計連他的父母都不再念叨他了。

    這是一個白色的信封。上面的地址寫得清清楚楚,就是那個邊陲小城,就是那個國際旅行社,就是林語。

    冷意從郎茹的脊梁骨爬遍了她的全身。

    她不知道這個林語個子是高是矮,臉盤是方是圓,生前是善是惡。她對他一無所知,只有一種直覺———她要倒霉了。

    她慢慢離開收發室,一邊走出單位的大門一邊小心把信拆開,緊張地看起來。

    這封信的格式就很怪︰

    郎小姐︰

    我和你素不相識,你為什麼要給我寫信?

    郎小姐︰

    你奪走了我的命。

    郎小姐︰

    干脆,咱們交個筆友吧,你要經常給我寫信。

    郎小姐︰

    我的通信地址是———國際旅行社門前柏油路。

    林語

    郎茹猛地抬起頭,發現她已經走到了馬路中間,在血紅的夕陽中,一輛急馳的轎車迎面沖過來,她雙眼一黑,就從這個世界栽進了那個世界……

    那個林語死了後,他的老婆一直沒有再嫁。

    她的悲傷漸漸結了冰,一心想報復。

    終于,她按照郎茹那封信上的地址回了這封信。

    後面的事就出乎她的預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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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匿名  發表於 2011-2-13 22:35:28
第六章

    ?夫妻

    太太出國了,男主人一個人在家。

    這一天是陰歷七月十三。明天,他過生日,31歲生日。

    他打電話叫一個鐘點工來收拾房間。

    大約十分鐘之後,門鈴響了,鐘點工來了。她是一個30多歲的女人,面容很憔悴。

    門打開之後,兩個人互相望著對方,都愣住了。

    “你看什麼?”男主人問。

    “你看什麼?”鐘點工顫顫地反問。

    “你……是不是覺得我面熟?”

    “是呵。你呢?”

    “我也覺得你面熟!”

    “你是……”

    “我是鐘楚良呵!你是……”

    “我是殷紅!”

    “殷紅……對了,殷紅!”男主人愣了片刻,一下就抓住了她的手,眼圈就紅了︰“你是我老婆!”

    “噢……我也想起來了,你是我老公!”

    兩個人的聲調里都透著難以抑制的激動。

    突然,男主人想起了什麼,慢慢放開了鐘點工的手︰“……可是,我有太太呵,她出國了。”

    那個鐘點工一下也拘謹起來︰“是啊,我也有老公,他在市場賣菜……”

    男主人看著她的眼楮,使勁地想︰“可是,我為什麼覺得你是我老婆呢?”

    “我也覺得你好像是我老公呵。”

    “好像是一個很遙遠的夢……”

    “沒錯兒,就是一個很遙遠的夢……”

    鐘楚良猛地抖了一下︰“我明白了,咱倆上輩子是夫妻!”

    殷紅迷茫地看著他,喃喃地說︰“上輩子……”

    終于,她把手中的臉盆“ 當”扔在了地上,一下撲到男主人的懷里,男主人也緊緊摟住她,兩個人抱頭痛哭。

    哭了一會兒,男主人首先止住了。

    他把殷紅拉到沙發上,為她擦干了眼淚。

    “別哭了。我們這輩子都托生了,還踫巧遇到了,還互相都記著,這是緣分哪!別哭了。”

    殷紅抽抽搭搭地說︰“我不哭了。”

    “來,我們對一對———我們成親那年,你21,我20,對不對?”

    “對呀。你屬蛇,我屬龍。”

    “我是一個戲子。”

    “你是唱花鼓戲的。”

    “你爹開藥鋪,是武漢數一數二的富翁。”

    “你到我家來唱戲,我看上了你,非要和你成親。”

    “成親那天,連警署和衛戍司令部都來了人。”

    “晚上,你還跟我開玩笑,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我頭戴禮帽,十字披紅。”

    “我穿著繡鞋,蒙著蓋頭。”

    “我記得拜堂的時候你還掐了我一下。”

    “成親後,我爹就不讓你唱戲了,給了你一個藥鋪,你當上了掌櫃的。”

    “咱家住在日租界,西式洋樓,鏤花鐵門。”

    “對面是平漢鐵道,鐵道那面是貧民區。”

    “那條街有一個妓院和一個舞廳,經常可以看到高麗妓女,頭發挽在腦後,露出粉白的大臉。還有醉醺醺的日本水兵。”

    “我最愛穿的衣服就是那件盤花高領旗袍,還有白色的毛披肩,金絲絨黑斗篷……”

    “你記得那次失火吧?”

    “那場火是天意。”

    “我看著咱家的藥鋪被燒得精光,腿都站不直了。要不是有你爹,咱們連飯都吃不上了。”

    “那年我26。”

    “你還記得德望嗎?”

    “咱家老四?”

    “對呀。”

    “怎麼不記得!本來,你給他請的那個星相家說他是壬騎龍背的八字,安邦定國,官至一品,可是……”

    “他死的那天是陰歷十一月二十九吧?”

    “沒錯兒。”

    “現在想一想,其實就是肺炎,卻要了他的命……”

    “那一年我31。”

    “你還記不記得……第二年的陰歷七月十三?”

    這句話好像刺到了兩個人共同的一個神秘穴位上,他們幾乎同時打了個冷戰,互相愣愣地看著,都不說話了。

    第二年的陰歷七月十三,就是今天這個日子。男人31,女人30。

    他們對視了很長時間,鐘點工終于開口了,她顫巍巍地說︰“那一天,你瘋了,我也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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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3 22:37:58
第七章


     

    ?警察

    老張是開卡車的。

    他每天夜里往鄰縣送石料,第二天白天拉沙子從另一條路返回。

    從山里的石料廠到鄰縣縣城,需要四個多鐘頭。這條路上車輛很少。

    車燈一高一矮照出去,前面的路白花花的,再遠,就是無邊的黑暗了。

    對了,兩邊的樹很多,榆樹,不是那種參天大樹,而是一人多高的矮樹,好像就是為了擋住人似的。沒有人修剪,毛毛刺刺的。

    偶爾有一只飛行物從車燈的光柱里驚惶飛過,肉翅膀連接著胳臂、身體、尾巴,長相陰森,老張懷疑是吸血蝙。

    這只被老張疑為吸血蝙的東西剛剛飛L,他就看到公路右側站著一個警察。

    警察跨到路中央,揮了揮手。

    老張嚇了一跳,一腳剎車停住了。

    這個警察瘦瘦的,他的臉在車燈前顯得很白。

    這里離城里有七八里路,怎麼會有警察呢?

    老張想,也許他是想搭車。可是,他走過來之後,卻朝著老張敬了個禮,老張一下就明白了——這是公事公辦。他急忙打開車門跳出去。

    警察要了他的駕駛證,翻了翻,問︰“你的轉向燈怎麼一直亮著?”

    老張探頭一看,右轉向燈果然亮著。他記得拐彎之後他把它關了,難道是連電了?

    “罰款。”老警察一邊說一邊掏單子。

    他的車不是本地車,警察有權現場收繳罰款。

    這時候對警察說好話是沒用的,老張知道這一點,他只好自認倒霉,乖乖掏錢。

    上了車之後,他從反光鏡朝後看了看,那個警察筆直地站在公路旁,好像等待著下一輛車——公路上一片漆黑,再沒有一輛車了。

    他突然想到︰這個荒涼的地方怎麼突然冒出來一個警察?為什麼沒看見他的警車?

    第二天夜里,老張再次路過那個地方,又看到那種長相陰森的活物了,它從公路一側的黑暗中飛出來,從車的燈光中穿過,飛進公路另一側的黑暗中。

    接著,那個警察就在公路右側出現了,他跨到公路中央,擋住了老張的車。

    老張跳下來之後,警察敬個禮,把他的駕駛證要了去,像昨天一樣翻了翻。

    “你的轉向燈怎麼一直亮著?”他問。

    老張探頭看了看,右轉向燈果然又亮了。這一次老張清清楚楚地記著,最後一次轉彎之後他關了轉向燈!

    “這不可能呵!”他申辯。

    警察掏出單子,冷冷地說︰“少廢話,罰款。”

    交錢時,老張留了個心眼,悄悄記下了他的警號。

    上了車之後,老張又從反光鏡朝後看了看——那個警察筆直地站在路邊,匟噥伈d地朝黑暗的遠方張望著。

    老張在鄰縣住了一夜,次日一早,他去了交警隊,想查證一下昨天記下的警號存不存在。

    一個女警察在電腦前“ 里啪啦”敲打了一陣子,然後告訴他︰“沒有這個警號。”

    “他罰了我的款呵。”

    女警察想了想,說︰“那可能是有人冒充交警,你可以去刑警隊報案。”

    老張從交警隊出來,正好踫見一個認識的司機,他來交罰款。

    老張對他說了這件事之後,他驚駭地說︰“你見鬼了吧?那個地方只有一個警察塑像,是水泥做的!”

    老張的心“忽悠”一下就跌進了深淵。

    第三天夜里,老張又往鄰縣送石料了。

    這一夜更黑。

    漸漸地,他接近了那個恐怖地段,那種毛烘烘的東西突然從車前飛過,差點撞在風擋玻璃上。接著,那個警察就從公路右側出現了。

    他臉色蒼白地站到路中央,揮了揮手。

    老張停下車,卻不敢下去了,他坐在駕駛室里,不停地哆嗦起來。

    警察等了一會兒,朝他勾了勾手,示意他下車。沒辦法,他只好打開車門,戰戰兢兢地爬了下去。

    警察又伸手要去了他的駕駛證,一邊翻弄一邊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說︰“你為什麼不下來?”

    老張沒有回答,他死死盯著他的臉,想找出一絲水泥的痕跡。可是沒有,盡管他的臉有點白,卻是血肉之色。

    終于,老張壯著膽子問了一句︰“您是……哪兒的交警?”

    老警察並不看他,說︰“我就是這兒的。你的轉向燈又亮了。”

    老張一抖,轉頭看了看,那個詭秘的右轉向燈真的又亮了!

    “我這輛車肯定有問題……”他囁嚅著說。

    “有問題就一定要修好!出了事你能負得起責任嗎?”警察一邊訓斥一邊掏出單子︰“罰款!”

    老張實在忍不住了,說︰“我去交警隊問了,他們為什麼說……沒有你這個警號?”

    警察看著他的眼楮,突然笑了︰“———他們管白天,我管黑天,是兩回事兒”

    老張不敢較真,老老實實地交了罰款,拿回駕駛證,馬上爬上了車。

    他沒有朝前開,而是把車朝後倒了倒。

    雪亮的車燈照在那個警察的身上,他在公路右側威嚴地揮了揮胳膊,示意老張可以走了。

    右轉向燈一下下地閃爍著。

    老張一轟油門,把方向盤朝右扳去……

    警察頓時呆成了一尊塑像!

    笨重的卡車撞在了一個堅硬無比的東西上,有一種強烈的震動感︰“ 當!——”

    第二天,老張的車在鄰縣縣城被另一個年輕警察扣住了。

    他向老張敬了一個禮,說︰“你涉嫌撞壞了警察塑像,請交罰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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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3 22:45:48
第八章


     

    ?瘦子

    炎黃縣,一個偏僻的村莊。

    安分的村民都熄燈睡了。

    其中有一個窗子,它也黑,不過那是窗簾的黑。

    黑色的窗簾里,亮著一盞暗淡的燈,燈下,四個人在賭錢。

    三個胖子,一個瘦子。

    這是一個秘密的賭窩。戶主叫黃三,是個光棍。

    三個胖子經常來這里。

    他們分別是附近三個鎮的大賭徒,而他們都不知道這個瘦子來自什麼地方,反正他不是本地人。

    這個瘦子來到炎黃縣,放出話來,要大賭。

    三個胖子聞訊和他見了面。

    最初,三個胖子不信任他,讓他亮亮底。結果,他們都被鎮住了︰瘦子的衣服和褲子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口袋,裝滿一捆捆鈔票。

    于是,三個胖子把他領到了這里。

    其實,他們早密謀好了,要合伙坑這個瘦子。

    他們來的時候,黃三不在家。不過沒關系,他們都有鑰匙。

    傳統賭法,麻將。

    那個桌子是專門為賭博做的,每一面都有一個木箱,用來裝錢。

    瘦子出奇地瘦,像個竹竿。

    他的臉色蒼白,坐在那里毫無表情。

    可能是賭徒們抽的煙太多了,房子里有一股紙灰的味道。

    瘦子的錢像流水一樣流進三個胖子的口袋。

    他一直垂著眼簾打牌,沒有任何表情。

    四個人屁股下都是舊椅子。

    三個胖子太重了,他們的椅子不停地“吱呀吱呀”叫,只有那個瘦子的椅子沒有一點聲響。

    夜越來越深,紙灰的味道越來越濃。

    終于,瘦子的錢全部輸光了。

    他被掏空之後,變得更瘦了。

    一個胖子直了直腰,揶揄地對瘦子說︰“還賭嗎?”

    “不賭了。”瘦子說。

    三個胖子都有點疑惑。

    他們以為這個家伙是個高手,沒想到,他就這樣乖乖地輸光了,而且輸光了就不再賭了,一點意外都沒有。

    另一個胖子說︰“按照我們這里的規矩,你還有一次機會,不知道你想不想要?”

    瘦子似乎並不重視,他毫無表情地說︰“什麼機會?”

    “你還可以拿命賭一次。”

    瘦子嘆口氣,說︰“去年夏天我跟人家賭錢,最後就用命做了賭注,已經輸掉了……”

    三個胖子幾乎同時抖了一下。

    這時門“吱呀”一聲開了。三個胖子像驚弓之鳥一樣都飛快地轉過頭去看———是黃三。

    黃三笑嘻嘻地說︰“你們三個人賭什麼哪?”

    話音剛落,房子一下就陷入了黑暗中。

    一個胖子顫巍巍地說︰“我們是四個人啊!”

    “明明是三個人嘛。”黃三一邊說一邊摸黑找著什麼。

    過了好半天,一個胖子說︰“你干什麼呢?”

    “我找蠟燭。”

    “你他媽快點啊。”

    “我就放在這個抽屜里了,怎麼不見了呢?”

    又過了一會兒,黃三終于把蠟燭找到了,他“哧啦”一聲劃著一根火柴,把蠟燭點著———瘦子坐的那個椅子已經空了。

    三個胖子頓時面如紙灰。

    借著蠟燭的光,他們都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他們的錢都不見了,包括剛剛贏來的錢,還有他們自己帶來的賭資,都變成了紙灰!

    他們驚恐地四下巡視,根本不見那個沒有表情的瘦子。

    他們面面相覷,最後,目光都落在了黃三的臉上———他坐在了那個空椅子上,端端正正,毫無表情。

    他好像已經不是黃三了。

    坐在他兩側的胖子都朝後閃了閃。

    他似乎受到了一種神秘力量支配,木木地伸出雙手,一邊“嘩啦嘩啦”洗牌,一邊木木地說︰“現在,我借黃三的命,繼續跟你們賭———賭你們三條命!”

    三個胖子起身就逃,兩個椅子被撞翻,“ 里啪啦”倒在地上……

    一個高級扒手,把三個賭徒洗劫了。

    他分給了黃三一小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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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13 22:48:15
第九章


     

    ?長夜

    這套兩室一廳的房子,過去是柴小堡的家,在十四樓。

    柴小堡從窗子望出去,是浩瀚的夜空,下面是高高低低的樓頂。

    母親把他送來之後,鎖了門,下樓走了。那厚厚的防盜門,估計大炮都轟不開。

    柴小堡的心似乎踏實了些。

    昨晚上,柴小堡殺了人。

    他沒想到,人的肚子那麼軟,硬實的程度竟然比不上一個西瓜。

    那個人叫胡青,是市田徑隊的標槍運動員。這個家伙很奇怪,平時不愛說話,一雙厚厚的眼皮總是耷拉著,好像永遠都是那樣無精打采。可是,一到了賽場上,他就變成了遭遇紅色的膜C

    這套房子曾經是柴小堡和老婆的新房,他們在這里度過了一年半的幸福時光,然後,老婆就被胡青奪走了。

    從此,柴小堡就回到父母家住了。

    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昨晚上,柴小堡得知胡青一個人在家,就帶著三角刮刀去了。

    胡青剛剛打開門,柴小堡就撲上去,把三角刮刀扎進了他的肚子。那一刻,他愣愣地看著柴小堡,眼皮越來越沉重,眼神越來越困倦,終于趔趄一下,摔倒在門口。

    柴小堡轉身就跑回了父母家。

    他臉色蒼白,全身顫抖,一夜沒睡,時時刻刻怕警察破門而入。早晨,他終于對母親說了這件事。

    母親差點當場昏倒。

    天黑之後,母親就偷偷把他鎖進了這個房子。他囑咐母親︰“如果有人問我,你就說我離家出走了,下落不明。”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柴小堡不敢開燈,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呆。

    由于柴小堡長時間不在這里居住,電停了,水停了,氣停了,家具也亂七八糟地堆放著,更像一個倉庫,沒有一絲人氣。

    母親走的時候對柴小堡說,明天一早會給他送食物來。

    柴小堡坐在黑暗中,想起母親,想起老婆,忽然想哭。

    月亮默默升起來。

    這個陌生的房子里安靜極了。

    柴小堡輕輕走進臥室,合衣躺在床上,腦子里總是浮現胡青臨死前的樣子︰他穿著一身純黑運動服,褲腳和袖口是緊口的,有兩圈白色條紋。他那雙的眼楮定定地盯著柴小堡,越來越暗淡……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似乎听見防盜門輕輕響了一聲。

    是母親不放心又返回來了?

    柴小堡爬起來,走出臥室,朝門口看了看,沒有人。

    他的心一下就提了起來———剛才是什麼在響?

    他覺得自己太疑神疑鬼了,警察不可能這麼快就找到這里來。

    他回到臥室,想繼續睡覺。可是,他剛剛坐在床上,又站了起來,他忽然感到不對頭。

    他躡手躡腳走出去,眯眼朝門口看了看,倒吸一口冷氣———門口躺著一個人,他臉朝下趴在地上。

    這個房子里怎麼莫名其妙地出現了一個人?

    柴小堡顫顫地喊了一聲︰“……誰!”

    趴在地上的人沒有一點反應。柴小堡的腦袋“轟隆”一聲就炸了———那直撅撅的姿勢,分明是一具死尸啊。

    他借著月光緊緊盯著這具死尸,漸漸看清,他穿的是一身純黑運動服,褲腿和袖口是緊口的,有兩圈白色條紋……

    他是死在門口的胡青!

    柴小堡好像一下被人抽掉了骨頭。

    他驚惶地四下看了看。十四樓,他不可能跳出去,他惟一的出路就是這扇防盜門。可是,死尸橫躺在那兒,他絕沒有膽量跨越他。

    不過,他總不能跟一具恐怖的尸體在這個房子里度過漫漫長夜,他必須沖出去。

    想到這里,柴小堡慢慢朝前邁步了。

    他離那個死尸越來越近。

    死尸的腦袋朝著門,姿勢有點像個“大”字。現在,黑糊糊的死尸紋絲不動,但是,笨蛋也能想象出來,那種安靜是一個陰謀。

    柴小堡知道,他的腿剛剛跨過那個僵直的身子時,他一定會猛地抱住自己。

    他走到死尸前,哆哆嗦嗦地抬起腳,邁過了他的胳膊。

    死尸竟然沒有動!

    現在,他的另一條腿也成功地邁過了死尸的胳膊,站在了門前,快速地伸出手,要拉開防盜門的大鎖。

    可是,鎖沒有開,柴小堡驀地意識到︰外面反鎖著!

    他一步跳過死尸,踉踉蹌蹌退到臥室門口,死死盯著那具死尸。

    完了。

    今晚上,他必須要跟這具死尸在一起了。而漫漫長夜,才剛剛開始。

    現在,惟一的辦法是給家里打電話求助,可是,這個房子的電話早就停機了,而他又沒有帶手機。

    他靠在了牆上,雪白的牆上鋪著朦朧的月光。而月亮照不到那具死尸,他躺在黑糊糊的陰影中。柴小堡不錯眼珠地盯著他。

    時間似乎也變成了死尸,停滯不前了。

    假如,現在他呆在醫院的停尸房里,那還好一些,畢竟那些死尸都有來頭。可是,這具詭異的死尸莫名其妙就出現了,這最令他恐懼。

    他是怎麼來的?

    柴小堡開始緊張地思索。

    他能不能是父親呢?

    父親也有這個房子的鑰匙,他的身材跟胡青有點相似。而且,他是個酒鬼,經常爛醉如泥。也許,今晚他又喝醉了……

    要證實這一點,柴小堡只有把他的身子翻過來。這次,柴小堡死活不敢了,他怕看到他肚子上插著一把三角刮刀。

    另外,父親從來就沒有這身運動服。

    他退回到臥室,把門緊緊關上,聆听動靜。

    他知道,這具死尸既然出現,那麼,這一夜絕不可能平安過去。

    他熬了一陣子,終于又打開門,探頭看了那具死尸一眼。

    他的胃又抽搐了一下———那具死尸依然在那里躺著,但是,柴小堡卻看出,他的姿勢好像跟剛才不一樣了,他擺出了一個奇特的姿勢。

    他動了!

    柴小堡抖抖地朝前走了幾步,彎下腰仔細看,死尸呈現的是一個擲標槍的造型!

    柴小堡的魂兒都飛了,他跑回臥室,把門緊緊關上。

    現在他已經肯定,這具死尸就是胡青!

    房子里沒有一點動靜,只有柴小堡病態的心跳聲。整個世界都睡了,只有一個活人和一個死人隔著門板在對峙。

    柴小堡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也許已經過了午夜。

    他想打開臥室的門,再看那具死尸一眼,卻不敢。他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等待天明。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听見外面又有聲音了,很輕微,就像一雙襪子在地板上行走。

    他打了個冷戰,輕輕站起身,走到臥室的門前,無聲地拉開門,伸出頭,朝死尸看了看,怵然一驚———死尸已經轉過來,腦袋朝著臥室的方向了。他依然臉朝下趴在地上。

    柴小堡猛地關上臥室的門,驚惶地四下張望,希望找到一個硬實的家伙拿在手里。

    臥室里除了一張床,空空蕩蕩。最後,他看見了窗台上的一只白色花瓶,走過去抓在了手中。實際上,這只花瓶連老鼠都打不死。

    外面又沒有動靜了。

    他靜靜地等待了很長時間,悄悄拉開門,那具死尸已經爬到了客廳中間的位置!盡管他依然臉朝下趴著,但是柴小堡分明感覺到,他的前進勢不可擋。

    柴小堡猛地把手中花瓶朝他摔過去,遺憾的是,花瓶並沒有打中他,而是在他的腦袋旁邊摔碎了,聲音驚天動地︰“啪!”

    接著,他再一次把臥室的門關上,躲在房間的一角,瑟瑟地抖。現在他連花瓶都沒有了。

    房子里還是那樣靜。

    柴小堡緊緊攥著雙拳,感到手心里空空的,腸胃里空空的,整個世界空空的。

    又有聲音!

    好像有一雙手在撫摸臥室的門板。

    柴小堡不能再等了,他孤注一擲地走過去,停在門前,猛地把它拉開。

    死尸直直地站在他面前,正是高大的胡青,他的臉在月光下顯得十分的蒼白,那絕不是一張活人的臉。他的一雙厚眼皮依然沉沉地耷拉著,無比困倦地看著柴小堡。

    柴小堡下意識地朝他的下腹部看了看,運動服上有一個很小的口子,一點不明顯,呈“十”字,口子周圍隱約有血跡。

    接著,柴小堡就看到了他手里的那把三角刮刀。

    那是柴小堡的三角刮刀,他把它拔出來了!

    胡青困倦地盯著柴小堡,一步步走進來。

    “我…來…還…你…刀…子…”胡青怪聲怪調地說。

    柴小堡連連後退︰“不,不,不!”

    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刀子還是還給他了,就插在他的下腹部。

    ……昨天,柴小堡那一刀扎得並不深,這個體格健壯的標槍運動員跌跌撞撞跑下樓,攔住一輛出租車,去了醫院。

    他在醫院只躺了一天。

    晚上,胡青來到了柴小堡家,發現他不在。出來時,他看到了柴小堡的父親,醉臥在樓道口。

    他從這個醉鬼身上翻到了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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