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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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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不詳 [下堂醫女的短命夫]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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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5 16:30:27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121章
    表情的變化盡是一瞬之間,仿若只是換了一張人皮面具,和善的表情再度端了出來,活似一個好言好語加好心的長輩.

    慕容海起身,拍拍長孫無病的肩,"嗯,看起來恢複的還不錯,身體也比之前硬朗多了,還真多虧了玉佛的醫術,就是厲害了".

    話中,可是含著話.

    長孫無病輕笑額首,這謝,自然是要謝的,若非玉佛,就沒有長孫無病了,誰知道什麼時候,他的小命就被玩完了.

    或許是自個兒玩完的,或許是被別人玩完,無論是哪一個,都不是他所樂見的.

    這些天,他可算是什麼事也不管,什麼事也不理,專心的料理他的身體,進度雖不快,卻也夠讓他說服自己.

    "是啊,多虧了玉佛".深情凝望著嬌妻,只可惜,嬌妻根本就不想配合他來個深情對望.

    "剛來的時候,我還聽說,聞人夫人身上的病也讓玉佛治好了?"他可是萬分期望聞人九是被柳玉佛所騙.

    血絲蠶是不可能被解的.

    "看來慕容莊主是知道了".玉佛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還真敢問,自己的陰謀被拆穿了就該默默的吞下去,天底下還有誰比他更厚臉色的問個一清二楚,"無意之中知道能解聞人夫人與玉佛身上的毒,便解了,往後也省得麻煩慕容莊主替咱們張羅解藥這等事".還套個大人情.

    不癡不傻的人都知道該怎麼做.

    聞言,慕容海臉上的表情再也掛不住了.

    "你是怎麼解得了血絲蠶的?"他比誰都想知道.

    "這還不簡單,血絲蠶不就是一只蠶嘛,而且——"玉佛眸中帶著亮光,凝著洛天凡的茶具,那碗茶里可是有著大文章,不僅有娘泡的上等花茶還有暗藏其中的血絲蠶,洛天凡倒是一點也不懷凝吞個一干二淨,"剛才玉佛一不小心把其中一只血絲蠶掉進洛公子的碗里了,現在可怎麼辦?"明亮的眸子,閃著無辜的亮光,氣得人牙癢癢的.

    砰的一聲,茶碗落了地.

    碎成無數片,濺得四處都是.

    洛天凡的臉色當下變得死白,慕容妍一跳而起,直沖到玉佛面前,"你說什麼?你給天凡吃了什麼?你們該死的對我們下毒".

    張牙舞爪的模樣,像是要吃人.

    "哎哎哎——".任務達成,還真是神速呢,柳東澤不奈煩的揮揮手,"別盡是爭著吵著,慕容大小姐,還有慕容大姑爺,至于這件事,最該給你們解釋的正是站在你們面前的這位慕容莊主,洛大少所中的血絲蠶正是慕容莊主所養,相信他一定可以解了洛大少身上的怪東西,別擔心,別擔心——".

    刷刷的兩道目光一同掃向慕容海.

    "爹,怎麼會是你".

    "岳父——".

    "你們別被騙了".慕容海惱羞成怒,"這種事怎麼會是我下的手,全都是柳家的計謀,柳玉佛,你不會解嗎?快把血絲蠶從天凡的體內弄出來".

    弄出來?

    玉佛冷哼,現在弄出來,之前她何需費力氣把他們大老遠的找到這里來,再將血絲蠶弄進去?她可沒有他們吃得飽.

    弄來弄去很好玩嗎?

    "還是慕容莊主自個兒動手吧,玉佛不過是平凡小女子一名,可沒有這等能耐".

    虧他好意思這麼大聲的命令人家去解毒.

    完全想不起自個兒之前做了些什麼,真是令人發指.

    "你——".

    "慕容莊主,你可得謝謝我".眼兒一睜,唇兒一扯,是一抹無比清麗的笑顏.

    謝她?

    謝鬼還差不多.

    慕容海氣得直瞪眼,手已握成拳,如若不是柳東澤在,他早就動手要了柳玉佛的小命,該死的小女子,盡敢爬到他的頭上來.

    不僅壞了他的大好事,還敢在天凡的身上下毒.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你女婿的神,你要他怎麼做,他就怎麼做,還得好好的護著你,否則,你死了,他也就不得不死了".想來,慕容海一定早就想這麼做了,只是苦無借口罷了,現在,豈不是如了他的心意.

    還不知感恩.

    "你胡說什麼,馬上解了天凡身上的毒".說得有理.

    "爹,你可以解天凡的毒?"

    "就算可以,也只是解得了一時,解不了一世,解藥柳玉佛已經練成,她可以解盡血絲蠶的毒".卻不肯拿出解藥來.

    "柳玉佛,解藥拿來"慕容妍蠻橫的一抬頭,直逼近玉佛的眼前,"你們也該玩夠了,把我們找來就是為了這等事?".

    沒錯,真是聰明的妮子.

    柳東澤還真想跳出來誇她兩句呢.

    "解藥是沒有".一側身,玉佛完全無視慕容大小姐的逼視,"就算有,也不會給".軟軟的語氣有著氣死人的架勢,"洛天凡,要是你覺得你可以得到解藥,不如,就由你自個兒開來找我要?"明眸,半眯,凝著洛天凡.

    臉色早就慘白,一副想吐又吐不出來的樣子,這大概是洛天凡這輩子當中最不出色的時候.

    不僅不出色,還狼狽萬分.

    他想怎麼樣都沒有用.

    柳玉佛根本就是故意的,她怎麼可以這樣對他,她難道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她而已嗎?

    她為何——

    為何可以這般狠心.

    "玉佛,你——".話到此為止,接下來,洛天凡沒有說下去,只是一個勁的搖著頭,讓人皺著眉頭胡亂的猜測.

    他的表情,委實夠委屈的了.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玉佛負了他.傷了他的心——

    "哼——".玉佛冷哼一聲,"如果不是你,長孫無病也不會有今天,這一點倒是要好好的謝謝你,浪費了我不少好藥材,還讓他的破身體更破了".

    呃——

    長孫無病微微扯唇,有些哭笑不得,他是破身子,可是,怎麼聽來像是個破娃娃一般的讓人無語極了.

    罪魁禍首可都在眼前了,之前那一個是慕容海,之後這一個就是洛天凡.

    想來,一定是他上輩子做足了壞事,特別是對他們翁婿兩人,否則,這輩子怎麼會這麼倒黴的與他們對上.

    讓他一直這樣要死不活的.

    "那與我何干".睜著眼,的確是可以說瞎話的.

    "那你現在中毒又與我何干,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親自下的毒,這茶放在桌上是你自己要喝的,要怪,就怪自己".

    "你——".

    "現在才是個開頭哦".沒那麼容易結束,"慕容莊主,你老可得好好保重,你的存在可不僅僅是為了自己,往後更是為了你女兒的丈夫,洛家的少主,從這兒走出去之後,得小心著點".

    "小心什麼?"慕容海已經全身戒備.

    "小心聞人盟主啊".這還需要人提醒,"整個江湖的人都知道聞人盟主的脾氣有多陰沉了,更接近他的人就更清楚他有多奇怪,有恩他不一定報,有仇他可是要加倍的哦".美麗的小臉上,是無比嬌麗的笑顏,柔柔的聲音理該是好聽的言語,卻聽得人心驚膽顫的只差沒有當場嚇得屁褲子.

    她——說的一點錯都沒有.

    "若是聞人盟主硬要動手,你們可得躲著點,特別是慕容莊主,你也知道聞人盟主這個武林盟主得來的也太容易了".一出手就是無敵,還有誰可擋.

    慕容海硬生生的咽了咽口水.

    活了這麼大把年紀,終于見識到比他更邪門的人了.

    跟柳東澤比起來,這柳玉佛更讓人摸不清,更讓人涼到了心里.

    莫不是,這一次上天目山,他們就真的回不去了.

    三人聯手也不可能是聞人九的對手.

    一旦聞人九真的有心置他們于死地,那麼,他們也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

    在這荒山野嶺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誰也別想指望.

    還有——

    佛公子柳東澤.

    慕容海開始冒冷汗,何以他會如此天真的盡完全沒有防備的就來到這天目山,到頭來,遇到了危機,卻只能束手無策.

    沒錯——

    如若這一次慕容海沒有跟著一道來,那麼,洛天凡有活命的機會,慕容海更是可以多活些時候,誰讓人家早就迫不及待自個兒找上門來,那就怪不得要報仇的人了.聞人九已經等得太久,現在想讓他手下留情都不可能.

    頂多就是讓嫌麻煩的他,給他們留個全尸.

    誰讓慕容海誰都不好威脅,偏就拿他最愛的妻子來威脅他,非但如此,還讓他的妻子身心都受苦,這一點,萬萬無法原諒.

    他可不在乎多殺兩個人.

    "慕容海我要了".眼都不眨一下,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要了塊豆腐而不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這麼客氣,只要慕容海?還有這兩個,算是附帶吧,一起解決".柳東澤很爽快的決定來個大放送.

    "洛天凡是長孫無病的".聞人九看了長孫無病一眼,他現在也沒有那個能耐殺人,連動一下脾氣都會傷身的男人,還真的不是男人,"就由柳玉佛來".那個女人,比男人還要歹毒,能娶到柳玉佛算是長孫無病三生不幸.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呢?"常玉心哭笑不得的直搖頭,"又不是在分家產這個該歸誰那個該歸誰的,慕容海死有余辜,至于洛天凡心性也實在是不正,把無病害成這樣,不過,慕容妍倒是罪不至死".只不過不巧的有這樣一個父親和丈夫而已,那可不是全都能由她自己決定的.

    誰也決定不了自己的出生.

    "玉心玉心啊".柳東澤一把攬過愛妻,"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只不過,不一起除了留下來的可是後患,依慕容妍的性子,讓她活著回去還不鬧得天翻地覆,我們以後還能有安穩日子過嗎?"那可不行.

    他柳東澤可是生來行善的.

    "你們這群人真是無法無天,誰也不能動我們一根寒毛,聞人九,你是武林盟主,你做的事整個武林都在看著,你要是敢踏錯一步,所有武林人士不會放過你的".慕容妍嘶吼,她仍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有沒有人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武林盟主可都是你父親的賜予".聞人九冷冷的瞪著慕容海,瞪得慕容海頭皮開始發麻,雙腿開始發軟.

    "若不是他,現在江湖上誰人知道聞人九這一號人物".他的清靜生活全都被這個無恥之徒打亂.

    "如果沒有我爹,你還不是一個沒沒無名的小輩,你該感謝我爹".

    呃——

    怎麼還弄不清楚狀況,常玉心都開始同情起她來了.

    "妍兒,夠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爹——".不可能的,他們不可能就這樣死在這里,這群人憑什麼."天凡,你——你怎麼了?"臉色好差,"爹,你快想想辦法,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啊".

    法子.

    有法子他早就想了.

    現在是插翅也難飛,沒想到他慕容海算計了一生,結果,卻著了別人的道,被別人算計.

    "澤,做人要對得起天地良心,不該死的人,我們不能替她做決定,慕容妍沒有必要跟著她爹和丈夫陪上自己的小命,頂多讓她忘了這里發生的一切".常玉心仍是不忍心,他們不是殺人不眨眼之輩.

    "玉佛,你有法子嗎?".

    "有".玉佛點頭,"爹,先讓慕容妍閉上嘴吧".

    這個好辦.

    柳東澤手指一揮,隔空點了慕容妍的睡穴,她便什麼也說不出來了.慕容海深深的看著女兒的容顏,人之將死心態也變嗎?

    "聞人九,柳東澤,你們以為這樣就可以殺我們滅口嗎?這一次到天目山來,整個慕容山莊上下都知道,如若我們沒有按時回去,他們一定會找上天目山來的".洛天凡可不想真的安靜等死.

    "你說得沒錯".柳東澤若有其事的點頭,還托著下巴思考了片刻,"洛公子,你說的有理,不過,只要到時候我們告訴他們,壓根就沒有見到你們上山,你說,他們能怎麼辦呢?"

    耍無賴也是要看對像的.

    光是一個慕容敬還起不了作用,就算帶上慕容山莊的食客,他們也不放在眼里,惹了人還想活得逍遙自在,這個世上沒有這麼好的事.

    就算有,也不該落在他們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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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發表於 2011-2-15 16:31:03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122章
    逆境中,總希望遇到能夠扭轉局勢的情況出現.

    情況,還就真的出現了.

    上天偶爾就喜歡開個玩笑,在聞人九出手的前一刻,突然冒出來的人就這樣把人救走了.來的只是一個人.

    救走的卻是三個人.

    "你為什麼攔著我?慕容海該死——".如若不是看在柳東澤是長輩的份上,聞人九早就一掌拍下去了.

    "慕容海是該死,不過,我不能讓你去追".柳東澤仍是擋在聞人九的身前,眼睜睜的看著三人被救走,連個背影也沒有留下來.

    事情的發展,似乎突然之間變得戲劇化,明明已經成定局的事,還來不及回過神來,結局就來了個大改寫,讓人意想不到.

    "那人是誰?"玉佛睨著爹娘,難得可以同時看到爹娘這樣的表情,"娘,爹為什麼不讓聞人九去追".現在追,也還不晚.

    回過神,常玉心搖了搖頭,未曾想到,那人真的找上門來了,"他就是你爹擔心的故人宇文立昂,暫時還是先讓他們走,看看接下來,他們會有什麼動作再說".宇文立昂是為了救洛天凡而來的?抑或是為了他們而來.

    若是為了洛天凡一切還好說,之前洛天凡所請的殺手.最不想的事情,仍是成了真,宇文笑和宇文立昂的確有著非凡的關系.

    "真的是他",柳東澤苦笑,真的出現了,還是在這種狀況下出現,真是讓人所料未及.

    "就算是他又如何,這是你和他之間的事,慕容海的命是我的".聞人九咬牙,好不容易人家自動送上門來了,結果還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開.

    慕容海是何德何能可以多活.

    他早就該死了.

    "九哥——",樂柔只差沒有慘白著臉了,"不可以這樣說話了".沒有修飾也就算了,還這麼沖,要是她,她也會被沖到了,"慕容海遲早是會遭到報應的,也不急在這一時,說不定就算真的追上去也不一定有勝算呢".

    不是她看不起自己的丈夫,事實上,她對自個兒的丈夫是抱著滿滿的信心,只不過,眼下的事情,不得不讓人多想一些.

    就算她不曾涉及江湖,對佛公子柳東澤這個的性子也聽聞一些,更何況,相識之後,柳叔的性情如何,更是多了些了解.

    不理世俗,隨心所欲,何曾見過柳叔這樣的表情.

    "柔兒——".

    "九哥,好了好了,消消氣,反正慕容海也跑不了".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屆,慕容山莊還在那里立著沒倒呢.

    "聞人小子".柳東澤恢複神情,不若適才的嚴肅."你怎麼說也算個武林盟主,這事你可脫不了干系,這樣吧,看你最近挺閑的,就先把曲家的事情查查清楚,慕容海就交給我來處理".

    "不需要".聞人九是半點面子也不給,"慕容海的命是我的,誰也不准搶".慕容海就算是死也該死在他的手上,不會是其他人.

    "你的腦子是石頭雕刻出來的嗎?"沒見過這麼難溝通的人,敢情他說上半天還對牛談琴了,"柔兒,還真是委屈你一嫁就嫁了塊大石頭,唉,乘現在還年輕趕緊換個人,省得哪一天被他活活的氣死".

    "不——不會了".樂柔小心亦亦的睨著丈夫,糟糕了,臉色是越來越難看了呢,"呃,柳叔,柳嬸,我們先回去了".話落,便不由分說,硬拉著丈夫就往屋里去.

    再留下來,說不定真的要大開殺戒.

    還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那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

    閑人散場,留下自家人,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全都攤明了說.

    "宇文立昂執迷不悟也有二十年了,他的腦袋就是石頭做的也該開竅了,將實情告訴他,他可以選擇信與不信,至于之後,他怎麼來,咱們就怎麼往".人情亦是互相的,別人不仁,你還跟人家講義情,這交情套得有些傻.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玉佛說得沒錯".柳東澤還真的點頭,"爹也是這麼想的".只不過要做起來,還是有些難度的.

    別人也就罷了.

    偏是跟他像親兄弟一樣的立昂,更何況前頭還有一個已經離開人世的于輕靈,也是個好人,故人已逝,他怎麼能讓她死後都不得安甯呢.

    只不過——

    就算什麼都不說,就算什麼都受下,宇文立昂的心里也不會好過.

    那是他自己的心魔,必須由他自己解開.

    別人,怕是幫不上什麼忙.

    "不過啊,爹這個立場還真像牆頭上的草".哪邊都可以倒,卻哪邊都不好倒,"如若宇文立昂越的做得太過份,爹就不得不出手了".到時候,朋友就真的沒有任何情份可講了.

    ...............

    柳家人的特點就是忘性大,當然,此忘非彼忘.有事還是有事,卻不一定非得時時刻刻掛在心里才是有事.

    該放下的時候還是要放下,該行樂的時候還是得行樂,否則,人生在世,還有什麼樂趣可言,還不如早早登上極樂算了,省得晚了沒有位置得下地獄就不劃算了.

    再說,想著也與事無補.

    該來的人來了,該走的也走了,他們不需要再死守在這兒,靜觀其變行.

    柳東澤下山一趟,買了好些好酒好菜的讓妻子料理,晚膳,滿滿的一桌,勾人的香味讓人巴不得連碗盤也一並的吞下去.

    常玉心喚來了隔壁的聞人九,樂柔和壁兒,人多也熱鬧些.

    "玉佛——".長孫無病可憐兮兮的模樣還真的讓人側目,玉佛面無表情的抬頭睨他一眼,"什麼事?".

    "這些,我真的都不能吃嗎?"肚子里是咕咕的叫,若非從小到大還算是有教養,這會,他該是口水一個勁兒的往下流不可了.

    唉——

    已經好久沒有好好的吃過一餐正常的飯了,是不是他後半輩子都得這麼過?

    "玉佛,這些比較清淡,無病應該可以吃的".常玉心也看得不忍心了.

    "我沒有不讓他吃".

    也沒有讓他吃就是了.

    長孫無病覺得自己該很慎重的考慮一下,以後用膳時間還是乖乖的呆在房里不出來,專吃他能吃的,也不需要面對滿桌子的美味佳肴在肚子里暗流口水,卻怎麼也吃不上半口.他自認還算是個有節制的人,只不過,這麼長的時候,唉——

    一言難盡啊.

    桌上的美味飯菜,長孫無病仍是一口都沒有多吃,只吃他自己碗里的,他的胃口向來不是很大,也沒有極大的渴望把自己撐得飽飽,不餓也就夠了.

    回房之後,他仍無睡意,睜著兩只眼睛看著房頂,等玉佛回房.她不知道上哪兒去了,或許是去了藥房.

    不一會,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玉佛進了屋,關上門,長孫無病才看清,她手上還端著一大碗東西,還冒著熱氣.

    他已經不需要時時吃藥,頂多每天早上喝一次藥也就夠了.

    碗,放在他的面前.

    長孫無病甚是不解,撲鼻的也不是藥味,而是淡淡的清香,不餓的肚子,盡也開始有了些餓意.

    "這是什麼?".

    "娘特別為你料理的,吃吧".

    "晚膳已經用過了,娘不需要這麼麻煩,我並不餓".

    "這里面放了二味藥材,調和之後,不會傷你的胃,如果往後你想要吃什麼東西,就必須先服下藥以緩和食物的刺激,要是不想服藥,好吃的只能盡量少吃了".舉起雙手,大大的伸了個懶腰,還真的有些累了.

    白淨的小臉,有著點點疲意.

    "怎麼了?"她的模樣讓他的心揪了一下,不忍,也顧不得眼前的美食,上前扶她坐在床上,修長的指,輕輕劃過她白嫩的臉郟,"昨天沒睡好嗎?".

    "好像有一點".嘴兒,張得大大的打著呵欠,全身的力道,也一並的交給了他.由著他扶她躺下.

    "這些天真是累壞你了,先睡吧".

    "等等——".躺下的人兒,突地想起了什麼,又坐了起來,下了床,再東翻西找的找出一包東西,攤在桌上,"昨天剛看到醫書上一種過穴法,可能會有點效果,我們來試一試".

    試一試是沒有問題了.

    不過,在這個時候?

    "玉佛——".大手,輕輕的扣住她的纖手,"夜深了,再說,也不急著這一會,我們明天再試好嗎?"她累了,他可不想讓她再更累一些.

    "晚一天結果會差許多,現在別動".

    "可是——".長孫無病一動不動.

    好一會,屋里沒有人說話,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以及玉佛的施針的聲音,她的眼底有些黑影,這幾日,她都在研習醫書,有時候同一本醫書可以反複的翻來覆去看上無數次,有些東西也必須看上無數次才能弄懂.

    屋前屋後的藥草,又得重新種植,這一次,身體更加虛弱的他,更是幫不上半點忙,頂多就是在旁邊看著她做而已.

    曲月還小,曲風能幫上些忙.

    加上洛天凡的事,再來一個宇文立昂,日子,還真的越過越熱鬧了.

    拔出最後一根銀針,玉佛收妥,再執起他的手把脈,一會,秀氣的眉頭微微的皺了皺,"脈像沒有變,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呃?

    "無妨,說不定過幾日就知道結果了".好與不好,也就這樣了,他不是很強求.

    "對了",玉佛看了一眼桌上已經涼了的食物,"以後不管是什麼大夫,都不能讓他們在你身上做什麼".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不行就是不行,"不想死的話,就不要讓別的大夫碰你".

    呃——

    還真是嚴重.

    長孫無病是受教了,他輕笑,"我也不需要別的大夫".他輕聲的道,"你就是最好的大夫,有你在我的身邊,還有什麼好怕的呢".早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不是嗎?

    "你最好讓上天保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不需要請求上天保佑,你本來就是在我身邊".手一攬,不客氣的將她的嬌小攬入懷中,然後,霸道的牢牢鎖住不讓她動彈,"我會一直跟著你,不會讓你走得太遠,這樣一來,只要我有事,你就可以在我身邊陪著我".

    聽聽,這是一個男人該說的話嗎?

    "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她不多評價,捏了捏他的手,"松手了,我要睡了,你還不累嗎?".

    說實話,一點都不累.

    一天到晚,他也沒有別的事情好做,都在休息,而睡覺就是最好的休息,白天休息夠了,晚上實在是沒有什麼睡意.

    不過——

    好吧,他不吵她.

    翌日一早,玉佛起身時,長孫無病也醒了,也習慣每日清晨玉佛都會替他把脈了解他的身體狀況.

    玉佛,甚至比他自己更了解他的身體.

    "你體內的真氣呢?",突地,玉佛問道.

    長孫無病微微一怔,真氣這種東西,他的確很少去調,之前玉佛提及,不過,他還不能像以前一般運用自如.

    一提氣,雙目驀然大眼,"這——".

    "又不見了".

    還不知道他體內的是什麼鬼東西,這股真氣說不見就不見,說出來就出來,"長善老人練的到底是什麼邪門的武功?"

    長孫無病苦笑搖頭,"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之前練的方法不對,叉了道".長善老人的威名和能耐,那可不只是虛傳而已.

    是真實的不能再真實的,他,曾親眼所見.

    "練的不對你早就走火入魔了".

    "說的也是"長孫無病還真的慎有其事的點了點頭,"看來,還是要請爹替我瞧瞧這股真氣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是仍在他的體內,還是早就跑到外頭逍遙自在去了.

    或許,他天生就不是那塊練武的材料,當年也是長善老人年紀大看花了眼,才錯認他是個可以傳衣缽的人,現在,結果倒真的不盡如人意.

    ...............

    "長善老人可真是有眼光的很".年紀大了,一眼一個錯.

    柳東澤將女婿上上下下打量個遍,也將他的內息外息的摸個清楚,最後不冷不熱的下了一句結論.

    讓人摸不著頭腦的結論.

    說是誇吧,這語氣未免太過嘲諷.不是誇吧,那說這句又是什麼意思.

    "還請爹明示".長孫無病承認自己有時候的確是挺笨的,這話,他也聽得云里霧里的不是很明白,啊,更重要的是,岳父大人的心思,可不是常人可以揣磨的.

    "我有暗示嗎?"柳東澤一翻白眼,"他怎麼就沒有看到你這破身子經常受傷當飯吃,就算練了武又能怎麼樣,是不會把他的武功發揚光大的".可不是他愛滅自家人的威風,長孫無病還真是多災多難的很.

    現在,他的身體,也的確是名副其實的破身體了.

    "呃——",長孫無病清了清嗓,"長善老人並沒有料到我真的會學他的武功,當時,他只不過是留下武功秘芨而已".

    "你還就真的學了".柳東澤了然點頭,"要是你的機遇好也就罷了,偏在練得成不成的時候,再來一次重擊,你體內真氣四散,所以,你才感覺不到",玉佛再能耐,也是真的不會武,懂得並不多,會輕功,會暗器——會的都是一個輕巧的,她就不愛學他的佛手印,要是學會了這一招佛手印,保證江湖上再多個女煞星.

    可惜啊,可惜——

    他這麼好的招術,是不是要失傳了.

    看來,他是時候替自己物色個徒弟了.

    "等你有能耐再聚起真氣,到時候,就可以為你所用,否則,白學了".

    "這股真氣流串體內,會不會替他的身體造成負荷?"玉佛擔心的是這股真氣會突然冒出來弄跨某人已經不怎麼樣的身體.

    "他倒是想".柳東澤大搖其頭,"這股真氣可是得來不易,平常人想得還不知道要多久呢,虧得他天生好運,連長善老人都勾搭上了".

    呃——

    這勾搭二字著實讓人有些汗顏.

    "爹,那是長善老人自己找上門來的".長孫無病有些無力的申訴,那時,他也不過才三歲,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娃娃而已.

    "也算你命大".柳東澤難得一斂神,"暫時別動它,等你的身體再恢複一些,說不定,真的有奇用".

    奇用?長孫無病倒是從來不曾這麼想過,只要它不會突然冒出來讓他的破身體更雪上加霜他就該千恩萬謝了.

    "我盡量——".

    "什麼盡量".柳東澤可不滿意這麼敷衍的回答,"你必須得好好的顧著,要是讓這股真氣流失,你的小命就真的差不多了,玉佛能保住的不過是你這副臭皮曩".

    "是".

    "從明天開始,每日花半個時辰,我來為你調息,我可不想我的女婿虛軟成這樣,玉佛後半輩子不靠你沒有關系,你要是靠不住那可就大大的有關系".一個連妻子都保護不了的男人,還得妻子去護著他的男人,那可不行.

    "謝謝爹——",長孫無病感恩在心,如果可以,他也同樣會這麼做.只不過,他怎麼也想不到岳父大人會親自提出,讓他大大的意外了一番,"無病不會讓爹娘失望的".

    "光是空口說白話那可不行,後面有得苦頭讓你吃,記得別臨陣脫逃就行".

    話雖如此,柳東澤的眼神卻不是這麼一回事,分明是明明白白的警告,要是長孫無病真的敢臨陣脫逃,他一定會打斷某人的腿.

    近日,聞人九以盟主身份廣發武林令,委派不少江湖名門調查曲家滅門一事.身為武林盟主的聞人九,不曾親自現身.

    滅門在江湖上並不少見,全因仇恨的致,不過,若真的有滅門之事發生自然會引起整個武林人士的關注.

    世事無常,說不定下一個就會輪到自己,不多加以關注,也該知晰如此狠心的人是誰,往後也好劃下界線.

    若是為了並不重要的理由,就滅了曲家一家,那麼,無論是誰,皆會是整個武林的公敵,這是無法幸免的.

    得到消息,慕容海和洛天凡與慕容妍已經回到慕容山莊,幾日之後,洛天凡帶著慕容妍回到了洛家.

    之前發生的事,在他們身上看不出什麼痕跡.

    卻並不代表就如此相安無事,無論是哪一方,都不可能就此善罷甘休.

    等候著的人,久久未來.

    宇文立昂神出鬼沒,卻也只神出過一次,就一直鬼沒的連個鬼影子都見不著,天閣無閣主,有的不過是個不起事的少閣主而已.

    既然宇文立昂已經現身,就不可能只現一次身,他向來是個沉穩之人,定然是做足了萬全的准備才會出手.

    這會,說不定就在哪個暗處觀察著他們,再慢慢的步署如何滅了他們.

    二個月後,一封沒有署名的信,送上柳家精舍,交到柳東澤的手上,沒有開頭的稱謂,亦沒有結尾的落款,信亦是聊聊數語,卻也夠讓柳東澤知道是誰寫的,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寫的.

    〔當年分離之時,我所說的每一字一句,這麼多年來,無時無刻不回響耳側,一刻也不曾或忘,如今,天意弄人,再度相逢,當年之約,不敢忘.〕

    就這麼聊聊數語,宇文立昂的決心,字里行見,盡顯.

    熟知宇文立昂為人的柳東澤,鎖了住,斂了神,重重的,歎息.

    眼看著,就快變天了.

    看來,宇文立昂已經准備好了一切,是打算跟他拼個你死我活嗎?是打算以柳東澤的命,去償還于輕靈的命嗎?

    抑或是滅了柳東澤,就可以救活于輕靈?

    人生在世,執著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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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發表於 2011-2-15 16:31:19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123章
    宇文笑極想人如其名,笑對人生,奈何人生多無奈.他終是不能對父親的事置之不理.

    他極密切的關注宇文立昂的一舉一動,自然知道宇文立昂只身上天目山,還救了慕容海父女與洛天凡,這三人不該救,原就該死在天目山,無論是死在聞人九的手中還是柳東澤的手中都是應該的.

    三個都不是什麼好人.

    其中慕容海為最,洛天凡也差不到哪去.

    對此三人父親並不相識,宇文笑自然知道,這一救,不過是與柳東澤碰頭,讓他知道,宇文立昂將會再度出現在他的生命中.

    更讓他震驚的宇文立昂的一舉一動都在證明一件事,他不僅僅是打算單身匹馬的找上柳東澤,更打算光明正大的打上天目山去與柳東澤對上.更是用光明的手法,讓人送上信,指明來意.

    如今的天目山,早就不是當初.

    以往光是一個佛公子就夠讓人頭疼的了.宇文笑雖不曾與柳東澤真正的交過手,不過,對柳東澤的傳聞卻也聽得不少,更何況,在見識過柳東澤的寶貝女兒柳玉佛之後,更是相信能教出這樣一個女兒的男人是不會簡單到哪里去的.

    江湖人攝于柳東澤的武功修為,更別提他的佛手印.

    極少人真正看到過柳東澤使用佛手印,只因,佛手印一出,除了死之外,對手沒有二條路可走.

    無論是誇大其詞還是危言聳聽,宇文笑都冒不起這個險.

    他什麼都可以失去,就是不能再失去這唯一的親人.

    爹不想來暗招,他可以.

    爹要光明正大,他不需要.

    柳東澤,無論先前種種,眼下,只有自求多福了,讓上天來決定,誰生誰死.

    ...............

    "今天又有一批人試圖闖上來".

    "全是天閣的殺手,也一次比一次難纏,如若再讓他們這樣上上下下,總有一天,他們是會攻上來的".

    到時候,柳東澤所設的五行八卦再厲害也沒有用.

    天閣的人不是蠢蛋,柳東澤也不是真的無所不能,他所設下的五行八卦頂多擋擋普通人,一遇上上道的,人家一眼看穿,破了陣,仍是一樣行進.

    "為何不能殺了他們".聞人九最討厭這樣的麻煩,一次解決得干乾淨淨也省了他們二次再找上門來.

    "殺了這一批,下一批還就不來了?"柳東澤翻了翻白眼,他也很無奈,要殺個人還不容易嘛,就算是天閣的殺手,也不需要人太多動手腳,隨便兩下就能將人擺平.只不過,誰都知道這一批人不過是投石問路的罷了.

    死了他們,還有後頭大批的後繼者.

    天閣這樣的殺手組織能做這這麼隱秘,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他們的確是有些實力.宇文立昂這個人做事向來是有耐力和能力的,只要他想,就一定會做好.

    只是——

    柳東澤倒是怎麼也沒有想到,宇文立昂會以這樣的方式開戰,看來,二十多年不曾見面,人啊,還是有變化的.

    他又如何去要求一個一味沉溺在喪妻之痛的男人毫無變化呢,如若是玉心出了事,他只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只要一想到心愛的人有半絲的損傷,心火便一個勁的往上冒,從未有過的殺意上湧,說不定,那個時候,他會抹滅了自己的良心,讓天下人都跟著他一起不好過吧.

    人,有時就是容易走極端.

    "難道我們要這樣躲一輩子?".聞人九仍是不滿.

    為何是他們躲而不是別人躲.

    "躲什麼躲".眸光一閃,"這隱居本來就跟躲一樣了,你隱居在此就打算躲著了,現在倒是嫌起躲來了,你之前還不是樂呵呵的躲在絕谷半個生人也不見".見的也都是一些花草樹木.

    "行了行了".有人聽不下去了,兩個人一湊到一起就你來我往爭個沒完,"說點實際的,你們也別顧著吵了,這事兒要是不解決也不是個法子".常玉心亦是憂心仲仲,這兒有的可不止是聞人九和柳東澤兩人而已.

    "玉心,別擔心,有我在不會有事".柳東澤拍著胸膛打包票.

    就是有他才有事.

    常玉心差點沒有當場指責出來,人家宇文立昂可是來找柳東澤的不是找其他人,"我本來還以為,他會一個人來處理這件事,未曾想到,連天閣也一並的牽扯上來了".那一日,看到宇文立昂的突然出現,她便一直有這樣的想法,看來,是她想錯了.

    "誰知道呢".柳東澤一聲歎息,"說不定他又臨時改變主意了,現在他有大把的時間和我們捉迷藏".

    六天後,柳東澤的陣法被破,再也擋不住任何人.

    玉佛所種下的藥還不夠起作用,就是灑下所有的毒藥,也無法算到對方何時才會找上門來.目前為止,對付他們倒不是什麼難題.

    難就難在,對方不知何時找上門來,所以,他們得時時刻刻的防著.

    白天不出現,偏愛大晚上的現身,再擾人清夢.

    連續三日,他們都沒能好好的睡一覺,總是半夜被外頭的聲響吵醒,一到外頭瞧瞧情況,人家又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這日,日落西山,早過晚膳,誰也沒有睡意,搬著小凳子小椅的在外頭安坐著,歇息片刻也好,等候找麻煩的人也好,反正,暫時是沒有人想去睡覺.

    天更黑一些,柳東澤開始趕人.

    "你們都去睡吧,今天晚上我來守夜,不管是哪幫兔崽子找上門來,我都不會讓他們有好果子吃的".

    "也好".常玉心帶著曲風和曲月先進屋里去休息了.玉佛看了長孫無病一眼,"你先去睡吧,我和爹留在這里".

    我陪你們——

    長孫無病很想說這句話,不過,依他的身體狀況,目前還不具備說這種話的資格.那是任性,他只得點點頭,轉身進了屋.

    "玉佛,你也過去,守夜歸守夜又不一定要在屋外的,這里有爹一個人就行了,至于明天晚上,就輪到聞人九——".

    "那好——".聞人九未開口,樂柔先出了聲,扯了扯丈夫的衣袖,"九哥,那咱們先回去,今天先好好歇著,明天晚上再由你來守夜".這兒的唯二兩個會武的也就是柳叔和九哥了,沒有別人可以選擇.

    "來一個殺一個,別客氣——".聞人九冷冷一眼,轉身,說道.

    "放心,只有你聞人盟主在的時候才會客人,別人可享受不到".這等小事是不需要提醒.時勢逼人,如果要殺光每一個不自量力想要找上門來的才能見到最後那一個居于幕後的,他是很樂意的動手的.

    他不是玉心,有著非凡的善心,更不是玉佛,淡漠的不管人家死活,他手上染的血也不在少數,倒是一點也不介意多染上一點.

    死一個和十個,百個,基本上,對他而言是沒有什麼變化的.

    夜深,露重——

    開始有些寒意了,山里的夜晚,總是要涼些,玉佛進屋里,拿了件外裳交給父親,"爹,今天由我來吧".不過是守夜罷了,有人在就行,"有人來我再叫你".

    "傻丫頭,你還真的當爹會在外頭守上一整夜啊,爹也要回屋里睡去了,放心——".柳東澤指指自己的雙耳,"爹的聽覺靈敏的很,有動靜再出來也不遲".

    的確不遲.

    翌日一早,玉佛便有了好些藥肥,昨晚來的總共有八人,全部躺下一個未少,他們也睡得極熟,中途不曾有任何聲響吵醒他們.

    再一日,又多了八個,聞人九下手更是不客氣.

    再一日,又是八個,連著三日,玉佛還花了好些藥水,這老是死人的也不是辦法,家里還有孩子呢,曲風,曲月和壁兒,就是再瞞著,曲風也夠大了.

    前後死了十幾個殺手,天閣的有也該有些急了吧.

    這一次,不再是深更半夜的找上門來,而是青天白日的,由天閣少閣主宇文笑親自帶著十幾人來到柳家精舍門前,面對柳東澤.

    在父親與柳東澤真正交手之前,他要先會一會這柳東澤到底能耐到什麼程度.

    臉上是一慣的笑意,卻沒有染上眼眸,雙眼中的一片清冷,讓人清楚他現在是處于極度冷靜的狀況,慎重的面對眼前的一切.

    宇文笑的目光掃過聞人九,樂柔,進而是長孫無病,柳玉佛,最後落在柳東澤和常玉心的身上,在場的人,他全都不陌生,不過,也算不上多熟悉就是了.

    "你就宇文笑?"其實不用問也知道,宇文笑的長相就是宇文立昂和于輕靈的模子刻出來的,宇文笑的鼻子和嘴角都像極了已過世的于輕靈,他的那雙眼,像的是宇文立昂,只不過,情緒的不同,給人的感覺亦是大大的不同.

    "沒錯".

    "這幾天的人聽說都是天閣派來的,怎麼晚上來呢,要是白天來就可以請他們進去做客了".

    "他們都是一些薄命之人".在刀口上過生活的,沒有人能知道自己明天能不能見到太陽,早就准備隨時面對死亡,生,與死,對他們而言,並沒有太大的意義,有些人,甚至不知道生存為的是什麼.

    為了讓自己沒有目的的多活一天?

    那還不如早死得好.

    "既然知道自己是薄命之人還不好好的珍惜生命".柳東澤半眯著眼,打量著眼前的年經人,"是你爹讓你來的?".

    "當然不是".宇文笑笑著聳肩,"要是我爹讓我來,便不會無故死了這麼多人,我爹是個死硬派,硬要一個人與你對上,柳東澤,你與宇文家的恩怨,怕是一時半會不好說清楚,古人有云父債子償,同樣,父債子討,今天身為小輩的先不知死活的向前輩討教兩招".

    說討教是真的客氣了.

    柳東澤也不會跟個小輩過不去,還是故交的兒子.他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宇文笑便先動起手來了.

    柳東澤眉頭一皺,"小子,別這麼快動手,咱們還有話要說清楚".

    "沒什麼好說的".宇文笑顯然聽得興致不高,他是來試身手的,並不是來聽故事的,"我已經聽我爹說過你與宇文家所有的事,我爹會再涉世也是因為你柳家的關系".招招逼近,毫不留情.

    "唉,怎麼老子固執,生個兒子也這麼固執".他擋擋擋——柳東澤無奈極了,連說個話也沒有人聽了是不是.

    "柳東澤,你別瞧不起人".身形驀然一頓,宇文笑斂盡臉上所有的笑意,"拿出你的真本事來".

    他不是來玩的.

    "你是故人之子,我沒有理由和你動手".要是萬一再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就更說不清了,到時候他柳東澤可就真的是罪人,真的對不起宇文立昂,這種事情他要做早就做了,等到現在就不會再去染手.

    "你這是瞧不起我——".

    "瞧不瞧得起是自己說了算,哪輪得到別人".他還不愛瞧呢.

    "既然如此——",驀地,宇文笑轉移對像,直接朝玉佛撲了過去,誰也沒有料到他會來這一朝,連擋在他面前的柳東澤,也微怔了一下.

    僅是一下,便讓宇文笑得逞.

    玉佛被他擒在手中,點了穴道,失了自由."人我帶走了,別想追來,否則,我可不保證柳玉佛的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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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發表於 2011-2-15 16:31:5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124章
    "你怎麼把她帶回來?".

    "爹,她是柳東澤的女兒,只要有她在我們的手里,柳東澤就是再有能耐也飛不起來,到時候,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這是爹與柳東澤之間的事,早就告訴過你,不准你插手,為什麼還要插手".

    "爹,我是你的兒子,你難道真的認為我可以眼睜睜的看著爹去涉險而無動于衷嗎?"他怎麼可能做得到.

    又不是天生冷血無情之人.

    "你有你該幫的事".宇文立昂仍是不為所動,他早已打定主意,是不會臨時有所變動,"笑兒,把她放了吧,這事與她無關".父執輩的事,與小輩無關.

    痛苦由他來承受就夠了,不需要讓兒子也跟著他一起承受.笑兒沒有錯,柳玉佛也沒有錯,這筆帳,他會和柳東澤算得清清楚楚楚,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會有任何的拖欠連累下一代.

    "與柳家有關,她也是柳家人",放人,談何容易,"爹,你回去陪娘吧,這麼多年未曾涉及江湖這事就交給孩兒來辦,孩兒一定不會讓爹失望的".該怎麼做,他一步也不會讓,不管對方是誰.

    "胡鬧".宇文立昂沉了臉,"你是不知道柳東澤的厲害之處才敢冒冒然的把他的女兒帶回來".

    "他再厲害也得顧全他女兒的安危".

    "笑兒,爹說的話你不聽了嗎?"

    "……",聽,爹說的話,他向來都聽,從小到大,爹就是他唯一的親人,無論做什麼事,他都知道,是為他著想.

    唯獨這件事,要他怎麼聽.

    "把柳玉佛放了".

    "不".宇文笑搖頭,"爹要我做什麼事都可以,唯獨這件事不行,等柳東澤找上門來,再放柳玉佛也不遲".現在,柳玉佛可是他手頭上一張強盛的王牌,怎麼可能就此輕易的丟掉.

    "你不放,就由爹自己動手".

    "爹——".身形一閃,宇文笑擋在宇文立昂身前,不讓他再靠近仍在沉睡中的玉佛,"柳玉佛不能放,這一次放了她,下一次就不會再有機會".他手底下的人,無故犧牲了那麼多,可不能全然的沒有半點價值.

    宇文立昂臉色一沉,訝于兒子的固執,不曾見到他的這一面,"笑兒,爹說放,就放,不管你想要做什麼事,爹攔不住你,不過,只可針對柳東澤,不可秧極其他人,柳玉佛也好,常玉心也好,這事與他們一點關系都沒有,如果讓無辜的人受波及,你娘在天有靈也不會安心的".

    宇文笑暗自咬牙,每一次爹拿娘出來說事,他便不能再說什麼.于輕靈是宇文家父子的命門.

    "笑兒知道了,笑兒立刻把她送回去就是".

    ..............

    前後不過是幾個時辰的事,宇文笑再度站在天目山腳下,此情此景,讓人哭笑不得.他不明白爹到底是怎麼想的.

    天閣做事向來都是不擇手段的,只要達到目的便成.

    爹創造了天閣,卻似乎與天閣格格不入.

    宇文笑將昏迷的柳玉佛放靠在山腳的樹上,點開她的穴道之後,便轉身離開.這一趟,算是白來了.

    他前腳剛走,玉佛便被聞人九抱回山上,而柳東澤,則神不知鬼不覺的跟在宇文笑的身後,一直到他們的落腳之地.

    為了前塵往事,他們離開天閣總部,在天目山附近尋了個暫時的落腳點,只等事情解決妥當之後,再回到他們該回的地方去.

    一壺酒,已經喝盡大半,宇文立昂卻無半點醉意.

    握著酒壺的手,卻加足了力道,砰的一聲,酒壺承受不住他的力道,破碎開來,壺中的酒亦灑落在桌上,地下和他的身上——

    宇文立昂苦笑,"靈兒,你一定看不起現在的我吧".他也看不起,只是,他的人生早在她離開的那一刻,就已經不一樣了.

    不管看得起,抑或是看不起,人活著,總是要繼續無奈的.

    外頭的聲響,僅是引起他的注意,卻未曾回頭,"笑兒,你將柳玉佛送回去了?"

    "……",門外無聲,腳步聲卻近了.

    宇文立昂回頭,半眯的眼,迎著門外的光線,入眼的卻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人.半眯的眼,驀然大睜,眸中光色,大變.

    "柳東澤,你怎麼會在這里?"嚴厲的質凝,視線直直的探向他的身後,卻瞧不見半個其他人影.

    "宇文大哥,東澤今天過來,就是為了解決這一件事,糾纏了這麼多年,也該有個說法".

    "說法?"宇文立昂冷哼,"你的說法,我聽多了,也不過是聽聽罷了,這一次你又有什麼樣的說法".

    唉——

    柳東澤無奈之極,看他的表情,眼下他是說什麼也不會信了.不過,這個時候不說,下一次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無論他信是不信,都得說個清楚明白.

    到時候是敵是友,誰也不能逃避.

    "當年——".沒有任何隱瞞,柳東澤將當年的事情,一五一十說明,宇文立昂的臉色卻越變越可怕,最後,更是讓人無法直視,他的雙眼幾近暴出,一口鋼牙,咬得死緊,握緊的雙拳,渾身上下的怒意與恨意,讓人無法直視.

    "柳東澤——".

    "……".

    "靈兒死了這麼多年,你盡然還不放過她,還想讓她死不眠目,原本我還想著這是我與你之間的事情,未曾想到,你的心胸盡如此狹窄,二十多年過去,還是將一切都推給靈兒,你想來個死無對症是嗎?告訴你,不可能——".嘶吼聲蓋過了一切.

    他不信——

    他非但不信,還氣成這個樣子.

    "我說的是事實,大嫂只想為宇文家留下後人".

    "胡扯,為了留下後人,她就可以無視自己的性命,無視我了嗎?她說好的,會陪著我一生一世,絕對不會食言——".結果,他們的一生一世是如此的短暫,為了笑兒,他連想隨她一起離開的心願都無法達成.

    "大哥,大嫂就是一個那麼善良的人,那時她已經懷著孩子,依她的性子怎麼也不可能任由自己的孩子有事".

    "就算是這樣那又如何,你當初口口聲聲告訴我,她不會有事,她會好好的活著陪我走守一生一世,結果呢,你說出口中的話卻沒有起半點作用,她走了,永永遠遠的離開了我,柳東澤,虧我還那麼信你,虧我把所有的信任都放在你的身上,結果,你給了我什麼?給我了什麼——".暴怒的人,已經失去了理智,宇文立昂早已失去了平日的冷靜,雙眼中的盛怒,燃燒著他,往日的回憶更是要將他燒為灰燼."我不會再信你,不會再信你——".驀然,宇文立昂的身形急速攻向柳東澤.

    招招攻向對方的命門.

    柳東澤連連後退,一直退離了屋子,退到了外頭的庭院,宇文立昂仍是沒有半點停手的打算.

    "今天,我要你為當初的食言付出代價".

    "大哥,為什麼這麼多年,你仍是看不開".

    看不開——

    是,他的確是看不開.

    他不需要看得開.

    他是那麼信任他,結果呢,他失去此生最家的人,要他情何以堪.他是那麼信任他——

    柳東澤閃得狼狽,"大哥,東澤自認無愧于心——".閃閃閃——,"當初也是因為大嫂的要求才會那麼做,如果大哥一味的認定是東澤的錯,東澤無話可說".

    "那就不要說".直接動手.

    "大哥——".沉痛,無法言語,"大嫂在天有靈,她不會開心的".若是她知道當初的決定,引來的是最愛的人一生的痛苦,她會後悔——,她的靈魂會無法得到解脫.

    "她早就不開心,無法陪著最家的夫與子,她有什麼好開心的,只要殺了你,我會好好的告訴她,讓她釋懷".到時候,她會看開,她會安心,她一直都是那麼的善良.

    "……".說不聽了,還越來越瘋.柳東澤一閃再閃,奈何宇文立昂的身手向來不差,如今往江湖上一站,也沒有多少人是他的對手,如果不用上幾分力,光是躲閃的話,真的很吃力.

    柳東澤不再客氣,與宇文立昂結結實實的對上招,這麼多年來,誰也的身手都沒有退步,有的,是更精一層,更深一層.

    如果今天不是為了這種理由相遇,他們之間會打得盡興.

    事實不然——

    為了一樁根本就不存在的仇恨,他們親如兄弟,卻要相殘.

    這個世道還真是見鬼了,他又不是殺人放火,做了自己該做的事還得提著心吊著膽二十多年,現在更是不好過的讓人追殺.

    柳東澤氣不打一處來,找他也就算了,這連累的就是一大串誰也不好過.

    "你迂腐——".攻回去.

    "……".

    "你固執,你鑽牛角尖——".一招接著一招,半點空隙也不肯留,"你盡不相信自己的兄弟,不相信輕靈的為人,不相信我的為人,不相信玉心的為人——".人家都不客氣了,他還有什麼好客氣的.

    宇文立昂,連連後退.

    "你休想說得冠冕堂皇,以為這樣就沒有任何的錯,都是你,就算一切是真,你也可以告訴我一聲,她不准你就可以不告訴我了嗎?結果如何,你會想不到嗎?".

    他,柳東澤,仍是罪魁禍首.

    "如果今天換成我是你,換成是玉心受難,你會怎麼樣?你會坦然以對,你會釋懷一切嗎?"至少他是做不到.

    身形一頓,柳東澤繃著一張臉,死瞪著宇文立昂.

    沒錯——

    他的確是無法反駁,更無法大聲的告訴他如若角色對換,他可以做到.他不能——只是,這個世上沒有什麼好假設的.

    事實就是事實.

    不是事實,他也絕對不會因為假設而讓它變成事實.

    他生氣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我也不想再跟你爭辯什麼,該說的都說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雙眼一眯,他正色道,"不過,不會再有下一次,下一次,我絕對不會手軟,剛才的交手,你也該知道,這麼多年來,你仍不是我的對手".

    不是他瞧不起人,而是師承不同,一直以來,柳東澤都勝過宇文立昂.

    "哼——".

    "今天我不想再與你糾纏下去,你最好再好好想一想一切從頭,如果還是固執的認為都是我柳東澤的錯,那麼,後果由我來承擔".真是氣死個人了,有好好的太平日子不過,非得要搞得熱熱鬧鬧的不得安甯嘛,衣袖一甩,足尖一點,身形已經離地,轉眼之間,消失在宇文立昂的眼前.

    天,與地,再度安靜.

    宇文立昂挺直立于原地,揚頭望天,表情茫然,雙眼之中,卻閃著無盡的火花.

    ..............

    柳家的氣氛有些詭異,聰明的人都知道要退避三舍,有多遠離多遠,最好在有聲音之前千萬不要靠近.

    先是被送回來的玉佛,一醒過來,知道長孫無病因為她突然被擒走焦急過度,急怒攻心,當場忘了呼吸,若不是身在柳家精舍,有柳東澤的護航,早就去見閻羅王了.

    "你是白癡嗎?你沒有長腦子嗎?你自己的破身體自己不知道嗎?你以為有多長的壽命可以讓你這樣玩?"剛清醒不久的玉佛,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氣過."山上沒有人了嗎?我是三歲小孩子嗎?不會自救嗎?你想找誰的麻煩?"

    身體已經夠破了,還來個急怒攻心.

    想死早說啊,干嘛在浪費她這麼多時間和精力之後再來自殘?

    "玉佛,你歇口氣,這不是無病的錯,他也是因為太找擔心你才會這樣".常玉心柔聲安撫,更重要的是,玉佛再浪費口水也沒有用,無病還在昏睡當中,現在說什麼,罵什麼,他大概都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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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發表於 2011-2-15 16:32:13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125章
    就算他真的聽不到,她也要罵.

    也或許,就是因為床上的人聽不到,她才可以罵個痛快,否則,他再一焦急,再來個急火攻心,到時候,怕是大羅金仙也難救.

    玉佛對自己的醫術向來有自信,不過,該死之人,還是讓他去死好了,不強求去救好.

    這把火倒是燒得剛剛好,就要將他所剩不多的生命燒盡.

    去與宇文立昂見過面之後,再度回到精舍的柳東澤的怒火也與玉佛不相上下,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回到家,亦是迫不及待的開始破口大罵.

    可憐又無奈的常玉心,雙耳沒有一刻能得到平靜的,聽完女兒的叫罵,還得繼續聽著丈夫的咒罵聲.

    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抵得上之前他們一家在這里隱居時十年的量,那時,就是十年,也沒有這麼多的事情發生,讓人措手不及.

    "行了行了——".還讓不讓人清靜一下了,她現在是腦子耳朵都在嗡嗡嗡的叫個不停,快要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了,"先歇一歇,都歇著,我去替你們泡壺茶來".浪費了這麼多口水,也該補補了.

    "不用,玉心,現在不是喝茶的時候".走過來,走過去,柳東澤不停的踱著步,鼻子用力的哼著氣,"這世道真是見鬼了,說真話也沒有人聽,沒有人信了是不是?盡然懷凝我的人格,也虧得我修身養性這麼多年,否則,早就不顧什麼兄弟之情,直接下毒手了".

    修身養性?

    他有嗎?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常玉心不理會他的胡言亂語,泡了一壺甯神茶,替他們父女一人倒了一杯,"宇文大哥還是不願意相信你說的話都是事實?".

    "哼——".

    "那也不能怪他,如果是我,我也不會相信的".哪怕知道那是真的,也不會選擇去相信,那對他而言,太過殘忍了.

    "他相不相信那是他的事,不相信也就算了,不要找我麻煩他想怎麼樣都成".

    "這個——".常玉心也不好說了,"水來土淹吧,我相信宇文大哥一定會看開的,他並不是真的那麼固執,只是事關輕靈,讓他無法輕易釋懷罷了".

    "我也知道".放下手中杯,"不過還是要抱怨抱怨,總不能任由他胡來".

    "先不管那個了".那是之後的事,還有眼前的事沒有解決呢,"無病的病現在更加嚴重了,你跟玉佛得想想法子,他可不能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的".

    沒錯,現在還有另一個更棘手的人在呢.

    "他還沒醒?".

    "沒有".

    "玉佛怎麼說?替那小子看過沒有?"他可是很坦然的承認自己在醫術這一方面早就不如自個兒的女兒了.

    "玉佛是瞧過了,不過可沒有說什麼".常玉心再度無奈的直搖頭,"她氣壞了,這會要是無病沒有昏迷不醒只怕也沒有好果子吃".唉——"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是誰也沒有料到的".

    可不是——

    一杯甯神茶是甯了不玉佛的神,靜不了玉佛的心.

    一件小事而已,讓長孫無病的病情加據,當初她也被聞人九綁過一次,有什麼好擔心的,這下子,她必須又得費一番心思替他續命.

    昏迷了一天,長孫無病還是沒有醒過來.

    情況更加讓人不放心,玉佛開始在他身上施針,並且開了一串長長的藥方,其中有一半以上的藥方是尋常藥店沒得賣的,得自己上山去采,去找.

    只因之前在慕容山莊呆的時日太長,以至精舍的藥材早就沒有以前的齊全,有些藥想要一時半會也找不到.

    屋前屋後所種的藥材,還沒有開始長苗,更別提開花結果,以供使用了.

    "要這麼多藥?"泡澡嗎?

    "除了外面看起來還好好的,他的體內所有東西都需要靠藥物來維持,否則,一不小心就沒救了,這還只是暫時的".只能說,長孫無病下半輩也是無法擺脫藥罐子這個行列了,這輩子吃藥得吃到進棺材的那一天才行.

    "我去讓人找藥".

    前後昏睡了三天,長孫無病才迷迷糊糊的醒來,沉重泛著痛楚的腦袋像是隨時都會崩裂一般,一陣又一陣的抽痛,讓他的臉色看起來更加的慘白.

    "好痛——".

    "別亂動".

    "玉——玉佛".半眯的眼,看到的是熟悉的人兒,長孫無病再也顧不了許久,玉佛適才的交代壓根就沒有聽進他的耳里,蒼促的起身想要坐起是引起身體更多的痛楚.

    他猛抽一口冷氣,雙目圓瞪,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

    老天——

    他這又是怎麼了.

    "我讓你別動你聽不懂人話嗎?".

    他當然聽得懂.

    只是——

    他現在還不是很想聽話,他要確定她是真的站在他的面前,沒有被宇文笑帶走,沒有發生任何的不策,是平平安安的站在他的面前.

    玉佛扶他躺下,長孫無病卻死握著她的手,硬是不肯放,她的體溫,籍由交握的手,傳到他的身上,讓他確定,他不是在做夢.

    "你——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真正有事的人是你".玉佛受不了的直翻白眼,現在誰有事只要明眼人就能瞧得出來,"你差點就救不回來了".美目圓瞪,"我一再的告戒你,不准動怒,不准讓你的情緒過于激動,那會要了你的命,你從來都沒有聽進耳里嗎?".

    "我有聽——".長孫無病苦笑,他可聽得真切,只不過,他還只是個凡人,還不曾到達神人的地步,無法將自己的情緒控制自如.

    更無法看著心愛的女人被人強行帶走,而無動于衷.

    "有聽可以聽成這樣,那還不如不要聽".

    "玉佛——".一聲輕歎逸出口中,"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好嗎?".

    "……",玉佛不語,並不打算把他的話當成一回事,"這一次必須再養三個月才能下床".

    三——三個月才能下床?

    不敢置信,長孫無病怔然膛目,他不過是稍稍的激動了一點,昏迷了一下下,現在醒來也就沒事了,沒有道理讓他再躺在床上三個月.

    "玉佛,我不是已經沒事了嗎?"這一聲,問得小聲,問得心虛.自個兒的身體狀況,不是了解十足十也有幾分知悉,的確有些異樣.

    "三個月是暫時的,最好不是躺上三年".

    三——三年——

    這一次,長孫無病連聲音都找不到了.

    情況真的有這麼嚴重嗎?

    呃——

    好吧,不由得他不承認,身體的變化,除非是死人,否則,不可能半點感覺都沒有,身體有了異樣還能當做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他起不了床,這種感覺他再熟悉不過了,從懂事開始,這種無力感,跟隨他多次,每一次,他都認為自己會過不了那一關,那一道檻,會直接步上奈何橋.

    老天卻總是一次又一次的關照他,讓他一次又一次的下了床,再一次又一次的躺上床,或許只是老天爺開的玩笑而已,卻苦了他這個凡人.

    他全身無力,勉強想做什麼,也是有心無力,吃喝拉撤全都需要有人幫忙,單靠他一個人是怎麼也做不到.

    玉佛每天都會幫他施針,不過,施針的作用已經沒有以前明顯.

    他的身上,已經施過太多的針.

    藥亦是,往後,他會一直靠著藥物維持身體,如若一個不小,或者某些藥物找不到,那他就得乖乖的看老天爺的臉色,說不定這條不值錢的小命隨時就被上天給回收了.

    他不得不再次輪為三歲小娃兒,不管是誰都是大人,而大人的話,他是不得不聽的.玉佛的話更甚,他不能有半句不聽得真切.

    "無病,你醒了,剛來,來,先把藥喝了".

    端藥進屋的是常玉心.

    "娘——".

    "別別別,你現在還不能坐起來".常玉心忙放下手中的碗,替長孫無病加高了枕,"就這樣我慢慢的喂你喝藥".

    "娘,玉佛呢?"長孫無病有些愧意,身為小輩,卻要長輩在旁伺候著像什麼話,還要岳母大人喂他喝藥,實在是汗顏.

    "玉佛在藥房里,今天山下送上來些藥材,她爹也找了幾味藥,她需要去配妥了再拿來煎,有些還需要處理一下,你先喝藥,再過一會,她就該回房了".

    "娘,我還是自己來好了".長孫無病面有預色,常玉心笑著搖頭,知他心里想的什麼,"無病,我肯把玉佛交給你就是把你和玉佛一樣看成是自己的孩子,你喚我一聲娘,就該把我當成娘,可不能跟娘見外,來,你現在的身體還虛著,不能累著,好好養好,等你好了之後,你想讓娘喂你喝藥,娘還不想喂呢".

    呃——

    的確,長孫無病點了點頭,"謝謝娘——".

    "傻孩子".

    常玉心輕聲歎息,搖了搖頭.

    "現在什麼都不要多想,養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玉佛和她爹都在想法子,放心吧,他們父女倆別的不會,遇到凝難雜症是最用心的".

    這一點,長孫無病並不懷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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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5 16:32:36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126章
    心里一旦有個結,再讓它變成死結就真的再也打不開了.

    宇文立昂一反常態,不再反對宇文笑參與這件事,更不反對天閣參與其中,他的心結,是被他自己打死,只怕,再也結不開.

    宇文笑也開始積極步署,宇文家有天閣,有暗隱于世的諸多殺手,還有慕容山莊為靠,上一次宇文立昂無意之中救了他們,倒是討了一筆頗大的人情債.

    畢竟,當時他們是真的以為自己死定了.

    活著,一切都有可能,稍微報點恩情,那是情理之中的事,他們沒有理由拒絕.

    一次的碰撞發生在一個月之後,由宇文笑領著天閣的人直接上門挑釁,這一次可不是深更半夜的找上門來.

    而是光明正大.

    是來討債的,是來報仇的——光是這兩點,就夠他們趾高氣昂不可一世.

    理字站在誰那邊,誰就理直氣壯得起來.很顯然,這一次宇文家以為自己是站在理字一邊,而柳家則是理虧一邊.

    如若是之前,在柳東澤未見過宇文立昂之前,那麼,他的確會感覺有些理虧,畢竟,宇文家父子都被蒙在谷里.

    現在,一切說清,他卻仍舊執迷不悟,風平浪費了一個多月,原以為他已經看開一切,不再糾結于往事的痛苦之中,可以重新生活.誰知道,一切都是他們想得太美好了,執著了這麼多年,又豈是一朝一夕可以放得下的.

    柳東澤不是一個不講義氣的人,卻也不是一個一味只知道講義氣的人.

    狠起來,沒有人狠得過他.

    就算對方是故交好兄弟的兒子也一樣.

    "你想做什麼?".

    "這一次宇文笑帶來不少的人,或許暗處還有人埋伏著,光是爹一個人怎麼應付得了".長孫無病憂心萬分,天閣是培養殺手的組織,他們還不知道有多少狠毒的招術沒有使出來呢,qǐsǔu曲風,曲月和岳母大人都在,要是萬一被人暗算可怎麼辦,他們必須防犯.越想他就越無法平靜,就算起不了身也無法真的就這樣靜躺在床上無所事事的等著外頭發生驚天動地的事情.

    "這事與你無關,你只要乖乖的躺著".玉佛將他按回床上,"我說過,最少三個月你才可以下床,別以為我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把你從死亡邊緣接回來就有恃無恐了,你要是再一次不好好的珍惜自己的身體,我就不再管你的死活".愛死愛活隨他的便,反正是他自己的選擇.

    她可不具備多少的耐心.

    能忍到如今,也算是極制.

    "我已經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月,已經好多了".他是真的覺得自己好多了,如果玉佛肯的話,他是可以下床的.

    而且,岳父大人也教他一些調息的方法,他的真氣還在體內,還不算完全是個廢人,必要之時,仍是可以幫得上一點小忙的.

    "我再說一次,沒有人不讓你下床,不過,後果你自行負責".留下這句話,玉佛轉身離開屋里,到外頭去看情況.

    這一次,爹是真的動怒了.

    天閣一而再,再而三的擾了精舍的清靜,連娘都有些煩燥更別提最容易被影響的爹.宇文立昂也好,宇文笑也好,所做的事,都已經到了柳家人所能承受的臨界點,要是再不往回收斂,就真的沒有什麼情面好講.

    "聞人盟主,這事是宇文家和柳家的私人恩怨,與江湖無關,還請你務必不要插手其中".免得惹上不該惹得麻煩.

    "……".聞人九陰冷的瞪著宇文笑,就算他不這樣說,他也不會插手.

    愛管閑事的人永遠都不可能是聞人九,如若柳家真的有需要他幫的地方,他自然會出手,不過,眼下只有柳東澤一人,也可以擺平.

    眼前這幫人,看起來像模像樣的,真正動起手來,只怕不需要幾招就可以全數擺平.

    聞人九的置之不理,讓宇文笑極為滿意,現在父親好不容易將這件事全數交由他來處理,他誓必要處理得妥妥貼貼,讓他老人家不需要再操心可以回去繼續清休,陪著娘——哪怕娘只是冷冰冰的,什麼也不能做.

    "柳東澤——".

    "這就是宇文立昂的意思?他已經打定主意翻臉了是嗎?"半眯著眼,柳東澤臉上,如同宇文笑一般,早就不見了笑意與輕松.

    "沒錯,宇文家與柳家的交情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斷得乾淨,留下的只有仇恨,柳東澤,你讓我爹這麼多年來過著如地獄一般的日子,難道就不該為此付出代價嗎?".

    代價?

    該他付的,他是一句話也不會有.

    不該他付的,他柳東澤就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這件事,以前好說,現在,他也半點不會讓步.

    "既然如此,那就撕破了臉,柳家也沒有什麼好講的".他也不屑再講什麼,與完全失了理智的父子還講什麼交情,還講什麼舊情,"說吧,這一次再上天目山,擾了山中的清靜,為的到底是什麼?".

    "討個公道".一字一字,宇文笑是咬出來的.

    公道啊.

    真是讓人值得玩味的字眼,什麼是公道?誰能給公道?誰能還公道?就算是還了,那就是公道了嗎?

    "別說什麼公道不公道的,現在,動手吧——".

    動手就動手,這一次,宇文笑帶出了天閣近八成的主力,既然聞人九不插手,真正能與他們對敵的就只有柳東澤一個.

    正好,他們要找的也只有柳東澤,他該為他所做的一付出代價,這個代價,將不會太輕.

    "為了避免傷極無辜,還請聞人盟主帶著聞人夫人和聞人少爺先行回屋,至于柳夫人和長孫夫人,能避則避".冤有頭,債有主,一切皆因柳東澤而起,他們要找的也只有柳東澤,要討也是從他一個人身上討.

    爹的執意,為人子者不得不遵.

    聞人九帶著妻兒並未回屋,只是稍稍的後退了些,將地方讓給他們.柳東澤不需要示意,只是與妻子互視一眼,便知對方的心意.

    常玉心豈是會躲起來的人,她會在一旁看著,守著——

    "不需要".

    "那就請吧".

    前頭,斗得厲害,有柳東澤和聞人九坐陣,自然不會有任何問題.當長孫無病聽到從後方傳來的聲響,還是硬撐著起了身,曲風和曲月就在隔壁房間里,大概誰也料不到會有人從另一個方向靠近.

    "無病哥哥——".曲風也聽到聲音,帶著妹妹來到隔壁的房里,"玉佛姐姐說過你還不能下床的,要是她知道,一定會不高興的".曲月小心亦亦的看了外頭一眼,玉佛姐姐要是發起脾氣來,真的很可怕的.

    就是不說話,也能讓人怕怕.

    "我去找伯伯過來".

    曲風只來得及轉個身,外頭的人已經闖了進來,這一次,更是比前幾交高明得太多,至少,沒有多少聲響,還來不及驚動外頭正在應付另一頭的人.

    柳家精舍處處都有可能是危險之處,這一次,他們盡然可以坦然進入,一點憂心之意也無.

    "你們是誰——".

    "先別管我們是誰,擔心自己的安危要緊".

    "你們到底是誰?".

    "你這個病鬼滾到一邊去,我們的目的是這兩個孩子,快,乘著前頭還熱鬧,趕快把他們兩個帶走".

    他們的目的,盡然是曲風和曲月,他們不是宇文家同伙,更非慕容山莊和洛家之人,這天到底是怎麼了,好事壞事還全都湊到一塊,非得感個熱鬧不成嗎?

    "進來容易,恐怕出去是難了".糟了,曲月的狀況不好,曲風必須照顧曲月,外頭還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形式.

    他這個破身子,能做的事情極有限.

    "能進來,自然能出去,他要是再攔個,直接一刀劈了他".帶頭的大塊頭殺意重重的道,一步步的逼近,曲風只能帶著妹妹一步一步的往後退,直到退到牆角,無處可退.

    這幫人來者不善,該是最近聞人九下令徹查曲家滅門一事,讓他們急了吧,現在,是來殺人滅口的吧.

    一股燥熱由心底直往上串,長孫無病還來不及理清那到底怎麼一回事,只覺得血氣一陣上湧,喉嚨一甜,鮮紅的血,逸出口中.

    "大哥,看來不需要我們動手,這個病鬼也活不長了,咱們還是快走,要是被前頭的人發現,那可就麻煩了".

    "走".幾人上前直接點了曲風和曲月的穴道就要帶走.

    "站住——".不知為何,這一口血,讓他覺得整個人輕松了不少,手一伸,攔住入室之徒,"放下他們".

    "上——".領頭的一揮手,底下四人一齊轉攻上去,自信滿滿的,一個病鬼,還不是兩下就搞定的.

    未料及,他們即使是一擁而上,也是被人家兩下就搞定了.

    "你該死——".領頭的一看不對勁,手一松,將曲家兄妹摔落在地,雙手成拳,凝聚全身力道,攻向長孫無病.

    前後不過十招,壯碩的漢子,盡直怔怔的向後一倒,兩眼一瞪,不醒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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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5 16:33:27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127章
    誰該死,誰不該死,可不是一般人說了就算的.正所謂閻王要你三更死,就不會等到五更,如若閻王不想讓你死,想死也未必死得成.

    大大小小五個,卻治服不了二個小孩子一個連下床都快要丟了半條命,還直吐血的病人,好不容易乘亂潛進來,以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人帶走,誰知道沒兩下就被人家擺平在地,一時半會休想起來.

    玉佛和常玉心一聽到屋里頭有動靜,便立刻丟下外頭的熱鬧直接入屋.

    "老天,這是怎麼回事?"

    "伯母,伯母——".嚇得兩眼淚汪汪的曲月由著哥哥扶著,這會一看到大人直接投向常玉心的懷抱,"有壞人,有壞人——".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玉佛上前,直點長孫無病周身幾大穴道,他的臉色死灰,雙目能張卻早已無神,嘴角還不停的逸出血來,"你沒事下床做什麼?有事不會喊一聲嗎?",該死,他的情況越來越糟糕了.

    "玉佛——".長孫無病有氣無力的握住玉佛的手,"我覺得比剛才好多了".體力的一陣輕松到度是怎麼回事,他還來不及意會,只知道,沒有先前那麼痛苦了.

    "這是回光返照的現像,你離死不遠了".

    呃——

    呼吸一窒,臉上表情僵怔,是——是這樣嗎?這就是回光返照,他算是體會了一番,怪不得剛才出手那麼順,一連打倒五個壯漢只不過是氣喘一些,原來,這就是回光——返照.

    想笑,卻比哭還要難看.

    他木然的被扶著躺回床上,雙目凝著玉佛不停的在他身上施針.

    一旁還傳來曲風焦急的聲音.

    一點也不模糊,他聽得十分的真切,如果不是看玉佛的臉色這麼難看,他一定會認為自己其實已經好了.

    真的——

    除了適才運功似乎過了量之外,他覺得一切都還好,真的覺得還好.

    "玉佛姐姐,你一定要治好無病哥哥,這些人是來抓我們的,要不是無病哥哥,我和妹妹就要被他們抓走殺掉了".那時候,曲家就真的無後了.

    "風兒乖——".常玉心拉住焦急的曲風,"別吵玉佛姐姐,她真在替無病哥哥治病,我們不吵好不好,來,月兒一旁坐著,風兒替伯母到隔壁房間里把泡過藥酒的繩子拿來,咱們把這幾個人綁起來".省得他們醒過來礙事.

    "好".一溜煙,曲兒出了門,一會的功夫,便抱回來一大綑繩索,三人努力的把躺平在地上的五個人綁成結結實實的一團,他們要想逃,可就不容易了.這可是牛筋繩,越掙紮就越緊,這繩上還泡了許久的藥,越是掙紮,只會越快的釋放繩上的毒素,無論是哪一方面都討不了好處.

    常玉心和曲兒還費了些力將五個人硬是拖到了門外,免得他們呆在房里硬了長孫無病的休息.

    玉佛的表情著實有異,知女莫若母,無病的狀況,這麼長時間以來也是看在眼里,這一次,是真的動了心火,還動了真氣,天知道還能不能再穩住.

    玉佛可不愛開玩笑.她說是回光返照,那就一定是回光返照.

    唉——

    過了好一會,柳東澤和聞人九,樂柔與聞人壁才入了屋,"發生了什麼事?"早在妻女匆匆入了屋,柳東澤就想進來看個究竟了.

    常玉心使了使眼色,將一伙人趕出了屋,到了廳里.

    "外頭的事處理的怎麼樣了?".

    "宇文笑被宇文立昂帶回去了".宇文笑身上的傷起碼也得休養個一年半載的,宇文立昂也有得忙了,他可是看在故交的份上,否則,現在的宇文笑早就步上黃泉路,過了奈何橋了.

    柳東澤不願多談,踢了踢地上仍未清醒的五個棕子,"這幾個人是怎麼進來的,真是大膽的很,隨隨便便就敢闖進來,還挑了個好時機".

    要是平時,他們一定會死得很慘.

    "宇文大哥不會再回過頭來自己找你嗎?"常玉心仍有些擔憂.

    "不會".

    "不會就好,這幾個人是來找曲風和曲月的,無病動了真氣,現在玉佛正在努力的救他——".

    "我進去瞧瞧".柳東澤入了屋.

    其他人仍留在廳里.

    他們又不懂醫,就算進去了,也是無事無補,幫不上半點忙,反倒是去添亂.

    費了大半天的時候,天,快要全黑時,那五個入侵者已經醒過來,不過,被聞人九一個個拎了出去.

    該問的,他會問清楚.

    至于問清楚之後他是如何處理那些人的,眼下是沒有人會關心這個.

    柳東澤一臉凝重的出來了,玉佛還留在屋里,他轉身到了屋後的藥方里,配齊了藥,交給妻子.

    常玉心什麼也沒有問,直接上廚房煎藥去了.

    "柳叔,無病沒事吧".看起來情況不是很好,樂柔了提著心吊著膽的,是知道這樣,就不該把他們留在屋里的.

    "暫時還死不了".

    呃——

    這是好還是不好?暫時死不了?為什麼是暫時的?是不是隨時都有可能會出現危險的時候?

    "真的沒有辦法可以把他治好嗎?至少像以前一樣".以前在慕容山莊時一樣,未受傷之前一樣,那時候的長孫無病,至少是健康的平凡人,或許,當個平凡人就已經很幸福了,他卻一傷再傷的到如今這個地步.

    柳東澤倒了杯水,一飲而盡,"想要跟以前一樣,他的破身子就是養上十輩子也不可能,今天能有這樣的能耐,治服五個人,就已經是上天長眼,回光返照".

    他到現在還沒有弄明白,以長孫無病那麼虛弱的體質到底是怎麼做到那樣的,五個壯漢可以無聲息的潛入精舍,怎麼就被他擺平了.

    他已經是出氣多,入氣少了.

    天知道那個長善老人,練的到底是什麼邪門的武功.

    "那——我們可以進去看看他嗎?".

    "可以".反正現在昏睡的人半點知覺也沒有,就是吵翻了天,也吵不醒他.

    如果不是柳東澤和玉佛確定長孫無病還有呼吸,"暫時"沒事,還活著,樂柔會以為,長孫無病真的已經死了.

    那樣了無聲息的躺在床上,慘白的臉不具絲毫的血色,比上一次受得重傷還要再嚴重一些,上一次至少知道他受了重傷,玉佛已經救了回來.

    這一次就算知道玉佛已經把他救回來了,還是不敢相信,他仍活著.

    甚至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昨天才來看過他,雖然無法下床,至少,還能說笑幾句.精神也還不錯,這會——世事的確太過無常.

    "玉佛——".

    "……".

    "先喝口水歇一會吧".

    "……".

    "玉佛,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無病生性善良,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壞事,老天爺不會這麼快把他帶走的".

    "……".

    不管身邊的人說什麼,玉佛就像神游一般,什麼也聽不進去,她坐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一直看著沉睡中的長孫無病,看得人心里直發慌,深怕她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只是,誰勸也沒有用,讓她喝水,她不理.讓她吃點東西,她也聽不見.

    急得柳東澤都想直接灌了,她也終于回過神來.

    "爹——".

    "先別叫爹,來,把這些東西吃了,你都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長孫無病現在不知道餓了,你也不知道餓啊,別以為你爹多有能耐,醫術早就退步到初學階段,他的小命還得靠你拉回來,你要是再不吃,弄跨了身體,到時候,長孫無病就真的死定了".沒有人能救得了.

    肚子餓了,她自然會吃.

    只不過,現在她一點都不覺得餓.

    而且——

    長孫無病的狀況,她也無可奈何,所有所學,能用的,她都已經用過試過了,卻無法再挽回些什麼.

    之前,至少她還可以確保他會一直活著,只不過是身體差一點,必須當半個廢人,現在這種狀況,哪怕是他自己情願當廢人也沒有什麼機會.

    身虛體弱,加之過度使用真心,他的五髒六腑幾乎全都要報費,一個人,不是光有空殼就能活下來的.

    麻雀雖小,還五髒俱全.

    一個人,若少了其中的一樣,便是不完整,更何況,是全都傷極.

    換句話說,長孫無病這一次是真的死定了,再拖也拖不了多長時間.讓他好好的躺在床上休養三個月,時間未到他就下床先不說,還動了真氣,莫名的治服了五個人已經夠讓人膛目的了.

    玉佛只喝了一杯水,潤了潤嗓,"爹,以前你不是說過,在天山之巔,東海之心所育有的兩種藥物結合,可以包治百病的嗎?如果有這兩種藥,長孫無病還有救".

    天山之巔,東海之心——

    柳東澤還真的不得不佩服女兒的好記性,這等事他自個兒都已經快要忘光了,她倒是還記得一清二楚.

    他不過是說著玩,當故事說給她聽的,她還真的就當真了.

    天山之巔已經有不少人都上過了,卻從來不曾聽說過,也不曾看到過有什麼神奇的藥物,就算有,也不是想拿就拿得到的,早就被人收入馕中,找誰要去?

    至于這東海之心就更不用說了,誰知道這東海之心是在哪一處,就算找到了東海之心,誰又知道那種東西是在東海之心的哪一個部位?

    東海的水是流動的,莫不是只是一勺水就能包治百病.

    那是傳奇,是故事,聽聽也就罷了.

    可不能當真.

    "玉佛,這只是聽說,世上要真有這種好東西,早就有無數人爭相去搶去奪了,哪有無聲無息,從來就沒有聽人家提起過".

    "如果真的沒有的話,他也拖不了我久了".眸光,再度絞在床上男人慘白的臉上,從相識的那一刻,他都一直傷著病著,卻從未有一刻,像此時此刻一般,是讓她束手無策的.她不喜歡這種感覺,似乎只能聽天由命,再也無法做得更多.

    她終不是神佛,她不過是個普通人,就算醫術再好,也不能救遍全天下人.

    她從未遇見過自己不能治的人,眼下,盡真的出現了一個.

    這一次,她是真的救不了他了.

    ...............

    不知道睡了多久,大概有一輩子那麼長,長孫無病才醒過來,他差點以為自己再也醒不過來了.

    無言苦笑,看來,該發生的,仍舊要發生了.

    他不怨的.

    人世如此,再改再變,也不會真的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

    睜著,看到的一個人是他的妻,玉佛在桌前翻看著醫書,那是她的興趣所在,只不過,她的眼底,有著黑影,是因為他,才沒有好好休息嗎?

    "玉佛——".老天,這是他的聲音吧,輕的連他自己都快要聽不到了.長孫無病訝異于自己是真的很虛弱,虛弱的像是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明明是個該死之人卻非得吊著最後一口氣不肯離開.

    "玉佛——".他試著再喊了一聲.

    這一次,桌前的人兒中到了,放下手中的醫書,來到床前,沒有開口之前,先將他全身上下檢查個遍.

    "難受嗎?".

    他搖了搖頭,"有點累而已,一點都不難受".除了沒什麼精神,倒真的沒覺得哪兒不適,不過,玉佛的表情告訴他,事情可不是這麼簡單.

    "沒有痛苦也好".

    也——也好?

    不知為何,聽到這樣的字眼讓他眼皮直跳,沒有痛苦自然是好的,可是——"我這是怎麼了?".

    "你的五髒六腑幾乎完全壞死,這股真氣沖出的不是時候,你的身體只怕再也負荷不了了".

    這麼——嚴重嗎?

    薄唇微微一扯,想要扯出一抹微笑,他才發現,就是想笑一笑,也是一件困難的事.

    勉強——都不行了嗎?

    "我——還有多長時間?".

    "……".玉佛搖了搖頭,這個問題,只怕沒有人回答得了,不過,已經不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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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發表於 2011-2-15 16:33:53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128章
    轉眼之間,他成了一個臨死之人.

    一切都始料未及,他也不曾看到這一處,他原以為,拖著虛弱的身體一輩子也好,只要能活著,能與想要一同生活的人在一起,別的,都不重要.

    眼下——

    生命仍是重要的.

    沒了小命,什麼高調也唱不了,什麼想法也實現不了.

    事發突然,且似乎真的沒有挽回的余地了.閻王讓人三更死,再拖也就拖到五更了.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長孫無病的狀況嚴重到了要柳家父女必須一同出動,還無法確保一同出動的結果是可以挽救他的性命.

    為了深怕有更意外的事情發生,無法與家人見上最後一面,長孫無病要求回到長孫家.于是,他便被送回到長孫家,柳東澤當天就把家中安全全數交給聞人九負責,他必須保證他離開之後和回來之前這段時間,沒有人會出半點事.

    醫術夠了,能做的他們也做了,現在,唯一少的就是可以起奇效的藥,若是不找的話,藥是不會從天上掉下來的.

    長孫家沒有半個人多問,只是,個個都憂心萬分.

    這種心情,他們已經承受過好多年了,只是,這一次不同,在他們抱有希望,且實現希望之後,再來一次的打擊,實在是太重了.

    "大嫂,你要上哪去?"長孫徹怔然,大嫂提著包袱,這是要回娘家不成?

    "我要出去一趟".

    "上哪?大嫂有什麼事可以直接吩咐就成,不需要自己親自跑一趟,大哥這邊——".還需要她來照料.

    其他人能做的事情著實有限,除了端茶倒水之外,做的便不能再多了.

    "這件事你們無法代勞".停下腳步,玉佛卻不打算多交代,"這一次要去的地方不遠,兩天就能來回,你大哥的情況不會再好,卻也不會再壞了".再壞也壞不到哪里去,"准時准點讓他服藥就可以了".

    話落,玉佛也不待長孫徹多說什麼,足尖一點,輕柔的身段,已經凌了空.直接用輕功飛身而出,她不打算再步行出去,見人就解釋的浪費更多的時間.

    床上躺著的人,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了.

    一時之間,長孫徹還有些反應不過來,說時候,很多時候,他們的思維還是跟不上大嫂的,她在想什麼,也沒有人能明白,最重要的她還不愛開口.

    前後兩天就可以來回?

    兩個時辰他們都嫌多,她盡真的走了,一走還兩天,要是大哥醒來問起那可怎麼辦?大嫂又沒有說是去哪里,到時候,想要找人都不知道往哪找.

    "徹,你盯著天在看什麼?"長孫無我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弟弟抬頭傻呆的看著天空,"大哥還沒醒嗎?".

    "沒有".長孫徹收回視線,搖了搖頭,"最好可以多睡一會".人啊,就是矛盾,想讓他多睡一會,就怕他多睡,要是一睡不起,那可怎麼辦.

    "嗯,我進去看看大哥,爹和娘一會就來".長孫無我前腳進,長孫徹後腳跟進,屋里,除了床上躺著的男人之外,沒有其他人,長孫無病眉頭微微一挑,看向身後的弟弟,"大嫂呢?",徹一直在院里,應該知道大嫂上哪去了.

    "出去了".

    "上哪?"

    "沒說".

    "……".

    兄弟倆互視一眼,一時之間,無語相對.大嫂向來我行我素慣了,他們還真的不是很習慣,"沒說什麼時候回來嗎?"長孫無我再問.

    "這個倒是有說".長孫徹一點頭,"她說了,來回兩天".

    "兩天——".若不是兄長還躺在床上,長孫無我一定會失控的大吼,"大嫂有什麼重要的事需要去兩天那麼久,她不在大哥怎麼辦?有事可以讓我們去辦啊,在這里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能跑跑腳,他們也是很樂意的.

    果真是兄弟.

    想的都一樣了.

    長孫徹也無奈的搖頭,上前拍了拍長孫無我的肩,"二哥,大嫂就是這麼有個性,不過,大嫂也不會沒事到處亂跑,該是去替大哥找藥了,咱們耐心點,等等吧,也就兩天,說不定,兩天之後大哥的情況會有轉機也說不定".

    也就只有這麼想了.

    否則,還能怎麼樣?

    這兩天,長孫無病總共醒來三次,且每一次醒來問的都是同一句話,"玉佛呢?".

    這句話幾乎都快成了他的口頭禪,哪天不問說不定還就不舒服了.

    "大嫂去煎藥了".

    "大嫂去配藥了".

    "大嫂親自出去買藥了".

    除了這些理由,他們也實在是想不出更好的了,反正大嫂平日里關心的也是這些東西,跟大哥這麼說,他一定會信的.

    的確——

    長孫無病信了,玉佛只要一掉進醫書里便拔不出來,現在,他的身體又這麼差的確是需要她更加的費心.

    只是,每一次都不在,連著兩天沒有看到她的人,難免心里有些浮燥,為何每一次都那麼湊巧,他一醒過來,她就不在了呢.

    "玉佛呢?".

    "大哥,你醒了,有沒有舒服一點?要不要喝點水?"

    "不用".長孫無病搖頭,"玉佛人呢?"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她了.

    "大嫂啊,她在廚房煎藥呢,一會煎好藥就過來了".

    是嗎?又是煎藥.

    藥他已經喝過好幾次了,卻一次也沒有見到她.

    "無我,玉佛上哪去了?"他不是遲鈍的人,次數多了,他也能查覺的出來,以往玉佛都一直在他的身邊,這一次的病情的確是相當的嚴重,不過,玉佛愛醫術,也很願意挑戰凝難雜症,像他這樣的情況,她該努力的替他醫治才是真的.

    她可不愛失敗.

    呃——

    瞞不下去了.

    "大嫂真的是去采藥了,不過,那藥附近都沒有,所以走得遠了點,大嫂臨行之前說了,來回兩天就到的,今天就會回來了".長孫無我努力用輕快的聲音說著.

    "是嘛".長孫無病扯扯干澀的唇,仍是為了他的事在奔波嗎?疲倦的閉上眼,明明沒有什麼痛楚,卻一天比一天更累."這種事不需要瞞著我的".

    "……".

    這一天,直到入了夜,玉佛都沒有回來,她是在翌日清晨,天剛放亮,才到的家,背上不再背著包袱,而是一個好大的竹褸,里頭裝著各種各樣的藥材,有些見過,像是隨地長著的,再普通不過的藥材,而有些,是他們壓根就沒有見過的.

    只不過——

    這藥材也未免太多了些,通常,只要幾味藥,就可以醫治的病,就算再重的病,能用的也只有那麼幾味藥.

    如若藥材用得太多,就是她也沒有把握的時候.

    這種時候,實在是沒有人開心得起來.

    分配妥當,料理妥當,再煎成藥,直到長孫無病服下之後再查看有沒有效果,結果,效果總是不盡如人意,每一次,看到玉佛皺起眉頭就知道.

    情況,不樂觀.

    "玉佛,別忙了,再下去結果也是一樣的,我不想你為我四處處奔波".她很懶,如非必要,她是不愛到處走動的,為了他,她卻做到這一步,他該知足了.

    圓亮的美目,半眯著,凝著他仍舊蒼白的臉,短時間之內,怕是再難染上血色,或許,這輩子也不易再染上血色了.

    "傻話就不必多說了,該做什麼我清楚,你好好休息,養好身體就好".

    "我會好好養好身體的".大掌,握緊她的小手,以往,她只需要料理家中自己種植的藥材,不需要滿山的跑,更不會讓自己的手受傷,"你也好好休息,陪著我好嗎?".

    "不好,我必須治好你".

    "玉佛,我的身體狀況你再清楚不過了,已經治不好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好嗎?".

    "我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在你的身上,為何還在乎這一些,你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不要緊,別防礙了別人".

    唉——

    無聲的歎息,她的固執,有時候還真的讓人頭疼.

    "玉佛,我的生死,可以看透,也可以看清——".

    玉佛白了他一眼,"那你怎麼看不到自己什麼時候會受傷,什麼時候會拖累這副臭皮馕,最後還讓人把你整得要死不活,你要是真的能看到,早就躲過那一劫不就得了.再不然,你把事情告訴別人,告訴我,那時候,多一個人在場,事情就會不一樣了".

    呃——

    好吧,他承認,還真的沒有什麼能耐,剛開始看得到,所以,他自願去承受一切,只為了有更好的結果.

    結果真的出來了,是他看不到的,還傷得這麼重,要不是玉佛和岳父一同努力挽回他的小命,現在早就在閻羅殿前當個小鬼,于無緣于世了.

    "人生總是有太多的意外——".

    "的確".玉佛略一沉凝,片刻之後,再直視他的眼眸,"長善老人還活著嗎?".

    長善老人?

    為什麼問起他?

    "不知道,應該已經往生了吧,他的年事已高".如果還活著,應該成*人瑞了吧,"他已經消失了很多年都沒有人見過他".

    理所當然的,所有人都認為他死了吧.

    "長善老人真的沒有後人了嗎?".

    "有".長孫無病很慎重的點點頭.

    "誰?在哪?"明眸,亮光一閃.

    "我".他一眨不眨的望進她的眼中,"你忘了,雖然長善老人不曾親傳我武功,不過,我練的是他老人家的武功秘芨,嚴格來講,我也算是他老人家的傳人,承的是他一脈".

    沒錯,沒錯,沒錯——

    他說的一點都沒錯,玉佛卻直翻白眼,這個時候還開玩笑嗎?他懂她的意思,"是哦,很了不起".無風無浪的聲音,卻打著悶雷,"你真的沒有聽說長善老人有收其他的徒弟?或者,我該去問你爹".

    "也是你爹"長孫無病提醒,她老愛把這事兒忘得一干二淨.

    "我知道".她只是還沒有習慣罷了,"你該歇著了,今天說的話夠多了".

    "不".長孫無病搖頭,抓著她的手,仍是不願意放開,"玉佛,我還不想睡,再陪我聊天好嗎?".

    "不好,聽你說話太累了".

    呃——

    "我幾乎快聽不到你的聲音,必須豎起耳朵,聚精會神,才能聽得七八分,還得自己想像理順才能理解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有什麼話,你先放在肚子里不會壞,等精神好點了再說".

    "是——這樣吧".微訝的張嘴,長孫無病是驚極了,他說得極順口,還以為聲音和平時一樣,誰知道聽在別人的耳里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

    "好,我休息".他也不想讓他們太擔心,"你陪我".握著她的手,仍是不肯放,他需要她在身邊才能安心.

    "……".

    玉佛沒有說什麼,卻也沒有掙開了手.

    長孫無病舍不得睡,在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的現在,每一刻都是極其珍貴的,他不想就這樣把時間浪費在睡覺上,要睡,死後想睡多久都沒有問題,絕對沒有人會吵醒他,也吵不醒他.

    說不睡,仍是睡下了,才一會的功夫,他的身體已經虛弱的不能隨他的意願而行.

    玉佛多坐了一會,才費力的掰開他的手,握得很緊,他都已經沒有多少力氣,還把所有的力道都用在這種地方.

    找長善老人不過是念頭一閃,最後一擊,是為真氣的傷,長善老人的武功看得無異,卻極其邪門,一般人,實難理解其中的奧妙,所以,長善老人才沒有隨意的傳給別人,也沒有聽說過長善老人有什麼後人.

    眼下,這也是一條可行之道.

    在機會少之又少的現在,任何一種可能,他們都必須去試一試.

    "長善老人?"長孫浩怔然,"江湖上也有多年不曾聽聞過長善老人的消息,他那個人向來都是神神秘秘的,就算他現在活著,找他也不異".基本上,死活都一樣難找.

    "至于傳人,更沒有人聽說,江湖最近出來的新一輩,也都沒有一個像長善老人一樣的".能得到長善老人親懶的人,怕是也不會是尋常人吧,"這很重要嗎?"

    "或許"她也不確定,"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找到長善老人,再不然也要找到長善老人的傳人".

    "我知道了"長孫浩凝重的點頭,"只是,若是真的找不到呢".這人,可不是那麼容易找的.

    "再不然,也得把長善老人的秘芨摸透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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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發表於 2011-2-15 16:34:19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129章
    柳東澤請人送回幾次藥材,所采集的都是尋常不常見的.

    只是用途都不大,補血,補氣,補精元——卻仍是補不回已經敗壞的身體.除了那一次出外兩天為了尋找藥材,玉佛就再也沒有出去過,長孫無病執意不讓她離開他的視線范圍,哪怕他睡著,兩只眼睛根本就沒有睜開亦然.

    奔波與不奔波的結果既然相差無幾,那麼就是可有可無,為何他不能選擇更讓自己願意的方向走呢.

    沒有跟他說"不".

    這個時候,任何跟他反著來的最好都硬生生的吞下去,如果不想讓他更早一步死去的話,他早就經不起激動的情緒.

    那會讓他所剩無幾的性命全數浪費殆盡.

    長善老人是找不到了,即使聞人九已經以武林盟主的身份向江湖發出"召喚令".即使如此,就算有人見到了長善老人也不一定就認識他.

    長善老人向來隨心慣了,至于他的傳人,更是聽都沒有聽說過.

    唯今之計是研究長善老人留下的秘芨,看看其中是不是真的有能解的法子,既然玉佛這麼說了,不管最後是不是真的有效,試試總是沒有錯.

    因此,長孫浩發動整個長孫家上上下下,將長善老人不世的秘芨人手抄上一份,一個一句的慢慢理解,更將原本交給聞人九,他的武功是有目共睹的,他們只希望,他可以從中悟出什麼東西來能幫幫垂死的人.

    在這死寂般黑灰之中,帶來一點光亮,一點希望.

    他們,所求,是真的不多.

    一個多月過去,長孫無病的身體狀況已經到達極限,他甚至已經吃不下任何東西,吃下去的湯湯水水,也是盡數吐盡,一點也不留.

    玉佛便不于尋藥,更不再煎藥,除了替他施針之外,效果並不大.

    "玉佛,算了".原本就健壯的身體早就已經瘦得皮包骨了,人是需要吃東西才能維持最基本的生命,如果不吃東西就算沒病沒痛的,時日一長也是會死人的.長孫無病算是認命了,原以為到最後是會出現轉機的.

    轉機沒有出現,大限倒是馬上就到了.

    "你還活著".她微簇的秀眉,她想救的人,至今還沒有救不活的,他卻想成為一個,在他沒有死之前,她是不會輕易妥協的.

    是啊——

    他還活著,多美好的字眼,只可惜,他能活著的時間不多了.

    "玉佛——".虛軟無力的手輕輕的覆在她的手上,不讓她繼續忙碌,就算做得再多,也是沒用的.玉佛縱使有再高的醫術,也終是個凡人,無法起死回生."別再忙了,結果都是一樣,何必再浪費時間呢".

    明眸一抬,狠狠一瞪,"你這條命就是我浪費時間救回來的,如若不是當初浪費的時間,你早就上閻羅殿報道去了,哪還能活到現在".

    呃——

    她說的一點都沒錯了.

    只不過,這一次和之前的都不一樣.

    "生死由命,強求不得".他只是不舍,不舍與玉佛這段緣份,好不容易,他想要努力,不再那麼淡漠的面對生死,結果上天仍是不願意讓他如願."等我死後,你就回精舍去吧,陪著爹娘一起".他知道她不習慣長孫家的日子,如果不是因為他的病況,她也不會留下來這麼久.

    "那種事不需要你來操心".倔強的嘴兒,緊抿著.

    "我知道".虛弱一笑,實在是笑不出來,事實上,他多想開開心心的笑著,"替我向岳父岳母謝罪,沒能好好的照顧你".雖然一直都是她在照顧著他.

    "你這是在交代遺言嗎?"明眸,狠瞪著他.

    很顯然,是的.

    長孫無病卻沒有點頭,只是靜靜的看著好,有些話,實在不需要再多說,他相信聰明如她,早就心明如鏡,一切早已明了在心了.

    多怨,多恨——

    人再強勢,仍強不過命運.

    他以為給了自己最好的選擇,到頭來,卻面對著最差的道路,且,不走不行,他已經沒有選擇的機會了.

    人生的最後一次,他看錯了命運,他選錯了道路,將自己送上死亡之地.

    愧對妻子,愧對親人,愧對所有關心他的人.

    "玉佛——".消瘦的手指,輕輕滑過她的臉峽,"我真的舍不得你".胸口,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了.

    或許——

    他的五髒六腑真的壞死了,他也感覺不到心跳,麻木的讓他覺得可怕.深怕下一刻,他會無知無感,麻木不仁.

    "不要胡說八道,我不准你死".

    不准啊!

    多美好的威脅,他也想如她所願.

    "我盡量——".疲備的眼,再度閉上,呼及有些急促,玉佛立即封住他身上的幾處穴位,減輕他的痛苦.

    收回的手,有些無措.

    不知為何,心一陣陣的揪痛.向來覺得生與死並不需要太過關注的她,終于意識到,死亡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

    它會將一個人永遠的帶走,無論你用什麼方法,都再也召喚不回他.

    靈魂會消失,最終,身體也會消失.

    ...............

    聞人九在極快的時間內,看完了整本秘芨,只不過,看完之後,並沒有太大的感觸,之于他,這本秘芨,也就是一本普通的秘芨,或許,長善老人的徒弟是真的不容易做.

    為了最後一絲希望,聞人九在眾人的面前,將秘芨內所有的招數全數演練一次,所有人,都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每一招一式.

    結果仍是讓人大失所望,沒有奇跡發現.秘芨再度被送到天目山,玉佛親手交到柳東澤的手中.

    "爹,你一定能理解其中的奧秘".

    "爹可以一試,不過可不確定".

    "他——快不行了".

    "我知道".柳東澤這輩子從來沒有這一刻這麼凝重過,玉佛是他的寶貝女兒,他對長孫無病再有不滿,那也是他女兒的丈夫,他可不想讓玉佛年紀輕輕的就沒了依托,雖然,之前他是極度那麼希望著,真正到了這一刻,仍是不想看到慘劇好生.他還年輕,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玉佛匆匆來回,並沒有在家里呆上多久,當天去,當天回.

    "大嫂,你回來了".長孫徹的臉色有些怪.

    "嗯".

    進了大門,在庭里,又遇到了長孫無我,"大嫂,你回來了".他的表情,仍是奇奇怪怪的,玉佛相信不是她多心了.

    這一幫人,今天的舉止,讓人凝惑.

    她才剛踏入他們的院落,迎面而來的是長孫浩,她的公公.

    長孫浩雖未開口,卻一臉的猶豫與為難,玉佛心猛然一震,眼,不由自主的撇向緊閉的房門,是他出事了?

    "爹——".

    "唉,玉佛啊,你可回來了,是這樣的——".

    是怎樣?

    長孫浩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拉著玉佛的手,到一旁,"爹有話要跟你說".

    "請說".她聽著呢.

    "呃——".又是一陣猶豫.

    "是不是長孫無病出事了".能讓他們有這樣的表情和怪異的舉止,也該只有這件事.

    "是跟無病有關".長孫浩凝重的點了點頭,"玉佛,你不要太激動,來,這是無病給你的".他從袖袋里掏出一封信,收信人赫然是玉佛的名,字跡是屬于長孫無病的,他的情況,已經糟的無法提筆,玉佛並不認為這一封信會是長孫無病親手所寫.

    "是什麼?".

    "你還是自己看吧".長孫浩索性轉了身,來個眼不見為淨,抬頭,望著天,輕聲歎息,唉,好好的家,好好的日子,就這麼給毀了.

    玉佛沒有再問,打開信封,抽出的是一張寫著密密麻麻字跡的紙張,的確是長孫無病的字跡,且,開頭的兩個大字赫然刺入玉佛的眼中.

    休書——

    這並非一封信,只不過是籍由信封裝著的休書.他,盡然寫休書給她.

    上頭密密碼碼書寫著的是對她所有感激的話,從她進入長孫家的一天開始,一直到昨日為止.

    是休書,又像是遺書.

    〔往後無論生死,彼此嫁娶隨意,不受世俗所制〕這是最後一句.

    "他人呢?"默默的,玉佛將休書收妥,小臉,卻並非那般的無風無浪.

    長孫浩轉身,"玉佛——".又是一聲歎息,"無病的情況你是清楚的,就在你回家的期間,他已經——".

    "已經怎麼了?"他不說清楚,她偏要問個明白.

    "已經往生了".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是何等的愁苦,豈是尋常人受得了的.無病是他一直都那麼疼愛的孩子,他的一生,有太多的波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才剛過上好日子,結果迎接而來的是更深更重,更讓人無法接受的打擊.

    往生,是死了的意思嗎?

    不——

    不可以有的.

    就算他真的會死,也不會選擇在她不在的這個時候死,她是算定了,他可以等她回來,才會起意回家一趟的.

    "那他的遺體呢?我要去看看他".

    遺體?

    那種東西早就不在了.

    "無病臨終之前交代,只要他一斷氣就立即火化,他不想讓他最愛的人看到他丑陋的一面,所以,已經火化了".

    燒成灰燼,靈魂沒有了,**也沒有了.

    是——這樣嗎?

    有一瞬間,玉佛的腦海一片空白,呆呆的望著某一處,忘了開口,什麼都忘了,人死了,最後一面她沒有見到,連死後的遺體,也見不到了嗎?

    那個乖乖聽話的男人,那個一心想著身邊每一個人的愚蠢男人,就這樣消失在這個世上了.

    "他既然已經死了,又為什麼還要寫休書?"她木然啟口,眼,凝著手上的休書,"不是多此一舉嗎?".

    "這是無病的意思,都是因為他的病,才會將你綁在他的身邊,綁在長孫家脫不了身,現在,他人已經不在了,你也可以隨心所欲,不需要呆在他的身邊,也不需要綁在長孫家".又是重重的一聲歎息,"玉佛,你永遠都是長孫家的一份子,永遠都是爹的好兒媳,是無病的好妻子,只是,你的未來,仍需要你自己做主,無病只是希望你往後的生活可以過得更好".

    "好與不好不需要一個死人來替我安排".明眸變得犀利,"他憑什麼替我做決定?如果真的把我當成長孫家的一份子,看成長孫無病的妻子,那麼,他就算死了,也該讓我看最後一眼".結果,她看到了什麼?

    一封休書.

    多可笑.

    人都死了還要休書做什麼.

    "玉——玉佛——".長孫浩有些怔然,壓根就沒有料到一向淡漠不愛理事的兒媳會有這樣的反應.他還以來,玉佛會拿著休書轉身就走,回到柳家精舍,一輩子都不會再上長孫家來了,無病一定也是這麼想的.

    "你們覺得我應該傻傻的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長孫無病真的死了,而你們也毫不猶豫的焚了他的軀體".不,他們做不到.

    長孫家的人,太愛長孫無病,太護著他,就算他會這樣要求——不會,那個男人也同樣愛著他的家人,他知道這麼做會讓他的家人更傷心更難過,所以,他是絕對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玉——玉佛——".長孫浩饒是見過再多的市面,這種場面,他也不知道要怎麼應付了.

    "他沒死,他去哪了?".如果他死了,她手上就不會有休書,還特別注明,無論生死——

    "玉——玉佛,無病是真的死了,他的身體你也是知道的,只有死路一條了,沒有人願意他死,只是,老天爺不允——".他們能有什麼辦法.

    "不能告訴我嗎?已經將我當成外人了嗎?"雖然,她一直把自己當成外人.

    "當然不是,爹說過,你永遠都是長孫家的人,永遠都是爹的好兒媳".

    "那就告訴我".

    "……",他說的都是事實,為什麼她就是不信,"玉佛,這一切,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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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發表於 2011-2-15 16:34:47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130章
    "……",玉佛什麼都不說,只是盯著他看,盯得長孫浩心底里開始發毛,老天,他年紀一大把了,能活的日子也不多了,才剛剛失去了兒子,現在,卻又要讓他這樣的面對兒媳,他上輩子到底是做了什麼孽啊.

    "唉,好吧,你既然不相信,爹也沒有法子,不過,無病是真的死了".怎麼叫也叫不醒,失子之痛,他比誰都難以承受,"他的軀體也已經不在長孫家,不過,並不是燒掉了,而是讓人帶走了".

    讓人帶走了?

    帶走一個死人能有什麼用?

    如果,他是真的死了的話.

    "是誰帶走了他?".

    "一個糟老頭".除了頭毛就是胡子,連臉都看不清,天知道那是個什麼人,直闖進府里來,誰也攔不住,直往無病的房里鑽,"他來的時候,無病已經快不行了,他咬牙硬忍,只希望你能快點回來,他不想連你的最後一面都見不著".那對無病來說是多殘忍的事.

    玉佛之于無病,那是比生命更可貴的.

    "我趕回來了".如果沒有意外,他不會見不到她最後一面.

    "是啊,你趕回來了".長孫浩點點頭,視線有些忽乎,"只是,無病已經不在了,那個瘋老頭說自己是長善老人派來的,就是要帶無病走的".

    長善老人?

    他還活著.

    "臨行之前,無病費盡最後一絲心力寫下這封休書,只是不想讓你繼續受困于長孫家,他,是真的不行了".老淚落下,硬是忍著,卻無法忍到最後,"若不是看他已經不行了,若不是——".知道他的生命已走到盡頭,他們怎麼能狠得下心,看著他被帶走."玉佛,連你的醫術對無病的狀況都束手無策,更何況是長善老人,若是長善老人真的有這種能耐,早在當年,他就早早的治好無病身上的傷不就好了嘛".何苦再大費周章,"而且,過了這麼多年,長善老人是不是真的在世,又有誰可以確定呢".

    "那你們還讓一個陌生人把他帶走?"玉佛不敢置信的瞪眼,他們到底在想什麼?還是說,一個人悲哀過度,會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來.

    一個人如是也就罷了,難道一群人都是嗎?

    "當時的情況很複雜——".

    "他有說過去哪里,什麼時候回,如果你們要去找他,該上哪去找?"

    沒有,都沒有.

    不需要去找,該回來的時候,自然會回來,如果是他們去找,找到的也不過是個死人罷了."無病是自願跟他走的,沒有人攔得住".當時他的情況,誰又能忍心攔著他呢,誰能忍心說下有違他意的話來呢.

    為人父的他,也說不出來.

    普天之下,大概只有玉佛能說得出.

    那時,她又不在.

    "玉佛——".她的心情,他可以體會幾分,只不過,一切都是造化弄人,"無病的生死,老天爺已經定了,是他辜負了你,是長孫家對不起你".

    一紙休書,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一個錯身,人間地獄再不相識.

    柳氏玉佛,成了下堂妻,從此與長孫家再無任何瓜葛,無論長孫無病是生抑或是死,他已經清楚明了的告訴所有的人,他,不要她了.

    素手一握,扭緊了手中的休書,捏成一團,不複原樣.

    長孫浩看得心驚.

    "玉佛,你可千萬不可氣惱,會傷身的".

    "傷不傷身與你們無干,從今往後,柳玉佛與長孫家再也沒有半點干系".

    世人皆說她性情淡漠,又有幾人知道她是性情剛烈,冷漠的外表並不是全部.她我行我素慣了,卻不允許別人對她的事隨提隨放.

    她不由自主成了長孫無病的妻,又莫名其妙的被休下堂.

    長孫無病,不論生死,她都不會原諒他.

    想撇得一干二淨,那麼,就撇得一干二淨,她從來就不是那個放不開的人.

    "玉佛,都是爹的錯,爹向你陪不是了好不好".如此絕決的話,長孫浩聽得心驚,聽得心揪,他要如何承受.

    無病的一番苦心,他是知道的.

    知子莫若父,如今他的身體,是生是死已經由不得他自己了,或許,下一刻,他就真的死了,或許,就算活了,也不知道會拖著怎樣的病體.

    他要費盡多大的決定心能寫下這紙休書,那比殺了他更讓他痛苦.

    "你沒有錯,誰都沒有錯,是天錯".

    天有何錯,就算是天錯,老天錯也不會認錯.

    "玉佛——".

    "我走了".捏著那紙休書,玉佛沒有回房,沒有想要收拾東西,更不想再多看一眼,身形一提,凌空而起,當著長孫浩的面,離開了長孫家,這一次,她不是回家拿個東西,一去馬上就回的.

    這一次,她是不會再回來了.

    長孫家失去了長子,更失去了長媳.

    ...............

    "你說什麼?".

    "長孫無病已經死了,這是他臨死前寫下的休書".

    "死了?休書?"常玉心喃喃的重複著這幾個字眼,一時之間,腦袋盡轉不過來,無法理解女兒所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無病的情況危極,他們不是不知道,只是,為何一下子就死了,一下子又是休書.

    柳東澤接過休書,攤開,才看了一半,便拍桌子破口大罵,"那小子到底是怎麼回事?要死了還寫什麼休書?還有,他怎麼走得這麼突然,玉佛,告訴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是這麼回事".絕美的臉蛋,已經沒有風波起,平靜的很,"他留下休書之後,就被人帶走了,現在應該已經咽下最後一口氣".

    她是醫者,相信奇跡,卻不會依賴奇跡.

    所有的事情,都是有跡可尋的,能生則生,如若不能,另一面也是必須要去面對的.不是躲進自己的天地里就可以不面對.

    "就如爹娘看到的,從今往後,無論長孫無病是死是活,都與玉佛無關了".

    "玉佛,別說氣話".常玉心低斥,這對父女是一樣的嘴硬,知女莫若母,玉佛可不像她爹,除了隨性一些,仍是個善良的孩子,"無病這樣做並沒有錯,他是為了你著想,無病愛你疼你,縱容著你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正是因為他真心真意的對你,所以娘才可以把你完全放心的交到他的手上,發生這樣的事,是誰也沒有料到的,無論如何,只要沒有見到無病的尸首,他就有可能活著".

    "玉心,依他的情況,想活著除非是遇上神仙".很抱歉,目前為止,他並不認為這世上有這種東西的存在,"玉佛,你也別太傷心,長孫無病那小子也不會樂意看到你傷心的,就當過往是一場夢,夢醒了,一切都回歸正常,我們還是一樣的過日子".

    沒心沒肺的家伙.

    還是這麼不待見無病,她相信吉人自有天相,無病天性善良,是個好孩子,不該是這樣的結局,玉佛沒有見到他真正死去,就是最好的證明不是嗎?

    說不定,在另一處,他仍好好的活著.

    只是——

    他的身體的確是太差了,需要好好的養著,或許一年,或許十年,或許更久——所以,才會寫下這封休書,他是不忍玉佛守著他.

    他就是這麼善良體貼的一個人哪.

    "玉佛,既然無病都這樣表態,那就一切隨緣吧,往後會如何,沒有人能料得到,顧好眼前才是真的,娘知道你心里一定不好過的,別壓抑自己,好嗎?".

    "娘,我沒事".玉佛搖頭,她真的沒事,"他的情況只有我最清楚,死了,走了,結果仍是一樣的".或者後者更能讓人接受,不過,在她的認知里,沒有區別,長孫無病是一個她救不活的人,是一個讓她感受到束手無策的人.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非常不喜歡.

    "沒事最好,玉佛可是爹的女兒,自然是有乃父之風的,玉佛啊,爹帶你上天山之顛走一趟如何,說不定會遇到傳說中的奇藥也說不定".

    "不用了".玉佛不感興趣,她向來不愛到處跑,"爹有空再去替我看吧,之前爹采回來的藥材還有好些沒有用上的,我找個時間上長孫家拿回來,能用的,研成藥以後備用".

    "這種小事不需要你再來回的奔波去拿,交給爹就好了".柳東澤拍胸膛保證,"爹很快就給你全都帶回來",那塊傷心地,這會可回不得.

    要是萬一玉佛傷心了可怎麼辦.

    他得好好護著,他的寶貝,仍是由他來守護.

    "別多說了,現在就去".常玉心推推丈夫,"快去快回,不准你去惹事".

    "我能惹什麼事",嘀咕嘀咕,他頂多就是去看看長孫家的情況,長孫無病不在了,可不代表兩家就真的沒有任何關系,必要之時,他仍是願意站在長孫家那一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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