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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冷亞凡 -【獨寵醜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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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5 16:58:2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九章  驚聞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只是,假若你想說,你必定會告訴我;你若是不想說,我勉強不來!”雲桑梓挑眉,淺笑著說道。

    面容上的不在乎,並不代表雲桑梓真的可以雲淡風輕。

    這件事情牽連太廣,現在的雲曦姐姐在宮中舉步維艱,爹爹到現在還在自責難以放下曾經的一切。她不可能不在意,不在乎。

    雙手握拳藏于袖中,掌心已經泌出些許的細汗,黏濕的感覺,並不好受。

    “算了,你這個丫頭太冷靜,我也不吊你胃口了。王爺曾經被人下毒,但是御醫已經治療過,毒不深,已解。只是王爺一直無法行走,御醫盜瞧不出原因。”許管家幽幽地嘆了口氣,緩緩地說道。

    沒有原因的腿殘?

    雲桑梓愕然。

    想到東方落眼神,淡無波,平如鏡,靜而無波,死寂一般,黯然無神,帶著深深的絕望,或許,哀莫大于心死,他不是腿殘,而是心已死已殘了吧?看著一個真心疼愛自己的人在自己眼前死去,他是怎樣的心情?

    或許,至死,憶蝶的眼楮,都是望著他的吧?

    那個時候,于她而言,或許沒有了她的存在,儀妃才會真心疼愛東方落,皇後才會願意代替她照顧東方毅吧?又或許,是她承受不了面對自己的兒子無法相認,甚至還要與自己的兒子姐弟相稱吧?

    當時的她究竟如何想的,誰人能知呢?

    “是誰下的毒?”雲桑梓蹙眉,壽王貴為王子,誰能下毒傷害到他?儀妃麼?憶蝶已死,壽王便是她的兒子,她會這麼做嗎?

    許管家小心翼翼地探頭,打量著四周,見四周沒有一個人影,這才神秘地說道︰“是先皇!”

    先皇?

    雲桑梓雙手握得更加用力,指甲掐進了自己的掌心。

    她怎麼能夠相信?

    爹爹盡忠的人,居然是這樣一個人麼?

    虎毒尚且不食子,先皇怎麼可能這麼對自己的兒子呢?

    再者,先皇對太後那麼寵愛,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壞人呀?

    更何況,先前不是一直都說,先皇極其寵愛壽王的麼?

    “雲丫頭,你在想什麼?在懷疑我的話嗎?”許管家微微探身,上半身靠近雲桑梓,雙腿依舊保持原先的姿勢,沒有任何改變,臉上探究的意味更加濃厚。

    雲桑梓習慣性地揚起淺淺的笑容,一臉的平靜,緩緩地說道︰“我什麼也沒有想呀!”

    “雲姑娘``````”遠遠的,紅兒就對雲桑梓招手大聲呼喊著,一邊揮手,一邊小跑著朝雲桑梓奔過來,小臉因為氣息不穩而變得通紅,額頭上還帶著細密的汗珠。

    “來了!”雲桑梓也對她揮了揮手,以示自己已經聽見了她的叫喊,又回過頭低聲對許管家說道,“許叔,王爺的肉粥估計已經熬好了,我給王爺端過去!”

    話畢,頭也不回得朝紅兒快步走去。

    她知道,從紅兒的角度應該難以看得到許管家的身影——許管家剛好靠在假山的凹部分,假若看到了許管家,紅兒也不會如此大聲的叫喚她。

    她不能讓王府里的人知道她與許管家之間的秘密,這樣會使得她以後在這里難以得到更多的小道消息。

    大家畏懼許管家,這並不難以發現。假若大家知道她與許管家走得較近,以後誰會透露給她壽王府的消息呢?

    許管家的話,她並非完全相信,誰知道他會隱瞞些什麼呢?對一個陌生人,並非知根知底,他到底有幾分真?

    先皇是怎樣的一個人,或許,有一個人更了解,從他那里得到的消息,會更加準確吧!

    “雲姐姐,你對著假山干什麼呀?”紅兒好奇地問道,一雙大眼楮配合地眨巴著,打斷了雲桑梓的思緒。

    “我在發呆,不要告訴別人哦!”雲桑梓學著紅兒,眨巴著眼楮,神秘兮兮地在紅兒的耳邊輕聲說道,將自己的心事完好地掩飾著。

    “好,紅兒不說!”紅兒連忙捂著自己的嘴巴,瞪大眼楮望著雲桑梓。

    雲桑梓看著紅兒天真無邪的動作和眼神,嘴角情不自禁地揚起一個捉弄的笑容,一個發自真心的笑容。

    卻不知,身後的許管家,正一臉玩味地盯著她的背影。

    窮家女麼?到底是什麼力量阻止著他探察她的身份?

    太後?一個窮家女,豈會知道太後的閨名?

    查不到,她卻自爆其短。關心則亂麼?

    許管家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

    太陽照在假山上,投下一個斜斜的長影。

    影子落在許管家的身上,更顯得他臉上笑容的詭異,看起來,好像是來自地獄鬼怪的笑容,殘忍,鬼魅,沒有一絲溫度。

    一大清早。

    一頂青色的小轎,藏青色的粗布轎簾,四個打扮並不整齊的小廝抬著,小廝似乎沒有睡醒,睡眼朦忪,一走一晃。

    這頂轎子,怎麼看也不似有錢人家的轎子。

    轎子一路直朝衛國侯府後門晃去。

    衛國侯府邸後門的巷子小弄,一頂青色的轎子安靜地立在那里。

    狹長的巷子空寂幽深,兩邊的院牆覆蓋著紅褐色的琉璃瓦,厚實而高大,初升太陽溫暖的光線,亦難以照射。

    四個小廝似乎被巷子里的冰涼氣息驚醒,眼神倏忽變得凌厲,小心翼翼地看著四周,身子一躍,分四個方向隱藏而去。

    巷子里一片死寂。

    “嘎吱”一聲,衛國侯府的後門輕輕打開,可是開門的聲音在清冷的小巷子里卻顯得異常刺耳。

    衛少陽慘白著一張俊臉,一襲白衣也不似平時那麼潔淨。向來講究的他,似乎在匆忙之間選了一件皺巴巴的外衣,外衣上甚至還帶著一塊一塊的髒亂。

    大概是轎中人聽出了衛少陽促浮的腳步聲,轎簾的一個角落微微掀開,一只握著一道牌子的手伸出了轎門。

    一只純金令牌,雙龍戲珠,華美精致,令牌下金黃色的流甦在空中微微擺動著。

    “屬下行雲,拜見主上!”衛少陽臉色更加慘白,趕緊曲膝跪地,低頭恭敬地說道。

    那道令牌,里面夾著先皇的聖諭。見令牌者,如見先皇。

    想當初,他,還有另外一名女子,分別被先皇賜名“行雲”和“流水”,暗中輔佐先皇內定的皇儲——並非當初的太子現在的皇上東方墨,而是另外一個皇子,也就是他必須以生命守護的那個人,他的主上。

    不知道先皇為何這麼安排,但是,身為臣子,衛少陽,盡管當時年齡很小,但是卻深深的記得。

    先皇仙逝了四年,這件事情一直沒有人提起,那道令牌,亦隨著先皇的駕崩,亦消失得無影無蹤。

    “昨天吩咐你辦的事情辦妥了嗎?”冷冷的聲音,似乎刻意壓低的聲線,不帶一絲溫度與感情。

    “是,屬下已經按照主上的吩咐辦妥!”衛少陽不解為何主上會干預她的事情,但是,事關她的安危,他倒也是心甘情願地去辦妥。

    昨日傍晚,太陽剛剛下沉,正打算前去探望東方毅的衛少陽,忽然間接到了一個命令,一個以他的主上身份發下的命令。

    命令他迅速去給雲桑梓塑造一個真實的“假”身份,否則,雲桑梓將會有生命危險。

    看著只有先皇才知道如何飼養的黑鴿帶來的命令,衛少陽一時甍了。他想不到,四年過去了,他會再次看著這只熟悉到陌生的黑鴿。

    沒有任何猶豫,他立刻照辦。畢竟,這是關系到他那聰明的“義弟”的安危,不容許他有任何遲疑。

    畢竟,那個聰明的“義弟”,還是缺乏處事防人之心,連他那麼“光明正大”的跟蹤都沒有察覺,他不得不為她擔心。

    果然,在他按照主上的吩咐才收買了一個教書的先生之後,便有一個神秘兮兮的人特地打探雲桑梓的身份。

    直到那時他才發現,雲桑梓居然不在逍遙王府。

    “行雲,你上次的事情根本沒有辦妥。本王記得,先皇臨終前曾安排過一個女孩兒去了壽王府。你負責聯絡那個女童,並叮囑她負責雲桑梓在壽王府的安危。要是她出了什麼岔子,後果你是知道的!”冰冷的聲音再次下達著主人的命令,嚴肅不帶一絲嬉戲,話語里的關心卻絲毫不掩。

    “是!”衛少陽忙不迭地回答道。這不僅僅是因為他職責所在,更是因為,他絕對不讓她受到一點點傷害!

    頃刻之間,巷子的四個角落飛奔出打扮各異的四少年,看也沒有看衛少陽一眼,各自走到自己的位置,抬著轎子,一語不發地朝外面走去。

    衛少陽靜靜地盯著轎子。看得出來,那四個少年並非常人,雖然那頂轎子從外面看似乎晃得厲害,可是轎子里面,肯定是絕對的安穩。

    讓他不解的是,為什麼,主上會如此關心雲桑梓的安危。莫非,主上與雲桑梓有莫大的關聯?

    一襲晨風,夾帶著露珠的純淨之氣撫來。

    淡淡的,里面居然還夾著著酒香。





第四十章  醋意

    雲桑梓端著銀質的托盤,托盤上蓋著一層緋紅色的棉布。

    棉布上,一盞同樣為銀質的盅,圓狀而簡單樸素,沒有雕刻任何花紋。圓頂蓋子完美的遮住盅的圓口,但是依舊有淡淡的肉香從邊縫里逸了出來。

    淺淺盈笑著,雲桑梓加快腳步,朝壽王的那座木屋走去。

    直接進了那間房子,破爛的木門依舊破損地躺倒在地上。

    小心翼翼地越過門檻,雲桑梓捧著那盅肉粥,站在壽王面前,愣住不語。

    東方落依舊保持著她離開的姿勢,雙手環住自己的腦袋,沉沉地將腦袋埋在胸前,瘦弱的身子在從窗戶縫隙透射過來的陽光下,瑟瑟發抖,讓人看了忍不住心疼。

    “王爺,您的早膳!”雲桑梓小心翼翼地說道,生怕一個不小心,嚇壞了瘦小的壽王。

    怎麼有一個大男人可以如此瘦弱?

    骨瘦如材,皮包骨頭,這些或許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羸弱。

    修長的手掌,手骨凸起,每一根指頭的關節都凸起來,手臂上的筋脈,看得一清二楚。

    坐在輪椅里,那麼縮著身子,看上去,只有一團,想一只可憐的小白貓。

    聽出了雲桑梓的聲音,東方落緩慢地抬起頭,大得突兀的眼楮微微眯著,嘴角翹起,淡淡的眉毛微蹙,沙啞著嗓子說道︰“不吃!”

    雲桑梓端著托盤走進,輕輕地將托盤舉到東方落的神情,俯身溫柔地說道︰“很香的。我特意吩咐他們在粥里加了點荷葉,這樣的話就不會太膩了!”

    東方落干燥的唇嚅動著,卻沒有發出聲音。眼神依舊落在雲桑梓的臉上,帶著一絲的迷惑,分不清,到底她是一個普通的丫鬟,還是,上天給他安排的救贖。

    “可能是太燙了吧?要不涼涼再吃?”見東方落猶豫閃躲的眼神,雲桑梓退回到房間中間處的紅木圓桌邊,輕輕地將托盤擱到桌面。

    手指不小心接觸到桌面,只留下一個小小的手印。

    暗自嘆了口氣,壽王到底將自己關在了這間房子里有多久了?因為內心的痛苦與後悔,于是就給自己鑄造了這麼一間牢籠麼?

    “東方落,你準備逃避多久?”轉過身子,雲桑梓凶著一張臉,壞人她來做,誰叫她看到了他呢?

    向來不愛多管閑事的她,終究還是無法忽視那雙迷離的眼楮,那雙絕望的眼楮,那雙孤獨的眼楮,那雙無助的眼楮!

    “你``````”

    看著雲桑梓因為憤怒而閃爍的眸光,亮堂堂的,宛若夜空中閃動著的星光,一顆心不由自主地一顫。

    她關心他,因為關心,所以她生氣麼?

    “你,再怪我,沒好好照顧自己嗎?”嘴角揚起一個不大自然的弧度,兩頰甚至還帶著些許的顫抖,東方落用沙啞的喉嚨,有些興奮地問道。

    “是!”雲桑梓毫不猶豫地承認了。

    是的,她關心他,就像對雲曦一樣,關心著他。

    這種因為心疼而產生的關心,她終于能夠體會得到了。當初,雲曦姐姐揀到她,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心疼呢?

    “我吃!”東方落嘴角的笑容漸漸綻放,眼神也光彩照人。

    此刻的他,終于重新活過來了。

    因為一個像極了“蝶姐姐”的女人,因為一個女人來自真心的關懷。

    她的眸子那麼清澈,又是帶著那麼強烈的倔強,他相信她的關心是真實的,不帶有一絲的功利之心。

    雲桑梓滿意地笑著,眼楮眯成了一彎月亮,發出柔軟的光輝,看得東方落心靈一動。

    雲桑梓走到東方落的身後,將那輪木制輪椅,推到木桌的旁邊。

    解開圓蓋,一股清香隨著絲絲飄飄而上的蒸汽散發出來,整一個屋子都是淡淡的肉香,清涼的荷葉味道。

    張開嘴,東方落眼楮里閃著明亮生動的光芒,等待著雲桑梓的喂食。

    就像一只幼稚的小鳥兒,等待著母鳥給它喂食一般,眼楮里帶著期待。

    嘆了口氣,雲桑梓只得順從地用銀質雕花柄的勺子,一口一口的喂著他,時不時用嘴吹吹,防止太燙而傷到他——誰叫她現在是東方落的貼身丫鬟呢?

    東方落癡癡地看著雲桑梓,傻傻地笑著,一口一口的接著她喂過來的食物。

    他,終于重新看到了陽光!

    “還要看嗎?”

    一個促狹的笑聲,興趣盎然地問道。

    東方毅冷冷地瞥了身邊的男人——東方塵一眼,掉頭便走。

    “十五弟,別走呀!這個秘道可是九哥我好不容易才派人弄出來的``````”聲音漸漸變小,越來越遠,可是聲音里面的笑意仍然不見。

    “滾——”遠處,一個憤怒的聲音,低沉地吼叫著,發洩著自己滿心的不滿。

    同樣是王爺,為何要遭遇如此迥異的對待?

    那個女人,太過分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居然,那麼親密地給東方落喂食!

    太過分了!

    一拳狠狠地捶打著眼前的一顆大樹,樹干晃動,樹枝也隨之擺動,嘩嘩地,飄落幾片翠綠的葉子,不巧不好,剛剛落到他的頭頂。

    綠油油的樹葉耷拉在他的頭頂,像極了一頂帽子——綠色的帽子。

    而他滿面的怒容,則像極了一個發現自己妻子被夫偷漢的男人。

    “哈哈——”身後的笑聲更加放浪得意,大概,是真的沒有見過東方毅如此狼狽如此失措的模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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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5 16:59:0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一章  懷疑

    “吃飽了麼?”遞給東方落一塊潔白的絲綢帕子雲桑梓柔聲問道。

    “恩!”東方落眼角帶著笑意,結果雲桑梓遞過來的手帕摥搴摽摋,嫦嫮嫢孷擦拭著自己的唇,眼神卻一直落在雲桑梓的身上。

    正在收拾銀盅的雲桑梓感覺到東方落落在她身上灼熱的眼神褐裶褌裫,箅箑筵箐心里終究還是有絲慌亂,一不小心縴手一抖漪漵滫漬,褊褘褕裬銀盅的圓蓋居然滾落而下,恰好落在東方落的膝蓋處。

    東方落微微皺起了眉頭賒赫趖趕,漣滮漆漫長年的靜坐,加上很少進食,他的身體已經處于崩潰的邊緣。僅僅一個銀質的圓蓋,就砸得他的膝蓋生疼。

    雲桑梓連忙彎下身子,一手扶著他的小腿,另一只手給他細致地揉捏著膝蓋處,帶著十足的歉意說道︰“王爺,奴婢不是故意的!”

    東方落搖了搖頭,眼神帶著一絲倔強,聲音里的嘶啞沒有原先那麼嚴重,卻依舊有些沙啞,咳了咳,緋紅著臉,東方落說道︰“叫我落,不要稱自己為奴婢!”

    “您是王爺,奴婢就是奴婢,奴婢不能僭越!”雲桑梓頭也不抬,沉著地說道。早上與許管家的一番話,使得她越來越懷疑壽王府里有著不同尋常的秘密。許管家一個下人,居然知道那麼多當年深宮里的往事,明眼人皆可知他並非一個普通的人。

    雖然說東方落應該不會涉及當年的那些令人困擾的事情,但是,與東方落從交過甚,對她並無好處。關心他是一回事,與他交往過甚又是另外一番事情。畢竟,她不想落人口實。

    “叫我落!”東方落固執地說道,話語里是不可質疑的堅決。

    雲桑梓的手頓時凝固,抬起頭,疑惑地看著東方落,不知道東方落為何會這麼堅持。

    “王爺``````”雲桑梓有她自己的堅持。

    “要麼走,要麼叫我落!”東方落的聲音再度變得嘶啞,口氣似乎也變得有些不悅。

    他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雙手握得很緊,青筋暴出得更加明顯。原本因為喝了肉粥而略微紅潤的臉頰,此刻也因為憤怒而變得蒼白。

    雲桑梓無奈地嘆了嘆氣,低頭再次給他揉捏著膝蓋,退讓一步地說道︰“落,在無人的時侯,我可以答應你,叫你落,你也可以叫我雲兒;但是,有人在場的時侯,必須分清楚彼此的身份!”

    東方落緊皺的眉頭這才慢慢放松。

    畢竟,他也並非真的想讓她離開。

    “你的膝蓋會疼?”雲桑梓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再次抬起頭,直直對上東方落清澈的雙眼。

    “恩!”東方落點點頭,像極了一個乖巧的小孩子。

    雲桑梓微微怔住,眼前一閃而過一個人的模樣,那副氣鼓鼓的模樣,卻是像極了一個討不著糖吃的小娃。

    使勁的搖了搖頭,雲桑梓想要將東方毅的模樣趕出腦海,對自己居然會想到東方毅而覺得詫異。

    “你不舒服?”東方落見雲桑梓一臉的古怪,還使勁地搖晃著自己的腦袋,擔憂地問道。

    “沒有!”雲桑梓趕緊低下頭否認,對這樣一個全然相信她的人撒謊,她還真的感到不自在呢!

    “你的腿有感覺,這麼說,你的腿應該可以走路的!”再次抬起頭,雲桑梓的嘴角噙著一個甜甜的笑容,笑容是那麼的燦爛,東方落不禁為之一怔。

    “不能走路,這是我的懲罰。”東方落垂下頭,喏諾地說道。

    這是他當年懦弱的懲罰,是他逃避的懲罰。

    看見東方落垂頭喪氣的樣子,雲桑梓更加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測。東方落的腿殘不是因為他真的腿殘,而是因為他內心的愧疚,是對自己的真沒,就像他多年以來將自己關在房間里,每天只吃一頓飯一樣。

    “落,我推你出去走走怎麼樣?”雲桑梓自知要解開東方落的心結並非一天兩天之事,要想解開他的心結,必須一步一步來。進食,出門,然後,才是嘗試著站起來。

    “不要出去。”東方落搖搖頭,可憐兮兮地看著雲桑梓,像極了一只可憐的小貓。

    “荷花池里的荷花開得好漂亮!我們去涼亭里賞花吧!”雲桑梓放低聲音,柔柔地說道。

    看到東方落這幅可憐兮兮的模樣,她想放棄,可是,卻又想做最後的嘗試。

    荷花?

    東方落眼楮微微眯起,以前,不是有個人,也愛極了荷花麼?

    看著雲桑梓期盼的眼神,東方落的心開始漸漸動搖!

    “好!”東方落終于還是敵不過雲桑梓的期盼,還是點頭說好。

    雲桑梓開心地笑著,眼楮彎彎的,眸光閃爍。

    荷花,的確開得很漂亮。

    如明珠的荷塘上面,放眼望去是墨綠的圓葉。葉子亭亭而立,躲藏在層層的葉子中間的是,嬌嫩的白花,粉嫩的粉色花朵。含苞待放的有,正努力綻放的也有。

    微風襲來,送來縷縷清香,荷花的淡香中夾雜著荷葉的清香,讓人頭腦為之清醒。

    “落,荷花如此之美,你為何長年住在這里,卻不來瞧它一眼呢?”雲桑梓眼神落在荷塘的那頭,意味深長地說道,“為何不給它一個綻放美麗的機會呢?等到它凋謝了,再來惋惜麼?或許,就算你惋惜,它也不需要了。它要的,只是希望你好好的品嘗蓮蓬與蓮藕的味道。可是,你卻不賞花,亦不嘗蓮蓬與藕。”

    東方落盯著開得正歡的荷花,看著雲桑梓的眼神忽然開始慢慢變化,眼神不再飄忽不定,不再飄渺難以琢磨。

    他的眼神,終于變得清澈如水。

    或許,真的是時侯品嘗蓮蓬與蓮藕的滋味了吧?

    逍遙王府。

    文雅狠狠地盯著東方毅,身子卻瑟瑟發抖,心里,究竟還是畏懼著他的。

    “王爺,小姐到底去哪里了?”很有氣魄的一聲吼叫,可是,話畢,文雅卻縮著身子,躲到離東方毅最遠的一個角落。

    東方毅氣惱地盯著文雅,冷冷地問道︰“你等我回來,就是為了問我這個?還有,雲桑梓不再是你家小姐,而是本王的妃子,你得叫她一聲‘王妃’才對!”

    想到雲桑梓和東方落那副親熱的模樣,他就一肚子火氣。

    他很生氣,氣得想要將雲桑梓抓起來狠狠地暴打一頓。

    怎麼說,她畢竟是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轎娶進逍遙王府的妃子,居然與別的男人那麼親熱。

    更不敢承認的是,他居然會想念那個女人,那個將他的尊嚴踩到腳底,卻對其他男人溫柔淺笑的女人。

    想著她在洞房花燭夜勇敢對他提要求,想她每次指著他時侯想要將他碎屍萬段卻強忍著的表情,想念著她每次將他氣得無話可說``````她的大膽,她的勇氣,都是他未曾在別的女子身上看到過的。

    更讓他無法忘懷的,她是第一個無視他的女人,不在乎現在的他權傾朝野,不在乎他俊美無鑄的外表``````“王爺,王妃到底去哪里了?”文雅見東方毅的臉色黑得嚇人,原本想拔腿便跑,可是,因為擔心小姐的下落不得不鼓足勇氣問道。

    “你馬上給我消失!”東方落站起來,惡狠狠地瞪著文雅,似乎想將她暴打一頓的模樣。

    文雅全身嚇得發軟,終于不敢再次詢問,只得離開大廳,另尋他法。

    而東方毅,則是咬著牙齒,回想著他看到的那一幕。

    憤怒,除了憤怒,他沒有別的感覺,他真的好想將雲桑梓抓回來。

    忽然,雲桑梓的臉再次浮現再他的眼前。

    左眼處的那塊胎記,似乎愈加眼熟。

    終于,他想起來了,怪不得,看著雲桑梓就覺得刺眼,原來是因為``````“來福,請九王爺在翡翠閣柳姑娘那里一聚!”東方毅對站在一旁的來福吩咐到。

    會是他猜想的那樣麼?

    那個人,那麼著急地打探雲桑梓的身份,真的是他找尋了好久的那個人麼?





第四十二章  探望

    荷花開的謝了,淡黃色的花蕊包裹著綠色的小蓮蓬,原本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卻綻開了。

    荷花依舊,荷香依舊。

    半個月的時間,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雲桑梓靜靜地坐在涼亭里,眼神落在不遠處扶著涼亭欄桿練習走路的東方落。

    她終究還是成功了。

    東方落終究願意敞開心扉,願意重新嘗試。

    那一天,首次帶東方落出來賞花。

    不知道是她的話起了作用,還是東方落忽然想開了,他願意每天按時進餐,因為她的“粗魯”而毀壞的房間,他也願意離開;甚至,還主動要求,嘗試著走路。

    想到第一天他的嘗試,雙腿僵硬的他,咬著牙齒扶著欄桿,一步一步地挪著。不到一會兒,他的頭頂就滿頭大汗。沒有支撐多久,他就重重地跌倒再地。

    她擔憂地上前,伸出手來扶他,卻遭到了他堅決的拒絕,因為他要靠自己站起來,重新走路。

    于是,每天,就看著他跌倒,站起,再跌倒,又重新站起。

    如此往復,時間長了,他居然可以在欄桿的支撐下,不再摔跤,而是完整的走路,拐彎。

    “想什麼呢?”東方落搖晃著走到雲桑梓勉強,騰出一只手在她面前搖擺著,想要換回她的失神。

    這麼多天了,他終于可以比較好的掌控自己的腿了。他還記得,剛剛開始的時侯,他的腿僵硬地似乎不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使勁地與他作對。

    但是,每次跌倒,看到她關心的眼神,看著她鼓勵的眼神,他就會咬著牙齒爬起來,再次嘗試著,明明知道,站起來之後,還是會摔倒。

    但是,現在,他不再摔倒了,甚至可以慢慢走路了。他的腿,似乎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這種感覺,讓他的心慢慢的踏實。

    往年的噩夢不再,不再夢到蝶姐姐的那雙不舍卻有似乎滿足的眼楮,不會夢到,母妃時常防備著他的眼神,他終于可以安穩入睡了。

    這一切,都是源于她的鼓勵。

    不再將她看作是蝶姐姐的替身,而是,她就是她,一個善良的女子。

    “還說我發呆,你才發呆吧!”雲桑梓站起來,伸出手將他扶到輪椅上坐著。

    雖說他現在可以在外物的扶持下走路,但是欲速則不達,雲桑梓堅持讓他在練習之外的時間坐在輪椅上。

    “你剛才在想什麼?”東方落微笑著,笑容如春風般柔和溫暖。

    “落,你有沒有覺得,許管家的行為舉止怪異?”雲桑梓將憋在心里將近半個月的問話終于說出了口。

    “恩?”東方落挑眉,好奇地看著雲桑梓。

    半個月前,雲桑梓想問東方落這件事情,但是,卻不知道東方落本身是怎麼樣的一個人,雖然從外表看他是一個無害之人,但是,人不可相貌,他的為人究竟如何,她也拿捏不準,只好將疑惑藏在心底。

    但是,這半個月以來,她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事情,東方落幾乎很少與許管家說話,甚至有一次,她發現,許管家居然看到東方落掉頭便走。

    有這樣的管家麼?

    “為什麼他會成為壽王府的管家?”雲桑梓避而不答東方落的問話,反問東方落。她的眉頭微微蹙起,在壽王府呆的時間越長,她就越感到怪異。

    有一次,她偶然發現許管家居然與一個道士打扮的人躲在假山里的一個洞穴里密談。許管家詭異的笑容在她的耳朵邊回蕩著,幾次將她從夢中驚醒。

    “許管家當初來壽王府的時侯,全身是傷。因為看著他可憐,所以才收留他的,不過他倒是忠心,將王府打點得條條是道。”東方落偏著腦袋想了半晌,這才想起當初的事情。

    “那他來後壽王府有沒有發生什麼怪事?”雲桑梓湊近東方落,盯著他的眼楮,懷疑地問道。

    “也沒有什麼大事。”東方落回視著雲桑梓,嘴角依舊是那抹柔和的笑容,淡淡地說道,“好象在許管家來了之後,我就開始做噩夢。不過,那純粹是因為我自己的原因。”

    雲桑梓退到涼亭離東方落最近的角落,長長地嘆了口氣,失望地低下了頭。

    東方落怎麼會如此相信許管家呢?她一個外人都有感覺,她就不信東方落不知道,肯定是東方落故意在隱瞞著她。

    現在的她,都不敢單獨和許管家在一起。每每看到許管家的笑容,她就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全部都冒了出來,心里一股巨寒。

    “雲兒,這些事情你不要過問了,我會處理的。”見雲桑梓垂頭喪氣的模樣,東方落手足無措,畢竟他還從來沒有安慰過女人。

    聽東方落這麼說,雲桑梓更加肯定東方落是知道些什麼事情,只是不願意告訴她而已。

    雲桑梓正準備開口詢問東方落,將東方落知道的事情統統都逼迫出來,一個陰陽怪氣地聲音打斷了她的意圖︰“四皇兄還真是好興致呀!”

    循著聲音看去,來著居然是東方毅。

    一襲黑色瓖金滾底的長袍將他身上冷漠如冰的氣息襯托得恰到好處,子夜般的眼楮發出冰冷的眸光,唇角噙著一個邪魅而帶著憤怒的怪異笑容。他的左手正興致盎然的玩弄著他右手小拇指上的一枚玉戒,直直地看著雲桑梓和東方落。

    他的身後,跟著的,正是一臉詭笑的許管家。

    “十五皇弟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東方落望向這個很久沒有見過的皇弟,但是這些日子聽雲桑梓對外面世界的描述之時,也略微聽到了些許關于東方毅的事跡。

    “沒有想到,四皇兄長年不出門,反倒認識我這個皇弟呢!”東方毅嘲諷著,眼神卻飄向東方落身後站著的女子。

    東方落蹙眉,不明白東方毅為何出口嘲諷。

    畢竟,曾經的他們,是進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擾,互不相干。

    “四皇兄似乎很滿意她的服侍嘛!”見東方落蹙眉不語,東方毅再次開口詢問。

    “雲兒體貼細心,本王當然很滿意她的服侍了。”東方落看了眼站著東方毅身後的許管家,若有所思地回敬道。

    “雲兒?叫得可真親切呀!”東方毅咬牙切齒地說道,半個月來他和東方塵忙得死去活來,他們兩個倒好,居然悠閑地賞花,想到這里,東方毅更加火大,冷冷地說道,“四皇兄,其實你應該喊她一聲皇弟妹的呢。”

    話畢,東方毅挑眉,眼帶挑釁地盯著雲桑梓。

    而站在東方毅身後的許管家,在聽到東方毅的話後,居然臉色蒼白,滿頭大汗,嘴唇顫抖著,也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後悔。

    皇弟妹?

    東方落詫異地回頭,不敢相信地盯著雲桑梓。

    雲桑梓淺淺地笑著,算是默認,心底卻對東方毅恨得牙癢癢。揭露了她的真實身份,她還如何呆下去?莫非,他已經反悔,一個月之約,由此作罷?想到這里,雲桑梓更是滿心怒火,她實在是厭惡那些出爾反爾,不守承諾,沒有擔當的男人。

    “逍遙王爺,想必你也是逍遙慣了吧?不知道上門拜訪之前應該遞帖麼?”雲桑梓斜眼冷冷地看著東方毅,又對東方落說道,“壽王,您可曾接到逍遙王爺的拜帖?”

    東方落回頭看了看東方毅鐵青的臉,憋住滿肚子的笑意說道︰“沒有呢!”

    猶記得小時候,東方毅總是一副大無畏又好象什麼也瞧不起的模樣,現在看到他那張鐵青色的臉,東方落真的很想開懷大笑。

    “想笑就笑吧,要是憋出了病來可就不好了!”雲桑梓溫柔地說道,眼神由東方毅身上收回,又落在東方落的身上。

    “哈哈——”果然,東方落不顧形象地放聲大笑。

    雲桑梓一愣。

    她從來沒有看到,東方落如此開懷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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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金佛

    “你笑夠了沒有?”東方毅死死地瞪著東方落,似乎想要在他的身上瞪出一個大洞,方才解得滿心的郁結。

    真的想不明白,東方落到底有什麼好的,雲桑梓居然如此護著東方落,甚至還和東方落一起捉弄他。

    “沒有笑夠呢!”東方落不識趣地回答到,不過倒是漸漸收斂了笑意。

    雲桑梓嘴角漸漸上揚,一直以來,東方落在她面前表現得就像一個純真的孩童一樣,沒有想到,他居然還有這麼一面。

    見雲桑梓眼神落在東方落的身上,是那麼柔和的眸光,嘴角還噙著一個淡淡的笑意,而東方落亦是望向雲桑梓,同樣微笑著,如春風般明媚。兩個人就那麼望著,似乎忘卻了世間萬物,眼底只剩下彼此。

    東方毅瞧得怒火中燒,再也顧不得自己的風度,快步沖上前,一把將雲桑梓拎到自己的身後,隔開兩個人。

    “東方落,她是你皇弟妹,你少打心思!”東方毅咬牙切齒地警告著,極力忍著自己想要揍人的沖動。

    東方落抬起頭饒有意味地瞥了眼東方毅,收起笑容,淡淡地問道︰“十五皇弟今日前來,莫非是要接雲兒回逍遙王府?”

    眼角眸光一閃,落在站在涼亭外的許管家,聲音不大不小地說道,恰好讓許管家可以聽到。

    東方毅原本十分步滿東方落對雲桑梓的稱呼,但是想到這次來的目的,只得暫且忍氣吞聲,等到回到逍遙王府,在徹底整治這個不識好歹的東方落。

    “愛妃,你貪玩離家這麼久,是不是也該回去了?”緩緩轉過身子,東方毅溫柔地對雲桑梓說道,一副夫妻情深的模樣,眼角流露出捉弄的笑意。

    雲桑梓走近東方毅,雖然步明白東方毅這麼做的原因,但是瞧見許管家眸中精光閃現,東方落亦是不時斜眼偷看許管家,而東方毅這麼陰陽怪氣,也不好拒絕得太過明顯,只得走近東方毅,幾乎是靠在他的懷里,仰頭對著他宛若子夜般黑亮的眼楮,低聲說道︰“東方毅,算你狠!”

    話畢,雲桑梓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這才推開東方毅,退到東方落的身邊。

    但是這次,東方毅沒有暴怒。

    雲桑梓靠近他的時侯,從她身上發出的悠悠女兒香,她說話時侯氣吐如蘭,那溫熱的氣息,依舊盤繞在他的脖頸處,久久不散,他的心居然有種莫名的悸動。

    見東方毅一副癡呆的模樣,東方落再次大笑出聲。

    看來,這次東方毅,是真的載倒了。

    “十五皇弟,你發什麼呆呢?”東方落調侃地聲音帶著十足的笑意,眼神卻落在雲桑梓身上,有一絲失落,卻又帶著一絲欣慰。

    “東方落,你居然敢嘲笑我!”東方毅漲紅了一張俊臉,憤怒地指著東方落,狠狠地說道,但轉瞬之間,他有露出一個虛假的笑容,嘴角掛著平素習慣的邪笑,冷冷地說道,“不知道壽王可有興致去逍遙王府一坐?畢竟壽王將自己關在自己的府邸時間也夠久了,兄弟之間不走動走動,只怕外人道我們兄弟失和呢!”

    東方落眯著眼楮望著雲桑梓,溫柔地說道︰“那恭敬不如從命了,十五皇弟,恰好我還舍不得雲兒呢!”

    “叫她皇弟妹,不許叫她‘雲兒’!”東方毅終于按耐不住,氣急敗壞地吼叫道。

    “雲兒,推我回房收拾下包袱,我要去逍遙王府多住幾天,免得外人誤解我與皇兄皇弟失和!”東方落沒有理會東方毅的咆哮,看著雲桑梓笑意盈盈地說道。

    雲桑梓蹙眉,不知道東方落為何如此稱呼她。兩人不是說好了的嗎,在外人面前,以主僕相稱?

    心里雖是這麼想著,但還是走上前推著東方落朝他的房間走去。她知道,東方落夜間必須要枕著他那個玉枕,方能夠入眠。

    “王爺,您不能出府!”許管家一聽東方落說要出府,滿心焦急,終于按耐不住,快步走到東方落面前,張開手攔住他的路。

    “許管家,王爺出府還得需要你同意麼?”東方落淺笑著說道,可是話語里的不滿溢于言表。

    許管家一直盯著東方落,好久好久,他終于嘆了口氣,無力地垂下雙手,垂頭喪氣地側身站在一旁。

    雲桑梓沒有看他一眼,徑直推著東方落,朝他的房間走去。

    身後,東方毅正一肚子窩火,瞧了眼許管家,頓時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許管家,聽說你有個很可愛的孫女兒吧?”東方毅湊近許管家,嘴角的笑容更加鬼魅。

    “你`````”許管家嚇得臉色蒼白,身子不斷倒退,不敢相信地瞪著東方毅。

    “哎,你那個孫女真的蠻可愛的,不過,要是她知道她那可親的爺爺,居然是烈焰教的四大護法之一,並且還是那個最讓人敬畏的‘金佛’的時侯,不知道她會不會更加興奮呢?”東方毅的左手漫不經心地玩弄著右手上的玉戒,波瀾不驚地說道。

    “你怎麼知道我的身份?”許管家畢竟經過市面,一時的驚慌失措很快就被他壓了下來,見自己身份反被拆穿,索性坦白地問道。

    他自知,這麼多年來,他所作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精心設置,不知道哪里出了破綻。

    “能夠調動烈焰教的整個黑翼來探察一個無名女子的身份,這股能耐,除了作為黑翼頭目的金佛,還有誰能夠做到?”

    黑翼,一個地下組織,隸屬烈焰教,專門打探各類小道消息,其成員,遍布天下。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都有可能是黑翼的人。

    東方毅垂下雙手,眼楮微眯,冷冷地說道︰“你最好乖乖地呆在壽王府,否則,不僅你那可愛的孫女,就連‘水蛙’,恐怕也保不住了。”

    金佛,水蛙,木距,土藏,就是烈焰教的四大護法。

    這半個月以來,在他和東方塵的不懈追逐下,方才能夠確定金佛和水蛙的真實身份。

    實在讓人難以相信,金佛,居然藏躲在壽王府,隱姓埋名,難怪他一直難以查到。

    這次陰錯陽差地將雲桑梓弄到壽王府,卻意料解開了這個秘密。而素來以沉穩智謀聞名天下的金佛,這次為了探察雲桑梓的身份,居然如此大意犯了這麼一個錯誤。

    “本王的愛妃似乎很得許管家的注意吶!”沒有等許管家開口,東方毅肯定地說道。

    “逍遙王爺自己不會查麼?”許管家挑眉,不在乎地說道。

    想要從他嘴里誘出秘密,下輩子吧!

    “本王當然會查!”東方毅大笑著,對許管家的堅持嗤之以鼻,“不過,許管家,你要是不希望絕後的話,還是奉勸你暫時呆在壽王府。畢竟,壽王府也不是一個易進易出的地兒!”

    許管家嘴角抽搐著,極力隱忍著滿心的怒火。

    沒有想到,東方毅居然連一個小孩子都不放過。

    可是,他卻不得不服,東方毅,的確是抓住了他的軟肋。他的孫女,是他唯一的血脈,是他或下來唯一的支撐。

    那是他曾經的承諾,一定會照顧好她的家人。

    就算她已經不在了,他的承諾,依舊還在。





第四十四章  關心

    兩頂八抬大轎,一頂是東方毅慣用的紫色轎子,另外一頂則是鮮艷的大紅色轎子。

    坐在轎子里,東方毅不時掀開窗簾,探頭朝跟在後面的那頂紅色轎子望去,卻因為實在看不到他想要看的,又憤憤放開窗簾,縮回頭,在轎子里生著悶氣。

    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同樣的轎子,雲桑梓就是願意選擇和東方落坐在一起,而不願意與他同坐,怎麼著,他也是她的夫君呀!

    想到剛才東方落居然喝退一頂專門給雲桑梓備用的轎子,請雲桑梓與他同坐的得意表情,東方毅就一肚子火。

    于是,作為雲桑梓的夫君,他也不甘落後的請雲桑梓與他同坐,見雲桑梓為難,東方落那家伙居然伺機要求雲桑梓自己選擇。

    原本以為雲桑梓會選擇與他同坐,畢竟他才是她的夫君嘛,與東方落坐一頂轎子,傳出去多難聽。

    可是,雲桑梓居然帶著嘲諷的笑容,沒有理會他帶著“期盼”的眼神,徑直彎身走近了東方落的轎子,當時的他三分震驚七分惱怒,而東方落卻帶著勝利的眼光瞅著他。

    想起來就覺得可惡。

    雲桑梓果真是一個不是好歹的丑女人!

    可是,他居然就是該死的在意,在意她居然和別的男人同坐一頂轎子。

    他多麼希望那個人就是他!哪怕要他對著她的那張丑顏,只要她願意與他溫和地說著話,對著他溫柔的笑著,他就覺得很滿意了!

    可是,她卻從來不會和顏悅色地對他!

    一拳重重地打在轎子的座椅上,轎夫因為東方毅一拳的沖擊而搖晃著差點東倒西歪,但隨即站穩停下。

    不過幸好,逍遙王府已到。否則,真的不知道還會不會有第二波沖擊呢!

    “王爺,王府到了!”一個轎夫走上前,拎開轎簾彎身恭敬地說道。

    東方毅大步走出轎子,立刻沖到後面的紅色轎子前,一舉掀開轎簾,只見東方落一只手擱在雲桑梓的額頭處,另外一只手位于自己的額頭;而雲桑梓,則是緋紅著臉頰,帶著笑意淺淺地看著東方落。

    “東方落,你在干什麼?”東方毅的聲音異常冰冷,眼神凌厲似劍,死瞪著東方落。

    東方落原本因為沒有經過通報而轎簾卻被掀開的事情深感不悅,但是見東方毅一副想要殺人的模樣,也知道東方毅為何會如此惱怒,心里的不悅反而漸漸消散。

    “雲兒好象感染了風寒!”淡淡的,東方落狀似漫不經心地說道,眼楮卻斜斜地瞟向東方毅。

    東方毅眼神瞬時轉變,帶著些許的擔憂,他伸出手,朝雲桑梓的額頭摸去。

    原本意識已經有點模糊的雲桑梓,忽然看到東方毅伸手朝自己摸過來,頓時嚇得一身冷汗,不由自主地朝東方落身後躲去。

    東方毅的手僵在那里,臉色頓時一黑,緩緩的回過神,帶著些許挫敗地收回手,長長地嘆了口氣,轉身朝府里走去。

    “楊成,謝暉,你們一個立刻去宮里找舒太醫過來,另外一個負責將壽王推進府里。壽王的轎子就直接抬進無欲閣。”

    站在門前等候東方毅的兩名護衛,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立刻按照東方毅的吩咐,一個往宮里的方向走去,另外一個,朝壽王的轎子走去。

    “本王不下轎!”東方落倔強地喊道,他不要離開雲兒嘛,而且,雲兒是因為要陪著他才生病的,他要是丟下雲兒,未免也太不盡人情了吧?

    “逍遙王爺要奴才請壽王下轎!”楊成彎身走近轎子,不理會東方落的反對,直接將東方落推出了轎子,又對四個轎夫使了使眼色,大紅色的轎子徑直被抬往無欲閣。

    “你這個奴才,竟敢不聽本王的話!”東方落氣急敗壞的叫喊著,可是,那憤怒的話語,從他那不夠大的嗓門里喊出來,那氣魄似乎有點``````哎!誰叫人家楊成是東方毅的人呢?

    你醒了?”

      雲桑梓的眼楮還沒有睜開,只是卷翹的睫毛微微顫動著,東方毅便迫不及待地柔聲說道。

    聽到東方毅的聲音,雲桑梓吃力的張開眼楮,卻看見東方毅湊近她,眼楮里絲毫不掩飾對她的關心。

    關心?雲桑梓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看來她還真的是發燒燒糊塗了,東方毅怎麼可能會關心她呢?看到她,他不是閃躲都來不及麼?

    “你的頭疼嗎?”東方毅見雲桑梓一睜開眼楮就揉自己的額頭,擔憂地問道。

    雲桑梓放下手,蹙眉不解地盯著東方毅。

    看著雲桑梓“疼”得連眉頭都緊緊地皺了起來,東方毅倏地站起身,走到門口大聲喊道︰“來人,馬上去將舒太醫給本王喊過來!”

    雲桑梓終于清醒了,這不是她的幻覺,東方毅的確再次不正常起來。上次他不正常的時侯差點要了她的身子,這次的不正常,居然``````“王爺,你是不是``````”等東方毅轉身又回到她的床沿邊坐下,雲桑梓古怪地看著他好久,終于開口說道。

    可是,畏于東方毅的暴怒,雲桑梓還是聰明的選擇不將那句可能惹怒東方毅的話語說出口。

    “怎麼了?”東方毅耐心地放低聲音,按照東方塵教的方法,“溫柔”地對待雲桑梓。

    “王爺,你是不是發燒了?”雲桑梓指著自己的額頭,比劃著說道。

    東方毅的臉色頓時挎了下來,一張臉沉得像是漫天烏雲。

    “哦,王爺原來沒事呀!”看到東方毅又回復了原本的樣子,雲桑梓拍著胸口,放心地說道。

    “雲桑梓,你這是什麼意思?”發現雲桑梓在自己變臉後居然一副放心的模樣,東方毅咬牙切齒地問道。難道,只有看到他發怒的表情,她才會覺得開心麼?

    “王爺,你剛才的表情真的``````”雲桑梓垂頭嘆了口氣,沒有說話。畢竟,有些話還是不要說出口的好!

    “本王剛剛的表情怎麼了?”東方毅更加惱火,雲桑梓那副垂頭喪氣的模樣,還真是叫他深感挫敗呀!

    東方塵不是說了嗎,只要他放低語氣,溫柔地和她說話,笑著看著她,她就不會對他冷言冷語了麼?

    為什麼他都那樣做了,雲桑梓卻像看怪物一樣盯著他呢?

    “王爺剛才的表情很古怪!”

    看吧,果然,有些話就是不適合說出口。

    她的話才落地,東方毅立馬跳了起來,低下頭瞪眼看著她,眼神忿恨,似乎想要將她生吞活剝。

    “本王那是關心你!”咬牙切齒,東方毅恨恨地說道。

    問蒼天,為什麼他關心的表情,在她的眼底居然是那麼古怪?為什麼她在接受東方落“動手動腳”的關心的時侯,卻是一臉的嬌羞呢?

    “關心?”雲桑梓怔住,原來他那關心她的表情,不是她的幻覺,但是,依舊有些疑惑,“為什麼要關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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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5 16:59:3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四章  心疼

    “我就不能關心你麼?”東方毅眼楮里簡直就快要噴火了,眼楮瞪得大大的,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雲桑梓將自己的身子窩緊被子里,只露出一顆頭顱打量著東方毅。

    不敢相信吶,他東方毅居然會有關心她的一天?

    她還一直以為東方毅恨不得將她逐出逍遙王府呢!

    “雲桑梓,你居然敢懷疑本王?”東方毅一步一步走近雲桑梓躺著的床前,暈黃的燭光投射在他的身上,一片黑色的影子壓迫著雲桑梓。

    雲桑梓咽了咽口水,深深的呼了一口氣,然後慢慢地吐氣,終于冷靜下來,淡淡地說道︰“王爺,臣妾沒有感受過王爺的關心,所以,王爺剛剛的關心著實叫臣妾吃驚。”

    沒有關心過她?

    東方毅的心里一涼,她就從來沒有感受到她被人關心著麼?

    “雲桑梓,本王沒有關心過你?”東方毅長長地嘆了口氣,似乎有些無奈,終于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被忽略了,因為他做的事情她根本就不知道。

    當她在壽王府邸里的時侯,是他找衛少陽幫助她隱瞞身份,只是因為東方塵懷疑壽王府管家的身份,而壽王府邸的管家確實一直在打聽她的身份;當她偶然聽到了許管家和水蛙的談話之時,是他找的人保護了她;當她差點被許管家的人差點推下壽王府邸的荷花池的時侯,是他找的人救了她,並且將許管家的人推進了荷花池;當許管家派人在她的床上放了一只巨蠍的時侯,是他找的人拉著她徹夜聊天,使得許管家的詭計無疾而終;當許管家遞給她一雙柳筷的時侯,並且親切夾給她一塊河豚肉的時侯,是他派去的人打翻了飯桌;`````一切的一切,她都不知道,因為她將那一切都當作是偶然。

    只是,他不想告訴她他所做的一切。他做這一切,只是因為他想這麼做,而不是為了讓她感激而做,所以,他不屑講出來。

    “王爺,舒太醫來了。”門外,文雅帶著些許害怕的聲音,顫抖著說道。

    “太醫來了,你好好地養病!”

    東方毅深深地看了雲桑梓一眼,轉身,踏步而去。

    留下的一縷背影,在暈黃色燭光的照耀下搖擺不定,帶著一絲落寞。

    雲桑梓的心頭忽然一疼。她,是不是真的太過分了?

    不知道為什麼,對東方落和東方墨,她完全可以敞開心懷;可是,面對東方毅的時侯,她卻不由自主的提防著,不由自主地想躲閃,然而,當真的遠離了他,卻又在不知不覺中有想到他。

    打開門,東方毅回頭,再次看了雲桑梓一眼,眼神百轉千回,似有千言萬語想要說,但終究還是什麼話也沒有說,就這麼轉身,孤獨地離去。

    小姐,你這半個月去哪里了?可擔心死文雅了。”

  舒太醫一走,文雅就趴在雲桑梓躺著的床沿,帶著些許哽咽,抱怨著說道。

    “文雅,我是怕你堅持跟著我,所以才提出離開的。”雲桑梓有些心虛,弱弱地答道。

    “哎,小姐,你不是答應過,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要帶著文雅的麼?”文雅低垂著腦袋,似乎就快要哭出來了,“小姐,你就這麼走了,文雅還以為你不要文雅了呢!”

    雲桑梓吃力地坐起來,斜斜地靠在床沿,伸出縴手,溫柔地撫摸著文雅的頭,心疼地說道︰“傻文雅,我怎麼會丟下你呢?要是真的要你離開我,肯定是因為你找到了你的意中人嘛!”

    文雅抬起頭,眼角果然掛著晶瑩的淚珠,見雲桑梓就這麼靠著床沿,文雅馬上站起身子,從床頭拿過另外一床被子,搭在雲桑梓的身上,將她圍得緊緊的。

    “小姐,文雅永遠都要和小姐在一起。”一邊細心地給雲桑梓掖了掖被角,一邊嘟著嘴說道。

    雲桑梓咳了咳,騰出手捂著嘴,半晌,才鎮定下來,又在文雅的怒視下將手縮回被子里,任由她再次將自己裹得好似一顆圓滾滾的粽子,慢悠悠地說道︰“文雅,要是有一天遇到了你的情郎,可不要怪小姐我不放人哦!”

    文雅的臉緋紅,訕訕地收回手,但是很快,她就回復了鎮定。側身坐在床沿,看著雲桑梓堅定地說道︰“小姐,文雅這輩子就跟定你了。”

    雲桑梓對著她眨了眨眼楮,淺笑著說道︰“要是你一直沒有找到意中人,我就讓你跟著。”

    文雅鄭重地點了點頭,卻欲言又止。

    “文雅,你還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的麼?”畢竟是跟著自己這麼久的丫頭,雲桑梓豈會看不出來。

    文雅點點頭,站起身子,快步走到門邊,小心翼翼地打開門,探出頭看了看門外,夜色已深,沒有看到一個人影,文雅這才關上門,走到雲桑梓面前,低下頭說道︰“小姐,我有件事情,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雲桑從來沒有見過文雅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樣,心里咯 一聲,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她的心里慢慢蕩漾開來。

    “說吧!”雲桑梓的聲音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堅定與淡然,該來的,終究會來。

    “小姐,你消失的這半個月,我曾回雲府想找老爺商量尋找你的下落,但是,”文雅頓了頓,抬起頭看了看雲桑梓,有些手足無措地說道,“可是,我發現老爺似乎有什麼秘密,一個道士打扮的老頭和老爺吵得好大聲音,府中上下都聽到了。而且,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好多次。”

    雲桑梓蹙眉,心里的不詳之感更加強烈。

    她自是知道文雅覺得爹爹奇怪之處在哪里,向來不信佛不信道教的爹爹,怎麼可能會和道士有過節呢?

    道士?

    雲桑梓腦海里一閃而過一個道士的模樣,那次,她似乎看到,許管家與一個道士打扮的人在假山的小洞里談笑著。

    莫非,爹爹會和許管家有什麼關系?

    雲桑梓搖了搖頭,看來自己真的病了,不然,她怎麼會連自己的爹爹都懷疑上呢?

    “小姐,還是不要想了。你沒有用晚膳,要不我去給你弄點兒?”文雅見雲桑梓在聽了她的話後愁眉深鎖,忍不住說道。

    “我不餓,文雅,你先退下吧。我想歇著了!”雲桑梓淡淡地說道,心湖,卻早已被攪亂了。

    到底,爹爹有什麼是隱瞞著她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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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5 16:59:5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五章  放肆

    一夜的未眠閩閡閤閨,稫種稯窨換來的不僅僅是一圈黑色的眼帶,更是讓雲桑梓的一顆心都涼了。

    晨曦的光輝斜斜地灑進她的房間漬漃滲漳,蓖蒸蒻菣從窗花下的縫隙里投下一絲帶著彩色灰塵的光線。

    雲桑梓張大眼楮,愣愣的看著床頂蓌蓋蒧蒱,嘍嘓團圖紅木的原木上雕刻著綻放著正燦爛的花兒,可是颮颭餃餌,嫢孷孵寞她的心,卻跌進了冰谷。

    越是提醒自己不要去想瑣瑪瑲瑰,蒗蓖蒸蒻結果偏偏一夜難眠,忍不住去思量那一切。

    最後,覺驚然發現,她居然被騙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爹爹會有騙她的一天。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爹爹和雲曦姐姐是她這輩子唯一可以相信,唯一可以依賴的人。

    卻沒有想到,爹爹還是欺騙了她呵。

    假若不是因為她太相信爹爹,又為何會被爹爹所騙?

    按照爹爹說所,那個宮女產下了東方毅,是在太後產下東方墨之後六年。

    可是,東方墨排行第一,東方毅排行第十五,六年的時間,兩人的排行卻相隔了這麼遠;更讓她震驚的,還是,她居然疏忽了她,東方墨和東方毅三人的年齡。

    東方墨看起來至多有二十五出頭的模樣,而東方毅,年齡應該在二十出頭。

    再者,那次她見過太後,太後的年齡,應該不出三十歲,就算她再會保養自己,她的年齡,也不會超過三十五歲。

    而更大的破綻,爹爹說她是在太後進宮差不多幾年之後揀到的,否則就會誤以為自己是太後的那個女兒。

    按照爹爹的這個說法,那麼,她與東方毅年齡應該相差無幾,可是,她才十六歲呀!

    眼淚,終于滑下了眼角,順著太陽穴,落進自己的耳朵里,濕潤的感覺,卻像是淹沒了她的心。

    為何,爹爹要欺騙她?

    到底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假?

    她那麼相信的爹爹,她那麼敬愛的爹爹,居然欺騙了她!

    淚水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一顆連著一顆,打濕了她的耳垂,打濕了她的黑發,也打濕了她腦袋下的那個柔軟的枕頭。

    心里越來越悶,好象有一塊巨石,壓迫著她的心房,讓她無法窒息。

    “雲兒,你起床了沒有呀?”正當雲桑梓淚水肆意流淌的時侯,門外,傳來東方落溫柔的聲音。

    彷佛具有魔力一般,雲桑梓的意識忽然清醒了。

    她不再陷于泥潭不可自拔,不再將自己逼到萬劫不復的傷心之境。

    爹爹畢竟是爹爹,有事情不告訴她,肯定是有著他的原因的。她為什麼要如此懷疑爹爹呢?

    “東方落,你給我滾出去,這里是本王的地盤,別再次放肆。”門外再次想起一個聲音,極度憤怒的聲音,竭斯底里地咆哮著。

    “毅,你居然這麼對我!”東方落委屈的聲音再次飄到雲桑梓的耳朵里,雲桑梓眼前不禁浮現出東方落最初看著她的那副無辜又可憐的表情。

    “滾遠點兒,本王何時與你那麼熟識了?”東方毅壓低嗓門的聲音,卻依舊傳進了雲桑梓的耳朵里,想到東方毅昨日那難得的關心,她的心房滑過一股暖流。

    他們其實都是關心著她的吧?

    “你們好了沒有?吵到病人似乎不大好哦!”一個帶著些許促狹的笑聲,帶著看好戲的韻味傳進了雲桑梓的耳朵里。

    這是一個陌生的聲音,可是,聽到這個聲音的時侯,雲桑梓忽然有了想見這個男人的沖動。

    不可置否,這個聲音,既有東方落聲音里的那股溫柔的氣息,還帶著東方毅聲音里的那種低沉的聲線,聽起來有點鬼魅的感覺,兩種不同的感覺混合在一起,卻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你們都給我滾出去。”這次響起的依舊是東方毅的聲音,不過,盡管憤怒的意味沒有絲毫減弱,但是很明顯,他的聲音壓低了不少。

    是怕吵到她麼?

    雲桑梓的心,此刻真的被感動了,像是一股溫熱的暖流,填滿了她的心房。

    沒有想到,從前只知道凶她的男人,居然真的會願意細心的關心著她。

    不過,為什麼他會有這麼大的改變呢?

    雲桑梓不想再去想那麼多了。一夜的她,就是想得太多,才會懷疑她最相信的人,才會使得自己莫名的悲傷。

    “愛妃,假若身子依舊不舒服,就臥床休息,本王會吩咐下人給你送膳食過來的!”東方毅隔著一扇木門,對雲桑梓說道。

    不過,特意在“愛妃”二字上加重音調,以提醒某個不識好歹的家伙少打她的主意。

    雲桑梓嘴角揚起一個笑容,這,算是關心她麼?或許,對東方毅那麼一個人來說,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關心一個人吧。做到這樣,應該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腳步聲漸漸遠離,漸漸變小,最後消失。

    太陽恐怕已經升起了,強烈的光線,終于可以照亮整個房間。

    閉上眼楮,雲桑梓終于沉進了夢鄉。

    就讓她,放肆一次吧!

    愛妃,假若身子依舊不舒服,就臥床休息,本王會吩咐下人給你送膳食過來的!”

    東方塵學著東方毅的聲音,調侃著說道,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撩起東方落的下巴,曖昧的語氣,放肆的眼神,東方落的身子忍不住顫抖著,“九皇弟,你這是``````”顫抖著聲音,東方落結巴著問道。

    東方毅冷眼旁觀,不理會東方塵對東方落的“調戲”。

    對東方塵向來不按理出牌的性子,他還算是深有了解。

    畢竟,他們兩人,一個是先皇臨終前委任,另外一個是當今皇上任命的追尋探察烈焰教的“欽差”。不經意的偶遇,得知了彼此相同的任務,于是兩人便開始了合作。這麼多年了,對彼此,不算了若指掌,也算得上是知根知底。

    “落,你應該知道,那個女人,是十五皇弟的女人!”東方塵開門見山的說道,原本不想傷害這個好不容易願意走出自己房間的皇兄,可是,他更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兄弟為了一個女人而手足相殘。

    “我知道!”東方落點點頭,看了看東方毅,眼神迅速閃過一絲悲哀,但隨即臉上綻放出一個笑容,“我只是感謝她給了我勇氣,讓我重新站起來罷了,沒有別的心思。九皇弟不要誤會了!”

    “但願如此!”喜歡在外流浪的東方塵,自是看過各色的人物,對人物的心思常常是看得一清二楚。東方落的那個苦笑,又豈能瞞得過他?

    “你們討論夠了沒有?”東方毅終于按耐不住,冷冷地打斷他們的話,“關于烈焰教的四大護衛,我們現在只知道兩個,還有兩個人的身份暫且難以知道,而烈焰教主的身份,更是隱蔽得叫人難以查詢。塵,你看看該如何著手?”

    東方塵皺著眉頭,擔憂地問道︰“你見過金佛,你確定他不會離開?”

    “要是他離開了,你在壽王府里挖的那麼多的地道,不就是白挖了?你的手下,應該不會那麼不濟吧?”東方毅挑了挑眉頭,毫不在意地說道,眼神卻飄向東方落。

    果然不叫他失望。

    東方落的臉色由白轉青,又由青變黑,指著東方塵,大聲悲憤地吼叫著︰“東方塵,你居然敢在本王的府里挖地道!”

    “落,你聽我說````”東方塵悲憤地看著一臉詭笑的東方毅,委屈地叫喊著。

    “你還是去和閻王說吧!”東方毅好心地提醒著他,“你還不快跑?不知道四皇兄的腿已經可以跑了麼?”

    東方塵迅速瞥了東方落一眼,果真看見東方落大步朝他走過來,不由分說,邁開步子飛快地逃了出去。

    無欲閣里,只站著東方毅一個人。

    偌大的院子里,兩邊種滿了各色花朵,花香隨風飄過來,亂了他的心。

    怔怔地,看著那扇雕著花紋的木門,里面,躺著一個讓他魂牽夢縈的人兒。

    連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一直牽掛著她。

    或許,就像東方塵所說,他真的就像一匹野馬,而她,就是那個握著韁繩的人,時不時地訓斥他,讓他感到自己並非是真的一匹野馬,而有個人,關心著他。

    更或者,他只是嫉妒,嫉妒東方落可以得到她的笑容,嫉妒文雅可以得到她溫柔的關心。

    但是,原因是什麼重要麼?

    他知道,不知從何時開始,他便掛念著她,擔憂著她,這就足夠了,不是麼?





第四十六章  片刻動心

    當舒太醫確定雲桑梓的風寒的確已經痊愈,並且經過了將近五天的休養之後,東方毅方才同意讓東方落和東方塵再次踏入無欲閣。

    屋檐下,夏日的余輝淺淺地灑下,染出一片亮麗的金黃。

    睡塌上,雲桑梓靜靜的躺著,一襲白色長裙,頭發慵懶地散落在耳鬢,全身被夏日的余輝渲染上一層光輝。

    文雅站在一旁,手里拿著羽毛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

    或許在她的意料之中,東方毅對小姐禁足,不讓小姐踏出房門半步,每天的膳食,都是由鄭管家親手端送,每天舒太醫都會來給小姐把脈看病。

    直到舒太醫幾近崩潰得差點對東方毅苦爹喊娘地保證雲桑梓的身體的確已無大礙,方才同意雲桑梓踏出房門,不過也只限于屋檐底下。

    無奈的看了看站在屋檐下的另外兩個少年,文雅長長地嘆了口氣。東方毅的舉動太過于霸道,雖然是因為關心小姐他才這麼做,可是,小姐想要的,並非這樣的關心。或許,她是該找個時侯悄悄地提醒東方毅,否則,恐怕他對自己小姐的心思,會落得一場空。

    “十五皇弟,沒有想到,十五皇弟妹居然有如天仙般的驚人氣質呢。”站在通往雲桑梓住處的青石鋪成的道路的盡頭,一座拱圓狀的石門前,東方塵嘖嘖贊美道。

    一襲白衣,烏雲般的秀發,落日的余輝灑在她的身上,斜斜地靠在睡塌上,嫻靜的她,看起來居然別有一番韻味。

    東方毅皺起眉頭,沒有料到她居然就這麼靠在睡塌上沉睡。大步上前,雙臂用力地將雲桑梓抱起,朝里屋走去。風寒才好,居然就膽大的在屋外睡著,難不成還想再次感染風寒麼?

    原本就處于半夢半醒狀態的雲桑梓,忽然被人攔腰抱起,頓時有種天旋地轉的眩暈感覺,勉強張開眼楮,卻驚然發現抱著自己的人,居然好似東方毅,一時的錯愕,竟然不直到說些什麼,只是瞪大一雙眼楮,直直地看著東方毅。

    直到東方毅將她放到床上,又拉過絲綢錦被蓋著她的身子,甚至準備給她脫下繡花鞋的時侯,她終于從過度的驚嚇里叫出了聲。

    “東方毅,你這是干什麼?”

    東方毅的手怔住,這才抬起頭望著雲桑梓,眼楮里依舊帶著怒火。

    “你居然在外面睡著了?”冷冷的聲音,絲毫不掩飾他的責怪,但是,難掩的依舊是話語里沉沉的擔憂。

    “這個``````”雲桑梓看了看他握著自己雙足的手,臉頰處飛起兩抹嬌紅。

    “王爺,小姐沒有睡著呢!”一直默默地跟在東方毅身後的文雅,終于忍不住為自己小姐說話,“小姐只是閉著眼楮享受日光罷了!以前小姐也很喜歡在夕陽下閉著眼楮坐著或是睡著呢!”

    東方毅狠狠地瞪了眼文雅,文雅忍不住後退,後退,再後退。

    忽然,腳下一軟,似乎踩到了什麼東西。

    詫異地回過頭,卻看見一個一身白色長袍的俊雅男子,嘴角噙著一個溫柔的笑容,眼楮彎成一道好看的月牙,柔聲說道︰“文雅小姑娘,你的腳放在我的腳上,而且好象很用力哦!”

    文雅癡癡地低下頭,卻發現自己的腳踩著的那個軟軟的東西,恰好就是他的腳。

    幾乎是跳了起來,文雅一下子蹦到離他三丈之外,又羞紅著一張俏臉,低下頭不知所措。

    “九皇弟,不要捉弄雲兒的丫頭!”帶著些許責怪的氣息,一個穿著藍色袍子的男人走了進來。

    那抹藍色,與雨後潔淨天空的藍色足以媲美,但是穿在他的身上,卻比雨後的天空更加讓人眼前一亮,因為他看起來比雨後的天空更加清新。

    他的臉有些瘦削,身材高大,但是看起來卻十分瘦弱;下巴有些削尖,臉上的氣色也不是很好,臉色有些蒼白,假若不是因為看到他那雙湛亮的眸子,肯定會讓人誤以為他是一個垂死之人。

    不過,他微微蹙起眉頭,眼楮略眯,嘴角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全身亦散發著一股儒雅的韻味。

    文雅怔怔地看著來人,原本以為,東方毅已經算得上是長相出眾,氣勢迫人之人,但是,看到眼前的兩個人,她總算知道,小姐常說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是什麼意思。

    當然,她的意思並非說東方毅比眼前的兩個人差了很多,三個人屬于不同的類型,但是,卻都有著難以言喻的吸引之力。

    “落,你來了?”雲桑梓眼楮的余光瞥見了站在文雅和另外一個陌生人之間的東方落,連忙掀開被子,一雙腳也是伺機離開了東方毅的雙掌,從床上站了起來。

    落?

    東方毅的臉色更加鐵青,他的妃,居然當著他的面,如此親熱地叫喚著另外一個男人?

    緩緩的站起身子,亦步亦趨地跟在雲桑梓的身後,眼神卻如利刃一樣,狠狠地瞪著那一身藍色衣裝的男子。

    “十五皇弟,再瞪的話,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你不給皇兄介紹下皇弟妹麼?”東方塵察覺此刻房間里詭異的氣氛,趕緊打著圓場,他可不想看見,自己的兄弟血濺當場呢,那樣,他還得給那個受傷的一方收拾,太難為他了!

    雲桑梓一聽白東方塵揶揄的話語,詫異的回轉身子,卻一下子撞到了來不及收住腳步的東方毅的身上。

    幾乎是下意識,東方毅立刻伸出手,將雲桑梓環在懷里,不讓她後退,免得摔倒。

    雲桑梓哪里會想到東方毅會在外人面前對她有這種親密的舉動,雖然在她生病期間,東方毅時不時過來看她,會摸摸她的額頭,給她掖掖被角,她由最初的震驚,到後來的慢慢接受,可是,還是沒有想到,在外人面前他會這麼親熱地對待她。

    一時錯愕,雲桑梓抬起腳,狠狠地踩了他一腳,很用力地踩了他一腳。

    東方毅忍住疼痛,絲毫沒有放手的打算,低下頭直對上雲桑梓的雙眸。

    那雙眼楮,帶著一絲害怕,就像一只受驚的小鹿,雖然左眼處的那抹紅色胎記掩蓋了她眸子的清澈,鼻梁處的小麻子污染了她白皙細嫩的皮膚,可是,他的心居然再次跳動得有些慌亂,甚至覺得那些跳躍著的小黑點是那麼的可愛,眼楮處的胎記如火一般照亮了他的心。

    “你們要對視多久呀?我快要餓死了!”東方塵不識好歹地在一旁叫喚著,破壞東方毅與雲桑梓難得的寧靜相視的時光。

    雲桑梓的臉羞的粉紅,白皙的皮膚,更顯得緋色誘人。

    剛剛,對著東方毅那雙墨如子夜的雙眼,她居然失神了,忘記了還有外人在場,忘記了現在的她,依舊在東方毅的懷里。

    東方毅冷眼瞪了眼東方塵,又看了看在一旁低下頭,似若有所思的東方落一眼,心里略有得意,這次,東方落也該死心了吧?

    低下頭,溫柔地說道︰“雲兒,我們一起去享用晚膳吧!”

    雲桑梓沒有忽略他眼底的那抹得意,卻不知道他為何而沾沾自喜。

    緩緩地推開東方毅,退出他的懷抱,帶著些許的懷疑,問道︰“我可以出去麼?”

    東方毅關了她這麼多天,假若不是因為她的心情一直不好,並且身體的確是不大舒服,而東方毅對她亦不吝關懷,否則,恐怕她早就已經與東方毅決裂了吧,畢竟,東方毅曾經答應過要給她自由的。

    “當然可以出去了!”東方毅點了點頭。

    “我可以出府?”雲桑梓再次問道,希望得到他的確定,畢竟,她可不想成天被兩個黑著一張臉的家伙跟著,並切還美其名曰要保護她周全。

    “出府?現在你的情況不適合出府,還是過段時間再看吧!”東方毅皺眉頭,想到現在的局勢,他是真的很擔心雲桑梓的安危。

    沒有想到,金佛居然逃出了壽王府,而原本掌控在他手里的金佛的孫女,亦不知被何人殘忍所殺,金佛定是懷疑是他所為。

    而她,原本就莫名地被金佛盯上了,現在又因為這件事情,肯定會是金佛想要急切除去的眼中釘。

    現在,除了逍遙王府,沒有一個地方,是他能夠放心的。

    見東方毅依舊要限制她的自由,雲桑梓失望地看了眼東方毅,再也沒有說話。

    她怎麼會以為東方毅會真的懂她呢?對她好,只是為了要將她關起來麼?那他們曾經說好的交換,難道就作廢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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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5 17:00:2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七章  愧疚

    鋪著深藍色格子桌布的圓桌,圍坐著四個人。

    一頓晚膳,精美的瓷碗蒻菣萒蓑,摬摐撦摻鮮美的食物,可是鬿魂鬾魟,蜛製褔裻卻幾乎沒有人安然的吃下。

    雲桑梓自從離開無欲閣之後,一直保持著沉默。

    而東方落嫖嫭嫜嫫,鄪鄮鄭鄦則是一直低著頭,同樣的一語不發。

    東方毅訕訕地盯著雲桑梓殠殞殟毄,摡摶摠摧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錯了,為何他說了不讓她出府之後,她的臉色就變得十分難看。

    當然,還有一個人,依舊是大吃大喝,一邊吃,一邊還口齒不清的大喊好吃,那粗俗的吃相,那興奮的聲音,與他那儒雅的氣質,真是相差甚遠。更讓人難以想像的是,他居然就是當今的九王爺。

    “你們都不吃嗎?真的很好吃呢。毅,你府邸的廚子借我幾天吧!想我在外面四處飄零,真的好久沒有吃到這麼鮮美的食物了!”東方塵似乎沒有察覺在座三人之間詭異的氛圍,一邊喝一碗甜美的雞湯,一邊哇哇大喊。

    東方毅終于受不了地瞪了他一眼,東方塵這才不語,繼續喝他的雞湯。

    半晌之後,雲桑梓終于站起了身子,緩緩地說道︰“我飽了,先退下了!”

    沒有人出聲,東方毅與東方落卻同時抬頭看著她。

    “咯——”一聲飽嗝,算是東方塵對她的回答。

    雲桑梓故意無視東方毅落寞的眼神,卻對東方落彎身行禮,溫柔地說道︰“落,我先離開了!”

    東方落並沒有因為雲桑梓只理會他而忽略東方毅覺得欣慰,相反,他的眼神,卻是異常的詭異,有些心疼,有些復雜,說不清的情緒,剪不斷的不舍。

    “我送你!”東方毅猛地站了起來,座椅一下子翻到在地,發出“砰”的一聲響。

    東方落收回落在雲桑梓身上的眼神,有些落寞,繼續失神地望著桌子上被東方塵殘卷席雲過後的殘羹冷炙,一顆心,卻飄向了從前。

    多麼希望,他一直呆在壽王府邸,和她一直過著先前那樣的生活平靜無波,不會有人打攪。可是,那畢竟只是奢望呀,她已是別人的妻,他還來不及爭取,卻已經喪失了爭取的資格。

    “毅,你留下來,我有事要和你商量。”東方塵懶洋洋的站起來,緩緩地走到東方落的身後,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漫不經心地說道,“至于皇弟妹嘛,還是讓四皇兄送吧!”

    東方毅嘴唇嚅動著,原本實在不願意讓東方落與雲桑梓再有私下的接觸,但是,看到東方落剛才落寞的眼神,他卻狠不下心來拒絕。向來以冷漠著稱的他,居然會有狠不下心的一天。

    那個人,偏偏是他的四皇兄。假如是別的男人,或許他會不管對方死活的拒絕,可是,偏偏是東方落。他們的關系是那麼的親密,他如何能狠得下心,對待這麼一個將自己關閉了如此之久的四皇兄?

    “四皇兄,雲兒就交給你了!”東方毅低沉著聲音說道,默默地轉過身子,不再去看雲桑梓。

    他終于還是下定決心,將她交給東方落。

    她從來就不是真的願意嫁給他,嫁給他,只是因為他的風流,她想要的只是自由而已。所以,不管他做了什麼,不管他做些什麼,只要不給她自由,他就永遠都是錯的。要怪,只能怪他自己,誰叫他要先于她動心呢?

    假如,雲桑梓真的選擇了東方落,他只希望,雲桑梓在烈焰教的事情沒有解決之前,不要離開逍遙王府。

    長長地嘆了口氣,東方毅沒有理會東方塵,更沒有看到東方落詫異的眼神,以及雲桑梓略帶失落的眼神,徑直朝飯堂外走去。

    他需要夜間晚風的安慰,他需要呼吸新鮮的空氣。他無法再次對著雲桑梓與東方落。每一次,雲桑梓親切的喚著東方落的時侯,每次東方落溫情款款地望著雲桑梓的時侯,他就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是他親手將雲桑梓推到了東方落的身邊,可是,當初的他,只是想挫挫雲桑梓的銳氣罷了。一直以來,東方落因為自己的身體而脾氣暴躁,可是,她卻出人意料地收服了東方落。

    看著重新站起來的東方落,他有點欣喜,畢竟,東方落是他現在唯一有著血緣關系的親人。當初,讓能言善語的雲桑梓前去壽王府,或許他也是有那麼一絲期盼,希望能夠看到全新的東方落。

    可是,他忽略了一件事情。

    忽略了他自己的心意。

    她離開之後,當他看到柳盼如的時侯,腦海里卻浮現另外一個女人,不似柳盼如精致的面容,只有一張丑顏;當他再次聽到東方塵說壽王府可能會藏匿著烈焰教之人的時候,他甚至不惜暴露自己乃先皇遺詔持有者的身份,前往尋找最能夠相信的衛少陽,派他給她編造一個假的身份,更是連先皇先前插放在壽王府邸以監視壽王府邸異常情況的女子都用上了。在這時,他才真的相信,自己居然牽掛著她。

    東方塵笑話他,笑他居然愛上了一個無鹽女,簡直是侮辱了他經營多年的風流王爺的形象,可是,那又如何?

    抬起頭,仰望著夜空。或許東方塵說得對,他只是佔盡了先機而已,假若不是她嫁給了他,現在的她,應該是幸福地與東方落在一起,賞月觀花,笑意不斷吧?

    “毅,你有點怪呢!”東方塵跟在東方毅的身後走出飯堂,卻只聽見了東方毅的長吁短嘆,忍不住插話道。

    東方毅依舊看著夜空,浩淼的夜空,掛滿了點點繁星,不由自主,居然想到了她的那雙眼楮,燦若星光。

    “毅,記得父皇曾告訴我們的麼?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勉強得到,卻只會造成更大的災難。我們不能重蹈父皇的覆轍呀!”東方塵不知道該如何勸說東方毅,只能出言警示。

    “塵,你說,假若父皇當年不是那麼固執的要娶母後,那麼今日,會不會有這麼多的事?”東方毅收回眸光,若有所思地說道。

    到底當年,是誰的錯?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以為應該是他的,結果卻發現,只是導致了更大的錯誤。

    更沒有想到,居然有朝臣利用了這件事情,掀起朝野內外的一場風波。

    “毅,你恨過父皇嗎?畢竟,假若不是他的一意孤行,你的母妃,現在應該是在頤養天年!而你,現在應該就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了!”東方塵好奇得問道,多少年了,他一直想問這件事情。

    “不恨了,這一切,都是她的選擇,不對麼?”東方毅淡淡地說道,前人的事情,前人自由他們自己的選擇。

    只是,他卻不得不繼續處理因為他們當初的執著而遺留的問題。假若說真的要怪,只怪父皇,在意的不是江山。

    “這一切,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想過讓大哥知道?”東方塵再次問道,雖然說東方墨現在將莫國內政外交都處理得很好,可是,為什麼他們要承擔這麼些秘密,而東方墨就可以安然地做他的皇帝?他一直就有一股沖動,想要告訴東方墨,東方墨的皇位,只不過是父皇一時的報復而已,只是後來來不及改變格局卻已經撒手人寰。

    “塵,不該說的話不要說!”東方毅冷冷地看著東方塵,低沉著聲音說道。

    有些東西,真的還是不適合改變,否則,恐怕只會給莫國上下帶來災難。

    “哦!”東方塵背手而立,抬頭望著天,淡淡地說道。

    假如這是東方毅自己的選擇,他還能說些什麼呢?

    落,謝謝你送我過來!”雲桑梓站在無欲閣里的大院里,月華灑在她的面容上,淺淺的笑容更是恬靜怡人。

    “雲兒,我有話想告訴你!”東方落一路沉默,終于鼓起勇氣,有些緊張地說道,掌心,亦是因為緊張而沁出濕潤的小汗珠。

    “恩?”雲桑梓挑眉,狐疑地看著東方落。

    “雲兒,我知道你其實已經將十五皇弟看作了自家人,否則,你自是不會在他面前直接喚我的名字,畢竟,在外人面前以主僕相稱,是你的堅持,哪怕現在我們已經不是主僕關系,假若不是因為你將十五皇弟當作自家人,斷然不會在他面前喚我‘落’的。”

    東方塵一口氣地說道,這段在他心底醞釀了好久的話語,終于被他說出口了。

    雲桑梓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東方落所說的一切。但是,他說的卻又是那麼合情合理,她的確在東方毅的面前,是那麼稱呼東方落的。

    莫非,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將東方毅看作了自己的家人?

    “雲兒,假若十五皇弟對你不好,你就來找我。我的王妃之位,會永遠為你留下的。”

    東方落低下頭,臉色緋紅,一股灼熱從耳根處開始蔓延。

    雲桑梓這次不緊瞪大了雙眼,更是連嘴巴都快要張開了東方落的意思,不是`````猛地抬起頭,卻發現雲桑梓一副震驚的模樣,卻無一點欣喜之感,東方落苦笑著,她果然對他並非男女之情。

    “雲兒,剛剛那樣的話,以後我再也不會說了,你也不要因此而困擾!我只是希望,你能夠一直像當初在壽王府邸的那樣笑著!”

    雲桑梓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略帶愧疚地對東方落說道︰“落,你會遇到更好的女子的!”

    更美好的女子?

    還能有誰,會像你那樣真心呢?誰能夠願意對那樣一個像他那麼頹廢的人付出真心呢?

    心里盡管這麼想著,但是,為了讓雲桑梓真的放心,因為自己剛剛一時的沖動而帶著沉沉悔意的東方落,還是重重地點了點頭。明明知道不可為,卻偏偏還要執意說出口,不是為了讓她對自己多分同情,只是希望她能夠明白,任何時侯,都不要委屈了自己!

    那彎月牙,不知何時躲進了半片雲朵里,月華的皎潔被遮蓋著,漫天的星光,看起來卻帶著些許的慘白!





第四十八章  離開

    自從那一夜之後,東方毅已經很久沒有來看過她了。

    算了算時間,也快有一個月了吧?

    夏日的炎熱也漸漸的消散,原本在院子里一直聒噪叫囂著的知了也不知道何時已經消失了,繁花落了半地,還剩下一半在枝頭做最後的掙扎,不願意離開。

    那夜之後,東方落亦離開了逍遙王府,據說是搬去了九王爺的府邸,可能是因為覺得無法面對她吧!

    嘴角揚起一個無奈的笑容,原本只是想幫助他,可是,最後卻還是傷害了他。那麼溫柔的一個人,那麼羸弱的一個人,那麼一個將自己封閉起來拒絕傷害的人,終究還是被她傷害了。

    她以兄妹之情去對他,卻不料他對她的感情卻已經變質。沒有血緣做保障,男女之間真的能有兄妹之情麼?

    當她說出“你會遇到更美好的女子”的時侯,他眼底的落寞與孤獨,她並不是沒有瞧見。只是,她心疼他,不是因為男女之情,對他,只是兄妹之間的情意。

    她不能騙他,更不能騙自己。

    想著他離去時侯的背影,慘白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他就是那麼一步一步堅決地離去,沒有回頭,身子卻如石一般僵硬。

    將他從他那封閉的心房拉了出來,然後再狠狠地傷害了他一次,她可真是狠心吶!

    就這麼被關了一個月,她也想了一個月。當然,除了每日的胡思亂想,她也的確無事可做了。

    原本以為嫁給東方毅之後一切會按照她原先設想的發展,卻不料,人算盡卻比不上上天的算計。紛紛擾擾,似乎卷進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

    此刻的平靜,並沒有給她帶來一絲的安穩,隱隱的,她只是感覺到,似乎有更大的陰謀到來。

    背手站在屋檐下,眼楮眺望著遠空中自由自在漂浮的雲朵,任意幻化出一個又一個不同的形狀。

    她羨慕那些漂浮的雲朵,就算無所歸依,它們至少是自由的。

    而她——不用回頭,她就知道,在她的身後,站著兩個陰沉著黑臉,似乎與她又千仇萬恨一般,兩人均是瞪大雙眼死死地盯著她。

    現在,她不僅沒有得到她想要的自由,就連最基本的自由都沒有。她的天地,也僅僅限于無欲閣這塊小小的彈丸之地。

    無奈的笑了笑,最終將自己推進這個死胡同里的人,不就是她自己麼?

    一直以為什麼事情都可以在她的掌控之中,與姐姐雲曦的一個玩笑,卻被雲曦認真而導致她的進宮,來不及反對,一道聖旨,她就被接進了宮里。但是,一切還是如她所想,她成功的離開了;可是,當她遇到東方毅的時侯,方才發現,一切,似乎早已經亂了套兒。

    長長地嘆了口氣,她的忍耐已經達到了邊緣,原本對東方毅僅存的一絲好感早已經破壞殆盡。

    最初囑意嫁給東方毅,除了因為他本人花名在外,素來以風流王爺顯稱于市,就連宰相府的下人都時常議論到他,其次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爹爹最欣賞他的一點——重承諾。原本以為,只要他答應了與她之間的協議,她以後就不用擔心他反悔,可是,現在他的舉動,無疑是打破了他自己的承諾。

    就算他曾經對她很好過有如何?難道要她牢牢地記著他的好,然後安心地替她守著王府麼?

    這一切與她的設想幾乎是背道而馳,她真的很累了,很想離開,可是,她能罔顧爹爹的名聲麼,畢竟,爹爹是當朝宰相呀!更何況``````爹爹自責的眼神依舊在她時時眼前浮現,雲曦姐姐被太後刁難後卻獨自舔舐傷口時侯的無助模樣仍然常常出現在腦海里``````假若真的決定離開,那麼,在她離開之前,先將這件事情查清楚,然後雲曦姐姐和爹爹坦白一切。這樣以後,她才能真正的放手離開吧?

    只是,要查明前朝後宮之事,是何其困難之事?

    看來,她只能去找一個人了,她依稀記得,太後在看見她左眼胎記時侯的震撼。

    “小姐,小姐``````”雲桑梓正在思尋如何能夠再見太後一面之際,卻聽到文雅驚慌失措的聲音,抬起頭,只看見文雅雙手提著自己的群擺,一路狂奔而來。

    來不及剎住腳步,文雅一個趔趄,身子差點撞到雲桑梓。

    張開雙臂扶住文雅,雲桑梓的心沒來由地一陣慌亂,急切地說道︰“文雅,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文雅抬起頭,防備地看了看雲桑梓身後站著的兩個虎臂熊腰的男子,這才說道︰“小姐,聽說王爺受了重傷!”

    雲桑梓蹙眉,文雅說的人應該指的是東方毅吧?

    “很嚴重嗎?”雲桑梓淡淡的問道,他都沒有打算讓她知道,她也沒有必要為了他著急吧?

    “我聽鄭管家說的呢!”文雅的小手拍著自己的胸口,嘴角對著雲桑梓瞥了瞥,眼楮還不停地眨巴著。

    雲桑梓頓時大悟,原來``````回過頭,雲桑梓低沉著聲音說道︰“楊成,謝暉,你們立刻去王爺那里伺候著!”

    兩名侍衛互相交換了眼神,卻一致地搖了搖頭。

    雖說心里實在是擔心著王爺,但是,王妃的安全同樣也很重要。

    他們還記得,為了保衛王妃的安全,王爺甚至不惜調用先皇臨終前交給他的金牌。那塊金牌,可以調動朝中所有的軍隊,比軍符的作用還大。王爺藏了它整整四年的時間,只為了不給朝中帶來混亂,畢竟,先皇曾說過,他的遺詔藏于金牌里,當今聖上沒有拿到遺詔,只是憑借他太子的身份,在宰相的扶持下方才登基。

    可是,卻為了她方才使用。可見王妃在王爺心底地位真的不一般!

    雲桑梓不知道他們想些什麼,但眼前卻急于將他們趕走,畢竟,文雅還有重要事情與她說。

    “王爺現在更需要守護!要是王爺出了事,誰能夠負責?你們是王府里最厲害的守衛,你們不去護衛王爺,難道是覺得我的命比王爺的命還重要麼?”雲桑梓厲聲說道。

    楊成與謝暉再次互相看了看,眉宇間均流露出矛盾的神色。

    “你們去照看王爺吧,我絕對不踏出無欲閣半步!”雲桑梓嚴肅地說道,心里卻暗自思忖,不踏出半步,踏出很多步,應該不算食言吧?

    楊成和謝暉終于放心了,這才對雲桑梓鞠躬,齊聲說道︰“王妃,屬下等先行告退!”

    看著兩個人疾步而出,雲桑梓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這才回頭,對文雅說道︰“看不出來,你還真是越來越聰明了呢!”

    文雅嘟了嘟嘴,委屈地說道︰“王爺是真的受傷了,我沒有說謊!”

    雲桑梓的笑容僵在唇邊,見文雅再次認真地說著東方毅的確受傷,她的心忽然有點疼痛的感覺。

    “他傷得很嚴重麼?知不知道為何受傷?”

    文雅搖了搖頭,又從胸口處掏出一張小紙條,遞給雲桑梓。

    一看那粉色書箋,雲桑梓的心再次一沉。

    粉色書箋,是雲曦姐姐與她聯絡時侯專用的書箋。

    莫非,雲曦姐姐又出了什麼事情?

    “小姐,我去廚房的時侯,忽然看到渾身是血的小白,廚子們正準備宰了它呢!”文雅輕聲說道,她看到小白的時侯,同樣也很焦急,畢竟,小白渾身是血,這種情形她從來沒有見過。

    小白,是雲曦養的一只渾身雪白的鴿子,頗具人性,每次雲曦與雲桑梓聯系,都是靠著它,原本以為它只識得王宮到宰相府邸的路,卻沒有想到,它能夠找到逍遙王府里的她。

    但是``````顫抖著雙手,雲桑梓眯著眼楮,緊緊地蹙著眉,擔憂地打開那張書箋。

    片刻,雲桑梓猛地將書箋揉成一團,轉身朝外走去,一邊吩咐道︰“文雅,我們立刻離開逍遙王府,回宰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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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5 17:00:3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九章  決然

    “小姐,你真的不去看一眼王爺麼?”文雅再次在雲桑梓的耳朵旁邊輕言,腳步卻依舊匆匆地跟著雲桑梓的步子。

    “他自有人照看著,不需要我!”雲桑梓淡然說道,因為走得太快,臉色顯得異常的紅潤,額頭也掛著細密的汗珠。

    比起東方毅,雲曦的事情反而更加她牽掛擔憂。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逍遙王府的後門居然就那麼地敞開著,似乎是為了她特意打開一樣。

    沒有費什麼力氣,她就順利地從逍遙王府離開了。

    但是,心里卻總有著一種不安的感覺。不過因為一心掛念著雲曦,雲桑梓反倒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去考慮其他的問題。

    雲曦給雲桑梓的書箋上只寫了兩個字︰速回。字體凌亂不堪,不似她先前的字體那般娟秀,更有點點淚水依稀落在書箋上,泛出暗黃色的淚印。

    雲桑梓沒有見過雲曦的淚水,因此看到書箋的時侯,她才會那麼慌張。

    “小姐,大小姐到底說了些什麼?”文雅一邊喘著氣,一邊問道,眼看著宰相府就快要到了,她忍不住問道。

    雲桑梓搖了搖頭,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加快了步伐,幾乎是小跑著拖著文雅朝宰相府邸前行。

    “桑梓,你終于回來了!”雲曦遠遠地看見雲桑梓,便小跑著出來迎接,粉色的衣衫上站著些許的灰塵,雙眼浮腫,臉頰上帶著淡淡的淚痕。

    雲桑梓點點頭,上前挽住雲曦的胳膊,回頭對文雅點頭示意,文雅乖巧地退下,眼楮里卻帶著一絲無奈與歉意。

    雲桑梓沒有注意到文雅輕微的變化,回過頭對雲曦淡然一笑,兩人相攜,小步朝大堂里走去。

    大堂里,一片空寂,沒有看見一個僕人,空蕩蕩的感覺,一股怪異之感油然而生。

    “爹爹,我回來了!”雲桑梓大聲喊叫著,滿心都是不安,她還曾記得,三朝回門之時,爹爹曾說過要歸隱山林,莫非`````“桑梓,爹爹已經離開了!就連府邸的下人,都已經被遣散了!”雲曦上前,伸出雙臂,將雲桑梓納入懷中,就像小時候,抱著生病時侯的雲桑梓。

    “雲曦姐姐,爹爹不要我們了麼?”雲曦身上熟悉的味道傳進雲桑梓的鼻子里,雲桑梓的手抓緊了雲曦的衣裳,鼻子一酸,哽咽著地問道。

    雲曦拍著雲桑梓的背部,安慰著說道︰“傻瓜,爹爹怎麼可能不要我們了呢?”

    雲桑梓輕輕推開雲曦,嘴角揚起一個無力的笑容,是麼,爹爹不可能不要她們麼?那為何,他要不辭而別?

    “爹爹可是向皇上辭官了的?”雲桑梓抬起眸子,直直地看著雲曦,卻錯愕的看到,雲曦的眼楮里,居然帶著些許的疲倦的神色。

    “不知道!”雲曦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至極,仿若雲桑梓剛剛提到的人,是她心頭最恨之人。

    “雲曦姐姐,你與皇帝姐夫吵架了麼?”雲桑梓不安地問道,她從來沒有看過雲曦眼底如此深重的仇恨。

    “桑梓,不要提他!”雲曦咬牙說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脖頸處的鎖骨凸起,更顯得她近日以來的消瘦。

    “雲曦姐姐``````”

    雲曦的蒼白的臉上揚起一個無力的笑容,那抹笑容,映襯著她雪白的肌膚,更顯得憐人。

    她的雙手,顫抖地捂著她的肚子,心像被剜一樣,可憐的孩子,居然就這麼斷送在那個無的男人手里,她的心,也隨之死去。假若曾經有愛,那麼,現在,滿心都是痛苦,滿心都是仇恨。

    “桑梓,我想,我快要回到我以前的世界去了。”雲曦決絕地說道,臉上的笑容亦更加僵硬,“只是,假若我離開了,桑梓,你該怎麼辦?”

    雲桑梓聽見雲曦的話,嚇得全身是冷汗,雲曦的笑容是那麼的決然,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徹底地離開。

    她以前的世界?是那個她一直尋找通道想要回去的世界麼?

    “雲曦姐姐,你找到了回去的道路了?”雲桑梓的語氣里有些驚喜,卻又有著更多的擔心,她希望雲曦姐姐找到回去的道路,那是雲曦姐姐一直的期盼,可是,她又害怕雲曦姐姐知道那條通道,因為那意味著,她與雲曦姐姐永遠的別離。

    “恩!”雲曦臉上的笑容終于有了一絲溫度,但更多的,是她心里的無可奈何與滿心的傷害。

    “雲曦姐姐,你舍得放下皇上麼?”雲曦看著雲曦,雙手急迫地抓著雲曦的臂膀,不解地問道。

    “我恨他!我會讓他永遠難以忘懷,叫他後悔一輩子!”雲曦冷冷地說道,身體四周的空氣都似乎凝結。

    雲桑梓的手無力地垂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雲曦的眼底,居然有著那麼沉重的恨意。

    似乎不到兩個月的,可是,一切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爹爹離開了,雲曦姐姐的心境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變化,而她,內心里則是一片混亂。

    “雲曦姐姐,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雲桑梓不安地搖晃著雲曦的臂膀,小聲問道。

    “愛一個人,明明知道會失去自由,還是會傻傻地做出承諾。”雲曦仰著頭,抑制眼底淚水的滑落,“可是,一方的委曲求全,那還能叫做愛情麼?我為他放棄了自由,可是,卻換不來他的真心對待。桑梓,你一定不要重蹈姐姐的路!”

    雲桑梓怔怔地看著她,一顆心都揪了起來。

    猶記得,當初雲曦姐姐嫁進宮里的時侯,當時的她,雲曦曾信誓旦旦,願意放棄自由,只因為她愛上了萬人之首,只是,現在`````“桑梓,你知道當初,姐姐為什麼要你進宮麼?”雲曦低下頭,避開雲桑梓的眼楮,柔聲說道。

    雲桑梓搖了搖頭,她以為的,只是她的猜測,並不知知道雲曦姐姐是如何想的。

    “我記得我落水之後,你說過你最大的願望是進宮。”雲曦咯咯地笑著,眼底卻依舊掩飾不去那抹落寞的神色,“當時,我以為你愛上了皇上!”

    雲桑梓的臉頓時羞紅,趕緊搖頭,額頭上的一縷黑發隨之擺動。

    雲曦幫她捋了捋那縷頭發,淺笑著說道︰“當然,現在我知道,你想去皇宮,只是因為我在那里罷了。但是,當時我那麼做,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雲桑梓依舊疑惑地看著雲曦。

    “桑梓,你知道你是我撿回來的。當時的我才四歲,可是,我卻清晰的記得,當我揀到你的時侯,你全身都被寒冰包裹著,嘴唇發紫,臉色懂得烏青,當時我都以為你活不過來了。”

    雲桑梓蹙眉,她知道自己是被雲曦姐姐撿回來的,但是,卻不知道自己原來是那麼的“可憐”。

    “雲曦姐姐可是要說我中毒之事?”雲桑梓直白地說道,“你擔心我還來不及體會你說的轟轟烈烈的愛情,所以希望我進宮?甚至願意讓我與你共享一個男人?”

    雲曦錯愕地看著雲桑梓,卻在須臾之間意識到雲桑梓已經知曉了一切,淺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桑梓,是爹爹告訴你的吧?那麼,你想過要尋找你的親生父母嗎?”

    故意避開雲桑梓的問話不答。

    和雲桑梓共享東方墨麼?她與那麼多的女人共享著那個男人,又何懼多一個妹妹?更何況,這個妹妹,與他一樣,是她心底最重要的人。就算效仿娥皇女英,只要他們都在她的身邊,開心快樂著!

    雲桑梓哪里知道雲曦的心事,只是搖了搖頭,倔強地說道︰“雲曦姐姐,你和爹爹才是我唯一的親人。”

    可是,在她的心底,卻有一個小小的聲音,詢問著她,到底是不想知道,還是不敢去知道。

    “桑梓,以後,爹爹和姐姐都不在你身邊,什麼事情,你都要以自己為主,不要再顧慮姐姐和爹爹了。”雲曦抬起手,溫柔地撫摸著雲桑梓的臉,雲桑梓所作的一切,她怎麼會不知道呢。

    “雲曦姐姐,你真的要回到你原來的世界去嗎?”雲桑梓有些難以置信,不敢相信,雲曦姐姐會舍得。

    “桑梓,來到這個世界,是因為上蒼要我體會我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麼,現在,我已明了,相信,也是時侯帶我回去了。現在的我,就等著那個契機,等待著上蒼將我帶回去。”

    雲曦悵然若失地笑著,就算已經明了,可是,她依舊難以放下。或許,如果東方墨不是做得那麼決絕,她亦不會下定決心,或許,她真應該“感謝”東方墨!

    “真正想要的?”雲桑梓傻傻地重復著,她知道自己想要自由,可是,想起來,她到底想要什麼,想要什麼樣的自由,卻不是真正的明了。

    “這要你自己去體會了!”雲曦收回自己的手,籠在袖中,忽然想到正事,這才問道,“桑梓,你讓小白帶信兒叫我速回,到底所謂何事?”

    雲桑梓大驚,對雲曦的話不明所以。

    不是雲曦姐姐叫她回來的麼?

    眼前忽然閃過一個一個怪異的場景,她的心頓時明了。

    東方毅受傷,小白受傷,怪異的字體,她出門時侯後門大敞不見了侍衛,還有,文雅怪異的眼神。

    “雲曦姐姐,你出來的時間也夠長了。”雲桑梓握著雲曦的手,溫柔地囑咐道,“雲曦姐姐,不管如何,你都要照顧好自己。你先回宮吧,我還有收拾點東西。”

    雲曦搖了搖頭,剛想說些什麼,卻被雲桑梓往門外推去。

    無奈之下,雲曦只好朝門外走去。

    一去三回頭,眼底滿是不舍,不知下次,再相遇之時,是否有時間交談。

    “文雅,你在哪里?”

    待雲曦離開之時,雲桑梓這才往文雅在宰相府的住處走去。

    忽然,一只握著粗布帕子的粗糙之手,從她的身後繞過她的脖頸,死死地捂著她的鼻子。

    濃烈的香氣,燻得她只想打噴嚏,雙手使勁地想要掰開那只手,雙腳亂蹬著,只是掙扎了片刻,她的意識漸漸地渙散,眼前一黑,身子如泥一般攤倒再地。

    “你可以放過我娘了吧?”文雅咬牙,狠狠地瞪著眼前道士打扮的男人,氣惱地說道。

    “文雅,你怎麼可以這麼和你爹說話呢?”道士的嘴角噙著一個放蕩的笑容,看著雲桑梓的眼楮充滿了得意,“不過,看在你幫我抓到這個丫頭的份上,我就將那個老不死的女人還給你!還有,還少了一個,什麼時侯,再給我將那個美人兒約出來!”

    話畢,道士打扮的男人俯下身子,一把將雲桑梓扛在了肩膀上,回過頭,冷冷地說道︰“明日亥時,城西百年槐樹下,帶來雲美人,我自會放過你娘。”

    大聲放浪地笑著,轉身走到一堵長著青苔的牆邊,摸索著,一個旋轉,長滿青苔的牆壁居然轉開,形成了一扇石門,道士回過頭,惡狠狠地瞪著文雅,厲聲說道︰“要是你敢去告訴逍遙王爺,你就等著給你娘收屍吧!”

    眼淚,終于滑下了文雅蒼白的臉頰。

    雙手掩面,文雅跪倒在地上,全身蜷縮著匍匐于地,無聲的哭泣著,懺悔著





第五十章  烈焰教小姐

    頭腦里仍舊是一片黑暗,感覺像是窒息了好久,呼吸依然有些困難,但是意識卻已經逐漸轉醒。雲桑梓吃力的睜開雙眼,只是迷糊的看見四周的破爛衰敗之景。

    掙扎著想要做起來,卻發現這個簡單的動作對她來說依舊難如登天,此刻他才意識到,她的身體癱軟,全身沒有一丁點的力氣。就算是這樣,她的雙手和雙腳,依舊被繩索緊緊的捆住,被勒痛的感覺隨著她的掙扎更加明顯,雲桑梓只得嘆了嘆氣認命的等待著歹人的到來。

    臨昏迷之際,她隱約看到了那人的模樣,一襲絳紅色的寬袖道士袍,臉上帶著得意洋洋的笑容,與她曾在壽王府邸所見的道士一模一樣。

    “桑梓,是你嗎?”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伴隨著的細微聲響,從另外一側傳過來,打斷了雲桑梓的長吁短嘆。

    雲桑梓的全身一個激靈,這個聲音,不就是爹爹的聲音麼?

    這時的雲桑梓,意識方才真正的甦醒過來。蹙起眉頭,轉動著眼珠子,只發現原來她躺在一間破爛不堪的已廢多時的廟宇里。角落里掛著殘缺不堪的蜘蛛網,四處都是厚厚的灰塵,他躺著的地方,正好是那尊佛像下的香案之下。

    而爹爹的聲音,似乎是從佛像背後傳過來的。

    “爹爹,是你嗎?”雲桑梓顫抖著聲音喊道,心理的恐懼感慢慢的擴散,不是因為自己被歹人所抓,反而是因為爹爹的出現,爹爹應該辭官歸隱山林,現在為何又出現在這里?雲桑梓害怕,那夜對爹爹的懷疑再次湧上她的心頭。

    “桑梓,我不是讓文雅給你帶信兒,讓你千萬不要出逍遙王府的麼?”雲飛的聲音里帶著氣分焦急,還有三分責怪。

    雲桑梓閉嘴不言,她不相信文雅會出賣她,即是,親眼看見文雅低頭無視他被歹人所抓,但是她依舊不想去懷疑文雅,這是十幾年培養出來的信任。

    “你們父女倆還聊得挺開心的呀!”身著絳紅色道袍的男人走了進來,一手拿著米白色的浮塵,一手抱著一個酒壇,斗大的“酒”字在菱形的像鮮紅色紙張上顯得異常刺眼。

    “水蛙,有什麼是沖著老夫來,放了桑梓!”雲飛大喝一聲,中氣十足,卻帶著焦急與憤恨。

    被稱作水蛙的道人,甩了甩拂塵,有條不紊的朝著佛像後踱過去。半晌,便看見他推搡著同樣被反綁著雙手的雲飛,從佛像後走了出來。

    用力一推,雲飛再次跌倒在地板上枯黃帶著濕氣的爛稻草上,原本烏青的雙眼,卻對上了雲桑梓的眼。

    “爹,你受傷了?”雲桑梓以肩部為支撐,慢慢的朝雲飛的方向挪過去,看看爹爹臉上的傷,她滿心都是憤怒。

    這個道人,到底想干什麼?

    “桑梓,是爹錯了!”雲飛閉上眼楮,將頭深深地邁入稻草堆里,不敢再看雲桑梓一眼。

    他怎麼知道事情居然是這個樣子的?

    悄悄地辭官,悄悄的準備離去,卻又遇見了這個曾經的夢魘,並且落入他的手中,再次遇見他,方才知道當年之事的真相。

    “爹,你說什麼呢?”雲桑梓停下自己的動作,深深地喘氣,不解的問道。

    “哈哈,好一副父女情深的景象啊!”水蛙仰頭,酒壇對著嘴,透明的液體灑下來,他的臉上,脖子上,衣衫上,都沾濕了。可是,他依舊毫不在意的大笑著。

    “你是何人?”雲桑梓蹙眉,不悅的問道,這個道人太過于放蕩,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逃離。

    “你不認識我嗎?哈哈,當年,你不是還抱著我的腿,死活不願意離開我嗎?”彎下身子,又將酒壇一潑,一股帶著甜香的酒水順著她的臉滑下,水蛙蹲下來,卷起自己的袍角,使勁的雲桑梓的鼻梁處擦拭著,放浪的說︰“不應該是美人兒一個麼?為什麼要在自己的臉上點上這些麻子呢?”

    雲桑梓用力的想要偏過頭,無奈他力量之大,只得任由他擺布。

    “你是文雅的爹?”待道人的手終于離開了她的臉,她終于想起來了當年之事,鼻梁處火辣辣的疼痛著,卻讓他更加的清醒著。

    “你終于想起來了?”水蛙眯著眼楮,咽了咽口水,得意洋洋的說道︰“早就想要嘗嘗帝王女人的滋味了,雖然你的臉真的很難看,不過,看在你是逍遙王爺女人的份上,我就讓你體會一下什麼是真正的女人!”

    “水蛙,你這個畜生,你要是敢對她動手,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雲飛掙扎著想要站起來,聽見水蛙這麼說,頓時怒火中燒,搖晃著朝水蛙沖了過去,一邊大聲吼道。

    水蛙轉過頭,眼底閃過一絲不屑,待雲飛朝他撲過來,他的大手一揮,雲飛的身子仿若斷線的風箏一般,立刻朝牆角飛過去。

    “雲飛,就憑你,想和我斗!”水蛙走進雲飛,將酒壇往雲飛身上砸過去,側身指著雲桑梓,不屑的說道︰“當年,你保不住你表妹,現在,你依然保護不了她!”

    雲飛瞪大了雙眼,恨恨的說道︰“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對不對?”

    水蛙的嘴巴裂了開來,一邊拍手,一邊得意的說道︰“對了,看不出來,雲飛居然會有聰明的一天!”

    “這一切與桑梓沒有關系,有什麼事沖我來!”雲飛擔憂的看了雲桑梓一眼,瞪著水蛙,憤憤的吼道。

    “哎,雲飛,剛剛還誇你聰明,現在你就笨了起來。難道你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的身份嗎?她就是當年的那個孩子,那個被你們拋棄的孩子呀!”水蛙搖著頭,一副失望的模樣看著雲飛,只是,眼底里藏匿著看好戲的神色,洩露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雲飛愣住了,看了看雲桑梓,瞪大雙眼,更加厭惡的說道︰“水蛙,當年的孩子確實已近死了。而且,假若桑梓是那個孩子的話,現在也應該而二十六歲了,可是,她才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你弄錯了!”

    “弄錯了?哈哈,我會弄錯?當年……”水蛙指著雲飛,鄙夷的說道,可是,腦後忽然傳來被一硬物狠狠地砸到,指著雲飛的右手立刻縮回,緊緊地捂著後腦勺,卻感覺到一股溫熱的粘濕之感。

    錯愕的回過頭,卻發現雲桑梓雙手舉著香壇,眼底帶著強烈的恨意,直直的瞪著他。

    原來,在水蛙與雲飛對話的過程中,雲桑梓便一直再使勁的掙扎,想要解開手上的繩索。不過,也幸好綁著她的繩索比較粗壯,經過她的掙扎,反而被解開了。

    “你……”水蛙難以置信的瞪著雲桑梓,嘴角抽搐著,來不及說剩下的話,身子一軟,整個人便癱倒在地,腦後的鮮血依舊流淌著。

    將手中的香壇扔到一邊,再跨過水蛙的身子,俯下身子,解開雲飛的繩索,雲桑梓輕輕的說︰“爹,我們快點離開這里!”

    雲飛在雲桑梓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看著雲桑梓低頭的輕言輕語,欲言又止。他豈不知道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女兒,越是滿心的疑惑,她反倒是會越加保持沉默。

    而剛剛水蛙言辭酌定自信滿滿,再加上雲桑梓本身所中之毒,讓他忍不住懷疑。

    “爹,別想那麼多了,先離開這里!”雲桑梓依舊是一幅淡然的模樣,當真正面對一切混亂的秘密的時候,她反而鎮定多了。

    該來的,終究是會來的。

    “你們以為,烈焰教的分壇,是這麼容易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嗎?”

    一個聲音從佛像地下傳來,話語帶著濃濃的嘲諷意味。

    雲飛與雲桑梓均是一怔,緩緩的回過頭,只見發現轉動著移開到一旁,露出下面幾級階梯,一個身著金黃色長衫的男子緩緩走了出來,嘴角果真噙著一個嘲諷的笑容。

    “你是金佛?”雲飛詫異的問道,身子居然開始微微發抖。

    當今世上,敢于穿金黃色衣衫的人,除了烈焰教里囂張的家伙之外,不會另有他人;而烈焰教,最注意金黃色衣衫的男子,莫不是以金佛之稱聞名于世的金佛。

    但是,金佛最出名的不是他敢于穿金色衣衫,而是,他的心腸極硬,曾將一朝廷官員全家一八六十八名人口全書滅盡,其中不乏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

    “雲飛,好久不見了!”金佛一手扶著佛像,一手彈了彈自己衣衫上不存在的灰塵,像是見了多年未見的好友一般打著招呼。

    “你……”雲飛瞪大眼楮,驚愕的看著金佛,卻始終想不起來,他到底是何人。

    “許管家,你與家父熟識?”雲桑梓不露聲色的走到雲飛身前,將雲飛護在自己的身後。

    雲飛又將雲桑梓拉到自己身後,挺起胸膛,終于恢復了冷靜︰“金佛,老夫不曾記得認識過你!”

    訕笑著,金佛伸出右手,抓住自己左耳下的一層薄薄的皮質,用力一扯,露出了另外一個面容,右頰上寫著一個鮮紅的“罪”字。

    莫國歷代規矩,犯了死罪得人,頂最後均要在臉上可上一個鮮紅色的“罪”字,以防犯人逃脫。

    在他的記憶里,只有一個死罪之人逃脫過,那就是當年刺殺先皇未果的御前帶刀侍衛徐炎。

    再細看那人的眉眼,果真與記憶里那個模糊的形象有幾分相似。

    “你是徐堰?”雲飛錯愕的大叫一聲,當年徐堰一夜之間憑空消失,先皇派的五支精兵看護,居然都說不出他為何消失。沒有想到,此刻的他居然化生為烈焰教的金佛。

    “你終于想起來了。”徐堰微眯著眼楮,仿若盯著自己的獵物一般,帶著恨意,一步一步的朝著雲飛走進,“當年,假若不是你不肯幫我和憶蝶遠走高飛,反而去向那個昏君報告她懷有龍種,他就不會死。這麼多年,我一直隱忍著,只等待著這一刻,我也要讓你嘗嘗,你最愛的人兒在你面前死去的感受!”

    雲飛的雙臂張開,將雲桑梓護在身後,防備的瞪著徐堰。

    “雲飛,你不要怪我,要怪,只怪你的女兒不爭氣,當初在壽王府邸的時候,本來想給他一個機會的,只要她願意本分的做壽王妃,不了他卻好奇的打聽我的事情,後來才發現,她居然還是逍遙王爺的妃子。”徐堰搖了搖頭,咋著嘴巴大笑道說︰“東方毅殺我孫女,我也要殺他的妃子做陪葬。今天,是她命該絕于此!”

    “徐堰,有什麼事情沖著我來,當年的事情是我干的,與桑梓無關!”雲飛護著雲桑梓,不斷地往後退,直至退到牆角,無路可退。

    “你沒有聽水蛙說的嗎?她還是當年的那個孩子。”徐堰低下頭,狠狠地踹了一腳地上的水蛙,淡淡的說道︰“沒用的家伙!”

    雲飛的眼楮再次瞪大,為什麼他們都這麼說?雲桑梓怎麼可能是當初的那個孩子?

    “忘了告訴你,當年那個差點被你們放火燒死的人,恰好就是烈焰教的少主,現在的烈焰教的教主!”徐堰神秘兮兮的眨著眼楮,好笑的看著雲飛錯愕的模樣,“你現在知道,為什麼原來還以匡扶江山為己任烈焰教,現在會與東風氏作對了吧?因為東風氏好色誤國,搶了烈如剛的女人!”

    雲飛終于對一切了然于心,當年那個男子,不是正好姓“烈”麼?

    “你告訴我們這麼秘密,是想讓我們死個明白點嗎?”一直沉默的在一旁的雲桑梓忽然淡淡的開口說道,那冷靜的模樣,與雲飛緊張到滿頭大汗的模樣形成鮮明的對比。

    徐堰眼底閃過一絲錯愕,但隨即拊掌大笑,大聲說道︰“看來雲姑娘真是聰明過人!你說的不錯,我告訴你們這些,全是因為你幫我解決了這塊絆腳石,因此我大發慈悲,讓你們死的明明白白!”

    話畢,狠狠地踹了踹躺在地上,已經瀕臨死亡的水蛙。

    “金佛,你的膽子反倒是養肥了不少呀!”一個凌厲的聲音從寺廟外透過破爛的木門傳進來,頓時只見金佛徐堰的臉上倏地變得蒼白,甚至堪比死人的臉色。

    雲桑梓的嘴角露出一個諷刺的訕笑,所謂“螳螂捕蟬,麻雀在後”,當徐堰得意的希望他們“死”的明明白白的時候,她就看見門外那個男人。而徐堰,則是因為背對著門,因此沒有發現來人。

    “土藏,我……”金佛的話還沒有說完,猛地一下,原本破爛的們被人一腳踹開,伴隨著門的落地,揚起一片灰塵。

    “小姐也是你能動的麼?”來人一身灰色衣衫,陰沉著一張臉,惡狠狠的瞪著金佛,又對雲桑梓彎身鞠躬,恭敬的說︰“小姐,教主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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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5 17:00:5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  初見教主

    雲桑梓看了眼灰頭土臉的徐堰,轉過視線,直直的盯著武藏,淺淺的笑著,柔聲說︰“土藏大人,還麻煩請你還我一聲雲小姐,以免被人誤會以為我與貴教教主有莫大的關聯!”

    他不是傻子,水蛙與金佛口口聲聲的說她是當年那個孩子,加之爹爹怪異的眼神,更加不難猜測,他們所談論的對象,就是的當年太後的那個苦命的幼兒。可惜,年齡餃接不上,他不會認為自己就是那個孩子。更何況,他從來均是無意去尋找她的身世。

    至于土藏的那一聲“小姐”,自是她不想承認,也承受不起的稱呼!

    “雲姑娘,請!”土藏倒也爽快,按照雲桑梓的意見客氣的說,直起身子,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轉身朝著佛壇的方向走過去。

    “土藏,雲飛這個老家伙怎麼處理?金佛在一旁焦急的說道,雖說他真的很想將雲飛處死,可是,盡管並列稱為四大護法,土藏在烈焰教的地位,卻是遠遠高于他這個金佛的地位。

    “金佛,教主是命令你與水蛙將雲大人與雲家小姐請回總壇,不料你二人居然擅自做主,反倒多方怠慢了客人,水蛙的下場是自取的,莫非你也想落得與他一樣的下場?”站定身子,土藏轉過身子,冷冷的說道。

    金佛無力的垂下雙手,內心最仇恨的人就站在眼前,可是,他只能這麼看著,不能動手。早知道這樣,就應該早下手為強。

    眼底疏忽閃過一道精明的眸光,總有一天,他將不再受制于人,不再聽從那個人的話。

    “雲大人,雲小姐,剛剛敝教的下屬不懂事,多有得罪,還請二人多多見諒!”見金佛不再放肆,土藏卻揚起一張笑臉,誠懇地說道。

    雲桑梓心理暗自哂笑,假若真心道歉,何須等到此時?

    盡管心里這麼想著,雲桑梓依舊一臉柔和的笑容,淺笑著不語。

    反倒是雲飛,見土藏如此客氣,內心的反倒是覺得不妥,抓著雲桑梓的雙手,手心處居然沁出溫熱的汗珠。

    土藏微微點頭,這才轉身,再次朝著佛壇下走去。

    雲飛緊跟著,雲桑梓居于後,金佛徐堰則是處于最後方,四人行,朝佛像下的秘密通道走去。

    但金佛的身影消失在密道之後,佛像再次旋轉著,慢慢的轉動著,一點一點的將出口封閉。

    就在出口僅僅容得下一人的時候,只見一個身著黑色夜行衣的男人,飛快的將自己身上的稻草掀開,隨身一翻滾,然後一個鯉魚打挺,在佛像即將封住出口的時候,閃進了通道。

    雲桑梓沒有想到,在那個破爛的寺廟下,居然隱藏著如此豪華的地下宮殿,明亮通透,隨處可見雕欄畫棟,兩邊牆壁上雕刻著山水蟲獸,莫不栩栩如生。

    而更令人吃驚的是,沒走三步,便可以看見一顆略小的夜明珠;每走十步,便可以看見拳頭大小的明珠。也正是因為如此,偌大的地底城,居然被照耀的比地面上還要明亮。

    轉了六道大彎,穿過幾扇石門,然後踏上一道長達百余步的階梯,從一口古井里走出來,終于再次回到了地面上。

    眼前的一切,與地底的繁華形成強烈的對比。雖然不似原先的那間廟宇般破舊,但僅有的一間茅草屋子,連窗子上的木欄,都已經腐蝕變形。

    “雲姑娘,雲大人,教主在茅草屋里等候著二人!”走到茅草屋邊,土藏輕輕的撥開茅草屋的草席門,輕聲的說道,好似生怕打攪到屋子里的人。

    “勞煩土藏大人!”一直沉默的記路的雲桑梓,終于開口說道,嘴角的笑意始終不減。

    土藏帶著賞識的眼光盯著雲桑梓,微微的點了點頭,這才掬著身子,超另外一邊退去。

    金佛見土藏已經離開,只是狠狠地瞪了眼雲飛,亦是無奈的離去。

    “爹爹,我們進去吧!”雲桑梓走大茅草屋的草席簾前,轉身對雲飛說道。

    雲飛長長的嘆了口氣,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跟在雲桑梓身後,朝茅草屋內走去。

    草屋內很簡單,裝飾很少,只是一張缺了一角的木桌,四條長短不一的長凳,靠近窗戶處有一張睡塌,睡塌上的被子發黑,似乎很長時間沒有洗。

    靠在被子上,有一個男人,男人的頭發散亂的披在肩頭,髒亂而又破舊的衣衫,依稀可以看出原來的白。

    抬起頭,左邊臉頰上有一塊傷疤的男人直直的盯著雲桑梓看了好久好久,正當雲桑梓耐性幾近消失的時候,那跟男人用沙啞的聲音問道︰“你就是雲飛的二女兒雲桑梓?”

    雲飛忽然張開雙手,將雲桑梓護在自己身後,不讓臥躺在睡塌上的男人繼續打量雲桑梓,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急切的說道︰“烈如剛,當年的事情是我干的,一切與桑梓無關,不管什麼事情,都沖著我來!”

    烈如剛怔怔的看著雲飛,片刻,忽然仰天大笑,那笑聲很亮,震得茅草屋都有些搖晃。

    “雲飛,果真是你的女兒!”搖了搖頭,烈如剛有些失望的說道,“我聽說你到處尋找美女淚的解藥,加上當年聽說夢蝶給我生了一個女嬰,據探子打探情報,說那女嬰自出生便中了美女淚之毒,原本以為為了那個孩童尋找解藥的緣故,只是……”

    “只是我年齡尚輕,根本不可能是你的女兒!那個女嬰已死,想必你自是知道的。”雲桑梓繞過雲飛的臂膀,站了出來,直視著烈如剛,淡淡的說道。

    想到他有金佛與水蛙那樣的手下,盡管眼前的男人看起來十分窘迫,雲桑梓依舊覺得這個男人十分可恨。

    “是呀,你的年齡太小了,是我奢望了!”烈如剛右手握拳抵住嘴,輕輕的咳著,眉頭微微蹙起,似乎極為難受,可是他依舊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雲桑梓的心理忽然有股罪惡感,這樣的一個男人,滿臉病容,似乎已經垂暮,可是,他剛剛卻那樣故意打擊他。或許,他也只是想要一個親人呀!

    “烈如剛,你的臉是當年燒傷的嘛?”雲飛走進烈如剛,將他扶起來,懷疑的問道,“當年的那場火,我一直想知道是誰放的!”

    “那場火,是我自己放的!”烈如剛氣喘吁吁的坐了起來,眼神依舊落在雲桑梓的身上,一邊回答著雲飛的話。

    “你放的火?為什麼這麼做?當年你的不辭而別,可是讓夢蝶傷心欲絕呀!”雲飛松開扶著烈如剛得手,雙手垂在身子兩側握成拳,極力隱忍著內心的不悅。

    “當年之事,再提起來有何用?”烈如剛嘲諷道︰“假如我沒有離開,他就不會嫁人嗎?只是可憐了那孩子!”

    雲飛愕然,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沒有理會雲飛的錯愕,烈如剛輕輕的拍掌,隨即就看見土藏推開草席走了進來。

    “土藏,帶雲大人下去,我有些事情想單獨與雲小姐說!”一句話才說完,烈如剛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

    “教主,您該歇著了!要不,明天您再與雲姑娘聊?”土藏皺起眉頭,擔心的望著烈如剛。

    “土藏大人,你先陪著我爹爹離開吧,我會替你照顧烈教主的!”一旁的桑雲子忽然開口說道。

    土藏看了看雲桑梓,過了半晌,這才彎身鞠躬,畢恭畢敬的對烈如剛說道︰“屬下先行告退!”

    雲飛不舍的看著雲桑梓,雲桑梓微微點頭,嘴角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雲飛這才不情願的退了下去。

    “烈教主,你有什麼話想要單獨告訴我?”

    走到一條木凳上,雲桑梓徑直坐下,抬起頭,對上烈如剛那雙渾沉的雙眼。

    “你是逍遙王妃,應該見過他的,對不對?”烈如剛有些猶豫,雙手交互緊握,神情緊張,急切的問道。

    “她?誰?”雲桑梓挑眉,故作不解的問道。她只是好奇,為什麼她那麼在意皇太後,卻又要與東風氏作對,難道他就不知道,現在的皇上,就是他心愛的女人的兒子麼?

    剛才徐堰不是說過了嘛?原本以匡扶江山為己任的烈焰教,現在則是專門與于東風氏作對,只是因為先皇奪了烈如剛的女人!

    “夢——蝶——”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量與勇氣,才吐出這兩個埋藏在他心底很久很久的字,烈如剛吃力的說道。

    “太後嗎?假如你真的想知道,我倒是可以告訴你。不過,前提是你必須告訴我你們以前的故事!”雲桑梓裝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笑著說道。

    “你很好奇?”烈如剛同樣的笑了起來,好像是很久沒有笑過,那個笑容,僵硬的在他的臉上綻放,卻是欣慰的笑容。

    “是!”雲桑梓沒有猶豫,肯定的答道,“這樣對我們來說,很公平!”

    烈如剛緩緩的走進雲桑梓,艱難的坐在了雲桑梓對面的一張長凳上,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是,很公平。我烈如剛向來不喜歡欠別人什麼,這樣的交換我很滿意!”

    話畢,烈如剛朝著桌上的茶壺努努嘴。雲桑梓了然一笑,伸出縴手,給他倒了一杯涼茶,也等著他講解當年的那一切。

    那一切,是不是如爹爹所講的那樣呢?

    到底,是誰在撒謊?





第五十二章  危險之境

    “從何說起?”烈如剛輕輕的抿了口涼茶,笑著問道。

    “我也只是聽說過一點點,你打只得說下你們的事情吧!”雲桑梓將自己的一手平放在桌子上,另外一只手托著自己的腮梆子,坐直了身子回到道。

    “要說起來,還真是話長。”烈如剛嘆了口長氣,搖晃著手中拿著的褐色小茶杯,若有所思的說道,“但是說起來,我與夢蝶在一起的時間,真的很短!”

    雲桑梓不解,疑惑的望著烈如剛。

    烈如剛無奈的笑著說道︰“當時我是烈焰教的少主,年少輕狂,意氣風發,哪里曉得憐惜她?從與她相識,相戀,直到分別,都是他一直在默默的奉獻著,默默地陪著我。而我,最初因為身子受傷,一直昏迷,而後又因為教內的事物,經常不告而別,只是在少許閑暇之際,才會過來看看她!當時的她,是那麼的溫柔可人,甚至從來沒有責怪過我!”

    雲桑梓聽烈如剛如此的說道,眼前忍不住浮現出當初覲見太後時所見的那個高高在上,並且帶著一點怪異性格的女人,實在是難以將她與“溫柔可人”四個字聯系在一起。

    似乎看穿了雲桑梓的想法,烈如剛幽幽的說︰“自從她進宮後,她的性情就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既然愛他,當初你為什麼會要離開他?”雲桑梓蹙眉,再次問道。她還記得,上次爹爹所講,是因為爹爹去找過他,但是,假若他真的很愛夢蝶,又氣會因為別人的一番話而放棄呢?

    “當時的我,哪里能容忍別人覺得我是個無用之輩?當時雲大人來找我,告訴我皇上看上了夢蝶,並且告訴我,我給不了夢蝶幸福,希望我勸說夢蝶安心進宮。”烈如剛眯著眼楮,盯著手中的茶杯出神,“當時的我,還沒被教內的叛逆追殺,加上雲飛的說辭,我自然選擇離開。”

    “你不夠堅定!”與桑梓一針見血的指出來,想到太後的那副傲然的模樣,著的是難以想象,她曾經那樣的愛過一個人。

    “是呀,是我不夠堅定。當我鏟除了教內的叛黨,當上烈焰教教主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是得到了想要的權勢,卻失去了她。”烈如剛握著茶杯得手十分的用力,原本瘦削得手青筋爆出,手骨更是突起,特別是十根手指頭上的關節處!

    雲桑梓低下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既然當初選擇了,現在後悔,又有何用呢?

    “你為什麼要放火燒了你們的房子?”雲桑梓抬頭問道,忽然間想起不久之前,烈如剛告訴爹爹,那間他與夢蝶的房子,是他親手所燒。

    烈如剛怔怔的看著雲桑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

    直到雲桑梓已經不打算在等這個問題的答案之時,他忽然說道︰“你以為我想這麼做嗎?那夜,那些叛逆已經找到了我的藏匿之處。我放火之際,已經看到他們來木屋找我了!只是,卻發現,那些所謂的叛逆,他們的夜行衣下,居然是官服!”

    官服!

    “是不是你們烈焰教得罪了官府,所以官府才派人來追殺你?”雲桑梓克制自己,不往那個不好的方面想,只得這麼說道。

    “烈焰教向來只是幫助難民,教內教條嚴厲,教民是不可能擾民,怎麼可能得罪官府?”烈如剛的眼神變得淒厲,雲桑梓瞅見,全身忍不住戰栗著,那股狠厲,。似乎想要將天地為之毀滅殆盡。

    猛地傳來清脆的一聲響,之間烈如剛手中的茶杯化為碎片,茶水順著他的手指流下,一顆一顆的滴在地板上,像是暗紅色的眼淚。

    “你指的是先皇?”雲桑梓瑟瑟的問道,還是難以相信,先皇會是那樣一個人,為了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女人,居然不惜使用武力。

    “你猜的沒錯!”烈如剛咬牙狠狠的說道。

    “所以,從那之後,你就帶領著烈焰教,與東風氏作對!”一個男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冷冷的音調,似乎想要將屋內的空氣凍得凝結。

    烈如剛淡淡一笑,翻轉手腕,只見他褐色茶杯的碎片化作一灘細屑。輕飄飄的從他手掌心灑下。

    雲桑梓靜靜的盯著那草席,那冷漠的聲音如此熟悉,她怎麼會聽不出來?真只是,不是說,他受傷了嗎?

    “沒有想到,原來烈焰教的總壇,居然在這麼一個破落的地方!”草席一動,只見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昂首闊步走了進來。平反不起眼的黑色夜行衣,都無法掩蓋他眉宇間傲人的貴氣,一雙子夜般的寒眸更是對上了烈如剛的冷眸。

    “原來是逍遙王爺,真是稀客呀,好久不見,逍遙王爺可好?”烈如剛站起身,搖晃了一下方才站穩,皮笑肉不笑的虛以委蛇。

    “烈教主客氣了!”東方毅嘴角一撇,不屑的說道,虛情假意,誰人不會?

    踏著大步走進雲桑梓,東方毅伸出手,將雲桑梓攬進自己的懷抱,低頭柔聲問道︰“你還好吧?”

    雲桑梓輕輕的推了推東方毅,想要退出他的懷抱,可是反而使得東方毅的雙臂更加用力,無奈只得任由他這麼抱在懷里,臉上的緋紅透露出她的嬌羞與不自在。

    “列教主,本王的愛妃叨擾多時,本王特意來帶他回去,以免給烈教主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東方毅低頭望著雲桑梓臉上的嬌羞神色發呆,凝若白脂的肌膚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肌膚白皙,沒有一絲瑕瑜。

    見東方毅一直盯著自己的臉看,雲桑梓忽然憶起來先去水蛙已經用酒水洗過他臉上被點出來的黑色麻子,頓時下的花容失色,連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臉,不讓東方毅再看見。

    雖然她知道就算是沒有那些黑色的斑點,她依舊是東方毅口中的“丑女”,可是,她還是不能接受就這麼被東方毅看見了他的真面目,就好似在陽光底下被人看見自己最難看的傷疤。

    “逍遙王爺是特意來本教這里展現你們夫妻二人鶼鰈情深的嗎?”列入剛在一旁取笑道,並非針對雲桑梓,而是十分不滿東方毅的不請自來。

    東方毅與東方塵可以說是他的噩夢,這麼多年來,這兩個人對他可謂是死纏爛打,特別是今年,對他的糾纏更甚于往年。每次尋到他,東方塵與東方毅都會二話不說先炸掉他的住處,雖然會在硫磺燃氣之前小小的提醒他,每次都是欲擒故縱。

    不管他躲在哪里,始終都能被找到,特別是東方毅。這兩個人每次找他都纏著他問當年之事,並且態度惡劣不看,實在讓他備受折磨與煎熬。

    或許是年齡大了的緣故,只想要尋找片刻的安寧,可是,這個小小的期待,居然成了奢望。

    來到這里平靜了三個月不到,卻又再次被東方毅找到,他的心情真的是難以愉悅。

    “烈教主比客氣,本王前來,只是因為本王的愛妃不巧被你請來做客,特意來接王妃回府的!”東方毅抬起頭,陰笑著看著烈如剛眼神帶著一絲頑劣。

    烈如剛揚起右手摸著自己的額頭,對這兩個人,下不了重手,無奈之下值得一次又一次的避讓。只是,這次已經避居烈焰教的總壇,已經退無可退了。

    “東方毅,烈焰教已經被你與東方塵毀掉了十八座分舵,死了六十四人,傷了八十五明有余,這次你打算再次毀到這里嗎?”有些無可奈何,卻有帶著一次慶幸,只是不知為何。

    東方毅微蹙,玩弄著小拇指上的玉戒,冷聲說到︰“烈教主,那些死去的人地確實該死之人,現在天下一片太平,那些人卻妄圖顛覆東方氏的江山,處處與民為難,意圖不軌,難道是該留之輩嗎?”

    烈如剛放下撫在額首處的右手,雙手疊與背後,帶著一絲嘆息,可惜的說道︰“可是,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親人啊!”

    雲桑梓亦是帶著惱怒的眼神望著東方毅,為他如此輕賤人命感到不悅。

    察覺到雲桑梓責備的眼神,東方易的雙手更加用力的抱著她,似乎想要將他揉進自己的身體里。

    “烈教主,放下以前的事情不說。這次依舊會和往年一樣,還請烈教主早點移架別處。”東方毅扔下這麼一句話,接著雲桑梓朝門外走去。

    雲桑梓敵不過東方毅的力氣,無奈之下只得順著他的勁道往門外走去。走到草席門簾處,雲桑梓忽然掉過頭,莞爾一笑,柔聲的說道︰“她一直都很好!”

    烈如剛眼神忽然一亮,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他的心,終于可以安定下來了。

    聽到眾人打探來得消息說她好,都比不上親眼看過她的雲桑梓的一句話更讓他相信。

    可是,雲桑梓的話才落地,就聽見“砰”的一聲巨響,頓時火光巨響,火紅的亮光照亮了已經快姚黑下去的夜空,紅彤彤的耀人眼。

    東方毅一怔,爆炸不是應該在半個時辰後方才發生麼?為什麼會提前爆炸呢?但是,來不及反應,他的鐵臂一陣,便已經將雲桑梓攔腰抱起,飛快的朝門外懸身奔出。

    外面果然是只見一片火光,火焰越來越烈,原本夏日已經炎熱,在烈焰的包圍下,更有一股灼熱迎面撲來。

    “將頭埋在我的胸前!”東方毅低頭溫柔的囑咐道,小心翼翼的抱著,就像手上托著一件價值連城的寶貝一般。

    “爹爹-”雲桑梓剛剛按照東方毅所說,將收回落在四周火光的眼光,面孔超東方的身子,卻忽然想到,爹爹與土藏還在另外一處。

    掙扎著從東方毅的雙臂間跳下來,雲桑梓拎起裙角,飛快的朝前面跑去,他不知道爹爹在哪里,可是,滿心的焦急與恐懼,促使他沒有目的的向前狂奔,眼淚使勁的流下,迷糊了他的雙眼。

    就這麼跑著,很努力的跑著,只覺得眼前火光一閃,可是,她依舊往前跑著,心里一股強烈的感覺,爹爹就在那片火光之中。

    “雲兒,”忽然身後傳來東方易的一聲大叫,聲音顫抖,著,帶著十足的懼意。

    雲桑梓的腳步霎時頓住,東方毅也有害怕的時候嗎?緩緩的轉過身子,還來不及看清楚東方毅的表情,她的身子被人猛地抱住,一個旋轉,他已經遠離了那片火光。

    就在這個時候,從火光里沖出來一個滿臉擔憂神色的灰色長衫的男子。

    雲桑梓立刻沖上前去,將剛剛從火光里沖出來的土藏攔住,顫抖著嗓子,帶著哭腔問道︰“土藏大人,我爹爹在里面嗎?”

    土藏一把將雲桑梓推開,惡狠狠地瞪了雲桑梓與雲桑梓身後的男人一眼,轉身朝哪件已經著了火的茅草屋奔過去。

    東方毅心疼的看著被推倒在地的雲桑梓,強忍著背部被灼傷的疼痛,走過去對雲桑梓伸出手,想要將他拉起來。

    雲桑梓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惡狠狠的等著東方毅,失望的說道︰“是你對不對?是你們的人放的火?”

    背心忽然傳來一陣絞痛的感覺,雲桑梓搖晃著身子站了起來,無視東方毅定在半空中的手,轉身再次朝那片火光的方向大步跑過去。

    東方毅的臉色一片蒼白,原本已受傷的他,剛剛再度被一根倒塌下來的房梁砸到背部的舊傷口,身子一個趔趄,掙扎著想要站穩,可是全身的力氣仿若被抽干了一樣,身子無力的朝著地上癱軟。

    幾乎是咬著牙齒,東方毅有掙扎著站起來,身子搖晃著朝雲桑梓小跑過去。

    可是他的速度那里趕的上雲桑梓的速度?

    眼看雲桑梓就要沖進了那片火光里,東方毅的心簡直就快跳了出來。這一課,他是那麼得很自己,為什麼先前要以自己做餌呢?假若不是自己受傷,現在進去救雲飛的人,就可以是他了!

    身上咬牙凝聚的力氣一點一點的消散,東方毅的眼神已經模糊了,只是看得見一片紅彤彤的火光,還有一個沖進火光里的白色人兒。

    “毅,你怎麼來啦?”東方塵剛剛從另一個方向閃出來就看見搖晃不止卻還在掙扎著往前走的東方毅,不由得大吃一驚。

    “雲兒,快去救雲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東方毅抓住東方塵的雙手,氣喘吁吁的說道。

    東方塵眉頭微微蹙起,將東方易的雙手輕輕撥下,二話不說,轉身朝火焰里飛奔而去,生怕去遲了一步,那里的人兒就會命喪火窟。

    而身後的東方毅,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沒有了強烈意識的支撐,他的眼前一黑,終于癱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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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雲飛逝,秘密出(上)

    “唔——”唇邊逸出一聲脆弱的呻吟,雲桑梓感覺自己全身上下都疼痛著,仿佛被火灼燒。

    “雲兒,你醒了?”東方毅驚喜地喊道,一夜未眠,下巴處甚至長出了短小的胡須,眼楮里布滿了紅色的血絲,臉色看起來有些憔悴。但是眼底的欣喜卻使得他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明亮的光彩。

    雲桑梓的眼楮緩緩的睜開,像是想到了什麼,她猛地翻坐而起,引起肩膀處一陣撕裂的疼痛,那股痛感蔓延,她的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東方毅一手按住雲桑梓沒有手上的肩膀,另外一只手忍不住去揉平雲桑梓的眉頭,擔憂地說道︰“雲兒,你全身都是傷,躺下好好地休息一段時間吧!”

    當他醒過來的時候,便發現他已經回到了逍遙王府。原本以為,這一切自是東方塵做的。可是,當他醒過來後聽鄭管家說東方塵受了很重的傷。于是急迫地去看過東方塵,親眼目睹受了重傷的東方塵,他方才知道,將他們幾個受傷之人送回逍遙王府的居然另有他人。

    是何人呢?

    沒有時間顧慮那麼多,看望過東方塵,將東方塵交給在一旁守候著的御醫之後,他便急匆匆地趕到了無欲閣,卻看見了臉色蒼白的雲桑梓。就連昏迷都蹙眉的她,讓東方毅看了忍不住的心疼。

    雲桑梓沒有掙扎,順從地躺下,身上原本就一點力氣都使不上,剛剛勉強坐起來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偏過頭,雲桑梓的淚水,還是從眼角花落。

    “東方毅,我爹……”

    說不出來後面的話,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問,不想提,不想說,只是希望假如不說不想不問,爹爹就會在一旁看著她,關心她,愛護她。

    “雲兒……”伸出手,輕輕地撫去她的淚水,東方毅心疼地叫道,“岳父已經……”

    雲桑梓無力的閉上眼楮,淚水卻依舊從眼角滑落,跌進耳朵里,濕濕的一片。

    她怎麼不記得?當她沖進那片火海的時候,果真看見了爹爹,只是他已經被一根火柱子壓倒,滿臉都是痛苦的神色。可是,當她進去之後,當爹爹看到她之後,卻強顏歡笑。

    “桑梓,能見到你,爹爹真的死而無憾了!”那是雲桑梓第一次看見爹爹笑得那麼難過,明明都皺著眉,可是,嘴角卻依舊上揚。

    她搖頭,用手去搬那根木柱,可是,她搬不動,就算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她還是搬不動。

    手上被火灼得鑽心地痛著,可是,她還是拼命地想要搬開那根木柱。

    “桑梓,你快點出去!”爹爹的笑容終于不再,他大聲地呵責著,屋內越來越熱,就連灰塵,似乎都已經被點燃,化作了一顆一顆的小火星子。

    “爹,要走一起走!”雲桑梓倔強地說道,繼續俯下身子,繼續使勁,她相信,只要她很用勁,一定可以搬開那根沉重的柱子。

    “桑梓,你快點出去,記著以後要好好地過日子。還有,離開後去找太後,請求她的原諒,請她不要怪爹了!”雲飛的聲音越來越小,渾身抽搐著,眼楮卻瞪得很大很大。

    火焰越燒越烈,滿屋子的煙霧也越來越濃,重的人眼楮都無法睜開,呼吸也變得更加困難。

    雲桑梓感覺自己的呼吸已經快要停止了,可是,她依舊彎腰,使勁地想要搬走那根木柱。

    “雲兒……”

    一個男人朝她沖過來,藍色的衣衫,看起來好涼快,他的腳步匆忙,閃過不時掉下的火柱,朝她快步走過來。

    “跟我走!”東方塵上前拉著雲桑梓的肩膀,大聲吼叫道。

    雲桑梓搖頭,斗大的淚水終于滑落,迷糊了她的雙眼,她怎麼能丟下爹爹一個人離開?這樣爹爹會很寂寞的呀。就像她一樣,沒有了雲曦姐姐的陪伴,沒有了爹爹的疼愛,她也會很寂寞的呀!

    東方塵俯身掃視了雲飛一眼,雲飛的眼楮沒有一絲神采,瞳孔渙散,已然已經死去的樣子。

    顧不上那麼多,東方塵直起身子,將雲桑梓攔腰抱起,置于自己的右肩處,打不朝門外走去。

    雲桑梓手腳並用地掙扎著,可是卻發揮不了任何用處。





第五十四章  雲飛逝,秘密出(下)


    眼淚再次滑落,她的眼前一片朦朧,再也看不到爹爹了呵!

    剛剛走到大門處,屋頂上最後的大梁終于坍塌,整個帶火的屋頂也隨之撲騰而下。

    東方塵身子一矮,迅速將雲桑梓抱進懷里,以自己的身子做保護,以確保雲桑梓不受傷。

    只是,他自己反倒受傷。從屋頂處落下的火木重重地砸在他的身上,燃燒著他的衣服,可是他卻咬著牙齒一聲不吭,終于將雲檔子帶出了那片火海。

    “東方毅,九王爺的傷勢,嚴重嗎?”雲桑梓輕聲問道,心里依舊隱隱作疼。她怎麼能夠相信,爹爹就這麼離開了她?可是,東方塵的確扛著她走出了那片火海,那片吞噬了她爹爹的火海!

    “九哥只是受了點皮肉之傷!”東方毅再次撫去雲桑梓眼角的眼淚,那如火一樣灼熱的眼淚,安慰地說道。

    他能告訴她麼,東方塵的右腳因為被木梁壓住,所以以後都可能瘸了不能正常走路嗎?

    他能告訴她,東方塵為了救了她之後,又拐回去只為了將雲飛的身體救出來,導致他的後腦受傷,現在依舊昏迷不醒嗎?

    雲桑梓的眼楮一直閉著,所以她沒有看到東方毅擔憂的神色,亦沒有看到東方毅自責的眼神。

    “東方毅,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那里?那場爆炸,到底是誰引起的?”雲桑梓貝齒咬著原本就沒有血色的下唇,泛起一道青白色的牙印。

    東方毅俯身給雲桑梓掖了掖被角,克制住自己滿心的憤怒,緩緩說道︰“我去那里,是因為我一直在跟蹤烈焰教的水蛙,想要找到烈焰教的總壇,所以才會出現在那里。至于爆炸,原本是我的人安防的硫磺,可是是被別人引燃的!”

    雲桑梓倏忽張開雙眼,原本空洞的眼神忽然凌厲起來,冷冷的聲音,恨恨地問道︰“是誰,是誰引燃爆炸的?”

    “烈焰教四大護法之一的金佛!”東方毅對上雲桑梓的冷眸,心里一顫,那冷冽的眼神,似乎想要將那引燃爆炸之人千刀萬剮,強烈的恨意無可阻擋,連他,看了那眼神都忍不住發抖。

    “四大護法?”雲桑梓挑眉,不解地問道。

    “水蛙,金佛,土藏,還有木距!”東方毅解釋道,“水蛙已死,土藏與金佛不知所蹤,至于木距,我與塵追查了這麼多年,卻依舊得不到關于木距的任何消息。”

    水蛙,金佛?雲桑梓的眼前又浮現出一個道士打扮,一個臉上刻有“罪”字的兩個人模樣。

    那兩個人,似乎和爹爹很熟悉的樣子,而且,兩個人都是恨極了爹爹,想要將爹爹置于死地!

    “水蛙與金佛,真是的身份是什麼?”雲桑梓忍不住追問道,既然他追蹤了他們那麼久,應該會知道。

    東方毅猶豫了片刻,這畢竟是關系到皇族的秘密。但是觸踫到雲桑梓探詢的眼神,東方毅仿佛受了蠱惑一般,癡癡地告訴她︰“水蛙原名季淼,是為前朝國師,因為惹惱了先皇,故而被罷免;金佛原名徐堰,是為前朝一品帶刀侍衛,後來在先皇三十大壽之時刺殺先皇,被處以死刑,不料他居然得以逃脫!”

    沒有任何隱瞞,東方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雲桑梓,沒有來由地,就是那麼相信她。

    雲桑梓閉上眼楮,輕聲說道︰“東方毅,我很累了,想靜靜地歇息一會兒!”

    她需要時間,需要安靜,才能理清這些雜亂的思緒。

    東方毅嘆了口氣,無奈地站起身子,再次深深地看著雲桑梓,這才轉身離去。

    “東方毅,明天我想要去祭拜爹爹,晚點想進宮談王太後,可以嗎?”就在東方毅打開木門,準備踏出房門的時候,雲桑梓互讓開口說道。

    東方毅停住腳,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見她依舊閉著眼楮臥躺著,柔聲說道︰“好!”

    雲桑梓輕啟朱唇,嘴角揚起一個微弱的笑容,淺淺地說道︰“多謝王爺!”

    東方毅沒有作聲,只是輕柔地關上房門,退了出去。

    很早就希望她能夠溫柔地對待自己卻不料是在這種情況下,在她心情百般難過之下。或許,她是沒有力氣在與他作對了吧。可是,現在的他,卻該死的想念當初那個敢于指著他憤怒的吼叫,敢于和他談條件的雲桑梓,而不是這個安靜地臥躺著,看不見一絲生氣的雲桑梓!

    而屋內的雲桑梓,在東方毅離開之後,扶著床沿,勉強的站起來,朝梳妝桌走去。

    拿起桌子上小巧的銀梳,羊脂玉頭釵,一枚墨綠色的翡翠手鐲,一盒帶著香氣的胭脂,一塊潔白的玉片,還有一枚純金的戒指。

    銀梳代表水蛙,頭釵代表金佛,手鐲代表爹爹,玉片代表烈焰教主,戒指代表先皇,銀梳與頭釵位于玉片兩旁,玉片,手鐲,戒指又圍成了一個圓圈。

    拿起那盒帶著玫瑰香氣的胭脂,雲桑梓輕柔地將胭脂盒放進了那個由玉片,手鐲,戒指圍成的圓圈之內。

    秘密。就是這樣子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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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5 17:01:23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五章  梓心動,謁太後(上)

    那一天,雲桑梓滴水未進,只是將自己關在房間里。

    東方毅親手給她端送過來的膳食,卻被她原封不動地退了下去。

    那一夜,雲桑梓抱著自己的雙腿,蜷縮著身子坐在房間角落的地上,瑟瑟發抖。只是身上的寒冷,依舊敵不過內心的疼痛。

    那一夜,東方毅徹夜未眠,默默守候在雲桑梓的房間外。他不知道屋內的雲桑梓蹲坐在潮濕的地板上,瞪著一雙眸子,失神地想念著過去,緬懷著從前。

    那一夜,還有一個人,亦是徹夜未眠。他站在很遠的地方,遠遠地對著雲桑梓的無欲閣,在氤氳的月華下,吹著一首又一首安慰的曲子。如水般的月光灑在他干淨的白袍上,瘦弱的身子在晚風中屹立著,袍角飛揚。簫聲綿綿不絕,如泣如訴,一遍又一遍地訴說著他的心疼。

    那一特,另外有一個人,躺在床上,無神地瞪著床梁處的雕花,無法知道他在想什麼。

    那一夜改變了太多人,也改變了太多事。

    第二天一早,東方毅敲開雲桑梓的房門,卻錯愕的發現,雲桑梓蹲坐在牆角,臉色蒼白,臉頰上掛著虛汗,粘在額頭的頭發沾濕;那一早,鄭管家派去照料的東方塵的僕人過來稟報,東方塵不知所蹤;隨後,因為受東方毅的威脅而來的醫術最好的御醫一早前來給雲桑梓診斷,因而東方毅安排給壽王府的新管家趙麟來到逍遙王府請御醫——昨夜一宿未眠的壽王感染風寒,此刻正躺在床上無法起身,全身滾燙,甚至咳血。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這一刻找上了東方毅,急切地等待著他的解決。

    直到中午,一切才回歸正道。

    雲桑梓在東方毅的堅持下小小的休憩了一會兒,這期間,東方毅也處理好了東方塵和東方落的事情。他飛鴿傳信給衛少陽,命令衛少陽停下手中正在搜尋的關于烈焰教主與先皇之間恩怨之事,著手探察東方塵的下落,並且負責保衛他的安全;而東方落,他則是派遣來者帶著御醫,捧著逍遙王府里的一朵天山雪蓮,趕回了壽王府。

    中午時刻,衛少陽傳來信兒,說是已經找到了東方塵的下落;而壽王府邸也派人來告知東方落的病情已經得到了控制,現在已經喝完藥躺下了。

    與此同時,雲桑梓也醒了過來。待她喝過了清粥之後,東方毅方才帶雲桑梓回到了雲府。

    大門兩旁掛著白色的燈籠,朱紅色的大門與門沿上的白幔形成強烈的對比。僕人們穿著白色的衣服,額頭上綁著白色的絲帶,手臂處纏著黑色的布帶,忙里忙外的接待著各位客人。

    站在雲府外,雲桑梓抬起眸子,不解的望著東方毅。

    “昨日岳父的身體已經被塵救了出來,今日早晨,我已經安排好了這一切,宮里也已經接到了消息,皇上也發下了雲宰相病故的訃告!”東方毅牽著雲桑梓冰涼的手,解釋道。

    雲桑梓感激地看了東方毅一眼,迫不及待地朝雲府小跑而去。

    走進大堂,一個巨大的黑色“奠”字在白紙透出一股陰冷的寒意,靈堂上點著白色的粗壯火燭,空氣里夾著紙燭燃燒的氣味,另原本略顯沉寂的靈堂更顯得壓抑。

    靈堂前,跪著兩個人,一個,便是當朝寵妃雲曦,白色的孝服映襯著她白若凝脂的肌膚,一雙水靈靈的大眼里浮起一層霧氣,烏黑的頭發披在肩膀上,只是在右耳處別了一朵小百花。另外一個白衣女子,便是雲桑梓先去的丫鬟——文雅。

    靈堂兩側,則是站了兩行人,有雲飛為官時的同僚,也有他的門生。

    眾人見東方毅與雲桑梓二人到來,原本甚是沉默的靈堂反而顯得更加寂靜,隱約可以聽到金箔燃燒的聲音。

    雲曦回過頭,看見了同樣十分憔悴的一身白衣雲桑梓,嘴角揚起一個淡淡的笑容,可是淚水,終究還是滑下了她的臉頰。

    文雅一直低著頭,沒有看雲桑梓,她不敢抬頭,沒有勇氣去看雲桑梓。

    直直地盯著那具棺木,反握著東方毅的手,雲桑梓靠在他的胸前,低聲道謝,然後挺起胸脯,一步一步地朝靈堂里走去。

    雲桑梓沒有哭,一顆眼淚也沒有掉,臉色雖然蒼白,紅唇也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她的瞳孔漸漸的縮緊,眼底的光亮一點點的消逝,可是,她的背脊挺得筆直,不見一絲顫抖。

    香燭的火苗搖晃著,火光忽明忽暗,白色的綾幔無風自舞。





第五十六章  梓心動,謁太後(中)  

    雲桑梓走近靈堂前橫放著的黑色棺木,俯下身子,仔細端詳著平素慈善的爹爹,最後一次再見他的面容。

    雲桑梓一直沒有合眼,知道三天之後。

    三天之後,雲飛方才下葬。

    葬禮十分簡單,這是雲飛很久之前便告訴過雲曦的。在場觀禮的只有雲桑梓,雲曦,外加東方毅。

    等到一切結束,東方毅按照先前與雲桑梓的約定,將雲桑梓帶進了痕裂宮。

    “母後,我和雲兒來看您了!”牽著雲桑梓的手,遞給雲桑梓一個放心的眼神,嘴角噙著一個心疼的笑容。

    才三天的時間,可是,雲桑梓卻迅速的消瘦,臉上顴骨顯得更凸,臉頰處都快凹下去了。而她的臉色,更是蒼白地嚇人,給她新請的婢女已經找他的吩咐給她上過妝,可是依舊掩蓋不住她的憔悴。

    “雲桑梓,你的臉……”傾城一見雲桑梓,立刻驚詫地叫出聲音來。

    原先所見的雲桑梓,鼻梁處爬滿了黑色的麻子,走路也是一跛一跛的。可是,現在看到的雲桑梓,臉色雖然憔悴,可是,她的肌膚卻潔白光滑,光亮的額頭更是讓傾城看了由心的嫉妒額;而現在她靠在東方毅的懷里,走路穩當,哪里還看得出她的腳跛呢?

    “傾城,你跟我去一趟御花園,我有事要與你說!”東方毅打斷傾城的話,又輕輕地捏了捏雲桑梓的手,那細心的模樣,讓傾城看了滿心怒火。

    “傾城,你就隨毅兒一起出去吧!”太後眼神落在雲桑梓的身上,見才幾個月不見,她卻已經憔悴消瘦不少,加上已經得知雲飛已經故去的消息,太後的心里自是有話想要對雲桑梓說。

    “是!”傾城恨恨地瞪了雲桑梓一眼,不甘願地跟在東方毅的身後,朝痕裂宮走去。

    “你們都退下!”太後大手一揮,不悅地對痕裂宮里的宮女與太監說道。

    宮女和太監嚇得滿面土色,立刻福身請安,慌張的離開了大殿。

    大理石的地面印出雲桑梓的倒影,偌大的宮殿里,只有兩個人,更顯得空寂陰冷。

    “雲桑梓,莫非逍遙王府沒有給你好吃?”太後冷冷地說道,語氣十分的不滿,“瞧你瘦得!”

    雲桑梓的手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的臉,錯愕的發現原本圓潤的臉頰果真消瘦不少。幽幽地嘆了口氣,抬起頭對上太後的眼楮,柔聲說道︰“太後,小女此次前來,只是源于家父臨終前曾交代,望能得到太後的原諒!”

    太後身子一頓,原本想要站起身子走進雲桑梓,卻聽到雲桑梓的這番話全身僵硬地坐了下來。

    “你爹已經告訴你所有的事情了!”不是問話,太後肯定地說道,因為她在雲桑梓臉上,看不到一絲好奇的神色。

    “是!”雲桑梓低下頭,回答道。

    每次提起爹爹,她的心依舊會隱隱作疼,而雲曦姐姐也是滿腹心事的模樣,她只能在雲曦姐姐面前強作堅強。短短的三天,卻好似三年那麼漫長。

    假若不是因為東方毅一直陪著她,恐怕她早已經崩潰,因為他的陪伴,她的心才感覺到了些許的溫暖,她可以在他的懷里盡情的哭泣,不再需要偽作堅強。

    手心處依舊有著一股暖意,那是東方毅臨走前留下的,她知道,他想告訴她,要鼓起勇氣,不要害怕!

    終于,再次抬起頭,她的臉上有一個堅定的笑容,那個笑容似乎照亮了痕裂宮。

    “既然知道,又為何要我原諒?”太後咬牙狠狠地說道,這麼多年的恨意,豈能說放就放?這麼多年,就是靠著對著雲飛等人的恨意而生存下來,假如不恨了,她又該如何活下去?

    “太後,逝者如斯,您又何必為當年的事耿耿于懷?”雲桑梓不卑不亢地說道,為了能讓爹爹走得安心,她無論如何也要勸服太後,“更何況,當年的事情也怨不得我爹!”

    太後的雙手緊緊的抓著座椅的扶手,面容鐵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半天都沒有喘氣。

    “當年的事怨不得你爹,那還怪得了誰?”太後厲聲說道,險些失控地站起來,一手直直地指著雲桑梓,微微發抖。

    “假若真的要怪,只能怪你與裂如剛的感情不夠深厚,你不夠堅持,他不夠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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