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容】 異界重生之打造快樂人生《 全書完》

夢殞

卷八 振翅！ 138　異界的快餐盒飯 02


　　說做就做，徐錚回去就是好一陣搗鼓。除了嚕嚕以外其它人雖然知道徐錚這種急驚風的性格，但卻不知道他調兵遣將的把佩諾奇商會的人指揮得團團亂轉，幹的是哪門子事情。嚕嚕倒是知道，通常情況下徐錚這麼忙活一陣子後就會有好東西出現。

　　這次又是什麼好吃的？憶起森林裡和帝都的快活歲月，嚕嚕忍不住就會本能的瞇上眼，毛臉上掠過一陣陣的快活。馬克瞅見了有些妒忌，只恨徐錚認識自己、把自己從法師城喚醒的時間晚了，那些快活的日子都讓嚕嚕佔了去。

　　由於以前搗鼓過這個玩意兒。徐錚做起來輕車熟路。很快的，馬達加爾盒飯的售賣車順利出爐。

　　嚕嚕一看之下，期待了好幾天的東西居然不能吃，不禁大失所望怏怏的圍著售賣車轉了幾圈，自個兒跑去睡大覺。

　　其它人倒是大感興趣，全都圍上來看。特別是佩諾奇商會的那些工匠，一連忙了幾天，各自分工按照圖紙製造零件，等做完以後發現組裝出來是這麼一個怪東西，都好奇的圍在那裡，猜測有什麼用。

　　有不少心思靈敏的工匠倒是隱隱約約猜到了一些，不過不太敢確實。因為這玩意兒在馬達加爾來說顯得相當的新奇。另有一些工匠倒是對整輛售貨車的一些細節設計上了心，比如活寒與彈簧配合的新型減震機構，用絡氏鐵原體和思貝兒鋼混合拉製的輪子輻條，它們讓整輛車子的運行得到大幅度的改善，如果能運用到現今的馬車上，將會是一大創舉。這些很具有侏儒風格的巧心設計讓人驚嘆，於是便有人紛紛仔細詢問它們的最佳用途，徐錚也不藏私，誰問都仔細說，讓一幫子工匠們受益不少。

　　新型的這輛售賣車底架比在帝都時修斯等人趕車人用過的更加低矮。底架也放寬了許多，由角馬牽引時的兩隻輪子增添至四隻車輪。這樣就算不必用角馬來平衡它也可以穩穩當當的擺放。另外車軸上設計了剎車系統，鑒於目前的科技水平低下，所謂剎車系統其實就是四個穿銷，一但停下來的時候可以用穿銷固定輪子不讓它們轉動，免得停在有斜度的地方時，這邊在賣東西。它自己倒屁顛顛的跑了，那可是一件囧事。

　　四方形放得比較寬的車架上設計了一共四個爐子，看上去是很簡單的四個平口火爐，只需添加常見的燃料就可以燃燒。它們看上去簡單。實際上對於熱能的利用率和節約燃料的效率都較普通的火爐要高上許多，是徐錚利用比較先進的熱量傳遞學設計出來的。有經驗的工匠倒也看出了火爐的門道，都扒著它仔細看，指望學一兩手。

　　火爐上是四個平底大盆，裡面都裝著水。

　　水上再是兩排各六個，共計十二個四個深底的四方形桶狀結構的容器。邊緣用卡子固定在盆上。它們第一個都深度頗深，容量也大，所有人都沒有搞清楚它是幹什麼用的。只有做它的工匠才知道，這種四方形的桶看上去普通，其實內容結構挺複雜，除了直接和水直觸的底部，它的四壁都是雙層的空心結構。內屋都塗了一層稀薄的秘銀，還把中間的空氣抽空，包括用來蓋它們的蓋子也是這樣處理，做的時候倒真的挺費時費力。

　　諾丁跟徐錚混得最久，他的手段中的一些雖然不知道原理，但用處倒是知道點兒。比如，空心的抽光空氣的無數分夾層是用來保溫用，可以很大程度減緩溫度的變化。這個道理由他嘴裡說出來，眾人都驚奇的瞪著這個“非常具有智慧”的獸人，這讓諾丁大為得意，很是風光了一把。不過桶為什麼放水裡他就不知道了，便很不解的望著。

　　「這個用來幹嘛的？」索倫幫大家問了。

　　徐錚也不說話，直接扔了顆小火球進爐去燒水，再在桶裡倒上濃稠的楓糖漿。很快的，楓糖漿就受熱由濃稠的狀態變得稀化，但由於隔著水受熱，最高溫度由水溫決定。所以無論火爐怎麼燒，糖漿始終保持著拉近水溫的恆溫狀態，就是不會焦糊。眾人便看懂了，不禁好一陣大贊，這倒是一個方便的保持溫度的好方法，除非水燒乾，不然不會出紕漏。

　　索倫大悟，贊道：「這法子好！我看懂了。」

　　徐錚樂不可吱的笑：「恭喜。你可以去參加有獎問答了。哇哈哈！」

　　索倫便問什麼是有獎問答，待問明白後一直撓後腦勺，道：「這些人有毛病啊？我答對了問題他們給獎品，錢多了燒得難受？」

　　徐錚又忍不住笑，不想去解釋他們沒毛病，這種很有噱頭的東西不僅能吸引大量的人來觀看，更是能趁著這個機會推銷自己的東西或是拉贊助，得的利益中只有一小部份做為了獎品，實在是一本萬利的做法。

　　索倫這人特懶，想不明白的東西就不會再去想，只問：「徐錚，能不能給我做隻特大號的那種水盆和方形桶？」

　　徐錚不解的問：「你做來幹嘛？」

　　索倫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族的特能吃，東西弄好以後吃不完就會放涼。再加熱時百分之百的會弄焦，你幫我弄一個，以後就不會吃焦東西。」

　　徐錚沒聽得太明白，又問：「做個特大的，多大？」

　　索倫瞅了瞅外面的院子，比劃了一下，道：「外面那壩子的五分之一大吧！」

　　徐錚好一陣囧。開玩笑呢！外面的壩子的五分之一，那至少得兩三間房子那麼大吧？這廝鯨魚族的？一口能吞這麼多？

　　便一臉黑線的問：「做這麼大，你拿來放哪裡？」

　　索倫小聲道：「我拿來堵到火山口上……免費的火爐，一年四季都燒著。」

　　徐錚徹底無語，暈了，這得裝多少水和食物？偷眼瞅索倫，很想問問他到底是哪一族的，行事怎麼這麼邪門？又覺得這是別人隱私，他不愛說，自己倒也不好意思問。只得答應他以後有機會給他弄一個特大號的，這才算安撫了索倫。

　　現在東西做好了，自然是拉到羅斯那裡去現寶。徐錚跳上售貨車——嗯，一直叫售貨車挺難聽的。改名叫盒飯車吧——跳上去後就擺了個極其不雅的姿勢，便拉大便一樣蹲在上面，興高采烈的叫馬克當車夫。拉著它往下城區衝。

　　這工作馬克倒是挺樂意的，他就喜歡跟著徐錚一起瞎胡鬧，做什麼事都感覺十足有趣。這便伸出比蒲扇還大的手，抓住車子前面的把手就吭哧吭哧往外奔。他那速度和力量。拖輛這個玩意兒就跟玩具似的，撒開了兩條腿奔跑，片刻就沒了影兒。奔了一陣後覺得實在麻煩，乾脆一掌托起整輛盒飯車，坦克一般發足狂奔。

　　徐錚在上頭樂得哈哈大笑，一人一馭法使外帶一輛盒飯車就以這種極其招搖的形象橫穿馬達加爾。

　　羅斯和迪恩正在按照徐錚的囑咐準備飯菜的原料，這麼一個形像詭異的大塊頭舉著一輛形像更加詭異的車子氣勢萬均的氣的殺過來，兩人都嚇了一大跳。待得見到徐錚蹲茅房一樣蹲在車頂上，好像他能幹出這種事來好像也是理所當然，都是先驚過後忍不住失笑，出門來迎接。

　　「收禮物！」徐錚哈哈笑，翻身從車上跳下來。

　　馬克抓住車子，平舉，再輕輕放到地上，舉重若輕就如拿著一根羽毛一般，一身可怕的力量真的是叫人好一陣驚悚。

　　「我朋友，馬克。」徐錚道，習慣性的去拍拍馬克。只可惜人生的太矮，高度只能拍到馬克的屁股，這個拍馬克的硬屁股拍得霹靂啪啦作響的動作就很有拍馬屁的嫌疑。

　　「你們好！」馬克點頭，嗡聲嗡氣的問好。

　　羅斯與迪恩都沒有見過這種有著與真人同樣反應的馭法使，一時間都忍不住對著馬克使勁的看。羅斯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反應還好些。迪恩則是對著馬克看了又看，臉的神情又是吃驚又是詫異，越發覺得眼前的少年本事古怪得很，難以捉摸。

　　這個應該是傳說中的那種法師專用的馭法使吧？迪恩小心謹慎的問徐錚：「魔法師？」

　　徐錚便乾笑：「算是吧……」

　　魔法師啊……亞里斯大陸最神秘，也最強悍的職業，無論他們走到哪裡都會留下種種傳說。更何況還帶著一個超階魔法師地位的証明的馭法使，這少年什麼來頭？昨天初見時還普普通通的，今天再見，竟是天差地別！迪恩不禁用詢問的眼光去看羅斯，自己老婆什麼時候認識這麼了不得的人物了？

　　羅斯尷尬的笑笑：「我以前在帝都錫安的時候……」

　　徐錚迅速接嘴：「住我斜對面的阿姨，小時候挺照顧我的，總拿糖給我吃。」

　　羅斯愕然，迪恩的眼光則柔和了下來，很熱情的道：「原來是舊識。我就說她怎麼高攀得上你這樣的魔法師。來，進屋，吃早飯了沒？」

　　「沒呢！」徐錚笑得就像個鄰家的小弟弟，半點沒有了不起的魔法師做派。迪恩見了忍不住喜歡，粗枝大葉的去拉徐錚，道：「來，一起吃！」

　　「好啊。」徐錚樂呵呵的跟著往屋裡走，一點兒也沒把自己當外人。

　　羅斯眼圈微紅，路過徐錚時小聲感激的道：「謝謝！」

　　「用不著。」徐錚也小聲道：「我挺喜歡迪恩大叔。」沒辦法，對於憨厚老實又熱情的人徐錚總會第一時間就喜歡上。

　　羅斯淺笑，情不自禁的做了一個自己都沒想到的動作——下意識去揉了揉徐錚的頭頂，再慢慢笑開：「我算是明白了，你這傢伙人見人疼不是沒道理的。以前我怎麼就沒覺出來呢？」

　　徐錚又笑：「以前你是玫瑰，不是羅斯。」

　　羅斯怔了怔，臉上的神情變幻不定。最終慢慢變得釋然，道：「我喜歡當羅斯，不喜歡做玫瑰。玫瑰太孤傲，羅斯很平凡，但有人疼，有人愛，這樣才是幸褔。」

　　徐錚一陣點頭，就聽迪恩憨然問道：「小法師，忘了問你姓什麼叫什麼，羅斯你也真是，都不介紹一下。法師，你的……嗯，隨從，要不要吃早飯的？」

　　「我吃不了……」馬克很鬱悶道。

　　徐錚徹底的一陣狂笑，跟著兩人進屋。

夢殞

卷八 振翅！ 139　異界的速食盒飯 03

　　羅斯家的早飯很簡單，一杯剛燒開的水、一隻黑不溜啾的粗麵包、一小碟自己醃制的小胡瓜，沒了。由於多了徐錚這個貴客，徐錚放麵包的盤裡多出兩隻煮雞蛋，羅斯與迪恩則沒有。

　　徐錚瞅了雞蛋兩眼，只說自己胃口小吃不了那麼多，一隻雞蛋給了羅斯，一隻雞蛋給了迪恩，自己抓起那個粗麵包佐著脆生生的小胡瓜照樣啃得津津有味。迪恩推辭了半天。還是耐不過徐錚的熱情，敲破了蛋殼在那裡剝雞蛋。他一邊剝，一邊不住打量徐錚，見那少年啃麵包都啃得沒個正經，一臉麵包屑不說，滿嘴的食物塞著還要不停的講話，眼光便越轉越溫和，直如看見了鄰家的小弟一般。

　　他還沒有見過這樣絲毫沒架子的魔法師。一般來說，魔法師都是高貴和神秘的代名詞，他們知識淵博，行事冷漠，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了解世界和認識魔法上，更掌握著比常人高出許多的生殺大權，早已經失去了與其他同類勾通的熱情。不像眼前的這個少年，性子跳脫，笑起來便如同春花爛漫一般，連清亮的眉眼都塗著一層笑意，十足的可親可愛。

　　羅斯剝好了雞蛋，笑盈盈的放進徐錚盤裡。

　　這個時候再拒絕，無論是好意還是惡意都會傷人的心，徐錚便把它塞進了嘴裡，只是問：「自己家母雞生的啊？味道真好！不僅細滑，還有一股特別的香味。我說，你家養的母雞是運動型的吧？啊？」

　　羅斯和迪恩便又笑了，少年呢。真的純良而又討喜，很普通平凡的東西到了他面前總會變成最美好的事物。而且他還滿嘴的怪話。無論聽得懂不懂，都有一種很讓人發笑的效果，比如眼下這個運動型。雞還有運動型的嗎？照這樣說，那豈不是還有貴婦型、淑女型和戰士型、法師型？

　　迪恩哈哈直笑，沖徐錚眨眼，道：「不是，牠是農夫型。」未了自己也覺得這句話挺幽默，遠遠超過自己的正常發揮水平，忍不住就一笑。

　　羅斯推推徐錚：「徐錚，你說的大鍋菜要怎麼弄？就你說的那個價格。當真能賺錢？」事關生活大計。她沒法不仔細一些。老實說，要不是知道徐錚鬼門道特別多，在她個人看來這個生意穩賠不賺。

　　徐錚三兩口吞掉早餐，道：「再等一會兒，一會兒大鐵鍋送到了就知道了。」

　　三人就坐著等，不大一會兒之後大鐵鍋果然送到。

　　這口大鐵鍋是徐錚按照以前時空的炒鍋定製，就是一個平滑的圓錐型鐵鍋，除了體積放大近五倍以外。其他沒有任何改動。在亞里斯大陸，幾乎所有的炒鍋都是平底鍋，所以當徐錚要做這麼一口炒鍋時，圖紙送到工匠手裡，大家都以為是什麼新型的盾牌，為此鬧出不少笑話。

　　徐錚興沖沖的拖著鐵鍋進來，笑道：「來，讓你們開開眼界，見識一下什麼叫做超級大鍋菜！哇哈哈！」

　　接下來羅斯和迪恩就見識到了什麼叫做大鍋菜。

　　那真是好大的一口怪異鐵鍋，由於它大得誇張，平常的爐子根本容納不下。迪恩想著以後得砌個大爐灶的時候，不得不動手搭了一個臨時的爐灶以解眼下的燃眉之急。

　　徐錚將鍋架在臨時的火爐上。讓迪恩給它加上小火預熱，自己跑去和羅斯一起準備炒製的原料。

　　按照徐錚的吩咐，羅斯昨天就把最後的錢拿去買了大量的圓白菜和胡蘿蔔。在馬達加爾的這個季節，這兩樣蔬菜都特別的便宜。二十斤圓白菜外加三十斤胡蘿蔔，還沒有花到半個金幣。除此之外就是大量的肥膘比較多的五花豬肉，三隻被閹過的公雞。公雞被閹過之後早沒了雄性，與太監不同的是太監的體型通常都在生長的過程中會縮水，太監雞卻是越長越大，肉比普通公雞更多，也更嫩，由於生長快，價格也更便宜，牠們通常被叫做肉雞。如此這般，五花肉、太監雞、圓白菜和胡蘿蔔合計到一起也就一個半金幣。

　　五花肉先切下來一小塊，其餘的全部用開水煮上三五分鐘後切成面積二指大小，厚度只有一兩毫米的薄片備用。胡蘿蔔切成滾刀塊狀，太監雞全斬成小塊，至於圓白菜，撕成碎片就行。

　　這種活以前徐錚幹得少，手忙腳亂的笑話百出，比如摘圓白菜，他就是有本事摘得像煉金試驗一樣。力求每一小片都如同流水線上下來的。反倒是羅斯這個曾經的貴婦幹起來如魚得水，顯得熟練之極。徐錚這才驚覺那個不事生產的玫瑰真的樸實了，家常瑣事上手皆熟。

　　迪恩預熱好了鍋，跑來問徐錚接下來怎麼辦。

　　由於找不到竹葉或是蒿葉這種東西。徐錚乾脆直接把摘下來的廢棄菜葉中特別老的那部份用來煮汁溫鍋。

　　羅斯和迪恩沒有看得明白，徐錚解釋道：「這是鐵鍋第一次使用時的準備工作。首先用植物的汁水濕鍋，再用動物油擦拭一遍，這樣鐵鍋在使用的時候不易出裂紋，也去掉了鐵鍋首次使用的古怪鐵銹味兒。」

　　兩人聽得似懂非懂，羅斯將徐錚所有的步驟仔細看，用心記，倒是迪恩心裡一直嘀咕：「這麼一個高高在上的魔法師，這種平民的生活技巧自己都不曉得，他怎麼就會知道？」

　　溫鍋、擦鍋的過程都已經完成。早先顯得乾澀又不起眼的黑鐵鍋變的油亮油亮的，從一件普通鐵器搖身一變為烹調利器。徐錚自己也挺得意，因為他以前也只是在資料上看到過怎麼弄，親手操作還是首次，便不禁將鐵鍋拍得震天價響，一臉不可一世的神情。

　　羅斯和迪恩瞧見他這德性，止不住就是想笑，卻見他一身衣服早已經在鐵鍋上蹭得一塌糊塗，仍自笑的眉眼飛揚。

　　沒見過這種不整潔的魔法師。魔法師的出塵氣質到這少年身上完全是風牛馬不相及，個中的落差差的不止一點半點。

　　接下來就是炒製，嚴格的來說。按照亞里斯大陸的習慣，炒這個烹調手段用得相當的少，一般多是煎和炸。徐錚將全部的五花肉片倒進鍋裡，看了看迪恩拿出來的只有巴掌大小的鏟子，二話不說衝出屋去。將插在門口的那隻碩大的鏟沙用的鏟子拿進來洗淨，伸到鍋裡翻炒。

　　羅斯看得大皺眉頭，吃驚的道：「這樣也行？！」她的觀念還停留在極具小資情調的精煎細炸上，食物都應該精心對待，而不是這樣的——豪放！

　　徐錚撇嘴道：「就你男人那個鏟子。小得跟牙籤一樣，還不如使用這樣的大傢伙。

　　羅斯瞅了半天，算是有點明白了什麼叫大鍋菜。瞧，一口超級大鍋。一根鏟沙用的大鐵鏟子，無論下鍋的原料還是佐料，通通放大N倍，一古腦全倒鍋裡一頓攪和，這就是大鍋菜的精髓——量大，份足，粗野豪放，極具一種山野林間的大氣。

　　按照徐錚的說法，這叫做江湖風格。問啥叫江湖，徐錚卻樂了，神神叨叨的一指天地，曰：「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迪恩與羅斯不懂，再問，那廝卻只是笑，笑得一臉的古靈精怪。

　　五花肉在鍋裡用大火爆，很快就出油。多餘的油倒出來備用，把提前準備好的薑，蔥、蒜倒進去翻炒，片刻之間，一股獨特的與亞里斯大陸常見菜肴不同的香味就撲鼻而來。

　　迪恩動容道：「香！」

　　羅斯則一直瞅徐錚，這少年鬼門道確實是多，在她看來是亂七八糟的一頓亂搞，出來的東西卻是讓人意想不到的芬香撲鼻。

　　待五花肉片爆至大部份出油而變得卷曲，再倒進圓白菜翻炒，加上鹽，少量馬達加爾盛產的，以前戴恩叔叔花大價錢購買的胡椒，再扔上一些自己當野人那會兒采摘的調料，直到圓白菜變軟服貼，產生一種半透明的效果後就算炒好。

　　「嘗嘗。」徐錚端起那隻可怕的鏟子鏟起一鏟來隔著老遠讓人嘗，動作像是端著一桿騎士槍，倒不像是在炒菜。

　　羅斯瞧著這種與亞里斯大陸完全不同的方法弄出來的食物還有些猶豫，迪恩倒是直接用手抓起一些來嘗了嘗，只覺得豬肉肥而不膩，圓白菜吸盡油汁之後微甜而清脆，又帶著豬油的葷香，味道竟是想像不出的好。

　　「香！讓人胃口大開。」迪恩豎起姆指道：「用來佐麵包真是再好不過了。」

　　羅斯聽迪恩贊不絕口，也嘗了嘗。臉上立即露出動容的神色。

　　接著便是更加簡單的胡蘿蔔燒雞。先頭倒出來的油放進鍋裡燒滾，太監雞的雞肉塊和佐料倒進去炒香，加上水燜一段時間，再把胡蘿蔔倒進去一起燜，待得雞肉鬆軟，胡蘿蔔的稜角都軟化溶爛掉以後就出鍋。

　　再嘗，雞肉柔和鮮香，帶著一股胡蘿蔔天然的甘甜味；而胡蘿蔔入口即化，吃著味道卻帶著雞肉獨特的鮮美，兩者的味道揉和在一起，成了一種微甜回味的口感，宛如鄉間漫步一般。

　　第二次嘗罷，羅斯和迪恩已經很無語了。這人還是魔法師不？怎麼給人的感覺倒像地道的廚師？廚師和魔法師，這兩個職業的搭配讓人郁悶啊……兩人卻不知道，徐錚的一大特長就是正事全部不正經，不正經的事他通常都拿來當正事幹……

　　兩道百分之百的大鍋菜弄完。徐錚又詳細的說了說如何利用廢棄菜葉腌製過江菜的做法，這才用盤子盛兩盤菜拿去哄嚕嚕，屁顛屁顛的拖著馬克跑了。剩下的事他根本不擔心。以帝都玫瑰的本事，自然能將它們賣得紅紅火火。

夢殞

卷八 振翅！ 140　異界的速食盒飯 04

　　中午時分，羅斯與迪恩一起推著那輛所謂的盒飯車出來。車上一共五樣東西，五花肉炒圓白菜、胡蘿蔔燒太監雞、一大盆子過江菜，還有就是堆成一大堆的土法烘麵包和一桶三合湯。

　　兩夫妻推著那輛造形特殊的盒飯車招搖過市，整輛車子散發出來的香味引得人駐足觀看，弄得迪恩和羅斯都心裡有些忐忑不安。特別是迪恩。說得好聽性格叫做憨厚老實，說得不好聽其實就是有點上不了台面。如此讓人眾目睽睽的，心裡實在彆扭之極。

　　羅斯這朵曾經的帝都玫瑰倒是膽大皮厚，靈機一動之下，索性將蓋住食物的蓋子打開，讓那在鼻端繞之不去的香味擴大許多倍，引得人口水直是加速分泌。

　　此時正是正午時分，恰是吃午飯的好時機。羅斯挑選的路線也頗為有心計，從自己臨時租來的小家出發。途經馬達加爾正中分割線上所謂兩不管的菜市，以及幾個比較熱鬧的商業區，最後到達徐錚所說的醫院修建的地點。

　　試想，大多數人早起做生意或是工作，早飯吃得早，到了這個時候早飯早消化光了，每個人都飢腸轆轆。差不多能活吞下去一頭牛。這種情況下讓羅斯與迪恩的盒飯車散發的香味一勾引，簡直是火上燒油，飢餓感越來越盛。

　　見眾人的焦點都往自己這裡關注，羅斯焦慮生意不好的想法打消了幾分，用手指捅捅迪恩，道：「喊啊！」

　　「喊什麼？」迪恩訥訥的問。

　　「吆喝啊！不喊哪會引人注意？」羅斯道。

　　「呃……」迪恩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喊得出口。他的性格比較木訥，這個招攬生意的行為實在不適合他。

　　羅斯不禁好笑，這個男人什麼都好，就是上不得場面。當下拿出只盤子來敲了敲，清清嗓子，吆喝道：「新鮮的盒飯，價格便宜，肚子餓的都來啊！」

　　一聲喊畢，頓時引來更多的注意。迪恩臉紅耳赤的垂下頭去，只盯著菜不轉眼。

　　終是有人耐不住肚餓，又被那香味勾引得口水橫飛，外加之從來沒有聽說過盒飯這種新穎東西，都放下手裡的生意或是活計上前來詢問。

　　「盒飯？什麼東西？」

　　一句話問得羅斯詞窮。是啊，盒飯是什麼東西？徐錚沒說啊……變法換了詞說：「盒飯就是盒飯，原來是一盒一盒的賣。不過現在手裡沒有盒子，所以我們夫妻就提供盤子和餐具，算是租的，不過不要錢，吃完了以後交給我們就是。當然，打碎了是要賠的……」

　　便有人問：「免費租？」

　　迪恩點頭。

　　「那你有什麼好處？」

　　羅斯迅速接嘴：「方便大家。我們沒有什麼好處。」

　　「那我們又有什麼好處？」

　　羅斯接嘴更快：「你們不必自帶餐具和盤碟這麼麻煩，連洗都是我們替你們洗了。你們只需購買食物，吃完即走，方便省事，而我們用勞動賺你們的錢，就是這麼回事。」徐錚一提自帶餐具時羅斯就明白這個舉動的意義，此時說來圓滑自如，不愧為帝都玫瑰。

　　問之人皆是大感興趣，又問：「怎麼賣法？」

　　羅斯道：「盒飯按份算，有大份和小份之分。一份大份的五個銀幣。一份小份的三個銀幣。大份的菜量更多，配兩個麵包，免費贈送一份過江菜。小份的量少一些，只有一個麵包，也不配送過江菜，但三合湯是每份都配得有。這樣做主要的目的是因為食量有大有小，食量小的買的大份吃不完不說，還會多花冤枉錢。

　　挺有道理的，那人不住點頭，又伸頭往車上瞧了瞧，鼻端聞見菜香撲鼻不說，菜和湯上面水汽微微蒸騰，顯都是熱的，當下便大為心動。

　　「還是熱的？」

　　羅斯微笑點頭：「一直都熱著。」心裡大贊這輛售貨車的設計巧妙，合適的水溫讓食物一直熱著。又不會焦糊，相當的貼心而實用。

　　要知道，這裡做生意或是工作的，除了家離得不遠的，其餘的絕大部份都是自帶食物或是就地找買食物充飢。通常情況下，吃上一頓午飯花費七到八個銀幣不等，這還只是管飽。要略微吃好一點，那得花上十個銀幣以上。而這一輛盒飯車，整車裡的食物給人的感覺，色、香、味都不錯，價格按大份算也僅僅只花五個銀幣，這對於一個銅幣都巴不得希望掰成兩個銅幣用的市井小民來說，價格上已經佔據了極大的優勢。更何況此時已經臨近寒冬，對於自帶食物的人來說，它們在低氣溫下放的久了，都是又乾又冷又硬，此時來點熱菜熱湯，簡直是讓人舒服到了心裡去。就沖五個銀幣的價格，試一試也是買得起的。



　　「老板娘，來一份試試。唔，小份的吧。」

　　羅斯便抽出一隻麵包遞過去。又重新拿個盤子，將五花肉炒圓白菜和胡蘿蔔燒雞各裝上一些，再盛了一碗三合湯交給那人。

　　那人咬了一口麵包，好吧，這就是普通的麵包，沒啥好說的，只是還熱乎著，顯得鬆軟易上口，感覺就比冷傢伙好得太多了。再試著吃了一口菜。驚覺菜品的味道鮮香獨特，說不出來的好滋味。特別是用麵包去蘸菜湯，夾著肉片吃食，竟有一股以前沒吃到過的獨特風味。又喝了一口三合湯，發覺這湯看上去清稀見底，但喝著熱熱乎乎。酸鹹可口，是油膩之外形成強烈反差的清爽，冬日裡倒是相當的不錯。當即精神一振，道：「當真不錯！明天你們還來嗎？」

　　羅斯點頭：「如果大家肯來買。以後天天賣盒飯。」

　　那人樂了：「這個好，明天我不用再帶飯。」

　　一人帶動，自然有更多的人來買。羅斯這段時間受了許多的苦，明白了普通貧民吃穿的原則，味道還在其次，關鍵是大家勞動困苦，最希望吃飯穿暖。所以她裝盤的時間儘量裝得多一些，讓人錢花得值得。

　　盒飯的優點在哪裡？第一，價格便宜。第二，方便快捷。第三，沾了徐錚的好處，是熱食，而且又新鮮。

　　第一波嘗過之後便贊不絕口。引得第二波熱賣。先前那人做為第一個勇於嘗試的人由於不知道具體的好壞不願意多花錢，所以就只購買了小份。再看得購買大份的那份量足足是小份的兩倍多還有餘，比較三個銀幣和五個銀幣的價格之差，不禁後悔不迭，早知道當初就買大份的……小份的還不配送過江菜呢，看別人嚼得滿口生香的樣子，味道應該是相當的不錯吧。

　　事實上，為了羅斯的第一次熱賣。徐錚花了點心思配菜。五花肉炒圓白菜，油膩肉多，價格便宜。味道還好，適合大體力勞動的人補充營養。胡蘿蔔燒雞味道鮮美，略微提高了成本，但不多，這樣使得菜的層次高了一些，滿足大家的口腹之慾。過江菜，實際上是用摘剩的菜葉用鹽水腌製過再涼拌而成，味道酸鹹，清脆爽口，不僅在吃多油膩之後可以爽口爽心，更是大量補充大體力勞動者流汗以後身體損失的鹽份。至於三合湯，最簡單的一樣東西，用少量價格低廉的動物骨頭熬成清湯，加鹽、醬油、蔥花、些許韭菜葉子飄在湯上面就成了。湯色清淡。味道清新，關鍵在於熱騰騰暖和身子，再配麵包佐食，實在是再合適不過。

　　除了前兩樣炒製的菜和麵包，過江菜和三合湯幾乎不計成本，拿來配送又貼心又溫暖，差不多在控制成本的時候做到服務面面俱到，把個前世的售銷風格盡溶了進去，哪能不熱賣？

　　就見買過之後不斷的人人來買。買到之後就地蹲著吃喝，盒飯車旁邊迅速攢積了一大片人頭。菜的做法雖然與亞里斯大陸常見的有所不同，但這並不影響它的美味。

　　只是由於成本所限，羅斯與迪恩無法大量提供餐具，沒有拿到餐具的乾脆用手撕著麵包或是蘸或是用它夾著菜直接食用，再配上嚼起來喀吱作響的過江菜，一樣的滿口生香，不亦悅乎。一口肥五花肉下去，滿嘴噴油，直是滿足得很。再用麵包皮包著雞肉塊或是胡蘿蔔送進嘴裡。外面的熱麵包鬆軟，裡面噴香化渣。又是滿嘴的香，很過癮哪！吃到膩了，喝口清湯，嚼兩口過江菜。或是清脆爽口或是一股暖流正沖肚腹。整個人都來了精神。

　　嘴裡塞著東西，沒有人大聲叫好，但卻人人臉上露出滿足歡喜的神色。迪恩收錢遞食物，忙得手忙腳亂的，臉上笑得大嘴直咧。他這人實在，見到這樣的情形，只覺得很是滿足，就算賺得不多，心裡也是開心。

　　「羅斯，小份的成本多少，大份的成本多少？」迪恩小聲問。

　　羅斯在心中算了算，得出的數字很叫她吃驚。遲疑了一下才道：「如果我沒有算錯，小份的接近二個銀幣，大份的三個銀幣不到，大份的比小份的賺得更多。」

　　迪恩怔了一下：「我們賣出去多少份了？」

　　羅斯道：「小份四十二份，大份的八十九份，呃……不知不覺的差不多已經賺了三個多金幣。就算是扣除成本，也有接近兩個了……好快！徐錚……真是一隻會下金蛋的雞。」

　　迪恩吃了一驚：「兩……兩個金幣？！」

　　羅斯點頭，看看剩下的份量。還餘有接近一半。而按照賣的速度。只怕還不到那個什麼醫院的修建地就會賣完，這一車，收入差不多就有六個多金幣，能頂上兩人以前半個月的收入。

　　迪恩心地善良，突然之間賺錢賺得這樣快，覺得有些不能適應，更覺良心有點不安，便對羅斯道：「賺的這麼快啊……羅斯，每份都多舀一點好麼？大家都是窮苦人，我們賺了錢，也讓別人吃個痛快。」

　　羅斯不禁淺淺笑開，以前聽到這種話多半會發飆，現在卻覺得這男人說不出的可愛，當下點頭，果真每份都加重了份量。這生意挺賺錢的。也就不在乎這多少的一點。

　　順手給迪恩弄了一個大份，笑道：「我們都還來不及吃，來，也來嘗嘗這個盒飯的味道。」

　　迪恩瞇著眼笑，也如旁人一樣蹲著就開吃。羅斯看他吃得滿足，自己就弄了一個小份吃著，只覺得啊。這日子，它正在向好的方向前進，以前帝都的日子都成了過眼煙雲。現在的生活平凡而幸褔，有了丈夫，有了家，慢慢的開始賺錢，一切都有了希望。

夢殞

卷八 振翅！ 141　阻撓 01


　　幸好盒飯遠比羅斯想像的要熱銷。她和迪恩完全來不及到達徐錚熱烈介紹的醫院選址那裡就已經賣光了。不然他們倆到達那裡只會看到由於正午時分大家都回家吃飯，廣場和街頭都是光禿禿的，只有普通的行人兩三隻的情景，而沒有徐錚所說的有很多建築工人聚集在那裡的景像。

　　與徐錚的投入大量精力想讓馬達加爾的醫療狀況平民化的事業而不果不相同的是，羅斯與迪恩兩個人的盒飯事業一經推出來以後就受到了追捧，僅僅兩三天的時間就在帝都的平民間火爆開來。

　　這種前所未有的飲食銷售方式之所以能夠迅速成功，是因為它正確的迎合了馬達加爾平民們的需求。首先，它價格便宜，其次方便簡單。不是等著人們上門來買，而是主動的把大家需要的東西送到了手上。再來則是佔著填補飲食銷售手法上的空白，更是在冬日的寒冷裡提供了散發著暖意的東西，哪能不熱賣？

　　對於徐錚的鬼主意之多，羅斯是徹底的服氣了，早知道在帝都時候就不和他門，如今想來自己的一切磨難根本就是自找的！

　　再次登門以後，徐錚給了她更多的利於那口“大鍋”烹製的菜品製做手法。於是乎，接下來的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以至於後頭的日子，盒飯不僅越賣越好，菜品的種類很少重覆不說，質量還在漸漸的提升。

　　羅斯經歷了苦難和折磨，褪去一身華而不實的鉛華以後再不是當年一身傲氣的帝都玫瑰。在親身在平民階層生活過以後，她知道普通平民們需要什麼。更何況她身邊還有一個性格忠厚，甚至有些木訥的迪恩。他的性格和價值觀不會允許羅斯在做生意的時候有什麼過份的行為。羅斯愛他敬他，再加上心態的轉變，當然是誠誠肯肯的做生意。

　　這些體現到行動上，就是每一份的盒飯遞送出去，不僅附送一張熱情大方的笑臉，更是在每一份的量上都對得起人們掏出的三個銀幣或是五個銀幣。

　　生活便是這樣，只要你肯放寬心胸用誠肯的態度面對它，而不是想方設法繞開那些應讓經歷的坎坷。它總是會善意的給你更多的回報！

　　本著善良的心意付出，自然會帶來更多的回報。

　　羅斯與迪恩的善良，沒有人不會看在眼裡。

　　理所當然的，兩人的生意越做越好，甚至在其他人看到夫妻兩個用這樣的方式賺錢，也學著製做盒飯賺錢的時候，更多的買主仍是喜歡到他們兩個這裡來買吃食。不為別的，就為兩人誠肯的心意。

　　結果就是常常兩夫妻盒飯剛弄出來推到街上迅速就會賣光，兩人不得不回去重新做了再來。售賣的形式漸漸的就變了味道，從賺錢養活自己往滿足平民的需要上過渡，售賣小車從需要到被需要轉化，平凡夫妻由無名小輩到慢慢成為馬達加爾平民耳熟能詳的人物——至少在這片區是這樣。兩人甚至因此得了個很溫馨搞笑的稱號：盒飯大叔和盒飯大娘。加上完整的頭銜，就是東邊平民區的盒飯大叔和盒飯大娘！平民區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聽上去挺囧人的，迪恩一聽到有人叫他：「喂！盒飯大叔，來一份大份的！」臉皮就會僵硬，身體也會像受到了擊打一樣變得硬直，遞食物的手不住的哆嗦。而羅斯一聽到有人管她叫盒飯大娘，就會笑得打跌。手裡的勺子在舀東西的時候會下意識加重力道多舀一些，再笑罵一聲：「不許這麼叫！給我滾遠一點！喂喂喂！你慢點吃，湯還很多。」

　　由帝都玫瑰變成盒飯大娘，落差挺大，可羅斯聽在耳裡，就是有一種難言的溫馨。大娘，大娘，盒飯大娘，挺有意思的。

　　這樣的結果也搞得羅斯和迪恩很累，由於需求的變大，兩人不得不每天煮製超出自己預算量的食物出去。可人的心裡就是這樣，一但感覺到被需要，在心理上就會產生一種滿足感和成就感。越是忙，越是感覺到心裡踏實；越是累，就越是有一種油然而生的平淡幸褔。迪恩有些木訥的臉上因此常常都掛著微笑，羅斯經常忙得滿頭大汗，也忍不住會發出源自內心的微笑，兩夫妻偶爾不經意對視一眼間，滿足和自豪更是盡在不言中。

　　幸褔和快活其實處處都在，關鍵是你要用什麼樣的心態去發現它。對於現在的羅斯和迪恩來說，看到有人捧著自己親手做出來的盒飯，以一種心滿意足的神情去享用它的時候，幸褔就來敲門了。

　　不過，對於徐錚來說，現在的狀況卻不是那麼幸褔，前去求地準備為新出爐的醫院求個地方的阿里斯奧與吉里米兩人都鎩羽而歸，垂頭喪氣的站到徐錚面前。阿里斯奧還好一些，他和徐錚很熟，臉皮又厚，只是撫著額窘笑。而吉里米貴族習氣重些，辦事沒辦好，臉面就有些下不來，繃著臉一語不發。

　　徐錚問：「怎麼了？」

　　阿里斯奧道：「我找到了尼娜，再由尼娜去說動她的父親，結果尼娜只回了我兩個字：“不行。”」

　　徐錚轉頭看向吉里米，臉色總是顯得有些蒼白的青年搖頭道：「父親也說不行。」

　　徐錚皺起了眉頭，道：「我想不通。以兩位大人的見地和心智，不可能不明白馬達加爾多出一座醫院的好處，為什麼兩人都回答不行？」想了想，徐錚試探著問：「兩人的意思是指建立醫院這件事情行不通，還是指選址一事上行不通？」

　　阿里斯奧道：「尼娜的意思我沒搞得太懂，她匆匆跟我說了一聲就走了。哦，對了，她還提醒我小心一些，說我們的動作別搞得太大，以免引起別人的反彈。」沉吟了一下，阿里斯奧分析道：「尼娜的性格大大咧咧的，以她的性格應該不會想到提醒我，並做出發出警告這麼……呃……有頭腦的事。如果我料得不錯，這些話應該是尼娜的父親，菲立德．扎馬通過她的嘴提醒我們。」

　　跟徐錚混了一段時間，得到了徐錚這個橫空而出的助力幫忙，現在的阿里斯奧已經不再是那個騎著魔獸橫衝直撞的莽撞青年，他的眼界和閱歷比與徐錚初見時深厚了許多，此時分析起來倒也頭頭是道。

　　徐錚下意識點著頭，尼娜那個姑娘他接觸過，挺有趣的一個大胖姑娘。說話做事風風火火的，說得好聽是耿直熱情，說個不好聽點就是胸大無腦兼缺心眼兒——她身體胖。胸圍確實很壯觀，用波瀾壯闊來形容一點都不過份。這樣一個心思簡單、入世不深的姑娘確實不太可能提出這樣含義模糊，又顯得有點曖昧不清的警告，所以阿里斯奧分析得對。說它的出處確實是來自於她父親不假。問題是，她的父親為什麼會提出這樣一個警告？自己可是修建醫院，又不是修兵工廠……呃，換句亞里斯大陸的話，就是兵器舖什麼的，沒什麼威脅才對啊？徐錚想不通。

　　阿里斯奧分析的時候，吉里米聽在耳裡，拿捏不定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

　　和徐錚的交往，他一直都是奉著父親的旨意。從他本人來說，　並不見得對徐錚這個布衣平民很感冒。從骨子裡說，他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貴族，有著常年身處貴族階層培養出來的優越感和貴族習性。認真說來，他其實有很多地方看不慣徐錚。比如，徐錚吃飯的時候嚼東西的動靜很大，一但高興了，還喜歡一邊嚼一邊講話，到達興奮之處。那是口水橫飛，食物噴濺，別提多惡形惡相。他還喜歡見人就打招呼，無論三六九等是什麼人，一律熱情的呼來喊去，半點沒有魔法師這個高位職業應該有的神秘，倨傲和矜持。他還喜歡席地而坐，惡心巴啦的在那隻魔獸寵物身上摸來摸去，也不怕那種東西身上是不是有什麼可怕的傳染病。他還喜歡瞎折騰，半點沒有身份和禮儀的顧忌。諸如此類的等等，吉里米都看不慣他。

　　但是，慢慢和他相處了一段時間。吉里米有些不確定自己究竟是喜歡他，還是厭惡他。說不上來為什麼。有時候他就是覺得這少年會發光。有種說不出來的與眾不同。比如他以一套可怕的滿地打滾的方式救走自己和杰士卡爾，又比如他在說到修建醫院為所有人服務時散發的光彩。不得不承認，這些東西很讓吉里米心動，隨之熱血澎湃，很想像他那樣毫無顧忌的折騰一把！

　　所以，吉里米句斟字酌的想了一陣。然後才斟字酌句的緩緩道：「不光是醫院選址的問題，就算建立醫院本身就是一個大問題！」

夢殞

卷八 振翅！　142　阻撓　02

　　徐錚心中一動，覺得隱隱約約把握住了什麼，又不太敢確定，便問道：「怎麼說？」

　　吉里米回憶著父親的話，在心裡組織著語言，道：「不知道你們了不了解馬達加爾目前的勢力形勢？」嘴裡說著，用眼光認真的看向兩人。

　　徐錚趕緊搖頭。上輩子他倒是把這些勢力構成當作重要的資料和條件來進行分析和處理，但這輩子嘛，對付這些複雜而又充滿著陰暗氣息的東西，他實在是對觸碰它興趣缺缺，平時也不怎麼上心。總之就是稀里糊塗的來，又稀里糊塗的去，說白了他連半點了解它的心情都欠奉！

　　前一陣子倒也不是沒聽安格爾提起過，但說者用心，聽者一邊吃零食一邊打呵欠，還要本性使然犯賤般的去捉弄安格爾，到底聽進去了多少只有徐錚自己才知道。聽吉里米這麼一說，徐錚倒是心裡小有羞愧，貌似自己過日子真的有點糊塗啊……但這種心情立馬就拋到了九逍雲外，只用一種小狗般仰慕的眼光去看吉里米，讓吉里米突然很想暴走打人。

　　這世上，怎麼就有這種人呢？吉里米忍不住一直想。

　　阿里斯奧道：「我隱約知道一些，馬達加爾最大的兩個大頭目，一個是尼娜的父親，菲立德．扎馬，他不是城主又近似城主，手裡握著幾乎接近一半的實權。另一個則是你父親，米勒．維奇，他手中握著馬達加爾城近一半的武裝力量，你父親要是跺跺腳，馬達加爾厚實的地皮也得抖兩下。」

　　吉里米沉默著，也不反駁，算是認同了阿里斯奧的話。

　　阿里斯奧又道：「接下來是各個商會和工會。他們佔據去了馬達加爾的一部份力量。商會把握著經濟，和各個工會形成馬達加爾的脈絡體系，平時他們顯得低調沉默，但一但浮出水面的時候，同樣也不能忽視他們。甚至這些商會和工會中，又有各自的排行和影響，他們無時不刻不在發生變化，不大容易具體描述。」仔細想了一下，最後總結道：「再加各個貴族之間的集力力量——只要不是貴族之間的互相內鬥，它們總是抱成團，形成一股頗具有影響力的勢力。這麼說來，馬達加爾不容忽視的勢力可以分成四股。」

　　徐錚聽得點頭，這和他聽得稀里糊塗的安格爾的分析比較接近，那天晚上安格爾說的和這個差別不太大。

　　吉里米聽了後搖著頭，道：「你忽略了一個。它是最低調，最不顯山露水，易容易忽視的一個。但卻又是力量最大，最具有影響力的一個。」

　　徐錚開始很沒形像的撓頭皮，摳得頭皮屑到處亂飛——頭髮好像更長了，打理真不容易，呆會兒要不要洗洗頭？他心不在焉的想。阿里斯奧則愕然問：「哪個？」

　　吉里米沉聲道：「光明教會。」

　　阿里斯奧呆了呆，禁不住垂頭沉思。徐錚則在頭皮上摳到第四下時就已經明白了吉里米的所指。

　　無論身處哪個地域，哪個時空，只要宗教存在，它的力量就會非常的巨大。最可怕的是它的滲透力，它通過信仰，像水滴石穿一般滲透於各行各業中，宛如眾多細密的線，把不同的人、不同的勢力穿到一起，形成一股表面之下的暗流。和阿里斯奧所說的四方勢力相比，它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巨大且很難抵抗。無論商會也好，工會也罷，甚至是高到菲立德．扎馬或是米勒．維奇這樣的地位，或是低到貧民區最貧窮的流浪者，只要他信仰光明之神，那麼他就是光明教會的一份子，這股勢力就延伸到了他身上。

　　而在馬達加爾，這樣的人有多少？怕是搞一次人口普查都弄不清楚。

　　阿里斯奧想明白了這點，禁不住臉色微白，顯然是明白了它的可怕性。

　　反觀徐錚，這廝根本就沒有什麼宗教信仰，就算是他一邊享受著戰神瑪里斯的好處，一邊又受著自然女神艾露恩的寵愛，甚至連獸神巴魯卡的榮光都照到了他頭上時，這小子仍然是沒心沒肺的。所以他老神自在的繼續摳頭皮，還在糾結晚上到底要不要洗頭的問題，一點不像吉里米一樣滿臉肅然，或是像阿里斯奧一樣驚得臉色發白。

　　「尼娜家父親信仰啥？你父親又信仰啥？」徐錚好奇的問，他完全意識不到問題的嚴重性。

　　「光明教會。」吉里米吐了口氣後才道。

　　「你呢？」徐錚又去問阿里斯奧。

　　阿里斯奧小心的去瞅了吉里米兩眼，又看著徐錚，道：「商人重利。以前我信仰金幣，現在麼……挺信仰你的。」

　　徐錚愕然：「我是財神？」未了忍不住想笑，自己這德性可是跟那個記憶中總是捧著個金元寶，穿得一身褔氣安康的刺目的紅，笑瞇瞇的俯視眾生的老爺子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兒。一身紅艷艷的紅呢……噁！

　　吉里米被兩人弄得也有些想笑，他發現只要跟徐錚在一起就很難正經得起來。明明現在談的這個問題比較驚悚，這人就是有本事把它變成鬧劇。特別是阿里斯奧對金幣的信仰，很搞笑，也很實在。比起光明之神，對商人來說金幣確實比他更具有吸引力。

　　阿里斯奧再次小心看了吉里米兩眼：「呃……你不會到外面去亂說吧？」

　　「我懶得說。」吉里米說，惦量了兩下眼前的情形，又道：「反正我也不是很虔誠的光明教會的教徒。」

　　「小心你爹扇你！」徐錚不懷好意的笑。

　　吉里米傲然道：「我父親他也不是。他信仰光明教會的教義，但並不信仰光明教會本身，更何況現在的光明教會也不見得就那麼光明！按照我父親的原話，它做事已經偏妥！」

　　徐錚有些訝然，倒是對吉里米和那位米勒大人有些刮目相看。有太多的宗教，本身的教義都是好的，但卻被人類本身的暴行和貪婪玷污了，打著它的名號做著失去了它的教誨該做的事。能信仰代表著真、善、美的教義本身，而放棄了去信仰那層華麗的外皮，吉里米和米勒大人己經站得比很多人都要高。

　　想著那天打無賴一般的地趟拳時，米勒出現後孤絕卓立的身姿，那手持兩枚短槍，整個身體如同挺拔的標槍一樣筆直的傲然背影相當的令人震憾。憶起當初所見，徐錚突然對這位雙槍大叔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敬意。

　　徐錚毫不掩飾的敬意直接表現在臉上，吉里米對徐錚的好感不禁又多了幾分。能發現別人的優秀之處的人，本身就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因為他有著能夠容納海水的肚量。米勒的原話這樣說。

　　存著這樣的心態，吉里米放開了一些顧忌，道：「修建醫院從本身來說是好事，這點我了解，它可以給更多的人帶來健康，帶來好處。問題是，一但醫院出現，絕大多數的牧師、醫師、藥劑師都控制在光明教會手中。他們產生的利益大量都流入光明教會，成為他們手裡的錢和發展的資金。你建這座醫院，面向所有人服務，這就意味著你在他們嘴邊搶糧，斷了他們的財路，影響到了他們的享受，這相當於正面和光明教會之間產生了衝突。這種結果，誰會喜歡？」

　　徐錚沉吟著，吉里米又道：「這種矛盾直接導致的就是光明教會的拒絕，他所產生的表現就體現在醫院的選址問題上。所以我才說不光是醫院選址的問題，就算建立醫院本身就是一個大問題。再放到扎馬大人和我父親身上，這樣的龐大潛藏勢力，他們不能不顧忌。就算修建醫院本身確實是好事，他們也不敢輕易動彈。換句話來說，教會的拒絕，以至於他們兩人的拒絕是在情理當中，他們傳達的其實就是教會的意願。明白了嗎？」

　　徐錚繼續在沉吟，他原先想得過於簡單，一個為民服務給大家帶來好處的公益設施也會產生這樣重大的阻撓，他事前半點也沒有想到過。現在經由吉里米的分析，這件事竟是想像不到的棘手。

　　因為對於徐錚來說，特別是那個經歷了太多醜惡事件的前一個徐錚，他深刻知道宗教勢力的巨大能量和能力。一般來說，它都不是個體力量可以抗衡的強大。

　　見徐錚一直不說話，阿里斯奧躊躇著問：「那……我們還弄不弄？教會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弄個不好，財產全光光還不說，命都很搭進去。」

　　吉里米也目光灼灼的望著徐錚，眼底閃耀著一種躍躍欲試挑戰禁忌的戰意。循規蹈矩的日子過久了，偶爾幹點什麼不一樣的，好像也不壞的不是？

　　徐錚也在想這個問題，做，還是不做？

　　重生的徐錚，只想平淡的好好生活，並沒有想過要去挑戰什麼，打破什麼。抱著這種生活態度去和光明教會碰撞，未免太不明智。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他不愛做。

　　但是，重生的徐錚又是一個做事並不深思熟慮的直腸子，要不也不會整出這麼多烏龍事件出來。To be or not to be在他看來還不如what should I do重要。更何況，他有一種深重的預感，雖然說不清為什麼，但他就是隱隱約約覺得這個醫院要是不建，那麼就會有更加可怕的事情發生。而最關鍵的問題是——以現在跳脫性格的徐錚同學而言，他心很癢，手也很癢，不做點什麼來止癢，他就憋得難受。

　　所以他嘿嘿樂了，不是很正經的道：「光明教會，哈？」

　　阿里斯奧有些煩惱的直摳眉心，道：「光明教會，唔……」

　　吉里米則嘴角翹了翹，不屑的道：「光明教會？哼！」

　　三個聲音，三個尾音，分別代表著一種平常心，一種擔憂，一種藐視。

　　就在這哈、唔、哼三種聲音間，事情就已經肯定了下來。

　　醫院。

　　建！

　　我還就不信邪了，想建個為人民服務的醫院還建不了？

　　從哪年哪月起，想要為人做點什麼反成了一種罪孽？老子在這件事情裡還真沒想過撈什麼好處，只是想著有了它，像普瑞德的爺爺這樣的普通平民能夠更健康一些，長壽一些。哪裡都沒有做錯，小爺我做事做得理直氣壯，所以……

　　去—你—媽—的！

　　徐錚大笑起來，對著自己想像中的光明教會的方向狠狠的比了一個中指！

夢殞

卷八 振翅！　143　聖女……　01

　　把問題從做與不做轉化該怎麼具體的做以後，三人都是一籌莫展。這可是和光明教會抗上呢，可不是yy中的虎軀一振，全身王八之氣散發就可以解決得了的問題。要正面去雞蛋碰石頭，或是拉幫結伙有事沒事的跑到光明教會的廟堂那裡去靜坐、叫囂、或是火力攻打——那是老壽星上吊，活膩味了！據說馬達加爾的光明教會主殿那裡有一位法神級實力的冰系魔法師在那裡坐鎮，徐錚自吋自己以小火彈級的魔法水準去找人的麻煩，人家只用一根小手指的指甲都能把他當一隻小蟲子擠扁。更何況三人都不是沒長腦子的白癡，這種蠢事沒人會去幹。

　　這就是說，沒別的招，這事只能慢慢來，從長計議。

　　呃……就目前而言，三人根本找不到辦這件事情的切入的角度。菲立德．扎馬和米勒．維奇的態度又非常的曖昧，擺明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管，只要不捅出漏子，兩人打算從頭到尾都置之不理。置之不理的意思就是不管你，但也不幫你。你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只要不搞出不受控制的大事就行。

　　而從長計議的意思是指放緩步伐慢慢的商量。所以，從長嘛，那肯定是得從長，想不從長都不行。而計議嘛，還不知道該從哪裡計議起……三人便有事沒事的聚到一起長吁短嘆，除了大眼瞪小眼，一切事情都是爛板子搭橋——根本就是白搭！

　　徐錚和阿里斯奧還好些，兩人都有正事要做，報紙、玩具店，包括羅斯與迪恩售賣的盒飯，以至於小到艾比那個小小花店的生意都需要兩人關照著。吉里米就比較鬱悶了，想幹的事情不知道怎麼幹，知道怎麼幹的事情不想幹，成天無所事事，頹廢得身上都快長出蘑菇來。

　　好在某一天他突然看到諾丁在阿里斯奧家裡的院子裡練槍，徐錚教給諾丁的槍法讓他驚呼神技，生活頓時找到目標，接下來的許多天都與獸人為伍。

　　徐錚教諾丁的槍法叫做蒼隼，脫胎於一種叫做隼的猛禽撲擊狩獵時的動作。諾丁這傢伙勇猛彪悍，所有戰鬥悍不畏死的敢打敢拼，同時又由於獸人獨有的矯健和暴發力，這種有著大量撲擊和揉身直上動作的凶狠槍法特別適合他。

　　而吉里米，家傳的槍法有兩種技擊方式，一種兩手持短槍，近身激鬥。另一種則是把兩柄短槍合成一桿長槍，適用於一對多或是騎乘作戰，強來強去的衝鋒。維奇家的雙槍戰技算得上無序大陸的一絕，但長槍的戰技就不是那麼出色。此時一看諾丁如同猛禽一般揮著他那根破矛縱橫撲擊，吉里米哪能不歡喜得心花朵朵開？維奇家長槍的使法是弱項。這下子可有辦法補足了。

　　和徐錚一伙人接觸了這許多天，雖然還不能達到生死與共肝膽相照的情誼地步，但徐錚的臭德性是擺在那裡的，要想和他建立起一種互相信任的感情實在太過容易。吉里米就完全放棄了顧忌，絲毫不怕暴露自己原本使雙槍的戰法，和當初的百合花男爵一樣，死皮賴臉的纏著諾丁要學他的槍技。

　　可見，貴族在這一方面有著某種微妙的共通性，吉米．雷歐和吉里米．維奇一樣的不要臉……話說，兩人的名字也只差一個微小的音節……

　　諾丁遵守著徐錚的囑咐，不說是誰教他的。只是拗不過吉里米的纏勁，雖然不教他，但也趕不走他來看。吉里米本身悟性也不低，看著十八路技法由諾丁練來練去，漸漸的也學得有模有樣。加上諾丁這個獸人本身沒有太多心眼，見他練的不對，實在忍不住時會點撥兩下。不長的時間下來，吉里米倒是把這一套蒼隼槍技學了個五、六分，槍形已經成了，就是槍髓還差許多。

　　這時候徐錚已經看出來，當初和自己營教杰士卡爾的蒙臉怪傢伙就是吉里米，隨即也想通了當初米勒放走自己等人的直正原因。自己的兒子呢，不護著他，護著誰？但徐錚這廝想到了這層後就沒有往下繼續再想，不然碧昂娜的下落立即水落石出。今世的徐錚可不比前世的徐錚那麼有警戒性，能不動腦的事情他一律不動腦，懶得活活欠抽！

　　徐錚本就不愛藏私，吉里米一心想學，諾丁又有當老師的勁頭，他就懶得管。相反還很欣賞的看到吉里米在這個過程中逐漸放棄對獸人的成見，不再單方面認為獸人只是一個野蠻的沒開化的種族，而是認識到除了外形不同，腦子笨一些以外。他們和人類一樣，也有著很多無法忽視的優良品質。像諾丁，說話從不拐彎，你練對了就對了，使錯了就錯了，一向照直直說。剛開始吉里米還不太適應，總覺得這傢伙低俗。沒有半點上得台面的禮儀，但一旦適應了，反倒覺得這傢伙直爽得可愛，可比說話要繞來繞去的貴族好打交道得多。

　　至於其他閒人，真資格的蘭洛特照樣成天閉著眼領悟劍意；索倫這個種族歸化不明的傢伙成天睡了吃，吃了睡，就是不長多餘的肉；阿斯班照樣每天衝到街頭和一群人類小孩“混戰”，而且還樂此不彼，半點都沒有回精靈王城的意思。馬克。最近迷上了去研究螞蟻窩，嚕嚕陪著他折騰，等他研究完了就一巴掌拍過去，毀族滅群，無數的螞蟻都在這隻肥貓的掌下倒了血霉……

　　而徐錚，跟著羅斯與迪恩一起賣盒飯賣得不亦悅乎，一邊掰著手指頭數飄雪的日子哪天到來，他要守著和巴利爾的承諾，去參加他的成人禮。醫院一事，還是納迦一事。似乎就這樣擱下來了，不再提起。但在徐錚心底，這兩件重要的事他一直都沒有忘記過，只是在平靜而又愉快的生活中等待一個合適的契機。

　　是，他有時候是很沒心沒肺。但事情一但牽扯到他愛護記掛的人身上，他就無比的上心。一如坦伯爾，一如巴利爾那個小傢伙，一如羅素族長殷切的眼光，又如家境貧寒的普瑞德和他弟弟坎波。

　　現在，他就在熱火朝天的往爐子裡塞木柴，朝著凍紅的手指上呵熱氣，又把手指伸到露出熱量的水盆上去捂，尖著嗓子在那裡叫喚：「盒飯！新鮮剛出爐的盒飯！今天的菜式有宮堡雞丁、甜瓜炖肉丸、素炒菠菜，還有免費的過江菜和蘑菇湯！」

　　有了他的加入，盒飯的菜式還在翻新，每天層出不窮，搞得附近的平民對今天的菜式是什麼都有了一種有趣的期待。

　　「徐……那個……蘭洛特，你餓了沒？天冷，喝點兒熱湯。」羅斯笑問。

　　「沒有。」徐錚呵呵直樂，道：「你和迪恩大叔要去哪邊送飯？去吧，沒關係，這裡我看著！」

　　兩人便一手捧了二十份盒飯。笑著離開。

　　此時，有一個帽子拉得遮住了一大半臉的少年走上前，遞過來五個銀幣，小聲道：「大份的！」

　　「好咧！」徐錚盛了一個大份遞過去。那少年瞅了配菜兩眼，小聲道：「那個酸酸脆脆的過江菜可不可以多來一點？味道真好，非常好吃。」

　　「沒問題！」徐錚很乾脆的道。重新拿了一隻小盤子，往裡頭重重的扣了一勺用採摘剩下的圓白菜梗和菜芯腌製的過江菜到小盤子裡。

　　「謝謝！」那少年小聲道，聲音聽上去很開心，也很滿足，有一種很特別的不合他年紀的稚嫩。

　　這聲音……有點古怪。徐錚心中一動，下意識便向帽子下的臉看去。那少年則接過盤子，一溜小跑往街角奔走，不知道是身上的袍子太大，還是裡面的身軀太少，袍子顯得寬盪盪的，奔跑起來時像是起舞的精靈。就在這驚鴻一現的一瞥之間。徐錚驚覺帽下現出的一小半邊下巴說不出的白嫩細膩，乍看之下就像是最上等的白脂，半點沒有青澀少年唇邊常見的絨毛。那一點殷紅的小嘴更是如同驚艷一般的紅，彷似雪地裡盛開的紅梅，潔白與紅潤形成強烈的反差，很有那麼點紅梅盛開鬧春意的詩意。

　　心思再動間，又憶起那雙端盤子的手，手腕著實纖細，手指也過餘的修長圓潤，雖然上面也是黑漆漆的顯得不是那麼乾淨，但就從形像而看。倒像是畫畫或是彈鋼琴的這類藝術家的手指，而不是出自於下城區貧窮困苦的貧民。貧民的手指都很粗大健壯，骨節膨脹像竹節，而不是這樣……給人的感覺像細若春蔥。

　　哪個少年嘴上不長毛？又有哪個少年臉像這麼白晰嬌嫩？又有哪個少年嘴唇紅潤成這樣，如同紅梅花瓣一般？再配合空盪盪在寒風中搖擺的過大袍子，徐錚嘿嘿樂了。難怪他要小聲壓低著嗓子說話，這少年是個西貝貨呢，百分之百是一個少女。

　　只是，哪家的少女會偷偷扮成一個少年來買盒飯吃？貧民區又有哪家的少女會像這樣全身透著一股良好的氣質，臉與手指更是沒有半點歲月辛勞的痕跡？剛才片刻接觸的感覺，這少女身上的氣息特別的溫暖純正，雖然聲音刻意壓低，但說話間的舉止氣度和良好教養，給人的感覺竟像是貴族子弟。

　　貴族少女喬裝打扮成貧民少年來自己這裡買盒飯吃？有趣，有趣！徐錚大感有趣，禁不住抬頭看向少女的方向。

　　一看之下不禁愕然，那少女居然調頭又回來了！她看到牆角處有個真資格的貧民少年吃完手裡的盒飯後仍是沒吃飽，眼巴巴的看著她手裡的東西，便把盒飯給了他，重新回到徐錚面前，仍是小聲道：「請再給我一份好嗎？大份的！」

夢殞

卷八　振翅！　144　聖女……02

　　會同情普通平民的少女啊……徐錚看看她微垂的帽沿，禁不住微微一笑，頓時對她大生好感。


　　到達馬達加爾以後，這裡的貴族少女他也接觸得不少。雖然與她們大多都沒有太深的交往，但少量的接觸中，徐錚對她們的脾性還是大致知道。與絕大多數貴族子弟一樣。她們有著那種出身於良好家庭的優越感，凡事都是高人一等，就算是尼娜和很有點英氣的少女伊斯麗，她們兩人對平民的態度算得上友善，可仍是褪不掉那種出自於貴族的性格。


　　這種長年良好生活培養出來的性格已經深深溶進了她們的身體，舉手投足間都會不知不覺的流露出來。


　　唯獨眼前這個喬裝打扮成平民少年的少女，一身良好的貴族氣質不假，溫和平易的對人，態度也是真，徐錚忍不住對她更加好奇起來。


　　拿了個大盤子，重新給她裝了一份。每一份的量都加重了不說，過江菜的份量更是平常人的兩倍。而麵包徐錚只選了最小的一個，看她空盪盪的袍子下的纖細體型，料想這姑娘食量應該不大，只是比較貪嘴而已。


　　等盤子遞到少女面前，少女只往盤子裡看了一眼就對徐錚的做法大為滿意。


　　「謝謝。」她小聲道，徐錚能聽的出來她的聲音裡帶著一股很大的滿足。


　　少女端著盤子要離開，徐錚突然問：「為什麼不喜歡其他的菜，只喜歡過江菜？」


　　少女停了停，小聲道：「喜歡啊。但多吃兩口就會感覺到太過油膩。不像過江菜，特別的清脆爽口。微酸裡頭又帶著一股子回味的甜，怎麼吃都吃不膩。其實蘑菇湯我也很喜歡，不知道盒飯大娘和盒飯大叔是怎麼做的，比別人做的更香。不過，天氣太冷，湯和有肉的那兩道菜都容易涼，涼了以後不太好入口。」


　　徐錚暗自點頭，油重的兩道菜涼了以後確實不太好入口。蘑菇湯的做法是羅斯和迪恩兩人學自徐錚的手法，先炒製再煮製，油同樣也不少。只有過江菜，不帶半點油葷，腌製的時候只放少量的鹽，這樣腌好以後會自然而然的帶著一種蔬菜本身的微酸，加入適量的糖以後就有了這種微酸帶甜的風味，就算空口吃都挺不錯。


　　徐錚是誰？只要他肯用腦，自然狡黠如狐。從少女的話裡，徐錚已經可以很肯定這少女必然出自極好的家庭，因為只有他們才不會缺少肉食，會對過重的油膩反感。而他指導的盒飯配菜，都是為了補充體力勞動者大量流失體力而加重了味道和油葷，這樣一名出自良好家庭的少女自然會對這種特殊處理手法不喜。


　　明白了這一點，徐錚也不揭破。別人化妝出來體驗生活自然有她的想法，他沒興趣去打探別人的隱私，只是覺得這姑娘挺好玩的。


　　「請盡情吃，不夠再來盛。」徐錚笑道。


　　少女點點頭，徐錚看到她帽下的小嘴挑起一個帶笑的弧度。隨後她就端著盤子走了，還是用那種小跑的動作，袍角隨著她的動作在風中搖擺，頗像兩片迎風舞動的翼。


　　徐錚一直目送著她，直到那女少找到一個避風的角落，把身體背過去開始吃東西，徐錚才收回目光來。


　　這個小插曲很快就揭過，那少女謹慎的沒有表露出多談的意思，徐錚也不會冒冒失失的多說什麼。盡管那姑娘挺有趣。


　　注意力不再放到她身上，徐錚又開始胡亂的敲著車幫子大聲吆喝，耍猴一般的在售賣車上大叫大嚷。就這廝多事，羅斯與迪恩從來都老老實實的守著車子售賣，只有他會躍到車上去。


　　那少女聽徐錚嚷得有趣，禁不住微抬起臉來從帽下看他，忍不住發出一陣低笑，又重新埋下頭去，把過江菜的葉片放著嘴裡細細的嚼，滿足的呼氣，小臉上露出快活的笑容。


　　羅斯與迪恩回來了一次，兩人重新拿著更多的食物往其他的地方送過去。賣了這些天，大家都認識到了盒飯的價廉美味，售量越來越大。本著主動送上門的銷售宗旨。兩人越來越忙碌，馬不停蹄的送往更多的地方。


　　徐錚守著售賣車，過不多久自己也肚子餓了，便美滋滋的給自己盛了一份，扯開麵包蘸著肉湯大吃。


　　才啃掉半隻麵包，突然聽到有人尖叫：「蘭洛特大人，救命！」


　　哈？徐錚茫然抬頭，只見一個小個子身影快速在街那頭出現，沒命的向著這邊奔來。


　　徐錚伸指拿掉沾在嘴邊的菜葉。瞇眼一看，不是普瑞德家的那個坎波又是哪個？這傢伙邁著兩腿拼命的往自己這邊跑，不住驚懼的往背後看，活像被鬼追一樣。


　　那半大少年的衣襟早已經敞開了。正雙手緊緊捂著頭上的一頂小瓜皮帽，撒丫子跑得飛快。


　　待得再近一些，徐錚看到他臉上青紫交加，鼻腔裡還掛著兩管鼻血。像是才被人狠揍過一通。


　　徐錚禁不住皺眉，坎波這傢伙不太安份，普瑞德都說過他這弟弟挺能惹事，這次又是惹了誰，才會被揍成這樣？


　　還在想這個問題，坎波背後的追兵就出來了，大約有十一、二個青年、少年混雜的隊伍攆在坎波的屁股後頭猛追，目標正是那個倒楣蛋。


　　坎波奔過來，一溜煙竄到車下。只露出一張青紫的小臉，央求道：「蘭洛特大人，救命啊！」


　　徐錚放下盒飯，忍不住開始嘆氣。他已經看清了，追兵正是西城區那幫子地痞小混混，沒得說，坎波這傢伙多半又是招惹別人了。


　　追兵速度不慢，迅速奔到徐錚面前。


　　領頭那人徐錚見過，正是那天被自己用果核暗算過的杰可布。只是今天他可沒有那天的不可一世。身上不知被誰潑了一身的污水，連頭髮上都有幾片腐爛的菜葉貼在上頭，配著他一張怒意橫生的臉，讓徐錚暗暗想笑。


　　瞧見徐錚，杰可布臉上微微露出懼意，下意識停住了腳步遠遠隔著徐錚站著。


　　做為馬達加爾的小混混之一。要想活著，首先而且必要的生存條件就是要了解足夠的信息。因此到達某個陌生的地方，找這些滑如游魚一樣的傢伙打聽消息是每個盜賊必做功課。由此就可以見得他們的小道消息是多麼的靈通。


　　上一次徐錚躲在人群裡用果核暗算他，杰可布並沒有真正的看到徐錚。現在看到徐錚，他卻不能不真正的驚懼。


　　這個叫做蘭洛特的少年魔法師到達馬達加爾以後一手攪起了多大風浪。像他們這樣處在社會底層的小雜魚最是清楚。風浪吹動水面，帶動水底下的暗流洶湧，大魚們自然是不為所動，但他們這些小雜魚能量太小，只能隨波逐流，在雜亂的水草中尋找生活的機會，每一次的潮流變化，或許是給他們帶來更多更好的生存機會，或許是給他們帶來巨大傷害。所以要想生存得更好，那就必須搞清潮流的湧動方向。


　　東城區的混混頭子毛熊不怎麼長腦不代表別人不長腦，像杰可布，表面凶狠粗魯，其實骨子裡小算盤不少。而且人也精明。所以他知道現在這個一手拿著勺子，用很不正經的眼光看他的見習魔法師少年有多大能量。


　　玩具店是他弄出來的，報紙是他弄出來的，東城的傢伙越混越好。他的作用最大。艾比的鮮花店與他有關，毛里夫婦的水果店與他有關，賣小吃的老頭兒因為他而在小街裡站住了腳，就連眼前的售賣盒飯的小車，以至於盒飯這種售賣形式，還有那些獨特的、價廉的、味道還不錯的菜都是他搞出來的。可以這麼說，一整條破敗的小街由於他的出現而重新煥發出生機。能夠一手促成這種變化，這人的本事和智慧，能影響這麼多，這麼深遠，那得多大？


　　對形勢變化的嗅覺靈敏如同杰可布之輩，更是嗅出了馬達加爾城整個上空的氣息變化，這些變化都是這個稀奇古怪的少年出現以後才發生的。能動搖馬達加爾本已經根深蒂固的腐敗氣息，這人的影響力，那得多大？


　　且更不要說站在他背後的事物。城主的女兒尼娜．扎馬曾在無意中說過這句話：「蘭洛特？我的好朋友啊！挺有趣的一個人。」能讓城主之女親近的稱呼為好朋友，並贊之為有趣的人，馬達加爾能有幾個？


　　日漸崛起的佩諾奇商會的少主阿里斯奧．佩諾奇，打這少年出現之後才開始嶄露頭角，並隨後伴之左右。馬達加爾第二號人物米勒．維奇家的少爺最近也頻繁的出現在這少年身邊，這從一個側面也表達了米勒大人本身的態度。還有那一大幫子把這少年供為新一代娛樂指導，隱隱由他引導馬達加爾娛樂風向。這樣一位低調，但又處在風頭浪尖人物。動了他，那豈不是相當於抽這些貴族子弟的耳光？


　　再沒有人比杰可布這種生活在底層的機敏人物更能明白這個少年身上的無形能量，他們每一個都是自己沾染不起的。

夢殞

卷八　振翅！　145　聖女……　03

　　但有時候沾染不得也必須要去沾，更多的時候事態的發展根本不由得你，形勢就會推動你不得不做一些你不想做的事。

　　就比如眼下，明知這少年自己惹不起，杰可布又不得不惹。做為一個街頭小昆混，行事就必須狠辣，留存住本來就不多的臉面。做為馬達加爾的下層存在，他們唯一是自己的就是那條命，也只能用這條命去搏取生存的臉面。一旦這個臉面沒有了，就會在其他的兄弟面前再也抬不起頭來，辛苦打拼建立出來的威信就會隨風而去，再也找不回來。比起性命，臉面還更重要。

　　所以杰可布只能硬著頭皮道：「蘭洛特閣下，您好。」

　　徐錚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他對這人沒什麼好感，好勇鬥狠不說，行事也不給別人留點兒餘地，上一次他痛打迪恩這個老實人，還有用鬥氣去對付坎波這種行為，都讓他很是不爽。

　　聽杰可布用這種口氣說話，他身後的毛頭青年和少年也感覺出了不對，下意識圍在杰可布身後，隱隱形成保護的姿態。徐錚看到這個情景倒是有點迷惑，他們本能的做出的這個動作，代表著杰可布好像不是自己想像的那麼不堪，這人好像還是有點威望和情義在。杰可布又道：「蘭洛特大人，我們這些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活法，大人您高高在上，當然是對這些不屑一顧。可是我們這種人，賴之生活的就是個臉面。今天坎波跑到我們西城區那邊來惹事，是不是也該給個說法？」

　　麻煩了，徐錚皺起了眉。他幾乎已經能猜到，多半是坎波這個傢伙衝動的跑到西城區那邊去幹了些什麼，才引來這麼一幫子人。頭痛間，眼光無意看向那個捧著盤子的少女。見到她放下了盤子，兩道眼光從帽下一直往這邊看過來，眼光顯的半點也不懼怕，好奇和感興趣的成份明明白白的掩飾不住。

　　挺大膽的一個姑娘，徐錚暗忖，嘴裡問道：「坎波他都幹什麼了？」

　　杰可布踏前一步，指著自己身上道：「他幹這個了！」

　　呃……徐錚再一次仔細打量他。只見他身上不僅全身濕透，而且水的來源很值得考究。那些污黑污黑的水漬和隱隱散發的臭味兒，想必是來源於成山的垃圾或是臭氣沖天的陰溝。再看那些腐爛的菜葉、菜梗。以及其它的一些不明物，它的來源就更加讓人確定——不妙，非常之不妙！

　　坎波這小傢伙真夠惡毒的，不僅在大冬天裡潑了別人全身的涼水，更還不知道去從哪裡找來這麼齷齪的東西潑人。

　　徐錚有些想笑，又覺得太不地道，只好強忍著。蹲在牆角的少女倒是小聲噗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坎波也躲在車底下悶聲竊笑，笑過之後多半是扯動到了臉上的傷口，又在那裡小聲呼痛。

　　徐錚拍了拍車架，喝道：「坎波，你幹嘛去惹人家？」

　　坎波在車底下理直氣壯的嚷：「西城區這幫傢伙老是打壓我們！上次我不過是偷了點柴，他們就打的我鼻青臉腫。還有上次他們撈過界。在公共區域也敢亂要錢，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他還打我，罵我是雜種，這口氣不出，我在東城區還怎麼混？我又打不過他們，當然得想其他的辦法！」

　　徐錚頓時一陣頭大，你這傢伙做事也夠出格的啊……你偷人家的柴，別人當然要揍你，難不成還白送你？其實上一次杰可布就已經在自己的果核下吃了暗虧，結果這個愣頭小子硬是暗中混到西城區去潑了別人一身的污水，還是大冬天……想來想去，好像都是坎波這次過份了些。

　　問題是，坎波是個半大少年，對方氣勢洶洶的找上門來，不護著他還不知道會被人揍成什麼樣。他哥哥普瑞德在自己的報社工作，雖不算是沾親帶故的，但好歹也是自己手底下的小兵，不幫著點兒好像不行。偏生自己又有護短的毛病……如此這般，只能強出頭。就是……有點理虧。

　　理虧，還不能不管，徐錚未免就有點兒底氣不足。

　　他一向都是以德服人，這次攤上坎波這個倒霉蛋兒，說不得只有蠻不講理無賴一把。老實說，這個感覺讓人非常之不好，非常之不好……

　　沖杰可布笑笑，因為心情使然，臉上就笑得有點僵：「你看，咱們用錢解決這個問題好不好？大家都是兄弟，雖然不在一個區混，但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打來打去傷了和氣多不好……你衣服髒了，面子也受了傷，希望足夠的金幣可以補償你的損失。坎波畢竟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拿財消災，大家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好不好？」

　　徐錚覺得自己這話說得挺有水平的。凡事要以德服人嘛。成天打來打去，萬一傷到小朋友怎麼辦？就算沒有傷到小朋友，傷到那些無辜的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啊……

　　只是他忽略了一件事，流氓有流氓的生存法則，混混有混混的利益計算公式。他將這些套到杰可布和坎波身上，那是拳頭說了算！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面子是拼著性命打出來的！

　　懼於徐錚的威攝力，杰可布還在猶豫，坎波已經在車架子底下大聲的嚷：「不行！他們西城區的算什麼東西？蘭洛特大人，揍他們！狠狠的揍！揍得他們以後再也不敢跨進東城區半步！」

　　這話嚷出來，杰可布以及他身後的人臉色頓時就變了，坎波的亂嚷一通無疑刺痛了他們生存的最低底線。

　　小混混們怕什麼？他們什麼都怕。小混混不怕什麼？他們又什麼都不怕。當人已經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時，他們已經一無所有沒什麼可以失去的了，這就是絕大部份的小混混都敢提著腦袋玩命的原因。

　　徐錚一僵，敏銳的感覺到場裡的氣氛變了。杰可布那一幫子人眼裡都露出了凶狠的光芒，如同豁出去性命也要捕食的飢餓的狼，眼裡全是凶光，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和車底下坎波露出來的小胳膊小腿。

　　有那麼一刻，徐錚真想把坎波從車底下拖出來痛打一頓。小王八蛋口無遮攔，哪壺不開他偏拎哪壺。不僅刁鑽惡毒不說，還專往別人的痛處戳，跟毒嘴露琪簡直有得比。一身惹事攪事的本事甚至還遠超那個毒嘴姑娘。

　　這個時候徐錚還在試圖挽救一場火拼，臉上乾笑著，道：「小孩子胡說八道。呸呸呸，童言無忌。大風吹去。來，我這裡有錢，我賠償給各位，大家都消消氣，這事就這麼算了，可好？坎波我會交給他哥哥普瑞德，讓他好好修理他。」加重了口氣：「對，他是得好好修理一下！」

　　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入懷去摸錢。可只摸了一下，徐錚頓時傻了眼。

　　世上有兩種人都不帶錢在身上，一種是太窮的，一種則是太富的。徐錚明顯屬於後者。

　　他在帝都鍚安時就已經身價百萬。可玩鳥寵被傳到法師之城維克特時。他身上的財產加起來也就只有十幾個金幣。法師之城維克特裡，古老的法師們聚積下來的財寶無數，徐錚離開時也拿了些武器、道具。離開它到達虎族小村的時候身上仍只有十幾個金幣。這樣的事情一再發生，他現在賺了不少錢了。大部份都通過安格爾交回了奧森莊園。小部份零花錢都放在屋子裡，身上就是沒帶錢。

　　事情就是這麼詭異，當人太有錢了，往往身上就不喜歡放錢，因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所需要的一直都在那裡等待著你，著實好像找不到花錢的地方。那玩意兒沉哪，金幣，純黃金打造，平均密度高達19.32克每立方厘米，誰有事沒事喜歡揣一大把在身上？反正徐錚就是不喜歡總是揣著它們當壓艙石。

　　結果他懷裡除了剛剛幫羅斯和迪恩兩夫妻賣盒飯的那百多個銀幣以外，還真的其它啥都沒有。

　　徐錚額頭上的冷汗流了下來。乾笑，再乾笑：「呃……這個不好意思，我出門的時候沒帶錢……啊！我有錢的，我真的很有錢啊！」徐錚講得無比認真，彷彿似比爾．蓋茲很認真的對人說：「相信我，我有錢！看到三百美元落到地上我都懶得彎腰去撿。」

　　一邊鄭重的宣布自己有錢，一邊還把懷裡那點銀幣掏出來捧在手上。向著杰可布遞過去，徐錚很誠懇的道：「要不，這些你們先拿著？」

　　他非常之有錢，這點杰可布相信，坎波也相信。但是，一個大家都明白的有錢人至於這樣認真的申述自己的財富情況麼？特別是最後雙手捧著銀幣誠摯的遞過去的動作。無論怎麼看都像是一種來自於上位者的挑釁。這落在杰可布的眼裡就成了嘲弄和戲耍；落到坎波眼裡則是對敵人的打擊和調戲，宛如發出了某種隱秘的戰鬥信號。

　　坎波馬上激動得如同打了雞血一樣的嗷嗷叫了起來，滑如游魚似的從車底下鑽出來，一把拎過裝著蘑菇濃湯的鐵皮桶，當頭向著杰可布擲去。

　　……他已經深得街頭混混打架的精髓，逮什麼用什麼，哪樣方便趁手就用哪樣。這當頭徐錚只慶幸一件事情，異界的亞里斯大陸，混混們還沒來得及發現板磚和石灰粉的犀利……

夢殞

卷八　振翅！ 146　聖女……　04


　　話說，杰可布曾經修習過戰士的技能，實力相當於三級的戰士。眾所同知，無論哪個職業，每三級往下級的提升都是一個分水嶺，一旦邁過這個分水嶺，實力就會有本質上的提升。但如果邁不過去，前進的腳步就被硬生生中止下來，一生都只會在這裡原地踏步。

　　杰可布就是這樣，成為戰士的夢想在這裡被無情的打斷，實力永遠停留在三級。不過，儘管是這樣，杰可布還是一個三級的戰士。他的骨子裡流淌著戰士的本能，戰鬥的方法是戰士，戰鬥的意識也是戰士。

　　好戰士，永遠都不會退縮，只會向前，向前，向前，衝鋒！

　　眼見得鐵皮桶子飛過來，杰可布不是閃避，也不是退縮，而是本能的跨前一步，一拳向著鐵皮桶打過去。

　　三級的戰士，一拳打在小鐵皮桶上。會有什麼後果？

　　結果可想而知，鐵皮桶像隻爆竹一樣被打得四分五裂，裡面所盛的事物更像爆竹燃放過後的紙屑，炸的到處都是。

　　徐錚就聽到一聲令人牙酸的聲響過後，那一桶灰黑噴香的蘑菇濃湯全然揮灑開來，如同一匹灰黑色的布簾，餘勢不歇的向著杰可布那一邊的人當頭罩下！

　　老實說，當一盆噴香的湯水以一種在徐錚瞧來像慢動作回放的去勢。陽光雨露均沾般的公平灑向十二個人時，其實蠻有詩意的。特別是那個蒙住頭的喬裝少女還在咭咭的笑，除了杰可布一拳定格，那十一個人像大刀向鬼子頭上砍去一般集體往後仰頭，這就很有了一點那位幾百年前的暴力美學大師吳宇森的味道，那是相當的精彩！

　　只不過接下來就沒那麼精彩了……

　　包括杰可布在內，對面的十二個人全被淋成了落湯雞，渾身都散發出一種蘑菇湯的芳香。芳香味道之重，以至於杰可布身上先前被淋的污水臭氣都掩蓋了過去。

　　杰可布開始不停的打顫，這次徐錚可沒有認錯，那不是激動出來的。而是被氣出來的。

　　這個凶狠的男人明顯已經失去了理智，他從頭髮上摘下一朵蘑菇，徐錚眼尖的辨認出這種品種叫做肚皮白，數量稀少，但特別的美味……把它加到蘑菇湯裡，起的作用類似於味精……或是催化劑——催發憤怒的催化劑。

　　杰可布就將這朵珍貴的肚皮白拿在手指上，狠狠的捻它，眼光變的越來越凶狠，徐錚甚至都能透過他的眼神看到他身上的鬥氣正在熊熊燃燒。還是血紅色的，代表著出奇的憤怒！

　　徐錚呻吟了一聲，下意識從車上跳了下來，怪叫道：「不關我的事！」

　　杰可布扔掉了肚皮白，就像所有混混們的頭目那樣從齒縫裡擠出一句話：「給我打！」

　　一場混戰就這麼以坎波為導火索暴發開來。

　　杰可布那邊的十二個人以杰可布為首形成刀尖，勢不可擋的向著徐錚這邊捅。徐錚這邊只有他自己和坎波兩人。

　　就算加上杰可布這個三級戰士。那邊十二人的實力徐錚根本就不放在眼裡。

　　但問題是自己這邊理虧啊……徐錚又不是什麼真正的不講道理的紈褲子弟，他一理虧，就放不開手腳不敢打人，對方的人撲過來的時候他下意識就抱住頭，怪叫著狼狽逃竄。不過好像坎波並沒有這方面的心理負擔，他繼續操起一盆甜瓜燒肉丸。直接扣到了一個人的頭上，還趁對方迷糊亂轉的時候給人當胸一腳狠踹，動作之熟練，招式之陰毒，簡直令人髮指。

　　「坎波！」徐錚怒叫，小王八蛋出手真是陰險毒辣，把整個事情越發帶向最糟糕的一面。

　　叫聲中，一個不留神，中了一記不知道是誰趁機打出來的一記黑拳。這一記上勾拳又狠又準，下手痛快且力道十足，徐錚被打得兩眼直噴小星星不說，整個身體像中了一記有名的昇龍拳一樣往上拋飛，沙袋一樣落在地上，半天沒喘過氣來。

　　「蘭洛特！」坎波嚇壞了，拼命大吼了一聲，一頭撞在某個混混身上。把他頂飛開，再不要命的奔過來查看徐錚的情況。

　　徐錚捂著下巴睡在地上直哼哼，他敢打賭，這一拳絕對是杰可布轟出來的。

　　「蘭洛特，你怎麼樣？」坎波奔過來，急得都快哭了。

　　看他那著急樣，徐錚對他的怨氣才消了一點兒。死王八蛋，還算有情有義，不枉老子這麼照顧你。

　　這一時間裡，又十幾隻胳膊和十幾條腿狠狠的砸過來或是踹過來。這就是街頭混混打架的方式，趁你病，要你命，絕對不留手。

　　換了平時，徐錚早跳出去和人砰砰的打成一團，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也是個好鬥的喜歡胡攪蠻纏的傢伙，要不然當初不會和吉米那個百合花男爵見面就開打。問題是這次他理虧啊，心裡沒有半點底氣，打人的實力半點都發揮不出來。看到滿天的拳頭和鞋底，他很沒面子的尖叫了一聲，拖著坎波就地用腳一蹬，滑得就像泥鰍一樣從一片拳山腿林裡逃了出來。

　　這麼一來，就又有了點當初以一拳無恥下流的地淌拳救走杰士卡爾的味道。

　　其實僅這一蹬一逃間就已經顯出了徐錚的高明，在十二個人合圍之下。共計二十四隻拳頭、二十四隻腿的關照之下，帶著一個坎波還能溜得這麼輕鬆快捷，足見得他的本事。

　　不過杰可布沒想到那麼多，先後被淋兩次，再被徐錚無意的戲弄、刺激，他對坎波這個小混蛋和徐錚這隻滑不溜手的泥鰍憤怒到了極點。眼前見得徐錚脫出戰團，他毫不猶豫的轉身，足足有四十四碼的大腳丫帶著鬥氣對準了徐錚的臉一腳踩下。

　　若是踩得實了，徐錚的腦袋就算不變成爛西瓜，也會留下一個刻骨銘心的大腳印，本來清俊的臉會變成一張鞋拔子臉。

　　問題是他不可能踩得中徐錚。就在徐錚拖著坎波打算故技重施再溜。然後再帶著他遠遁的時候，一直在看好戲的少女喝道：「住手！」

　　咦？徐錚停下動作，好奇的看向她。

　　杰可布則頭也不回的噴回去：「住你媽！給我打！」大腳丫子帶著風聲，繼續往下踩。

　　大約是那少女還從來沒有聽見過這麼粗俗的髒話，反倒怔了怔，半晌才反應過來，氣得霍的一下站起來。怒道：「我叫你住手！」

　　杰可布充耳不聞，大腳丫立馬就要踩到了徐錚臉上。其他的人同樣也是拳腳齊出，暴風雨一樣全往地上的兩人招呼。徐錚與坎波躺在地下，前者倒是睜大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極其有趣的瞪著少女，坎波則非常自然而且熟練的抱住了頭，雙腿往上收縮至腹部，整個身體像蝦米一樣的蜷起——很顯然，這廝挨揍挨多了，是被打出來的自我保護經驗。

　　見根本沒人搭理自己，那少女真的怒了。猛然掀掉頭上的帽子，露出一張精緻的小臉。

　　那張小臉怎麼形容來著，並不美麗，但十足的可愛。按照對標準美人的審美觀，她五官裡眉毛太濃、太長，英氣顯得重了些，柔美不足。眼睛略小，彎彎的像豆角，還是單眼皮。鼻子嘛，生得不錯，小巧挺直。嘴唇倒是殷紅，就是微厚了些，顯得靈性略缺，憨直氣過重。再配上一張不是標準美女尖削著臉蛋兒的心形小臉，少女顯得漂亮不足，可愛有餘。

　　很顯然，這個少女體內也有著不少的暴力因子，她見沒人搭理自己。直接氣不打一處來。掀掉帽子以後，抽手就從背後摸出根棍子，一個縱跳就跳到戰團裡，指南打北的揮灑開來。

　　她手裡的棍子顯得十足的奇怪。微微彎曲著粗細不均，有些像老頭兒老太太手裡的拐杖。可它的頂端又嵌著拳頭大的那麼一顆乳白色晶石。徐錚敏感的感覺到那顆寶石裡散發著高密濃的光系元素力量，其密度之高，整顆晶石的階位怕是直追八階高級晶石。

　　現在的徐錚可不是當初從十萬魔獸森林裡才走出來的小野人，拿著一堆高階晶石當玻璃珠玩。有著弗瑞斯特和加西亞這兩位導師的指點。他已經明白超過六階的高級晶石就不再是普通人可以擁有得起的。這少女上哪整這麼高級的一顆石頭？還是裝嵌過的，不是高階附魔師可弄不上去。

　　正迷惑間，少女那根不知道是法杖還是用來進行物理攻擊的棍子已經伸到了杰可布的足下，直接一挑一抹，已經救了徐錚並不危急的危急。緊跟著她曲身往下一蹲，很靈巧的一個旋身飛踢踹開了一個人，杖尾倒過來往上倒豎，把個尖利的杖尾快速刺向杰可布的足底。

　　足底清晰的傳來了威脅，杰可布飛快的收腳回來，把個重心穩住以後微彎雙膝，把重心往下壓。隨即再把重心往少女的方向傾斜，拿肩頭衝著她，兩腳變幻成弓步，暴然發力之際，戰士的衝鋒技使了出來，向著少女疾撞！

　　不得不說，杰可布這個三級的戰士有著足實的三級戰士的實力，他暴發出衝鋒的那一瞬間，徐錚都感覺到了一股以他為中心暴開的微弱衝擊波。

　　少女的臉色頓時就變了，有些驚慌失措的想要正避其鋒。可戰士的衝鋒本來就是憑著一股銳不可擋的士氣，講究勇往直前，不是那麼好避。

夢殞

卷八 振翅！ 147 亂鬥 01

    幾步的距離眨眼就到，杰可布狠狠的撞上少女的正面。少女受到大力一衝，頓時一連串趔趗，重心不穩的一直往後倒退。

    徐錚吃了一驚，從原地霍的一聲跳起來就要去援救。但那少女的身手顯然要比他想像的要好一些。她蹬蹬的退了幾步以後，把手裡的木杖往後一撐，尖銳的尾端插在地上，她就把它像撐竿一樣按壓了一下，霍地一個靈巧的凌空倒翻，再穩穩的抓住杖頭固定住了自己。

    固定是固定住了，可是她明顯的對敵經驗不足，小看了戰士衝鋒技能附加傷害。

    戰士的技能其實也充滿了許多豐富且高明的小技巧，衝鋒技能並不是表面上所體現出來的那麼莽撞。這個技能一但擊實，後續力量就會侵入身體，造成短暫的肢體麻木。

    少女現在僵持著體會這一切。她瞪著杰可布，很想再次出擊，但身體就是不能跟著意志發出響應。

    要論單打獨鬥，她或許還可以憑著武器和杰可布鬥個旗鼓相當。但杰可布身邊還有著十一個幫手，他們全是混混，打架可不講道理。要講道理也講的是先頭說的那句普通存在於街頭鬥毆中的真理：趁你病，要你命！

    當下就有七八只拳頭衝著她的臉和腹部搗過去。

    打人要打臉，踹人要踹扁，這也是混混們奉為聖典的街頭聖經之一。街頭血拼，沒人管你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只要你敢加入戰鬥，那麼你就得有被痛扁的覺悟。

    少女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本能的閉上眼睛接招。

    坎波尖叫了一聲，在地上抓起一把沙子猛的擲出去。徐錚也想救她來著，但他看了太長時間的好戲——女子大亂鬥，那小腰，那小腿，還有粉拳一樣飛舞的胳膊，還有不經意間露出來的極具風情的鎖骨窩，有著少女獨有華麗，很好看的不是？所以他想救都沒有來得及。他只瞪大了眼，腦子在想：阿呦……那粉嫩粉嫩的小臉蛋兒，還有纖細纖細的小蠻腰，像嫩豆腐做的人兒，要遭殃……

    坎波的無賴下流招數只解了一部份的燃眉之急，有幾個人捂著眼睛驚叫著往後退。還有三只拳頭擊中了少女——所幸，兩只打向腹部，一只打向右肩，她最珍貴的小臉蛋兒保住了。

    三拳都打得很實在，少女像一片落葉一樣被擊飛，發出像黃鸝鳥那樣清脆的悲鳴，一路打著旋兒往外飄飛，連那根嵌著八階光系魔晶的木杖都來不及抓。

    杰可布還在後頭猛追，他比少女更快的從發動衝擊技以後的硬直中恢復，立即改變重心再一次發出衝擊向著她奔過去，同時一手緊握，在衝擊的過程中積蓄力量——那是三級戰士技，錘擊。

    要命！

    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少女被他這麼毫不憐香惜玉的一記重錘，被錘擊中的位置保證完整的骨頭都不會剩下幾根。

    早先那三拳擊中少女而徐錚沒來及救，他就已經後悔不迭。人家姑娘家的，可是瞧著他們這邊人少才跳出來幫忙，他還看了半天的好戲。真不夠厚道……再說了，只要是男人的，瞧見一個少女挨揍難免都會心疼。倒不是說對她有啥想法，原理就跟一朵美麗脆弱的小花，被人惡狠狠的掐兩下，換了誰都看不過去。

    「媽的！」徐錚對於這種暴殄天物的作法實在看不下去了，叫道：「這樣一個粉嫩嫩的小姑娘，你也下死手打？杰可布你這頭蠢貨，活該你找不著婆娘！」

    叫聲中，雙掌在地上一拍，真正的衝擊波立現，無形的一團力量像是水面上的漣漪一般迅速擴散。徐錚的身體就藉著這個勢頭一竄而起，電光火石間越過眾人的同時，還不忘雙肘往兩旁突擊，左右兩肘各自錘翻兩個。

    落至少女身後，單掌伸出，貼住了她緊實的小腰。手掌往回縮之際，已經抓住她的腰帶往回一帶。少女暈頭轉向的被徐錚撐住，用自己的身體化解了她衝擊過來的勢子。再輕輕把她往右一放，少女已經穩穩當當的站住。

    「我的杖！」少女白著臉驚叫。

    徐錚霍地在原地消失，又霍地回到了原地，仿似瞬閃般把那杖取了回來。

    「給！」將杖塞過去，隨手一揮拳。張大的手掌啪的一聲握住了杰可布揮擊下來的錘擊。

    杰可布的瞳孔在收縮，徐錚的瞬間移動他根本就沒有看清。偏偏他如同閃爍般的來回移動中感覺不到半點魔法元素的湧動，竟像是某種高深奧秘的體術。然後是這漫不經心的一揮掌，就輕輕鬆鬆的握住了自己發出槌擊的一拳。

    這種身體的強度，還是魔法師？那個瞬移他無法判斷具體是多少級實力，但要如此輕鬆得根本不當回事地接下自己的錘擊，本身實力至少是達到六級以上。雖然四級戰士也能接下，但要做到這種輕鬆程度，只能是超過六級的實力。

    杰可布打了個寒顫，他媽的。這是什麼樣的妖怪？是誰胡說八道他只是個見習魔法師？自己得到的消息明顯有誤，這小子根本就是個實力驚人的戰士！

    心裡這麼想，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是血拼，不是在聊天打屁。任由徐錚握住拳，杰可布原地一個旋轉，反身一個背靠頂了過來，再同時搖臂反擊，這個小套路他用得不可不謂高明。

    「干！」徐錚真的有些怒了。這幫子混混就跟蟑螂一樣胡攪蠻纏的糾纏不清。他自覺理虧，一再的退讓，偏生坎波這個方腦袋認不清形勢要找事，杰可布那邊也梗著脖子要打架，這事兒不動用武力還解決不了。

    徐錚放開握住杰可布拳頭那只手。一拳收回夾在腋下，另一手像是推著一塊大石那樣往前虛虛一推。

    起初這個動作極慢，當真如同推著一塊千斤大石。但它瞬間加速，完全擊出時快得整只手掌都成了虛影，正是天道之術體術部分裡有名的小散手，石門雁回。

    手掌還沒有擊實拍中杰可布，杰可布就像是撞上了一面無形的石壁。或者說像是被人拿著一塊大石板狠狠的抽了一記那樣，身體一下就扭曲了，碰的一聲倒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