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容】 異界重生之打造快樂人生《 全書完》

夢殞

26　藥店囧囧事 02

　　「那就不對了。賠的時候少，賺的時候多，還是賺。你活得開開心心的，下次再來照顧我的生意，我自然會慢慢賺回來。做生意又不是只做一次，源遠流長才是正理。」

　　那傭兵樂了，笑道：「你這少年真有趣。你叫什麼？」

　　徐錚露齒一笑：「徐錚。」

　　「徐錚？！」

　　徐錚點頭。

　　「是你！」傭兵居然又驚又喜：「居然是你！」

　　「我怎麼了？」徐錚茫然的摸臉，上面該沒有吃零食留下的碎屑之類的可怕事物吧？又抓起一隻瓶子當鏡子用，看牙齒上有沒有沾上碎菜葉什麼的，如果上面真的有，還這樣和人說了半天的話，那可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沒事，沒事。就是認識你很榮幸！」那傭兵霍然衝回來，握住徐錚的手用力搖了兩搖，大笑：「我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年輕，好像比我還小。哈哈，我也見到了傳說中的人物，難道說我真的很幸運？頭一次做傭兵任務就看到了亞里斯大陸的希望之星！你居然長成這樣的，我怎麼先頭沒有注意到？果然當真是跟傳說中的一樣，黑頭髮黑眼睛黑眉毛，很罕見，但是很俊。」

　　「呃……」徐錚被這個稱呼雷得不輕，一時間只想到和阿里斯奧頭一次認識時的搞笑場面，貌似自己帶來的這種偶像效應已經流傳到這邊來了。徐錚嘴角好一陣抽，心道：我又不是大胸大屁股的美女，你當然不會注意到了……

　　那傭兵知道了眼前這個少年是徐錚，便不肯離開，又想著等到自己的夥伴到了也要讓知道這店裡坐著的居然是徐錚。可惜久等夥伴們不來，他只好纏著徐錚說了好一陣的閒話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年輕的傭兵大是興奮，出門以後逢人就說門口掛著一個紅十字的藥店裡有徐錚在裡頭，更有許多稀奇古怪的藥品出售。

　　消息很快在西守望角傳開，徐錚自己在馬達加爾混得太久，渾然不知道自己的名頭在奧森莊園附近早已經紅透半邊天。徐錚之名，代表的就是新生事物和利潤，在眾人之間比奧森莊園的名頭都還要響亮，是以不大會時間裡，敏銳的嗅到了商機的商人便從四面八方齊聚新開的藥店。

　　眼見得面前商人站了好幾個，門外還有人在等待的勢頭，剛才那個傭兵更是站在人群後頭，還一臉興奮的沖徐錚揮手，好像幹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一般。徐錚只能無奈的放下零食，歎道：「問吧，都想知道什麼？」

　　站在最前面的大胖子陪笑道：「徐錚閣下，我來自東大陸，叫做哈奈特‧巴什。我是做藥品生意的，可不可以麻煩你介紹下貴店裡都有什麼樣的藥賣？」

　　徐錚看了他一眼。面前站的這個商人大腹便便，眼裡的商人奸詐之氣比其他人要少些。大約是一路往這裡奔得太急，就算在寒冷的冬日裡他額頭上也全都是汗水，現在正抱著手一臉期盼的看著自己，看上去挺像那種全身皺巴巴皮膚的大型犬隻。哦，對大丹犬，就是它，一隻高大肥胖的大丹。

　　身上有犬類氣息的人多半要忠厚一些，徐錚對他印象大好，便笑道：「我這裡出售奧森莊園新出產的藥品。由於現在的規模還不大，所以生活日常用藥和急救藥暫時沒有分開。等以後規範了，兩種藥會分開，增加一家急救藥店。你們注意看，紅十字外面如果多出一個圓圈，那就是急救店。沒圓圈的就是普通藥店。」

　　哈奈特急忙問道：「那目前的有哪些藥？我怎麼都沒有看到藥草？全是以藥劑的形式出售麼？效果怎麼樣？」問題如連珠炮般往外射。

　　徐錚拿出一個價目表，道：「都在之上面，你看看吧。不過我們目前的產量並不高，包括這家小店都試營業性質。你看看心裡有個底就好，進貨的事情以後再說。」

　　哈奈特高興的接過價目表，一路仔細看下去。其他人也來討價目表，但徐錚只準備了三份，轉眼間便不知被誰順手奪了過去看。

　　價目表上面寫的東西明顯與亞里斯大陸傳統的東西不一樣，很多名字都很奇特。比如，頭痛粉，口服盤尼西林。又比如，三黃片，開胃健食片。還比如潤腸丸，開塞露……

　　哈奈特吃驚的一路看下去，越看越看不懂，越看越是茫然，這可跟小恢復藥劑，大恢復藥劑或是小回魔藥劑或是大回魔藥劑完全是兩碼事。

　　「呃……」哈奈特指著其中一個名字很詭異的問道：「這個足光粉是什麼東西？」

　　徐錚嗤的一聲樂了，這個足光粉的出現完全來得蹊蹺。亞當那傢伙配製藥物的技術不夠熟練，但運氣就是頂好，天知道他怎麼弄的，前天拿一大堆不明事物來找徐錚問有什麼用途。結果徐錚一看，全是些配製藥物中產生的副產品，有硼酸、水楊酸什麼的。本來這些東西一時半會還找不到應用的用途，本打算先屯起來再說，哪知回頭去找布魯斯商量用藥店為奧森莊園開源一事的時候無意中正好看到布魯斯把一雙大腳丫伸到太陽底下曬，才觸類旁通想到這東西。

　　當時徐錚隨口問了問布魯斯，才知道布魯斯長年穿那種所謂的皇家馬靴，居然患有嚴重的腳氣。只要腳走多了一出汗，就癢得撓心。他平時顧著皇家體面，自然不敢大失體面的拿出來痛快的一陣搓，只能趁著無人的時候脫了靴子通通氣，好讓它們不那麼癢。沒想到這次正好被徐錚發現。

　　總是一副高貴體面的塞繆斯大王子居然患有嚴重的腳氣，徐錚知道了後笑得打跌，布魯斯的高大光輝形象頓時在自己心裡一落千丈。

　　高貴的王子啊，竟然也有一雙尊貴無比的香港腳，發作起來癢得鑽心不說，脫出來還臭不可聞，布魯斯自己也苦惱得很。被徐錚這麼一笑，布魯斯臉上頓時掛不住，惱怒的道：「有這個毛病的人多得很。常穿馬靴的人，十個裡有一半以上都有這個毛病，不信你去問阿佳西，他比我還嚴重。這毛病光明治療魔法一樣治不了！」

　　亞里斯大陸上最通用最常見的鞋就是馬靴，上到貴族下到平民，大多都穿它，區別僅在於做工的好壞和原料來源的好壞。它的形狀和現代馬靴幾乎沒有區別，也是有護腿連著的一個長筒結構。整只長筒一直套到膝蓋下，更有甚的還會超過膝蓋，連小腿和膝蓋全身保護進去。而用來做原料的獸皮不僅厚實，而且密不透氣，如此形狀雖然提供的良好的防護，但它所形成的密閉環境非常容易滋生癬菌。特別是重甲戰士和鎧甲騎士，他們的馬靴是金屬打造，密封得更加嚴實。更何況亞里斯大陸的人沒有穿襪子一說——貌似襪子這玩意兒還沒有來得及出現。所有人全都是用布裹住腳，再塞進馬靴裡防止被獸皮或是金屬板甲弄傷皮膚。如此這般，大凡遇上一個汗腺發達容易出汗的，不生腳氣那才是怪事。

　　就像布魯斯，平時穿著這種皇家馬靴倒是風光無限，箇中的痛苦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帥哥有恙，有一雙超級無敵香港腳，實乃完美無暇的布魯斯迷人風采中的超級大敗筆。

　　徐錚捏著鼻子遠遠的看布魯斯那雙大臭腳，它們實在糟糕得很，好些水泡已經潰爛，露出嫩紅的肌肉，更伴有嚴重的脫皮，散發出香飄十里的可怕氣味。

　　對著布魯斯的香港腳隔著老遠丟了一個一階的癒合皮膚治療術過去，布魯斯腳上潰爛的皮膚倒是迅速癒合。但該有水泡的地方仍是長著水泡，而且仍然癢得不行，事實證明光明治療魔法對腳癬這種真菌感染確實無比奈何。

　　不信邪，又丟了一個四階的治療術上去。

　　情況依然。

　　布魯斯道：「別試了，我在帝都的時候找城中城的大主教試過。八階的聖光治療魔法施放上去也解決不了問題。」

　　　這樣啊……身為皇族真是奢侈，用八級聖光魔法來治療他的臭腳丫。可惜還是治不好，聖光治療魔法的弱點又暴露出來了。不過，別人不能治，可不代表自己不行。正好亞當那傢伙不是無意中把足光粉的一些原料搞出來了？用這些為基礎，再添加一些其他的配藥，正好配個足光粉給布魯斯使用。

　　如此，在以後的時間裡為奧森莊園帶來滾滾利潤的足光粉閃亮登場！

夢殞

27　藥店囧囧事 03

　　現在徐錚正樂不可支的看著哈奈特，把一盒包裝好的足光粉遞給他，竊笑道：「你要不要看看？這可是奧森莊園特產的好東西，別的地方你連看都不可能看得到，更不要說買得到！」

　　哈奈特反覆翻轉著手裡的紙盒，無論怎麼看也沒有看明白手裡這盒東西到底是介什麼東西。它的包裝方式和亞里斯常見的很不同，整個兒是個六方體形的盒子，還畫著一個碩大的人類大腳丫子，五個腳指頭很誇張的展開著，看上去雷人得很。很神奇的是手裡這盒的字樣和放在架子上的其他幾盒一模一樣，就像是複製出來的一般。想了想，哈奈特有些明白，估計這些字樣的印製方式和西守望角開始出售的報紙一樣，並不是用手寫，而是通過一種什麼印刷的方式出現，運用的是同一個模板，所以字樣、圖樣才會一樣。這就凸顯出了奧森莊園出產的東西的別緻，這樣的做法，別的地方可做不到。

　　盒子的頂端上面有一個設計得很精緻的盒蓋，可以打開來。哈奈特在徐錚的示意下打開它。發現裡面又有五個精緻的小紙盒，每個小盒裡都裝有一包東西。包裝它們的材料還是一種紙張，只不過這種紙張看上去有點毛絨絨的感覺，用手扯會發現它比外包裝的盒子更柔軟一些，但更加具有韌性，很有點像是布一樣的感覺。

　　哈奈特心中驚訝，很是吃驚的發現紙張這種東西的品種和用處居然有這麼多。心中已經在轉動著承接這種新型紙張的生意，手裡又拿起一個小包問道：「這就是藥？治什麼？」

　　徐錚笑吟吟的看著他，又垂頭看了看他的獸皮靴子，答非所問的笑問：「你腳癢麼？」

　　這個問題問得哈奈特有些摸不著頭腦，當即誠實的點點頭。

　　商人行走走四方，除了騎乘坐騎，很多地方都需要爬山涉水自己走路。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商人之路都是走出來的。世人都知道商人賺錢容易，卻不知道商人的道路是一條用雙腳和汗水鋪成的路，財富總是和辛苦相伴相依。特別是為了保護腿和腳不被蚊叮咬和突然出現的魔獸傷害，更為了突發狀況的火速逃離，必須得穿著堅韌厚實的獸皮靴，就算是在炎熱的夏季也只能這樣，所以商人大都患有腳病。一到旅店休息的時候，十個商人有九個都會不顧形象的把腳放出來透氣，更使勁的搓腳丫止癢。通常到了這時候，所有成員也沒了個高低貧富之別，全體都在那裡一通狠搓。個個神魂顛倒，欲仙欲死，一片嘶嘶吸氣的痛並快樂著的聲音不絕於耳。當然，也不排除某些人極端的惡劣，搓就搓吧，還把搓過的手指拿到鼻子上去聞，表情還陶醉得很，恰似達到了某種高潮，著實可怕得很。

　　現在被徐錚這麼一問，正好問到哈奈特的痛處，便一邊苦笑著一邊點頭，道：「癢，哪能不癢？冬天的時候還好一些，夏天的時候腳爛起來有時候走路都不行。這是商人的職業病，特別是行商，幾乎個個都這樣。」

　　「那好。」徐錚笑道：「這種藥就是用來治這個毛病。」

　　哈奈特大喜：「當真？如果真這樣，全亞里斯的商人都會感激你。」想了想，又遲疑的道：「不是我懷疑你的能力，還有奧森莊園的信譽。只是……這個毛病連治療魔法都治不好，藥師醫師也無法處理，你這個……嗯，規模這麼……精緻的小店，賣的藥可以治得好？」

　　他盡量在用委婉的口氣說話，事實上徐錚這個小店由於試營業的原因實在很小，實在讓人很懷疑它的功能。再者貨架上的貨品看上去都那麼稀奇古怪的，和亞里斯大陸傳統的東西相差太多，難免讓人不生疑。

　　徐錚轉了轉眼珠，直接道：「這樣，口說無憑，你直接試一試就明白。順便也可以讓你瞭解一下用法，好幫我向其他商人宣傳。」

　　「當場試？」哈奈特心裡已經信了幾分，奧森莊園旗下商店的信譽擺在那裡，而且貨品肯讓人當場檢驗，效果容不得人不相信。

　　「試吧。」徐錚道。

　　「那好。」哈奈特帶著期待的心情道。如果它當真能治好困擾自己多年的頑疾，自然再好不過。而且經檢驗之後效果確定，這個東西絕對會激起一片購買的浪潮。沒有人能比自己更加瞭解商人的腳病之苦，它禍害的不僅是商人，還有眾多的傭兵、戰士、騎士，只要長年穿靴的職業，不受這個毛病毒害的簡直就沒幾個。

　　當即徐錚就讓人送了一個盆來，裝上適量的水，取了一小袋足光粉倒進去，又用火系魔法直接把它加溫到微燙的溫度，嘴裡笑道：「它的用法非常簡單，不必求助醫師或是任何治療職業的幫忙，自己就可以操作進行。每個買這樣足光粉的人只需像我這這樣，取水把藥粉化開，水不宜太多，沒過足背就可以，水溫燙一點比較好。看個人的適應程度自己決定，以舒服為判斷水溫高低的標準，然後泡上半個小時。一天一次，五次為一療程……呃，循環。其實最好的方式是用這種藥泡腳以後，再進行足底按摩，一則加速藥物吸收，二是減輕疲勞，可以舒服的睡個好覺。咦？我為什麼不在西守望角開個足療館？」

　　哈奈特看著徐錚的動作，以一個商人的直覺敏感的問：「什麼是足療館？」

　　「秘密。」徐錚呵呵直笑，調好了藥水，道：「來，脫掉鞋，把腳放進去，半個小時以後你就會知道效果。」

　　哈奈特瞅了瞅藥水，還當真沒看出什麼特別來，那種帶著一股微有些刺鼻的香氣的淺白色帶黃的藥粉大部分入水即化，形成一小盆微微有些懸浮物的藥液。總體來說，它從賣相上並不討厭，沒有什麼可怕得讓人不敢下足的地方。

　　心裡對徐錚還是相信，當即坐到徐錚拖過來的那根凳子上，脫掉了獸皮靴，再解下腳上纏著的布條。

　　就在他脫下靴子的那一剎那，一股子陳年臭豆腐般的恐怖味道迅速散發出來。冷不丁吸上一口，感覺就像面前擺著十隻死雞，百頭死豬，千具腐屍，一萬堆屎耙耙放到陽光底下暴曬了一整月的味道。這味道著實可怕之極，宛如有形有質一般的撲面而來，人群裡立即發出一片嘈雜聲，人人掩面奔走，人群呼啦一聲就少了一大片。而且它的傳翻力非常之誇張，僅僅只是片刻的工夫，不僅整間小藥店全是這個味道，它還更向四面八方傳播，遠方的空氣裡都瀰漫著一股子中人欲嘔的味道。可見它的殺傷力之強，無異於現代的生化武器。

　　「我的媽！這是什麼味道？」有人驚叫。

　　「媽，你是不是曬了鹹魚忘記了收？」這是小孩迷惑的在問大人。

　　「爺們兒，我說你幾天沒洗澡了？身上帶著這股味道，走在森林裡都沒有魔獸肯靠近你吧？」這位掩鼻躲得遠遠的，帶著股子捉弄的口氣問。

　　便有人好心的解釋：「你不懂了吧，這就是商人的味道。」

　　「不是說是銅臭嗎？聞起來不像啊。倒像是我那個死去了爹，放的時間長了來不及埋發出的味道。日哦，這事搞得我鄰居幾近抓狂！」

　　「是腳臭啦……」

　　徐錚離得最近，一不小心吸了一口，頓覺頭昏腦脹，欲仙欲死的幾近升天，感覺整只鼻子都像是被腐蝕術轟擊得腐爛了得沒有感覺……呃，嗅覺還在，這是最可怕的地方。眼光飛掠間，見到牆角一隻爬蟲六肢抽搐著從牆上摔了下來，落到地上隨即不再動彈，估計是中了哈奈特的滿怒氣大招，已經掛了……

　　「好毒！」徐錚驚呼，以瞬發的速度放出一個空氣盾擋在自己面前，抵抗毒氣的入侵。他本能的覺得自己或是再吸一口的話，不必猶豫，馬上就可以再次重生。

　　哈奈特笑得大為尷尬：「它就這個味道……還有更威猛的，我這已經能算得上的小意思。」

　　「我管你是大意思還是小意思！」縱然有空氣盾密封自己，徐錚還是下意識捏著鼻子，叫道：「快把腳放進去！」

　　哈奈特忙不迭把自己可比美生化武器一般的毒腳沒入藥水中，那可怕的味道才算是斷絕了來源。

　　「啊！」

　　腳一入水，哈奈特立即痛叫起來。藥水刺激到水泡破皮的傷口，又是痛又是癢，難受之極。哈奈特慌忙把腳拿出來。

　　「放進去，堅持一會兒就好。」徐錚道，全身魔力湧動，不停的往處施放一級的狂風術。足足扔了十幾個，小藥店裡才算有了絲新鮮的空氣。

　　媽媽的……哈奈特這腳也太毒辣了，是迄今為止自己見識過的最陰毒的武器。不行，就眼前這種情況，還得趕緊把什麼西施蘭夏露或是強效空氣清新劑制做出來。

夢殞

28　藥店囧囧事 04

　　眼見得眾人都閃避不及，一片飽受自己的毒氣造成的精神又瞳摧殘的痛苦表情，哈奈特只好又把腳放進去。還別說，過了一會兒之後，在最先那股子難受勁過去之後，腳再被藥水泡著，慢慢的就變成一股微癢的酥麻感覺，像是有些小蟲子在叮咬咬著傷口，微癢微痛，隱約還有一種快感。

　　撤去防護空氣盾，衝出屋去大口大口呼吸了兩下新鮮空氣，免得自己被這種具有沙林毒氣效果的腳臭禍害死，徐錚這時才有閒暇回去看哈奈特的腳。它們比布魯斯的腳要糟糕多了，長時間的行走磨損，以及密封束裹，他的腳氣更加嚴重，大量的水泡滋生不說，皮損尤為嚴重，整雙腳脫出來時有一種像是被福爾馬林滲泡過很長時間的慘白髮灰，還佈滿了許多皮膚疏鬆發漲的蜇皺，看上去極不正常。哈奈特的腳氣嚴重到這個地步，如果再不治，極端的有可能發生可怕的惡化。

　　哈奈特把腳泡在藥水裡，起初的難受勁渡過以後，那種舒服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徐錚的這個足光粉裡加著有前世足光粉的原料，比如水楊酸、硼酸什麼的，還有阿斯班考察森林時找到的苦參，以及亞里斯大陸才有的幾種滋養化淤藥物。水溫越高，泡腳泡得越久，它們的作用就越加明顯，有很強的保養放鬆效果。

　　哈奈特久泡了一會，越發覺得舒服，臉上都露出愜意的表情來。

　　半小時的時間很快就到，徐錚叫他把腳拿出來的時候他還挺不樂意，嘟嚨著問道：「半小時這麼快就到了？我還想多泡一會兒。」

　　徐錚還是本能的捏著鼻子，怪腔怪調的道：「等你買回去拿去泡，愛泡多久就泡多久，這會兒為了驗證效果，半小時就足夠了。」

　　哈奈特其實早已經信了，就憑最後這種舒服去疲勞的感覺，就算效果沒有徐錚說的那麼神奇他也願意買。當下不情不願的把腳往外拿出來。

　　「哇！他把腳拿出來了。快跑！」

　　先前他脫鞋的時候，大家飽受精神創傷，十足的驚懼。見到他這個動作，圍觀之人大驚，又有騷動著四散奔逃的趨勢。

　　結果腳拿出藥水之外，大大出人意料的是這次它居然不臭。哈奈特自己頓時一怔：「咦？不臭了！」

　　徐錚放下手手，笑道：「除臭，這是最基本的藥效，而且立竿見影，只要泡上一次就能出效果。現在你告訴我，還癢嗎？」

　　哈奈特活動了幾下腳趾，自己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當真不癢了，足趾間也沒有那種噁心的讓人非常不舒服的粘連感覺，竟是變得舒爽了許多。當即又驚又喜的道：「當真不癢了。哈，管用！效果出奇的好！」

　　「奧森莊園出品，老少無欺。我們從不賣虛假或是浮誇的東西。」徐錚呵呵笑道。

　　哈奈特歡喜的摸著自己的腳，連聲問：「這就算治好了？」

　　「哪裡可能。」徐錚道：「這僅是算治療一次，就算再輕的症狀也得泡上五包。你今晚回去睡一覺，保證幾天裡都不會癢。到了明天，腳上會脫皮，死皮褪掉，新的皮會長出來，這個過程可能要持續一段時間，別用手去撕它，讓它自己自然掉落。這段時間裡你堅持泡腳，一天一次，輕的一盒就好，重的再泡一兩盒也解決問題。然後你用過的裹腳布全部扔掉，或是也拿到藥水裡泡過曬乾再用，避免重新的感染，嗯，就是舊病復發。」

　　哈奈特歡喜壞了，這個足光粉的出現，真是所有長爛腳丫的人的福音。特別是商人，估計會因為這個東西舉杯慶祝！而作為一名商人，哈奈特更是嗅到了其中無比巨大的商機。別的商人都是掙普通人的錢，假如徐錚肯把這個東西交給自己代理，對代理，這是奧森莊園人口中新名詞，那自己更是可以大掙商人們本身的錢，誰有自己本事？

　　當即急切的穿好靴子，那用過的裹腳布也不要了，直接扔得老遠，口中飛快的道：「徐錚閣下，我明白了這是一個好東西，請問它的售錢多少，願不願意交給我代理？」

　　徐錚愣了愣，他當初弄出來這個東西純粹是因為想減輕布魯斯的痛苦，沒想到的更多的，後來想到開個新型的藥店時才擺到這裡。把它擺到這裡來賣，想通過它掙錢不假，便更多是為了好玩也是真。現在看到哈奈特漲紅著一張臉，急於得到足光粉的代理權的爭切模樣，徐錚這才恍然意識到它所帶來的利潤會非常可觀。

　　這道理很簡單，現在自己已經瞭解亞里斯大陸由於皮靴的盛行造成了腳氣盛行的情況，就真明白了它將會造成的影響，這也就是說，亞里斯大陸的獨特著裝環境會讓它有著一個巨大得可怕的銷售市場。

　　明白這一點，徐錚反倒猶豫了。這樣一個可以為所有人帶來好處的東西究竟該怎麼定價？雖然自己不缺錢，但奧森莊園的發展建設需要錢，這玩意兒究竟以什麼樣的標準去看待它？賺錢吧，好像心裡過意不去；不賺錢吧，奧森莊園的發展又迫切需要它。

　　頭疼……

　　「究竟多少，你倒是說啊！」哈奈特急切的又道：「是不是缺製造它的成本？沒關係，這個錢我來出！只要你肯交給我代理就行了。怎麼樣？一盒多少錢？」

　　徐錚張口結舌的看著他，正待說話，外面有個聲音平緩的接口道：「一盒五十金幣！」

　　徐錚轉頭，正看到奧森莊園的一號大管家魯瑟含笑看著哈奈特：「五十金幣，不二價！」

　　五十金幣……成本才一個金幣不到……

　　徐錚慌忙對著魯瑟搖頭。這也太黑了，這藥的銷售群體是所有人，並不僅僅只是錢多的貴族，這麼做實在不厚道。五十金幣的賣價，還有多少真正的需要它的平民消費得起？它應該造福所有人，而不是少數群體。五十金幣的價格，得到好處的會僅僅只是商人，貴族和奧森莊園。明顯的違背了自己制做它出來的初衷——讓人少受痛苦，生活得更加美好。

　　徐錚便緩緩的對著魯瑟搖頭，第二次搖頭的時候態度就已經很堅定。

　　大把大把的金幣，就這樣沒了……魯瑟看著徐錚，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隨後眼光越發柔和下來，帶一種自己都不瞭解的欣慰和寵愛，笑望著這個軟心腸的少年。

　　徐錚，竟是一點都沒有變。魯瑟依稀彷彿又回到才加入奧森莊園的那一天。看到了那個溫和可親，又讓人敬佩無比的少年的風骨。可不正是這樣，才讓自己死心蹋地的跟著他麼？要是他當真滿身銅臭，這才會真正的讓自己無比的失望後悔吧。

　　眼光和徐錚交接了一下，魯瑟點點頭，徐錚便露齒笑了。陽光一般的笑容突然晃花了許多人的眼睛。

　　哈奈特皺著眉，還在道：「五十金幣啊……貴了些，不過是好東西，五十就五十吧！要是能少點就好了。」

　　此時，其他的敏銳的商人也紛紛擠上前來，七嘴八舌的叫道：「五十，我要！請把這種足光粉的代理權交給我！」

　　聰明的商人並不僅僅只是哈奈特一位，經哈奈特親自的試驗證明，這種獨特的藥物效果非常之好，而且僅為奧森莊園才能出產，如此獨特的產品不搶在手裡，那就一定是白癡！肯搶先到達東、西守望角的商人沒有一個是白癡，誰都知道這兩條才出現的商路商機無限，無論什麼新出現的產品都要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哈奈特一見這種情況就慌了，叫道：「喂，我先說！五十，我出五十金幣定下來！」

　　魯瑟話鋒一轉，像個機智的商人那般游刃有餘的笑道：「逗你玩呢，你還當真。我是奧森莊園的管家魯瑟。這藥的售價是只需五個金幣，這是我給你單價，批發可以少一些。代理的事情我們可以詳談，不過如果你真的投資這種藥的開發，代理的價格我可以給得更低。」

　　「好，我們去酒館裡談。」哈奈特道。

　　魯瑟頗有風度的一笑，道：「為什麼不跟我乘火車去莊園裡談？我們對待客人一向很熱情。來吧，歡迎來做客。」

　　「坐火車？我可以。」哈奈特大喜。能坐上去奧森莊園的火車是一份殊榮。西守望角的人都知道，狼人火車司機們駕駛的火車並不是人人都可以坐得到，一定得有奧森莊園內部人員的邀請才行。

　　「好！」哈奈特大喜過望。

　　魯瑟含笑衝他打個招呼，兩人轉身欲走，那年輕的傭兵又興沖沖的奔過來，叫道：「啊，徐錚，我也想坐火車見識一下，可不可以？啊，對了，我叫做馬特，馬特‧費傑斯。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坐上火車去奧森莊園裡看看？」

　　他倒是個自來熟，性格天真熱情，都直稱徐錚名字了。徐錚有些好笑，倒是對這個年輕的傭兵馬特‧費傑斯大有好感，好歹他也免費為藥店宣傳打廣告不是？當即請藥店其他的人照看好藥店，帶著這個歡喜過頭的年輕傭兵和魯瑟、哈奈特一起往火車站走。

夢殞

29　紅紅火火足光粉

　　足光粉的迅速火起來是眾人所料不及的事，包括徐錚自己在內，都沒有想到抱著半玩笑半認真的心態弄出來的東西會這麼暢銷。這廝重生以後確實是胸無大志，幹什麼都抱著好玩的成分在裡頭，沒想到這次卻誤打誤撞的填補了亞里斯大陸醫藥體繫上的一片空白。試想，誰會去搞個專制腳臭的足光粉出來？光鮮體面的聖職法系者更不會去幹這樣的事，那也太失體面。偏偏咱們的徐錚同學就這樣干了，還幹得挺高興，結果也很誇張。

　　早先徐錚只是試制樣品，一共大約有五十來盒，哈奈特試用掉一盒，徐錚沒那麼小氣，盒裡剩下的都送給了他。其他人一見療效這麼神奇，迅速，廣大的爛腳丫愛好者全體蜂湧來買，當時的情形可把徐錚嚇得不輕，因為他還看到有儀態萬千的女士也在毫不客氣的搶購這個東西，她們所散發出來的逼人氣勢可不比大爺們差。敢情美女也會生就一雙極其驚悚的香港腳……

　　五十幾盒，片刻之間就賣光，好些非常不厚道的還試圖一口氣全部買光拿回家屯起來用，或者是送人。這還了得？且不管是否有人當真想收購光再賺第二次錢，當即規定一人一次只能買一盒。縱然如此，五十幾盒還是迅速的就一掃而光，速度堪比坐著子彈去觀光。而後來的人都是得到消息晚了一步的，興沖沖而來，敗興而去。不肯走的都眼巴巴的看著坐堂的夥計，只盼著他能再變一點出來。

　　徐錚這人倒不是很在乎錢賺得多少，他更在乎別人的心意，別人真正的需求什麼。在看到布魯斯一臉滿足的把腳伸進藥水裡，直是誇自己這個弟弟是個寶貝，做出來的足光粉當真好時，徐錚就忍不住想，那些腳上生著水泡，痛癢難當的人又在想什麼。

　　別人不舒服，徐錚當然就開心不了，當晚加班加點的逮著一群晚上精力特好的傢伙，比如狼人，還比如魔族，開動那兩條可憐的生產線，重新生產了幾百盒出來。結果第二天又迅速的沒了……凡是買到足光粉的，一個個如獲至寶，火速的來，火速的走，就趕著去泡腳。預想的有人鑽空子，買了回去屯積著謀取暴利的事情居然沒有出現，大家都是買來自用。

　　就像那句廣告詞所說的，不試不知道，一試忘不掉。

　　同時一件物品被需求程度最是能體現出它的價值。

　　奧森莊園的足光粉一生產出來只要一擺到貨架上，立即片刻之間賣光光。供不應求的程度導致與奧森莊園有點關係的人都轉著腦筋走後門，有求藍絲的，有求伊玫兒的，有拿著禮物去收買查克和盧卡斯的，甚至連西守望角的保衛者們都得了不少好處。因為奧森莊園他們進不去，他們只能指望通過這些奧森莊園的成員打通關節。而奧森莊園的莊規又明文規定不允許拿金幣搞賄賂，大家就變通著法子送禮物。

　　徐錚滿以為大家收禮收得挺高興的，他可沒那麼不近人情，收禮就收禮，你這邊收禮，我那邊東西照樣不給，反正送禮收禮這東西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不愛管，莊規也管不著。結果事情發展到最後大大出乎意料，好一陣子的時間整個莊園的人一聽到送禮就臉色大變，一個個避之不及。收禮不是問題，可收了禮後事情辦不成，這就是大問題。徐錚那傢伙收禮他不會管你，但東西就是鐵定不給。剛開始大家還收得心安理得，到後頭一見有人有塞東西的前兆立即挺腿就跑，收禮收到這份上，這賄賂腐敗之風在奧森莊園流得倒是非常之詭異。

　　這時候人族的保衛者不免大是羨慕獸族的保衛者——他們跑得快啊，逃起來就更快。

　　他們可以變身擁有四足腳，永遠快過兩隻腳的。一旦情況不對有人想送禮——還拒絕不了，他們都用硬塞的方式，還說辦不成也不用還，造成你心理上的內疚，不得不想法幫他搞到足光粉。這命運連冷情冷臉的木頭初都沒有逃得過，照樣被塞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面對外人時從來都木著一張臉，出現了一百零一號表情——鬱悶。

　　誰說亞里斯大陸人的人不聰明，現代營銷學上充分利用顧客的歉疚心理的心理戰術被他們運用得相當的好。但事實上這事又辦不到，所以只有跑。獸族的立即變身撒開四足就跑，人族的只有兩腳，總是跑得慢，經常被抓住強塞禮物，搞得哭都哭不出來。特別是豹族狼族的傢伙們，以亞桑格倫為首，四足著地跑得那個快，跟踏著四隻風火輪似的，被鬼追也不過如此，簡直就是一獸形法拉利跑車，還是名噪一時的599-GTB-Fionano，從靜止加速到時速一百公里僅需3.7秒。他的搭檔貝爾斯由此大恨，真巴不得也可以像他那樣把上面兩個腳放下來跑。是誰說人類進化成站立行走了就比其他趴著的更高明來著？真他媽的弱智！

　　就見整個東西守望角兩邊，常常都能見到什麼虎啊豹什麼的，四足掄得飛快，逃得狼狽。後面跟著自己的人族同伴，同樣跑得丟盔棄甲，只恨爹媽只給自己生了兩條腿。可見糖衣炮彈的威力不可小覷，打得你根本還不了手！早知道這樣，打仗的時候就對砸禮物，打得你潰不成軍還不了手，還有什麼城池是攻不下來的？

　　足光粉的名頭由此越傳越盛，還得了個美稱叫做坦喀留斯的恩賜。坦喀留斯是亞里斯大陸的醫藥之神，但具體他有沒有生有香港腳，得過這種怪病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亞里斯大陸的人就這個愛好，出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就是喜歡把它和相關的神明聯繫起來以凸顯它的不同。於是便又有謠傳說徐錚是什麼坦喀留斯的人間化身云云，傳得更邪乎的還說他是坦喀那廝的私生子，證據就是徐錚與眾不同的黑髮黑眼異相，還有他那些亞里斯大陸之人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古怪知識和技能，比如新出現的超強藥劑足光粉，好像不擁有神恩之人可弄不出來。

　　對此徐錚只能苦笑，再也不敢頂著風頭在奧森莊園以外的地方出現，還暗中大逆不道的詛咒了坦喀留斯幾百次。誰他媽是你的私生子啦？你能生出我這麼優秀的兒子來？滾蛋！小爺是重生來的！

　　哈奈特跟魯瑟談了一些之後就直接一次性投入了十萬金幣來建設新的足光粉生產線。對於他這樣的商人來說十萬金幣已經非常的誇張，哈奈特連棺材本都砸了出來。

　　霍克拿著這筆錢建設了奧森莊園的第三條生產線，這條生產專線不幹別的，專門用來生產足光粉。人族製造，獸族搬運、審核，精靈族包裝，很有點現代生產流水線的味道。

　　緊接著在莊園裡召集工人進入藥品廠工作，藥品工廠的規模開始擴開，正式形成了工廠的形式，不再是小規模的作坊。在藥物生產這方面人族明顯的顯得要適應能力強得多，學習能力除了低於侏儒族以上，要明顯強於其他種族，新招的工人大部分都是人類。藥廠的頭頭給了亞當去當，氣得亞當憤怒不已，天天見了徐錚就抱怨。自己想做研究，而不是搞生產！

　　總之日子就這麼稀里糊塗的過去，索倫那頭白癡龍照舊在奧森莊園廣場中心趴著。灑精還沒有消化完，用龍語說話都還有點大舌頭。不過他大不大舌頭無所謂，反正除了阿斯班以外，沒有人能聽得懂他的龍語。倒是年輕的傭兵馬特和商人哈奈特第一眼看到他時幾乎嚇暈過去——奧森莊園居然呆著一頭黃金龍！

　　隨即便對索倫慢慢習慣起來，不再一看到他就兩腿打顫，嚇得屁滾尿流，不過還是不敢大口出氣。

　　哈奈特在奧森莊園裡見到了太多的新鮮東西，由此對奧森莊園的一切東西擁護無比，成為奧森莊園的忠實粉絲。而傭兵馬特，在見識和種種以前不曾見到過的東西以後就死皮賴臉的不肯走，非要加入奧森莊園。偏偏他的志向當真是當個偉大的傭兵，在以跟蹤、耍無賴、成天糾纏、要死要活的厚臉皮手段成功後加入奧森莊園，馬特的理想迅速躍升為組建奧森莊園的第一支傭兵冒險隊。

　　這理想很好很強大，就是不知道女王露琪知道有人搶自己的生意後，會不會直接毒嘴爆發，活活噴死他。

　　此時，天時越來越寒冷，小獸人們的成人禮舉行日子一天一天的靠近，所有人都在期待著。

　　奧森莊園頭一批小獸人會在這一次的成人禮中進化出獸形態以外的其他形態，這可是奧森莊園的頭等大事，雖然各種工作沒有停下來，但大家關注的焦點全都集中到了這裡，就連莊園裡的報紙連續幾天都登載了許多關於獸人進化和變身的相關內容。

　　徐錚更是熱心，早放下了手裡所有的事，成天守著那些臨近變身的小獸人。

夢殞

30　獸人成人禮 01

　　由於獸族發展至今的人丁凋零，這一次的迎接成人禮的小獸人並不多，虎族的包括巴利爾在內的才七個，加上其他狼族、羊族等等，一共也就四十一名。

　　徐錚足光粉一事實在風頭太勁，不敢離開奧森莊園去外面拋頭露面，但老老實實的呆在朵麗家的吊腳樓上，守著巴利爾。

　　陪著徐錚一起的還有阿倫和漢克兩隻小虎，早上諾丁過來看望了一次巴利爾，又出去忙去了。

　　徐錚盤腿坐在地上，懷裡抱著巴利爾，阿倫趴在左腿邊，漢克趴在右腿邊，兩隻小虎都把腦袋放在徐錚的腿上。嚕嚕和馬克都在樓下，前一個把腦袋塞在翅下睡覺，馬克坐在它身前替它擋風，也在學習睡覺。

　　幾個月不見，巴利爾已經長大了不少，以前仍是和阿倫和漢克一樣像只體積大點的小貓，現在則整個背脊都快接近一米長，窩在徐錚懷裡顯得老大的一團。

　　以獸族的歲數來說，巴利爾已經差不多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不過獸族少年的心智發育以及開化程度都不如人類的少年，巴利爾就還是喜歡撒嬌，沒事就窩在徐錚懷裡，都不怎麼下地走動。

　　徐錚垂頭看他，巴利爾顯得十足的虛弱，連呼吸的力度都很輕，眼睛半睜半閉的瞇著，去看午後微暖的陽光。

　　「巴利爾。」徐錚輕輕摸他的背脊，問道：「覺得怎麼樣？」

　　巴利爾聲音懶懶答：「和往常一樣，就是全身發軟，沒得別的。」

　　徐錚這才放下些心。由於關心這幫小東西，徐錚為此認真的做過功課，向各個分支的獸人打聽關於獸人成人禮的進化事項。據他的瞭解所知，獸人的成人禮時間的浮動變化比較大，從十四歲到十六歲都有可能。每一個獸人都會在這兩年的時間裡完成成人禮，成長為一個成熟的獸人。整個成人禮大致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覺醒期，這點可由每個接近成人的小獸人的天賦本能察覺得到。第二階段則是虛弱期，獸人的身體正在發生緩慢的變化，為變身做好準備。第三個階段則是真正的成人禮，由獸人祭祀引導變身完成。只要成功的變成一次，小獸人就算成功的渡過成人禮，向著成人獸人的道路邁進。

　　三個階段中，第一階段倒沒什麼，第二階段和第三階段卻十足的凶險。

　　歷年的獸人成人禮都會造成獸人的減員，這是因為虛弱期的小獸人根本不能自保，無論餵食還是行動都必須由成人的獸人來照顧，這就大幅度降低了獸人的戰鬥力。所以人族和獸人的戰鬥多發生在大量的小獸人舉行成人禮的時間。如若不然，就算以人類的狡詐多智可以彌補一些戰鬥力上的不足，在進行大規模集團作戰的時候還是與獸人族有著不小的實力差距。

　　關鍵的問題就在於獸人族的成人禮時間都比較固定，大多發生在冬末時分。因為這個時候經歷秋季的大量捕食，獸人族體力充沛，可以為小獸人的第一次變身提供足夠的能量。二是成人禮完成以後，很快就迎來萬物復甦的春天，這個時候則可以補充成人禮帶來的消耗。人族敏銳的把握住了這個規律，作為適應性更強，繁殖能力更強的種族，他們大多在這個時候發動針對獸人族的戰爭，造成獸人族的人口大量銳減，昔日強盛的種族日漸凋零。

　　不過這個問題在奧森莊園不是問題，奧森莊園的各族友好狀態不會給小獸人的成人禮帶來任何威脅，良好的發展又不會出現食物短缺的情況，所以這一批小獸人的成人禮著實安全，第二階段的危險完全不存在。縱然這樣，長期生活在不確定的環境下的獸人還是已經養成了本能，會下意識的戒備成人禮這個非常時期的安全情況。這種行為放以奧森莊園裡，就是整個保衛者部隊的獸人成員全都緊張得很，連帶他們的人族夥伴都繃著神經，對進出奧森莊園的每一上人進行嚴格盤查，就怕發生以前的事。

　　徐錚預想的人族和獸人族關係會緊張的情況沒有發生，經過一場出生入死的保衛戰，整個莊園內一片團結，獸人族保衛者不會對自己的人族夥伴起疑心，而人族的保衛者也把自己夥伴的要求放到第一位，這段非常時期都是以自己夥伴的需要為中心執行行動。像亞桑格倫和貝爾斯這對人獸搭檔，因為狼族裡也有幾名小獸人馬上要迎來成人禮，貝爾斯便陽奉陰為的不守莊規變著法子讓亞桑格倫不來站崗，還去拆散另一對狼族與人族的組合，把那名人類保衛者戰士拖來充數，代替亞桑格倫。

　　這些事情霍克這樣的管理者都瞧在眼裡，但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當沒有瞧見，制度是必須規範化，但它同樣也可以人性化，奧森莊園的五層立體防禦體系不可謂不嚴，也就沒有必要在這些枝葉細末的事情上計較，只要他們不太過分就行。

　　徐錚對此更沒有異議，僅此一件事情就可以看出那種同袍的互相關愛，一種濃厚的溫情蔓延在整個莊園裡，有什麼不好？如果大家辦事一個釘子一個兒，半點沒有迴旋的餘地，和外界一樣的冷漠無情，那才是會真正的讓人擔心。奧森莊園是個家，家裡如果沒有親情，家人之間不會互相關愛，那還叫家？所以儘管這些腦袋不如人類發達的傢伙們擔心的純屬多餘，卻就是沒有一個人出來恥笑，反而理所當然的接替了同伴的工作，更加警惕的保衛好自己的家園。

　　奧森莊園便是這樣，氣溫雖然越來越冷，莊恩內部卻溫馨和諧如春天一般。人間自有真情在，當然春風化雨暖人心。這家，家的味道越來越濃烈，著實醉人不已。

　　再到後面，霍克見這些獸人保衛者越來越緊張，工作的時候都心神不寧，乾脆放了這些獸人假期，臨時召集其他族的來臨做擴行工作。奧森莊園由此便出現很奇特一景，獸族的保衛者大部分撤掉，只餘少數喜歡工作的還在工作。工廠裡獸人族減少，其他族的變多了，更還能看到精靈們背著弓，侏儒們端著火槍，矮人們背著大斧滿莊溜躂，美其名曰巡邏，實際上更像散步……魔族的則晚上出來，他們的招子在夜幕下著實亮得很，搞得整個莊園鬼影幢幢，增添了不少詭異的傳說。
　
　　其實這些完全沒有必要，索倫那個黃金龍還在趴在中心廣場在呢。他一個人就可以下面對抗一支小型的軍隊，誰敢來找事？特別是他現在還酒醉著，心情不好，這時候誰敢來觸他的霉頭，那是老壽星上吊，活膩了。

　　以目前的情況來說，真正麻煩的是第三階段。徐錚去問過獸族各個分支的長者，他們都提到獸族的變身有一個死點，它對已經成熟的變身熟練的成年獸人沒什麼影響，但對第一次經歷獸人變身的小獸人們影響卻非常的大。在越過這個死點的時候是一場嚴峻的考驗，它即是某種形態過渡的力量支點，同時也是一個巨大的阻撓。假如卡在那裡退不能退，進不能進，兩頭都動彈不得，帶來的就是生命危險。在以往的獸人成人禮上遭遇這樣困境的小獸人都有著記憶猶新的例子，他們中的大部分都丟了命，少部分保住命後卻變成了殘廢。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能；力與風險並存著。亞里斯大陸物種的獨特進化方式雖然給了獸人族更強大的戰鬥力，卻也給了他們更苛刻的進化考驗，這個死點指的就是這種情況。

　　明白了這一點，徐錚一想到這個也怕，下意識摟緊了巴利爾，道：「巴利爾，你可要給徐錚哥哥爭氣，千萬不要卡在變身的那個死點上。我喜歡健健康康的你，可不喜歡以後非得跑到英雄殿裡才能看望。」

　　「嗯。」巴利爾小聲答應，細聲細氣的道：「我會努力的！」

　　見巴利爾自己表現好像還不太在乎，徐錚自己倒有點皇帝不急太監急的味道，當即有些微惱，道：「嘴巴說沒有用，拿點實際行動出來。」

　　巴利爾在徐錚懷裡拱著頭，小聲道：「放心啦，我很努力，這一段時間我哪裡都沒有去，一直在盡全力積累力量，就是為了一口氣邁過去，成功的變身。我捨不得大家，我不想死，也不想殘廢。」

　　這還像話，徐錚鬆一口氣，忍不住在巴利爾的額頭「叭」的一聲親一下，笑道：「這才是我的好巴利爾！」

　　巴利爾快活的半瞇著眼，嘻嘻的笑，又伸嘴去舔小爪子上的毛髮，動作招人得很。阿倫和漢克兩個也跟著嘻笑，偎到徐錚懷裡來。

　　冷不丁的，一陣寒風吹過，四面都無遮擋的吊腳樓上頓時湧起一陣寒意。阿倫和漢克乾脆也跳到徐錚身上，小聲的嚷：「冷。」

　　巴利爾舔爪子的動作停下，眼光看到有一片潔白的東西順著風飄落到自己的爪子上。

　　「咦？」

　　漢克跳到去伸爪撈過來，歡喜的叫喚：「哈，下雪啦！」

　　徐錚與巴利爾同時抬頭看天空，鵝毛般的大雪正在飄飄悠悠的落下，飄雪的日子真正的已經到來。

夢殞

31　獸人成人禮 02

　　萬眾期待的大雪終於如期而至，而且一下起來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僅僅只是一個下午加晚上，大雪的厚度就積到了一腳下去就直接沒到膝蓋的深度。

　　奧森莊園內部還沒有形成完善的市場供給體系，布魯斯乾脆做主採購進大量的冬衣和其他保暖用品，做到人人的手裡都有，把保暖措施做得十足的到位。

　　第三日中午的時候放晴，大雪積得更厚。霍克帶著人手去清除積雪，許多的小娃娃全在雪地裡嬉戲，打雪仗滾雪球什麼的，十足的開心。阿斯班看得眼紅不已，但卻不敢帶頭胡鬧，上一次他闖的禍實在足夠的大，到現在仍然心有餘悸，只好任人族的領袖——已經感冒好了的山姆百般挑釁，就是不應戰。做反派做到阿斯班這個份上，倒是挺委屈。

　　現在整個奧森莊園一片雪白，在白皚皚一片冰裝素裹裡十分美麗。莊裡的兩上湖泊都不上凍，坦伯爾除了在醫院裡工作的時候仍然住在那裡，他很喜歡更小一點的那個湖泊，覺得它像珍珠一般，大雪紛飛中更加的美。至於索倫，保持著龍身只得還住在廣場上，早上醒來的時候大雪壓身，搞得他直打噴嚏。

　　一頭巨龍打起噴嚏來可不得了，所以廣場上總是很乾淨，大家不必去掃雪，索倫一個人就完成了。

　　第三天中午的時候來了一個非常老的牛頭人，自稱叫做吉帕‧裂蹄。

　　保衛者們來把這個消息報告給徐錚，徐錚聽得一片茫然，自己認得的牛頭人只有牛郎一個，這個牛頭族的老人又是哪裡來的？

　　忙去找霍克，把這事說給牛頭聽，結果牛頭一聽大驚失色的調頭就往莊園大門跑，要去迎接這個吉帕‧裂蹄。

　　很快的，牛頭就帶著這個牛頭老人來到了徐錚和霍克面前。

　　徐錚忍不住好奇的打量他，眼前這個老牛頭人十足的蒼老，杵著一根造形非常獨特的枴杖，佝僂著身子顫微微的站著，下巴上鬍鬚搖擺，整張牛臉上滿是皺紋的盡顯老態。雖然已經年老，但從他身上還是看得出牛頭人那種獨特的年青時的強壯體魄，他的胳膊仍舊很粗大，背脊仍然很寬闊，就連頭上的彎角都還粗壯厚實無比。

　　牛頭老人穿著一件奇怪的袍子，上面有著很多的各類石頭和獸牙，還有亂七八糟的羽毛，顯得古老而又神秘，還有點像落魄的乞丐……

　　總之在徐錚看來，他的穿著打扮真的有點邋遢，不過他微微有些渾濁的眼光偶爾一眨眼露出來光彩之時卻十足的睿智而晶亮，閃爍著一種長者獨具的風采。

　　徐錚對老者一向尊敬，牛頭老人要過來施禮，徐錚當然坐之不住，急匆匆的奔過來，拖了一根椅子來讓老人坐下。

　　牛頭老人微微一愣，隨即溫和的笑開，瞇著一雙充滿智慧的牛眼打量著徐錚，笑問：「俊美的黑髮黑眼，為人謙和有禮，閣下就是在名鼎鼎的徐錚？」

　　「不敢，不敢。叫我徐錚就好，或是叫小錚也行，他們都這麼叫。」徐錚慌忙道，又手不停腳不空的去倒飲料。現在是寒冬，水果吃著太涼，徐錚就想辦法把它搾成果汁，煮熱了來喝。他七手八腳的忙來忙去，反倒是木訥的牛頭瞪著一雙牛眼看著徐錚，心裡乾著急，不知道從哪裡接手才好。

　　「很好喝，我還是頭一次喝到這麼好喝的東西。是什麼？」

　　「鮮搾果汁。」徐錚道：「冬天吃冷水果對胃不好，你歲數大了，更要注意這個問題。來，挪挪屁股，我給你加個墊子。」

　　牛頭老人又是微笑，大感興趣的看著忙碌個不停的少年，隨即又看向霍克：「尊敬的二王子殿下，您好！」

　　霍克不安的挪了一下屁股，嘴裡嘟嚨著：「早就不是什麼狗屁王子了，我被我大哥攆了出來。喂，老頭兒！我可告訴你，不管我現在是不是王子，你們牛頭人把牛郎交給了我就不許反悔帶走，他現在是我的兄弟，明白嗎？要想帶人走，得先問過我手裡的劍，看它答不答應！」

　　牛頭頓時不滿了，瞪眼道：「你閉嘴！什麼帶不帶走的，真難聽！我是貨物嗎？要是薩滿祭祀要我回族裡，我也必須得跟我去一趟！」

　　哦，意思是不會丟下自己一個人，霍克頓時就安了心。去就去，誰怕誰來著？當即聳聳肩，沖老人攤攤手，一臉耍無賴的坐在椅上，意思就是隨便你，你愛怎麼地就怎麼地。

　　牛頭老人把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忍不住突然就樂了，轉頭沖牛頭道：「行啊，維吉爾二王子你也敢大小聲，看樣子你在人族這邊真的生活得不錯，我放心了。」

　　牛頭扭捏起來，不好意思的撓著頭憨笑：「祭祀大人，人族也不全都是壞人，霍霍對我很好。朋友們對我也很好，我在這裡生活得很開心。這樣說吧，雖然說我從小就是霍霍的僕從，但他從來都沒有拿對一個僕從的態度對待我，我們是朋友，還是兄弟。假如哪天我遇到危險，或者是有人要傷害我，我毫不懷疑他會為我拔劍，就像危險來臨的時候我會站到他的身前一樣。還有，族裡要是沒有什麼大事，我想就留在霍霍身邊。」伸手抓著頭皮，牛頭笑得越發憨然：「我不想離開他。我喜歡這裡，喜歡這個莊園。喜歡這個莊園，就跟在家裡一樣。」

　　牛頭毫不保留的維護讓霍克大是舒服，當即挑釁的看向老人，大有得意不凡的意思，維吉爾家二王子的臭脾氣一覽無遺。

　　得瑟……徐錚真看他不順眼。當然，心裡還是有一點羨慕加嫉妒的，牛頭這麼個好樣的，怎麼就選了霍克這麼個爛脾氣的人跟隨著？如果是跟著自己該多好……跟著自己喝香的喝辣的，自己會像照顧嚕嚕和馬克一樣照顧他。跟著霍克這個傢伙，真是太委曲了。

　　當然，霍克可沒有這種自覺，他不僅自大，而且還很臭美，現在牛頭是穩穩當當的會在自己身邊，心裡就半點沒了顧忌，那種自我感覺良好的味道又回來了，悠閒的學著牛頭的稱呼向牛頭老人道：「祭祀大人，您到這裡來有什麼事？咦？祭祀？薩滿祭祀？！」

　　霍的一聲坐椅上站起，失聲道：「您是位獸族的薩滿祭祀？」

　　徐錚也大感興趣的轉頭過來瞧他，薩滿祭祀呢，還是頭一次看見這種獸人族裡的神秘法系職業，不由得特別的好奇。由於獸人族天生不擅長魔法，所以他們之中法系職業少之又少，稀少程度差不多跟七階、八階的魔晶一樣。他們之中只有極其個別有著學習魔法的天賦，這樣的獸人族就會成為薩滿祭祀，獸人族裡唯一的法系職業者。

　　據說他們的所會的魔法和亞里斯大陸傳統意義上的魔法完全不同樣，他們是通過一種更加古老的吟唱和祭祀活動來和天神通靈，依靠附靈來施展強大的靈魂技能。所以在徐錚看來，薩滿祭祀這種獸人族的法系職業者其實不太像魔法師，而是更像某種具備通靈體質的超能者。當然，正因為如此，也更加的神秘有趣。

　　腦子裡轉動著念頭，片刻後才後知後覺恍然大悟面前站著一個薩滿祭祀——小獸人的成人禮急需的一個關鍵人物，沒有他主持儀式，成人禮根本無法進行。

　　「薩滿祭祀？！」徐錚也跳了起來，驚喜交加的叫道：「太好了！真是想瞌睡的時候就有人送枕頭，我一直在擔心這件事，莊園裡一個薩滿祭祀都沒有，沒想到就來了一位，老人家您來得真及時！哈哈哈，我就知道獸神巴魯‧卡大人的光芒會照耀著他所有的了民！莊裡的小獸人一定會平安的渡過這次成人禮！」

　　聽見巴魯‧卡的大名從徐錚嘴裡不帶半點歧視的吐出來，牛頭老人再一次舒心的微笑：「是。我是牛頭族的薩滿祭祀，吉帕‧裂蹄。我在冥想的時候感覺到這裡有小獸人已經接近變身期，可能會舉行成人禮，所以我就趕了過來。我想，你們可能會需要我。」

　　「需要，太需要了！」徐錚大喜，搓著手問：「我該稱呼您為什麼？祭祀？裂蹄祭祀？」

　　「裂蹄是族姓，你叫我吉帕就好。我們不像人族那樣叫對方的名字時要加上各種尊稱。」

　　「那敢情好，你也別閣下閣下的。他是霍克，我是徐錚，就這麼回事。」徐錚笑道，又問：「吉帕，嗯……我還是叫你吉帕爺爺吧。小獸人的成人禮什麼時候興行最好？還缺什麼？你說，我想辦法去準備。」

　　徐錚一逢歲數過大的老者就叫爺爺這個習慣性稱呼明顯很得吉帕的歡心，忍不住三番五次的打量這個人族少年，越看越是喜歡，眼裡已經有了看孫子的味道。他毫不掩飾的對小獸人的關愛，還有那種視所有人種族一律平等的態度更是上吉帕老懷欣慰，自己一路行來的奧森莊園初印象已經證實了這種想法，有著這少年的奧森莊園果然不愧為獸族的希望之地。再想到亞里斯大陸獸人之間廣為流傳的傳說，心裡為自己這次冒然單身出行信心大增，已經確實自己這次的到來將會和奧森莊園的友好開始，同樣更是牛頭族的命運轉達機。

　　呵呵，真和傳說中的一樣，這個少年一言一行都代表著希望，果然不愧為又有著希望之星別稱的亞里斯大陸之星。這一次出行，果然來對了！

夢殞

32　獸人成人禮 03

　　萬事俱備，連東風都不欠，吉帕‧裂蹄這個牛頭族的薩滿祭祀來得恰到好處，正好是合適的時機。

　　吉帕告訴徐錚，因為獸人身體裡有著一部分和野獸近似的成分在，如果成人禮有一位資深的馴獸師參與，那會事情將會更加順利。徐錚便又火燒屁股一般急著去找資深的馴獸師，他唯一的認得的能談得上資深的馴獸師就是修斯大叔和魔獸學者希亞，兩人一個跟著卡洛的傭兵團在馬達加爾那邊亂晃，一個遠在帝都錫安，都是遠水解不了的渴。而光頭馴獸師約克帶著他的焰赤媚到達奧森莊園之後不久就出去歷練去了，現在也沒有回來，馴獸師就只剩下自己一個。

　　當徐錚忐忑不安的去吉帕自己這個百獸使夠資深時，老牛頭薩滿差點沒背過氣去。百獸使都不夠資格，那麼遍地一大把的馴獸師、馭獸使還怎麼混？馴獸師這個職業升級本來就是難之又難，因為能力的提升並不僅僅是馴獸師本人，更重要的還得是自己的魔獸夥伴成長了才行，如果木桶原理應用到馴獸師這個職業上，那麼魔獸就是組成木桶的木板裡最短的一塊，由它真正的決定木桶裡水位的高低。

　　這少年是怎麼混的？明明是個百獸使，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吉帕很是懷疑的看徐錚，因為他發現越是和這個少年接觸就越是發現這少年很多事情都是稀里糊塗的。凡事不太上心，叫人擔心得很。

　　「你當真是百獸使？」吉帕謹慎的問，這少年是個馬大哈，自己就必須更加謹慎。他所聽到的關於徐錚的傳聞都是無序大陸的這一段，東、西大陸發生的事他一點都不知道。

　　對於獸人成人禮，有資深的馴獸師在當然好，但也不是必須，有個這麼大咧咧的貨色在這裡，指不定還不如沒有的好……

　　徐錚撥開頭髮，動用意念讓那個沉寂了許久的獸紋顯了來，小有點得意的道：「我真是百獸使啊！第一次考試就三級跳得了這個。」

　　獸紋隨著意動浮現了出來，暗金色的色澤更深，彷彿如同最好的黃金滲進了神秘的秘銀混合而成的金屬絲線被澆鑄進額頭上，勾勒出一副虎頭樣的獸紋圖案，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神秘而又華貴的氣息。

　　徐錚的臉相是正宗的東方人面孔，比起亞里斯大陸的臉譜來多了幾分精緻細膩，但卻少了幾分粗獷剛勁，唯有一這個獸紋浮現出來的時候那點不足就被補上，整張臉雖然還褪不掉少年的青澀，卻已經著實的英挺俊逸，有著一股與眾不同的陽光俊朗味道。

　　吉帕越看這少年越喜歡，就是他那個大大咧咧的性格有點叫人頭疼。當下認真的看著那個獸紋，越看越是驚詫。

　　百獸紋他見過，不過暗金色的百獸紋他可沒有見過，只在傳說裡有說戰神瑪裡斯的獸紋是暗金色，這少年居然也是！他本人好像並不覺得有什麼，笑吟吟的站在那裡眼珠子一刻也不消停的四處亂轉任吉帕查看，吉帕倒是越看古怪越多。

　　暗金色的獸紋，這代表著什麼意思？

　　看了一陣，終於忍不住動手在徐錚的額頭上去摳了兩下。

　　「痛啊！」徐錚叫道：「你怎麼跟帝都的小孩一樣，也要去摳兩下確定是不是真的？」

　　「我知道是真的。」吉帕道：「不過有點古怪。」

　　「什麼古怪？」

　　吉帕對徐錚的粗心大意頭痛之極，道：「難道你自己沒有查覺到？你這個獸紋已經從額頭浮了出來，成了陽紋的樣子。」

　　「哈？」徐錚一驚，慌忙伸手去摸，可是手感正常，半點也沒有長青春痘類型的凸出感覺。

　　「什麼都沒有啊！」徐錚道。

　　吉帕再次仔細看了看，道：「真的浮出來了。而且獸紋比普通的百獸紋更加精細，虎眼那裡眼珠微微發光，虎口的位置有氣流流動，風系翼翅虎的風屬性連獸紋都顯現了出來，整個獸紋給人的感覺像是活的。」

　　「糟糕！」徐錚道：「會不會出什麼問題？」

　　吉帕感覺了半天，道：「出問題倒是不會。但你這個獸紋……」

　　「怎麼了？」

　　「實在和普通的不同。暗金獸紋罕見得很，進化的道路很有可能不會按照正常馴獸師的進階路線進行。它現在顏色和線條更加凝實，而且有凸出皮膚的感覺，我想這應該是力量積累到一定程度的表示。馴獸師這個職業一向神秘，神秘感並不比我們薩滿祭祀少多少。我建議你找個有祭壇的馴獸師校場重新去考一次，你肯定已經進階了！」

　　聽吉帕這麼一說徐錚反倒放下心來，只要沒事就好。至於進不進階、考不考校的對他來說無所謂，當初考馴獸師純粹是為了給嚕嚕有個名正言順的安家落戶名頭，現在翼虎爹和翼虎娘都自由的生活在帝都，成了錫安的守護魔獸，嚕嚕跟著自己也過得快活得很，還考好個撈什子什麼甚？

　　想著這個，心裡倒是浮現出初在帝都考馴獸師的事。回想起嚕嚕的真情維護，自己那聲回報回去的：「我拒絕！」一切聲音似乎在還迴響在耳邊，發生過的事仍然歷歷在目。自己與嚕嚕之間，何曾需要契約？就算沒有獸紋傳訊這麼方便，差不多也可以做到心意相通，一切一切，都只不過是為了給嚕嚕創造一個更好的生活環境。

　　想著這些，又想起了那個爽朗而憨厚的光頭青年。約克把他的小樹人木木放在帝都錫安，來到了奧森莊園，這段時間出去歷練一直不見回來。是外面發生了什麼事，還是歷練得還不夠？徐錚倒真的很想念他了。

　　吉帕見徐錚半天不說話，臉上浮起一個淡淡的回憶微笑，神情竟像是十足的快活。

　　「你在想什麼？」吉帕好奇的問。對於自己這樣年長的薩滿祭祀，由於長期接觸靈魂技能，別人的靈魂波動他或多或許的都感應到一些，惟獨這少年像潭不見底的深潭，什麼都感應不到。

「沒啥！」徐錚呵呵一樂：「就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啊哈！不知不覺的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了，真快！呵呵，回想以前，發現自己真的過得又快活又充實。」

　　吉帕聽得一頭霧水，又聽徐錚話鋒一轉：「啊！吉帕爺爺，你可以開始了麼？這下當真是什麼都不缺了。」

　　吉帕大是鬱悶，心忖：我早已經準備妥當，就是你這個小鬼搞七搞八的一堆破事兒沒準備好……

　　懶得跟徐錚這個行事急驚風一樣，卻沒頭沒尾的少年計較，當即點點。

　　儀式的舉行是在當晚，奧森莊園的重要人員全體到齊。呃……很多，比要參加成人禮的小獸人還多，場面隆重是隆重，就有有點搞笑，完全感覺不到以入往獸人成人禮時那種生死關頭的緊張氣氛。

　　貌似多了徐錚以後，什麼事都正經不起來，他身上就是有那種特質，可以把一切正經八百的事搞得很不正經……

　　就比如眼前，吉帕一同志強調無關人士越少越好，結果徐錚像大喇叭一樣到處去興奮宣告小獸人的成人禮就在今晚，目的地就選在朵麗工作的地方，奧森莊園是個管事的人都集體到場。精靈、侏儒、矮人、人族、獸族、魔族、納迦代表坦伯爾，好幾十個，全都那裡交頭接耳，表情肅穆倒是肅穆，但一個個多話起來都像八婆，把個嚴肅的成人禮搞得像個茶話會一般。

　　索倫也在，勉勉強強的能恢復人身，立即奔過來要看小獸人的成人禮。用他自己的話來說：「這不是沒看過嘛！好奇。」於是複雜的種族構成裡又多了一個龍族代表。

　　其實徐錚對他挺好奇，很想知道他那個小山一樣的大個頭巨龍身體是怎麼樣才可以微縮成現在這個人類身體的。徐錚犯賤的地方就在這裡，他不僅這樣想，也這樣麼問了。

　　如此舉動終於讓吉帕暴怒，什麼傳說中的亞里斯大陸之星？接觸久了才真正瞭解徐錚的真實形象跟傳說得華華麗麗的形象完全不一樣。高貴？放屁！王者光環？狗尿！睜開眼裡左眼閃耀著希望，右眼閃耀著光明？去他們姥姥的！他睜眼時左眼閃耀著八卦，右眼閃耀著找碴！這少年根本就是多嘴、多話、多動、多事，行事主次不分，輕重不明，性格雞婆得很，非常的欠抽！

　　偏偏那個龍族酒醉將醒不醒的，一身龍威控制不住的四處亂放，其他的奧森莊園成員倒是習慣了，但自己以前可沒接觸到，雖然知道那人並不是個威脅，但就是會本能的雙腿發軟，這讓吉帕更怒。

　　奧森莊園這亞里斯大陸首號種族大熔爐，連龍族都能勾引來，還在這裡壞事！

　　老薩滿終於忍無可忍，咆哮道：「你們兩個給我合適一點！你，徐錚，說的就是你！還有那頭龍，把龍威收起來，滾遠些！」

　　兩人被指名點稱的狂噴，徐錚頓時訕訕的，灰溜溜閃向一邊不也再廢話。索倫則更加委屈：「關我什麼事，是徐錚找我說話……再說了，這麼多天沒人和我說話，我也很悶……」

夢殞

33　獸人成人禮 04

　　老牛頭薩滿明顯的發飆了，奧森莊園的眾人這才收斂了一點。無法，有徐錚在的地方總是很難嚴肅得起來。

　　眾人密密麻麻的堆在那裡，把個用來當作零時幼兒園的房間擠得水洩不通。為了保曖，整間房子裡點著八個大火盆，本來溫度還算適宜，如果來了一群閒雜人等，房間裡空氣流洩不通，倒顯出有些悶熱來。

　　等待接受成人禮的小獸人全躺在地上，林林總總的有好幾個獸族的分支，現在全是獸身形狀呆在那裡，乍一眼看過去，給人的感覺不像是馬戲團就像是動物園。

　　徐錚非常想笑，但又不敢，只得強憋著。他老實了，其他人也跟著老實了，老牛頭薩滿這才念起冗長而古老的咒語。

　　具體念了什麼，徐錚沒有聽清，只感覺老薩滿的音調起伏變化不大，倒是音域寬廣，聽上去很像一支古老的讚歌。這種語言是古老的薩滿之間傳承的遠古獸語，不令徐錚和其他人聽不懂，就連壽命足夠悠長的阿斯班都沒能聽得懂。

　　徐錚只能敏感的感覺得到隨著吉帕的吟唱，有許多古老而神秘的力量正在被牽引著，從四面八方向著這裡彙集。

　　這種力量不僅古老而神秘，還有著一種沉靜而悠然的氣息，當它們一絲一縷的從身邊掠過的時候，耳朵邊總是能聽到細如耳語一般的聲音。

　　漸漸的，也不知什麼原因，徐錚似乎聽懂了。那聲音由許多男女難辨的聲音組合到一處形成一種復聲，低沉婉轉的一直唱：

　　當風吹過茂密的林梢

　　森林裡的群獸都得到了祝福

　　狂野奔放的林間生命

　　我祝福你們

　　開化你們的智慧，解放你們的四肢，除去蒙昧與野蠻，讓智慧之光點亮你的眼睛

　　我的子們啊

　　願你們熱愛這片大地，熱愛叢林賦予的生命，呵護養育我們的叢林

　　請別忘記獸族的榮耀

　　無論何時何地，我與你們同在，我祝福你們

　　歌聲渾然動聽，聽在耳邊似幻似真，想要認真的去聽它從哪裡，它便消失了，但等從放開心懷時，它又在耳邊響起，像是有人在無盡的虛空遠處悄悄的唱。那聲音跨越時間與空間的距離傳過來，自有一股澎湃的力量衝擊在心間。

　　　徐錚一時間癡了，從沒有任何時候像現在這一刻緊信亞里斯大陸真的有神明的力量存在。

　　一直支著耳朵靜靜的聽，那歌記翻來覆去唱的就是這幾句，細如耳語一般，連韻律都不曾變過。但一遍一遍的聽，每次都能從裡面聽出新的力量和希望，宛如一曲天籟，洗刷的是心靈角落裡污漬。

　　那反反覆覆一直唱著的靈魂讚歌似乎就只有吉帕和徐錚聽得見，徐錚一遍又一遍的聽。到最後已經分不清是真的有人在自己耳邊唱，還是只是吉帕在那裡唱。

　　歌聲落處，再一遍唱起的來時候，徐錚心情跟著湧動，禁不住也隨著那歌聲輕輕的唱：

　　當風吹過茂密的林梢

　　……

　　徐錚聲音響起時，吉帕霍然轉過頭來，目光灼灼的望著徐錚。徐錚早已經沉浸在那歌聲表達的美好祝福裡，只是不停的輕輕哼：

　　無論何時何地，我與你們同在，我祝福你們

　　……

　　木頭初聽見了，諾丁也聽見了，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都是輕輕一笑。

　　「我沒想到他也會唱獸族的靈魂讚歌。「諾西輕聲道：「真好聽！」

　　木頭初卻是不語，眼光望著徐錚和吉帕，眼睛慢慢恢復成豹樣的貓瞳，眼裡半點不帶平時的桀驁不馴與冷漠，只幻起淺淺的柔和的光彩，支著耳朵去聽兩人的合唱。

　　吉帕的聲音微微帶著嘶啞與蒼桑，歲月的沉澱在他的聲音裡一覽無遺，帶著一股讓最不沉靜的心都可以沉靜下來的魔力。徐錚的聲音卻偏向柔和，又帶著青少年男子的清越澄然，兩種聲音交織到一處時，吉帕的聲音成了主旋律，徐錚的聲音一直在時面穿繞著撲飛，兩者合到一處之時，竟是說不出的合諧動聽！那清清淺淺的唱，聲音高高低低的流洩迴盪，一如獸族的出生到死亡的經歷一般，來與去都靜悄悄的，留下的卻是許多的傳說。

　　不知道怎麼的，卡米拉的眼睛就濕了，下意識伸手過去拉住星芭黛的手，滿足歎息：「真是動聽！我們魔族永遠唱不出這麼大氣渾厚的曲子。」

　　星芭黛反手緊緊握住她的手，聽著這個曲子心裡生出萬般感觸，最終只化成輕輕的一句：「嗯，精靈也不行！」

　　兩人還在那裡清聲的唱，唯一的不同是徐錚似乎陷入某種夢境般的心理狀態裡，古帕則是持著那根奇怪的手杖，一直沿著預備接受祝福的小獸人繞行。每路過一隻小獸人時，就用杖頭在他們的額頭輕輕一點，用微風一般的聲音說道：「祝福你們，叢林的行者。」

　　別人都只看到這些，徐錚卻能看到更多。他看到吉帕每一次用杖頭點擊在小獸人額頭上時都有一個淺到幾乎看不見的光影從杖頭浮出來，組成一個威猛的人身獅頭形象。他就那麼光裸著，獅頭充滿著威嚴，人類樣的身體則肌肉虯勁，充滿著野獸般的爆發力。等到杖頭離開時，這個虛影卻沒有離開，而是輕輕捧起杖頭所擊的小獸人的額頭，在上面輕輕的用自己的額頭也觸碰一下。

　　每一次輕輕的觸擊，都引來小獸人渾身止不住的輕顫，整個變身的行為無法控制的迅速開始。

　　而隨著這個過程的開始，那個獅頭人身的幻影才會像雲煙一樣消散在空氣中。如些異像，隨著吉帕的點擊，反覆重現。

　　直到最後一名小獸人接受到了祝福，那幻影居然沒有像前幾十次一樣很快消失，而是轉頭過來看了徐錚一眼，獅臉上浮現出一個欣慰的笑容，沖徐錚點點頭，溫和寬厚的嘴咧了咧嘴，這才消散不見。

　　徐錚霍然清醒過來，只覺額間一陣灼痛，原來有獸紋的那個位置火燒火燎的，觸手時感覺一片高溫。

　　嚕嚕親暱的走過來，把一顆大頭放到徐錚肩上。徐錚茫然的轉頭瞧它，這才從它眼瞳裡看到自己額頭的獸紋已經自動浮了出來，暗金色的色澤更深，而且如同燃燒起來一樣在發光發亮，竟自在離額頭一寸的空中都投出暗金色的光影。

　　心裡微微一驚，卻不慌亂，只下意識伸手擋住變異了獸紋不讓人看見。心裡已經知道這一次的失神恐怕是獲得了什麼東西，重生以後自己總是無為而活，但偏偏總是會獲得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他早已經見怪不驚，只是不希望又引起大家的關注。

　　諾丁轉頭看他，伸手肘撞了撞他的肩，眼裡有一片看到摯友的熱誠。虎族的青年微笑，道：「你唱歌真好聽！」

　　我唱歌了？徐錚一怔，又看見木頭初轉頭過來看自己，那眼光就像是回到帝都錫安他一個月裡控制不住會變身跟到自己房裡來躲藏時那樣，一如既往的無比信任。

　　諾丁的微笑，小初的回望，頓時讓徐錚心裡溫暖起來，下意識就想勾肩搭背的去擁抱兩個好友。哪知諾丁給了他一個背影瞧，木頭初由鼻孔朝天，兩人都不買帳，倒是叫徐錚黑了臉，心裡老大個不爽。

　　布魯斯和霍克瞧在眼裡，兩人都很不厚道的沖徐錚發出了嘲笑的眼神。徐錚訕訕的，只好去瞧吉帕。

　　吉帕還是在各個小獸人之間巡遊，認真仔細的查看每一個小獸人的變身情況。他所唱的靈魂讚歌只是一個觸發媒介，真正要完成第一次的變身，還是得領先這引起小獸人自己。這個過程不會讓人感覺到愉快，但又是每一個獸人一生裡必須完成的大事。

　　大家都在關注著，看那些小獸人開始由平靜變得輾轉反側，一張獸臉上顯痛苦的神情來。這時候沒有人再有心情說閒話，這幫小傢伙是成天在莊園裡看著的，個個都熟悉得很，現在見他們不好受，大人的心裡也跟著痛得發擰。

　　卡米拉和星芭黛這兩個姑娘尤其緊張，仿似感同身受一般，兩張俏臉全都緊張得發白，巴不得能把這種痛苦轉嫁到自己身上來。

　　卡米拉悄聲道：「我們可以做什麼？魔族的時間控制技能有沒有用？星星你想點辦法啊！我記得精靈有很多強力的安撫性質的魔法。」

　　「我不敢亂來。」星芭黛不安的小聲回應：「你看父親都沒有動手，就怕會有不良的影響。」

　　卡米拉這才安靜下來，只是焦躁不安的一直搓手。

　　徐錚不知道自己可以幫得上什麼，只好一直去看吉帕的表情，試圖看出點什麼來。

　　但老薩滿明顯經歷過很多次這樣的場面，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要沉著冷靜，他每一個小獸人都不去幫，只是一直繞行密切注意，實在覺得有必要，才會用杖頭再一次輕輕觸小獸人的額，像是又祝福了一次。

夢殞

34　獸人成人禮 05

　　相對於吉帕的沉著，徐錚一點也安靜不下來，他煩躁的不停走來走去，以至於嚕嚕的眼光由於跟著他不停的移動，整顆頭也跟著不停的擺來擺去，直到晃到眼花才不去看徐錚。

　　「為什麼還不完？」徐錚不安的搓著雙手問吉帕：「都已經半個小時多了。」他覺得自己的心情非常像等在產房外的父親。

　　吉帕道：「時間還早，獸族的第一次變身就像是經歷第二次分娩，我見過時間最長的足足耗掉兩天的時間。」

　　「這麼糟？」徐錚心裡一驚，下意識問道：「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有這樣的情況發生過。」吉帕道。看到徐錚的頓時臉色大變，忙又補充道：「只是少數例子，絕大多數的都會平安渡過。而且，這一次他們的條件這麼好，有我，有你，還有他們。」吉帕伸著比人類寬厚許多的手指指向一直等待在旁邊的應急人員，又道：「我想這一次的小獸人擁有足夠多的保障和祝福，他們所缺的僅僅只是時間。小伙子，你太沉不住氣，這點可不好，不是一個領袖應該有的缺點。」

　　我是什麼狗屁領袖了？徐錚心不在焉的一陣腹誹，轉頭看見呆在旁邊隨時準備出手施救的應急人員，心裡也相信了吉帕的話，這才覺得安心了一些。

　　所謂的應急人員是指坦伯爾帶隊的護士隊伍，裡面有亞里斯大陸第一批護士，人族獸族魔族精靈都有，一旦出現什麼問題，徐錚傳授的前世手段和今生的各族魔法，大約會都會不計本錢的往外狂放。老煉金導師弗瑞斯特和亞當也在其中，兩人都煉製了大量的體力恢復藥劑備用，並打算親自指導它的使用，以達到最正確的藥效。

　　吉帕還在道：「理論上來說，第一次變身所經歷的時間越長，完成以後的能力就會更加強大。這是好現象。」

　　是麼？徐錚可不這麼想，他就是無法不擔心。吉帕說獸族的第一次變身就像經歷第二次分娩，那麼……分娩這麼長時間，算不算得上的難產？一想到這個，徐錚又是一陣毛骨悚然，只好強力控制自己不去想這個。

　　接下來的事情大約就真的只能是等待了。

　　只是，包括吉帕在內都沒想到這一次的等待會是這麼長的時間。

　　一直到第二天的傍晚，仍然沒有一個小獸人出現快要變身結束的跡象。在整個觀察過程中，他們倒是出現過身體變化的痕跡，但變身情況極其不穩定，迅速又回歸到那種看上去像是在為進化做準備的預備階段。

　　而且還不僅僅是這樣，到了明月初升時分，四十一個小獸人開始集體出現高熱、大汗的情況，他們嘴裡發出的痛苦呻吟已經清晰可聞。

　　應急的救護人員這時候發揮了作用，開始不斷的給他們擦去汗水，換掉濕衣，新的醫護條件和制度正在發揮著積極的作用。

　　縱然這樣，徐錚還是坐不住。到了月到正空的時間，他霍地從嚕嚕背上下來，大踏步向屋裡走，兩隻手掌在步行的過程迅速凝集著耀眼的白光，第六階的大恢復術已經蓄勢待發。他早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這就打算揠苗助長！

　　「喂喂喂！你要幹什麼？！」阿斯班不知從哪個角落裡突然出現，一把揪住徐錚。

　　「我受不了了！」徐錚叫道：「我打算幫他們一把！」

　　「幫個屁！」阿斯班氣急敗壞的道：「獸人變身是一個自我覺醒的過程，你用這樣的外力去蠻幹，會出現什麼樣的後果誰都無法預料！要是外力能有用，還需要你？我高達九階的回春術早丟上去了！」

　　徐錚嚷道：「我那可是光明系的技能，就算沒有效果，至少也不會變得更壞。」

　　「歪理。」阿斯班叫道：「如果有用，那頭老牛早叫你用上了，至於等到現在？」

　　徐錚眼光瞧見吉帕慌慌張張的奔過來，衝他叫道：「聖光系的恢復魔法當真不能幫助他們？」

　　吉帕奔過來，看見徐錚還沒來得及幹出點什麼什麼，鬆了長長的一口氣，這才道：「聖光魔法確實能幫助他們，但你確定這是他們想要的？」

　　徐錚呆了呆，放棄去和阿斯班拉扯，茫然問道：「什麼意思？」

　　吉帕輕笑起來，道：「我說個故事給你聽，你就明白了。」

　　老牛頭薩滿把圖騰杖插進地面，隨地坐下，拍拍自己身側的地面，也讓阿斯班和徐錚坐下，這才道：「我年青的時候跟著我的老師一起出去歷練。有一天下午，我們在樹林裡選了一聲空地休息。這時候，老師叫我去拾柴生火做飯。我在拾柴的過程中看到一隻正在破繭的蝴蝶，它在繭裡掙扎得那麼辛苦，讓人忍不住想去幫它一把。」

　　徐錚心中隱隱一動，已經猜到吉帕想要表達什麼，卻忍不住一直聽了下去。只聽吉帕繼續道：「那只蝴蝶那麼弱小，新生的翅膀似乎還是柔軟的，在風中都沒有辦法展開的樣子。更別提它的腳，纖細得像頭髮絲，稍一觸碰都會折斷，它怎麼可能憑藉著那樣脆弱的東西從繭裡出來？」

　　怎麼不可能？這就是它進化的路程，每隻蝴蝶都是這麼過來的。

　　徐錚正想說話，吉帕擺了擺手阻止它，繼續道：「那時候我手裡有把小刀，我可心用刀幫它挑破繭，幫助它出來，也可以只是靜靜的看，什麼都不做。」

　　阿斯班突然微笑起來，道：「我明白了，你最後肯定什麼都沒做。」

　　吉帕點頭，道：「嗯。後來我才知道，老師是故意讓我看見那只繭，那一次看似平常的休息是一場刻意為我挑選的試煉。命題就叫做尊重生命。如果我當時那一刀下去了，它的破繭會很輕鬆，但是以後呢？我不去幫助它，讓它自己去體會破繭的艱難，只會讓它以後的生存方式更加堅韌，它會活得更好，在天空裡飛舞得更自由，因為這是它必需要經歷的磨難。」轉頭看向徐錚，微笑道：「小獸人也是一樣，你明白了麼？所以你的聖光魔法可以收起來，你現在讓他們輕鬆跨過這道難關，以後的呢？你次次都能趕上來幫他們？」

　　「真他媽的&*%#$&$！！命運這東西確實是小媽生的！」徐錚意義不明的嘟嚨了兩聲，兩手的白光熄滅了下去。

　　「說什麼？」

　　徐錚歎了口氣，道：「我的人生閱歷真的很淺薄啊……不過，我想我明白了。嗯，大約我其實一直都明白，只不過關心則亂。生命之所以珍貴，是因為每種生命都是獨一無二且與眾不同。每一種生命，都有自己的獨屬於它的路程。我妄想去加以干涉，真是……」撓撓頭皮，突然用中文低聲道：「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原來我真的很蠢！」

　　「嗯？說什麼鳥文呢？」阿斯班奇怪的問。

　　你說的才是鳥語！徐錚露齒一笑：「我突然想起一句歌詞。」

　　「是什麼？」老薩滿也好奇起來。這個少年當真很奇怪，有時候衝動弱智得幾近於白癡，有時候又睿智得叫人瞪目結舌，他到底是怎麼靈活自如在兩種智力水平之間轉換的？還是……這是亞里斯大陸之星的獨特天賦？真詭異……

　　「哪句歌詞？唱來聽聽。」阿斯班也道。徐錚的歌絕大多數又新奇又動聽，就像他教給星光歌舞團的那些一樣，正太精靈王不禁大感興趣。

　　「哦，好的。」徐錚應了一聲，偏頭想了一陣，用亞里斯大陸通用語輕輕哼唱道：「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

　　唱罷，哈哈笑了兩聲，拍拍屁股一溜煙就想跑。

　　吉帕與阿斯班面面相覷的呆在原地，禁不住輕輕哼唱那兩句短短的歌詞，一時間只覺得回味無窮，像是人生所有的波折和經歷，那種奮鬥以後的成功歡欣都濃縮了進去。

　　「這傢伙……」吉帕忍不住歎息。

　　「很古怪的小傢伙，是不是？」阿斯班也呵呵笑。

　　「是啊，真正怪。不過……我很喜歡。」吉帕咧嘴樂了。

　　正感歎間，突然聽見坦伯爾變了調的驚喜聲音尖聲大叫道：「變了，變了！」

　　徐錚一愣，霍然調回頭來，就見坦伯爾拖著一條魚尾飛快的自屋裡游出來，雙手舉在空中胡亂揮舞，還在尖叫：「變了，變了！恭喜啊，恭喜啊！」

　　看他那花容失色的德性，徐錚頓時的一臉黑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老薩滿開導後心情發生變化的原因，先前緊張的感覺全消失不見，恍然間徐錚只覺得仿若看到一個年輕貌美的接生婆自內堂顛著小腳奔出來，笑得燦如桃李，還一個勁嚷：「生了！生了！恭喜老爺，賀喜老爺，夫人生了！生了四十一個大胖小子！」

　　這事兒整得……真囧！

　　剎那間徐錚就被雷得外焦裡嫩，一直提心吊膽不知道四十一個小獸人究竟會進化進什麼樣的擔心心情被坦伯爾破壞得一點不剩。

夢殞

35　獸人成人禮 06

　　事實上坦伯爾說得並不準確，徐錚和其他人急匆匆衝進去的時候小獸人們正在變化，而不是像他所說的那般已經完成。就只見一地四十一隻貓啊狗的似的小動物全在變化著往人類形體那個方向過渡。

　　除了在場的獸族成員，其他所有人都是頭一次看到獸族的完整變身過程，不禁都覺得大開眼界。

　　嚴格的來說，以前倒也不是沒見過獸人變身。成年的獸人莊園裡那麼多，而且這裡的生活無拘無束，大家都是任意在人形態與獸形態之間隨心所欲的切換，當然常常見到。只不過成年的獸族變身技能用得非常熟練，整個變身過程頂多不超過十秒，像木頭初、諾丁這類能力更加優秀的獸人，兩三秒就完事，根本看不清太多的東西。徐錚記得木頭初有一次變身，直接往地上一趴，眨眼就變成一隻黑豹從衣服裡竄了出來。眼下這些小獸人則因為是頭一次接觸變身技能，變身的過程十分的緩慢，可以瞧得一清二楚。

　　索倫竭盡全力控制著自己散發出來的龍威，興致勃勃的蹲在一個小獸人的身前，目不轉睛的看著對方一點一點的變身過程。

　　身邊一個龍族，以前這些獸族見了他只有兩個反應，要麼就逃，要麼就拚死攻擊，像這樣近距離從頭到尾仔細看獸人的變身過程也是第一次，大感新鮮有趣。這與龍族的變身技能完全不同，他們是用原來的身體直接進行重組，而龍族的人類身體是利用元素能量構建出來的，本體藏在每個龍族都會擁有的一個獨立空間裡，實際是同時擁有兩個身體。在索倫看來，獸族的變身明顯有趣多了。

　　木頭初從他身邊走過，淡淡的拋了一句：「你最好換個人看。」

　　索倫怔了怔，憨然問：「為什麼？」

　　木頭初聳聳肩，一言不發的轉身就走。以他冷言少語的性格，會說出剛才那麼一句話已經是大大破例，指望他再解釋兩句，根本不太可能。

　　索倫瞭解他的性格，不再問，仍是蹲在那名小獸人面前仔細的看。

　　徐錚則蹲在巴利爾的面前，緊張的看他的第一次變身。他和這小東西最熟，早在虎人小村時就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這回更是專門為了他才趕回來，當然要守著他。

　　看來巴利爾的素質果然比其他的小獸人要差些，其他小獸人的變身過程早已經開始的許久，巴利爾的變身過程這才不緊不慢的開始。徐錚早知道巴利爾的能力可能要比其他獸人差些，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對巴利爾的喜愛。有句話叫做天公疼憨人，憨頭憨腦的巴利爾就特別討徐錚喜歡——老實說，凡是憨頭憨腦的傢伙徐錚好像都特別喜歡，比如牛頭，比如光頭青年馴獸師約克，再比如索倫那頭天然呆的憨龍。

　　誰說聰明人就一定喜歡聰明人？徐錚就特別喜歡這類型的憨貨。

　　讓徐錚放心的是，巴利爾的變身過程好像很平穩，雖然整個過程很慢，但表現得平平順順，沒有驚喜，卻也沒有叫人擔心的地方。

　　徐錚就只看到巴利爾全身的毛髮都在倒著往皮膚的內部收縮，緩緩的在變淺。虎形的嘴巴緩慢的往後退縮，由凸出的形態往後放寬變成人類那樣的形狀，嘴裡的尖利牙齒也分化出人類那樣的門牙、大牙。只是還保留著獸類的一些痕跡，比如犬牙就顯得很尖利，比正常人類也要璨長一些。隨即他的四肢也開始變化，四肢都開始變化伸長，上肢變化成手臂那樣就不再變化。而下肢還在伸長，直到順利進化出可以直立行走的雙腿。四肢到這個時候打破了都用了行走奔跑的功能分化，也不再像原先那樣長度都差不多，後肢更是為了提供良好的彈跳力而彎曲著。

　　整個變身過程繼續往下進行，巴利爾身上幼虎的痕跡越來越少，而屬於人類的特徵越來越多。差不多一個小時以後，躺在徐錚面前的已經是一個人類少年，而不再是原先毛絨絨毛球一樣的動物。

　　巴利爾這個時候的樣子看在徐錚眼裡，還是保留了太多的獸人特徵。比如他沒有人類那樣的耳朵，只有一雙三角形的尖耳豎矗立在頭頂的頭髮裡。他臉上留有虎族的貓鬍鬚，就是長在兩腮邊上的那種，像諾丁臉上的那樣，看上去挺有趣。他身上的毛也實在保留得太多，整一個毛絨絨的毛人，甚至連虎族皮毛上的花紋都保留了下來。最後是尾巴，整根半點沒變，依然拖在屁股後頭，尾巴尖尖上還有著巴利爾的獨有特徵——有一圈金毛在那裡，迎風招搖，著實可愛得緊。

　　差不多過了一個小時，巴利爾已經一隻小虎的樣子變身成為一個獸族少年。他就那麼躺在地上，頭頂上有一雙覆蓋著細密毛髮的尖耳，全身覆蓋著一層半寸來長的淺金色絨毛，像嬰兒在母親的子宮裡那樣四肢捲曲著抱著自己的身體側臥。看他修長有力的四肢，完全可以想像得到如果它們伸展開來將是多麼的健美有形，就連透過毛髮看到它們上面的肌肉紋理都是那麼充滿一種力量的美感。小小獸族少年，這個時候已經在開始展現獸族的陽剛健壯之美。更別說那根長長的尾巴，它拖拉在地面上，無意識的翻捲拍擊著地面，頭一眼就吸引住了徐錚的眼光。在擁有了人類那樣的身體後，這根尾巴變得更加的招人，比原先還甚。因為人類是不長尾巴的，而巴利爾有，這就擁有了一種獨特的魅力。

　　徐錚喜得抓耳撓腮，直想把巴利爾從地上扯起來狠狠的嘴兩下，或是撈起他的尾巴使勁蹂躪一番。以前他那個小虎樣子小貓似的本就可愛得緊，現在這副德性更加的招人，簡直是一隻人版的小貓，綜合了以前毛絨絨的樣子和人類的形體，看在徐錚眼裡更像一隻大型的玩具。假如再給他脖下繫個鈴鐺，再帶著到處走，可愛的外形加上招搖的鈴聲，必定讓人羨慕到死，這簡直就是完美生活！

　　雖然徐錚惡毒的想讓巴利爾的整個變身過程就停在這裡，但徐錚也明白這是奢求，這個過程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意志進行。他本以為巴利爾會接著繼續往下變，因為他不經意看到其他的小獸人已經完全變成了人形，從外表上根本看不出來有普通人類有什麼分別。哪知巴利爾的變身過程當真就停在這裡了，等了半天也沒有繼續發展的意思。

　　呃？自己的詛咒生效了？還是巴利爾當真這麼乖來配合自己？

　　不是吧……自己那點小心思要是當真靈驗了，全活活被雷劈。

　　徐錚茫然摸不著頭腦，轉頭去看吉帕。吉帕衝他點點頭，意思是巴利爾的變身過程到這裡已經結束。老牛頭眼微微流露出對巴利爾的失望，看得徐錚心中怔忡，不知道這種失望由哪裡而來。這不是挺好嘛？甚至在自己看來是這樣，這頭人形的小虎無論怎麼看都好得緊。

　　半晌後巴利爾睜開眼，一睜眼就看到了守在自己面前的徐錚，不禁心裡大是歡喜，道：「徐錚哥哥，我成功了！沒有發生危險。」

　　這一張嘴說話，連聲音都變了，不再是那種奶聲奶氣的童稚聲調，而是夾著一種青少年變聲期獨特的沙啞和鏗鏘，聽著有些怪異，不過倒是不難聽。

　　徐錚摸摸他的頭，讚道：「了不起！」

　　巴利爾這才往自己身上看去。一看之下，首先入眼的就是佈滿了全身的絨毛，再看到其他的獸人特徵，不禁越看越是失望，兩隻眼睛迅速佈滿了水霧，扁了扁嘴就放聲大哭。

　　「怎麼了？」徐錚慌了手腳，忙把巴利爾攬進懷裡。

　　巴利爾用手捉著徐錚的衣襟，他一向習慣性用這個動作。以前是用爪子抓，現在則是用手抓。

　　巴利爾哭叫道：「徐錚哥哥，我變身失敗了！」

　　「啊？」徐錚詫然：「失敗了？沒有哇？你小命還是健健康康的，當真失敗了你會掛掉。感謝獸神，你屁事都沒有，而且還非常漂亮！」

　　巴利爾哭嚷道：「失敗了。我這個樣子哪裡算變身完成？真正變身完成的獸族會跟人類一模一樣。可我還是像個獸族！」

　　徐錚恍然之間大悟，原來獸族有著自己的變身標準，就是成功變身後會跟人類一模一樣，從外表上分辨不出種族歸屬來。巴利爾變身的結果是這樣，難怪吉帕和巴利爾自己都大失所望。

　　徐錚略一沉思便明白了這種標準的由來。在這以前人族一直和獸族敵對，而獸族的生存能力——正確的說應該是環境的適應能力，明顯不如人族那樣強橫，所以他們進化的方向只有向人類看齊，在進化的過程中減少獸人的天賦，模仿人類的天賦，以獲得更好的生存能力。這從生物進化學上也說得通，凡是互相成為獵殺者和被獵殺者的敵對物種間，弱質的一方在進化的過程中總是向著自己的天敵那方進化。在自己原來所處的時空的生物學家們不是常常開一個玩笑麼？說是如果時間再過一億年看，很有可能蟑螂的樣子就會進化得和它的天敵人類一模一樣。在這片亞里斯時空，獸人的天敵正好是人類，這就解釋了他們的進化方向和進化的標準。

　　只是，這一套東西看在徐錚眼裡，徐錚卻只把它當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