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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陳毓華]嫁給你啦![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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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7 00:39:40 |倒序瀏覽
嫁給你啦! 作者:陳毓華

這女人出門沒帶眼睛嗎?
門上都掛個「公休牌匾」了,這丫頭還闖進門耍流氓,
失戀又失業的女人最大,他這「小吃店長」只能靠邊站,
看看,不給食,她大聲嚷嚷只差沒翻桌;
被搶劫傷了身,她扁扁嘴兒說不痛;
沒地方去,她一人一狗的背影博取各位看官同情,
落難美眉等著他這半路殺出的英雄來救,好,豁出去了,
他這家荒頂上的食肆就讓她吃到吐!
包括他這張不會跳票的「飯票」,
也緊緊讓她抓個牢,可……咦,他沒誤會吧?
原來她才是鑽石單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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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7 00:40:08
第一章

豁出去了!

視若無睹以斜坡遍植的造景花圃,門廊下的露天座位,清脆的馬靴直抵藍色的格子玻璃門。

從清澈的玻璃看進去,一圈懈寄生遮蓋了大部分的空間,才站定,好香……是咖啡的味道,從哪來的?應該是裡頭吧,味道不錯……應該算是及格吧。

好香,好香。

秀氣的鼻子像小狗嗅聞一樣東嗅嗅、西聞聞,嗯,怎麼味道淡了?

門頂的義大利式風鈴因為她碰觸藍門發出聲響。

往裡看的她沒注意掛示牌寫著公休一天,她的全副精神都被裡面的事物勾去了。

沒有人。

是生意不好嗎?大概吧,這麼有格調的館子,身上沒錢的人恐怕連進來的勇氣都沒有。

藍色的門輕輕闔上,溫暖的空氣摻雜著從烤箱溢出來的蛋糕甜點香味,櫃檯上的咖啡器烹煮著濃郁的咖啡,漏斗咕嘟嘟滴著,只這麼聞著散發出來的交融香氣,引的她肚子饞蟲更加作祟,站在這樣的地方,讓人從腳底開始暖和起來。

她疲累的腳,緊繃的神經一瞬間通通得到了不可思議的撫慰。

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早春的陽光浸漬了小半張桌面,照映她擺在上頭的小手,顯得有些蒼白。

店面很大,應該可以容納七八十人的位置,卻很寬鬆的放了幾張桌椅,感覺上,餐廳主人是個懂得享受的人,推己及人,也想讓客人擁有寬敞的用餐品質空間。

感覺不錯。

裡面的通道有人掀了簾子出來,看見端坐的客人,怔了一下,本來要往櫃檯後面走的步子拐了個彎。

非常龐大的身影一下就遮住了不大活潑的陽光,休閒服、休閒褲,黑壓壓的影子壓下來,像一堵牆,膽子小的人會奪門逃出去。

「客人,我們今天不營業。」

「把你們這裡最好吃的東西通通拿來!要好吃的喔,不好吃不能算我的錢!」她自顧說她的。

不管了!什麼卡路里、高熱量、高脂肪,就算身材會走樣都不重要,先吃了再說!

自暴自棄一點都不難不,她應該說難得能夠這麼開懷大吃,毫無顧忌。

「小姐,我們今天公休一天,你沒看到外面的掛牌嗎?」陣營固守,絲毫不肯退讓。要是女客人肯稍稍抬一下買看外邊景色的眼睛,會發現這個跑堂的夥計眉如大掃,湍銳飛揚,五分頭,霸氣凜然,輪廓像刀鑿,骨骼稜角像是隨便一動都會傷人,耳下帶著一輪非常具有特色的圖騰銀環,惟有一張唇厚度適中,稍微調和了他全身上下散發的囂張狂狷。

但是她仍然目中無人的。

「我還要冰櫃所有口味的甜點蛋糕。」從美景滑至冰櫃五顏六色的蛋糕,她不需要Menu上的價錢來左右喜愛。

她不如乾脆把這家店包下來算了。

是反應小慢嗎?還是小姐她根本把人家的話當耳邊風,把不相干人等的話當電影旁白了。

「我說……」這樣被嚴重的忽略還是少見。

「謝謝!」她夠稱得上禮貌了吧?!

哇咧,雞同鴨講的厲害!

「餐廳今天不供應顧客任何餐點。」男人的口氣漸趨強硬。

什麼?她終於轉過眼珠子來。

「我現在就要東西吃,我餓壞了,我要吃……你不給我吃的……哪有人家這樣,餐廳不就是顧客至上?不供應吃食叫什麼餐廳!」她的情緒忽爾激動,憨甜的聲量也放大,放在桌面的小手握緊,感覺上,要是霸王敢不供上餐點就要水淹餐廳,給他來個台灣淹水紀錄實況重播。

「小姐,請你出去看看本店的告示牌。」

「我不要,上菜就對了!」她快要敲桌子了!

眼對眼,對上了。

男人兩眼炯炯,胸厚背鼓,氣勢凌厲,只要嘴巴稍微張大些潔白的牙齒像會一口吞了人。

她也不輸他,一張嘴又快又利。

「我失業又失戀,全天下倒霉事都倒在我身上,只剩下美食可以安慰我破碎的心靈,你到底上不上?!」激動過去,她突發的氣魄意識到男人驚人的體魄而弱了下去……呃……她……來到摔角場還是相撲的地方?看起來又不像,他跟那些賣肉、賣力氣的日本男人不同,也沒有都會男人的渾身娘娘腔,他的霸氣霸得非常理所當然,好像天塌下來都有他會頂著。

餐廳賣場不都應該派那種秀色可餐的奶油小生出來招呼客人嗎?這麼大--尊的羅漢光是站著就可能嚇跑一堆人,嗯嗯,也難怪生意不好了。

現在應該是用餐時間吧,只有她一個客人唉,她會不會來到掛羊頭賣狗肉的地方?

男人像是被她打敗了。

這年頭男男女女失戀不像被蚊子叮嗎?轉眼就忘,有需要這麼動刀動斧的來尋求美食安慰?

失戀又失業,的確可以在被允許的某個程度裡面囂張一下。

也因為這樣的垂眼,把童潤的身形攝進了眼瞳。

她有張細小的瓜子臉,潔白如上等好玉,眉睫密而黑是,雪白的臉蛋使得一對眼珠特別烏亮。DIOR的絲質削肩白衫,合適的腰身裹著GICCU的墨綠長窄裙,看起來修長纖細,蓬鬆的髮及腰,有些不聽話的髮絲掩了臉側,使她增添了幾許神秘的風韻。

「我只能--說我先去看看廚房有沒有食物。」他眼中黑瞳滾動,隨便一個動作都可以構成殺人兇手的罪名成立。

「拜託,可不可以先給我一杯咖啡,我剛才就是因為聞到香味被勾引進來的,咖啡是你煮的嗎?很香,很香喔。」她可是不隨便誇獎別人的,算是給他天大的面子了。

「知道了。」有絲笑躍上他的唇,然後消去。

她笑起來的模樣像是不小心這漏了偽裝的成熟,眼睫彎俏,花瓣一般的嘴唇如春風吹來。

幾個步伐來到櫃始後面,幾分鐘,精緻的咖啡杯已經注滿撲鼻的黑色汁液。

接著他從冰櫃拿出一個份量頗重的水果蛋糕,放進盤子。

他專業的形象看在童潤眼中卻有些好笑。

你給他想想,一個龐大的巨人手捏一隻比他手掌心還要小的盤子,那模樣,說有多不襯,就多不襯。

咖啡杯落桌,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來,八分滿的咖啡也依舊在雪白色的杯子裡面晃蕩,沒有半滴不該的水漬濺出來。

「謝謝,你人真好。」童潤撩著一簇往下滑動的髮往耳邊塞,五指修長,粉色的指甲泛著柔美的色澤,那是一雙從來沒摸過陽春水的手,氣質一等、容貌一流,無可挑剔的看起來是一株養在溫室裡面的嬌蘭,也因為這一擦,讓赫鏡持看見她無瑕的臉有道長長的擦傷。

「你受傷了?」他見過的人太多,要看清楚一個人的出身來歷並不難。

「什麼?」她好像完全沒有察覺。

「額頭的傷?」

「跟我男朋友打架的紀念品。」她不在意的敷衍。她沒說那是她跳圍牆還被樹枝刮傷的痕跡。

「女孩子破相就不好了。」傷口看起來不像人抓出來的痕跡,這女孩在說謊。

「沒什麼大不了的,這裡的傷口要比那兒大。」她指著心口處。

「你贏了還是輸?」他平常不會有這般心情隨客人起舞的。

「啥?兩敗俱傷吧,誰也別想在我身上討便宜。」問那麼清楚做啥?又不是警察做筆錄。

「請慢用。」這不是他應該涉獵的範圍,赫鏡持神色不變的退回到後面半開放式的中央廚房。

「我瘋啦,跟一個陌生人說這個!」拍拍自己的頭,童潤嘲笑自己的無聊跟不必。

可是,看得出來他沒有半點嘲笑的表情。其實應該說他除了一號表情,什麼都沒有。

不管!

低頭看著送來的食物,芒果、葡萄、火龍果包著蜜棗,顏色春天的蛋糕除了濃濃的蜂蜜香、水果芬芳,夾層的蛋糕也抹上好吃的紅色碎櫻桃,入口即融,童潤老大不客氣的三兩口解決了一個水果蛋糕,咖啡也被收進肚皮,咂咂嘴,舔指頭,果然如她想像的好吃,可是這些東西,只夠她塞牙縫,其他的東西什麼時候才要來啊!

無聊的等待,讓她注意起餐廳的裝潢設計。

玻璃屋的漸層設計,不止讓這間餐廳光線充足,也也因為一層層的聚光,就算炎熱的夏天也不會炙傷客人的皮膚,優美的彩繪磁盤牆飾和窗外的花團錦簇相映紅,蔚為景觀。

雖然餐廳裝漢如此賞心悅目,她仍舊比較希望出菜的速度能加強。

「啪!」兩隻動物的腳掌沒有預警的在乾淨的玻璃窗上留下兩個腳印,一張看起來很兇惡的狗臉出現,要不是隔著一層玻璃,它怕是要把長舌往童潤的臉蛋抹過去了。

「嘩!」哪來的狗!好大一隻!

餐廳怎麼會有動物?

她也扮鬼臉禮尚往來。

她的動作刺激了大狗,雖然聽不見聲音,可以看見那隻全身閃耀黃色金光的狗兒開始興奮的直朝著她撲,要多使些勁道,玻璃就要應聲破掉了。

她大概不應該做鬼臉刺激它,狗的自尊心通常都有點脆弱說。

「怎麼了?」去而復返的巨人帶來叫人食指大動的美食。

「我剛剛看見一隻大狗,很大、很大……這麼大,就在那--」她把雙臂努力的擴張,達到極限,在這一瞬間她從成熟的女性變成天真的孩子,混淆的純真跟成熟揉合成非常動人的姿態。

可是,就她轉頭再回首已經不見狗影。

「狗?」看著玻璃窗上留下的狗印子證據,那麼大的腳巴掌別無分號,不用猜,赫鏡持心裡有數。

「是我錯覺嗎?那隻狗,你養的?」

「這些菜趁熱吃,冷了味道就不一樣,到時候就不好吃了。」不動聲色的把童潤的注意力轉回來。

「嗯嗯,看起來色香味俱全,我要開動啦!」全副精神被美食攫住的人只忙著流口水,不管其他。這時候的她又只是單純的大孩子了。

「請慢用!」不自覺看到她對美食垂涎,真情流露,他覺得好笑,嘴角二度上揚。

「咖啡,別忘了!」嘴巴忙碌的吃著大餐,空出一根指頭來指著杯子。

把上等咖啡當白開水喝,還續杯,真是夠了!但是他沒吭聲,都做了前面那些麻煩事了,差不了這一項。

童潤埋頭大吃,才不管別人怎麼想。

她吃得淋漓酣暢,吃相全無保留。

赫鏡持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不顧形象以吃為前提的女生,但是她拿刀叉的手法熟練,看起來受過良好的教養,就連拿餐巾的模樣也不同於一般人,至於她全身上下的名牌隨便湊合起來不下上百萬。

不管她的出身怎樣,都不是會自己跑來平價餐廳吃飯的人物。

童潤每吃一口,總要細細咀嚼,瞇著眼睛,那模樣,讓陸續送菜來的人有了一份無法形容的滿足。

從前菜、主餐她一共吃了一十二道菜,那還包括後面的甜點水果,每個盤子連渣渣都舔得乾乾淨淨。

滿足的放下刀叉。

嘩,無可挑剔的好吃!就算在家中她也沒吃過這麼棒的料理!

心甘情願的留下五大張鈔票,她頂著小圓肚走出餐廳。

滿滿的黃色水仙映照著蔚藍天空,心情豁然開朗。

水仙艷黃,天空如水,用手掩著過於刺眼的陽光,卻不慎碰到眉角的擦傷。因為碰觸的痛讓她微微的皺起眉。

她走到水仙花圍繞著的白色雕像噴泉,映著如鏡的水,水面反映出大約茶口大的瘀傷,她感覺的到,那傷還延伸到髮裡面。

跑出來的時候沒時間細看,嘖,就算不擦藥,應該過幾天就會好了。

平常這時間她都在練習一些有的沒的,沒空放風出來呼吸外面的空氣,她其實一直想知道家裡面的空氣跟外頭有什麼不同,這一路下來,總算有了印證的機會。

外面的空氣果然污染的厲害。

她倒在噴泉池子上面對白花花的陽光一點都不想躲避,也不忌諱裙下風光會外洩,像隻吃飽的小貓,只想慵懶的找地方好好睡上一覺。

看起來她是做對了!

不管是外出還是找對餐廳!總而言之,肚子填飽,就沒什麼好亂想的,想……

再想想……什麼都不幹,而且不必花腦筋,好像很不錯--

眼皮很自然的掛了下來,被初春的暖陽給催眠了。



意外的客人從前門出去,巷子口的後門來了個人。

Daimler Chrysler--戴姆勒克萊斯勒,2003第二季還未發售的車子讓他隨便扔在防火巷,吊兒郎當的跨進阿鏡的廚房。

「老大,我回來了。」皮衣皮褲全身上下的黑,還有一頭金光閃閃的染髮,橫看豎看都像混黑道的。

「事情辦好了?」正把洗滌餐具放進烘乾機器的赫鏡持意思意思瞄了他一眼,設定時間,接著沖洗乾淨雙手,無所謂的關掉了水龍頭。

「老大吩咐的事我沒辦妥怎麼敢回來交差,拓展人脈是我的本行。」他只是隨便去亮個相,那些本來把肉貨亂送的攤販每個都乖乖的改變態度,要是老大自己出馬,那些不帶種,沒長眼的死老百姓恐怕要尿褲子,哭爺爺告奶奶,每天做噩夢,要人帶去收驚了。

「我叫你去就事論事,不是恐嚇人家。」

「冤枉啊,老大,我可是一個字都沒說。」就說了,他只是隨便站一站,那些沒見過市面的小生意人就嚇得皮皮銼了。

「我說過不許拿以前那一套到這裡來用,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赫鏡持把兩掌攤在流理台上面靜止不動,眼一凝,殺氣立刻明顯浮現。

金毛的眼皮止不住的跳上跳下。

「大哥,我辦事你放心,不該說的,我知道分寸在哪裡。」他用一指擋住眼皮,心中暗忖,再跳,給你割了雙眼皮去!

「知道就好。」要不然早就把他攆回家吃老米飯了。「我要的乾貨呢,載回來了嗎?」赫鏡持的眼沉了沉,不再追究。

「嗯,我都照大哥給的菜單用最低價錢買,漁市場的部分我也說好了,長期進貨魚商願意照我們的需求送貨,而且保證新鮮,價錢公道。」

想到他的Daimler Chrysler被用來載貨,他的心就無限的痛。

每次看他這大熊級的大哥窩在水槽邊洗碗就想笑,不搭嘛,所有的器具都像洋娃娃用的玩具,可是,時間不對,他現在要是少根筋的給他笑出聲音來,肯定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雖然他想不透這些鍋碗瓢盆會比呼風喚雨的權力來得迷人嗎?那為什麼他大哥要義無反顧的離開?

他的腦容量太小,沒辦法理解,但是,他老大走到哪,他絕對跟到哪,這點,絕對無庸置疑。

「我瞭解,去把貨卸下來!」不阻擋,他可以滔滔不絕的講到明天。

「Yes!我可以吃你新開發的菜嗎?」他變臉的速度可以媲美金氏世界紀錄,聽見赫鏡持不追究,馬上又是一條龍。

當白老鼠?那多難聽!赫氏小炒可不是隨便人可以吃得到的美味……好吧,就算小白鼠好了,還有人求不到呢!

「你回來的太晚,實驗品剛走。」而且很捧場,吃得意猶未盡,讓他很有成就感。

「是哪個王八蛋敢搶我的工作?咦,不會是我剛才回來在路上看見的那個女人吧?」

「你看到了她?」還沒走?

「真的是她!我以為她是白癡,大白天的睡在噴泉池子邊。」可惡啊,他可是餓了一天的肚子,為的就是這一餐。

赫鏡持糾起眉。那的確不像平常人會做的事情,睡在噴池邊,還真服了她。

「我哪次的新菜單你沒吃到?有什麼好計較的,換別人吃,有不同的見解。」新舊食材對金毛來說猶如牛嚼牡丹,只有浪費兩字。

要是把同情心浪費在金毛身上,他還不如拿時間去寫菜單。

「大哥。」他怪叫。

「沒事叫我好玩嗎?」赫鏡持只是豎了下眉頭,那兇惡立刻顯現。

「你什麼時候對女人有興趣了?那個女人沒有見到你就跑掉嗎?」白癡耶。

「匡!」赫鏡持大方賞他一隻鍋子。

慘叫後的金毛仍然不知死活的嘀咕,「人家只不過想知道除了少數不怕你的人以外,還有誰看到你沒奪門逃出去,對啦,我記得也有那種勉強叫了飯菜卻食不知味被嚇跑的客人。」掐指一數,十根指頭還有腳趾,不夠哇……「你的手也借我用一用如何?」

赫鏡持賞他一粒白眼。

他金毛本來就一直個不贊成赫鏡持來開餐廳。

他家老大適合發揮的區域不在這,一個有為的大男人何必辛苦守著廚房,一呼百諾的生活不是很好?!

他本來預計?「阿鏡的廚房」不用一個月就會倒店,想不到,店沒倒,每天寫菜單寫出興趣來的主謀者更沒有打退堂鼓的預算,看起來繼續玩下去的機率很大。

「老大,那個女人肯定比恐龍還像恐龍,要不然怎麼對你無動於衷?」只有恐龍對恐龍才不覺的可怕不是?!

「人家長得眉清目秀、清靈動人,不要隨便貶低別人。」他從來沒有在乎過自己與眾不同的身高,稱得上兇惡的面貌。

「有膽子的女人不多耶。」而且老大還把人家的面貌記的一清二楚,嘩,不容易喔。

「像你這麼婆婆媽媽的男人也不多。」淨在他耳邊說個不停,比屋頂上的麻雀還要吵。

「好嘛,我不說就是。」

因為不悅,使得赫鏡持嚴峻的臉線條更加凶狠上一分。

雖然沒有人相信他要的是自然呼吸吞吐的生活,他的金錢物慾都很低,那些浮華不實的東西他也沒擺在心上過,但是,他仍然堅持自己的想法,不會被誰左右的。

把店開在郊區,生意好壞是其次,他圖的是清閒,三十歲以前過的是沒有自己的生活,三十歲以後,他不想被不相干的人三天兩頭騷擾,所以,為了擺脫以前,他來到這裡。

清閒的日子他是找到了。

不料,自從被金毛這聒噪的小子找到,他馬上以光速飛行的速度從天堂掉進地獄,除了接受他三不五時的「靠夭」,耳朵更沒閒過三天以上。

他的店是不是在快速汰舊換新的餐飲區塊?無所謂。

連鎖店?不在他的計劃中。

賺錢,當然很好。

客源呢?人多不多他更不想費心,當然啦,基本要求,店不能倒得太難看,他知道有很多眼睛等著看他出糗。

反正,喜歡他的菜的人自然會來。

他無為而治的很徹底。

「不囉唆、不囉唆,老大,我餓了一天,求求你給點什麼吃的,只要是你做的,我就閉嘴!」好委屈喔,不給說話。

把自動排油煙機關掉,赫鏡持本來就很嚴肅的臉更臭了三分。

「給你留了墨魚飯,在爐子上。」

「我就知道老大不會虧待我。」金毛歡呼。

「苦肉計對我不管用,別老用這一套。」

金毛管不得燙,手往爐子上揭蓋,芳香撲鼻鮮美的湯汁所帶來的溫潤厚度瀰漫整個空間。

「老大,我可不可以說愛你。」接受到赫鏡持兇惡的白眼,他馬上轉了口風,「老大,我愛你……你的美食啦!」垂涎吶。

「吃東西的時候不要口水亂噴!」

「囉嗦……」聲音式微……逐漸沒了去。

「吃飽了別忘記卸貨!」

「嗯嗯……燙……燙……」每天都要幹的活,滾瓜爛熟了。

「要走記得鎖門,碗盤要洗乾淨歸位,要不然下次讓你用仙人掌的狗盤子吃飯!」

仙人掌,管它呢,東西好吃,就算用狗盤子他也不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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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7 00:40:35
第二章

她在發呆。

出發前他的確看見她坐在自己餐廳前的水仙花叢裡,幾個小時後,天都黑了,他去了市區一趟又回來,她還在。

她的好胃口讓人很難一下子忘記。

出門一瞥,回來又一瞥,印象不知怎地著了痕跡。

她蹲在鏤花鐵椅子上面,跟一隻雙腳趴在鐵椅子上黃金獵犬相對看,一人一犬,看起來她落了下風,對獵犬的示好顯出苦惱的模樣,狗兒汪汪叫,她有些慌,想躲,整個人已經縮進鐵椅子的最內側,接下來她只能喊救人了。

聽到熟悉的車聲,金黃毛交雜的大狗偏過頭朝著超大型的中古箱型車看去,一下又偏過超大的頭顱盯著童潤,在捨棄「獵物」跟迎接主人之間猶豫著。

「大狗,乖狗狗,趕快走開……你的主人來了嗎?快去!快快……別一直黏著我。」見狀,童潤好聲好氣的勸說大狗,它已經咬掉她一隻馬靴,可不想連腳也奉送它當晚餐。

赫鏡持把車子泊好,柱子般的身體從改裝過的車子鑽出來,關上車門,兩指往嘴角擺,頃刻吹出響亮的口哨。

獵犬聽到招喚,這才興高采烈的跑回他身邊,金光燦爛的長毛在陽光下閃爍,粗長的腳猛撲他的腿,要是尋常人,哪有辦法承受它的熱情,不早早被撂倒了。

童潤把凌亂的頭髮趕快攏起,伸下腿,撿起沾滿狗兒口水的靴子。

那麼大隻狗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就在她坐下來發呆的時候出現。

童潤從小到大沒養過寵物,也不知道要怎麼對待那麼大一隻狗,伸手示好,怕狗不領情,萬一翻臉咬她一口豈不是得不償失,要逃嘛,自己又被困在椅子上,兩軍對壘,她怎麼看都是輸家,到後來也只能一個勁地往裡面縮,正在不知所措的時候,狗兒聽見口哨聲返頭往別處跑去,她這才鬆了口氣。

「仙人掌沒有嚇到你吧?」赫鏡持走了過來,身邊跟著伸長舌頭希望得到主人愛撫拚命磨蹭的狗。

更是太神奇了!人跟寵物……看得出來,什麼人養什麼樣的寵物,「它對我的鞋子比對我的人有興趣。」晃了晃不知道拿它怎麼辦才好的鞋子,童潤俏皮的偏了偏頭。

她的神情很認真,那種無辜的無可奈何不知怎地,讓只是過來盡一下人情的赫鏡持開始認真的想叫仙人掌過來說對不起了。

別開眼。「我賠你錢好了,還是……我有認識的洗衣店,可以送去乾洗,當然,費用都歸我。」

「不用啦,這種鞋子我多的是,不差這一雙。」

沒有獅子大開口,沒有乘機敲竹槓,也很大器。

「這不是錢的問題,仙人掌似乎很喜歡你,要不然它從來不會騷擾我的客人的。」自家愛犬闖禍,做家長的就是要槓責任。

看出他黑湛眼中的誠懇,童潤考慮了下。「我知道它沒惡意,它只是無聊找人陪它玩而已。」

「你的意思是說繼續坐在這吹風也沒關係了?」

以為她不願意,赫鏡持也覺得自己沒必要勉強人家,正要打退堂鼓,誰知道仙人掌卻發難了。

它準確的叼走童潤手上的靴子,邁開四肢腳往門廊的露天座位跑,竄過桌面下,踩上藍色門下的小門,那是它的專用出入口,身子一鑽,不見了影子。

「看起來我好像沒有選擇的餘地、說不的權利了。」童潤不由得笑。好快的速度,簡直是一氣喝成,完美的挑不出一絲毛病。

「啊,家教不嚴……」赫鏡持也有一絲閃神,回過頭,卻看見童潤彎彎的唇掛著笑。

她看起來並不是那麼排斥寵物的。

他見過對動物完全沒有愛心的女人。

「走吧!」童潤站了起來,對赫鏡持的眼光不以為件。

「你……方便嗎?」她那纖細的腳踩在洗水泥粗石子上面應該會很痛。

「要不然你抱我?」她仍然帶笑。

向來沒有人敢隨便碰她,就連一根指頭也珍貴非凡。

她很想看看這一根指頭就能捏扁她的大柱子做什麼反應。

他過來,沒有遲疑。

她對他來說,輕而易舉,談不上輕如羽毛,只是單純的輕易。

「抱了我,可是要娶我喔,我不是隨便讓男人抱來抱去的女人。」他的胸膛真寬,拿她家那些娘娘腔的男人來比,他太優了。

赫鏡持瞪她。。你的話不少。」

就算認識他的人也少有敢在他面前閒話家常,還一口氣連珠炮似的。

「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自己有這方面的潛能。」他身上有味道,咖啡的香、乳酪的甜,很多食物綜合的味道,鼻子果然是需要不同刺激的,她以前聞過的都是古龍水,談不上喜好,可以確定的是她不排斥這大柱子身上的味道。

「你很冷。」她究竟在外面坐了多久?身體冷得像冰櫃裡面的冷凍豬肉。

「因為我吹了很久的風,看了很久的雲,被太陽曬得眼睛都花了。」男人的身體到底是什麼做成的,好暖、好暖,卻一點都不燙人。

他的人跟他的食物好像……那麼的善解人意。

「你很閒?」閒到跑來山上吹風看雲?

「嗯,以前從來沒閒過,從昨天開始會一路閒下去了,正確的稱呼,請叫我失業人士。」待業中,時間長短不定。

「你說你失戀?」失戀跟失業是雙胞胎兄弟嗎?

「你的腦筋真好。」他的腦筋是不銹鋼保用五十年嗎?把她隨便說說的話記這麼牢。

「不要想不開,人生不是只有一段而已,不管是事業還是愛情。」他很嚴肅。

「你以為我上山來是因為想不開?」是因為他的懷抱太過溫暖嗎?她的心宛如乘了雲,飄飄然。「不是嗎?現代人壓力大,就連談戀愛也常談出人命。」

「你講話很老氣橫秋唉,要不是知道你開餐廳,人家會誤會你是哪個學校出來不務正業的老師,唉你幾歲了?」會不會要來他這吃飯的人都要先聽一段經才有飯吃啊?

「三十二。」

「真老,我二十七。」

「嗯。」

「我告訴你,我第一次見到你以為你起碼有四十歲。」

這張嘴還真會催折人心吶。

「現在知道我這麼'年輕'有沒有很失望?」

「哈哈,原來你也會說笑……」

到了。

路短短、夜長長,路燈一盞盞點亮了。他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然後一寸寸減滅。

藍色的門開啟,關上。

門裡,門外。

這段路改變了許多東西,包括她跟他的將來。



再請她吃一頓晚飯對赫鏡持來說沒什麼不可以的,何況,她中午消化完畢的午餐只是實驗性質的菜色,他沒道理收那五張大鈔,儘管她看起來很有錢的樣子。

理所當然,童潤又被再度扔在大大、舒服的餐廳一個人獨守。

因為沒事,她繞呀繞的參觀中午已經看過一遍的餐廳,找到主燈的開關往下按,數盞的琉璃水晶燈大放光明。

她按出了興致,明明滅滅的燈很榮幸為她帶來短暫的娛樂。

「啊哈,想不到這家店還沒倒。」突然而來的聲音帶著譏笑。

手誤,本來的一片光明陷入無邊黑暗,幸好童潤反應快,重新把亮光按了回來。

「鬼嚇人不可怕,人嚇人比較驚悚,小姐,看清楚,別自己嚇自己啵。」不忘露出好看酒窩的年輕男子用食指晃了晃。

「你從哪來的?」還好她慢慢聚凝了心神。

「門啊。」不從大門進來,他還能飛天鑽地嗎?

「你剛剛嚇了我一跳。」

「我也不知道這裡有你,我以前來都只有一根大柱子在。」他左瞄右睇,沒看到要看的人。

「你說的是老闆嗎?」

「不是他還有誰。」用腳勾了個椅子坐,「你別玩電燈了,來!」

童潤用纖細的指頭比著自己,一臉問號。

「這裡還有別的人嗎?就你。」

「有事?」

「跟老闆說我要吃'霸王別雞',他就知道了。」

「你自己去跟他說吧,還是等他出來。」她剛剛也坐在椅子上喝茶唉,為什麼要當他的傳聲筒?「你不是新來的服務生?」

「我哪個地方像服務生?你近視、亂視還是散光加沒帶眼珠出門?」

這麼理直氣壯,果然不像。

「拜託啦,我腳軟,黏在這裡動不了了,你就幫我去跟他知會一聲。」把超大的包裹往桌上扔,居然激起一片灰塵。

這人,才從沙漠回來嗎?

「我的大恩大德你要記得報答。」

赫,這年頭人情薄如紙不是嗎?他怎麼隨便就欠下這等人情債?

「你等著喔。」談不上跑腿,只是幾步路,反正她無聊到斃。

順著吧檯跟櫃檯的通道,窗簾裡面是設備齊全的廚房。

赫鏡持正專心的雕著蕃茄花,下方的冰盤放著已經雕好的南瓜盅。他熊腰虎背的背影讓童潤掀簾子的動作遲滯了下。

她從來沒想過男人下廚房是這個樣子,肌肉結實的胳臂,透過背心,隱隱暴露的胸肌分明,一二三四五六,哇,真的有六塊,理著五分平頭的臉低著,側看,他竟然有雙捲翹的睫毛,鼻樑高挺,一個男人的手腕居然可以靈活如蛇,刀起刀落,成三角形的切片,番茄在他的掌握中只一下工夫,一瓣瓣的皮跟果肉分離彎轉,樸實無華的水果化成一朵出塵的蓮花。

一個有霸王般氣魄的男人竟然對待食物如此深情溫柔。

「嘩,你好厲害……」啪啪啪的掌聲不絕於耳。童潤熱烈的拍手,簡直是心悅誠服了。

上班許多年,她少有機會可以進廚房為自己弄一頓吃的,久久,也忘了廚房對女人的意義。

對她來說,食物反正都是廚師弄來她負責吃掉,從來不曾細心去想過什麼。

「咦,你進來做什麼,閒雜人不要隨便出入廚房,刀、油不長眼。」門框斗大的閒人匆進不是明明白白的寫著嗎?發現有「外星人」入侵,呃……是女人,赫鏡持板起了臉。

「我只是站在門口。」

「有事?」她餓了嗎?菜還在鍋子上呢。

「外面有位客人指名要吃霸王別姬,那不是一齣戲的名字嗎?」她沒有忘記過來的目的。

「是雞肉的雞,菜名,取同音異字。」

「好有學問喔。」

「那有什麼奇怪,像貴妃醉酒賣的是燒酒龍蝦,後翌射日是蓋飯上面的蛋黃海苔……就這麼簡單。」他隨口道來。

「原來是這樣。」她點頭表示明白。

「去告訴那個人,冰箱有什麼吃什麼,要不然叫他去別處吃。」

「這樣好嗎?」今天僅有的客人唉。

「你照說就是了。」

「喔。」奉命跑腿的人只好一字不漏的轉述。

咚咚咚,一分半鐘,人回來了。

「他說他才從曼及第大沙漠回來,沒力氣到其他的店去,而且,他說--要不是看到你店快倒了他才不要來,他也想念家裡的泡麵。」這樣說沒關係吧?

只見雕花刀咚地入木三分,刀柄猶自晃動,巨人已經越過童潤走出廚房了。

赫鏡持來到客人面前把番茄蓮花往前一擺。

「又一個來白吃白喝的!」他今天休業一天,卻來了一堆平常開店卻不肯來捧場的客人。

在他後面的童潤臉不禁泛紅。他在說她嗎?

帥哥兩臂交握痞痞的看著被赫鏡持龐大身體遮蓋住的童潤,斯文爾雅指點。「你想嚇誰?你後面的那隻小兔子嗎?」

赫鏡持轉身一看,嚴肅的臉往她身上梭巡。「你別跟在我後面,要是被我撞了怎麼辦?」那麼小,要人處處小心。

「太空梭撞上小舢板,好好笑!」有人樂不可支。

赫鏡持瞪他。「哪裡好笑?」

涼颼颼的字眼似乎對客人起不了作用。「好心的大爺,給點吃的,我就閉嘴。」

簡直像萬聖節要糖吃不然就吵鬧的小鬼了。

「你是太久沒嘗到我的拳頭,皮癢嗎?」

童潤眼看不對,擠過來,頗不以為然的瞥著赫鏡持然後把他「挪」一邊去,對著帥哥,「你要霸王別雞是嗎?馬上給你弄。」

「你不要隨便答應別人--」赫鏡持要阻止她。

「你不要得罪人,我在你這附近逛了一整天,好不容易來一個客人,你還這種態度,太不應該了!」

「哈,我是惟一的客人喔。」帥哥可樂了。想不到還真被他言中。

赫鏡持的眼才吊,話鋒已經被心急的童潤搶過去。

「開門是要做生意不是關麻雀的,好嗎?」真是叫人跳腳!門可羅雀,不如關門大吉算了!

他掀眉。她替他著急個什麼勁?那樣子,好像店面才是她的。

空氣有一瞬間的僵硬。就在童潤以為自己一定會死於非命的同時……

「我知道了!」儘管不是很願意,他居然被童潤的氣勢給壓過去。

「咦,沒吃閉門羹?」沙漠帥哥不敢置信。

赫鏡持橫眉冷眼。「別把不相干的人扯進來!」

「真的?」

赫鏡持又要瞪人。

「先說好哇,我不吃砒霜,別往菜裡面放啊。」他身上一定潛伏著被虐待因子,要不然不會千里迢迢回到台灣第一件事就直登不歡迎客人的餐廳。

「我會考慮改放炭疽粉!」赫鏡持決定要這麼做!

「好啦,只要是吃的,就算你放的是雲南蟲蠱我都吃。」自尊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美食放,兩者皆可拋!

「今天沒雞,只有炒麵,吃不吃隨你!」

噩耗!「吃吃吃……」沒選擇的餘地,點頭如搗蒜,除了人肉以外,他都吃。

「你跟我進來。」赫鏡持點名,也不知道存的是什麼心,他不喜歡那兩人單獨在一起。

「老闆,你搶奪我把美眉的機會……嗚……謀殺啊?」只見赫鏡持把手中的番茄就對準喋喋不休的嘴塞進去,要不是童潤在後面拉著,恐怕行兇的人連胡椒罐、調味醬一口氣都送進去,流血事件於焉造成。

「呼呼……呼……」小命僥倖撿回來。

「你太衝動了,對客人動手動腳的。」童潤跳腳。

這個一板一眼的小東西在說什麼?!

「我們經常這樣'打情罵俏',你別在意。」受害者看不過去自動跳出來好言勸解。

反倒是行兇的大柱子帶著極難看的表情像要吃人似的。

「你又這樣,怎麼說人家也是客人,你一向都這麼我行我素嗎?」童潤叉起腰,恰北北的對著比她高上二十幾公分的人大罵。這樣的爛個性難怪只有蒼蠅肯來光顧生意。

「你罵我?我說過他是來白吃白喝的,幹麼對他客氣!」以她小老鼠對大象的姿態,不會太過不自量力嗎?他只要隨便彈個指頭她就會不見的。

「呃?」

「你以為對我很瞭解嗎?多管閒事?」

童潤一怔,她的確脫軌演出了,她轉向把西紅柿當洩憤對象的帥哥。「你來吃飯真的都不給錢嗎?」

「呃--唉--這--我想,都是鄰居嘛,年結還是季結都可以,因為我身上很少帶現金的。」

年結、季結,真是天才。

「要是這家店撐不了一年還是一季呢?」

「那我就卯死、賺到了。」嘿嘿。

赫鏡持扔了個「你看」的眼神,不吭氣了。

「這樣太過分了!」童潤不知不覺跟赫鏡持站在同一條陣線上了。

「這傢伙從來沒說過要收錢啊。」太極拳打呀打,拳頭又回到赫鏡持的身上。

童潤抱頭。

真是他媽的亂七八糟啊!!

「真是夠了!你你,別看就是你,跟我進來!」她反客為主,指著赫鏡持那氣勢很像一回事的。

也不知道著了啥魔,赫鏡持摸摸鼻子也跟著她走。

兩人進了廚房。

被一個比小孩高不了多少的女人拖著走,那種感覺很微妙,談不上自尊,也不是馴服,一下子,赫鏡持說不上來一向漣漪不生的心裡發生了什麼變化。

兩人進了廚房。

童潤踱來踱去,淨是歎氣。

赫鏡持被她搞得頭皮發毛。

「你別再走了。」他看的眼花撩亂。

「呃,我想事情的時候習慣這樣,抱歉!」童潤停止了踱步。

她也想得太久了吧。

「你叫我進來有什麼話要說?」應該是這樣吧。

「嚇人總是不好。」童潤沒來由覺得命苦,她為什麼要一個人跟他講理?

沒頭沒腦的--

「你對我有意見?!」可能還不少。

「意見是不敢啦,但是……」到底要從哪裡切入跟他講道理咧?

「你還要想的話到一邊去慢慢想。」他可能脾氣暴躁些,個性不討喜,嘴巴的速度又比腦筋快了些,卻不是沒思想、沒腦袋的人,他掐頭去尾也知道她要說的是什麼。

看見童潤不動,他拿回了主動的棒子。「去啊,別在這裡妨礙我工作。」這女人怎麼反應都小慢。拔起剛才深入在墊板上的雕花刀,赫鏡持恢復工作。

童潤一驚。那刀,是在預告她的下場嗎?可是看他的態度又不像。

也許她不應該多管閒事的,通常,好奇的人都沒啥好下場的不是?

「我剛剛只是想跟你說,做生意要將本求利的,你這種沒章法,缺乏信條的做生意態度是不對的。」她學的是經營管理,最起碼的概念還是有的。

「誰說我沒有?!」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能被他嚇跑、不能被他嚇跑……猛對著自己做心理建設,童潤還要一手安撫著大腿不要擺得太厲害。

「明明就沒有!」當她是笨蛋啊!

「你是我什麼人,什麼都管!你這女人!」用力過當,南瓜盅蓋子的龍頭斷了、毀了。

抓著簾子當依靠,童潤尖著聲音對抗大柱子,「要不是你請我兩餐飯,我才不管你……要不是你煮的菜那麼好吃,我不想看你真的關門大吉,我告訴你我管你是你的榮幸……我從來不多管閒事的!」

赫鏡持擰著眉頭,臉色鐵青。

這女人,在教訓他嗎?

「你以為你眼睛大、鼻孔大嗎?哼!」她何必拿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

她為什麼要鼻酸,她大可不必的!

帶著她也說不出的情緒,她頭也不敢回,小跑出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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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7 00:40:56
第三章

晚上九點,其實應該算是宵夜的時間。

「菜色簡單,將就著吃吧。」張羅好自己要吃的晚飯,在桌前坐定的赫鏡持招呼過她以後逕自吃了起來。

他的晚餐時間是打烊以後。

簡單的蓋飯,幾樣炒青菜,他吃的非常簡單。

「我……不用了。」總計她肚子裡有兩頓大餐,應該可以維持好幾天的熱量,即使擠得出空間來容納這些看起來還是好好吃的東西,為了小命,就算眼前擺的是滿漢全席,她還是稍微忌一下嘴好了。

也許他不會真的在食物裡面下炭疽粉。

「吃。」不容拒絕,端起比平常人要大的碗以穩定的速度咀嚼吞嚥,另外還監視童潤是不是也端起碗來。

「這種吃法我會被你養成大胖子。」她嘀咕。

「還早呢。」他的耳朵可是一字不漏。

她的三餐沒這麼正常過。

端起碗,才扒一口。嗯,好好吃……

見她眉舒眼亮,赫鏡持竟然覺得一向吃慣了的菜色不那麼單調了。

「你叫什麼,總是不能喂呀喂的叫你。」

「童潤。兒童的童,滋潤的潤。」野菜的滋味超乎想像的好,更扯的是她的肚子容量也超乎自己預估的大。

「我叫赫鏡持,持鏡自省的意思。」

「噢。」

「我吃飽了,我回樓上睡覺,你呢?」他很直接,對於童潤的來處去向什麼都不問。

「我?」

「要是不方便,我可以幫你出旅館的錢,或是車錢。」她幾乎在店裡面待了一整天。

「不,錢我多的是。」她的當季白皮包裡面還有一疊鈔票、金卡、白金卡、手機……有的沒的。

這麼直接!

「那好,前門我關了,你不介意從後門出去?」

被驅逐了。

竟然是這樣。

但是,本來就應該如此,人家沒有收留你的必要啊,她到底在想什麼呢?!

「大門出去大概幾分鐘的路有公車站牌,你可以搭車到市區。」他好心的指點迷津。

「我知道。」她沒說她就是搭公車上這來的。

「那晚安、再見了,童小姐。」他擺明了送客。



不明的煙霧裊裊,從地坪漫上了路燈,往上看,惟一的光線變得天上的月娘更加朦朧。

鐵椅子沒了日間的溫度,冷得沁人肌膚。

轉了一圈,她又回到這裡。

說也奇怪,以前那些看習慣的霓虹燈,百貨公司的櫥窗,PUB的紅男綠女,從各個自進出的人群、捷運、地下道,她以前也是其中的一個啊,為什麼會受不了那樣生命熱烈撞擊的地方,不自覺的把一張椅子當成家?

「呵呵,我知道你叫仙人掌,你好溫暖,你知道我一個人所以來陪我嗎?你真貼心。」偌大的狗頭窩進她因為寒冷交握的雙臂,狗臉一抬,長舌洗刷過她被風刮得失去溫度的臉頰。清甜的聲音被風吹散了些,青絲披散她整個肩膀,也覆住仙人掌的大頭。

「嗚……」它溫柔的聲音從喉嚨深處發出來,帶著撒嬌。

「你可是比你那頑固的主人好太多了,不過,我好像不應該說他不好,背後說人家是非總是不對的。」她數落著那個大柱子。

這時候,她沒有看到餐廳本來闃暗的樓上有盞燈亮了。

赫鏡持下樓來找仙人掌。

他心裡奇怪,今天的仙人掌老是往外跑,拴也拴不住。

餐廳的迴廊燈也亮了。

「仙人掌……」夜裡赫鏡持的聲音傳來,聽起來無限感性。

「你的主人叫你嘍,去吧,要不然他會出來找你的。」童潤捨不得它的體溫,軟軟的手摸著它厚實的耳朵,忍不住貼著它,緩緩閉上眼。

仙人掌先是搖晃著長尾巴,又開始掙扎著要走跟不走之間。

嗚……為什麼每次都要它抉擇?

「快去啊,你有人找,比我幸福呢,我呢,還不知道有沒有人發現我不見了。」她走了好久好久的路,好累呢。

前幾天吧,她才過了二十七歲的生日,有人幫她慶生嗎?很可惜,沒有,她的生日只有自己知道。

說真的,她不是很在意生日這種東西,可有可無,不過就一串數字,她難以自圓其說的是這個世界上到底有誰在乎她?

一個人孤孤單單對著永遠辦不完的公務,那種冷清她很習慣,可是偶爾,她也希望得到一些掌聲,一些嘉獎的微笑,回首二十七年的生命路程,那些她希冀的,卻少得可憐。

她的要求會太奢侈嗎?

她靜謐的臉在月光陰暗不明的錯影下慢慢泛出銀色的白皙,白得像水晶娃娃。

繞過整個沉浸在迷霧花圃的赫鏡持看到的就是她抱著仙人掌無助單薄的樣子。

「嗚嗚嗚。」仙人掌發現主人靠近,帶著抱歉的語氣解釋自己分不開身的困擾。

「你這個叛徒。」見異思遷的狗。「我真不懂,你為什麼非要她不可!」

「嗚嗚嗚……」它也不明白啊。

「是誰?」童潤原本昏昏欲睡的眼睜開,朦朧中看見站在她身側的黑影。抱緊仙人掌,她受凍的嗓子微微的分了叉。

「又是你?!」她裹在層層的白霧中,身上依舊是白天的穿著。

從仙人掌溫暖的體溫裡抬起頭,她的焦距有些茫然。「又是我,可我不是故意要留在這裡的,這裡也算你的地盤喔,好,我馬上走!」

「你下午已經說過一模一樣的話,現在不還在?!」他在生氣,氣得沒道理。氣她不愛惜自己,氣她半夜把自己擺在危險的外頭。

矛盾的是,趕走她的人也是他。

「我馬上離開就是啦。」怎麼他的聲音聽起來像顆未爆彈,她又哪裡得罪他了?不明白啊。

鬆開懷抱仙人掌的手,拍了拍它可愛的頭,好捨不得喔。

坐了太久,這一動才發現小腿至腳板整個都麻掉了。

「你做什麼?小心!」她差點摔下來了。

「噢,咦,謝謝。」她吁氣。

「喂,你不是說不想再見到我?」或許他不是個太壞的男人,外表粗獷,內心卻很不一致。

「我什麼時候說過那些話?」

疑,不認賬喔。

「你能站嗎?不是這樣,唉,把你的手給我……」上一秒鐘為什麼他會覺得她讓人憐惜,下一秒卻想掐死她?!

「我已經很努力站穩了啊,是地面在搖,不是我的錯。」她的聲音有著令人不意察覺的疲倦,呵欠不經意的溜出她的小嘴。

她的四肢失去了知覺。

「為什麼不回家?」他用一隻臂撐著她。

「我沒有家。」她的家沒有期待她回家的人,她的家充其量只是一個提供她睡覺的地方,僅僅如此。

分崩離析的家。

這個繁華兼具俗麗,她一心想融入卻格格不入的都市只有她孤零零的一個人。

「我沒有家,不如這樣,你的家就當我的家好了。」她真的累了,長長的頭髮像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澤。

這樣的深夜,叫一個單身女子要去哪裡過夜!想起她說過的,她失戀也失業,她不會連落腳的地方都失去了吧?

「我不會賴你的,你放心,我看到你不情願的表情。」童潤攀著比大樹還要安全堅強的他,吃吃的笑。

「你剛才就應該下山去的,山區晚上只有巡邏的義警,萬一出了意外,誰來負責。」他仍然咕嚕抱怨,害他為難。

「相信我,我去過又回來了。」最糟糕的是她的皮包不見了,被搶了。

「那為什麼不回你的地方去?」不是刁難,只是陳述一件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事情。

風跟霧好像在哭,嗚咽地。

「你是笨蛋啊,我說了……呃,我的家不叫家,那個地方一點溫暖都沒有,我一點也不會想回去。」

「你的衣服是怎麼回事,連膝蓋都是傷。」每見她一次,身上的場範圍更加擴大。

「我跟你說喔,我很勇敢跟他打架,誰叫他搶我皮包。」她的意識已經模糊不清,喃喃地,都是支離破碎的片段。

赫鏡持幾乎是心悸的把她摟入懷中。

「我把他打得頭破血流,不過,」她嗚咽。「那個混蛋還是把我的皮包搶走了……」她看了看周圍,眼中有霧,又深又濃。

她遭搶!

赫鏡持越往深處尋,霧融成了水,淌入他的心。



不是每一隻候鳥都能隨著季節跟上鳥群南飛的。

偶爾,有離群的孤雁。

人不是鳥,沒有這困擾,但是,人有苦衷。

不管是人還是候鳥,迷路了,或是忘記回家路的靈魂,都需要一塊可以暫時棲息的地方。

在這個物質繁華,生命荒蕪的年代,每個人都有生命不能承受的輕跟重。

「今天你就留下來過夜吧。」即使夜已經過去大半,天要明瞭。

「我可以一直住下去嗎?」呵欠被小手掩住,她斂在寬大的懷抱裡,搖晃著,幾乎要睡去。

「不行!哭也沒有用!明天一早你就走人!」不管她有沒有成年,收容她都不是應該的事。

「那我走了!」在樓梯口她掙扎著要下來,也不管有多危險。

「你不要亂來!」他就知道自己自找苦吃。

「不讓我住下來就連一晚都不要收留我!」

「給我一個理由。」可以說服他把她留下來的。

「我想不出來耶,我太累了,可以明天再想嗎?」她停止蠢動,認真的想起理由來了,卻一下子拿不出足以說服別人的魄力。

她以前的口若懸河跟滔滔不絕呢?

「我不開收容所的。」

「我知道,我也是有自尊心的人。」

赫鏡持不語了。

「我還欠一個服務生,你做得來嗎?」他沉默一秒鐘。

「因為你缺人嘛。」

她還真說對了。

「餐廳每天早上十一點開店,一個月休四天,有健保,試用期月薪兩萬八,三餐餐廳供應,不另外扣薪,還有,不可以早退遲到。」大半夜的,他居然站在樓梯口跟一個半夜撿來的天使……其實他也不確定,也許是魔鬼討論工作待遇。

「成交!」

赫鏡持撞開一扇門,門內有著乾淨的氣息,他用另外一隻手開了燈,然後直接把她放置棉質料的柔軟中。

「我可以留下來了?」香香的,布料有著太陽的暖馨,雖然跟她家用的質料差很多,但是出門在外,不要太挑剔了。

她往裡頭鑽,聲音已經撫糊不清。

「剛剛不都說好了。」

「謝謝你。」童潤重新支起身體伸開雙臂環抱著她構不到的身軀,表達她的謝意。

赫鏡持錯愕了下,一直到她主動鬆開雙臂。

杵在匯黃燈光中的大柱子留下床邊的小燈,然後關了大燈,本來響亮的腳步聲躓了下,有些不習慣的放緩了腳步,然後看看她腳下的馬靴,又轉過身幫她脫下鞋子,這才關門離開。

童潤迷迷糊糊的想,這大柱子是個好人呵……



金黃澄圓的大太陽有點西斜了,依然不改四送的熱情,源源不絕的朝著這座人間輸送光芒。

睡到自然醒,睜開還是略帶澀意的眼睛在柔軟舒適的大床上,陌生的天花板,頭偏一偏,就連傢俱也陌生得可以。

杏眼還帶著初醒的朦朧。

「你醒啦。」像是早就站在門口等很久,一個年輕男生探進頭來。

童潤霍地坐起,抱著白色的枕頭放在胸前當防衛,眼中殘留的睡蟲一古腦跑個精光了。

「你是誰?」

「我是……唉,小心--」男生的警告慢了一拍,因為起身動作幅度過大的童潤經過左右搖擺後從一邊栽了下去。

一定痛死了……

童潤齜牙的模著摔痛的部位,仍然沒放棄警戒,大枕頭牢牢持在手中,隨時可以當成炸彈丟出去,阻擋敵人入侵,至於效果就不是她能考慮的了。

「你別緊張,我叫大貓,老闆要我上來看看你是不是睡死了,他說要是你醒了就下去通知他。」這樣夠明白了喔,他不是壞人。

「我醒了。」除非是酒鬼,這種摔法大羅神仙也很難不清醒。

「確定?要我扶你回床上去?」雖是這樣說,他的腳卻牢牢固守在門檻上不敢越雷池一步。

她搖頭,渾然不覺自己歪坐的模樣露出一節幼綿綿、白皙皙的腿。

大貓喉結咕嚕了聲,往後面退去。「那我下去嘍,我去跟老闆說你醒了。」

霹靂的大消息,老闆居然金屋藏嬌。

老闆的春天到了。

童潤拍拍自己有點僵硬的臉頰,確定已然回魂,拉著被她捲到床下面的被單,動作遲鈍的坐回床沿。

從剛睡醒的零智商到逐步恢復成人應該有的清醒階段,接著,疑問跳進她徹底恢復的腦袋。

剛剛那個男孩是誰?

四周靜悄悄地,拚命挖著腦袋回想的她終於準備放棄的時候,不經意看見從門口進來,踱進客廳的赫鏡持。

他的手中帶著猶冒香氣的食盒。

「怎麼,見鬼了?」他在童潤的房門口經過,看見她還抱著被單發呆,眼光呆滯,不介意用他如雷貫耳的聲音替她「加持」,加快她清醒的速度。

童潤像個衝鋒陷陣的士兵,先是抱著被單,半途把被單丟棄,十萬火急的衝到赫鏡持身邊,帶著喘,「剛才有人闖進來!」

「你說的是大貓,他是我的員工,餐廳的店員啊。」剛起床的她看起來跟昨晚有很大的不同,睡飽的臉蛋上染著紅暈,整個人精神狀態要比昨天好上一百萬倍。

「是喔。」昨天他好像什麼都沒說。

「連你一共三個員工。」他揮揮手,隨意把這件事拋到腦後。「你會不會餓,我帶了中午的簡餐。」

她吶吶。「你昨天什麼都沒說。」

「說什麼?」

她好丟臉,還一個勁的推銷自己,動不動就說人家的店會垮。

「說你並不需要我!」

「這有什麼差別?」

「當然有!」她的自尊受傷了。

「去洗把臉,盥洗室在那邊。」見她低頭不語,赫鐃持指了方向,然後把餐盒放到桌子上。

「我……並不是非待在這裡不可。」

「要是我說……我還缺一個外場人員呢?你也看到了,我……的確不適合拋頭露面的。」他不輕不重。

「是你求我的喔。」軟土深掘的人。

「是僱用你。」想佔他便宜也要看情況的。

「你是老闆,我是員工。」指著他又指自己,童潤發現眼前這尊大羅漢有為有不為。

「知道就好。」他轉身做別的事情去了。

童潤進了左手邊的浴室,用力潑水洗臉,鏡子中濕淋淋的臉毫無生氣,看著水珠從下巴滑落頸子,沒入衣領,她哈哈笑了起來。

想不到她童潤惡膽旁生,居然壓迫一個陌生的男人收她當員工,還以為身為老闆的他小氣吝嗇連一個服務生也不請。

呵呵呵呵……好好笑,人的自以為是真是無藥可救。

她就是那個無藥醫的人吶。

「這條毛巾給你用,還有這套衣服給你。」赫鏡持無聲的出現把乾淨的衣服毛巾往架子上放,少見多怪的瞥了眼她,然後走開。

童潤差點被嗆到。

他是魔神仔啊,走路都沒聲音的。

把臉重新埋回水中,隱隱傳來他折回來的聲音。

「別缺氧了。」

這次,水從鼻子嗆進去,她狼狽的用手撐起上半身,用力的咳嗽,終於記得要換氣。

這大柱子的心腸到底是好還是壞!他的呆板莫非是騙人的?!

慢條斯理的脫掉身上被折騰了好幾天幾夜的衣服,痛痛快快讓蓮蓬頭的水柱洗滌一切,想到幾天前的自己哪會想到幾天後的自己身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浴室洗澡,嘩啦啦的水聲因為她更用力的沖洗噴出防水簾子外。

二十分鐘後。

童潤穿著他不知從哪裡找來的女性衣物坐在餐桌上,經過水洗的長髮蓬鬆鬆曲的服貼在她的背後,像一變黑幽幽的烏緞。

她的面前是赫鏡持剛沖泡好的咖啡,芬芳濃郁,有提神醒腦的絕佳功能。

赫鏡持坐在她對面仍是一口菜一口飯的吃著他的午餐。

「我很抱歉睡過頭……」像蚊吶的聲音埋在咖啡杯裡面。

剛才往外面看太陽公公已經掉到西邊去了,可見她睡了多久。

「嗯。」吃飯的姿勢如出一轍,然後,他發現了什麼,放下碗筷,走到櫃子前搜羅著,端出一隻醫藥箱。

「你身上的傷需要上藥,避免發炎。」

昨晚他慌張的把她弄上床,也不知道要拿她那些傷怎麼辦,畢竟傷口都在他不是可以碰觸的地方,只好先不管。

「知道啦。」

「女孩子不要半夜在外面遊蕩。」

「是你把我趕走的,要不然我怎麼會遇見強盜?!」

「你……」他氣結,唉,是他的錯。

見他不否認,童潤知道自己遇見了難得的大好人。「我踢了他的弟弟,他也沒佔我多少便宜,你安心啦。」

她可以把他的怒氣歸咎於他的關心嗎?這麼想,對赫鏡持不予苟同的眼光讓她備覺溫暖了起來。

「你不會喊救命,跑到人多的地方?」萬一那個賊發起狼來動刀動槍的……那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沒人教過我,而且那個節骨眼我哪想得到那麼多!」一個人獨立太久,忘記有誰可以倚賴。

打開碘酒用棉花沾了沾,「手來!」笨蛋,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這世界上會有誰知道她的消失,他也不會。

這種女人……

咬著牙,抿著唇,一副想喊痛又不敢的表情。

不知道受了什麼鞭策,赫鏡持彎下腰,對著她擦過碘酒的傷處輕輕吹起氣來。

「痛的時候就喊痛,沒有人會看不起你的。」數一數,碘酒擦過的地方,她快要變成褐人了。

他吹的氣肯定帶有魔法,還是藥水麻痺了傷,童潤感覺到被搶、被無視的苦在瞬間都變得無關緊要。

她窒了一下。

「你少無聊了,這麼點傷有什麼好喊的!」

赫鏡持壞心的用力壓了下。

「痛……你白癡啊,那麼用力!」她嗆聲。

「對!喊出來是不是輕鬆多了?」看起來她需要的是重度刺激。

「哼。」她咧嘴。

雖然嘴硬,卻有著什麼舒緩了堅硬的心。

「下午休息時間到四點為止,晚上你要是又遲到,這次我保證會扣你的薪水的。」丟掉棉花棒,治療完畢的他不用刻意變臉,稍微壓低聲音就已經夠嚇人了。

然而她卻抬起頭微微笑,害他變臉差點破功。

「你少看不起人,這次我一定不會的。」

「那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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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7 00:41:23
第四章

他掌廚,童潤坐鎮吧檯。

對於她的加入兩個員工很有話說。

「老闆終於正視到我們這些可憐員工的福利了?」大貓對於餐廳裡面的陽盛陰衰早就有話要說了。

「對姐弟戀有特殊癖好的人少來了,童潤妹妹才二十出頭,嫩芽幼齒不適合你跟我去把,想要吃乾抹淨喔,你也太狠了。」金毛比較實際。

「有花堪折直需折,偶爾吃點清爽的春芽也不賴啊。」他還在肖想,魚跟熊掌都想兼得,標準的腳踏兩條船,對他來說練習劈腿有益身心,多幾個馬子了不起時間平均分攤嘛。

「你不怕撞得滿頭包就去把,我會等你碰一鼻子灰回來的。」他金毛生就一雙火眼金睛,可是粗中帶細的。

像童潤那樣的女生不是隨便哪個男人都看得上的。

「你機車喔,掃我興!」大貓還是興致勃勃。

「老大的女人,你敢動?少笨了!」

啥?!

這時候,那個「老大的女人」正晃著綁起來的長馬尾滿場飛。

「這位先生,可不可以請你說慢一點,我是新來的菜鳥,一下記不了那麼多,謝謝你喔,我重複一遍……鯖魚豆腐鍋,清蒸螃蟹,虎皮大蝦,童子小火鍋,乾燒澳帶,沒問題,為了答謝你的耐心,這是本店奉送的辣泡菜及小蘿蔔乾,不用錢,請稍待,菜馬上就送來!」從五號桌轉台,拿著紙卡的童潤順手把櫃檯上的芋泥小碗送到另外一桌,葡萄、乾果,也往其他桌上送,蝴蝶飛回廚房的同時已經夾帶了三四份點單。

戰果輝煌!

她把菜單往廚房跟上菜的隔間上夾,「八號桌的蘇造肘子好了沒?」

香噴噴的味道出來,一盆蘇造肘子起鍋、上盤,香菜淋汁也毫不含糊的搭上,配色濃郁,出菜嘍。

「喔,好香,我來端。」童潤的手才要去碰……

「別動!」太上皇有旨。

「金毛,你的!」他用村子指著正在跟油污碗盤作戰的金毛。

「對啦,我來。」看著十根指頭通通貼著膠帶的童潤,金毛跟能體諒老闆的苦衷。

那些是她上班一個星期的輝煌成績,他們大家有目共睹。

她太認真了,什麼都做,可惜天資有限,洗碗挑菜這等大事落到她手中,碗盤粉身碎骨的惟一下場,色澤新鮮的青菜則是哀鴻遍野,沒有一片是完整的,把菜碗扣上客人也不是沒有過。

她的優點只有一樣,就是用她燦爛的笑容招呼客人。

「為什麼不讓我端菜,我的服務態度也不差啊。」小妮子完全不知道自己成為眾人「列管」對象。為了減少幫她收拾善後的次數,金毛銀大貓自動扛起熱心服務的典範,只要是傷及無辜的可能,兩人寧可勞動自己的筋骨。

老大這不是福利,是噩夢好嗎……

「肚子餓了嗎?」少了金毛的廚房只剩下排油煙機作響,轟隆隆的聲音下赫鏡持回過頭來問。

忙碌的中午時間已經過去,他把手上幾樣菜陸續搞定只等著金毛來端出去給客人就行。

咦,他看到她流口水的樣子了嗎?趕快擦擦。

「你看出來了。」

其實沒有做過勞動工作的她在跑來跑去的過程中早就餓得大腸小腸打結了。

「蒸籠裡有海鮮灌湯包,去拿來吃。」微笑不禁躍上他的唇。她那副饞樣,誰看不出來,尤其在經過相處後。

「我最喜歡的湯包。」她也不客氣,揭開蒸籠蓋子,一粒粒白胖還捏著花邊的湯包對著她招手。她還對著湯包膜拜,一隻大掌已經拿起幾粒包子放在盤子上。「去旁邊吃,這裡油熱水濕。」

「知道啦。」又不是她的什麼人,真是囉唆。

端著盤子,童潤開開心心的把盤子往他們吃飯的桌子上擱,撕開湯包往下咬,唏哩呼嚕的喊燙又吐舌頭,猛然一回頭,對上赫鏡持的眼睛。

「你要不要一起吃?」

「我不餓。」她這樣笑著多好。

「你是老闆,我是夥計,好像沒道理我在這邊吃東西你工作。」看著湯包裡面豐富的海鮮肉餡,她是不是應該慚愧一下?

「你看我什麼時候計較過你上班時間吃東西?」他是那麼小氣的人嗎?

「對咩,老闆只是樣子嚇人。」大貓鑽出來,扯下身上的圍裙還有廚師帽就往童潤的身邊坐下。客人走了七七八八,他也可以來鬆口氣了。

「你真敢說!」童潤搖頭。

「老闆餵飽員工是天公地道的事情,你不用客氣?」大貓得理不饒人。「要不然誰要幫他做事!」

「你說的一點都不心虛啊!」童潤啼笑皆非。

「做人太謙虛容易吃虧。」

「我看你是連謙虛的本錢都沒有吧。」

「謝謝當家花旦對我的評語。」真是一語射中他的要害啊。

「有事上奏,無事退朝。」花旦,還雞蛋花咧。

「大人英明,我剛才試做的法式烤布丁,這是參加中餐丙級廚師考試的料理之一,你嘗嘗味道。」算是來收買人心的。

「布丁不算西式料理嗎?」西點也可以列在中國式料理裡面嗎?

「這就是我矛盾的地方,西點跟中餐的執照我都想拿,偏偏考試的日期強碰,我好難取捨喔。」無視赫鏡持的存在,大貓對著店裡面的一枝花放電。

其實他不介意一段正常戀情來滋潤暫時沒有女友的空窗期,首要是童潤看得上他。

「你的事情幹麼來問我,我又不是你什麼人,就算是你親人,去考試的人還是你啊,別人的意見能算數嗎?」

拿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來問她不如自己決定實在。

「我以為你可以給我一些中肯的意見。」大貓濃眉大眼,屬於陽光型的男生。

「這些事我不懂。」料理,她懂得很有限,惟一清楚的就是老闆的手藝絕對是世界一流。

她天天吃、餐餐吃,她的胃不知不覺中被豢養的很習慣。

「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不要浪費我吃東西的時間啦,哪邊有事滾哪邊去。」雖然烤布丁看起來香味迷人,但是湯包好好吃喔。

「要不然這樣好了,我改天要去拿報名表,你陪我去。」

「幹麼,我又不是你娘。」好煩的小鬼!

什麼精英她沒見過,小鬼一枚,要不是看在同事份上,她連話都懶得說。

「真的不賞臉?」幻滅的真快!

「你的臉會比老闆的夠份量嗎?」她就是要把赫鏡持扯下水。

「呃……當然不是,老闆是成熟的中年人,我可是年輕力壯。」

一旁直不吭聲的「中年人」小不爽了。

「聽說你年輕力壯喔。」那口氣分明帶著陰謀。

「呵呵,老闆--」哇哩咧,人從哪裡冒出來的?不會從剛剛一直到現在吧……

正確答案--

「廚房的油煙機拆下來洗一洗去。」

哇哩咧。



午後時光移動的慢,忘記拉下的窗簾讓橘子色的光久久停駐在牆壁上。

二樓的空間只有指尖滑過鍵盤的聲音,就連吐吶也被掩蓋了過去。

「仙人掌,過來!」從中庭往上飄的女聲,童潤將黃金獵犬摟進懷裡,兩頰親熱的磨蹭著。」我們來玩!」

「嗚。」大狗反射動作舉起前腳。

「我們來玩剪刀、石頭、布--嘩,你出石頭,我是布,你輸了。」童潤用手包住仙人掌的腳,咯笑出聲。

她拈著拇指跟食指往仙人掌的耳朵彈去。

「汪!」

「下次我輸換我給你彈耳朵嘛。」簡直是賴皮的說法了。

二樓的鍵盤聲響沒了,赫鏡持站在陽台看著一人一狗的對談,看仙人掌那吃了悶虧,全神戒備,又如臨大敵的緊張表情。

只見童潤虛晃一招,掩至它的身後,反身抱住它的頭,賊兮兮的奇襲它的下巴。」不痛不痛,人家跟你開玩笑嘛,我幫你搔癢,舒不舒服啊?」

仙人掌瞇起眼睛,攤開四肢,乾脆癱在地上隨便柔軟的指頭在它身上四處遊走。

「嘩,你是男生,別這麼不雅觀,我還沒嫁人耶。」她不小心瞄到不該看的地方,不禁數落沒有狗格的仙人掌。

樓上的人忍俊不住噴笑出來……

「她的身材真不錯,從上面往下看更有看頭。」一個聲音悄悄在他耳邊響起。

「是啊。」他自然點頭。

「臉蛋更是無可挑剔。」

「嗯。」他有同感。

「你以前正經八百,要人味沒人味,從來不會這樣偷看女人的。」

「胡說,我才沒有……」赫鏡持陡然停住,凌厲的眼轉過頭,瞪住一張差點要黏住陽台欄杆上的臉。

「老大,你摸上樓,在偷看女生哦。」賊式的眼神,小陰小險的金毛晃著無時無刻不在動的腳板,咧開的嘴像準備要吃人的大白鯊。

「你沒聲沒響的跑上來,你才鬼鬼祟祟。」

金毛以一種曖昧的表情梭巡他。「老大,別否認啦,你不都在這裡站了快要十二分鐘,在觀星像是嗎?」他怎麼看,樓下的中庭裡除了站著噴泉的尿尿小弟雕像,就她了,沒有別人。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他不由得尷尬起來。

「那你沒事站在陽台上做什麼?」

「我做什麼事還需要跟你報備?!」有人惱羞了。

「當然不用,不過把美眉我的經驗絕對比老大你老練,你來問我,我一定不吝指教,把全身的絕學通通傳授給你。」難得老大會對女人動心,這麼破天荒的事情他豈能坐視不管,這樣就枉為人家小弟了!

夫子有事,弟子服其勞,是應該的。

「你給我安分點,不關你的事別亂幫。」越幫越忙一定是有的。

「老大,你敢發誓你沒動心,不然依照你的個性絕對不可能收留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還讓她跟你一起篆…」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他到今天才發現金毛比他過世的奶奶還囉唆一千萬倍。

「那是你說的哦,那大貓想把她你就沒立場干涉了吧。」堵得他沒話說了吧。

赫鏡持的心突然悶痛了下。

在餐廳這些男人幫裡面,童潤無疑是陷在老虎群中的小綿羊。

她白皙的肌膚,明艷照人的笑容,偶爾帶著輕愁的眼,他知道,才幾天工夫已經把一竿年輕的男人迷得團團轉,這還不包括為了看她,天天來餐廳報到,有所為而來的客人。

「她對大貓不會有興趣的。」

「你又知道了老大?」

「當然,我可是親眼看到她拒絕大貓的!」這樣想,他心頭的悶痛才能減少些。

「老大,我看你的敵手不止有大貓一個哦。」金毛四處溜躂的眼睛看見了正從別處往童潤走來的人。

「那人是誰?」

「看起來童潤妹妹的表情生硬,不會是她喜歡的人……」金毛還在評估,身邊的赫鏡持卻早已經風捲雲殘的不見人影了。

「還說沒關係,老大,你這次絕對會栽得很慘。」他看見剛才失蹤的老大已經迎上來人,甚至把童潤給護在了羽翼下。



「給我時間,我自己會回去的。」人找上門來,童潤心裡有數,卻想不到速度如此之快。

「這不像你的作風,我才從舊金山出差回來,公司一團亂,卻看見你在這裡跟……狗玩耍。」高級質料的西裝,泊在路邊的百萬名車,高大的男子咄咄逼人,精明市儈的眼睛鎖住童潤這他幾乎認識了長達數十年,半個月不見卻已經完全顛覆她以往形象的女人。

「我是人,我有休息的權利。」她非常無力。

「不告而別算什麼?!你不是三歲的小孩,你對公司上下是有責任的,意氣用事丟下一切,你以為這樣就天高皇帝遠,還是你覺得翅膀硬了,可以自己往外飛,不需要我們了?」

男人尖酸刻薄的嘴臉一直放大,字字句句反駁得童潤無能為力。

這幾天她以為可以不用在乎的自卑情緒又因為這男子的出現緊緊包圍住她。

人的過去不會消失,只會延續。

她太奢想了。

「我說過我會回去,不會造成公司困擾的。」她臉如火燒,長年受欺壓的鴕鳥心理讓她反覆自己準備好的說辭。

「你讓我專程跑到這鳥不生蛋的地方來,還動用到徵信公司才找到你,童潤,你還敢說沒有麻煩到我?別睜眼說瞎話了,跟我回去,我可以在大家面前幫你說幾句好話,這人情你要還的,知道嗎?」男人色迷迷的用眼睛意淫過童潤白潤的領口,衣服下的曲線,不懷好意的意思太過明確了。

她握住了拳頭,叫自己不能發脾氣。

「我有腳,我想回去的時候自然就回去了,不勞你大駕!」班菲爾,班氏企業最有希望繼任將來總裁位子的王子,一個商人,市儈、冷酷、自私自利,所有班家人的特點在他身上發揮的最是淋漓盡致。

對於欺凌她,也最不遺餘力。

班菲爾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他幾個跨步,就要來抓童潤的手。

「你別軟硬不吃,回到家還有你好受的!」班氏豪宅裡面有國王、皇后、王子,自然就有驕縱的公主。

童潤這個僕人竟敢反抗,回去以後自然要受處罰整治的。

「她不會跟誰回去的,她的家就在這裡!」輕盈的腳步停在童潤孤立無援的身軀後面,溫暖的臂膀環住了她小小的腰肢。

妒火馬上從班菲爾的綠豆眼中噴出來。

「你是誰!」

「她的家人。」赫鏡持比樹還要高大的身高給足了班菲爾無形的壓力,他節節敗退著。

「狗屁!你是她勾搭上的野男人吧,你也不去打聽一下她童潤是我班氏的什麼人,僕人、奴才、玩具,你明白嗎?」

狗嘴吐不出象牙!赫鏡持怒火中燒,他不能忍受有人用這種污蔑的言詞來對待童潤,只聽他白牙輕啟--

「仙人掌!上!」

這種人,他連動手都不屑。

一旁守候多時,早就看班菲爾不順眼的仙人掌嘴角流出一串口水,繼而彎下頭,張嘴,噬。

「哇……」驚天動地的慘案發生。

只見西裝筆挺的大男人活像身上寄住了許多跳蚤,「你這畜生,我要叫捕狗大隊來把你抓去閹了……」他的名牌西裝褲,價值五位數的皮鞋……童潤,賤人!你給我記住。

「你不應該為了我得罪班菲爾那種小人的。」童潤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反而有山雨欲來的不好感覺。

「台灣以傳統產業起家,老中青三代勾心鬥角,互相想把對方斗下來的班氏企業?」

「你知道?」

「耳聞。」商場如戰場,有時候戰火波及的範圍說有多醜陋就多醜陋。

「班菲爾是有名的小雞腹腸,得罪他的人從來沒有好下場的,我身邊有個助理不小心撞了他,第二天就遭到他無情的羞辱,你說他那樣的人怎麼肯隨便吃虧!」

「你擔心我?」她急切的模樣好可愛,粉紅的耳垂讓人好想嚙她一口,那感覺不知道會是怎樣的美妙?

「你還有心開玩笑!」身材高大一回事,人心險惡又是一回事她怎能不擔心給她溫暖的他將來會受到什麼報復行為。

「那你說說看,你在班氏又扮演什麼樣的角色?」把她帶到水仙花圃,他不介意把下午時光拋在這兒。

「你剛剛沒聽見他說了,我……是班氏的僕人……」她玩著指頭,每次她一心慌都會有的動作。赫鏡持看著她拗來拗去的指節,忍不住把它包進手心。

童潤像被燙著的抽回手,雙掌交握,欲言又止的模樣叫人不忍心催促她,又不知道該如何讓她盡吐鬱悶。

「還是不要說了吧,家家有本經,也就是這樣而已。」她的聲音顫抖,失真得厲害,垂下的睫像被雨淋濕的蝶翼虛弱的棲息著一動也不能動。

「你不是挨打不還手的人,我看你剛才對付班菲爾的樣子就很犀利。」她被著盔甲戰鬥的模樣,扣動人心,筆直的震撼了他的心房。

「我也總不能讓他們一直把我踩在腳下。」就算她的反抗在他們看來只是個娛樂的笑話。

「他們?」還是複數的哦。

「嗯,我是公主跟王子下面的僕人。」她自嘲。「我並不想輕視自己,卻無法不在意別人的輕視。」「起碼我不會上他常常在她眼中發現的輕愁來源應該就是那些「公主」跟「王子」吧。

她惶然的大眼有了焦距,只是聲音仍然不確定。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我的出身才會這麼說,你要是知道了,就會離我遠遠的,把我當瘟疫一樣的躲著了。」

這樣的經驗,她太多了。

許多人只是把她當成階梯踩著,仰望的是雲端不可及的真命天女。

她,童潤,只是一個傀儡。

「你總是要先說明白了才會知道,我是不是像你之前遇上的那些人一樣會看不起你,或是有目的的接近你。」什麼王子、公主,那根本是她自卑下的產物,對他來說,那些名稱跟實際的距離……有著天壤的差別。

「我的故事很簡單,就是一個貧窮的小孩因為接受班氏企業的資助,我從小學到大學,出國留學的費用都是取自班伯伯,也就是班氏企業的董事長,很自然,我學業有成,回到國內為公司效勞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他知道不管國內外總是有很多企業財團為了逃漏稅,說好聽是節稅,用愛心的名目撥出款項資助許多慈善機構。

「你在班氏企業待了多久?」

「五年。」如果從她住進班家的日子不算的話。

「也就是說,你從小到大都生活在暴力的威逼下?」

「班菲爾只是喜歡口頭吃我豆腐,我只要躲著他就沒事了,比較棘手的反而是他妹妹班倩倩。」喜歡呼風喚雨的女王總是需要小跟班,另外不會寫功課時的槍手,搶她男朋友的嘴臉……其實麻木不去想,日子也是這樣過去了。

「反而我在公司服務的五年,還有出國那幾年是我最輕鬆的時候。」學有專精的她惟一比班倩倩強的,就是她專心在事業上的心得到了班伯伯的認可,讓她在公司裡面有一席的地位。

因為不願意回那所大宅子去,她勞心勞力,情願每天把全部的時間都放在公司,她付出了青春時間,也才成就現在的自己。

「你居然一直忍受這樣被奴役的生活?」他並不想打擊童潤,是看不下去的激烈反應。

「班伯伯對我有恩,我不能忘恩負義!」被奴役,是的,她做牛做馬,直到後來,壓抑的情緒找不到紓解的出口,於是選擇了拋棄。

然而,她想的太天真了,她以為丟掉辛辛苦苦經營的一切就能萬事罷休從頭開始,他應該想到,班家人不會這麼輕易放她走的。

畢竟一個好的僕人並不容易找。

好的玩具怎麼可能隨便送給別人呢!

她沒有沉浸在自哀的情緒太久,讓她訝異的是赫鏡持的聆聽。

「真丟臉,我淨說這些沒營養的話。」

她的斷尾行動顯然是失敗透了,而且還在一個認識不久的男人面前說一堆蠢話。

「是我想聽。」他的眼神坦率、口氣真摯,見她困窘的直咬下唇,他點起童潤的下巴,「照你說的,這些年,你已經把欠班家的人情債都還完了,我覺得你不再虧欠他們什麼。」

「他們不會像你想的,要不然班菲爾不會追來,畢竟,我對班氏企業來說目前還存在著利用價值,公司裡面混亂的情形不是外人能瞭解的,他需要我這一票,我能助他登上總裁的寶座,也能拉下他。」

這才是班菲爾拉下臉來找她的原因。

「不管怎樣,除非你自己用腳走回去,否則我不會讓那個人來把你帶走的。」赫鏡持的大手擱在她纖細的肩膀情況雖然有點可笑,但是童潤真正的感受到了他話裡面的保證。

謝謝……她在心中深深的向赫鏡持道謝。

相處多年的「親人」比不過一個認識沒多久的「陌生人」,她心中洋溢的暖流讓她心庫悄激起。

「假如說那個班菲爾又來把你帶回去做牛做馬,你怎麼辦?」

「就說……老娘懶得理你了!」突如其來的念頭就像國慶日第一枚升空竄起的煙花讓她感到如釋重負。

長年的桎梏第一次有了管他去的快樂感覺。

「你果然是個聰慧伶俐的女生。」就愛看她笑,這神情才是他最想一輩子在童潤臉蛋上看見的。一輩子。他居然已經想到了以後。

那她呢?要拴住她恐怕是他往後要做的一門重要功課嘍。

「是你讓我豁然開朗的啊,要不然我不知道還會在這裡面鑽牛角尖鑽多久呢。」

她摸摸自己的唇。

「怎麼?」

「其實我以前很少笑。」長長的二十幾年少有讓她能夠從心底愉快進而開心的事情,在這裡,她好像不費吹灰力量每天都笑得開開心心。

「你放心,只要你在我身邊一天,我不會讓你哭的!」

不管他說的真真假假,從來沒有被誰哄過的童潤感動極了。

就算這些話沒有兌現的一天都無所謂。

有人願意哄她,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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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7 00:41:45
第五章

異國風的PUB。

小型的舞台上除了樂團還有唱熱整著場子的歌手,飛揚的身段,不俗的歌聲,吸引了八成的客人擠在舞台前面隨著歌聲搖擺。

燈光下,隨著藍調樂曲唱歌的不是別人,是童潤。

一曲終了,如雷的掌聲令她滿足的下了台。

她經過的地方得到了充滿愛慕的眼神,一路跟隨她投入其中角落的一桌。

赫鏡持把屬於她的酒杯遞過去,神情有著淡淡卻不容否認的真摯。

「沒想到你有一副好歌喉。」

他也注意到整個PUB的男客人都把仰慕的眼對著童潤傾倒。

但是她像是完全無視,只顧著把特調的香檳往嘴裡倒。

「我跟你說喔,其實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會唱歌,我本想要是我把這間酒店唱倒了你要拿錢出來賠。」她嫣紅的雙頰快樂的神情顯得那麼自然,眸心裡的輕愁被氤氳的朦朧遮蓋住,反而有種讓人心折的清亮。

「你應該對自己多點信心。」

「我的自信都是你給我的。」搖晃著杯子裡的冰塊,這麼放浪的她好開心礙…不用在乎別人的眼光,為難自己。

這是他們第一次的約會。

跟赫鏡持談話讓童潤明顯的變得開朗,於是她試著走近沒機會,以前也不允許她去過的地方,譬如,這裡。

有了赫鏡持壯膽,在他默許的眼光下,她上了舞台,唱歌跳舞,肢體的放鬆,音樂的陶冶,讓她忘記了煩惱。

她忘形的在燈光的被戴下看著沉穩如一座山的赫鏡持,許多男男女女,她一眼就能看見他的所在。

或許,在俊男美女聚集的地方他不是最搶眼的,可是在他身上有著令人安適的感覺,彷彿有了他,就擁有一座令人可以安心棲息的島嶼。

她自從認清了自己的命運以後,再也不曾作過夢。

現在,她想要這個夢,想要能確實的握在手中。

夢想現在就坐在她的面前。

「你喝太多了。」她的夢伸出手來阻止她。

童潤反手握住他的小指。

赫鏡持抿了下唇,盯著她細細白白的小手,昏暗的燈光即使沒辦法看清楚她是不是喝醉了,他的眼卻隨著她不停遊走的指頭生出異樣的感覺來,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你的手好大,你瞧,這樣,可以摀住我半邊臉,好溫暖喔。」她把臉貼著他的掌心輕輕磨蹭,最後不動,帶著迷霧的眼看著、瞧著、凝著、對著有點模糊的赫鏡持嫣然一笑。

「你不要這樣對我笑。」他啞了聲音。

她的笑撩起他男性的慾望,覺得波瀾不興的心底多了幾百隻胡亂跳躍的銀背猩猩。

「你等等還要帶我去哪裡玩?」他的手好舒服,這樣依著、偎著,讓她寒冷的心得到了沒有過的甜蜜。

一隻手就讓她感動,那麼,他的懷抱呢?

這麼想,本來就不是很聽話的腦子突然如風車般轉了起來。

她抬頭,看見赫鏡持的前面還有半杯人頭馬,迅雷不及掩耳的端過來,一口氣喝光。

她的酒量叫人皺眉頭,赫鏡持拿開她的酒杯。

「你說嘛,我們要去哪裡?」從小她沒有玩樂的記憶,單調的生活,蒼白得近乎枯燥。

「你想去哪裡?」即使男性的慾望使得他眼神如深海,他還是近乎小心的替她撩開滑落的髮絲。雖然說他對台灣的遊樂區也不熟,為了她,他可以做功課的。

「只要是可以玩的地方我都想去耶。」她歎息。

「不急,我們可以慢慢研究。」他也是工作狂,對他來說玩耍也是一門需要重修的科系,兩個人一同重修總是有伴對不對?!

「你說的喔。」她不勝酒力了。

「嗯,我說的。」

「好,我信……你。」她幾乎睡著了。

「你在這等一下,我去結賬。」把她的頭放在桌子上,赫鏡持四面張望看不到服務生,只好起身到吧檯去結賬。

童潤模模糊糊的應聲。

赫鏡持快速的結過賬,一轉身,眼中陡然冒火,他看見好幾個來PUB馬子的油面小生乘機在吃童潤的豆腐。

他覺得怒不可遏,以摩西分紅海的姿勢撥開那些妄想輕薄的男人,將童潤抱了就走。

「喂……搞什麼嘛--」抗議聲像蚊子一樣淹沒在吵雜的人群中。

把童潤帶出了PUB,夜風吹來,外面真要比裡頭的空氣好太多了。

把她放進車座,幫她繫好安全帶,為了怕她在行車的時候有所碰撞,他還用自己的外套包裹住童潤搖搖擺擺的身軀。

赫鏡持的細心跟他的料理美食一樣,都能撼動人心。

可惜的是酒醉的童潤沒看見。



雖然說一個人的體重不可能真的輕如羽毛,對赫鏡持來說她還構不上是負擔,就算她睡得像嬰兒,他還是把她送上了床。

「別走。」熱源離開,那讓她感覺頓失依靠,她不要……

「回到家了,這是你的床,安穩的睡覺。」他不擅花言巧語,也不知道要怎麼修飾詞藻讓話語變得動聽,但是他的手非常溫柔,為童潤調整了適合的暖氣,留了一盞小燈,為的是怕她酒醉頻尿,半夜起床一時間摸不到方向。

「你陪我。」她撒嬌,呢噥著,雙手攀住能夠使她感覺安全的懷抱,她不要放手,不要不要。

擰不過她的要求,他又不想使她受傷,只好僵硬著身軀抱著她躺下,他高大的身體就佔去四分之三的床位,本來舒適的雙人床變成了娃娃床。

要是她肯安分的睡著,赫鏡持還可以忍耐著這樣過夜,偏偏他的如意算盤不到五分鐘就破功,童潤的美腿纏上他的,本來握成拳的手也不安分了起來,摸得他低吼差點變為狼嚎。

太危險了,這簡直是考驗男人最惡劣的方式。

他必須走開,要不然就是一口--吃了她。

「你喝醉了。」好痛苦喔。

「誰說,」她突然睜開杏眼,對準赫鏡持的嘴唇。「你的嘴巴看起來很好吃,借我吃一口。」不等反應,她昂頭,把他的聲音整個吞了進去。

赫鏡持的心抽緊了,觸電的唇感又令他留連再三,軟膩的丁香小舌在他口中翻轉,不用多想,他立刻棄械投降,隨著她的舌翩翩起舞。

本來主動的人在下一秒鐘嬌喘著,想撤退。

但為時已晚。

被激起情慾的「敵方」反敗為勝,掌握了主導的權利。

他不想放棄。

他品嚐著她溫存的美麗,在這一刻下了重大的決心。

然而,就在他準備奉獻出自己的時候,甜蜜的人兒突然慢慢癱軟在他懷中,就連能勾引他情慾的小舌也失去了力道。

原來他懷中的小魔女在嘗到甜頭之後居然放心的呼呼大睡。

這個女人!

他挫敗的呻吟出聲。

「你居然敢對我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好!你給我記住!」



好重……為什麼?她從來不曾被鬼壓過床啊!

呼,真的快要不能呼吸了。

睜開眼睛,這是什麼?!一隻胳臂毛茸茸的壓著她的胸部。

天啊,裸胸、短褲、大腿,大腿主人的腳丫子還不是很舒坦的擱在床尾邊緣,而她就睡在他的其中一隻臂彎,兩人的姿態跟鴛鴦交頸一樣。

童潤的腦袋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清醒過。

她極度困難的從赫鏡持的身上「剝」離,老天!她竟然……別急,身上還算整齊的衣服讓她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悵然若失。

「你怎麼醒了。」在她極力想不要吵醒他的同時,赫鏡持早已經醒來一陣子,為了不想驚醒身邊的童潤才沒有動作。

「嘩。」她霍然轉身。

「不要緊張,我們只是同床了一個晚上。」僅僅同床。

瞧著她紅潤潤的嘴唇,赫鏡持嘴巴說的跟他接下來的動作完全違背,他低下頭,把童潤的小嘴含入口中,廝磨輾轉,直到感到滿足,才放開。

「早安!」看著她紅通通的小臉真是幸福。

這到底……「你……我!」童潤指指他,又比著自己,完全失去聲音。

「跟你問安咩。」他完全不在乎的從床上爬起來,光溜溜的上半身完美的呈現在童潤的眼前。

囉唆--好令人垂涎的身材,她的心怦怦跳。

「要是想起床了,梳洗一下,我去準備早餐。」他愜意極了。

相反的,童潤還沒能從一連串的震撼裡面清醒。

「我們……沒有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吧?」她喃喃自語,然後敲敲額頭。「應該不會有。」

赫鏡持聽她在自欺欺人,往前踩的步伐轉回來,把握十足的在她尚未退色的唇瓣印上一記。

「這樣……你說有沒有!」



矛盾的日子過了幾天,童潤一直擔心的問題還是沒有獲得解決。

她感覺自己好像背著一顆不定時的彈藥,什麼時候會引爆不知道,她越來越不安,她甚至會覺得自己的胡思亂想一點道理也沒有。

「仙人掌,你說我是不是想太多了,他這幾天又跟以前一樣正常的要命,每天只會叫我吃吃吃,把我當豬喂,雖然說他的料理每一樣都好吃,要不然就是埋頭做他的料理,你說……他那天吻我是不是心血來潮啊?」

當然她不會白癡的把吻當成問安。

趁著工作空檔,童潤習慣的抱著仙人掌,對著萬里晴空發怔。

「唉,你有點義氣好不好,你腳底下的螞蟻會比我的問題嚴重嗎?」見仙人掌只顧著跟螞蟻玩,童潤拉了拉黃金獵犬的耳朵。

「你問它為什麼不來問我,起碼我可以回答你。」帶著水果出來的赫鏡持把仙人掌逼退,在童潤身邊坐定。

想不到他居然要跟自己養的狗爭奪發言權。

「嗨。」這塊花圃通常是她跟仙人掌聊天的秘密基地,他是怎麼發現的!

「仙人掌都快要不認識我這餵它吃飯的主人了,每天跟著你轉,惟你馬首是瞻,見異思遷的東西。」他龐大的身影出現,溫柔的擋住初春的暖陽,也替童潤擋住了刺眼的光芒。

人真奇怪,習慣是可以養成的,不肯跟人對談,是還未遇上童潤之前的習慣,遇上她以後,他就是會自動在不擅溝通的腦子裡面挖出詞彙,找話跟她說,希望能看見她的笑容。

什麼時候她的笑容變得如此重要?

「你--吃醋?」

「吃醋?我哪一點像……」

「不是一點,是全部。」

「好吧,我承認我吃醋,誰叫你躲了我好幾天。」他也很哀怨。

「我才沒有,我只是在想那天的意外……」躲避的人是他好不好。想起那令人臉紅心跳的吻,她渾身不自在起來。

「那不是意外。」赫鏡持看著她閃躲的眼光臉上顯現出不悅。

他把童潤的臉蛋扳過來。

「不是意外……不然……應該是什麼?」

「是這個--」他高大的影子覆上她,唇跟唇相印,身體跟身體契合,大手也不客氣的撫上她胸前高聳的渾圓。

「這裡……是外面。」她忘了先前的煩惱憂慮,忘了心理頭斤斤計較的是什麼,也忘了讓她始終不安的班菲爾家族。

她的心裡只有此刻,不屬於現在的都被她拋到九霄雲外了。

她知道赫鏡持抱起了她。

她知道兩人一路凝視,回到了二樓。

她也知道接下來應該會發生的事情。

熾熱的感情把兩人的距離拉到最吻合的地步。

「我要你。」他的眼有著一貫的堅定。

「我也是。」儘管一顆心快要從胸腔跳出來,她還是勇敢的把他的眼睛揉進自己的靈魂。

赫鏡持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沒想到她這麼誠實,他喜歡!

他的吻吞走了童潤模糊的抗議,他的手鉗制著她的身軀,一項一項衣物落了地,她的身子出乎意外的光潔柔嫩。

兩人親暱的貼近,他受到情慾的誘惑,只能輾轉承歡。

而他,盡己所能,給了她最歡愉的一堂情慾。

他在她的體內爆發,不曾這麼深刻感受過的激情撩撥了心底最底層的呼聲,童瀾眼睛潮濕。

「累嗎?」她全身虛軟,赫鏡持看得出來。

拿掉她濕潤黏在臉上的頭髮,他把給了他極度激情的身體摟回身邊。

童潤點頭,時而放鬆、時而僵硬的身體在他的氣息還有體貼的動作下,得到最舒適的感覺。

赫鏡持看著他懷中的女人。

他對她有著更深一層的慾望,不是一度歡愉就能釋然。

如果可以,他想把她留在身邊一輩子。

她是如此的女性化,完美的適合他。

「童潤。」他喚她。

「嗯?」

「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他低噪的聲音有著熱烈的認真。

「好,你說就是。」她實在不想掀眼皮,也不想花精神,他的巨大幾乎用去了她大部分的精力。

「嫁給我!」

「你在求婚?」童潤在極短的時間內清醒了。

「不願意?」

「我……幾乎談不上認識你。」對他的家庭狀況,他的一切一切都談不上認識,要這樣莽撞的答應,簡直是把婚姻當遊戲了。

「你想知道我什麼事情?你問我一定答。」

還對客問答咧。

要一邊躲避他的侵襲,還要分心……好難喔。

「我雖然不是有錢人,但給你安定的生活絕對沒問題。」金錢向來是夫妻最大的問題,雖然他看起來不夠財大氣粗,卻也沒有貧賤夫妻會有的障礙。

他說安定的生活,這話,給了童潤很大的震撼。

她也曾經渴望有個完全屬於自己的家。

她夢想中的家就要在他手中完成了嗎?

「你想要什麼樣的婚禮?」

他們什麼時候已經談到婚禮了?那接下去不就是聘禮多少、聘金多少,擺桌請客……不會吧,他是真情懇切認真的?

「且慢!」別說睡意,她比之前還要清醒。

「你為什麼要娶我?不會是因為我們做了這件事吧?」她沒有處女情結,也不是放浪形骸派的女人,而他呢?要只是因為兩人上了床而娶她,那大可不必!

「你不知道我為什麼要你?」他都身體力行了還表示的不夠清楚明白嗎?那要他怎麼表示?

「不知道!」她坦白的叫人想招死她。

赫鏡持索性把他壓力驚人的身體壓在她身上。

「喂!」童潤大驚。會壓死人欽。

「童潤!你究竟答不答應!」他竟然沒行情到需要逼婚的地步,這要是傳出去,別說他的臉要往哪擱,他應該切腹去了。

「嫁給你又沒好處。」她開始胡言亂語了。又不是找頭路,還要一年三節,健保、勞保、周休都不能缺呢。

「你這個女人……欺人太甚!我要好好教訓你!」她到底要把他氣到怎樣的地步?

「我哪有?」在床上求婚,亂沒情調的,要是隨便就答應,她童潤豈不是太沒格調了!

赫鏡持露出邪佞的微笑。

看來他不用「武力」治國,征服這個氣得人心臟病發的女人服從,他就不姓赫。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赫鏡持決定放棄說服,反正那本來就不是他的專門,他的天賦在床上運動……

他今天非把婚求到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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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7 00:42:12
第六章

工作以外的赫鏡待會持在他的書房裡。

電腦屏幕上的新程式跑過一遍,他玩的是美國最近很流行的一款新遊戲,自從哈利波特跟魔戒大賣以後,萬般魔法的相關商品跟著出籠。

一玩起來沒日沒夜的人,那時候的他充滿了人性,也孩子氣,表情生動活潑,隨著劇情又笑又皺眉頭,不會像在廚房的時候滿腦子只有料理,什麼超出料理以外的事情都一概不甩,不近人情的很。

「我就知道你又沉迷在電腦遊戲,不要玩了,出來吃飯。」上樓來,童潤順便把保溫盒擱在客廳的桌子上,又轉進廚房拿了碗筷,這才把房間裡面的赫鏡持叫出來。

「等我殺了這個魔王。」

「等你的魔王掛點,飯菜也涼了。」這麼大個人,除了工作以外惟一的樂趣居然是打電動,每天捧著手提電腦殺天陣地,沒有你死我活絕不甘心。

你聽--答魔王,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為了我千千萬萬的同胞,看我火焰穿心掌……」

「哈哈哈……小小白魔法能奈我何!」

捕捉著魔王跟白魔法使的對話,童潤端著保溫盒子,她難得這麼賢慧,自告奮勇拿午飯上來,這個人居然鳥都不鳥她。

一秒鐘,兩秒鐘;一分鐘,三分鐘。

轟,火山爆發。

她走進正在埋頭過關的人身邊,又回來在他平常用的杯子裡加了什麼下去。

正在努力廝殺的人玩呀玩地,終於口渴了,隨手把桌邊的杯子拿起往嘴巴倒。

「噗……哇,什麼東西!」

汁液射程頗遠,模糊了整片液晶屏幕。

搶救不及的電腦「嗤嗤」響,經過幾番掙扎,螢幕忽爾不見了,只留下不規則的白點。

「你在我的茶杯裡面放了什麼?」苦主馬上把目標對準陰險小人。

「我看你每天辛苦的過關斬將,體力耗損,上樓之前順便幫你打了一杯降火氣的苦瓜汁,清涼退火,不怕長瘡。」

「我的電腦跟你無冤無仇。」這小魔女,玩線上遊戲是他少少的樂趣耶。

她笑的開心。答既然電腦當機了,就來吃飯嘍。」

「我這頓飯好貴喔。」相當一台電腦的價錢。

「你看仙人掌,我只要叫吃飯,它不管在哪裡馬上飛奔過來!」

她難得一次想表現自己的「賢慧」,誰曉得居然沒有人領情。

果然,被指名道姓的仙人掌正搖著長尾巴,等待它的午飯。呵呵,它聞到漢堡堡的香味耶。

看著報銷的屏幕,赫鏡持歎了一口氣,丟下心愛的電腦來到飯桌前。

「今天輪到金毛煮飯嘛?」

「我煮的。」童潤把餐盒打開。

他有些不敢置信。

「你會煮菜?」

「你吃吃看就知道啦。」那是什麼眼神,好像她叫的是外賣,她是那麼無聊的人嗎?再怎麼說她都還是女人好嗎!

拿起筷子,赫鏡持夾菜就吃……居然還不賴。

「及格吧?」要是他知道她擅自用了他的廚房……但是,吃人嘴軟,他應該不會太計較才是。

她興致勃勃的坐下來,看著他吃飯的模樣。

「別搶老公的行業,你以後只能煮給我吃。」

「你想得美,我的料理根本不成熟,想搶你飯碗還要一百年。」灌人米湯,這傢伙……

「好,我不介意當你的實驗品,時間一百年。」

「又不是妖怪,活那麼久。」

赫鏡持咧開嘴笑。答要是能跟你在一起,就算一百年也算短。」

童潤眼濕了。

真奇怪,她最近老是容易感動,人家隨便說說她就當真!

「我剛剛在想,這個月的生意開始往上爬,我要把人事跟成本的費用加進去,重新寫一份菜單?」他已經把童潤當自己人,也沒有男人的事業不許女人插足的門戶之見。

她的商業能力不在他之下,有容乃大,所以她是能商量事情,建構計劃的不二人選。

「利潤的部分呢,會減少到幾成?划算嗎?」果然,她開口就是內行人的說辭。

斷頭的生意沒人做,在商場打過滾的她很明白將本求利,利滾利的道理,要是能用復利滾利那就更可觀了。

「暫時是不多,如果做口碑,客源不絕,利潤要回收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

食物優,服務佳,環境乾淨,賺錢的元素都有了,第一個星期的業績有爬升的跡象,要是一個月後能由黑翻紅,他會把更多的想法落實。

譬如說引進機械化洗滌機取代人工,選擇可信任的商家,由網路下訂單,節省時間,他希望所有一同合作的廠商都有利潤可言,這樣,所有的合作關係也才能長久。

長久,是穩定的基矗

有了好基礎才能往金字塔尖端走。

他想過,也知道,在這麼短時間內能夠看見餐廳的成績,這一切都要歸功於她。

她是上天派下來給他的天使。

「當這個月的業績達到要求,接下來就是我跟你的婚禮。」他求過婚,她也點頭了。

他按部就班在做。

或許他不夠浪漫,不夠言語動人,可是他願意做,他要給她一個無憂無慮的將來。

休息時間過去,當赫鏡持回到廚房看見一片狼籍的時候,他狠狠的吼著金毛,「這是怎麼回事?!」

「老闆,這不關我的事。」

「誰給天公借膽玩我的廚房?!」讓他逮到……走著瞧吧!

「嗯……還是不要說的好。」居然當著老虎的面前打起太極拳。

「你最好給我說清楚。」

「除了童潤妹妹,老大,你說有誰不知道你的廚房是軍事禁地,閒雜人等不許越雷池半步的。」

那個中午才誇她是天使的女人!她不是!赫鏡持大力否認,她是上帝派下來的魔女!

天下果真沒有白吃的午餐,為了那頓午飯,他……付出慘痛的代價啊!他的廚房……


「喂,請不要大白天的來吵人好眠,公民與道德有教過唉。」帶著厚重愛困的眼打開大門看清來人,除了最初的訝異外,立刻恢復睡眠不足,下眼圈呈黑色狀,火氣大的模樣。

「把衣服換一換,跟我去辦事。」

「你家金毛帥哥咧,他才是你的小老弟,你不差還他辦事,來找我對不對啊?」

沙漠王子,也就是讓赫鏡持把他當豬公對待,拿番茄塞嘴巴的黑眼圈帥哥,他就住在距離餐廳不遠的社區公寓,工作不明、身份不明,跟不喜歡交代自己來歷的赫鏡持一樣,有某些部分神秘得可以。

「我要結婚了!」

威力夠大,炸得本來不屑一顧,只猛打呵欠的男子轉回了頭。

「今天不是四月愚人節,來耍我啊!嗟!」還不如說外星人攻打地球還比較有說服力。

「我需要一隻像樣點的鑽戒。」

玩真的啊?!

「對象呢?哪個出門不帶眼睛的,看上你這個每天把自己搞得油膩膩的廚師,真沒眼光!」

赫鏡持進了門,環顧一圈宛如狗窩的地方,不敢苟同的搖搖頭,仙人掌住的地方都要比這傢伙乾淨數十萬倍。

「我跟誰結婚不重要,重點是你要陪我去看鑽戒。」

亂七八糟的房間無損沙漠王子的品味,這點,赫鏡持不得不承認。

他需要這傢伙的意見。

用腳勾來一把椅子,沙漠王子一坐下馬上把頭靠上椅背,就當自己是準備要上貢的祭品。

「憑你這許多年在我哥身邊培養出來的品味,還不夠為你的新娘子挑鑽戒,你這麼重視她啊…我猜猜,那個她不會是我上回見到的小姐吧?」他心裡有數,只是想從男豬角的嘴巴親自說出來,這才好玩嘛。

「去不去,問那麼多,你什麼時候變成包打聽的八卦狗仔隊?」

「說不說?不說本大爺也不爽去!」

「敬酒不吃,你要吃罰酒!」赫鏡持也沒多大耐性陪這混世魔王蘑菇,要製造唾液,路上多得是時間,非要站在這空氣不流通,比垃圾場還要垃圾的地方分泌腎上腺素,八卦的還是攸關他的大事!嗟!

他摩拳擦掌,就要上前逮人。

「別衝動,你好歹要讓我換一件能見人的衣服。」有人告饒了。

「你身上這件就很稱頭了!!」

「暴力不好,你目無長上……」

以下消音,因為有某個不識相、不賞臉又囉唆的人頭連續撞擊椅子、大門之後發出聲響。

半個鐘頭後,鼻青臉腫的人搭著赫鏡持的中古車停在東區最有名氣的珠寶商行前面。

說是珠寶,店前的櫥窗仍然擺滿中國人最愛,黃澄澄的金飾,鏈子、手鐲、對戒、耳環、小孩彌月的金牌……應有盡有。

兩個都穿得不怎樣的男人站到櫃檯前,受盡了質疑的眼光,最後有個不是很情願的店員才過來招呼客人。

基本上,她是衝著沙漠王子的皮相過來的,至於正王子的赫鏡持被冷落得很徹底。

他無所謂的瀏覽著櫃子下的精美珠寶首飾,其實對他來說,不管如何的精雕細琢,造型如何的獨一無二,在他看起來都差不多一個模樣。

想不到要挑一個鑽戒也有許多學問。

各式各樣的造型,看得他眼花繚亂。

「唉,選一個!」把軍師拉過來,派給他空前絕後的任務。

「我只是陪你來……」他可不負責女人的喜好。「你心裡總要有個底吧,要是我挑了她不滿意的,你肯定會來宰了我。」兩面不是人吶!

「她值得最好的!」他的要求僅止於此,至於價錢,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也不是重點。

「小姐,你聽到了喔,站在我旁邊的這個才是你們的大金主,你還不趕快把店裡面最有品味的鑽飾拿出來!」都是些沒眼光,只會用外表判斷人的膚淺服務生。

服務生恍然大悟,把經理叫出來開鎖拿出顆顆純度極高的鑽戒。

賣了這一攤,她的佣金抽不完啦。

最後,赫鏡持挑了一組以水仙花造型的黃鑽,項鏈、戒指、手環,然後面不改色的付了三百萬的現金。

別說經理等人嚇得目瞪口呆,就連狗頭軍師的沙漠王子也岔氣。

「你……把這些現金帶著跑?!」

「不行喔?」赫鏡持酷到極點。

「當然行,不過,你會害得這家店的經理不派人馬上把那些現金存到銀行會吃不好、睡不著,神經衰弱啦。」

「無聊!」赫鏡持作以上解釋。

「你也幫幫忙去申請一張金卡來用,別帶著現金出來嚇人!」再良心不過的建議了。

「我對塑膠貨幣沒興趣。」結案。

臨上車時,珠寶行經理跑出來敲車窗,臉帶驚惶,「這位先生,想請問你需不需要本店派駐衛警幫你護送這批珠寶,畢竟……價值不菲,要是有個萬一……」

「去你的烏鴉嘴!你知不知道……」沙漠王子隨口就想抖出赫鏡持的真實身份,卻被駕駛座上的赫鏡持喝住。

「不用了,謝謝你。」場面話丟給了好心沒好報的經理,油門一加,車子往前疾駛而去。

「你為什麼不讓我說……」小小的哀怨聲音傳抵赫鏡持專心開車的耳朵。

「我現在已經不是你'家'的專屬保全,我開餐廳,你想說什麼,說出去笑掉人家大牙?」他從後視鏡瞄了眼黑眼圈男,語氣平穩,然而不怒而威的氣勢依舊凜人。

「你別氣,我再說一件事情就好。」為什麼他要這麼委屈啊?屈就赫老大的淫威。

赫鏡持用眼一瞥,「我又沒叫你不能說話。」

「好,我說,你要結婚,這事,你通知伊利了嗎?」

聽見幾乎忘記的名字,赫鏡持緩緩的抬頭。「只要封鎖住你這張八卦嘴,她不會知道,也用不著知道。」

「她是我妹妹唉,她暗戀你那麼多年,不讓她知道,太不公平了!」他也一度以為這個大柱子會有變成他妹婿的可能……

「別把事情複雜化。」遠離那些為的就是他想要簡單的生活。

「你要結婚也是我們家的大事,可不許偷偷摸摸。」

「你才偷偷摸摸!」狗嘴吐不出象牙,他要結的婚可是很神聖的,又不是辦家家酒!「總而言之,不該說的話,你最好一個字都別透漏,我不想把我的婚禮搞得像電視轉播!」

「好吧,我盡量!」

「盡量什麼!」赫鏡持太瞭解他了,畢竟他們曾經共同生活過長達二十幾年的時間,彼此的習性太過瞭解了。

「姓赫的,不信我喔,難道要我詛天咒地,寫自白書給你才算數喔?我的人格不值錢嗚?」

「你不知道你沒人格嗎?」就算血書也沒用,有可能是用番茄醬調出來騙人的玩意。

嗚……可惡、可惡……把他看得這麼扁,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姓赫的,咱們大家走著瞧!

眼圈男恨恨的發誓。

「也對……」赫鏡持可在他眼中看到小奸小惡。「你也該來餐廳結賬了吧?我要現金,別拿信用卡來抵,這是具有高貴人格的人應該做的事情,千萬別忘記了!」

又是一擊。

黑眼圈男只能一路磨牙。

這個卸甲歸田的赫鏡持還是跟以往一樣難纏,完全不知道死老百姓要有偶爾被人欺負的本錢嗎?



要嫁人的事實隨著日子逼近變得具體起來,就算她本來沒有太多感覺也被催促著做臉、按摩、全身SPA,慢慢承認了自己的人生路上要走上了轉折點。

從美容院走出來,原本說好來接她的金毛卻沒看到人,倒是大貓騎著他的125機車從人行道前面呼嘯過去,然後緊急煞車,又逆向回轉過來,停在童潤面前。

「嗨,想不到你在這裡。」他打開安全帽的面罩,瞅了眼塑身美容中心的招牌,然後裡向容光煥發的她。

「是啊,你要去哪?」

「我從九份回來,正要回餐廳,要我順便載你嗎?」把不到童潤,他也不覺得失望,他人長的不差,滿街的美眉只要他開口,要多少有多少,所以基本的風度對他來說還是有的。

「謝謝你,不用了,我跟金毛約好,他會來載我。」其實她不反對爾偶對自己好一點,做個美容SPA能讓心情愉快,沒有負擔的購物血拼更是樂事一樁,她的人生從來沒有這麼輕鬆愜意過。

「真的?我這大帥哥可不隨便讓女生塔我的車!」

「謝謝大帥哥看得起我。」

「既然美女不賞臉,我就走嘍。」瀟灑的擺擺手,帥哥風馳電掣的往前衝,一下淹沒在車潮中。

一路奔馳的ㄍㄚ車,不到半個鐘頭,大貓回到了阿鏡的廚房。

車才停好,他卻看見金毛正悠哉悠哉的違著仙人掌玩。

「喂,你怎麼還在這裡打混?」他不是要去接童潤,他們餐廳未來的老闆娘。

「你管我!咦,我們未來的老闆娘呢?她沒有搭你的車回來啊?」

「她說你會去載她啊…幹麼,你知道我跟她在一起?」大貓狐疑的碰了碰金毛的肩膀。

「我剛才去啦,就在馬路的另一邊看到你在跟她說話,媽的,我以為你會順便載她回來,人咧?」金毛感覺不對了。

「慘了,她還在等你。」這下真的是烏龍了。

「什麼事情,兩個人吵的面紅耳赤的?」兩人最不希望出現的人從餐廳踱了出來。

老遠就聽到兩個人大呼小叫的,赫鏡持不得不出來看個究竟。

「老大。」兩個人你頂我的腰,我推你的臂,互相推諉,這樣不知道能不能死的痛快一些喔。

「金毛,你說。」看兩個兔崽子神色不定,肯定有事。

「是這樣啦,」被點到名只能硬著頭皮上陣。「剛才我跟大貓出了一點狀況,可能啦……也不是可能,是可以確定童潤妹妹被放鴿子了。」

赫鏡持的眼光在兩人身上巡梭,聽過金毛的解釋,突然爆炸,地雷火藥亂竄,恨不得把兩個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的小鬼踢到西伯利亞冰原去下放勞改,以消心頭之怒。

「知道出事還杵在這裡?」

難道還要他去借芭蕉扇來送他們一程?!

「老大,我們要去哪找人?」果然有夠不知死活,這種事情還要請示。

「金毛到原來預定的地方去找,要是看不到她,沿路再找回來,大貓,你從後山那條路去,用手機聯絡。」他明快的分配,然後轉身到車庫去倒車,他也要出門去找。

希望她就在原地等候不要走開。他心想,把車開的飛快。

而在東區傻傻等了一個鐘頭卻沒等到半隻蒼蠅的童潤,確定自己被放鴿子了,早知道她就乖乖搭大貓的車,這時候恐怕早就回到家了,也用不著拖著酸軟的腳到處找電話。

好幾條街外終於讓她找到了僅存的投幣式電話,她如獲救星,趕緊撥了餐廳的電話。

許久,沒人聽。不會吧,這時間,大家不是應該在廚房準備開店的事物嗎?就算金毛不在也有大貓會聽。

她掛掉,重新再撥,撥的是二樓的號碼。

結果仍然。

他們是串通好一口氣全體失蹤嗎?還是餐廳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一想,讓她有點煩躁的心情又翻了幾翻。

好吧,這樣就能難倒她嗎?當然不會!

她剛才翻遍了全部的口袋,身上只有少數的零錢跟一張一百元的紙鈔。

這點錢不夠她回山上。

她想了想。也許可以試試這樣……

走出電話亭,她揮手叫來了計程車。

「司機先生,我要到陽明山。」

計程車司機點頭,車子絕塵而去。

誰說沒帶錢包出門就不能搭車的,她可以回到餐廳再付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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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7 00:42:35
第七章

已經晉陞為二廚的大貓端著一盤被「退貨」的義大利面,這是既失敗的烤羊排、帶蛋殼的甜點之後,他們家大廚兼老闆第三次出捶。

一個晚上唉。

客人都氣得說不要再來光臨了。

要是老闆繼續的給他心不在焉、失神下去,不用幾天他們就要卷包袱回家吃自己了。

「老大,你到底有什麼心事,說給大貓聽,也許我可以給你一點建議也說不定。」把瑕疵品倒進回收桶,果然,回到廚房,他們一向仰之彌高的頭子拿著湯勺正在發呆,爐子上的水早就煮沸了,可憐的龍蝦捨身取義、壯烈成仁,那老掉的程度就算有排鋼牙也咬不動了。

認命的收拾善後,好半晌赫鏡持才回過神來。

「那是什麼東西?」他終於看到回收桶裡面不該有的料理。

「客人的退貨。」大貓毫不留情的澆他一盆冷水。

赫鏡持兇惡的抬眼。

「老大,你把烤羊都烤焦了,人家把鋁箔紙打開只聞到焦味,這樣很丟臉咧,你的手藝江河日下,很快就要把招牌砸了。」

「我……在想事情。」唉,好煩惱。

他乾脆丟了勺子。

「要怎麼向我們未來的老闆娘求婚嗎?」不知道的人是白癡。

裝著成指的紅絨盒子就擺在最醒眼的地方,恐怕那玩意就是老闆煩惱的來源。

「我沒求過婚,不知道要怎麼開口。」雖然說求過一次啦,可是那只是嘴巴說說,童潤不知道會不會當真,沒有信物的求婚耶。

為了慎重其事,他一定要再求一遍。

「求婚,哪需要這麼麻煩,相愛一起比較重要,結婚嘛,一張紙而已,要是我直接綁上床,嘿嘿,就不怕跑掉了。」他是行動派,求婚,他還年輕,不想綁死在哪個女人身上。

「我沒問你,狗嘴別亂吠。」他不需要小鬼的意見。

「真是好心被雷親!」大貓想不通可愛美麗的童潤是怎麼看上他家老闆的,非但不懂情調營造,連求婚這麼簡單,捧束花就能讓女人涕淚縱橫的事情都要想半天。

鮮花插在牛糞上喔。

這廂赫鏡持窩在廚房想破頭,至於在外面送走最後一批客人,準備打烊的童潤關了大門,敲了敲有點酸痛的腰,啊,忙碌的一天又結束了。

「累了嗎?」

聽慣了的聲音,不用分別,童潤投入他的懷中。

「有點,我要捏捏頸子。」

「哦,可是金毛他們在看。」有時候他的保守會叫人抓狂。

「不管。」專屬情人的撒嬌,她也有可愛任性的時候。

「好啦,這裡嗎?」帶著萬般無奈卻又寵愛的口氣,粗大的手小心地分開她的長髮,力道適中的捏著她柔嫩的頸子。

因為舒服,她像貓兒般瞇起了眼睛,全心全意的享受這溫柔的體貼。

「肚子餓了嗎?」餐飲業的三餐要不提早,要不就晚,赫鏡持總是怕她餓,開店前塞個蛋糕讓她填填肚子,要是有空檔也會炒幾樣小點逼著她吃,像現在打烊了,才是用正餐的時間。

短短時間,童潤發現自己的腰已經多了一寸。

真的再讓他養下去,他肯定可以去參加十二年一度的神豬競賽,而且還非常有可能得獎。

「我不餓,想喝杯牛奶就好。」喝完上樓睡覺。

「換點別的不好嗎?」怎麼超出他的預料?

「不要。」她堅持。

捏著她頸後的勁道消失了。

「你等我一下。」

啥?

神神秘秘的。

赫鏡待再出現,手中捧著的是生蠔料理。

她看的目瞪口呆。不會吧,經過一天辛苦,居然叫她吃生蠔,吃那個會流鼻血耳……

流鼻血不是男生的專利,女生也會的。

「你就隨便吃一個。」

顏色鮮艷的紅番花,看起來新鮮滑膩的生蠔,不吃不行嗎?看他期盼的眼神……的確不行。

拿起刀叉,一如他的料理,好吃。

「好吃嗎?」

他的表情有些……緊張,對,緊張。她吃東西,他緊張什麼?怕她噎著?又不像……

「很好吃,你也來吃一個。」只有她一個人吃怪怪的。

「不,你吃就好,這是專門為你做的。」

他居然在擦汗?

「咋。」牙齒咬到硬東西。

「這是什麼?」亮晶晶的。

她抬頭,懸疑還在眼中,卻看見赫鏡持鬆了一口大氣的釋然。

她用餐巾紙擦乾淨了那玩意,久久不語。

赫鏡持擔心了。

「你不喜歡這樣式的鑽戒嗎?」

她搖頭。

「那不然?」他快急瘋了。會不會弄巧成拙啊?

看見他整個身體幾乎要橫過桌面來,童潤抬起了可愛的下巴。「你上次跟我求過婚了。」

「我要親眼看到戒指戴在你的指頭上我才放心。」說他傻氣也好,他也需要安全感的。

她把鑲著水仙花黃鑽的戒指遞還給物主。

赫鏡持的心反反覆覆,瀕臨失控,卻啞著聲音,可憐兮兮的。

「你說一句話啊!」

「既然求婚,就要幫我帶上戒指啊!」要不然算哪門子的求婚!

嘩,赫鏡持趕緊點頭,只差跳上椅子開心歡呼。

「是我沒想到。」是根本沒經驗好不好!

一株黃艷艷的水仙攀附在童潤潔白纖細的指節上,童潤看得眼濕,一下掩面,一下摸著戒指,索性撲進赫鏡持的懷抱,獻上最熱烈的吻。

哇哈哈,哇哈哈!有唉唉,效果還出乎意料之外的好。

赫鏡持傻傻的笑,傻傻的接受美人恩,樂上了天!

求婚成功!



婚禮如期舉行。

新郎受到幾天前烏龍的放鴿子事件教訓變得有些歇斯底里,他不肯待在結婚公司準備的化妝室,除了穿西裝打領帶的時候不得不任人擺佈一下,三番兩次跑到樓梯間對著新娘的等待室去探頭。

「老大,我五分鐘前才去看過新娘子,她好端端的在披婚紗,化妝師警告我不許再去打擾她們了,她說我讓她心情緊張,要是幫新娘子化錯妝,不止會砸她招牌,她還要叫你賠償她的精神損失。」

「她不化妝也無所謂,橫豎她怎麼看都漂亮。」情人眼中出西施,即使是素著張臉的新娘他也不介意。

金毛拋了個「老大,你瘋了」的白眼。果然談戀愛的男人腦筋都有點秀逗秀逗。

「為什麼化個妝要把門鎖起來,我看不到她不安心。」赫鏡持吃了稱坨準備要在紅地毯上踩出溝來。

「老闆,結婚前的新娘跟新郎是不可以見面的,你不要壞了人家的規矩。」壓制不住勢如破竹塊頭龐大的大柱子,金毛心裡直喊救命。

「你到底站在哪一邊!」見色忘友的傢伙!看見美美的化妝師,胳臂就往外彎。

「你就別為難金毛了,我不就在這裡。」門打開,如雪花晶瑩的人兒露出了張精雕細琢的小臉,讓赫鏡持跟金毛忘了呼吸。

「你……好漂亮。」新郎被定身法定住,成了石膏像。

金毛翻白眼,他家老大除了變呆以外,也有點傻,要入禮堂的人都這樣嗎?嗚呼哀哉!

「謝謝,不要擔心我好嗎?」

「好。」像小狗的男人聽話的點頭。

果然,未來老闆娘幾句話勝過他這可憐的金毛連篇廢話。

金毛挫敗的把頭靠在牆壁上。唉唉唉。

「我進去嘍。」新娘留下安慰人心的微笑,繼續「塗牆」工程。

門板關上,留下悵然若失的大柱子。

「老大,你流口水了……」金毛還不知死活的捋著老虎的鬍鬚玩。

但是--

「我以為是誰在外面狂吠,你一向的冷靜到哪去了?赫先生。」

一隻枴杖,一個小小的矮人從貴賓室出來,西裝上別著紅白藍相間的圖騰,頗具威嚴的臉上掛著山羊鬍須,像從繪本跑出來的小矮人。

「雪管家,您怎麼會在這裡?!」什麼口水、什麼呆嗆瞬間從赫鏡持的臉上蒸發乾淨,留下的是一號冷冽。

「我當然是為了赫先生你的婚禮而來!」流利的俄羅斯語跟英文交雜著用,聽起來還頗為流利。小矮人有著白花花的頭髮,臉上的皺紋比地圖還複雜,一雙被眼皮覆蓋了大半的眼卻是銳芒四射。

「我沒有發客帖。」

「您也知道我們有的是管道網路通訊,要知道您最近的消息輕而易舉。」

他說的是事實。

「是哪個王八蛋通知你的,我要宰了他!」想不到他罵人的英文也是一等一的棒。

一拳捶上牆,這是他的婚禮耶,不是秀場,他不要上頭條新聞,不要上電視!

赫鏡持心中哀嚎。

「主人說獲得通知的時間太過倉促,沒有多餘的時間準備賀禮,只好吩咐老朽準備了六十六份的賀禮,禮單我剛才交給了金毛,祝赫先生跟新婚夫人新婚愉快。」對於赫鏡持的暴力老管家也似乎是司空見慣,在他眼中還短暫的發現了懷念的光芒。

擁有五十年管家資歷的人即使在很短的時間內仍然具備了該有的禮數,他可不能讓主人顏面無光。

赫鏡持才不在乎他準備了什麼禮物來祝賀,這些不該在台灣出現的人會毀了他的婚禮的!

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金毛?」他冷颼颼的聲音比寒流來襲還要有威力。

「老大,我可以發誓,我也是一個小時前知道的。」

「我也知道!」他沒那膽子出賣他的。

「去把那個知情不報又偷偷洩漏消息的王八蛋給揪出來,我要五馬分屍,讓他死得難看!」

「老闆老大,你說的那個人不在了,他好幾個鐘頭前搭機說要去北極觀察北極熊數量銳減的原因,他說起碼在老闆氣消前不會回來了。」拿起一張小抄,照著「某人」給他的台詞,金毛一字不漏的背誦。

他鐵青著無以倫比的臉走開。

「我快死了。」金毛抱著他那顆亮晶晶的頭去撞牆。

「有這麼嚴重!赫先生是不滿意我挑的賀禮嗎?要不然臉色這麼難看?我有辱主人的交代,不能讓赫先生高興,我是不是應該立即切腹自殺?」聽不懂中文的雪管家還以為自己哪裡得罪了這個名聲響赫的絕世高手,孰不知點燃赫鏡持怒火的根本是兩回事。

「你別玩了,切腹是日本人的玩意。」金毛心煩意亂的吼叫,才不管這位管家有多麼的德高望重!

這就是赫鏡持的過去。

他曾經是這個家族的保鏢。

憑著他的能力維護這個太平洋小島家族屹立不搖,他的功勞無疑到多年後的現在都還是一則傳奇。

兩個各懷心事,各說各話的人就站在教堂的樓梯間為著自己的將來頻頻擔心。



然而婚禮還是如期的舉行。

地中海十字造型的教堂傳出管絃樂團演奏的結婚進行曲,新人從千萬朵鮮花堆砌成的玫瑰拱門中走出來,十幾顆以鮮花編織的繡球同時打開,白鴿振翅飛上天空,粉紅雙色緞帶帶出五彩繽紛的亮片及雪片般的各色紙花,祝福的鐘聲也同時響徹雲端。

一對璧人相視一笑,在如浪的祝福聲中扔出了手中的棒花。

以熊草線條感設計成現代化瀑布花型的捧花在半空畫出美麗的圓弧,然後掉入人群不知道哪個幸運兒的手中,承接屬於他倆的喜氣洋洋。

「我會用力的照顧你一輩子。」新郎摟抱著今後將要攜手一同走入婚姻,結髮一生的女子,心中充滿篤定。

唉,沒有情調的人到了這節骨眼還是說不出浪漫動人的話來。

「我知道,謝謝你!」價值不菲的白紗覆蓋住窈窕的身材,集全世界的幸福洋溢在她的眼、她的臉,她是沉醉幸福的新娘。

是的,毋需太過裝飾華麗的言語,彼此的心意相通,未來的人生旅程能夠同甘共苦才是婚姻的真諦。

是的,交握的十指訴說了彼此承諾的誓言,對視的眼眸印進了兩個情真意切的靈魂。

偏偏,愛殺風景的人,見不得人家好的人也不是沒有。

攔路狗阻去了新人的去路。

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消息的班菲爾帶著班倩倩跟一群隨從找來,流里流氣的手下,很鴨霸的擋住教堂外面的通道,還把來觀禮的客人打散,表明了就是要來鬧場的。

「哼,不過就是個簡陋到極點的婚禮嘛,我還以為她撿到什麼金龜婿!」班倩倩長的明媚動人,可是從紅艷嘴唇吐出來的話卻字字傷人。

赫鏡持明顯的感覺到身邊的人兒僵硬了下。

「別怕。」他說。

「我……沒有。」嘴巴逞強著,童潤本來如花的臉蛋雖然有著粉妝的掩飾,一下子看不出來她的不安,但是緊抿的嘴唇怎麼都無法傾洩她的惶恐。

「童潤,別以為你今天是新娘就可以對我不理不睬的,出來說話!」班倩倩看著靜寂的大眾以為大家被她獨特的氣質震懾住,更加的耀武揚威了。

童潤的腳不聽話的動了動。

「有我在,相信我。」他們才在神的面前宣示要一生一世攜手,他不要她為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煩惱。

童潤看著已經成為丈夫的男人,溫柔蕩進心底,是的,不管是好是壞,就把一切交給她信任的人。

「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

忍不住,赫鏡持吻了他的新娘。

他的表現引來金毛跟大貓的口哨。

僵硬的氣氛奇異的得到了舒緩。

赫鏡持對著童潤溫柔咧嘴以後轉向叫囂的班倩倩,一剎那,眼神冷冽如北極寒冬。

「今天是我結婚的日子,你們都是我內人的家人,我歡迎你們來觀禮,至於禮金隨意就好,我聽說班氏企業今年賺進了將近兩億元的淨額,班氏嫁女兒,想必不會太吝嗇才對,這要傳出去了,對企業的影響可大可小。」

他的一席話說的班菲爾冷汗直流。

他太衝動了。任何事情都沒有班氏企業的形象重要,幸好今天的婚禮規模不大,要是有記者觀禮,他的行為肯定會被記者大人狠狠帶上一筆,那麼,他所有辛苦營造的形象就付諸水流了。

他果然是太衝動了。

「我是誠心誠意來祝福我妹妹的,希望大家不要誤會。」班菲爾不著痕跡的把班倩倩拉過來,示意她安靜,這才拿出生意人的嘴臉,試圖為他的行為做最合理的解釋。

「金毛,他們就交給你招待了,招待的不好,我會惟你是問喔。」從頭到尾赫鏡持沒有當他們是女方家的客人,當然,金毛怎麼去「安耐」客人就不是他要過問的了。

這樣迂迴的懷柔政策是剛直的赫鏡持不屑為之的,但是,為了他身邊的女子,他也有了不同的作風。

「老大,交給我,你放心!」

金毛摩拳擦掌,款待客人可是他的專長,而且為了將功贖罪他更要好好表現,絕對會讓這群不速之客有個難忘的回憶,他扮起笑臉,笑的非常虛假,而且猛向他的褲袋瞧。

「班老闆,請往這邊走,您的禮金袋呢,交給我就行了……不知道您會包多少,需不需要我透漏一點行情價給您,據我所知道的,這裡的客人最少的也包了兩萬塊……您別誤會,兩萬塊是美金,您財大氣粗,我家老闆娘又是您的好妹妹,您也不好太過失禮才對,我想就這樣啦,少少五萬美金就可以了」

班菲爾臉色蒼白,只想把金毛的嘴塞起來。

這下,偷雞不著蝕把米了,還是好大一把的米。

「我不知道金毛變臉的功夫這麼好。」童潤悄悄對著赫鏡持咬耳朵。

她從來沒看過趾高氣揚的班菲爾這麼氣急敗壞過。

「我呢,也表現不壞吧?老婆,給點獎品以茲鼓勵。」龍心大悅的人馬上討賞。

「沒問題,小事一件。」

啾啾……啦啦啦……濃情蜜意,你儂我儂,忒煞情多。獻上香吻的人兒難分難解。

一場有驚無險的婚禮在笑聲中落幕。

至於說打算遠從沙漠到台灣參加婚禮的雪氏王子、公主、大臣……諸如此類,很不幸的,因為人力不可抗拒的原因,導行儀突然失靈,被困在公海上,只好遙向台灣獻上最敬禮!



滿載破罐子還有綵帶的車子停在郊區的納骨塔前面。

「先聽我說,我有道理把你帶到這裡來的。」幫童潤開了車門,赫鏡持因為自己沒有事先的知會感覺歉疚。

「這裡,有你想見的人?」無雲的天氣,高聳的納骨塔一點也不陰森,遠望,像貼在天空中的圖畫。

「這裡,是我的過去,我不能讓你嫁一個你不瞭解的人。」

「我都上了賊船,到現在才說,你笑我盲目喔。」或許她應該嚴肅一點,但是,她不想讓自己的心情影響了他,他看起來那麼的在意這一趟路。

婚後的第二天,他們即將啟程去蜜月,到機場之前,他把新婚的妻子帶來見他曾經最在意的家人。

赫鏡持一笑。

「你可以選擇進去跟不進去,我不會勉強你的。」

「誰住在這裡?」這男人的確有點賊,都來到目的地了還不進去,這樣誰說的過去啊!

「我奶奶跟爺爺。」他牽著童潤的手經過規劃的荷花池塘,又經過一片草地跟柏油路來到塔前的大門。

「我是由奶奶跟爺爺養大的,本來以為等事業有成就再好好孝順他們老人家,他們卻等不及在五年前過世了。」即便他已經回來了,所有的一切也都太遲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童潤溫馴的聆聽,握住他的手穩定堅決。

「我聽金毛提過,你以前曾經開過一家保全公司,規模不小,就算你想回來台灣定居,也可以把公司外移,為什麼要解散呢?」

「我喜歡做菜。」

「你煮的料理是世界上最棒的,我喜歡。」

「謝謝!」他認真的道謝。

「不客氣。」她回以一笑。

「來吧,我要趕快去跟奶奶說我娶了個讓我心動的女人,奶奶她一定會為我高興的。」兩人相視的笑。

「嗯。」

臨進塔前,童潤在心中感謝還未見面的爺爺跟奶奶。

謝謝爺爺、奶奶,要不是有你們的教導我不會遇見這麼優秀的丈夫,希望你們在天上過的快樂自在!

兩個人進了塔裡,外面的浮雲乍然看起來像是老婆婆、老爺爺安詳快樂的笑臉。

他們收到了童潤真心的祈禱跟祝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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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7 00:42:58
第八章

機場有條不紊的人潮,入境出境,頻繁得像搭捷運一樣。

即便是不算有趣的等待,也因為等候的是自己心愛的人就一點都不覺得枯燥乏味。

赫鏡持去托運行李。

出國對童潤來說並不陌生,蜜月卻是歡天喜地的頭一遭。

人群中,她很準確的找到赫鏡持那鶴立雞群的身形,看著他往前走來,行路有風,偉岸強壯,就覺得心花怒放。

心隨意動,談戀愛真是不可思議的事情,愛上他,連他的一舉一動都能看的津津有味。

「還沒廣播,要走了嗎?」她忍不住站起身迎向他。

赫鏡持吻了吻她粉撲撲的臉蛋,「你開心的樣子真漂亮!」他想要帶給她的不就是快樂嗎?但現在……要是他把事實說了,她還會依然信任他如昔嗎?

「當然啊,跟你一起出國去渡蜜月唉。」哪個女人在這麼重要的日子中會覺得悲傷的?

「要是……我有件事要跟你說。」他拉起童潤的手。

「你說啊。」她快樂的拉著他的手,並沒有發現什麼地方不對。

「我要說的是……」

發現他有些異常的表情,童潤狐疑的揚起經過精心畫過的眉,平常的他不會這樣婆媽,講話欲言又止,看進他依舊黑亮精湛的眼眸。

「對著我,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對不起,我並不想這樣。」面對毫無芥蒂的臉蛋,那是他最深愛的面孔,接下來非說不可的話真的能講嗎?

「你別逗了,我們……都結婚了,你有什麼話不能對我說的?」這樣親密的關係令她一路耳紅到頸子,但是,她也有心理準備要聽見她可能不是很願意接受的事情了。

「我們的蜜月要取消。」得到鼓勵,趁著瞬間勇氣還在,不看她那柔美婉約的模樣,他一口氣說出來。

有什麼事情會比新婚夫妻的蜜月還重要?

「怎麼說?」雖然有點錯愕,她還是保持著應該有的冷靜。

蜜月不是必須跟絕對的,它的重要性其實是可以商榷的。

「我……不能說。」該死的,這就是讓他最困擾的地方。

「不能說?我不明白!」

這時候機場空姐甜美的廣播已經在呼籲要搭機的旅客準備出境。

「不能就是不能,等事情過去,以後我會全盤跟你解釋的。」這是他惟一能夠承諾的了。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應該要給我個理由,夫妻之間要是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那還有什麼信任可言,你說是不是?」要是連基礎的信任都沒有,談什麼做夫妻。

「請你體諒我!我真的不能說。」

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卻要她體諒!體諒什麼?她是那種無法溝通的女人嗎?

「你不能說,我也不能問,這算什麼?!」所有快樂的心情蕩到谷底,力氣也一下被抽光了。

「童潤!」赫鏡持技窮了。他不想在兩人之間造成心結,但是時勢所趨,好像……沒辦法了。

「不去蜜月,好,我沒有意見,但是,你總可以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要讓我有心理準備而不是什麼都搞不清楚!」童潤努力的擺出自己講理的一面。

「我剛才接到電話,是來參加我們婚禮的國外朋友出了事情,我不能在這節骨眼一走了之,他們對我……有著不同的意義。」瞇著眼,他用力尋找她可以接受的詞彙,他不要她胡思亂想。

「你不是說他們只是國外有錢的富豪而已?」

「我騙你的。」

「騙我?!」

「他們的身份特殊,一旦洩漏很容易引起國際政局的動盪不安。」

「好吧,既然他們的身份如此特別,我那天也看見了那些人身邊的保鏢隨從比螞蟻還多,為什麼還非要你不可?」

沒有蜜月不要緊,她要的是一個可以說服她的理由。

「我的身份是保鏢,曾經授命保護他們那個家族的幾個重要人物,時間長達十幾年,對他們來說可能沒有人比我更值得信任的了。」知道無法再對她隱瞞的赫鏡持,一口氣的道出自己曾有的身份背景。

「你開餐廳之前不是開保全公司嗎?」保全就等於保鏢嗎?

「我沒有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份,只是想在最適當的時間再對你說。」他可以原諒他善意的欺騙嗎?

「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我可以知道需要你保護的人是誰吧?」一個她無法想像的人事物。

「出事的人是伊利公主。」

公主!

這兩個字對童潤來說無疑是個緊箍咒。

「他們……」包括她見過的老者、夫人,氣質出類拔萃的男人跟女子。「都是皇室的成員?」

他點頭。「你都見過的,伊利在下榻的飯店遭到不名人士的狙擊,現在人在醫院,為了封鎖消息,他們正在想辦法,所以需要我過去,畢竟我對台灣的一切比他們都熟悉。」

「金毛說過那位氣質高雅的公主曾經對你表示過好感。」應該說曾經大方熱情的示愛過。

「你不要聽他胡說。」金毛,他回去非要拔得他頭上無毛。長舌男!

「明明是事實,有沒有你自己心裡明白!」現在好像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喔,呵呵,她苦笑。

「童潤?」

她撐起微笑。「既然事情這麼嚴重,你還在這裡做什麼,他們一定盼你盼到眼睛要脫窗了。」

「童潤……」

「快去吧,我會在家等你的!」紅唇嘟上,她相信她自己挑選的人。



一下子塞爆人的房子突然空了。

「你一個人真的不要緊嗎?」大貓不放心,老大臨走前千吩咐、萬叮嚀要他照顧老闆娘的。

「我可以照顧自己,沒問題啦!倒是你,不許拿鴨蛋回來,沒過關罰你洗一個月的碗喔。」大貓西點考試在即,她不想因為自己而拖累許多人。

「可是金毛跟著老大出任務去了,我又走開,剩下你一個人耶。」自從知道赫鏡持的保鏢任務,大貓也收起以前的散漫,變的有責任許多。

「要不然我黏著你,你帶我去考場,我可以順便幫你加油吶喊,好不好呀?」她促狹的說,只怕大貓新把的小女朋友會氣爆了。

「是是是,我知道了,你一個人要小心……」他重申好幾次的囑咐。

「-不認識的人不可以放他進來。」接過話尾,童潤拍著胸口處算是給大貓保證。

保證她會完好無缺的待在家。

大貓這才放心的走開。

呼,終於剩下一個人。

本來要帶出國的行李還原封不動的放在牆角,四周寂靜無聲。

她盤腿坐進沙發,頭歪著,天花板的吊燈她記得才換過,那天為了換這盞從大賣場搬回來的燈,她還扭傷了手,最後仍然是靠著她家那個無敵鐵金剛一樣的男人才搞定的。

越跟赫鏡持在一起生活,才發現他除了做菜的功夫一流之外,對生活完全沒有品味可言。

一個每天在空中、地上來回為了保護某政商名流沒有自己時間的人,能奢談什麼生活的空間品質?後來想想,才豁然開朗的她也因為這發現,終於知道自己的用處在哪了,就是幫兩人佈置一個溫暖舒適的家。

腳上踩的地毯也是兩人同心合力扛回來的,其實,說是兩個人,大多是她開口,他出賣勞力,嘻,他也不曾計較過誰吃虧,誰佔便宜,還因為越來越有家庭風味的裝潢覺得滿心歡喜。

那個傻瓜呵--濃烈的酸澀湧上眼眶,她不要這樣,她的無敵鐵金剛前腳才出門,她就思念欲死,那怎麼挨過以後的日夜晨昏?

她必須找事情來做!

來大掃除吧!她從沙發上一躍而下。

她找出抹布、拖把,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把本來就不算髒的房間重新洗刷過一遍,中間還跑下樓跟仙人掌玩了半天,直到精疲力竭才拖著疲累的身體回到二樓。

這一夜,她特赦本來不許上樓的仙人掌陪她。

雖然仙人掌也很溫暖,摸著它入睡也不是很難的事情,可是童潤還是覺得心中好像缺了角的拼圖。

第二天醒來,突然的冷空氣害得她噴嚏連連。

她把無辜的仙人掌抓來,歸咎她會打噴嚏是因為它的毛髮作祟。

「嗚……」仙人掌無辜的眼神卻無法解釋自己好心沒好報,還被誣賴,人……不,好難做狗喔。

機械式的起床梳洗,下了樓,赫鏡持不在,餐廳沒有重要的主廚,自然只好休業。

看著臨時列印貼在藍門的告,童潤動手給花圃的花澆水。

曾幾何時,春天才開的水仙都謝的差不多了,本來花團錦簇的,現在只剩下幾株強撐著的花,被水噴灑後,又掉了幾瓣。

春天過去了。

穿過白花花的水泉眺望晴空,喝!大好天氣,這樣不熱不涼的氣候最適合去逛街血拼了。

與其在這裡自哀自憐,不如替自己重新找出一條新的活路!

於是她關掉水源,故作開心的下山,打算把一斕氖奔淙炕ㄔ謁夢說幕□ㄊ瀾繢鎩?



從天堂回到紅塵就是這樣的感覺。

即便不是周休二日的百貨公司還是人擠人,打折、促銷的產品並不因為年關過去而變得蕭條,業者的花樣百出,一樣吸引了愛逛街的人潮。

童潤只挑自己有興趣的樓層閒逛,譬如說皮飾、包包,而且她還發現十二樓的書店有另辟教人做拼布的攤子。

她是不善那些針線類的東西啦,可是看起來實在很漂亮,在專員的推銷下掏出銀子消災,也買了一塊圖樣簡單,看起來應該不難的招財貓想回家小試身手,這東西能打發不少時間吧。

家裡還缺幾個樁墊,用招財貓來搭配應該蠻別緻的。

結了賬,一轉身卻看見她不想見的人,下意識想躲已經來不及。

「唷,是你。」班倩倩面對昔日的玩具馬上擺出主人的架子。

「是我。」要一下擺脫以前的噩夢不容易,就算童潤努力裝的自然,肢體的動作還是洩漏對於班倩倩的畏懼。

「怎麼,不是才新婚,就一個人孤單的上街啊?」挑高比柳葉還要細的眉尖,她就是看童潤不順眼。

她的人生觀是這樣,無關愛惡,對於比她耀眼優秀的人她會拚命抵制,直到對方在她生命中消失。

童潤就是這樣的人。她乍看不起眼,卻不管做任何事情都比她這正牌的公主出色,從小,她就飽受威脅,班家有她一個公主就行了,用不著多出一個處處把她比下去的僕人。

「我跟他又不是連體嬰,用不著每天、每分鐘黏在一起。」婚姻是讓彼此喜愛的人能夠更加接近而不是互相束縛。

「講得好聽,我看你是被看破手腳,被人當成棄婦了啦!」

「隨便你愛怎麼說,我還要去別的地方,再見!」跟話不投機的人說話實在是件痛苦的事情,以前在同一個屋簷下忍著、忍著也就習慣了,這些日子以來拋開了那些無理取鬧,才發現自己忘記自由的呼吸有多久。

「你給我慢著!我沒叫你走,你怎麼敢--」任性習慣的人丟下手上的大包小包攔住童潤去路。本來極為安靜的書店因為她的高分貝得來一些不滿的眼光。

旁人對她的注目恰好滿足了班倩倩莫名的虛榮心,她叉著腰,不近情理的指使童潤。

「把那些東西拾起來,提著跟我走!」

在她心目中童潤還是以前的小女傭,並不因為她嫁人而有所改變。

「我看你的手好好的,又不是殘障,不需要別人幫你提東西吧?」童潤的聲音不大不小,恰恰好讓周圍的人都能聽見。

太過明白班倩倩的花招。這些把戲她又不是第一次發生,一個人再愚蠢也練就了應對的策略。「童潤,別以為你嫁人了,我就對你無法可治,你知道,你欠我們家的可不是數目不少的錢而已,而是人情,這一輩子你都休想還得了,你逃不過我的手掌心的!」婚禮那天吃癟的情況深印在她的腦子,被一個她使喚習慣的人站到頭上,這口氣她是怎麼也忍不下!

「倩倩,你真可憐,班伯伯對我的好我一生都不會忘記,而你,只會挾著虎威欺負我,要是這樣才能滿足你空乏虛無的存在感你就慢慢玩吧,可是我不奉陪,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她有海闊天空的世界要去闖蕩,不想再局限著當一個可憐蟲。

班倩倩聞言,一巴掌就想對著童潤打下去。

可是,她只能僵在半空,童潤堅定的話清晰的傳進她的耳朵。

「我勸你最好不要動手,這裡幾百隻眼睛都可以幫我做證,要是鬧進了法院有傷班伯伯的面子,我想,你也不會願意吧!」

對於工作能力掛零,還需要伸手拿錢的班倩倩來說,她父親的威嚴還是很需要尊重的,她相信只要她敢弄出什麼有傷班家聲譽的事情,馬上就會收到機票,遠還到世界最偏遠的地方,流放驅逐,永遠不可能再回來這個花花世界。

「算你狠!」這個死童潤什麼時候變得牙齒伶俐,她竟然說不過她!

「你慢慢逛街,我先走了。」想不到扳回一城的感覺那麼好。人不能老是等著挨打,適當的反擊是必須的!

出了電梯來到一樓,沒想到卻被百貨公司的警衛勸退到一邊,許多跟她一樣來消費的人也被許多粗魯的警衛擠到一邊。

有人不滿的嚷嚷,「發生什麼事嘛,這樣對待客人的喔。」

「聽說是什麼達官貴人臨時要來這裡買東西啦,為了怕發生事情,所以把我們趕到一邊來。」

「嗟,有錢人就比較高貴,我們的錢都不是錢喔!把我們趕來趕去的!」不滿被輕待的大有人在。」人家隨便手指頭勾一勾,買的東西都比你來消費一年的錢要多,你算什麼碗糕?」

「去你的!」

「哎呀,就當看明星嘛,難得看看那些有錢人是不是比我們多出一個鼻子還是耳朵來,也很好玩。」

越來越多的人擠得童潤喘不過氣。

這年頭,有錢人的特權仍然如昨,什麼人民平權,只是在選舉的時候拿來嚷嚷騙選票的。

實際的生活根本不是那回事。

才覺得自己勉強找到足夠呼吸喘息的空間,一抬頭,果然那些平民老百姓們口中只能遠觀,不能褻玩的貴族們被許多穿黑西裝,帶墨鏡的保鏢簇擁著走進百貨公司。

那種小心到極點的保護方式是童潤無法理解的。

一個人有了名利卻活得這麼不自由。

她真是想太多了,這幾天沒有赫鏡持在身邊,她胡思亂想的症頭好像更嚴重了。

然而才剛剛想到的人……讓她呼吸一窒。是她眼花嗎?不是!她極端想念的人就站在另外一邊的電梯旁,他隆起的衣物下方應該是槍吧,那冷冽的氣息,四面八方都在警戒著,是她認識的那個人嗎?

不明的心痛銳利的刺進了她全無防備的心。

接著,她又無可避免的看見一個打扮高貴的女子去拉他的手,雖然他立刻不著痕跡的抽出自己的手,但這情景也夠童潤受的了。

她不想再看,乾脆轉過身背對著眾人,只希望能夠趕快回到充滿熱力的太陽下面,而不是在這叫人冷入骨髓的地方。

她需要可以溫暖她的地方,就算一杯咖啡也好。

終於走出了百貨公司,她進了星巴克。

咖啡才送上桌,窗外像電影一樣的情節毫不留情的上演在她面前。

事情僅發生在一瞬間,童潤卻覺得無比漫長--

是槍戰!

一堆白色、灰色還有黑色的影子就在馬路上拿著點二十二口徑格羅式的滅音槍上演殺人、被殺的壯烈慘狀。

重要的人被人肉牆護送上了黑色轎車疾駛離去,留下來的是保鏢。

激戰依然。

童潤非常清楚的看見那個平常手中拿的不是勺子要不就是菜刀的人,此刻握著手槍。

槍聲隆隆,就算隔著玻璃,也能聽見激戰的驚險。

他躲在靠邊停放的汽車底下,如刀鑿的臉上滿是她從來沒看過的冷酷。

童潤不由得站起來,想親近他。

她穿過許多桌椅,卻突然怔住--就在那一秒鐘,他輕輕偏了頭,然後看見了她。

兩個人都呆住了。

生死一瞬間的激烈槍戰怎麼能允許半秒鐘的遲疑跟不確定,非常清晰,童潤看見了有什麼射進赫鏡持的腋下,如花束的鮮紅顏色從西裝上衣噴出來。

她在他臉上看見痛苦。

電影倒帶就是這樣的緩慢。

如夢初醒的她發出長長的尖叫,一下無法遏止!


「我要見他,拜託你們讓我見見他……」已經不知道重複過多少次的請求還是被忽略了。

「請問你是他什麼人?」

「我是他的妻子,我可以見他的,請你告訴我他現在的情況如何?」看見他中彈的同時,她從星巴克奔趕出來,中間摔翻了椅子,撞倒了工作人員,等到她跑出大門,馬路的槍戰已經結束,整個街道被警察接管,只要是在附近走動的人全部被請進了警局做筆錄。

任憑她如何解釋,還是在警局待了三四個小時才被釋放。

在這醫院,她又等了幾乎十二個小時。

等得整個人都失去了感覺。

「根據開刀房送過來的消息,你的……先生已經脫離險境,目在加護病房需要觀察七十二小時,這位太太,我看你還是明天再來吧。」護理人員是有些同情她的,自從赫鏡持被送到醫院,不僅層層戒護,還有一群不知道來自哪裡的特殊分子,就連護士長都被告誡不許隨便人物進入了,遑論她這種看顧櫃檯的小護士也只有跑腿的份。

「他不要緊了嗎?」上天神佛保佑,

「這問題我不能回答你,要問醫師,這位太太,我看你還是先回去休息吧,你的臉色不是很好呢。」

「謝謝。」自己是不是像瘋子?她摸摸臉,在醫護人員同情的頷首下,縮進了走廊處的椅子。

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彎著腰,她抱住頭,用最嚴厲的語言苛責自己。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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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7 00:43:27
第九章

好荒謬,她每天都來,明明咫尺天涯,卻在重重的戒護下不管用盡多少理由就是無法見到赫鏡持。

要不是她太軟弱,只是個平凡到不行的女子,她還妄想要爬過醫院的高牆去見他。

每天熬的雞湯提來又原封不動提回去。

那個人,是她的丈夫,她卻比陌生人還不如,要不然為什麼連見一面都這麼困難?

「真的是你。」一雙光亮的皮鞋在童潤面前站定,由上往下探看的眼光不禁帶著憐憫。

童潤抬眼。

「我慘了,才幾天,你就憔悴成怨婦的樣子,要是讓那個暴力男看到不把我砍成八段我隨便你!」

「黑眼圈……」看見熟人,像在汪洋中找到浮水,多日來的彷徨無助,百轉千回的心情因為他而露出曙光。

「我有名字的。」黑眼圈都快變成他的標誌了,沒有人記得他叫啥。摸摸頸子,改天他非要把那兩圈熊貓眼去掉不可。

「你叫什麼名字?你為什麼也在這裡?」

他有些無奈的擺手。「算了,叫習慣就好。」

童潤也無心追究。「鏡持他住院了。」

「唔,我聽說了。」他要不要說他是聽見護理人員私下聊天,才知道她連續好幾天出現在醫院?「可是我見不到他。」不管她來回幾次,惟一的下場就是回到醫院樓下的大廳。

唉,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要怎麼逃出生天啊!

「你身上的衣服怎麼都濕的?」是不是該說服她離開,等事情告一段落再出現……他是白癡啊,想這種爛法子,童潤要是可以說服的人她就不會在這裡一心一意等人了。

「外面下雨,我要出門的時候又忘記帶傘,走出捷運站才知道雨有多大,不過要給鏡持喝的雞湯一點都沒沾到水。」她完全不在意自己有沒有淋濕,那專注的臉蛋浮現的都是情感。

「真是敗給你了。」他抹臉,一抹苦笑逐漸在他俊帥的臉上浮現,「拆散人家好姻緣是會被天打雷劈的,果然不應該!」

「你說什麼?」童潤不知道他心中一番轉折。

本來準備要撮合妹妹跟赫鏡持的心態動搖了。

其實他早該知道以前的赫鏡持不可能會看上他妹妹,現在的他更加不可能。

「沒什麼,我帶你去看他。」

「真的?!」沒空去想這位芳鄰哪來飛天遁地的本事,童潤早已經是心花怒放,想不了這許多的不合情理。

「跟我來就是了。」

童潤收拾帶來的東西,連忙跟著他身後搭電梯上樓。

出了電梯,她只看見黑眼圈男跟外面的護衛點了點頭,對方居然連問也沒問就放行。

她心中這時候才升起疑惑。

但是萌生的疑問還沒能到解答,她已經看見躺在床上正在對著不知道是誰發脾氣的赫鏡持。

「我今天一定要出院,不管你說什麼!」

受他波及的是個帶著拉丁血統的美女,艷麗中帶著高貴,童潤有印象,她在百貨公司見過她。

當時就是她去拉赫鏡持的手卻遭到拒絕。

「不行!沒有我的允許,醫院不會讓你走出大門一步的!」拉丁美女也有著火辣的脾氣,馬上對著病人反擊回去。

「哼,我真的要走,你能拿我怎樣!」赫鏡持發關了,動手掀掉被子,身體一轉,這才見到了站在門口的童潤。

他自動把黑眼圈男當隱形人。

「走開!」他遮住了他一心想見的人兒。

黑眼圈男沒有第二條路可選,乖乖閃一邊去。

赫鏡持朝著他朝思暮想的人招手。

「我嗎?」一見到他,童潤反而失去平常的反應。

赫鏡持就在她指著自己鼻尖的同時行動如風的撲了過來,一把攫取獵物,因為撞到胸口的傷悶哼了聲卻一點也不想放開她。

「你為什麼到現在才來看我?」語氣不同於方纔的尖銳霸氣,而是撒嬌不依的。

「我天天都來,從你受傷的那天開始,可是沒有人肯讓我進來看你……」思念已久的擁抱變真實了,她這才回過神,慢慢伸出雙臂,雖然手上依舊持著補品,她還是狼狽的回抱。

她突然眼濕。

這體溫,真的是他。

他的手勁突然變緊,頭從童潤小巧的肩膀上抬起來,兇惡的掃過肇事者。

眼圈男也知道自己大禍臨頭,想開溜,兩個纏綿的男女卻又擋在門口,除非他跳窗。

跳窗者輕則斷腿,嚴重則粉身碎骨,他選哪一樣?

「你們有完沒完,給我分開!」還沒能盡情敘舊的人又遇到不識相的攔阻,拉丁美女眼冒妒火,纖指一點,以命令人的姿態想分開兩人。

她對赫哥哥的告白還沒完,怎麼能忍受被打斷!

赫鏡持瞞了黑眼圈男一瞥。「你最好把她拉遠一點,我不保證我不會出手揍女人!」

要不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用盡辦法把他拘留在充滿藥水味的病房,他早就出院了。

「伊利,這幾天你鬧也鬧夠了,別玩了。」

「誰說我鬧著玩的,我再認真不過!」伊利公主瞪大得天獨厚的大眼睛,不肯示弱。

「伊利!」

「你給我閉嘴!本公主的事情輪不到你來干涉!」呵呵,端起至高無上的架子來了。

青筋從黑眼圈男的額頭迸出來,他怒吼了,什麼苦心經營的形象,去他的!

「你也給我差不多一點!快要登基的人了還說糊塗話做糊塗事,以後怎麼帶領百姓過幸福的日子!再胡鬧,別怪我打你屁股了!」

從來沒有被吼過的嬌嬌女先是一怔,一顆因為驕傲不肯讓它掉下來的淚珠含在眼眶中,扁起了嘴。

「你吼我?母后跟皇爸也沒這樣對待過我,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哥啊?胳臂只會往外彎,我就是喜歡赫大哥嘛,你跟母后都不幫我,我一定不是你的親妹妹,我是撿來的啦,對不對?我討厭你啦……」爭不過人的伊利居然哇哇大哭,哭得驚天動地、嘶聲力竭。

童潤看了非常不忍。

伊利那種哭法簡直跟小孩一樣,哪有剛才的風情萬種。

她掙開了赫鏡持的懷抱,拿出手帕。「這樣哭,很傷喉嚨的。」

伊利彆扭的扭過身體,對童潤釋出的善意不裡不睬!

黑眼圈男攤手,臉上無限委屈卻不得不環抱過伊利啜泣的身體,行使起哥哥的絕招,輕言哄騙。

「你乖,聽哥說,你吶,也才十五歲,何必那麼想不開,你的赫大哥一隻腳都快踏進棺材了,找個跟你年紀相當的人來愛不是更好?」

十五歲?童潤驚訝的忘了闔上嘴巴。

「我不要!愛一個人就是要有始有終!」伊利對這點倒是很堅持,堅持她對赫鏡持的是真愛。又不是推行什麼國家政策,還吾黨所終咧。

「那麼,你要讓你最愛的赫大哥做一個始亂終棄的人嗎?他娶老婆了唷,還是你贊成一夫多妻,你願意做人家的小老婆?」

「我是什麼身份!當人家小老婆,要也是那個女人退位!」果然天下的女人誰也不肯做小。

「那就是嘍,別人都已經夾去吃的你還要?」

「反正你說來說去就是站在別人那邊就是了!」伊利氣極了,可是又難一下反駁黑眼圈男的話,氣得只能跺腳。

「你乖,哥在台灣認識了許多帥哥,改天一個個介紹給你。」

在黑眼圈男的誘哄之下,伊利總算小小讓了步,答應讓兩個多日不見的夫妻說說話。

「原來你這麼吃香,一個國家的公主傾心於你。」不是童潤拈酸,被一個高貴的公主喜歡應該是值得驕傲的事情吧。

「你剛才沒聽說,伊利才十五歲,要是我早點結婚,她也許可以當我女兒了。」試問,有誰會愛上跟自己女兒差不多年紀的女孩?除非是變態,可惜,他是再正常不過的男人了。

把童潤拉到病床上坐著,他仔細端詳幾日不見的老婆。

「你全身都濕了,也瘦得厲害。」

「只是小雨,等一下擦乾就好,倒是你身體的傷還痛不痛?」說著,就動手去拉他的衣擺,想要檢查赫鏡持的傷勢。

他身形不動的讓她檢查,在他強壯的身體上方,靠近腋下幾公分處有著開刀取出彈殼的手術痕跡,仍今還是用紗布層層密封。

「都是我害你的,要不是我在那裡出現,你也不會因為看到我而被子彈射中。」想模又不敢摸,看著那曾經受過劇創的身體,童潤恨不得受傷的人是她。

「不要,」他口氣嚴肅的很。「你這麼小的身體,連被人推一下我都捨不得,更別說是一顆子彈,寧可我來受,也不要你有任何一點傷痛,你瞧,我比以前還要強壯,就算今天要出院也可以。」

將心比心,他寧可自己受苦吃罪,也不要她身上有一點點傷痕。

「胡說,又不是真的無敵鐵金剛,你啊,別逞強,再強壯你還是肉做的。」俏皮的用指頭往他傷處一戳,果然成功的聽到慘叫聲。

呵呵,這算是給他的「風流」小小報仇。

「對了,我給你帶了你最愛喝的雞湯,我去用電湯匙再熱過。」總算她熬的雞湯有了用武之地。「我對雞湯沒興趣,只要你讓我抱著。」她原諒他了嗎?原諒他這幾天對她的冷落。

有多少天她不在他的懷抱,那渴望,天天折磨著他。

童潤一笑,偎上自己的身子。

病房中安靜無聲,卻是無聲勝有聲。


經過醫生的許可,赫鏡持出院了。

出院後的他還需要十天半個月的休養,自然,他是病人,病人惟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茶來張口,飯來伸手,總言之,肩負的保鏢責任請另謀高就嘍。

「為什麼有人要襲擊公主?她才十五歲。」一同等著金毛開車來載的兩人相偕坐在人行道上的椅子,腳下都是這幾天赫鏡持住院,童潤從家裡面搬來的家當,現在出院了當然又要搬回去,一樣樣的鍋碗瓢盆,讓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們在搬家呢。

這些,可都是童潤的愛心。

她怕赫鏡持吃不慣醫院的伙食,每天在餐廳用盡心思的煮菜帶過來,然後,厚著臉皮的黑眼圈男也吵著要吃,隨著每天增加的嘴巴,她每天都要炒一大鍋菜來餵飽這些被寵壞的……包括外面執行戒護的男人們。

「在沙默罕是女王治國,伊利是未來的女王繼承人,在她的國家有左右派,也就是保守跟激進兩派別,支持的人不同,擁戴的人自然想盡一切辦法除掉對方。」這是身為沙默罕女王的宿命。

「那黑眼圈男?」

「他啊,他是伊利同父異母的哥哥,男人在沙默罕除了用來傳宗接代,並沒有很大的用途。」呵呵笑。

「他的作用只是種馬啊?」童潤驚呼。

「也可以這麼說。」

「難怪他只想賴在台灣不走,起碼在這裡男人還是很吃香的。」想想喔,要是台灣的男人去到沙默罕不知道會是怎樣的情況,想起來一定很爆笑就是了,不是她沒同情心,而是台灣的男人大多被女人寵壞了,應該去受點教訓的。

「皇族在一般人的眼中看來尊貴非凡,但是,只有親近他們的人也才知道在輝煌的外表下,他們也有著非要接受不可的宿命。」妻離子散,沒有可信任的人,鉤心鬥角,又豈是擁有平常幸福的人所能理解的。

「我能懂。」她點頭。

「真的?」

「要不伊利千里迢迢的來參加你跟我的婚禮,也不會給那些恐怖分子乘機侵襲的機會,她把自己的安危放在一邊,你認了感念她這分難得的心意捨身相救,你們都是有情有義的人。」

赫鏡持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番話,聽完之餘,感動的親吻她的唇,久久不肯釋放。

「老婆深明大義。」

「色狼!這麼多人……」害她的頭都不敢抬起來啦。

可是好討厭喔,她的心底又甜蜜得要命!

「我只對你變身為大色狼。」回家以後他還要變為大大大……大大的色狼,好好吃他的小紅帽。

「唉……老大,我們可以走了嗎?」不知道看戲看了多久的金毛礙難的開口,「這裡畫的是紅線不可以停車耶,再不走,警察伯伯要來了。」開著他拉風的跑車,他可不想收到罰單。

好夢被打斷,色狼只好收起嘴邊的垂涎,「你不會停遠一點唷,笨蛋!」

「老大,冤枉啦,我純粹是一片好心,怕你剛出院體力不足,絕對不是故意壞你好事,再說,這裡是大馬路,你當眾親熱,別說小嫂子害羞,連我看了都會熱血賁張,教壞囝仔大小,不好啦……」

「你真是夠囉唆的了!」氣貫丹田的人完全看不出曾經受到槍傷。

「我只是實話實說。」這年頭為什麼說實話的人總是受到排擠?

赫鏡持還要給金毛來個再教育,卻感覺到一隻柔膩的手攀上他。「你不要在大街上吼叫,金毛已經很委屈了。」

「他哪裡委屈?我說他是為他好,不這樣,以後怎麼獨當一面?」簡直比魔法還要有唉,只見大柱子的聲音從高地往下走,剛才的猙獰曇花一現,只差沒變身為小狗,搖搖尾巴以示忠誠了。

金毛偷笑。這樣的戲碼以後可能會天天上演,他金毛可有眼福了。


為了不讓攻擊事件演變成國際事件,伊利在政府相關人員的協商下極度不情願的搭機離台,她誓言旦旦要有機會不管任何時間都會回來搶奪屬於她的男人。

雖然不夠完美,卻也暫時還給了赫鏡持跟童潤清靜空間。

「她還要回來?」已經能泡一手好咖啡的童潤皺皺眉頭。那不就跟不定時炸彈一樣永無寧日了。她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擺脫伊利這個覬覦她老公的十五歲女孩?

不是她對自己沒信心,自己的老公被人肖想都不是令人愉快的事,對不對?!

「好老婆,別緊張,往後五年內她會抽不出時間亂亂飛的,因為她明年十六歲,已經是繼承皇位的年齡,接下來,她將有許多分不開身的事情要做,直到她到了招駙馬的年紀。」跟童潤擠在吧檯的男人一點也不愁。

「嗟,你臭美,說的我好像離不開你,要不你去當她的駙馬爺好了!」被識破心事,她還是很要面子的。

「我對幼齒的沒興趣。」

「你的意思是說我老嘍?」

完蛋,踩到地雷了。

「老婆大人英明,我只愛你!」這套永遠不嫌過時的甜言蜜語,時時拿來用,時時好用。

「你越來越油嘴滑舌了。」她笑逐顏開,美麗不可方物,惹得赫鏡持春心大動,丟下手邊的東西撲了過來。

兩情相悅情濃時,叮噹門鈴提醒客人來了。

唉,又來個破壞他好事的!偷腥不著的貓兒非常的不爽。

「歡迎光臨!」整了整頭髮,童潤下意識的招呼客人。

「你好,你越來越有老闆娘的架式了。」在吧檯前坐下,是個意外的客人,班菲爾。

他神情有些萎靡。

「可以給我一杯馬丁尼嗎?」

「中午就喝烈酒?我幫你調一杯淡酒吧。」來者是客,童潤保持平常心的招待。

可赫鏡持可不然。

「我這裡不歡迎你!」

「別這樣,不會有事的。」童潤握住赫鏡持即將行兇的手,奇異的安撫了他的情緒。

「有事,這裡談。」這是他最大退讓的限度了。

「我知道,你不是要去廚房幫大貓的忙,等一下客人多,他一個人忙不過來的。」要不把這個火爆浪子趕開,什麼話也沒辦法好好的說

「你保證這人面獸心的人不會對你怎樣,要是有事,往裡面吼,我馬上拿菜刀出來砍了他。」

「我知道。」拿他的多心沒辦法。

十八相送的男人終於消失在短通道後面的簾子。

「他把你當成珍貴的寶貝。」班菲爾不是瞎子,他感覺得到在這餐廳裡面流動的愛意。

童潤微笑帶過。「你來找我一定有事,就直說吧。」

她不會天真的以為他是順路過來打招呼的。

「既然你說了,我也打開天窗說亮話。」跟聰明人講話就是這點爽快,用不著拐彎抹角的,當初,他為什麼沒看到童潤的優點,只狹隘的把她定位在花瓶上,他才是那個中看不中用的人吧!

「嗯。」童潤等他開口。

「我在公司的處境很危險,前天董事會,居然有二分之一的股東要撤股,我本來想說服他們繼續增資的,那些老頭子卻給我打出黑牌,爸爸大發脾氣,我……心裡很亂。」沒有人可以聽他傾訴,童潤是他惟一的賭注。

「我以前就提醒過你,獨大可以,但是不要天真的以為公司那些股東是裝飾品,許多事情牽扯到本身利益,不管是誰都會反擊的。」這種局面童潤早就想到了。

當初她提出的利潤共享提案就是遭到班菲爾的嗤笑冷凍。

景氣寒冬,要是不能上下一心,主事者還只想著自己肥大,等到樹倒猢猻散,誰鳥他!

「我要怎麼辦才能讓那些股東回心轉意?」

「開誠佈公。」很簡單,對班菲爾卻有點難。

「這……」

「創業走的是長長久久的路,我想那些股東也不是真的想看自己的公司垮掉,在我離開公司前我知道公司的資本淨額還在毛利上限,你的公司還大有可為的,天下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我想,你最缺乏的只是去釋放你的善意。」

班菲爾聽著聽著眼睛發亮,一掃剛才的頹廢,他激動的去握童潤的手。

「你回來吧,我到現在才知道放走的是什麼重要的東西,童潤,你原諒我這一次,公司需要你!」

她絕然的讓自己的手恢復自由。「我好不容易從地獄跳出來,你又要我回去。」

「地獄……」班菲爾苦笑。

「是的,我人在天堂,對地獄沒興趣,更何況,你還是把我當成物品東西,在這裡,我是個人,大家尊敬我,誰會笨得從人的世界回到物品!」

「我真的失去你了對不對?」他的恍然大悟會不會來得太遲?

童潤搖搖頭,失去了再跟他說話的興致。

觀念不同的人在破端遙遙相望就好。

她去把一直倚在簾子後面的大個子拉出來,巧笑嫣然。

「我嫁人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的心思都在他身上。」她樂於做個小婦人,柴米油鹽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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