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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蔡小雀]誘惑百發百中(小心女巫在身邊2)[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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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8 00:14:22
第八章      

  翌日早上,頭疼欲裂的幼幼強自振作著想自床上爬起來,努力掙扎了半天,最後還是虛軟無力地癱回床上,渾身冷汗涔涔。

  她感冒了嗎?

  「咳咳咳……」她呼吸黏窒濃重地咳嗽著,額上沁出的冷汗漸漸被燥熱感蒸發了,全身就像被戳刺了幾百根銀針的布娃娃般,完全沒有動彈的力氣。

  報應回來了嗎?她無力地苦笑。

  她只是微微一瞥,就看見纖細手臂上的斑斑紅點,不需要花太多腦筋也知道,她施加在宇田敬之身上的咒語,以三倍力量回來了。

  若是平常,這樣小小的咒語應該還傷不了她,只可惜她現在精神狀況很差,氣又弱了些,所以什麼狗皮倒灶的事都有可能發生。

  為什麼?就因為聽到唐爾堅厭惡又迫不及待地澄清他和她之間根本沒什麼的話嗎?

  「咳咳咳……」她瞇起眼睛試圖躲掉早晨陽光的照射,只可惜夏天的陽光正以令人難以拒絕的熱情,曬得她一頭一臉。

  她深深吸口氣,再次試著移動身體,顫抖著撐起身拉上窗簾,並抓到了放在床頭櫃上的袋子,裡頭有她的手機和藥草蠟燭。

  看來她今天是很難離開這張床了,光是拉上窗簾和拿袋子這兩個小小的動作,就已經令她氣喘吁吁到差點虛脫了。

  「喂?蜜蜜,不好意思……今天我必須要請假,我感冒了……什麼?早報?我還沒有看報紙……」幼幼呆住了,呼吸頓時急促起來。「妳說什麼?」

  「總經理和女霸王龍聯名在報上刊登道歉啟事啊!呵呵呵,真是大快人心,太爽了!」蜜蜜興奮開心地叫道,電話那端還有翻報紙的憲憲牢串聲。「我聽說妳未婚夫原來是唐氏金融集團的二少爺耶!而且他還是鼎鼎大名的奈米航太科學權威,哇,我昨天看他真的好帥、好威風,真是羨慕死妳了,幾時有這麼棒的未婚夫也不讓我們知道?」

  如果說剛剛她的頭是劇烈抽痛,現在則是快裂成兩半了。幼幼一手捂著沉重的腦袋,有氣無力地歎氣,「我的天啊。」

  事情被搞得越來越複雜了,雖然唐爾堅是為她出了一口惡氣,但是她以後在公司裡日子會很難過的。

  還有,她根本就不是他的未婚妻,卻被渲染得上了報紙。

  就在這時,她的市內電話響了起來。

  「蜜蜜,呃,謝謝妳告訴我這些,我的市內電話響了……」她吞著口水,喉頭開始痛得發脹,聲音像是沙紙磨過般粗啞。「嗯,那就麻煩妳幫我請假了,謝謝,再見。」

  她撳掉手機,喘息著怔怔地望著那響個不停的電話,實在莫可奈何。

  幸好,在響了六聲後,自動答錄機救了她。

  「這裡是騫家,我現在不方便接電話,有事請留言……嗶!」

  「騫小姐,我們是XX日報,請問妳是什麼時候跟唐氏金融集團的二少爺開始交往的呢?這麼神秘的訂婚而不讓人知道,是不是肚子裡已經有了好消息?請問妳是否會倣傚時下女星的未婚懷孕風潮,先生下孩子再舉行婚禮嗎?請妳接受我們的採訪……」

  幼幼猛然睜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直瞪著答錄機。

  就在XX日報的記者掛斷電話後,緊接著電話又響了起來--

  「騫小姐,我們是XX週刊。請問妳是如何以平民女子的身份擄獲唐氏王朝的二皇子唐爾堅先生呢?我們想為妳做一個專題報導,請妳教導時下的女孩,如何嫁入豪門的方法……」

 第二通電話甫結束,第三通電話又來了--

  「騫幼幼小姐,唐爾堅先生是全球知名的奈米航太科學專家,過去曾在美國交往過X女星、XXX科學家、XX主播等等,請問妳知道他過去的風流史嗎?還有,聽說他曾獲得美國東岸票選為最性戚的東方專業學者的第一名,還有許多名女人表示願意無條件爭取他優秀的精子……聽說他的性能力超強,和他火爆的脾氣一樣知名,請問妳可以為我們的讀者說明這些傳聞嗎?」

  幼幼的臉一下子紅一下子綠,陣陣暈眩感直街上腦門。

  什麼唐氏王朝二皇子,他們以為他們在拍古裝片啊?還有未婚懷孕……他們怎麼可以這樣胡亂揣測,抹黑別人的名譽?至於性能力超強……她又怎麼會知道?

  幼幼氣到不行,神奇地自床上跳了起來,衝向電話洗掉答錄機裡的內容,順便拔掉電話接頭,這才氣喘吁吁地跌坐在冰涼的地板上。

  「咳咳咳……太、太過分了……咳咳咳……」她咳得幾乎斷氣,胸口急促起伏著。

  都是他,都是他害的!

  手機響了起來,她怒急攻心地撳下通話鈕,打算如果又是那些神通廣大到不知怎 弄到她手機號碼的記者,她一定要狠狠地罵人。

  「喂?咳咳咳……」可惜一連串的咳嗽破壞了她的氣勢。

  「幼幼,妳怎麼了?」碧綠關心地驚呼。

  「咳咳咳……」她鬆了一口氣。「幸好是妳……咳……」

  「要不要緊啊?我看妳咳得很厲害耶,」

  「還、還好……」她努力憋著氣,不讓肺部再頻頻發癢。「咳!妳怎麼有空打給我?咳咳,最近不是在忙嗎?」

  「忙什麼?忙著應付一個討厭鬼啦!」碧綠困擾地抓抓頭髮。「啊,不說了,妳有沒有去看醫生?還是煮帖潤喉茶喝暍?我如果不是待會要工作,就可以去照顧妳了。」

  「我真的還好……咳……」

  「對了,我都忘記打這通電話的目的,妳究竟什麼時候變成唐爾堅的未婚妻?」碧綠困惑地問道。

  「那是個誤會……」她用手指揉了揉抽疼的太陽穴,然後打開抽屜找出打火機點燃藥草蠟燭。

  剎那閭,小小火焰釋放了藥草蠟燭的力量,一股揉合著薄荷與熏衣草的香氣飄散開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頓時覺得好過了一點。

  雖然未能消除全身的疲憊酸痛和紅疹,但起碼咳嗽緩和了些。

  「報紙都登了,一篇好大的道歉啟事,內容是向唐氏金融集團的唐爾堅先生之未婚妻騫幼幼致上最深的歉意,並且希望妳大人大量原諒……」

  「天哪!」幼幼沒有聽完就伸手摀住了臉,發出一聲有氣無力的呻吟。「咳咳……」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碧綠好奇得不得了。「怎麼會這樣?」

  「一言難盡。」

  「好可憐,顯然妳也沒有順利逃脫成功,對不對?」碧綠悶悶地道,「宿命就是宿命啊。」

  「碧綠,不如我們兩個一起躲到某個不知名的小島去好不好?」她疲倦地提議。

  「唉,那也得身邊有糧草才行。」平常神經大條的碧綠破天荒地考慮到這麼實際的問題。「以我們倆的財力,就算只躲到蘭嶼生活,不到兩個月就得自己划船去捕飛魚才能活得下去了。」

  「是啊,女巫又怎麼樣?無論是在哪個年代,女巫都沒有特別好的待遇和享受,不被人當瘟疫追打就已經要偷笑了。」幼幼語氣悲哀。

  「所以還是認命吧。」

  「謝謝妳打電話來鼓勵我。」她苦笑。

  「不客氣啦,呵呵呵!」碧綠在那頭傻笑。

  幼幼強忍翻白眼的衝動--小姐,我不是在讚美妳呀!



  「兒子,聽說你有未婚妻了?」

  睜著看了一整夜文件報告的血絲眼,爾堅天亮接到的第一通電話就是母親的奪命追魂call。

  「該死的!」他低咒一聲,完全忘了這件事。

  但是他媽怎麼會知道的?

  「小伙子,不要在媽面前罵髒話。」薛艷不滿地抗議。

  「我不是小伙子,還有,『該死的』是粗話不是髒話。」他懶洋洋地道,「妳是聽到了什麼消息嗎?」

  「今天的早報上刊登著好大一篇道歉啟事,對象是『你』的未婚妻。」薛艷興奮到聲音都在顫抖。「誰啊?是哪位啊?我見過的嗎?哇,你實在也太會保密了吧?」

  她有可能繼大兒子之後,又迅速地替二兒子舉辦盛大的婚禮嗎?呵呵呵!唐家最近真是喜事接二連三來呀。

  那位老婆婆這一點就說得不准,什麼小心女巫在身邊,瞧!她的大媳婦長得美麗動人又善良,對兩老孝順極了,度蜜月還不忘帶禮物回來送他們。

  而且昨天她吃飯不小心梗到魚刺,還是梅書煮了一壺好喝的化刺潤胃茶,輕輕鬆鬆就解決了她的痛苦。如果說這樣的好媳婦會是女巫,那她還真希望家裡多幾個女巫媳婦咧。

  「根本就沒有什麼未婚妻,只是一個誤會。」他不高興地道。

  「誤會?怎麼別人不誤會,偏偏誤會你?」薛艷嗅出不對勁的味道。

  「我要掛電話了。」爾堅懶得多說什麼,加上渴睡的身體與分泌過多的腎上腺素作祟,他現在整個人煩躁不已,根本沒有多餘的耐性解釋。

  「可是……喂喂?」

  他不客氣地掛上電話,拔掉電話線就起身走向浴室。

  先沖個讓腦袋清醒的冷水澡再說!

  唉,他究竟是怎麼把自己搞進這團混亂裡的?


   
  幼幼在床上躺了一整天,餓到頭昏眼花。

  不過幸好紅疹漸漸消褪了,只剩下類似感冒的頭重腳輕和酸疲現象。

  酒紅色,淡紫色、鵝黃色的能量小石頭擺放在床頭櫃上,圍著一支狗尾草蠟燭,綠草般特別的香氣充斥整個房間,靜靜撫慰治療著她。

  就在這時,門鈴響起。

  該不會是那些可怕的、無孔不入的記者吧?

  幼幼躺在床上裝死,假裝沒有聽見那一聲比一聲急促的門鈴聲。

  砰!砰!砰!

  誰啊?這麼沒禮貌,遺擂起她家老舊的大門,萬一敲壞了怎麼辦?

  「騫幼幼,妳在裡面嗎?可惡!我知道妳在裡面,快開門。」一個低沉熟悉的聲音咆哮,帶著一絲不容錯認的焦灼與心慌。

  幼幼心一驚,隨即小臉莫名其妙地臊紅了;心臟更是要命地急急狂跳著,就差沒有直接自嘴巴蹦出去,飛奔向他了。

  騫幼幼,妳控制一點!

  門外的是一個可怕的大麻煩,只要一開門,就更加沒完沒了。

  尤其……尤其他早就有要好的女朋友,而且他和她之間,明明是「什麼都沒有的」,不是嗎?

  她心驀地一酸,顧不得理智的警告衝口而出--

  「走開!」

  如雷的敲門聲瞬間消失,她這才驚覺到自己做了什麼,這樣他就知道她人在屋子裡了呀!

  她心裡有股不祥的預感,尤其門外安靜得可疑恐怖。

  幼幼想也不想地用棉被蒙住頭,幼稚地躲在被子底下。

  果不其然,砰地一聲巨響,門被一腳踹開了!

  拜託、拜託,讓附近鄰居聽到聲音過來關心吧,這樣或許就可以把他給嚇走了……她癡心妄想著。

  但是怎麼可能?她的鄰居大都是一早就去上班的小家庭,現在才下午三,四點,根本就還沒回來。

  怎麼辦?

  「騫幼幼。」

  他的聲音出現在她的棉被上方,也許是因為棉被的隔音效果,她怎麼覺得他的語氣還滿溫柔的?

  不可能,是幻覺。

  她蜷縮在棉被裡發抖,明明知道這樣很沒骨氣,很蠢,卻依舊無法鼓起勇氣掀開被子跟他說個清楚。

  她感覺到床面微微下沉,然後聽到他低低歎了一口氣。

  「我該拿妳怎麼辦才好?」爾堅無奈又寵溺地道,大手輕撫著棉被下方她明顯凸起來的腦袋上。

  就算隔著棉被,依舊能感受到他掌心傳遞而來的溫暖和力量啊……她的心情下禁悸蕩了起來。

  不行,她完全抵抗不了他全身上下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誘惑,深深牽引著干年前她的記憶,還有千年後她的感情……

  「今天早上的事,我很抱歉。」他低沉沙啞地開口。

  拜託,不要對她這麼溫柔,她彷彿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警戒漸漸融化得像攤奶油一樣,一塌糊塗了。

  「最近我變得完全不像我自己了。」他彷彿在歎息,又彷彿是在自言自語。「暴躁、易怒,失眠、睡醒比不睡還累、走路會晃神……都是妳害的。」

  「喂!」她本來聽呀聽的還有點想笑,聽到最後一句不禁一呆,隨即氣憤地將棉被掀開,「你說誰啊?誰害你的?」

  「嗨。」爾堅露出一抹好笑的神情,好整以暇地盯著她。

  「嗨什麼?」幼幼尷尬又羞窘;心慌地嚷道:「幹嘛胡亂說我害你?是我被你害得比較慘吧?」

  他失笑,黑眸深深地凝視著她,「妳……瘦了。」

  「神經病,你才多久沒見我?短短一個晚上怎麼會變瘦?」她當然知道自己頭髮也亂臉也蒼白微腫,會好看到哪裡去,說不定紅斑還沒褪盡,猶有幾顆留在臉上做最後困獸之鬥。

  但是……和滿臉寫著我很man,性感到令人嫉妒的他一比,她除了睜眼說瞎話外,還能怎麼辦?

  她的小臉俏悄酡紅了起來,忽然強烈意識到,他靠得她那麼近,而且還坐在她的床上……

  「妳真的瘦了,而且還憔悴得像隻鬼一樣。」爾堅大掌憐惜地輕觸她蒼白的臉頰。

  「謝謝你的讚美哦!」他的撫觸令她心生悸動,但他的話卻讓她忍不住生悶起來。

  「妳是不是生病了?」他迷濛的眸光陡然清晰銳利起來,盯著她臉上疲憊的神情,心一緊。

  「還好,我只是……」她臉一紅,訥訥地道:「沒什麼。」

  他這才注意到她身上縐成一團的月牙色睡衣,黑眸微瞇,「妳在床上躺了一天嗎?」

  「呃,對啊。」她不好意思地用棉被把自己裹緊,只露出長髮紊亂睏倦的小臉。「你……可以先迴避一下嗎?」

  「為什麼?」他索性抱著雙臂,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我要起來換衣服。」她情急地伸出手推著他。「喂!」

  「好好好。」他笑了,修長的身軀緩緩站起來,背對著她。

  「你……再走遠一點。」她緊張地道,深怕他惡作劇忽然轉過身來。

  「好。」他暗自歎了口氣,往前走了幾步。

  幼幼總算有點安心,輕輕推開棉被,想要起身下床,可是病痛初癒,再加上餓了一整天,她的雙腳才剛剛踩到地面,一陣強烈的暈眩感便襲上了腦際,她整個人失去平沖地往前栽--

  「啊……」

  「當心!」爾堅聞聲猛然回頭,總算及時衝過來接住她虛弱的身子;心驚膽戰地大吼起來:「身體這麼虛弱,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我、我……」她被圈在他溫暖強壯的懷抱裡,餘悸猶存的怯怯低喃,「對不起,我不知道……」

  以一個右手受傷的人來說,他的動作還真是敏捷有力得驚人。

  「難道我就那麼不值得信任,不值得妳依靠嗎?」他一臉氣急敗壞,黑眸掠過一抹受傷。「還是妳寧願自己跌撞得一身是傷,也不願意向我求助?」

  她仰望著他,情不自禁被他眸底灼熱強烈的感情光芒震懾住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天哪!她的心跳得好急好快,幾乎無法呼吸。

  他的話……是她聽到的那個意思嗎?

  「吻我。」他沒有受傷的左手緊緊地攬著她的腰肢,光用熾熱的眼神就催眠了她。

  「可是你的手……」他在說什麼啊?他受傷的手……

  「吻我。」他低沉誘惑地重複。

  一陣興奮與陌生的激情竄過她的背脊,她被一個名叫唐爾堅的神奇且威力強大的魔法籠罩住了,嬌軀輕顫地貼近他,小嘴輕柔地迎上他的唇辦--

  她也要他。

  爾堅全身掠過深深激狂的戰僳,全身的血液瘋狂地奔流,一連串觸電爆炸般的激情火花自唇辦迅速點燃,然後直抵他最堅硬渴望需求的那一點!

  他們正以狂野的速度在「闖禍」,在穿越兩人理智極力拉鋸抗拒的那一道最後封鎖線--

  它發生得太快、太措手不及了!

  可是這一切卻是該死的正確,好似早已盼了千年之久,此刻再也沒有任何人、任何力量可以阻止這個發生……

  「我們不應該這麼做的……」幼幼喘息著,好下容易將小嘴稍稍離開他的唇,眸光迷濛地看著他。

  「是的。」他將她抓回懷裡,貼著她的唇低語。「但是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這樣渴望過一個人,一個想要緊緊將她揉進我身體裡的女人……唯有妳。」

  這三個字奇異地融化了她心底深處最後的一絲猶豫與擔憂,剎那間所有的警覺和防備崩碎成千千萬萬片。

  「我願意,把我自己交給你。」她終於釋放了緊箍畏縮恐懼的自己,將自己全然交給她生命中最愛也最重要的「他」。

  爾堅火熱飢渴的眼神緊緊鎖著她,單手輕輕地捧起她的小臉,狂熾地印上了她的唇--

  碰觸、探索、喘息、纏綿……

  自黃昏直到深夜,始終貪戀。

  幼幼終於知道XX週刊問的那個關於爾堅性能力超強的答案了。

  但是她永遠不可能會說的,呵呵呵。

  自黃昏「累」到即將天明,幼幼又睡了十幾個小時才醒過來。

  可是神奇的是,當她醒過來的那一瞬間,整個人精氣神都飽滿暢快極了,簡直比吸了一百根藥草蠟燭的香氣與力量還要有效。

  只是在她要翻身下床的時候,全身卻像被大卡車輾過一樣酸痛不堪,尤其是私密的雙腿之間……啊!她終於想起來了。

  她的臉霎時紅得跟番茄一樣,急急地將發燙的臉埋進柔軟的枕頭裡。

  天哪!她就跟個色女沒兩樣,和他在床上「滾來滾去」那麼久……可是這麼銷魂的滋味,原來就是人們說的做愛做的事啊?

  真的好震撼,尤其是和自己心愛的男人……

  幼幼忽然驚醒了過來,猛然抬頭,四處找尋著他的身影。

  她勉強撐起身體,不顧餓得陣陣虛軟揪痛的胃,爬下了床。

  赤裸著腳搜尋過客房和客廳,甚至連浴室和廚房也都找過了,但是哪有他的人影呢?

  她胃揪成了一團,強烈失望地跌坐進沙發裡。

  「我真傻,現在他應該在上班吧?又怎 可能留在這裡陪我?」她吁了一口氣,神情落寞,眼角不經意瞥見了一張紙。

  她一震,手微微發抖地拿起那張紙,上頭蒼勁有力的字剎那間溫暖了她空洞寂寥的心--

  幼幼:

  我實驗室裡臨時有事,處理完了就回來,晚上我來接妳,一起  吃飯好嗎?

  ps抱歉,我把妳的門瑞壞了,出門前已督請工人換了扇新

  的,鑰匙在我身上,所以……妳一定得等我。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小手緊緊地摀住嘴巴,卻怎麼也管不住衝入眼眶的淚水。

  幸好……他還是沒有忘記她的。

  「傻瓜,真是個傻瓜。」她又哭又笑,臉上卻洋溢著滿滿的喜悅。

  他們……這樣就算是破除魔咒了嗎?從今以後,她這顆忐忐忑忑不安的心啊,終於可以安心地、幸福地繫在他身上,再也不怕任何的紛紛擾擾了嗎?

  「啊,我今天沒有請假……糟了!」幼幼慌忙地站起來,餓到腿軟又體力不支地抓住了椅背。

  還是先弄點東西吃吧。

  就在她有氣無力地蹭向廚房,並且暗笑自己差點丟臉地餓暈在家裡時,驀然,一道白光亮閃閃地劃過她的腦際,跟著她的呼吸急促了起來,渾身無法自抑地發抖,眼前闖入一幕幕昏暗卻真實無比的影像--

  「為什麼你不要我?」她在冰寒的雨中,凍得渾身顫抖、臉色發青,努力抹掉遮住視線的淚水和雨水,雙眼迷濛刺痛得幾乎看不清他的臉龐。

  「妳以為我會再心軟,再相信妳的謊言嗎?」他冷冷地道,恨意令他瞇起了雙眼。「妳從頭到尾要的就不是我,而是我所代表的富貴和尊榮地位,不是嗎?」

  不是的,事情不是這樣的……

  「我從來就沒有這麼想過,我愛你,只是因為你是你……」她泣不成聲。

  「我不會再相信這樣的謊言了,尤其是從楚楚可憐的妳口中說出的!」他憤怒地揮舞著手中銳利的劍,「滾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一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難道是我做錯什麼了嗎?」她纖弱的身予被大雨淋濕了,冷得不斷打哆嗦,但是霜風冰雨尚且不及她椎心刺骨的寒冷。

  「妳是個女巫,該死的!妳還差點害死了公主!」他目光痛楚地盯著她,英俊的臉龐上滿是受傷之色。「妳讓我以為妳是個最純潔善良的天使,誰知道妳竟然是魔鬼的使徒……妳滾吧!公主大難不死,我可以因此而饒妳一命,但是別想挑戰我的耐性。」

  公主……

  她悲哀地笑了,他的不信任和無情的指責狠狠地刺進她的胸口,相較之下,寒徹骨髓的痛苦已經不算什麼了。

  他寧願公主的說辭,也不肯相信朝夕相處的她……

  她冰冷的手指頹然地垂落,不再緊緊抓住駿馬的韁繩。恍惚間,她似乎看見駿馬黑亮溫柔的大眼,憂傷同情地凝視著她。

  真可悲……連馬兒尚且都對她有一絲信任,可是她全心全意愛著的他呢?

  不!她不能讓公主的詭計得逞,她一定要做最後的努力。

  「那盤餡餅是公主騙我說要毒老鼠的,她說王宮裡有很多老鼠咬破了她漂亮的衣裳,所以央求我用藥草烘烤一盤毒老鼠的餡餅,她……」她拚命地解釋著,仰著頭懇求地望著他。

  「住口!」他冷冷地盯著她,眼裡最後的一絲憐惜與不捨消失了,起而代之的是悲憤與厭惡。「公主還為妳求情,沒想到妳竟然把所有的過錯統統推到她身上!」

  她呆住了,不敢置信地望著他,一顆心直直地往下沉去,然後,碎成了一地……

  無論再怎麼拼拼湊湊,永遠也拼不回來了。

  「滾!從今以後我永遠不想再看見妳--」

  滾!滾!滾……

  幼幼大口大口地吸著氣,卻像是怎 樣也無法順利把空氣吸進肺裡,喉頭腫脹緊縮灼熱著,直到她覺得自己像是快死掉了。

  「不要……不要……」她抖著手摸索抓住了石榴石項鏈,終於在溫潤暖和的寶石上汲取到了一絲力量,她總算得以正常的呼吸。

  影像已經消失,留下來的震撼卻不斷在她心裡蕩漾擴大。

  「那已經是過去了,統統都過去了……」她喃喃低語,拚命安慰說服自己。「詛咒已經破除,我們都不會有事的,千年前的事已是塵歸塵、土歸土,不會再來影響我了。」

  畢竟他昨夜的溫柔,他的體溫,擁抱著她的臂彎是那樣溫暖有力,彷彿還殘存在她的肌膚上……對她而言,這就是最美也最真實的印記。

  他們,終究還是能夠幸福的吧?

  她回頭瞥了一眼他的紙箋,虛弱的笑容漸漸變得明亮美麗了起來。

  不會有事的,她已經守得雲開見月明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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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8 00:14:49
第九章      

  那天黃昏,爾堅真的出現在她家門前。

  清瘦的她穿著一件白色襯衫和淺咖啡色長裙,雪白小巧的腳穿著雙亞麻色涼鞋,玉頸上的石榴石隱約透著瑩然光芒,襯著她怯怯然的笑容,讓他看得心臟怦然狂跳不已。

  「嗨。」他忽然覺得自己回到十七歲青澀笨手笨腳的年紀。

  「謝謝你來接我吃飯。」她溫柔地說。

  「應該的。」他清了清喉嚨,兩人之間親密的火花與電流隱隱流竄著,他伸出大手握住她,「準備好了嗎?」

  「嗯。」她嫣然一笑,隨即關切地看著他的手臂,「你的手……還沒好嗎?」

  「傷筋動骨一百天,哪有那麼快好。不過說也奇怪,我的主治大夫說它恢復得出奇的好,也許過兩天就可以拆石膏了。」他也有點納罕。

  她暗付,得再找機會煮些藥草茶,多點幾根馬鞭草蠟燭讓他的手臂好得更快才行。

  「在想什麼?」

  「沒什麼。」她微笑的搖搖頭。

  他動作輕柔地攙扶著她坐入賓士車後座,好似她是尊易碎的白瓷娃娃般。

  她的心跳得好快,又不禁帶著一絲迷惘。

  真的……可以這麼快樂嗎?完全不需要去擔憂未來可能發生的事,完全不必去思索究竟怎麼樣,詛咒才算消逝?

  就因為他們共度了纏綿俳惻的一夜,所以她就可以放心了嗎?

  不,她不要再自己嚇自己了,也許千年前,她就是讓一次又一次的猶豫毀了他們倆幸福的機會,才讓公主有機可乘,徹底粉碎了他們的愛情。

  這一次,她要勇敢挺身而出,全心全力爭取、捍衛自己的愛情。

  「妳一定在想什麼,否則不會笑得這麼奇怪。」爾堅輕撥開她粉頰邊的長髮,「我很喜歡妳頭發放下來的模樣,很美……以俊別再綰著小老太婆的髮髻了好不好?我不喜歡。」

  「你好霸道。」她低下頭,小臉羞紅了。

  「妳剛剛是不是在想,關於昨天晚上我們做愛的……」

  「啊,不要講!」她連忙摀住他的嘴巴,小臉紅紼得像熟透的藏果。「司機先生會聽到啦。」

  「放心,前座和後座間隔了層防彈玻璃,我們就算在車後頭翻雲覆雨都沒有任何人會知道……」他的眸色加深了,目光邪惡灼熱地盯著她。

  「不要開玩笑了,這、這怎麼可能……」她的臉尷尬到火紅,手足無措地結巴了起來。

  糟糕!她說錯話了。

  「我們可以馬上來試試,看這究竟可不可能……」爾堅擁緊她,嘴唇壓在她敏感的耳畔,誘惑地呵氣。

  「唐……爾堅,我不是這個意思……啊……」來不及了!

  他已經用力而需索地吻上她,陣陣熾烈熱潮沖湧而上,剎那間包圍住了他們倆。

  她可以感覺到下體越來越濕,要命的,羞人的熱……

  天啊!他是認真的,他打算在車上愛她!

  幼幼無法呼吸,可是那個根本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像是吸入了最銷魂的麝香春藥般,而他,就是她唯一的解藥!

  「老天,我永遠要不夠妳!」他沙啞地呻吟了一聲,輕而易舉地褪去她的襯衫,露出了雪白瑩然的半弧酥胸。

  隨即,他熾熱的唇辦印上她的胸口,舌頭誘惑地撩撥著她敏感輕顫的乳房。

  「爾堅……」她幾乎尖叫。

  「噓,別忘了我們只隔著一層防彈玻璃,Jam還是有可能聽見。」他壞壞地低語。

  幼幼一驚,忙憋住呼吸,卻覺得渾身熱火更加燒灼難禁。

  腦袋理智的那一部分羞傀尷尬得想要警告她再次三思,可是要命的是她骨子裡的情慾卻心癢難忍,衝動地想要體驗這偷情般的極致歡愉……

  他的手輕輕探入她的裙底,愛憐火熱地往上撫摸。嗯,

  「爾……爾堅……」她再也忍不住,暈眩又激動地緊咬住他厚實的肩頭,窒息地一喘。

  「別怕,我在這裡,」他聲音沙啞緊繃地喃喃撫慰著她,「我一直在這裡,安心的接受我,成為我的女人。」

  一個強而有力的衝刺進入,他倆再度被狂野震撼的高潮席捲而去……

  許久之後,司機Jam臉紅耳熱地將車子停在飯店大門口,他已經多繞了好幾圈了,在感覺到後座不斷強烈地搖晃震動後,瞭然於心地放著浪漫的「當男人愛上女人」的英文歌,重複一次又一次。

  老闆從來沒有和一個女孩這麼認真並衝動到直接在車上過呢,Jam覺得也許自己終於有充當結婚禮車司機,賺大紅包的一天了,呵呵呵。

  車子停下來的靜寂終於將他倆自激情之後的酣然幻境中喚醒,幼幼首先驚覺,低呼了一聲,急急忙忙把扔了一地的衣裳穿回去,手忙腳亂,面紅耳赤。

  「天哪,我變成一個大色女了。」她凌亂的長髮和被吻腫的小嘴,以及迷濛的眼神,在在顯示她還未從方才狂野的情慾中完全清醒過來,她深呼吸好幾次,才勉強鎮定了心神。

  爾堅心滿意足,溫柔地凝視著她,修長的指尖頑皮地撫觸著她備受疼愛的小嘴,「太好了,妳知道我每次看到妳拘謹害羞的模樣,肚子都像被踢了一腳。」

  「為什麼?」她愣了下,小手停留在最後的一顆扣子上。

  「總覺得……妳不快樂。」他刻意地停頓一下,深情地凝視著她。「妳的日子過得平靜,矜持,壓抑,似乎讓別人滿意勝過讓妳自己開心,妳太重視別人的感覺,卻忽略了自己的需要,當妳脆弱的時候,總是偷偷躲在角落裡,當妳勇敢的時候,卻是用盡了力氣去幫助妳所珍惜的每一個人。」

  幼幼震動地望著他,胸口有處僵硬糾結緊栓著的東西,剎那間鬆掉、融化了開來。

  他……竟然懂得她,瞭解她這麼深?!

  她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濕熱了起來,淚霧瀰漫了眼前,卻令他英俊的臉龐更加清晰。

  怎麼可能呢?她還以為他只是單純要她,沒想到他竟然比任何人還要明白瞭解她。

  「妳真是個傻丫頭,我不僅妳為什麼能夠同時擁有柔弱卻堅強的特質,更不僅妳為什麼可以讓我又愛又恨,又氣惱又瘋狂地渴望著妳?」他深感疑惑困擾地喃喃自問。

  「彼此、彼此。」幼幼再也抑制不住內心強烈的、幸福的感動,深深地投入他的懷裡。

  爾堅緊擁著她,吸嗅著她發間淡淡好聞的迷迭香味,低啞地道:「也許這是上天注定,我們怎樣抗拒也沒有用,是不是?我注定要遇上妳,為妳神魂顛倒,而妳也是。」

  「是緣分宿命……」她把臉埋入他溫暖的胸膛裡,模糊地低喃。「希望,這次能成功。」

  「嗯?」他沒有聽清楚。

  「沒什麼。」她只是緊緊抱著他結實有力的腰。

  這一刻好美好美,已然不需要任何言語解釋了。


   
  他們再也無法抵抗那股神奇的,強大的情緣力量,終究將對方拉進了自己的生命裡,接受了發生在彼此之間的美麗感覺。

  就連XX週刊記者不斷撥打她的電話,也不能影響幼幼的好心情。

  但她還辭了工作,因為在經過報紙渲染以及道歉啟事後,她自覺很難面對女霸王龍和其他同事。

  無論是猜疑的,還是討好的,甚至是打探的眼神,都令生性不善交際與解釋的幼幼備戚壓力。

  明明知道無法面對,她還是乖乖地認命妥協,離開這一個她熟悉了三年的工作。

  雖然女霸王龍和公司的總經理試圖要聯絡上她,央求她回公司上班,還不惜以加薪與升職來誘惑她,但是幼幼實在也累了。

  她當然知道總經理是因為她是爾堅的「未婚妻」,深怕得罪財大勢大的唐氏金融集團,所以才想要一力討好她。

  但就算她與爾堅感情進展得很順利,她並不是他真正的未婚妻,也不想要狐假虎威,依仗唐家的勢力得到什麼好處。

  她就是她,就算住在老舊租來的公寓裡,生活過得有點辛苦,至少這一切都是她自己掙來的,不欠誰也不靠誰。

  千年前的記憶深深地提醒了她這點--人到無求品自高,只要對別人無所求,就不至於招來太大的誤解和侮辱。

  她還是不能忘記,千年前,「他」眼底的厭惡和殘忍的話……

  「妳為什麼要辭掉工作?啊,也對。」這一天中午,梅書坐在幼幼小公寓的客廳裡,邊偷偷拈著她煮好的炸魚柳吃,邊揚聲跟廚房裡的她說話。「妳和爾堅的好事也近了,專心準備婚禮也不錯。」

  「不是這樣的。」幼幼捧了一盤蘆筍拌蝦片走了出來,小臉有些嚴肅。「我喜歡他,但不表示我會嫁給他,更不可能會因為這樣就吃他的用他的,以為他的就是我的。」

  「可是真正愛妳的男人會想要好好照顧妳,並且和妳分享他的一切,正如妳也會願意和他分享妳的所有,不是嗎?」梅書困惑地間道。

  「可以吃飯了。」幼幼將菜放在桌上,溫和地說:「也許妳說得對,但是對我來說,我不想要虧欠任何人,也從不認為因為彼此相愛,就有權利要由對方付出所有。」

  梅書凝視著她,有一絲感傷。「幼幼,我知道妳前生的印象實在太慘痛、太深刻了,妳曾經提過,『他』就是誤會妳為了攀龍附鳳,所以不擇手段地巴著他不放,甚至不惜傷害別人……但是那都是過去了,妳不能因為千年前他曾說過的話,就要千年後對此全然一無所知的他來承受啊!」

  幼幼端起飯碗,夾了一片炒雞丁,卻遲遲未放入嘴裡,而是若有所思地道:「我覺得……害怕吧,而且我真的想靠我自己的能力,不想當一株籐蔓,只能依靠著男人過活。」

  「嘿,這樣講很傷人喔。」梅書撓撓頭,有點心虛尷尬地道。

  她現在雖然仍舊在做自己喜歡的室內設計工作,但是丈夫的寵愛和全無上限的金援也是她無後顧之憂的主要原因,更別說熱情的婆婆每次都抓她一同去挑當季的華裳珠寶……她是收之有愧但卻之不恭啊!

  「抱歉,我沒有那個意思,我說的不是妳。」幼幼小臉微紅,忙對好友道歉。「真的,我只是……想保有自己的尊嚴和骨氣吧。唐大哥很愛妳,他的付出絕對是心甘情願,真的令人羨慕。」

  「那麼妳為什麼對爾堅沒有信心?妳怕他會以為妳是貪圖他唐家的財勢嗎?」梅書憤慨地道:「如果他這樣懷疑妳,我一定讓他大哥好好修理他。」

  「梅書,沒那 嚴重啦。」她不禁失笑。「總之,我辭掉工作的事別讓他知道,我不希望他亂想,也真的想好好休息一陣子。老實說,女霸王龍整了我三年,現在我辭職了,心裡著實鬆了好大一口氣……而且最近記者盯我盯得好緊,我也不想在站櫃的時候被追著採訪,唉。」

  「說得也是。」梅書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婆婆每天都偷偷問我,爾堅和妳的事是真的嗎?她本來想親自跑來問妳,如果不是怕爾堅生氣的話,妳早就被她直接帶回唐家大宅了。」

  「她……會不會覺得很丟臉?」幼幼咬咬下唇,有點心慌地問。

  「丟瞼?丟什麼臉?」

  「引以為傲的兒子居然跟一個小小的專櫃小姐談戀愛,還鬧上了報紙,我想這對唐氏來說也不是件很光彩的事吧。」她苦笑。

  「傻瓜,都什麼年代了,妳怎麼還有這麼自卑的想法?專櫃小姐又怎麼樣?那我呢?我還不是個平民老百姓?」

  「妳不同,妳起碼有專業素養,還是個室內設計師。」她落寞地一笑,「我很怕會被取笑,說我根本就是藉好友的關係試圖想嫁入豪門。」

  最新一期的週刊上頭就這麼大刺刺的影射,就差沒有把她的祖宗八代都翻出來。

  幸虧她從小到大沒做過什麼壞事,否則現在一定也被拿來大做文章。

  但是光想到她的照片和一大堆美麗女星跟英姿颯颯的有為科學家擺在一起,上頭一整排的「劣!劣!劣!」,看得她心情也跟著惡劣了起來。

  無論年代如何,階級觀念依舊存在,對於某些人來說,是永遠牢不可破的規則。

  「幼幼,要對自己有信心。」梅書目光真摯地看著她,握住她的手。「每個人的價值是自己賦予的,別人的想法和意見只能供作參考,最重要的是妳知道自己是什 樣的人,以及妳決定要過什麼樣的生活。」

  幼幼怔怔地低下頭,大為感觸地道:「妳說得對,但是……」

  「無論如何,我還是支持妳,希望妳快樂的。」梅書微笑的拍拍她的手。

  「謝謝妳。」

  「好了,我們現在可以吃飯了吧?呵呵,我真是想念妳的好手藝啊!」梅書話聲甫落,便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攻向那盤垂涎已久的炸魚柳。

  「妳呀,就算嫁入豪門還是一點都沒變。」

  「就是說嘛。」梅書吃得唔唔連聲,滿足得不得了。「所以就別提前擔一百二十萬個心了。」

  幼幼笑著,隨即微微怔忡。

  是嗎?真的可以放心了嗎?

  可是當她想起八卦雜誌上關於爾堅歷任交往過的女友,尤其是美艷絕倫,簡直是女人中的女人的妮可,她的胃為什麼就開始沉甸甸了起來?


  連續一個星期,爾堅的奈米航太電腦研究室工程進入了最後即將完成的階段,一個星期後就要在來自世界各國眾多買家面前展示,所以整整七天,他倆都沒有時間碰面。

  幼幼有點悵然若失,但是仍舊體貼地配合著爾堅,讓他安心專注在自己的事業

  在這同時,她也考慮起接下來的人生腳步該如何走。

  她曾經想過到別的美妝保養品公司應徵,但有鑒於這是個下大的圈子,來來往往總是會碰到往日舊同事,而且關於她是唐家未來「二少奶奶」的風聲也滿天飛,所以她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她很喜歡研究制做手工的藥草蠟燭,也許這會是她另外一個開拓人生的機會吧?

  幼幼趁著空閒時候,開始走訪各家名牌芳香精油手工皂和蠟燭專賣店,不斷做心得筆記,希望有助於自己日後研發的方向。

  這天中午,她恰巧經過唐盛大樓,也許是陽光燦爛,也許是周圍遞植的綠樹令空氣分外清新,她突然心血來潮決定探班。

  希望……不會為他帶來困擾吧?

  她想了一想,先在一樓附設的咖啡點心館裡買了幾盒小蛋糕跟甜點,這才鼓起勇氣上樓。

  唐盛大樓戒備頗算森嚴的了,上次就算她是「奉命」送點心來,還被盤問了好半晌才放行,但是這次她一露面,警衛卻堆滿笑臉地請她上樓,還順便幫她按了樓層的按鈕。

  「謝謝你喔,警衛大哥。」她淺淺一笑。

  「不用客氣、不用客氣……」他受寵若驚。「唐夫人,請、請。」

  唐夫人?

  「你誤會了,我……」她來不及解釋,電梯門已經關閉。

  她小臉紅紅,不好意思地低著頭走出電梯。

  「唐夫人,妳怎麼有空來?」

  「這邊請坐……」

  「不如進博士的辦公室休息一下吧,博士現在人在會議室裡,待會就出來了。」

  「請問喝茶還是咖啡呢?我們有上好的曼特寧。」

  幼幼還沒抬頭就聽見一堆人七嘴八舌慇勤地招呼著她,她又是感激又是尷尬,想要解釋卻心知只是徒勞無功。

  顯然XX週刊威力驚人。

  「謝謝大家……呃,這些給大家當下午茶點心的……」她怯怯地將點心盒遞了過去。

  「謝謝!」在場眾人興奮感動到不行。

  有這麼誇張嗎?只不過是一些小點心而已。但是他們熱情又笑容滿面的歡迎方式著實令幼幼心底一陣溫暖。

  如果以前她在站櫃的時候,也能有這樣親切快樂的工作環境就好了。

  幼幼注意到不只是對她,他們彼此間也是這樣嘻嘻哈哈,你消遺我、我調侃你的,難得的是大家都很開心。

  她的眼神不禁溫柔了起來,這和領導者的風格也有關係吧。

  「博士的辦公室在這邊,待會我幫妳送咖啡進來,一顆方糖、一球奶精可以嗎?」秘書小姐嫣然笑道。

  「哦,好,謝謝。」她有一些手足無措。

  秘書體貼地帶上了門,就剩下幼幼獨自站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裡。

  穩重的咖啡色系中帶著一抹銀灰色,他的辦公室連風格都有他的獨特味道。

  幼幼坐入柔軟厚實的北歐風沙發椅內,坐了一會兒,忽然感覺到辦公室裡有股沉鬱煩躁燥的壓力能量盤旋著,散佈在週遭。

  啊,一定是他最近太忙太累的緣故。

  辦公室的風水也影響著工作者的精氣神和行為能力呢!

  她心疼地感覺到這凝聚著沉沉壓力的空間,低下頭自隨身的包包裡翻出了出門必帶的藥草蠟燭和各色能量石。

  「用香茅味道的比較好?還是熏衣草?嗯,艾車應該也可以……可是這樣還是太單薄了點,不如用檸檬草吧。」她把樸拙可愛的手工蠟燭取了出來,一字排開,最後挑選了三支檸檬草蠟燭。

  「咦,怎麼沒有燭台?」她找了半天,這才恍然,訕訕地道:「對喔,這裡是辦公室,怎麼會有燭台?我真笨。」

  沒辦法了,只好用老法子,先點燃蠟燭,然後微微傾斜燭身,讓蠟油滴落在辦公桌上,這才把蠟燭穩穩地黏在上頭。

  三支檸檬草蠟燭點燃的剎那,清新的香氣瞬間飄揚了開來,辦公室裡的氣流和能量漸漸轉變,沉重灰暗的負面能量逐漸被淨化。

  嗯,是有效,但是太慢了一點。幼幼有點擔憂地望向門口,得在他進來前趕緊做完這套淨化程序。

  為了加強效果,她翻找出隨身攜帶避邪淨化的一把紫色藥草,將它綁成五芒星圖案,放在乾淨的水晶煙灰缸上,然後點燃。

  裊裊的淡紫色煙霧漸漸變大,緩緩上升,團團卷卷如紫色濃霧繚繞散放在四周。

  幼幼在心底默念了七遍咒語,想想可能不夠,又重複念了七遍。

  果不其然,煙霧大到幾乎可以將她整個人包圍住,四周的壓力與灰暗迅速敗散消失。

  「嗯,效果不錯喔!」她笑了起來,對自己成立藥草香氛小館的前景有信心了起來。

  只要她能夠掌握到品質不錯的有機天然藥草,相信是大有可為的。當然,也許必要的時候還得出國到有機香草培植農場去看看……

  啊,煙會不會太大了一點?幼幼自沉思傻笑中驚醒,慌張地狂揚,試圖將滾滾濃煙掮散些。

  糟糕!她四處張望,想要打開窗戶讓煙霧透出去,可是這大片落地窗是密閉的,根本打不開。

  正在惶急緊張問,驀地警鈴尖聲大作,嚇了她一大跳。

  「什麼?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這時,一個甜美卻急促的女聲透過廣播系統響起--

  「各位同仁,有疑似火警狀況發生,有疑似火警狀況發生,請各位同仁迅速離開大樓,由消防部門馬上進駐處理--」

  火警?天哪!

  幼幼驚慌失措地想衝出辦公室,又猶豫地停住腳步看向燒得不亦樂乎的藥草和蠟燭……要不要趕緊毀屍滅跡啊?

  就在這電光石火間,一陣冰涼水柱從天而降,把她和正燃燒著的蠟燭、藥草淋了個正著。

  嗚……完了。

  二十分鐘後,幼幼沮喪地坐在沙發裡,頭上還罩著條大毛巾,她頭垂得低低的,不敢面對盯著自己的高大男人。

  「對、對不起。」她訥訥地開口。

  「妳害我心臟差點從嘴巴裡跳出來!」爾堅做了一個長長的深呼吸,但還是氣沖沖地大吼:「該死的!下次不准再這樣嚇我了,知不知道?當我知道火警是自我辦公室傳出,而妳又在裡頭時,我連頭髮都白了!」

  「對不起。」

  「這棟大樓裡有許多重要研究實驗室,所以煙霧感應器都非常的敏感,妳燒得那坨是什麼東西?煙霧大到連自動灑水器都被驚動了。」

  「對不起……那只是……熏香用的。」她瑟縮了下身子,更往沙發深處躲去,聲若細若蚊蚋的道歉。「都是我的錯,我害大家虛驚一場……」

  「誰管他們哪?」爾堅氣急敗壞,看著她頭髮猶濕,忍不住傾身過去抓過大毛巾,動作溫柔地替她擦著濕發。「妳這個笨蛋,居然還傻傻的站在灑水器底下……要不要我讓秘書去幫妳買件衣服?妳上衣都濕了。」

  「還好啦。」她羞傀地低垂著粉頸,但是他溫柔貼心的舉動卻令她心窩一暖,不禁感到甜津津的。「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做這種蠢事了。」

  「蠢不蠢無所謂,就是不准再替自己製造危險了。」他臉色鐵青,餘悸未消。「聽到沒有?」

  光是回想到剛剛聽說她人就在傳出火警的辦公室裡,他的脈搏再度瘋狂地悸動,大手微微發抖,始終無法抑止。

  「聽到。」她乖乖地點頭。

  「妳吃過了沒有?」他生硬地轉移話題,極力不再思及自己幾乎失去了她--那令他的心臟像被只無形的拳頭猛然掐住般痛苦不已。

  幼幼眨眨眼睛,對他話題跳躍之快完全反應不過來。「啊?什麼?」

  「我餓了。」他不由分說地把她抓了起來,眸光中的灼熱渴望一閃而逝,隨即皺眉地盯著她半濕的襯衫,兇惡霸道地道:「妳不能穿這樣出去。」

  「為什麼?」她疑惑地望著他。

  「會被看光光。」他二話不說走向核桃色櫃子,打開來櫃門取出一件深藍色的名牌襯衫,塞入她懷裡,「換上這個。」

  「可是太大了……」

  「袖子捲一捲就行了,待會我再帶妳去買衣服。」他露出了一個迫不及待的愉快笑容,「妳穿CD的夏裝一定很好看。」

  幼幼強忍住抗議的衝動,考慮到上衣濕冷的貼在肌膚上,好不舒服,所以還是乖順地走進他專屬的浴室裡。

  過了半晌,只見幼幼神情尷尬遲疑地走了出來。他的袖子真的太長了,她已經卷呀卷的,好不容易捲到了手能露出來的尺寸,卻已是捲到他襯衫的肩頭處,更別說鬆鬆垮垮的名牌襯衫穿在她身上簡直就像小孩子穿大人衣服,滑稽極了。

  「噗!」饒是心緒不佳,爾堅還是忍不住狂笑了出來。「哈哈哈……」

  她埋怨地瞪了他一眼,「現在可以去吃飯了吧?大老爺。」

  「我不是大老爺,我是二少爺。」他笑得拭去眼角的淚花,勉強控制,但笑意還是不斷蕩漾擴大開來。「妳是小書僮。」

  幼幼好氣又好笑,不由自主著迷地望著他。

  唉,他笑起來真是好看得要命哪!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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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8 00:15:19
第十章      

  這天上午,幼幼鎖上門後,帶著沉重的大背包轉身就要出門。

  她小巧白皙的臉蛋在陽光下猶如玉石般晶瑩透亮,若有所思的神態更是別有一番楚楚動人,驀地,迅速亮起的閃光燈喀喳喀喳地刺痛了她的雙眼。

  「你們……」她勉強睜開眼,用手擋住不斷閃爍的閃光燈,又驚又駭。「你們是誰?」

  「騫小姐,請問妳肚子裡的寶寶多大了?」

  「秘密訂婚是妳的主意還是唐先生的主意?」

  「妳婚後將成為唐氏金融集團的二少奶奶,就算將唐氏分成三份,妳的未婚夫依舊擁有近百億的財產,這是妳閃電懷孕訂婚的主要原因嗎?」

  幼幼備受侮辱,不敢置信地盯著記者們毫不留情的連珠炮問題。

  「你們怎麼可以未經查證就胡說八道?」向來羞怯畏縮怕事的幼幼忍不住被激起了火氣,氣惱地叫道。

  「那麼妳可以告訴我們,為什麼唐先生會選擇妳呢?」

  「妳發誓肚子裡沒有寶寶嗎?我們有目擊證人證實妳到過婦產科去做產檢,而且根據可靠消息,妳至少懷孕三個月了……」

  「有讀者投書指稱孩子的父親其實是另有其人,請問唐家知道這一件事嗎?」

  「妳公司的同事也說妳的私生活很亂,經常神神秘秘地躲在休息室裡大半天,還不時看到男同事進進出出,關於這一點妳做何回應?」

  成堆如山般的謠言和未經求證的流言全部砸向她,幼幼臉色大變,倒退了兩步,完全不知道該怎 應付這如些如狼似虎、咄咄逼人的八卦記者。

  「你們不要亂講,不是這樣的……」她臉色慘白若紙,拚命想要排眾而出,可是記者們緊緊包圍著她,根本不讓她有喘息的空間。

  「根據可靠消息指出,妳還會用藥草蠟燭和巫毒娃娃詛咒別人,妳的一位女性上司就因此而受到極大的傷害,關於這一點妳又怎麼解釋?」一位女記者尖酸刻薄地發問。

  「我只會使用藥草蠟燭讓人心情平靜一點,但是從來沒有用過巫毒娃娃--」

  「這麼說妳承認囉?」那名女記者大喜,急忙對攝影師一點頭。「快!回去做頭條,就說唐氏金融集團的未來二媳婦承認自己自紐奧良習得巫毒娃娃等詛咒的魔法--」

  「什麼紐奧良?」天啊,幼幼頭昏腦脹、冷汗涔涔,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離譜的傳言。

  「那麼妳也是用下咒的方式擄獲唐家二少爺的嗎?」

  「我、我……」她頭好痛,小手無力地抓住頸間的石榴石,想要從中得到一絲絲的力量和撫慰。

  為什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又是誰在放謠言中傷她?

  幼幼一片混亂的腦袋驀地閃現過一抹不連貫的記憶……她依稀記得,女霸王龍曾經偷看過她點燃藥草蠟燭靜心祝禱,那次女霸王龍還罵她不可以點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難道是她嗎?不、不!幼幼寧願不是她,或是任何一位同事,這太殘忍也太傷人了。

  「你們在幹什麼?」美艷的妮可忽然出現,嬌斥地大喊一聲。「放開她!當心我揍你們!」

  喀喳喀喳聲不絕於耳,所有記者的注意力全轉移到了美麗絕倫的妮可身上,隨即一擁而上。

  頭條頭條,大頭條,唐爾堅博士的舊愛和新歡竟然「狹路相逢」。

  「請問妮可小姐,妳是來和騫小姐談判的嗎?」

  「關於舊情人的現任未婚妻,妳有什麼話想對她說的?」

  妮可看著蒼白脆弱如風中秋葉的幼幼,柳眉微微一蹙,立刻昂起下巴,將所有的閃光燈和噬血鯊魚般的記者的注意力,全招惹到自己身上來。

  「嘿,你們!」她故意風情萬種地環顧全場記者們一圈,嬌聲嗲氣地道:「亂說什麼呢,別來騷擾可憐的、無辜的騫小姐了,人家她從頭到尾根本就和爾堅沒關係嘛,我才是爾堅的未婚妻--」

  什麼?!又是一條天大地大的大大大頭條,簡直是爆炸性的最新發展啊!

  「我今天就是代替爾堅來跟騫小姐道歉的,其實我們倆才是未婚夫妻,本來想私下完成終身大事的,誰知道風聲走漏了,你們又找錯了人,製造出了這麼多的麻煩……」妮可嬌滴滴地道,「所以你們聽我說,別再找錯人採訪了,放過人家吧。」

  「是是是……」在場所有的記者全被她的電眼電到茫酥酥,頻頻點頭。

  幼幼則是震驚地望著她周旋在記者群中,輕輕鬆鬆就擺佈得那些記者一愣一愣的,完全忘記了要佩服她……因為從妮可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就像烙紅的鐵塊般狠狠地敲中熨痛了她。

  妮可……她才是爾堅的正牌未婚妻?

  怎麼……怎麼可能?

  不--

  她臉色慘白,踉艙狼狽地離開了現場。

  所有記者的焦點早已轉移到了美若天仙的唐家正牌未婚妻身上,沒有人注意她無聲的消失了。

  畢竟正主兒登場,後補跑龍套的自然得退場了。


  「不會的……不會的……」坐在計程車後座,幼幼瀕臨崩潰地喃喃自語。

  石榴石也無法拯救她混亂絕望的心,唯有一個人,唯有他,才能夠將她自狂亂可怕的夢魘中救出來!

  她一定要對他有信心,一定……不可以單憑片面之詞就定他的罪,那是八點檔裡演爛了的八股劇情,她絕對不要重路覆轍。

  千年前,他就是因為聽信旁人的一面之詞,親手毀掉了他們的愛,還害得她的母親和弟弟慘死在那次全國陷入瘋狂的獵捕女巫行動裡,她猶感覺得到千年前她在死前冰冷又痛苦的心情。

  但是這一次,她絕不讓歷史重演,絕不要用相同殘忍的誤會去傷害他們好不容易才能擁有的愛情。

  幼幼不斷重複地告訴著自己,不斷一遍又一遍低喃,可是為什麼她的雙手抖得好厲害,她的胸口越來越冰凍寒冷?

  她陷入恐懼的陰影與漩渦中,完全沒有聽見背包裡手機的鈴聲響了又響。

  當計程車抵達唐盛大樓的時候,她緩慢地下車,雙腳虛軟地走向大門口,卻又停頓住。

  她想要立刻見到他,想要自他口中得到最真實的澄清與安慰,可是她又害怕自己萬一猜錯了……

  幼幼內心交戰了好久,終於鼓起勇氣走進大門。

  「唐太太,博士今天沒有來哦!」警衛好心地告訴她。

  「他沒來?」她呆了下,「沒來?」

  啊,她忘了他今天下午三點會在飯店的會議廳舉行成果展示會,所以現在他應該在飯店裡做準備吧?

  她遲疑了良久,究竟應不應該為了兒女私情而打擾到他的工作?

  「可是……現在才上午十點,我只是想問他一個問題,他很快就能夠回答我,不會佔用多少時間的。」她一咬牙,毅然決然地掉頭改往飯店去。

  來到爾堅的總統套房門口,她正想敲門,卻發現門並未全然合上,裡頭有人正在交談。

  「請問爾……」她小手微微發抖著,想推門而入。

  「你放心啦,都處理好了,以後不會再有任何人誤會這件事了。」妮可的聲音甜甜的傳來。

  妮可?!幼幼瞬間僵住了,屏住呼吸完全無法思考,不能動彈。

  「那就好,煩死了,一天到晚追我有沒有未婚妻的消息,該死的!沒有什麼更重要的國家社會大事要報導了嗎?」

  爾堅低沉惱怒的聲音清晰的傳人她的耳膜裡,幼幼的胃緊緊糾縮了起來。

  她應該推門進去的,站在門外偷聽是不道德的,可是無論理智如何吶喊,她依舊僵立在原地,整個人全然無法做出任何反應……但是可恨的雙耳,為何還要聽得那般清楚?

  「梅森,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你早晚得解決這件事。」妮可嬌聲懶洋洋地說著,「你究竟有沒有弄懂你自己的心意?你愛的到底是我,還是她呀?」

  「白癡啊!」爾堅火爆地咆哮了一聲。「妳明明知道答案,妳不是認最瞭解我的人嗎?」

  「說得也是,咱們也一起睡了那麼多年,要說摸不著你的心呀,那才真是個笑話呢!」妮可甜美地道,「呵呵呵。」

  幼幼緊緊地環抱住自己,忽然覺得迷惘寒冷得像是天與地都消失不見了,陰惻惻的,空空洞洞的黑暗威脅著即將吞沒她。

  原來這就是……她的宿命嗎?

  被傷害、被愚弄、被嫌惡、被厭棄……一世又一世,一次又一次……她永遠是不夠好的,永遠是冒牌貨,瑕疵品。  所以,用完就丟嗎?

  她的臉頰不知何時悄悄滑落了兩行淚,灼熱卻又冰冷,一行刺痛她的過去,一行劃破她的未來。

  「她呢?她還好吧?」爾堅的聲音陡然溫柔了起來,帶著一絲難掩的焦灼。

  幼幼的心一陣劇痛,卻又不由自主地浮起一小簇希望之火--爾堅還惦記著她,關心著她,也許這一切不是她所聽到的那樣,也許……

  「不會有事的。」

  「那我就放心了,我從來就不希望她受傷害。」

  「但是你呀,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人家,真是可惡!」妮可笑得好不嬌嗔又俏皮。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她注定要給我製造麻煩,而我注定要屢屢傷害她。」爾堅歎了一口氣,困擾又煩躁地道,「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啊?」

  幼幼心底的小小火焰瞬間被吹滅了,她頭一暈,身子連忙抵住牆角,痛徹心扉的絕望與悲哀已經麻痺了她所有的知覺……哀莫大於心死,她忽然笑了起來。

  也許……這就是真正的解脫,最好的結束。

  他從來就不屬於她,一千年前不是,現在也不是,他命中注定的良緣是在另一個更美、更嬌貴的女子身上,從來就不是卑微平凡的她。

  痛到了極點後,她反而整個人都失去了感覺。

  多好,一點都不再痛苦了,沒有希望也沒有失望,沒有快樂也沒有傷心,人的心如果早巳傷痕纍纍,那麼心死去也未嘗不好?

  「我祝福你們。」她低聲道,纖弱的身子挺得好直好直,帶著最後的一絲自尊轉身離去。

  早該放手了……

  拖到這一步,如果是以體無完膚也最難堪的姿態告別,幼幼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好可悲。

  不該愛上他,偏偏愛上他……

  幼幼帶著簡單的行李,坐著北回鐵路的火車,遠離了台北紛亂的一切。

  不是想要報復誰,也不是想要跟誰過不去,只是既然要成全他和妮可,那就乾脆一點、瀟灑一點吧!

  他說得沒錯,她注定給他製造麻煩,他則注定要傷害她,這一切又是什麼跟什麼呢?

  當火車穿過山洞,眼前出現了美麗碧藍的大海和聳然峻立的高山時,她心頭沉鬱痛楚的結彷彿有一絲解脫的感覺。

  至少和千年前相比,她還活著,還能呼吸著最新鮮的空氣,還能瀏覽最美麗的風光。

  「騫幼幼,妳做得對,真的很對,妳要為自己感到驕傲,要為自己大大的喝采!妳這麼灑脫,妳真的辦到了。愛情又怎麼樣?男人又怎麼樣?只要妳看開了,就再也沒有任何人事物可以傷害妳,令妳流眼淚了。」她昂著頭,堅定地告訴自己。

  這樣的好心情直維持到了台東,天空好藍,但是明明前一秒還在笑著的,她卻莫名其妙悲傷地哭了起來。

  再好的風景,再好的時光,身邊沒有一個深愛的男人相伴,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醒也無人伴,醉也無人管……

  「笨蛋,妳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笨蛋,偏偏愛上一個更壞更壞的大渾球,在搶走了妳的心以後,又隨手扔在地上不管。」她哭得好慘,在火車站的月台上,不顧所有人異樣的眼光,嚎啕大哭。「瀟灑個屁啊?妳有什麼值得好驕傲的?妳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ㄟ……這位小姐,不要太沮喪的啦!是不是失戀了ㄟ?」一名看起來樸實的原住民青年好心地道,「來台東就對的啦!台東很漂亮,一定會讓妳心情好過的喔!」

  「謝謝你。」她吸吸鼻子,勉強控制住眼淚,擠出一朵笑。「我想去蘭嶼,應該怎麼去?」

  她沒有忘記和碧綠說過要找一個小島躲起來的玩笑,她很想去菊島澎湖,但是又想看看飛魚的故鄉,所以走著走著,就走進了火車站而不是機場。

  「妳可以去坐那個船啦!我可以跟妳說應該要怎樣去比較快的……」

  在善良熱情的原住民青年報完路之後,幼幼再度背起背包,流浪到蘭嶼。



  「該死的!大嫂,幼幼失蹤了!」

  爾堅面色慘白地對著電話大吼;心慌恐懼得幾乎握不住話筒。

  「我打過幾百次的手機給她,她完全沒有接,妳一定知道她到哪裡去了,求求妳快告訴我!」他的嘶吼到最後已經變成了顫抖的懇求,頹然無力地跌坐入皮椅內,初癒的右手緊緊捂著額頭,彷彿再也支撐不了這份絕望的痛苦。

  「爾堅,你又把幼幼怎麼了?」梅書也在電話那端跳腳,在最初的驚訝和迷惑過後,她立刻認定了是小叔又傷害了好友。

  幼幼是個最體貼善良,害怕為別人帶來困擾與麻煩的好女孩,她從來不會賭氣離家出走,或是跟人大吵大鬧,幾次情緒崩潰傷心都是為了他。

  梅書忽然有點惶恐慌亂起來,千萬不要是爾堅又說了什麼致命的惡毒的話。

  幼幼的性情敏感纖細,她本來就怕這份愛情只是鏡中月、水中花,隨時可能會消失無蹤,重演千年前的悲劇。

  「我沒有!」他受傷又痛苦地道:「我下午忙完了展示會,國外廠商非常滿意,又簽了幾千萬美金的合約,我正想帶她去好好吃一頓,補補她的身子,可是她家的門是鎖著的,她人不在,手機又沒接……我真的擔心得快瘋了!」

  「她該不會發生什麼事了吧?」梅書擔憂的問道。

  「不!」他心臟猛然一絞,失控地狂叫:「不會的,妳不要咒她!她不會有事的,我絕對不准她有事!」

  梅書在電話那端不禁打了個寒顫,惹惱了一頭憤怒瘋狂的雄獅就是她此刻的心情寫照。

  天,幼幼怎麼受得了他這個霹靂火爆的性子?

  「我們先冷靜一下,我想還是得分頭去找,我先打電話問問碧綠,幼幼在不在她家,然後再問她以前的同事……」

  「以前的同事?」爾堅一怔,濃眉緊皺。

  「呃,我忘記她不讓你知道她辭職的事了。」梅書驚覺失言,暗暗呻吟了一聲。「哎呀,其實也不是什麼很要緊的事,她就是不想讓你有心理負擔,也不想讓你誤會她辭掉工作,為的就是想要嫁入豪門攀龍附鳳,所以她堅持不要你知道。」

  爾堅沉默了好幾秒,隨即爆發--

  「她就是不信任我!她就是硬要把我想得那麼膚淺、那麼壞!」他怒急攻心又氣急敗壞,眼眶衝上一陣濕熱霧氣,「難道我真的這麼糟糕嗎?大嫂,妳告訴我,為什麼幼幼心底有事都不敢告訴我?我是不是在她心裡……真的是一個很不可靠的渾球?我不足以守護她所有的快樂與悲傷,她的煩惱與憂愁嗎?」

  「不是的……事情很複雜,但是原因不是出在你身上。」她頓了下,輕輕歎口氣。「總之,她不是對你沒有信心,她是對自己沒有信心,加上最近媒體如狼似虎的追著她也嚇到她了,對她做了很多不公平的臆測之詞,都不會很好聽……而且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今天的晚問新聞跑馬燈第一條打出來的,就是你的『正牌未婚妻』事件哦!」

  「我已經跟媽說過了,要她跟你們先行解釋套好招,妮可她只不過是……」

  「我知道,我們全家也都知道,但問題是……」她問出最重要的一句:「幼幼知道嗎?」

  爾堅頓時呆住了。

  shit!

  關於妮可的身份,他為避免誤會都向家人解釋過了,卻唯獨漏了最重要也最在乎的一個人……

  「我完了。」他面色如土。

  「對,你完了。」梅書又停頓了幾秒,好像在跟身邊的某人商量了一下,隨即冷笑的開口說:「我們家母后娘娘要我轉告你,追不回幼幼這個媳婦兒,你也別回來了。」

  爾堅已經無心再理會這兩名唯恐天下不亂的女性同胞了,二話不說掛上電話,猛然往外衝。

  不用她們提醒,他也一定會把心愛的女人追回來!

  對,男子漢大丈夫,愛就愛上了,怕承認才是癟三混蛋加三級。

  這一次,他絕對不放手了!


  蘭嶼明月夜。

  遠處,幾名夜間潛水捉魚的漁郎唱起了達悟族傳統民謠,隨著晚風,隨著海浪飄送了過來。

  幼幼抱著雙膝坐在堤岸邊,遠處漁火點點,涼風習習,寧靜祥和得像個人間天堂。

  但是為什麼,她來蘭嶼三天了,眼淚卻還沒有停過?

  她吃大滷麵也哭,喝鹹鹹的蘭嶼愛玉冰也哭,走在小小的鄉間路上也哭,看海也哭,望見流星也哭,就連好心善良的漁郎請她吃美味的烤嶸螺,她也哭……

  她已經哭到連自己都討厭了,眼睛更是腫得跟核桃一樣,鼻子每天都紅通通的,小瞼哭到好醜好醜。

  她算什麼女巫?連撫平鎮定自己的心靈都沒辦法,有什麼資格承認自己是個女巫?悲慘的是,她連承認都不敢。

  「我不要再哭了……」她哽咽著,自言自語,可惜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妳的確不能再哭了,」一個低沉沙啞、帶著深情的熟悉男聲在她身畔響起,溫柔中猶不失霸氣。「因為我不准。」

  幼幼霎時僵住了,忘了哭泣,也忘了呼吸……這是不可能的,她怎麼可能聽見他的聲音出現在身邊?

  一定是該死的女巫特質又讓她感應到他的聲音,可是她已經哭得眼睛都快瞎了,他的聲音再來湊什麼熱鬧?存心讓她哭到死嗎?

  「為什麼不轉過頭來看看我?」「他」的聲音再度響起,帶著一絲充滿自製的憐惜。

  「你是我的幻覺。」她傻傻地道,「我竟然在跟幻覺講話,我真的病得不輕。」

  「我愛妳。」他毫無預警的告白,語氣堅定而有力。

  幼幼震撼地轉過頭,看到思念了三天卻像是過了三輩子的他,幾疑自己是在夢中。

  「一定是夢,你居然在夢裡說你愛我。」她想笑,卻又哭了起來。「這真是個好夢,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作過這麼好的夢了。」

  「傻瓜。」爾堅心疼得再也抑制不住滿心的愛意和渴望,一把將她擁進懷裡,緊緊不放。「我愛妳,我真的真的真的……愛上了妳,儘管我笨到沒有發現,蠢到不願承認,妳……會願意接受像我這麼壞又凶巴巴的男人為夫嗎?」

  她眨了眨眼,終於感覺到一絲絲真實,可是、可是……

  「你愛的是妮可。」她多麼想要相信他啊,但是她怎麼能夠忘記他和妮可之間毫不偽裝的對話呢?

  那才是真心吧?

  「我?跟妮可?」他錯愕的瞪著她。

  「對啊,我聽到你和妮可的談話了,在飯店房間裡。」她傷心地道,奮力想掙開他。「你和妮可同床共枕了那麼久,她是最瞭解你的人,自然也是你最愛的人,對你來說,我不過是個常常製造麻煩的愛哭鬼……」

  「原來妳聽到我們的談話……」他恍然大悟,「所以就誤會了。」

  「誤會?」她淚盈於睫,「怎麼會是誤會?你到底想怎麼樣?我都要把你還給她了,就讓你們兩個好好的共度一生,不好嗎?」

  「當然不好。」他的表情好古怪,好似吞進了一大顆生雞蛋一樣。「我愛的是妳,而且我對妮可絕對沒有興趣。」

  「你們三天前可不是那樣的,你們……好親密。」他的話令她糾結泛痛的胸口微微鬆動,但是她還能相信嗎?

  傻子,妳還要受過多少次的傷,才能夠真正學乖?

  「我發誓,我愛的只有妳。」爾堅有一絲彆扭,羞窘地道:「呃,妳願意信任我嗎?」

  他的雙眸好真摯好深情,盛滿了讓她無法拒絕的愛意,可是……

  「那妮可怎麼辦?」幼幼猶豫地問道,忍不住低咒自己--真是的!又心軟,笨!

  可是她真的好愛好愛他,尤其她知道要霸道脾氣又不好的他說出那三個字,而且還重複了奸幾次,簡直比要他倒立吐舌學狗叫遺艱難,但是他真的說了。

  頸項間的石榴石在這一瞬間綻放出了溫暖的力量,像是催促著她相信這持續了千年之久的愛情,終於破除了橫亙在他們之間的魔咒……希望不滅,幸福重生。

  「妮可嗎?」他沉吟著,摩挲著下巴。「我想她不會介意的。」

  「可是你們畢竟在一起那麼久,」她咬咬下唇,「她一定會傷心的……」

  「嗯,我想想看,我和『她』大學四年,同床共枕,一起喝啤酒看球賽的日子不算短了。」他裝出一副正經八百模樣地說,「但是我該怎麼說呢?總之,自從『她』去做完變性手術後,我也只能祝福『她』了,阿門。」

  啊?

  「你剛剛說妮可她……她……」

  「我一直忘了告訴妳,妮可變性前的全名是尼克•戴,我的死黨,當然,現在也還是死黨,只是她變得比較……」他聳聳肩,「妳知道的,嗲一點。」

  「我的天啊!」幼幼想笑又覺得駭然,呆了半天,最後還是忍不住趴在他肩頭狂笑了起來。「哈哈哈……對不起,我不是在笑她,但是……但是妮可比真正的女人還漂亮……」

  艾喲,笑到她肚子好痛。

  「是啊,妮可終於得償所頤了。」爾堅黑眸笑意蕩漾,深情地凝視著她,「妳願意信任我了嗎?」

  「對不趄,我不該對你沒信心的。」她的笑容消失了,內疚地道。

  「沒關係,只要……」唐爾堅湊近她耳邊低語了幾個字,「……我就考慮原諒妳。」

  幼幼小瞼瞬間佈滿紅暈,「大大大……大變態!」

  「那就是答應囉?」他大笑著,一把將她扛起來,「進洞房了!」

  「唐--爾--堅--」她尖叫的笑著,兩手緊抓著他的背不放。「啊……討厭啦……」

  小心女巫在身邊,就要愛你一萬年!


  【全書完】


  萬梅書與唐爾豫的故事,請看珍愛2931魅力惹是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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