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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賊道三痴]皇家娛樂指南[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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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5 20:18:36
第五卷 荒唐南漢 四十九、夜奔

    美女族長一躍上馬,扭頭問周宣:“周郡公,要不要我來帶公主殿下?”

    清樂公主抓著周宣的手臂不放:“不,我要宣表兄帶我。”

    美女族長揶揄一笑,轉過臉去望著前方,方才公主與周宣跳舞親密的樣子全落在了她眼裏。

    送婚使卻與公主共騎,這有點監守自盜的意味,周宣解釋道:“這照夜白神駿非凡,馱兩個人沒問題。”

    美女族長頭也不回地道:“那就快點,這條小路可以從山南下山,山下就是侯官縣地界,道路縱橫,邵武兵沒辦法追蹤的,若是途中失散,就在鼓山下見。”

    “啊,這是照夜玉花驄?怎麼成這模樣了?母后的坐騎怎麼會在這裏?”清樂公主看著眼前這匹高頭大馬,依稀相識,毛色卻是不對。

    “等下再和你說。”周宣扶著清樂公主騎上“照夜玉花驄”,讓公主靠後,他跨坐在前鞍上,這是逃命,不象上次在信州他和靜宜仙子共騎那樣悠閒,他靠前坐能更好地操縱坐騎,說了一聲:“坐好了!”感覺公主雙臂緊緊摟住了他的腰,當即一抖韁繩“駕”的一聲,跟在美女族長及其女侍衛後面向南馳去,盤山長則回到篝火邊照應其他人。

    這一段山路雖然逼仄,但比較平整,可以騎馬通過,四人三騎在月色下斜斜向東南方奔下,馬蹄聲驚起路兩邊樹叢中的宿鳥。鳴叫著飛掠開來。

    奔出三、四裏地,右邊是大片斜坡,美女族長當先馳下,四人剛剛下到雪峰山南麓,忽聽東北方馬蹄聲響,一隊人馬正向這邊馳來,遠遠地聽到馬隊中有人叫道:“那邊有條下山的小道。要封住----啊,有人沖下來了,快截住,快截住!”

    美女族長星眸一眯,喝道:“周郡公,跟緊我。”雙腿夾緊馬腹,往南急馳,女護衛和周宣緊跟在後。

    那隊人馬約有三十餘騎,隔著大約五十丈地緊追不捨。周宣一直擔心他們放箭,卻還好,他們看來是要活捉,只顧猛追。

    “照夜玉花驄”果然神駿,馱著兩人依舊奔躍如飛,跑著跑著就超過美女族長跑到前邊去了,道路前方出現一個三岔路口,一條往西,一條往南。

    周宣回頭問:“盤族長,往哪邊?”

    那美女族長道:“周。==你馬快,往南一直奔下去,他們追不上你,記住,遇到岔路就往左----”

    周宣問:“那你呢?”

    美女族長道:“我往南,甩掉敵人後再來與你相見。”

    周宣說了一聲:“那好,你多保重。”拍了拍清樂公主的大腿:“抱緊我。”

    清樂公主兩條手臂纏在周宣腰上,已經抱得很緊了。聽周宣這麼說,就將酥胸緊壓在周宣背脊上,高聳的肉峰都壓扁了,隨著馬匹跑動而一松一緊。顯得彈性十足。

    很奇怪,清樂公主一點也不感到害怕,這些日子雖被中天八國的人拘押著趕路每日都是擔驚受怕,現在被敵人這樣狂追應該更恐懼才是,但清樂公主卻完全沒有害怕的感覺,有宣表兄在她身邊,這一切就好象是有趣的遊戲。讓她興奮、讓她萌動。她將胸前兩隻跳潑潑地玉兔擠在宣表兄寬厚的背脊上,使勁擠。狠不得揉進去肌膚交融似的,感覺胸脯被揉擠得麻酥酥的非常刺激,不禁雙頰酡紅,側頭將一邊臉頰貼在周宣後勁上,嘴裏喃喃道:“色表兄----色表兄----”

    吳越追兵在後,清樂公主非但不害怕,反而春心蕩漾!

    周宣縱馬向南,“照夜玉花驄”的速度這下子才真正展現出來了,耳邊風聲呼嘯,道路兩旁山石樹木潮水一般後退,扭頭看身後追兵,轉眼功夫被甩得更遠了。

    那三十余騎吳越兵這時已經兵分兩路,分別向南和向西追趕周宣和盤族長。

    周宣聽到清樂公主貼在他後背上喃喃說著什麼,似乎是叫他宣表兄,以為清樂公主很害怕,便騰出一隻手反摟著清樂公主的腰肢,緊了緊,扭頭安慰道:“公主,別怕,吳越人的山地矮馬哪里追得上我們的照夜白,很快就會甩得他們沒影。”

    清樂公主“嗯”了一聲,鬆開一隻手,向後按在周宣摟她後腰的手背上,輕輕撫摩,一副初墜情網地少女嬌癡之態。

    周宣倒沒閒心在馬背上與公主調情,他聽到後面馬蹄聲依舊不絕,都已經奔出七、八裏地了,還沒將吳越兵甩掉嗎?

    眼前又是一條岔道,周宣遵照盤族長所叮囑的向左邊那條路沖過去,又奔出五、六裏,還是聽得身後不遠處有馬蹄聲,在這靜夜分外清晰。\\

    “什麼馬這麼剽悍?雖說照夜白多馱了一個人,但能跟上照夜白也絕對是千里挑一的良馬!”

    高速賓士中,周宣回頭望去,但見溶溶月色下,一騎急追而來,奔行速度奇快,周宣是近視眼,隔著數十丈遠看不大清,只辨出這是一匹黑馬,馬上乘客也是黑色衣甲,看來騎術頗精,身子伏在馬背上,一人一馬宛若黑色閃電在飛掠。

    周宣冷笑道:“這傢伙仗著有匹好馬,獨自一人追下來了,欺負哥們不會武藝對吧?”摸了摸腰間“漏影刀”,心道:“哥們武藝低,但腦子好用哇,看我不玩死你,一對一我還怕你!”

    “匆匆,快跑!”清樂公主伸手在“照夜玉花驄”後臀上拍了一下,拍到一手的黃泥。可怪,“照夜玉花驄”聽到清樂公主的聲音。急促地嘶鳴了一聲,再次加速,漸漸將後面地黑衣騎士甩遠。

    周宣奇道:“這馬還有小名的呀!”

    清樂公主兩手抱到周宣胸前,臉貼在他脖子上,說道:“是呀,我母后取的,因為它跑得快。就叫它匆匆。”

    周宣笑道:“姑母娘娘取的好名字,匆匆,快跑,今夜救了一個公主、一個郡公,算你功勳卓著。”

    “照夜玉花驄”像是能聽懂人言,果然越奔越快,又跑過一個岔路口,後面的追騎終於不見,馬蹄聲也聽不到了。只有“匆匆”地蹄聲有節奏地起落著。

    清樂公主臉蹭到周定後肩的包紮著地傷口,嗅到一股草藥味,忙問:“宣表兄,你受傷了?”

    周宣笑道:“被老四抓傷的。”

    “啊!”清樂公主驚道:“老四先生幹嘛抓你,他變壞了?”

    周宣道:“不是她那一抓,我現在就在魚肚子裏呆著了---先別說話,再跑一程,然後再慢慢與你細說。”

    清樂公主應了一聲,乖乖地抱緊周宣的腰,臉貼在周宣後心聽那強健有力的心跳。內心躁動,覺得愛極了這個宣表兄,總想和宣表兄深入地做點什麼,到底要做什麼清樂公主又懵懂不知,只把酥胸緊貼宣表兄後背,任憑胯下大馬縱躍,享受那摩揉擠蹭,嘴裏不自禁發出細細低吟----

    周宣哪里知道清樂公主會在這時發花癡。策馬急奔,聽到前方隱隱傳來洶湧澎湃之聲,濃眉一揚,說道:“是了。前面是閩江了,且到江邊看看。”摸摸馬脖子,一手的黃泥漿,這一路急奔怕有二十多裏了吧,“照夜玉花驄”縱然神駿,馱著兩個人也感到吃力了,碩大的鼻孔粗重地喘氣聲。

    周宣便放緩韁繩。讓“照夜玉花驄”小跑著前進。

    清樂公主正如癡如醉。坐騎一減速,她忽然打個寒噤驚醒。感覺全身酥軟,兩腿間還有些潮濕,頓時大羞,說道:“宣表兄,停一下,我,我要方便一下。”

    周宣心道:“公主內急了呀,我也內急。”說:“公主再忍一下,到前邊找個僻靜處再行方便。”

    清樂公主先前沒想到要解手,這時感覺兩腿間滑膩膩的,她還以為是尿液溢出來了,羞得要死,分外感到小腹沉甸甸,再不小解就不行了,帶著哭腔道:“宣表兄,我----我憋不住了!”

    周宣忙道:“好好好,馬上停,就在前邊那個小樹林好吧。”催馬來到那片樹林邊,他先下馬,然後扶清樂公主下來,看著清樂公主提著裙子、心急火燎往樹叢中鑽,覺得很好笑,提醒道:“別走得太遠,小心有蛇。”

    “啊!”清樂公主剛撩起裙子、褪下小內褲,正要蹲下,聽周宣這麼一叫,嚇得趕緊站直身子,顫聲道:“宣表兄,你來護著我,快點----”

    周宣只是隨口一說,沒打算嚇她,趕緊牽著馬匹走近幾步,說道:“好,我護著你,你快點吧。”

    清樂公主隔著十來步遠,看著周宣牽馬的身影,稍稍安心,跺了跺腳,確信無蛇,這才重新蹲下,過了一會,又哭哭啼啼說:“宣表兄,我解不出來,可是又真地好急,嗚嗚嗚----”

    周宣經驗豐富,知道有時尿越急越難拉,便說道:“公主你別急,要放鬆,不要那麼緊張,深深呼吸幾下,放鬆一些,我在邊上等你,不急地,慢慢來。”

    又過了一會,聽到草地“沙沙”響,到後來就很勁急了,周宣忍著笑,感覺自己很急迫了,當即走到馬後,掏出傢伙來就爽了一把,全身輕鬆又舒泰。

    清樂公主從林子裏走了出來,臉兒紅紅,手裏還捏著一串長條狀的、黑色的、軟綿綿的物事。

    周宣沒看清,嚇了一跳,問:“這是什麼?”

    清樂公主晃蕩了晃手中的東西,道:“這不是宣表兄設計的小褻褲嗎!”

    周宣“呃”了一聲,說道:“原來是這個,你就穿上了呀!”

    清樂公主道:“我沒穿胡褲,幸好有這個小褻褲,不然的話,騎馬----”

    周宣忙道:“是呀,是呀,這就是配裙裝地,可是,公主怎麼給脫了?”

    清樂公主臉一紅,低聲道:“剛才不小心弄髒了,卻不想丟,因為還得要騎馬對不對?那邊不就是閩江嗎,去洗洗。”

    周宣應了一聲,便牽了馬,與一手捏著小褻褲地清樂公主並肩緩緩向江畔走去,明月照人,清影姍姍。

    二人尋了一處平緩地江岸,將馬系在一株古柳下,都脫了鞋子,手牽著手走到江邊,坐在一塊被江水沖刷得光滑地石頭上濯足。

    清樂公主哪會洗東西呀,就將黑色小褻褲在水裏來回漂了幾下,胡亂搓洗了一番就要擰幹,擰也不會擰,團成一團在掌心裏擠水。

    周宣看不過去,一把抓過來重新搓洗了一下,雙手擰幹,赤足跑回系馬的古柳下,將這種系帶款式的小褻褲系在一條柳枝下晾,走回來對清樂公主說:“象一面小旗幟吧?嘿嘿,明日在樹幹上記得一行字----清樂公主晾內衣處。”

    清樂公主作勢要打,噘著嘴說出的卻是這樣一句話:“宣表兄,我要嫁你。”

    周宣道:“那雪豬太子怎麼辦?他可沒死,也許明天就到鼓山下與我們相見。”

    清樂公主沒有象以前一聽這話就發急,而是抱膝望著沉沉奔流的閩江水,輕輕說:“我一定要嫁你,我真的喜歡上宣表兄了,宣表兄你喜不喜歡斛珠?”

    歷經這麼多磨難,終於救回了公主,周宣也覺得彌足珍貴,沒什麼好矯情的,說道:“嗯,喜歡地----”

    話音未落,清樂公主就倒在他懷裏,又哭又笑,叫著:“宣表兄----宣表兄----”

    “噓----”周宣捂著她的嘴:“輕聲點,這裏雖然偏僻,難保吳越人不會搜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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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荒唐南漢-五十、終生難忘的生日

    月亮已近天心,約莫是夜裏亥時了,四周岑寂,只有閩江渾厚的流水聲永不停歇。

    這裏屬於侯官縣與福州接攘之地,荒郊野外,僻無人居,周宣與清樂公主並肩坐在江岸青石邊,好象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清樂公主把腦袋*在周宣肩膀上,看月輪皎潔,沉浸在愛情甜蜜裏的公主也滿腹詩情,不過她不會作詩,記起父皇很喜歡的一首長詩,便輕聲吟唱道:“——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宣表兄,這江、這月,今夜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對不對?”

    周宣沒想到叛逆任性的清樂公主還有這樣的多愁善感,少女的心思是很複雜的呀,摟著她腰的手臂緊了緊,微笑道:“希望不要有煞風景的人來打擾,你等一下,我去做點防備,以防萬

    周宣跳上江堤,就地取材,用藤蘿和草葉編了一條絆馬索橫在小路中間,這江邊小路本來就荒草離離,藤草編成的絆馬索很是隱蔽。

    周宣又用紫丁香的花枝結了一個綠葉冠,采了秋葵、蝦衣花,還有其他幾種叫不出名字的野花插在綠葉冠上,做成了一個美麗的花冠。

    周宣捧著花冠回到清樂公主身邊,說道:“斛珠,離京時姑母娘娘曾囑咐過我,要我在船上好好為你慶祝十八歲生日,照夜玉花驄就是姑母送給你的生日禮物,一直就在船上,事先不讓你知道——”

    清樂公主望著古柳下的“照夜玉花驄”,眼裏淚光閃動:“母后喜愛騎馬。匆匆是母后最心愛的坐騎——宣表兄,母后把匆匆送給我,母后也是很愛我的是不是?她也捨不得我遠嫁南漢吧?”

    周宣道:“當然,所以姑母娘娘叮囑我一定要讓你過一個快快樂樂的生日,可是現在我們比較狼狽。我不能送你別的東西了,這個花冠送給你,祝你生日快樂。”

    清樂公主美麗的大眼睛眸光盈盈,唇線優美地嘴兒可愛地一噘,撒嬌道:“宣表兄為我戴上。”

    清樂公主戴上了花冠,到水邊俯身想看看自己的倩影,流水沉沉,哪里照得出影子,便抬起頭問周宣:“宣表兄,我美嗎?”

    周宣由衷道:“美!清樂公主是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古往今來最美麗的公主。我發誓。”

    清樂公主“格”的一笑:“宣表兄只見過我一個公主吧,沒得比,獨此一家,當然最美——說說,宣表兄見過的女子當中我算不算最美?”

    明月下,大江邊,頭戴綠葉花冠地清樂公主眉目如畫、笑容可掬,淡紫色的宮裙迎風飄蕩,勾勒出美妙身段,她赤足站在水邊青石上。雙趺如雪,提起的裙裾一角,露出修長小腿,粉光致致,綽約輕盈,直似要臨風飄舉。^恍若散花天女臨凡,又讓周宣疑心這是曹植《洛神賦》裏描寫的宓妃從水底宮殿浮現——

    “此情此景,公主是最美的,沒有人比得上!”

    周宣象被清樂公主的美色催眠了一般,盯著這絕色嬌顏。喃喃低語著。

    清樂公主心花怒放,宣表兄被她迷住了,沒有什麼能比這個更讓她高興的了,走近一步,雙手搭在周宣左右肩膀上,凝視周宣的眼睛,用囈語一般輕柔的聲音說道:“宣表兄。這是我十八年來過得最快樂的一次生日。我會一輩子記得今天地日子,終——生——難——忘!”

    周宣也很有些感動了。這時清樂公主很可愛啊,此情此景,不接吻似乎對不住頭頂那輪明月,代表月亮也要親吻這個美麗非凡的公主。

    周宣攬住清樂公主細軟的小腰,嘴唇覆蓋上去,噙住公主那兩瓣櫻唇,正待徐徐品嘗,清樂公主卻急不可耐地嘴唇一分,香舌半吐,舌尖就到了周宣嘴裏,很是熟練的樣子,不像是生澀處子。

    周宣含含糊糊道:“公主,你還知道親嘴是這樣的呀!”清樂公主也含含糊糊道:“當然了,我熟讀白行簡的《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還是離金陵的前夜,母后親自教我解讀的呢,裏面有一句——男含女舌而意昏昏,不就是我與宣表兄現在做的事嗎?”

    “啊!”周宣感覺後腦勺一麻,渾身燥熱,清樂公主不僅看春宮畫、春宮人偶,連那篇著名的大樂賦都熟讀了,而且還是小周後親自教她解讀地,這個這個太讓人熱血沸騰了!

    周宣“嗯嗯”道:“對對,沒錯,就是這樣的,那公主還記得什麼?”

    清樂公主這時已經說不出話,周宣只是略一嘬吮,她那滑軟的丁香小魚就越發伸過來,好比太極圖裏的陰陽魚,旋轉追逐,盡情遊戲。

    清樂公主快活得頭發暈,雙腿打顫,雙手勾在周宣脖子上,整個幾乎吊著了,感覺象有人扯著她的滿頭青絲,不是痛,而是發麻發脹的強烈快感。

    周宣趕緊擺脫開她地香舌,說道:“我們上岸去,可別摔到江中,那就樂極生悲了!”

    清樂公主簡直置生死於度外,對身畔滔滔的江水並不在意,只想著親嘴,迷迷一笑,說了聲:“色表兄!”她自然是以為周宣是要找個安穩的地方與她做大賦樂裏描繪的那些極有趣的事,這還是在野外,真是太羞人了!

    清樂公主心道:“宣表兄真色,可我就是喜歡。”

    周宣拉著清樂公主地手走到系馬的古柳下,左看右看,沒看到碧草如茵的好地方,都是雜草亂石,只有這株古柳可以*坐著。

    已經過去大半個時辰了,這裏道路縱橫,應該不會有吳越兵追到這裏來了吧!

    “照夜玉花驄”馱著鞍座也辛苦。^^周宣將鞍座解下,放在古柳下,與清樂公主擠坐在一起*著樹幹歇息。

    清樂公主摟著周宣又要親嘴,周宣畢竟還沒有神魂顛倒,現在不是親熱的時候。捏了捏公主粉嫩的臉頰,說道:“聽我講講我怎麼從海裏死裏逃生的吧,順濟號大船五百多人,活下來的只有我和老四、藺戟將軍、還有雪豬太子和他地兩個手下-

    陷入情網地女子有時會變得乖巧無比,清樂公主這時就很乖,溫馴地*在周宣懷裏聽周宣說海中歷險的經歷,聽到四癡三人上了小船,而周宣卻被南漢武士糾纏住、困在大船上出不來時,清樂公主緊張得心“怦怦”直跳,雖然知道周宣最後肯定是脫險了。這不好好在她眼前嗎,但還是感到揪心,眼睛緊盯著周宣地嘴,直至聽到四癡以飛鉤抓住周宣後肩,將周宣拽上小船,這才松了一口氣,原來周宣後肩上的傷是這麼來地,多虧了老四先生啊,以手輕撫周宣傷處,柔聲問:“宣表兄。傷口現在好些了嗎?”

    周宣道:“好了一大半了。”繼續講海難經歷,講到他救了雪豬太子時,清樂公主道:“幹嘛救他,死了就好!”

    周宣道:“留他有用的,雪豬太子現在和我關係不錯,他要是當上南漢皇帝就好辦了。”

    清樂公主好看的柳葉眉象隸書“一”字那樣燕頭蠶尾般擰起。問:“宣表兄,我肯定是要嫁你的,可是雪豬不死,我怎麼嫁你?”

    周宣笑道:“我可以讓他休了你嘛。”

    清樂公主道:“那可不行,他休我多丟臉。我要休他。”說著,像是在向遠處的雪豬太子示威一般,噘嘴在周宣臉上啄了一口。

    周宣笑道:“不管誰休誰,結果都一樣,我既要帶公主完璧歸唐,又要起到和親的作用,讓唐、漢友好下去。真可謂是任重道遠啊。”

    清樂公主眨著眼睛道:“你把我霸佔了。漢、唐還能友好?”

    這公主又開始言語無忌了,周宣翻了個白眼。說道:“你顛倒講話,是你霸佔了我好吧。”

    清樂公主膩聲而笑,學著周宣的話說:“不管誰霸佔誰,結果都一樣,反正我不管,漢、唐怎麼友好你去想辦法,我是跟定你了——”攀著周宣的脖子,將嘴貼到周宣耳邊,低低道:“宣表兄,我們現在就陰陽交歡好不好?那麼這個生日我會更加難忘——”說著,伸手往下,來了個大樂賦裏所言的——“女握男莖”,公主很野很奔放。

    周宣身子一僵,不是刺激,而是吃驚,因為他聽到了遠處細微的馬蹄聲。

    “不要說話,有人來了!”

    周宣拉著清樂公主站起身,輕撫“照夜玉花驄”地脖頸,示意它安靜,將鞍座重新安上,麻利地系好五鞘孔絛帶,聽遠處的馬蹄聲,正是向這邊而來,蹄聲疏落,應該只有一騎。

    周宣二人一馬現在所處的位置比較隱蔽,有聳起的堤岸遮擋,從江畔小路那邊,只能看到古柳的樹梢。

    周宣手足並用,爬上古柳,朝蹄聲方向張望,就見黑黢黢一騎已經到了先前他小解的樹林邊,離這裏不足百丈。

    周宣從樹上下來,低聲咒駡:“就是那騎黑馬的傢伙,到底還是追來了,仗著馬快來送死!”

    清樂公主拉著周宣的手臂說:“我們躲在這裏,那人不會發現的。”

    周宣道:“躲不了,這傢伙既然來了,肯定會到處看看,哼,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公主,你呆在這裏別動,我去幹掉他。”說罷,身子伏低,向堤上爬去,要爬到設有絆馬索的路邊去,聽到身後簌簌響,回頭一看,清樂公主也四肢著地,跟在他後面爬過來了,這傻公主也許還覺得挺好玩呢!

    周宣這時也沒法呵斥她,只好低聲說:“不要發出聲音。”

    兩個人爬到江邊小路旁,躲在路邊草叢裏,如果是大白天就不大容易藏身,但這月夜,應該是不易被發現地。

    聽那馬蹄聲。離這裏只有二、三十丈了,周宣將漏影刀抽出,怕刀刃雪亮閃光,便插進土裏,靜候那人到來。

    長途追趕。肯定還追了好幾個岔道,這馬也累了,小跑著向江邊而來,二十丈……十丈……五丈……一丈——

    周宣伏著身子,微微抬起頭,眼睛與地面平行,盯著那越來越近的四個馬蹄,右手握著纏絲刀柄,左手扯住藤蘿草莖結成的絆馬索,就在黑馬前蹄就要越過絆馬索的一刹那。猛地繃緊絆馬索——

    那黑馬賓士了小半夜,此時很是疲憊,不然的話,這神駿的黑馬完全可以在前蹄觸到絆馬索地瞬間抬高前腿一躍而過,但這時卻已抬腿不及,一絆之下,馬身向前一沖,失了前蹄,栽倒在地,馬背上地黑衣乘客沒有防備。直摜出去。

    周宣一躍而出,很有點“五癡遊俠”的敏捷,手中漏影刀映著月光,劃出一道銀亮的光弧,朝倒地的黑衣人直劈下去——

    周宣雖然沒怎麼練過,但相對一般人來說。力氣不算小,有刀在手,砍人誰不會啊!卻沒想到黑衣人身手敏捷遠勝於他,手在地上一按,身子已經錯開五尺。周宣地一刀就落了空。

    周宣一擊不中,就知道要糟,這人強他太多了,絕非一般地吳越士兵,硬拼他絕非此人對手。

    還沒來得及多想,黑衣人已經翻身而起,一柄尺八短刀割裂空氣。“嘵”的一響。閃電般就到了周宣面前。

    周宣看不清刀勢,全憑感覺舉刀一封。“鏘”的一聲,雙刀相擊,黑衣人的刀斷為兩截,周宣右臂也被震得發麻,連退好幾步才站穩。

    黑衣人似乎也懵了,舉著半截斷刀,整個人木木的定在那,一對清亮的眼睛死死盯著周宣手中地漏影刀,然後,目光很艱難地上移,最後定格在周宣臉上。

    硬拼不行,得使三寸不爛之舌了,周宣笑了起來,拱手道:“閣下好身手,請問閣下追地是誰?”

    眼前這人一襲黑色的武士勁裝,左胸連肩披著半邊黑犀甲,未戴頭,頭頂梳一個圓髻,系著黑綢巾,握劍地手白皙小巧,背著月光,看不清臉部,隱約覺得五官頗為精緻。

    見周宣發問,黑衣人身子顫抖了一下,霍然轉身,牽了已經站起地大黑馬,往原路便走。

    周宣一愣,心道:“不會吧,哥們口舌有這麼厲害嗎,一句話就把這傢伙給震懾了?且慢,這馬好眼熟——”脫口叫道:“黑玫瑰!”

    那大黑馬聽到叫“黑玫瑰”,馬蹄一頓,不走了,歡快地嘶鳴了一聲,若不是黑衣人扯著韁繩,它就要掉頭跑過來了。

    周宣看著黑衣人的背影,雖是男子裝扮,卻難掩女子綽約體態,既然馬是“黑玫瑰”,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叫道:“流蘇,是你嗎?”

    黑衣人背脊**了一下,聽到身後腳步聲近,心狂跳起來,想哭想笑想逃掉,卻一步也邁不動,聽到腳步聲在她身後五尺外停下,那渾厚溫柔、讓她魂牽夢縈的聲音又叫道:“流蘇——”

    黑衣人慢慢轉過身來,叫了一聲:“公子——”長長的睫毛一閃,兩串晶瑩的淚珠滑下白玉般的面頰,娟眉秀目,睫毛很長,正是夏侯流蘇。

    周宣將漏影刀插回刀鞘中,驚喜道:“流蘇,沒想到真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裏?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清樂公主從路邊草叢站了起來,抖抖長裙上沾著的草葉,走過來問:“宣表兄,這人是誰?原來是一女的,你怎麼認得她?”

    夏侯流蘇一直低著頭,不敢面對周宣,在她心裏,還滿懷著對周宣的愧疚呢,她以為是她破壞了周宣擒拿陳思安地計策,她還盜走了周宣的愛馬“黑玫瑰”,這三個月以來,每一想起臨別那晚周宣對她說的——“流蘇,記住哦,有困難我幫你頂著,我祝流蘇一生平安——”她就會淚流滿面,以為今生再無緣與周宣相見了,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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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荒唐南漢 五十一、被非禮了

    周宣看著夏侯流蘇那低眉垂睫、局促不安的樣子,就知道她還蒙在鼓裏,盤、雷二姓倒戈歸唐,這都是周宣使的反間計,但上至陳思安、下至夏侯流蘇,到現在還沒醒悟,這讓周宣很得意,這才是用計的最高境界啊,很好很好,流蘇永遠不要悟,永遠幫我數錢----不過流蘇怎麼會來到這裏?

    清樂公主走過來,她認出了“黑玫瑰”,這不是母后上次賜給宣表兄的西域名馬“黑金”嗎?奇道:“宣表兄,這馬怎麼會在這人手裏?她到底是誰?”

    夏侯流蘇對周宣抱愧,怯怯不敢抬頭,這時聽到有女子說話,便抬頭來看,見一個身材高挑、雪膚花貌的宮裝女郎站在周宣身邊,頭上還戴著花冠,這女郎真美,美得讓人自慚形穢,夏侯流蘇雖是女子,也被這絕色女郎驚豔了一下,脫口問:“公子,她是誰?”

    兩個美女都問對方是誰,大有爭風吃醋、一觸即發的架勢。

    周宣踏前一步,一手別在背後沖清樂公主擺手,示意她少說話,對夏侯流蘇道:“她是我表妹。”

    夏侯流蘇睜大了一雙妙目,很是吃驚,驀然醒悟,大聲道:“她是唐國的清樂公主,是不是?”

    見夏侯流蘇猜出清樂公主的身份,周宣聳聳肩,說道:“是呀,清樂公主不就是我表妹嗎!”

    夏侯流蘇知道清樂公主要嫁南漢太子之事,都護陳思安也派遣了海船想要攔截南漢迎親的大船,但她不知道送婚使竟是周宣,而且還改走陸路了,她只是覺得奇怪,公子怎麼會和唐國公主在這裏出現?

    夏侯流蘇向四周打量一下,並未看到其他人,問:“公子怎麼會在這裏?三哥、三嫂呢?”

    夏侯流蘇知道三癡與藺甯是周宣的保鏢,周宣在這裏。他們也應該就在附近,夏侯流蘇自宣州與周宣諸人一路同行,跟著小茴香、來福他們都是稱呼三哥、三嫂,這時便也這麼稱呼。這讓一旁的清樂公主滿腹狐疑,但宣表兄做手勢讓她不說話,她只好把疑問先壓下,等下再問宣表兄。

    周宣打量著戎裝英氣的夏侯流蘇,苦笑著說:“三哥、三嫂並不在這裏,流蘇,你是來抓我的嗎?”

    夏侯流蘇身子一顫。妙目含淚,凝視周宣,問:“公子知道流蘇的身份了是嗎?”

    周宣歎道:“那夜帳篷失火,你帶著魚兒走了之後,我即命人追查,是追查你的真實身份,而不是要抓你回來,流蘇,你知道嗎,無論你對我做了什麼。我都不會怪你,從沒想過要抓你回來懲罰你,你肯留在我身邊我非常歡喜,但你要走,我也只有祝福你平安快樂,雖然我很快就知道你原來是清源的人,你父親夏侯昀是陳思安地家將,但我還是那麼想的。各為其主,我不怪你,常常想著你----”

    “公子----”

    分別數月,夏侯流蘇飽嘗相思之苦,今夜意外相逢。^^^本就心神俱震,哪里還受得了周宣這樣煽情的表白,霎時間理智崩潰、情渦深陷,跪倒在周宣足下,抱著周宣的腿彎,將頭抵在周宣胯下,泣不成聲。

    周宣一看。這姿勢不雅。拖著夏侯流蘇站起來,面朝月光。用衣袖為她拭淚,再接再厲地煽道:“流蘇,三月個多月不見,你清減了好些,下巴都尖了。”

    夏侯流蘇放聲大哭,緊緊抱著周宣,臉貼在周宣胸膛上,來回摩動,眼淚全抹在周宣胸襟上,邊哭邊說:“公子,對不住,流蘇對不住你,公子若不嫌棄,流蘇在公子身邊做牛做馬、為婢為奴都願意,公子----”

    周宣輕撫夏侯流蘇地腰臀,柔聲道:“流蘇,我怎麼捨得讓你做牛做馬、為婢為奴呀,我只想讓你在我身邊快快樂樂過一輩子----”

    周宣說得太動情,渾忘了身後還有一個清樂公主,周宣對夏侯流蘇說的這些綿綿情話在初墜情網的公主表妹聽來,真讓她妒火中燒,越煽情她越傷心,因為這不是對她說的,雖然宣表兄方才對她打過手勢,應該是虛與委蛇的意思,但清樂公主還是受不了,更何況她也分辨得出,宣表兄對這女子是有情意的,絕不是逢場作戲!

    “宣表兄,她到底是誰?為什麼與你這麼親密?我----我-

    清樂公主大叫起來,眼淚也涔涔而下,委屈極了。

    這下子周宣有點頭大了,伸手想拉清樂公主的手,卻被她打了一下,清樂公主發起脾氣來可不是那麼好哄地。

    夏侯流蘇流了好多眼淚,情感得到了渲瀉,冷靜了一些,從周宣懷裏直起腦袋,退後一步,看著美麗的唐國公主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不禁澀然一笑,公子風流,她是知道的,看來這公主表妹與公子也是有情有意,她是清源人,公子是唐國重臣,如何能夠在一起?若被唐國人發現,只會連累了公子,還會連累她的父親,陳都護一定會嚴懲她父親的。

    夏侯流蘇將“黑玫瑰”的韁繩交到周宣手上,睫毛撲扇著,欲語還休,夏侯流蘇最美的就是睫毛,又長又密,象兩把小扇子,遮掩得雙眸幽多情,讓周宣甚是憐愛。

    夏侯流蘇終於開口了:“公子,帶著公主快走吧,黑玫瑰是我借公子的,現在把它還給公子。”說罷,掉頭就走,捂著嘴一路小跑,生怕自己哭出聲來,又怕走得慢了,捨不得離開。

    周宣拍了拍清樂公主的臉蛋:“在這裏等我一下。”牽著“黑玫瑰”大步追上去,有些事是一定要問明白地。

    清樂公主見周宣不管她哭卻追那個女人,氣得大哭,拾起地上的石子朝周宣和“黑玫瑰”砸,卻一顆也沒砸到,轉念一想,跑回江岸,解開系在古柳下“照夜玉花驄”的韁繩,牽到平地上踏蹬上馬,來追周宣,非要問個究竟不可,她清樂公主可不會自怨自艾。宣表兄是她的,誰也不許搶!

    夏侯流蘇聽到周宣追來,她若想跑快,周宣不騎馬那是追不上她的,可就是狠不上心來加快腳步,還沒跑到那片小樹林邊,就被周宣從後抱住了。

    周宣道:“流蘇。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會來這裏?是不是陳思安、藍連昌怪罪你,你逃出來了?”

    夏侯流蘇更加羞愧了,陳思安非但沒有降罪於她,反而封她父親為六品振威副尉,心慌意亂道:“不是不是,公子不要為我擔心,我很好。”身子被周宣從後抱住,完全沒有了力氣掙扎,哪里還有半點驍勇女將的英姿!

    周宣問:“那你來福州幹什麼?是來攔截清樂公主和親的?我可是送婚使呀。”

    夏侯流蘇又連說了好幾個“不是”。道:“公子,我並不知道你在這裏,也不知道唐國公主會從這裏經過,我,我是來向吳越借兵的,還有----還有-周宣“哦”了一聲,前日盤族長說陳侍郎已經佔領了漳州,陳思安全線退守泉州。清源局勢危急,清源與吳越關係密切,肯定會向吳越求救地,只是沒想到陳思安會派夏侯流蘇一女流來搬兵,錢惟演要是看到流蘇美貌。提出點無禮要求,那豈不是很讓周宣不爽,便問:“就你一個人來?”

    夏侯流蘇低聲道:“還有我父親。”

    周宣點點頭道:“原來夏侯老伯也來了,我得拜見拜見。”

    “不行,不行。”夏侯流蘇掙扎開身,正面對著周宣,半偎依著說:“公子。流蘇之父忠於陳都護。若是知道公子就是鼎鼎大名的唐國重臣周宣,他會抓你的----”

    周宣攬著她細圓柔韌的小腰。微笑問:“流蘇會不會抓我?”

    夏侯流蘇眼神迷離如夢,幽幽道:“流蘇死也不會傷害公子一丁點,流蘇地心一直在公子身上,一刻也沒忘記公子。”

    周宣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說道:“那好,你帶我去見你父親,我要說服他,讓你們父女倆一起跟我去金陵。”

    “啊!”夏侯流蘇吃驚道:“不行不行,我父親不講理地,公子說服不了他的,只怕公子一表明身份,他就向公子動手了---”哀求道:“公子千萬不要讓流蘇為難好不好?”周宣道:“流蘇,我是為你好啊,陳思安難成氣候,吳越幫不了他的,泉州早晚要失守,到時玉石俱焚,我會多麼傷心!”

    夏侯流蘇俯首無語,輕輕地搖頭。

    周宣見夏侯流蘇不肯答應,心知倉促間就讓她改弦易轍不容易,流蘇不是一個無主見的女子,便道:“那好吧,我想我們的緣分絕不僅僅就這些,我們還會有相見之日的,黑玫瑰我送給你代步,上次是你借地,這次我送給你,記住,若要困難,一定來找我。”

    夏侯流蘇淚眼朦朧,使勁點著頭,卻道:“公子,黑玫瑰還是你留著,我不需要這樣地好馬,而公子要遠行南漢,有黑玫瑰會好得多----公子,三哥、三嫂怎麼沒隨你去南漢?這多危險啊!”這癡情女子擔心起周宣地安危了。

    周宣道:“老四跟我來了,就是三哥的堂----弟,武功也很厲害,剛才跑散了,流蘇你既是來搬兵地,為何跑到雪峰山來追我?”

    夏侯流蘇剛說了一句:“我不是來追公子的----”

    清樂公主騎著“照夜玉花驄”趕到了,大聲質問:“宣表兄,這個女人究竟是誰?你們兩個為什麼鬼鬼祟祟,有何姦情?”

    周宣將“黑玫瑰”韁繩交給夏侯流蘇,說道:“流蘇,那你走吧,把黑玫瑰騎去,別忘了我說的話清樂公主怒道:“憑什麼把黑玫瑰送她?不許送!”

    夏侯流蘇本來還想推託,見清樂公主這驕橫的樣子,反而接過周宣遞來的韁繩,心道:“公子是喜歡我的,我就要把黑玫瑰騎走,氣氣這個唐國公主。”這樣想著,突然抱住周宣,使勁親了一下周宣地嘴。還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然後翻身上馬,對周宣說道:“公子保重,就沿著閩江走。這一路我會照應,把吳越兵引開的。”說罷,一抖馬韁,“黑玫瑰”長嘶一聲,繞著周宣轉了一個圈,然後向北急馳而去。

    清樂公主看到周宣被親嘴,妒火熊熊。不掂量自己斤兩,竟想追上去教訓夏侯流蘇。

    周宣趕緊拉住馬韁,喝道:“你幹什麼!”

    清樂公主指著遠處那躍動著的小小黑影,委屈道:“那個女人親你!”

    周宣摸了摸嘴唇,還有點痛,望著夏侯流蘇騎馬消逝在月夜遠方,心裏悵然若失,今夜匆匆聚散,更不知何日再能相見?只盼泉州兵敗時流蘇能夠無恙,那時流蘇應該會來找他的。心裏悵惘,嘴上卻笑道:“是哦,被她非禮了,真是氣憤!”

    清樂公主怒道:“你是心甘情願地,快說,她是誰?”

    周宣拍了拍清樂公主渾圓的大腿,說道:“鬆開馬蹬,靠前坐一點----”清樂公主臀部往前一移。周宣踏蹬上馬,這回是清樂公主在前他在後,擁著公主按轡徐行。

    清樂公主被周宣這麼一抱,怒氣消了不少,但還是要問那黑衣犀甲的女人是誰?周宣為什麼對她那麼好?

    周宣道:“她就是宣州花魁夏侯流蘇。”

    “啊!”清樂公主瞪大了眼睛。扭腰扭頭看著周宣:“就是你在宣州鬥詩贏來的那個花魁夏侯流蘇?這到底怎麼回事呀!”

    周宣操縱著馬向江岸緩緩行去,說道:“夏侯流蘇其實是清源安插在唐國細作,主動接近我,是想探聽我唐國朝政地大事,但後來受我感化,現在她已經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了。”

    清樂公主一雙美眸轉了轉,瞪著周宣問:“你----怎麼感化她的?是不是和她親嘴感化她?”

    周宣暗暗佩服公主殿下的敏銳。瞪眼道:“胡說些什麼。親嘴就能感化人嗎!我是費盡了口舌,陳說天下大勢。讓她明白跟著陳思安是沒有出路的,只有我們唐國才前途光明,這才讓她歸服,你以為我容易呀!”

    清樂公主道:“就是說這個夏侯流蘇現在成了我們唐國的細作了對吧,可你也不該把黑玫瑰送她嘛,那馬多珍貴!”

    周宣摟著清樂公主地腰,往懷裏一緊,笑道:“那還不是為了要和你共騎,有黑玫瑰不就沒理由共騎了嗎!”

    清樂公主深感有理,膩聲竊笑,方才的怒氣全消了,沉浸在與宣表兄地曖昧中。

    兩個人騎馬回到江岸上,古柳枝頭清樂公主的黑絲小褻褲還在夜風中搖曳。

    周宣笑問:“公主,你現在是光屁股騎馬嗎?”

    清樂公主臉一紅,嗔道:“我用裙角墊著的!”

    兩個人下馬,依舊系馬古柳下,卸下鞍座,靠在柳樹幹歇息。

    高天上,一輪皓月已經偏西,這時應該過了子夜時分了吧,除了閩江的水流聲,再無其他聲響。

    清樂公主縮了縮肩膀,往周宣懷裏偎緊一些,說:“宣表兄,我又冷又餓,我晚飯都沒吃,那老和尚緊著要趕路。”

    周宣道:“我這有信州甜米酒,路上遇到一個老鄉,他留給我的,還有山哈人醃烤地鹿脯,要不要吃?”

    清樂公主道:“我都快餓死了,還挑剔什麼呀。”

    周宣起身取下“照夜玉花驄”頸背鞘帶邊系著地那個革囊,裏面有半羊皮袋米酒,還有一包醃烤的鹿脯,鹿脯切成小巴掌大地一片一片。

    兩個人去江邊洗淨了手,然後吃一片鹿脯、喝一口甜米酒,沒有碗,自然是就著羊皮袋的口子喝,你一口、我一口,反正這對表兄妹嘴都親了,誰也不會嫌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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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荒唐南漢 五十二、紙上得來終覺淺

    清樂公主是餓得狠了,吃了十幾片鹿脯,信州米酒香甜,她喝起來沒完沒了,這種未兌水的純糯米酒還是頗有點醉人的,喝得清樂公主雙頰酡紅,嬌滴滴的分外動人。

    周宣理想文學把鹿脯和僅剩的一些米酒收起來,不讓清樂公主吃喝了,說道:“你可真是一隻饞嘴貓,這冷東西能吃這麼多嗎,等下肚子疼!”

    清樂公主“哼”了一聲道:“跟著你可真可憐,食不果腹,唉,本公主會落到這步田地,真是沒想到呀沒想到!”

    周宣道:“嗯,做南漢太子妃幸福,一日三餐,山珍海味,俱是大補之物,吃得肥頭大耳-

    清樂公主撲上來和周宣扭打,不讓他說下去。

    荒郊野外,孤男寡女,這種扭打很容易演變成另一種肉搏,更何況清樂公主米酒喝得多,有了三分酒意,臉蛋紅撲撲,眼睛水汪汪,騎坐在周宣身上,很是春心蕩漾,雙手勾著周宣脖頸,膩聲道:“宣表兄,我現在就嫁你吧,讓那個雪豬死遠點!”美人動口又動手,嘴上說著,手又往下伸過來----

    周宣抱住清樂公主的腰,不讓她亂動,不然真的怕控制不住,這時候怎好**交歡?隨時可能會有吳越兵或者四癡、盤族長她們尋來,到時候搞得象牧牛兒和村姑野合那樣,慌慌張張,草草了事,有什麼意思!清樂公主跨坐在周宣身上,被周宣抱得緊,就把身子亂扭,嬌聲道:“宣表兄。快點呀,我真是迫不及待了,其實其實我很早就試試這種事了,有兩、三年了吧,覺得很好奇----”

    “啊!”周宣伸手就在清樂公主美臀上打了一下,佯怒道:“你還挺浪哪,兩、三年前才十五、六歲就想這事。看我不揍死你!”在清樂公主臀部“啪啪啪”連打了好幾下。

    清樂公主“啊啊”叫喚,半是呼痛,半是舒服,嬌嗔道:“兩、三年前我還不認識你呢,你就要管我啊,再說了,即便是現在。我也還沒嫁你,你也管不著----”停頓了一下,又嘻嘻笑道:“當然了,我嫁了你之後你就可以管我了。”

    清樂公主所說的“嫁”就是指做了大樂賦裏描繪的那種歡愛之事,這也無可厚非,哪個少女不思春?清樂公主以前要裝嫻雅,只有暗中想想,想得糊塗,不得要領,現在有了宣表兄。比較心愛,當然急於嘗試了。

    周宣打了個哈欠道:“公主,你看這到處枯草亂石的,豈是談婚論嫁地所在?你要嫁我,應該是在一張華美的錦床上,案上龍涎香繚繞,壁間有音樂流淌,然後你洗白白的等我。”

    清樂公主聽到什麼“龍涎香繚繞、音樂流淌”。贊許地理想點頭,上至高貴的公主文學、下至山野村姑,哪個願意草草地以身相許啊,聽到最後一句“洗白白”,不禁俏臉含羞。俯身在周宣肩頭輕咬了一下,嗔道:“色表兄!”

    哈欠會傳染,周宣的假哈欠引來了清樂公主的真哈欠,清樂公主這幾天擔驚受怕,也算是心力交瘁了,剛才又是騎馬逃跑,又是夏侯流蘇來追折騰了半夜。養在深宮之中的嬌貴公主何曾吃過這樣地苦,真是累壞了。現在偎依在她信賴的男子的懷裏,暖暖的、汗汗的,那有力的心跳像是催眠曲,不一會就睡著了。

    周宣坐得很不舒服,古柳樹幹結瘤突起,硌得背脊生痛,清樂公主又幾乎全壓在他身上,把他當褥子了,真是沒辦法,忍吧,有這樣的大美人抱著你還能抱怨什麼!

    明月西斜,四周愈靜,只有閩江水奔流不息,偶爾能聽到亂石中有蟋蟀地鳴叫,聽那聲音就知文學道是劣蟲,上不了臺面的。

    軟玉溫香在抱,周宣起先睡不著,手擱在清樂公主細腰圓臀上輕輕撫摸,雖然隔著一層綢裙,也能感覺那肌膚的光滑細嫩,心裏挺美的,大難之後必有豔福啊!

    又想起夏侯流蘇,夏侯流蘇剛才說到雪峰山不是來抓他,那是抓誰?抓盤族長?她清源的跑到福州來抓一個山哈小族長做什麼?

    又想起四癡,今天事多,還沒給老四換藥呢,老四肯定自己換了----

    周宣想著想著,敵不過倦意,歪靠在樹幹邊、抱著清樂公主睡著了。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寅末卯初時分,清樂公主被凍醒過來,閩地雖然氣候溫暖,但理想在這仲秋的野外、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還是很有些涼意的。

    清樂公主往周宣懷裏縮了縮,可還是冷,恨不得鑽到周宣衣袍裏面去,身子磨蹭之際,腰腹突然感覺被一火熱之物硌著,便坐起身,手探過去摸了摸---

    清樂公主差點大叫起來,心裏迅速重溫那些看過的春宮畫和春宮人偶,感覺很不一樣呀,竟然是這樣的嗎?

    清樂公主好奇心極度膨脹,眼睛睜得老大,使勁看,卻看不清,月亮已經西沉、晨曦還沒顯現,只有濃重地黑暗充塞於天地之間。

    清樂公主握了又握,掌握其大概,一顆芳心“怦怦”狂跳,強烈的好奇心戰勝了少女的羞澀,一不做,二不休,摸索著來解周宣青色長褲的腰帶。

    周宣穿的是山哈男子的服飾,腰帶繞了好幾圈,清樂公主費了好大的勁才松開那繡花的腰帶,現在她一點也不覺得冷了,面紅心跳,身子微顫。

    第一縷晨曦宛若一支利箭,刺破了濃重黑幕地包圍,片刻功夫,東邊天際萬箭齊發,黑暗很快退卻,閩江畔的黎明到來了。

    褲腰褪落,真相顯露,清樂公主目瞪口呆地望著那傲立倔強之物。都快成鬥雞眼了,紙上得來終覺淺呀,還得實物觀摩,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太兇惡、太猙獰了!

    周宣這時也被凍醒了,清樂公主離開了他的懷抱。****連褲子也被褪下,能不凍醒嗎?睜眼一看,晨曦中,美麗的清樂公主跪坐在他身邊,長髮披垂,粉面嬌羞,而神情專注。順著她目光望去----

    “哇!”周宣大叫起來,跳起身扯上褲子,一手抓褲腰,一手指著清樂公主:“你你你,太非禮了!”

    清樂公主臉紅得要滴出血來,咬了咬嘴唇站起身說道:“就是看看嘛,又沒有怎樣,反正我是要嫁你地,看看也不要緊。”

    “你有理,你有理!”周宣飛快地紮起腰帶。撲過去將清樂公主挾在腋下,狠狠打了兩下她地後臀,這才放開她道:“沒見過你這樣的公主,可謂色膽包天。”

    清樂公主雙手往後撫著臀部,噘嘴道:“你才色,你是色表兄!”

    兩個人嬉鬧了一會,便順著閩江往東,趕到鼓山再說。清樂公主已經穿上那條黑絲小褻褲,她騎馬,周宣牽著馬韁步行。

    清樂公主戴著那花冠,眼睛在周宣身上瞟來瞟去,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憋著笑。

    沿江走了一程,天已經大亮,看到前面有一群孩童在野地裏走來走去,一個個手裏有一節竹筒,顯然是在捉蟋蟀。

    周宣道:“想辦法去混口熱茶、熱飯吃。”歪著腦袋上下打量清樂公主。

    清樂公主道:“看我幹什麼,難道讓我去乞討不成?”

    周宣笑道:“你上門會把人嚇跑的。”

    清樂公主蹙起柳葉眉道:“你胡說。”

    周宣道:“極美和極醜是一個效果,都很嚇人。”說著。突然揪住清樂公主的裙角。“嗤啦”一聲撕下一大塊,清樂公主這種宮裙是層層疊疊的。撕下一片不至於就露腿。

    清樂公主驚道:“你幹什麼!”

    周宣道:“把頭低下來。”

    清樂公主雖然不明白周宣要幹什麼,但還是乖乖的把頭低下。

    周宣將撕下地那塊綢布蒙在清樂公主臉上,在腦後打了個結,點頭道:“這樣不錯,看不到你容貌,不至於把人嚇跑。”

    清樂公主不傻,知道自己很美,宣表兄這樣做是怕她太引人注目,吳越人還在抓他們呢,地確不能太張揚,說道:“宣表兄,可你得讓我眼睛露出來呀,怎麼連眼睛也一起蒙住,這讓我怎麼看呀!”

    周宣道:“眼睛不能露,露了就白蒙了,你這色公主眼睛會勾魂,我還愁沒辦法把你身材給遮掩住呢,要不扮個孕婦吧,塞些稻草進去?”

    “不要!”清樂公主聽周宣說她眼睛會勾魂,心下歡喜,但要她扮孕婦,就不樂意了,說:“孕婦太醜,象紉針那樣,難看死了。”

    一聽這話,周宣悠悠一歎:“不知道紉針分娩了沒有?唉,我地寶貝小芷若說不定都已經出生了,我卻在這裏顛沛流離,苦哇!”

    清樂公主很是吃醋,重重地“哼”了一聲,抬頭四望,還好,雖然隔著一層綢緞,但也能朦朦辨物,就象昨夜月下一般。

    周宣牽馬走近那群孩童,笑道:“各位童子,可曾抓到好蟲?”

    十幾個孩童一起豎起腦袋朝周宣看來,七嘴八舌道:

    “我捉到了一隻黑背蟋蟀。”

    “我也捉了一隻黑背蟋蟀,個頭更大。”

    “客人是福州城來收購蟋蟀的嗎?”

    “這人不是,這人是山裏地蠻僚----”

    周宣板起臉道:“不許叫蠻僚,要叫山哈朋友,我是鬥蟲高手高高手,你們把蟲拿來給我看看,哪只強哪只弱我一看便知,不信,當場鬥來試試。”

    孩子們來勁了,立即便有五、六節竹筒伸到周宣面前,裝的都是些黑背蟋蟀,竟然還有白背蟋蟀,這些小孩根本不懂鬥蟲嘛!

    周宣看了看,指著一隻黑背蟋蟀說道:“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這裏算它厲害了。”

    另兩個擁有黑背蟋蟀的童子不服,認為他們地蟋蟀個子更大,於是就鬥,結果不用多說,自然是周宣目光如炬。

    一個童子嚷道:“我家裏還有幾只好蟋蟀,山哈朋友到我家裏去看看。”

    周宣道:“好,若有黃背以上的好蟋蟀我就買下。出價肯定比福州來地人高。”

    一群孩童興高采烈簇擁著周宣往北而行,說此處往北三裏,就是他們的村子----羅星村。

    清樂公主悄聲問:“宣表兄,你有銀子?”

    周宣道:“沒有。”

    清樂公主道:“那你怎麼去買人家的蟋蟀?”

    周宣道:“怕什麼,學好促織經,天下任我行,只要這世上還有玩樂。就沒有我不能混的!”

    不一會,到了羅星村,村裏人純樸,熱情招待周宣與清樂公主,雖是粗茶淡飯,好在熱乎,周宣是風捲殘雲吃了兩大碗,連誇那唯一的葷菜----“荔枝肉”好吃。

    清樂公主嬌貴,沒什麼胃口,隨便喝了半碗糙米粥便放下了筷子。她吃飯時也沒解下蒙臉的綢巾,得一手掀著綢巾的一角,慢慢吃。

    周宣對村人解釋說,這是他表妹,長了一臉地紅痘,很是醜陋,準備去城裏找醫生醫治。

    清樂公主在桌下踢了周宣一腳。

    茶足飯飽,周宣開始給村裏地蟋蟀點評。長桌上擺放了大大小小三十多個瓦盆,周宣沒想到這小村鬥蟋蟀之風如此之盛,一問之下才得知,原來是吳越王之弟、邵武軍節度使錢惟演酷愛鬥蟲,下令每戶必須進獻一隻蟋蟀。不論好歹,只求量多,若獻上黃背蟋蟀就有賞錢,青背蟋蟀更不用說了,據說有幾十兩銀子的賞賜,不過羅星村從沒捕到過青背蟋蟀。

    周宣看了看這村裏僅有的六隻黃背蟋蟀,指出其中一隻紅牙的最厲害。

    村人大為佩服。這六隻黃背蟋蟀早已相互鬥過。的確是紅牙最厲害。

    周宣問:“這附近有沒有賭蟲的地方?”

    有人答道:“有啊,往東十裏地白沙鎮就有賭蟲的。”

    周宣道:“在黃背蟋蟀當中。這只紅牙算是厲害地,大約有上校級,可以去賭,賭金我出,贏的錢對半分,你們派兩個人隨我去,再準備一輛牛車,我這表妹怕見風,要坐車。”

    不一會,牛車準備好了,周宣讓清樂公主坐在簡陋的竹篷牛車裏,他騎馬,兩個村民跟著,還有幾個看熱鬧的孩童一起去白沙鎮,周宣已經問過鼓山在什麼方向,還在白沙鎮東南方一百多裏外,正是順路,慢慢一路行去,等四癡他們追上來,有金毛犬魯魯,應該很快就會找過來的。

    辰時,周宣一行來到白沙鎮,周宣用他地漏影刀做賭注,連勝兩場,輕鬆贏下二十兩銀子,將十兩銀子與那兩個村民,喜得二人合不攏嘴。

    周宣道:“我要帶著表妹看醫生去,這就告辭了。”

    周宣去鎮上成衣鋪為自己買了一套秋衫長袍,這山哈服裝穿著總覺得彆扭,不夠瀟灑,而且一個山哈男子帶著漢人蒙面女子到處走,很是不妥,又為清樂公主買了一襲交領繡襦和小簇團花長裙,紫羅蘭色的,總共花了二兩銀子。

    清樂公主就在成衣鋪的隔間裏把衣裙換上,這身材好真是穿什麼都好看,那成衣鋪地老裁縫看到蒙著臉的清樂公主走出來,頓時眼睛一亮,以為自己的裁縫手藝突飛猛進了,裁制的衣裙竟然如此好看!

    清樂公主蒙著這塊綢布總是不倫不類,周宣又花了一錢五銀子買了一頂帷帽,帶遮面冪縭地,戴上既看不到面容,又自然得多,而且冪縭輕薄,不會妨礙清樂公主視物。

    清樂公主含情脈脈看著周宣,覺得宣表兄真好,真會照顧人,死也要嫁給宣表兄,不管父皇和母后准不准。

    出了成衣鋪,卻見其中一個羅星村民沒回村,坐在牛車上等周宣出來。

    這樸實村民說道:“貴客還要用牛車嗎,我可以一直送兩位去鼓山。”

    周宣喜道:“那就多謝了。”有這村民和牛車做掩護,就算路上遇到吳越兵查問也好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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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荒唐南漢 五十三、喜相逢

   閩地秋季,各色水果競相上市,周宣買了一大籃子的水果,有柚子、青皮梨、紅梨、香蕉、龍眼、楊桃、紅柿、牛心柿,洗淨了擱在牛車上,又買了一捆柴禾讓“照夜玉花驄”馱上,遮住華美的鞍具,他與清樂公主坐牛車,趕路不急,安全第一。

    周宣遞了幾根香蕉讓那趕車的羅星村民吃,清樂公主以前沒吃過香蕉,很是稀奇,吃香蕉不是大口大口咬,而是小心翼翼地**,那姿勢讓周宣目瞪口呆。

    清樂公主一邊吮吃香蕉,一邊看著跟在牛車邊慢慢走的“照夜玉花驄”,人靠衣裝馬靠鞍,這神駿非凡的“照夜玉花驄”此時馱著柴禾,馬身上又黃泥邋遢,真就成了一匹耕田馱物的村馬了。

    清樂公主低聲笑道:“母后要是看到匆匆成了這樣子,非氣壞了不可,回到金陵我要稟報母后,說宣表兄虐待匆匆。”

    周宣撩起冪縭輕紗,曲指在清樂公主那粉嫩的頰上彈了一下,吹彈得破?還好,沒破,說道:“虐待一匹馬算什麼,我還要虐待姑母的寶貝女兒----”

    “你敢!”清樂公主修長雪白的脖頸一昂,很是高傲。

    “不敢嗎?”周宣眼睛便盯著清樂公主的圓臀。

    這目光似有實質,清樂公主只覺後臀酥癢、臉兒暈紅,嬌嗔:“色表兄,不要亂來。”嘴朝趕車的村民背影呶了呶,這色膽包天的公主也知道顧忌哪。

    說起“照夜玉花驄”,清樂公主想起了她的坐騎“楓露紫”,問:“宣表兄,我的楓露紫呢?”

    周宣壓低聲音道:“在長溪城外壯烈捐軀了。”

    清樂公主和小周後一樣,很愛馬,這時聽說她的坐騎死了。氣得哭了起來。

    周宣趕緊說:“別難過了,老四已經替楓露紫報過仇了。哢嚓了兩個。”

    清樂公主抽抽咽咽了一會。止了哭泣。撩起面紗,噘著紅紅的唇道:“宣表兄,那你安慰安慰我----”

    這色公主又花癡發作了,但那嬌姿媚態。即便是聖人也不忍拒絕吧,周宣大費口舌,無聲地安慰了清樂公主一番。

    兩個人都很興奮,一邊接吻一邊瞄著趕車人,生怕趕車人回頭,可舌兒又糾纏著捨不得分開。很有偷情的感覺啊。

    拉車地老牛不緊不慢地在泥路上走著,一個時辰走了二十裡,午後未時到了南山村,在村頭一酒家用餐,給牛、馬喂些草料。^^

    那樸實的羅星村民隱隱覺得這對表兄妹身份不一般,不敢與周宣二人同桌用餐,自個坐在一邊喝地瓜酒。吃醉糟雞。

    清樂公主從來沒有這樣在酒家用過餐。僧景全擄走她地那幾日,雖然也是在客棧投宿。但從不讓她抛頭露面,洗漱、用餐全部在客房裡,哪有現在臨窗坐著這麼新鮮,村野風光盡收眼底,閩地特色菜香氣撲鼻。

    四菜一酒一湯,四菜是---荔枝肉、醉糟雞、蝦米豆腐,還有一樣是號稱“佛跳牆”地大雜燴,用海參、鮑魚、冬菇等十餘種原料烹製而成,色香味俱全,是閩中第一名菜,沒想到這山村小店也能品嘗到,清樂公主嘗了一下,美味無比,大吃特吃。

    酒是鼓山地瓜酒,湯是海米白菜湯,都是別有風味。

    清樂公主一邊吃著“佛跳牆”,一邊對周宣說:“宣表兄,今天是我最快活地一天。”

    周宣瞪她說:“昨天你也說是最快活,到底哪天最快活呀!”

    清樂公主迷迷笑道:“昨天嚇得半死,憂多樂少,雖然後來----後來是很快活,但還是今天最快活,也許明天更快活,跟宣表兄在一起就快活嘛。”

    周宣一笑,這公主發起嗲來太媚惑人了,真受不了她。

    清樂公主也要喝酒,周宣沒讓她喝,等下醉了纏人。

    在酒家盤桓了半個多時辰,周宣心想:“金毛犬魯魯怎麼還沒帶人追上來,不會出了什麼意外吧,難道有人被吳越兵抓了?”多想無益,趕到鼓山再說。

    牛車出了南山村,還沒行出五裡地,就聽到後面傳來熟悉的犬吠,周宣大喜,跳下牛車,朝來路張望,就見一隻毛色金黃的大犬奔突在前,後面有車有馬。

    金毛犬魯魯飛快地躥到周宣面前,周宣摸著它的腦袋,喜道:“哈哈,魯魯,你真厲害,果然找到我了。”

    魯魯低吠著搖動尾巴,狀極親熱。

    緊跟而至地是力虎,大步奔至周宣跟前,風塵僕僕、滿臉喜色,只叫了一聲“主人”,喜得不知說什麼好了。

    隨即兩騎馬奔來,是房太醫和四癡,見周宣坎恙,喜不自勝。

    清樂公主也下了牛車,叫著“房博士、老四先生”,劫後重逢,任誰瞧著都可親

    忽聽得兩聲尖叫,奔來兩個少女,一個叫著“姑爺”、一個叫著“公主”,正是小茴香和芳茶。

    那趕牛車的羅星村民站在老牛邊,呆呆的看著周宣這群人。

    周宣眉頭微皺,叱道:“叫什麼鞏珠,要叫鞏小姐。”

    芳茶一愣,隨即看到有外人在場,忙道:“是是,鞏小姐。”

    清樂公主拉著小茴香和芳茶的手,高興得要跳起來。

    四癡悄聲問周宣:“主人,這趕牛車的怎麼處置?”

    周宣不是梟雄,做不到視人命如草芥,對那羅星村民道:“這位老兄,辛苦你了,我的同伴已到,不用勞煩你駕車遠送,我還有一事托你幫忙----”

    這樸實村民忙道:“貴客儘管吩咐。”

    周宣道:“我這裡有五兩銀子,你且拿去,五日為限,到羅星村給我捕三隻黃背蟋蟀來。”

    那村民道:“好。小人一定辦到,五日後在何處交與貴客?鼓山嗎?”

    周宣道:“我同伴到了。就不去鼓山了。五日後你在白沙鎮等我即可。我先去福州城給表妹治了病之後,還要回白沙鎮大賭一場,那裡是我地福地。”

    那村民連連點頭,卻道:“銀子小人先不收。待捕到了蟲子再收不遲。”

    周宣將銀子塞到他手裡:“我一向先付錢再收貨,我信得過你,去吧,五日後見。”

    那村民趕著牛車回去了。

    四癡道:“這人不會去告發主人吧?”

    周宣道:“這懵懂村民知道什麼,沒事的,走吧。”

    清樂公主和小茴香、芳茶一起乘馬車。駕車的是盤山長,問起那美女族長,盤山長說後來沒看到他們族長。

    周宣道:“盤族長機敏聰慧,不會有事的,她甩開追兵後會到鼓山與我相見,要陪我去漳州見大族長盤玉姣。”盤山長聽到周宣說“盤玉姣”,笑了笑。露出雪白牙齒。

    一行人繼續趕路。離亂後相逢,心情無比舒暢。

    四癡騎著“雲中鶴”。笑著對周宣道:“主人,昨晚中天八國的人與吳越兵幹上了,雙方都有死傷,有兩個中天八國武士還被吳越兵活捉了,但那老禿驢沒看到,可能是見勢不妙,就先溜了。”

    周宣大笑:“很好,我們時來運轉了,現在該老禿驢他們吃苦頭了,最好想個辦法讓錢惟演與老禿驢鬥上,全力追殺老禿驢,那就精彩了。”

    四癡道:“這個好辦,待我進福州城殺死錢惟演一個眷屬,然後栽贓到老禿驢的光頭上,錢惟演還不得恨老禿驢入骨?”

    周宣贊道:“老四,真有你地,這叫以牙還牙,在長溪,老禿驢就是這麼對付我們地,現在該還債了,不過老四,你傷好得怎麼樣了?昨晚誰幫你換藥?”

    四癡道:“我自己換地,傷好了一多半,後天差不多就可以去借刀殺人了。”

    周宣道:“後天能到福州,不過我不喜歡殺人,就放一把火燒一燒錢惟演地都護府吧,然後再表明此乃中天八國地景全國師所為,目的是讓錢惟演立即釋放那兩名中天八國的武士、不要再追殺中天八國的人,放火只是警告,不然就取錢惟演狗頭----只是這裡有個難處?”

    四癡問:“放火還不容易嗎,有何難處?”

    周宣道:“錢惟演被燒了房子,必然大怒,不會怕了這威脅地,但吳越兵大肆追查老禿驢,我們不也跟著遭殃嗎?”

    四癡點頭道:“主人心細,我倒沒考慮到這些。”

    周宣笑道:“老四是獨行俠,當然不考慮這些,我可得為這一大幫子人著想----到了鼓山再說,想那老禿驢是不甘心公主就這麼被我奪回來的,他不會早早離開福州,他還會繼續搜尋我們,不死不休啊。”

    小茴香從車窗裡抬出腦袋說:“姑爺,老和尚手下的那個惡婦打了小茴香四個耳光,姑爺要為小茴香作主哦。”

    清樂公主便說了一路上小茴香機智勇敢的事,大大誇讚小茴香。

    周宣驚喜道:“原來那夜在海上看到火光是小茴香的計謀啊,多虧了小茴香,不然我們的船就直追過去了,這次能平安救回公主,小茴香是頭功。”

    小茴香聽到姑爺這麼誇她,很不好意思地縮回腦袋,只是說:“姑爺要為小茴香報仇哦。”

    周宣道:“好,待捉到那惡婦,讓小茴香狠打她四十巴掌。”

    小茴香喜道:“對,小茴香就是這麼想地。”

    周宣一行八人沿閩江北岸一路往東,趕到荊溪鎮時已是暮色四合,四癡他們為了追找周宣和清樂公主,只是早間吃了點食物,這時已經餓得肚子咕咕叫,是要進鎮住店好好飽餐一頓了。

    周宣叫了一聲:“苦也,我沒銀子了,僅有的五兩銀子給了那個羅星村民,這住店吃飯可是要錢的。”

    四癡道:“我原來有五十兩金葉子,都丟到了海裡。”

    盤山長沒銀子,只有一百文錢,頂什麼用!

    清樂公主、小茴香她們自然也不會有銀子。

    周宣撓頭道:“這可麻煩了,難道要我現在去掙錢,我命咋這麼苦哇!”

    清樂公主倒是不愁,“格格”笑道:“宣表兄你去賭蟲掙錢嘛。”

    房太醫在身上摸索著,掏出兩錠小銀:“郡公,我這裡還有十兩銀子。”

    周宣接過銀子道:“很好,算你借給李小姐的,十倍的利錢----李小姐,記住,回金陵還房博士十兩金子。”

    房太醫知道周郡公詼諧喜說笑,連稱:“不敢不敢。”

    清樂公主道:“這銀子值錢哪,以一當百,房太醫,回京讓周郡公還你百兩金子。”

    周宣哈哈一笑,牽馬正要進入荊溪鎮,卻見鎮頭石欄大門前立著一個山哈男子,一見盤山長,趕緊過來小聲說道:“盤山長,大族長已經到前路去了,後面有人在追,有十幾個人,大族長只帶著一個人----”

    盤山長一聽急了,問:“大族長去了幾時了?”

    那山哈男子答道:“一個多時辰。”

    盤山長對周宣道:“周大人,我家大族長絕不能落到清源人手裡,周大人一定要救救她。”

    周宣問:“是清源人要抓盤族長嗎?”

    盤山長道:“對,昨晚那些吳越兵中就有清源來的人,一個個盤查我們山哈女子,就是來抓我家大族長的。”

    周宣心道:“追盤族長地應該是流蘇地父親夏侯昀,真是怪哉,他們大老遠的從清源來抓霞浦山哈地一個女族長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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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5 20:20:00
第五卷 荒唐南漢 五十四、單騎救美

    如果不是有盤族長相助,就算周宣足智多謀,但在這福州人生地不熟、手下又是失散的失散、受傷的受傷,想要從老奸巨滑的僧景全手裏救出清樂公主,真是一件大難事,盤族長對周宣有恩,所以周宣一定要保盤族長的平安,好在清源來的是夏侯昀,馬馬虎虎也算是他的老丈人了,應該可以化干戈為玉帛吧。

    周宣看了看身邊諸人,說道:“老四,你護著公主、小茴香她們去住店,明日一早啟程,去鼓山。”

    四癡擰起眉毛道:“主人要獨自犯險?我傷勢已好了六成,可以一戰。”

    周宣道:“君子動口不動手,我要以理服人、以德服人。”

    四癡光著眼看著周宣,心道:“不會吧,主人何時這麼迂腐了,與虎謀皮?”

    “什麼以德服人!”清樂公主揭露道:“還不是因為他認得清源來的夏侯流蘇!那女子是他的相好。”清樂公主對昨夜那女將還是一肚子的醋意。

    “夏侯流蘇?”小茴香探出腦袋,瞪大眼睛看著周宣,問:“姑爺,是宣州花魁流蘇姐姐嗎?”

    自宣州到江州,小茴香與夏侯流蘇相處了近兩個月,也算和睦,小茴香並不知道夏侯流蘇的真實身份,夏侯流蘇和魚兒後來怎麼跑了她也不明究竟,這時突然聽到夏侯流蘇的名字,很是驚奇。

    周宣點頭道:“就是她,好了,別嗦,老四護好公主就行,盤山長、力虎和魯魯跟我去,房太醫,也請你不辭辛苦走一趟,有人受傷也好救治。”

    清樂公主嚷道:“我不住店,我要跟著你。你就想與夏侯流蘇幽會!”

    周宣沒理她,對力虎道:“趕緊去買四隻醉糟雞來。”

    不一會,四隻醉糟雞買來了。周宣騎上“照夜玉花驄”、房太醫也騎馬,力虎、與盤山長步行。

    周宣朝四癡一拱手:“老四,小心在意。”又叮囑清樂公主不要耍性子。便繞鎮往東而去,一邊吃雞,雞骨頭就丟給魯魯啃,倒是一個錢掰成兩個花了,心想:“留下公主、老四她們四個全是女子了,不過老四是猛女,慣走江湖,雖然帶傷,但只要不被大隊的吳越兵發現,由她保護公主安全是沒有問題的。”

    盤山長帶路。沿閩江北岸向東急行,過了港頭村,滔滔閩江被一分為二,百裏外再重新匯合。鼓山便在北閩江的中段,離這裏還有五、六十裏路程。

    明月升起,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周宣四人便朝那銀盆似的大月奔去。

    金毛犬魯魯似乎知道要找的是誰。跑在盤山長前頭,不時在路邊嗅嗅,然後又向前奔跑。周宣心想:“盤族長又沒有抹過那種香料,魯魯也能嗅得出來?”問:“盤山長,清源人為何要抓你們族長?”

    盤山長支吾道:“我也不大清楚,周大人見到我這族長親自問她吧。”

    周宣是何等精明的人,聽這盤山長似乎有所隱瞞。便道:“盤山長。你必須對我說實話,我們現在是去救人。我知道事情原委才好相救盤族長。”

    盤山長本就不善言辭,被周宣這麼一逼,更加支支吾吾起來:“周大人,這個這個,我們族長不讓我說啊----”

    周宣道:“盤山長,你是要陷你們族長于危險之地嗎?平時是可以不說,但現在是非常時期,盤族長隨時可能有危險,你還瞞什麼!”

    盤山長道:“是是是,我說我說,我家族長,其實周大人已經知道我家族長的名字了,先前還說起過,周大人你想想----”

    周宣心道:“搞什麼名堂,還要我連猜帶想地,我只知道那美女族長姓盤,何曾說起過她名字----”突然靈光一閃,脫口道:“盤玉姣,她是盤玉姣?”

    盤山長憨笑道:“這是周大人猜的,不是我說的,周大人現在明白清源地人為何要抓有家大族長了吧?”

    “原來真是盤玉姣,閩地山哈四大族長之首竟是這麼年輕、這麼美!”周宣又驚又喜,所有疑問頓時都迎刃而解了,盤玉姣來福州肯定是為了聯絡這一帶的山哈族人,陳思安恨盤玉姣和雷猛背叛他投靠唐國,得知盤玉姣秘密離開漳州前往福州,自然要派人來追殺,若活捉得盤玉姣,又能從吳越搬到救兵,一舉兩得,收復漳州就大有希望。

    周宣笑道:“原來她不是盤族長,而是盤大族長,她瞞我這個做什麼,還說要陪我去見盤玉姣,哈哈,原來我要見的人早就在我身邊,有意思!”

    盤山長道:“周大人,盤大族長若是落到清源人手裏就糟了,周大人一定要想辦法救她。”

    周宣問:“以盤大族長地機敏,又熟知地形,怎麼會沒甩掉清源追兵?”

    盤山長道:“因為有藍氏的人帶路啊!”

    “藍連昌的人!”周宣濃眉微皺,閩地山哈也不團結,藍連昌的藍氏山哈一族是陳思安的死黨,這山哈四姓要一統很艱難,盤玉姣有得奔波啊,問:“盤大族長來福州帶了幾個人?”

    盤山長道:“就四個,兩男兩女,大族長身邊現在只跟著一人,其餘三人走散了。”

    周宣心道:“盤大族長來福州應該是很秘密的事,怎麼就讓陳思安知道了?只怕有內奸!”

    又趕了一程,前面一座蓊蓊鬱鬱的大山,盤山長道:“這是大腹山,過了大腹山離福州城便不遠了,鼓山則在福州城東郊。”

    此時的大腹山西麓,盤玉姣和她的女護衛阿霞正縱馬往東賓士,她二人已經逃了一天一夜,仗著熟知地形,好幾次以為已經甩掉了清源追兵,可還沒歇到半個時辰,就有為她們哨探的山哈族人來報,清源人又追上來了。只好再次上馬覓路奔逃,繞來繞去,往鼓山方向前進。

    盤玉姣戴著地鳳凰冠早不知丟到了哪里去。一頭長髮隨便綰成一個髻,一天一夜沒怎麼休息,美麗的容顏略顯憔悴。但明亮的眸子依然很有神,顯示這位元統領閩地二十幾萬盤氏山哈的大族長有著過人地精力。

    盤玉姣秀眉緊蹙,她原以為擺脫清源人追蹤是輕而易舉地事,怎麼也沒想到清源人會如影隨形般咬著她不放,清源人又沒有周郡公那樣的追蹤犬,為什麼總能找到她的蹤跡?有時都已經甩掉十幾裏了,卻還能準確地找上來,這太奇怪了!

    盤玉姣不動聲色地注意緊跟在身後地阿霞,阿霞已經跟隨她六年,一向忠心耿耿。實在不應該懷疑霞的,但這事太奇怪,留個心眼總沒錯。

    突然,盤玉姣眼角掃到阿霞悄悄將一物棄在地上。不是無意失落,是故意丟棄的。“阿霞,你丟下什麼東西?”

    盤玉姣猛地勒住馬,掉轉馬頭。冷冷地問。

    阿霞收勢不及,策馬從盤玉姣身邊沖過去,聽到了盤玉姣地問話,臉上變色,跑出七、八丈地才勒住馬,掉轉馬頭卻不靠近,裝聾作啞問:“大族長。什麼事?”

    盤玉姣看阿霞那隨時準備縱馬逃跑的樣子。頓時什麼都明白了,既痛心又憤怒:“阿霞。我把你當妹子一樣看待,你為什麼背叛我?”

    阿霞驚慌失措,強笑道:“大族長說什麼,阿霞怎麼會背叛大族長,我們還是趕緊跑路吧。”說著,掉轉馬頭,一邊小跑著,一邊扭頭看著盤玉姣。

    盤玉姣勒馬不動,聲音如冰淩相擊:“你故意丟下什麼東西,要指引清源人來追我對嗎?難怪我繞來繞去都擺脫不了他們的追蹤,原來是你!”

    阿霞見盤玉姣沒有追來,這時已經相隔二十丈了,膽氣稍壯,狡辯道:“不是我,我沒有,大族長不要亂疑心。”

    盤玉姣道:“你隨我跑了一天一夜,你武藝不低,我也沒防備你,你偷襲我的機會很多,為什麼不動手?”

    阿霞道:“婢子豈敢!”

    這時,西邊響起馬蹄聲,幾乎就在同時,東邊也傳來隱隱蹄聲,看來清源人已知盤玉姣要走這一條路,搶先趕到前頭堵截了。

    追地追、堵地堵,左邊是高峻的大腹山、右邊是滔滔閩江水,盤玉姣看來是插翅難逃了。

    盤玉姣神色不動,問:“阿霞,告訴我為什麼?什麼值得讓你背叛我?陳思安給了你什麼好處?”

    阿霞咬了咬嘴唇,突然大聲道:“我喜歡連昌公子,連昌公子答應要娶我。”

    盤玉姣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說道:“一個多月前我派你去見藍連昌,沒想到短短幾日你就會被他迷住,反而成了藍連昌安插在我身邊地奸細了----阿霞,你很好,虧我這麼信任你,你卻要置我於死地!”

    阿霞小心戒備著,說道:“大族長,清源人和連昌公子不會傷害你性命的,只是要和你談談而已。”

    “落到他們手裏,我盤玉姣生不如死!”說著,盤玉姣修長有力的雙腿猛地一夾馬腹,胯下坐騎急躥而起,霎時間奔出數丈。

    阿霞大驚,催馬便逃,同時抽刀在手。

    盤玉姣從鞍前摸起一把兩尺小弓,手法極快,“嗖嗖嗖”三箭射出,卻都被阿霞用劍格開。

    盤玉姣眼睛一眯、嘴角一彎,露出笑意,突然厲叱一聲:“去死!”右手奮力擲出,不知何時到她手上地一支三尺長的標槍劃然一響,迅如閃電,直插入阿霞後心。阿霞慘呼一聲,栽倒在馬下,一隻腳還在馬鐙上,被馬拖著跑了十多丈才停下,早已氣絕。

    盤玉姣端坐不動,聽得身後蹄聲如急雨,齊唰唰地在離她十丈遠的地方停住,一個粗獷的嗓門叫道:“盤玉姣?”

    盤玉姣慢慢掉轉馬頭,皎皎月色下。見敵人一共十七人,都是黑盔黑甲,是清源兵地裝束。領頭一人身材高大,年近五十,一臉刺蝟一般的鬍鬚。臉色黑得象鍋底,手提八尺長矛,氣概威猛。

    盤玉姣好整以暇地理了理鬢髮,風致嫣然,問:“你是誰?”

    那黑鍋臉、刺蝟須的猛人粗聲道:“陳都護麾下振威副尉夏侯昀。”扭頭問身邊一人:“這是不是盤玉姣?”

    那人應道:“正是。”

    夏侯昀哈哈大笑道:“盤大族長,束手就縛吧,你一女子,打傷了不大好看,陳都護囑咐我要好生請你去泉州,要以禮相待。”

    盤玉姣問:“藍連昌在這裏嗎?”

    夏侯昀道:“連昌公子怎會來這裏!盤大族長要見連昌公子。到了泉州自然就能見到,下馬吧,莫要逼我動手!”

    夏侯昀雖只是陳思安的一個家將,但盤玉姣卻聽過他地名頭。此人是清源的一員猛將,有個女兒夏侯流蘇,也是武藝了得。

    盤玉姣思忖著怎麼脫身,她精通水性。躍入這閩江,料想這些清源人也抓不到她,微微一笑,問:“錢惟演答應借你們多少兵馬?”

    夏侯昀道:“這個不勞盤大族長操心,今夜擒住你,勝得精兵五萬。”

    盤玉姣道:“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聲音未落,又是一柄烏沉沉地短小標槍擲出。力道勁急。發出撕裂空氣的尖利嘯響。

    “鐺”的一聲,標槍被夏侯昀長矛格開。餘勢不減,“噗”地一聲刺入夏侯昀身後的一個清源武士地胸膛,口裏鮮血狂噴,眼見不活了。

    夏侯昀大怒,正要催馬上前廝殺,陡聽得弓弦響,身子急閃,避開兩箭,不防馬腦袋上中了一箭,那馬暴跳起來,夏侯昀用長矛在地上一撐,躍下地來,吼道:“盤玉姣,敬酒不吃吃罰酒,看我擒你!”大步向前,要來捉拿盤玉姣。

    正這時,卻聽得有人大聲道:“且慢爭鬥,我要說兩句。”

    月色下,西邊山道奔來一匹灰色大馬,到了近前,馬上乘客翻身下馬,牽馬走近。

    清源武士立即喝道:“什麼人,不許靠近!”

    來者自然便是周宣周七叉了,笑問:“哪位是夏侯將軍,我要見他。”

    盤玉姣見是周宣,心下大急,叫道:“周----你怎麼來了!”

    夏侯昀喝命手下:“圍住她,莫讓她跑了!”提著長矛過來,打量著周宣,不認識,粗聲問:“你是誰?見我何事?對了,你是盤玉姣一夥地,抓起來,抓起來。”

    周宣忙道:“夏侯將軍,我是你的晚輩哪,請受在下一拜。”一躬到地,女婿第一次見岳丈,禮節不可失,只是這岳丈大人怎麼長得象黑張飛啊?很難相信流蘇會是他地女兒!

    禮多人不怪,夏侯昀制止了兩名要衝上來的清源武士,問:“你是何人?我不認識你。”

    周宣道:“在下姓周,宣州人氏,與連昌公子乃詩詞之交,經常詩酒唱和。”

    “哦?”夏侯昀知道藍連昌在宣州呆了好幾年,結交了幾個吟詩填詞的朋友也不稀奇,問:“你來此何事?”

    周宣不答,卻問:“不知令愛流蘇小姐現在何處?”要救盤玉姣,還得流蘇幫忙才行。

    夏侯昀長矛朝東邊一指:“聽,那蹄聲便是我女流蘇---咦,你小子問這個幹什麼?”口氣一下兇暴起來。

    夏侯昀知道藍連昌把夏侯流蘇帶到宣州,是寄身在青樓,雖然說好是賣藝不賣身,但不管怎麼說傳揚出去都不好聽,而眼前這濃眉細眼的小子問起流蘇,莫非曾經到過流蘇寄身的青樓,哇呀呀,那就非殺不可,殺人滅周宣聽流蘇說過她老爹脾氣火爆,趕緊說:“我乃宣州才子,流蘇喜愛我之詩詞,經連昌公子引薦,見過幾次面而已。”

    夏侯昀將矛杵在地上,撓著頭皮道:“且慢,待我想想---

    周宣不知夏侯勻要想什麼,正納悶,忽聽夏侯昀斷斷續續道:“紅藕那個什麼秋,上什麼蘭舟,又是下眉頭、又是上心頭的----那詞是不是你寫的?”

    周宣稍一琢磨就明白了,故作驚喜道:“正是拙作《一剪梅》----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夏侯老伯如何得知的呀?”

    夏侯昀道:“我聽流蘇經常唱這詞----”突然翻臉,將矛重重一杵,怒道:“我說你小子怎麼寫這種淫詩豔詞?什麼輕解羅裳,上什麼蘭舟,好生無恥!”

    周宣笑道:“老伯誤會了,這是形容一位女子要划船玩,划船不是會冒汗嗎,預先把外套給脫了,裏面還有衣衫,好幾層呢,老伯不用擔心。”

    夏侯昀又是“哦”地一聲,點頭道:“原來如此,既是流蘇欣賞的詩詞,那看來你是個才子了,說,來此何事?要見流蘇的話休想,她現在已與宣州全無瓜葛了,以前認識的一概不見。”

    周宣道:“我來這裏一是為了見流蘇小姐----”

    夏侯昀正要發怒,卻聽周宣接著道:“----二是為了告訴老件一件驚天動地地大事,此事關乎清源興亡---

    危言聳聽是周宣的拿手好戲,夏侯昀一聽,果然問:“什麼大事?”

    周宣道:“老伯可知清樂公主遠嫁南漢之事?”

    夏侯昀點頭道:“知道,這又怎麼了?”

    周宣道:“但清樂公主半路上被中天八國的國師僧景全擄去了,說是要獻給他們大王張聖為妃----”

    馬蹄聲雜遝,一匹大黑馬急沖而至,馬背上是戎裝的夏侯流蘇,身後跟著十來個清源武士。

    夏侯昀對周宣所言甚感驚異,招呼道:“流蘇,過來,看看認不認得這個人?”又喝命一眾武士,牢牢圍住盤玉姣,莫讓她趁機逃跑。

    盤玉姣知道周宣甚有智計,孤身前來是為了救她,既歡喜又發愁,心道:“傻瓜,我能逃得了,你來了我反而不好逃了,唉,現在看你怎麼辦?我倒沒想到你會認得夏侯流蘇?夏侯流蘇也是清源有名地美人,武藝又高強,難道,難道----”

    夏侯流蘇看了一眼已成甕中之鼈的盤玉姣,下馬過來道:“爹爹,何事?”乍一看到笑眯眯的周宣,夏侯流蘇象見鬼一樣尖叫起來,然後才結結巴巴道:“周,周公子,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夏侯昀見女兒的確認識這個人,便道:“流蘇,你常唱的那輕解羅裳划船的,是這人寫的嗎?”

    夏侯流蘇頓時粉面通紅,羞得抬不起頭來,不知道周宣和她爹爹說了些什麼,只好低低地應了一聲,偷眼看周宣,依舊是那爽朗地笑容、細長的眼睛流露溫柔,夏侯流蘇心裏“怦怦”大跳,昨夜一見,情絲纏得更緊,今日全力追捕盤玉姣好忘卻內心地傷痛,沒想到今夜又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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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卷 荒唐南漢 五十五、我也有矛

    夏侯昀見女兒看到這姓周的小子似乎有點害怕、不知所措的樣子,便粗聲粗氣地說:“流蘇,在宣州時這小子是不是欺負過你?若果真,我一矛戳死他!”

    “沒有沒有,周公子對女兒很好、很照顧----”夏侯流蘇知道父親性如烈火,生怕他出手傷了周宣,悄悄往周宣身邊靠了靠。

    夏侯昀“嗯”了一聲道:“流蘇,你且聽聽,這姓周的小子說唐國遠嫁南漢的公主半路上被中天八國的僧景全擄走了,也不知真假?”

    夏侯流蘇非常緊張,聽父親直呼周宣為“小子”,很是無禮,擔心周宣會生氣,卻見周宣臉上笑容不減,這才稍稍放心,心裏卻想:“清樂公主?清樂公主昨晚都和公子在一起,哪里被僧景全擄走了!公子他到底想要幹什麼?但公子既然這麼說,我總不好拆他的台。”當下模棱兩可道:“昨晚吳越兵不是捉了兩個中天八國的武士嗎?所以周公子所言也不無道理。”

    夏侯昀道:“什麼叫不無道理,擄走了就是擄走了,還有什麼道理好講?喂,周小子,你怎麼知道唐國公主被僧景全擄走的?莫非你是唐國安插在福州的細作?”

    不知怎的,夏侯昀看周宣很不順眼,也許是因為女兒對此人的態度比較奇怪吧,無端的讓夏侯昀感到威脅,好象女兒會被這小子拐跑似的,所以說話總是帶著股火氣。

    周宣本來打算好好忽悠一下這個黑張飛一般的老丈人,但現在流蘇就在邊上,有些事她是清楚的,當著明白的女兒地面哄騙她那糊塗地爹。這有點難於啟齒。當下望著夏侯流蘇微微而笑。

    夏侯流蘇便道:“爹爹,讓我來問問周公子,此事關係重大,我與周公子到一邊說去,爹爹守著盤玉姣,莫讓她跑了,先不忙動手。”

    夏侯昀點頭道:“曉得。”喝命武士緊緊圍住盤玉姣,提防她的箭和標槍。

    二十八名清源武士暴雷似的應一聲,手中刀槍指著圓圈中心的盤玉姣。

    盤玉姣端坐在馬上紋絲不動。眼睛瞄著周宣與夏侯流蘇。

    夏侯流蘇看了周宣一眼,點了一下頭,說聲:“周公子請---”,轉身朝閩江畔走去。

    周宣跟在她身後,看著她黑色犀皮甲包裹著的細腰窄背,步子邁得很大,輕盈迅捷。走出十余丈,離夏侯昀等人遠了,在江邊一株紫荊樹下停住腳步。

    夏侯流蘇沒有立即轉身,卻伸手摘下紫荊樹垂下的一枝桃紅色的花,拈在手裏輕輕旋動,問:“公子是為救盤玉姣而來嗎?”

    周宣道:“是,盤玉姣對我有救命的恩情,我必須救她。”

    夏侯流蘇轉過身,長長的睫毛翹起。一雙妙目盈盈注視周宣:“怎麼回事,盤玉姣怎麼救你了?”

    周宣道:“我在海上遭遇風暴,九死一生,僧景全趁機擄走清樂公主,我脫險後上岸追蹤僧景全,老禿驢卻把我地行蹤洩露給吳越人。要借吳越人的手殺我,我一共十三人,最後只剩我和老四傷痕累累地逃出來,其餘人生死不知----”

    夏侯流蘇睜大了眼睛,急問:“公子哪里受傷了?”那急切愛惜的神態恨不得立即檢查周宣全身。

    周宣右手越過自己左肩,說道:“這後肩挨了一下,不過沒事。我挺得住。”

    夏侯流蘇靠近一步。一手搭在周宣左肩上,手掌向下摸索著。輕聲問:“是這裏嗎?”

    周宣扭頭朝身後看了看,說道:“小心點,夏侯老伯朝這邊看著呢。”

    夏侯流蘇臉一紅,縮回手說道:“那你轉過身來讓我看看。”

    周宣便轉過身,感覺衣領被向後扯開,左肩裸出,心道:“這眾目睽睽之下脫我衣服啊!”抬眼看去,猛張飛一般的夏侯昀瞪著銅鈴大眼朝這邊望著,想必很奇怪周宣怎麼背對著他女兒流蘇?

    夏侯流蘇隔著布紗輕輕按了按周宣後肩的傷口,癒合得很好,問:“誰幫公子包紮的?”

    周宣道:“當時我和老四先生兩個人血淋淋逃到霞浦山的一座蛇王廟裏,吳越兵隨後追來,若不是盤族長相救,我和你只有來世再見了。”

    夏侯流蘇道:“不會地,吳越人不會殺公子你的。”

    周宣道:“以我這樣威武不屈的倔強性子,自然是死路一條,盤族長不僅救了我,還助我從僧景全那裏奪回了清樂公主,此恩不報,何以為人!”

    夏侯流蘇心道:“公子很倔強嗎?”為周宣理好領子,嘴裏發出為難的“嘖”的一聲。

    周宣轉過身,看著戎裝俏立的夏侯流蘇,說道:“流蘇很為難是吧?這樣吧,我去向夏侯老伯表明身份,請他放了盤族長,我和你們去泉州。”

    “啊!”夏侯流蘇驚道:“不行,這絕對不行!”

    周宣故意問:“怎麼不行?難道在陳思安眼裏我還不如盤玉姣?”

    “不是不是。”夏侯流蘇急道:“我,我怎忍公子受囹圄之苦,這個我絕不答應!”

    周宣又來了一句狠的:“囹圄雖苦,但既能報答盤族長之恩情,又能多看流蘇幾眼,也是不幸中之大幸。”

    見什麼人說什麼話,周宣這話只對深陷情網的夏侯流蘇有效,換一個稍微瞭解周宣的性情地人就知道這根本不是周七叉的風格,周七叉哪能讓自己束手就縛呢?但夏侯流蘇就感動得不行了,拉過周宣的雙手,將臉埋在他手掌心,眼淚滴落,嗚咽道:“公子。不行的----”萬千柔情。不知從何說起。

    周宣用身子擋著岳丈夏侯昀的視線,輕輕撫摸夏侯流蘇淚濕的臉頰,心想:“乾脆讓她父女與清源陳思安反目好了,然後跟我走,投誠到唐國,這對流蘇父女來說絕對是好事,跟著陳思安早晚死路一條。”問:“流蘇,你在清源還有什麼親人?”

    夏侯流蘇道:“沒有了,流蘇母親去世已經十年了。流蘇自幼與爹爹相依為命。”

    周宣脫口道:“那太好了!”

    夏侯流蘇愕然抬起頭來,俏臉猶沾淚滴,楚楚可憐。

    周宣忙道:“我是說夏侯老伯對你很好。”

    夏侯流蘇從周宣肩頭望出去,爹爹手握鐵矛,目光炯炯看著她,喊道:“流蘇,怎麼了?”

    隔得這麼遠。又是月夜,爹爹不可能看到她臉上地淚痕,夏侯流蘇應道:“沒事,我正聽周公子說話呢。”

    周宣地背脊再寬廣,也只能遮住夏侯昀那一個方向的視線,圍住盤玉姣的那些清源武士都看到了夏侯小姐纖腰輕折、把臉貼在那男子的手上,這些清源武士無比驚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早忘了把手裏的刀槍指著盤玉姣了,一個個伸長脖子看一向冷傲的夏侯小姐與一個陌生男子地親密接觸。

    此時地盤玉蛟只需縱馬一個疾沖,殺死一人,就能沖出包圍圈,但她也看周宣與夏侯流蘇的親密樣子看得愣了神,心道:“夏侯流蘇給周郡公看傷口呢---啊。臉貼到周郡公手心上去了”

    閩江邊,夜風送冷,夏侯流蘇發梢拂拂,周宣地手握著她的手,兩個人郎情妾意,脈脈低語。

    周宣道:“其實就算陳思安抓到了盤玉姣,以盤玉姣的性子。她是不會屈服的。極可能捨身就義,到那時。閩地山哈只有更恨陳思安,清源只有滅亡得更快。”

    嘴長在周宣腦袋上,只要有人信,他怎麼說都行。

    夏侯流蘇想了想,說道:“公子,這樣好吧,先把盤玉姣抓住,然後我找機會將她偷偷放掉?”

    周宣道:“盤大族長也是心高氣傲之人,豈肯束手就擒,打鬥起來多有損傷,要放就現在放,要不就由我來頂替她。”

    “不許再說這種傻話!”夏侯流蘇手在周宣唇上輕輕一碰,意識到那邊有人看著,趕緊縮回:“好吧,我想辦法。”

    周宣道:“我們先過去吧,呆太久了你爹爹會疑心的。”轉身先走,他心裏已經拿定了主意。

    夏侯流蘇跟在周宣後面,還在苦思怎麼不著痕跡地放走盤玉姣。

    夏侯昀粗聲問:“姓周的小子,嘰嘰歪歪說了些什麼名堂?”

    周宣道:“沒說什麼,就和流蘇小姐談論了一會詩詞。”

    “詩詞?”夏侯昀濃眉皺起,女兒酷愛詩詞他是知道的,但這時候談詩詞是不是太不對勁了?

    夏侯流蘇見爹爹疑問地眼神,忙替周宣圓謊道:“是,女兒一時詩興發作,就與周公子說了幾句。”

    夏侯昀不滿地瞪了愛女一眼,指著周宣喝問:“小子,你剛才說唐國公主被僧景全擄去是怎麼回事?若有半句虛言,我一矛捅死你!”

    周宣微笑道:“夏侯老伯,現在有一件大功勞,你若得到,陳思安陳都護必定重賞你,流蘇小姐我說得可對?”

    夏侯流蘇只好唱和道:“是呀是呀。”

    夏侯昀道:“陳都護囑咐過,只要能捉到盤玉姣就是大功勞,還有什麼別的大功勞!”

    周宣問:“陳都護是要活的盤玉姣還是死的盤玉姣?”

    夏侯昀道:“當然是活的,死的誰要!”

    周宣道:“盤大族長武藝高強、性子高傲,絕不是屈服軟弱的女子,你們要想捉住她就只有殺死她,盤大族長,我說得可對?”

    盤玉姣凝目注視周宣,緩緩應道:“周公子說得對,盤玉姣拼死一戰。”

    盤玉姣的身手夏侯昀是知道的,若她拼死反抗,想要活捉地確很難,不由得臉露遲疑之色。

    周宣道:“我有一個法子,盤大族長既不會死,夏侯老伯的功勞還更大。”

    夏侯昀半信半疑道:“你且說說看。”

    周宣道:“僧景全擄走清樂公主是要給張聖為妃,當然,這半路搶親的事唐國皇帝肯定會龍顏大怒,只怕親家不成先成了冤家,僧景全對唐國送婚使言道,貴國讓公主與南漢劉守素和親,無非是要與南漢結盟,以便掃平清源這一障礙而已,但南漢與清源之間可是隔著我們中天八國,公主嫁給劉守素何如嫁給我家大王張聖?我中天八國出兵對付清源也方便得多,為表誠意,只要唐皇正式下詔將清樂公主嫁與我家大王,那中天八國即發三萬精兵由潮州入閩,助陳鍇滅陳思安,夏侯老伯,你說僧景全此計可毒?公主都被他們擄去了,唐皇自然只有順水推舟,允了張狂的婚事了,有中天八國三萬精兵相助,那時泉州豈不是一鼓而下?”

    夏侯昀喃喃道:“好毒,好毒,果然是毒計!”

    周宣道:“不禿不毒,不毒不禿,轉禿轉毒,轉毒轉禿,景全老禿驢就是毒,所以說抓盤玉姣不急,阻截僧景全才是第一要緊的事----而我恰恰知道僧景全在何處?”

    夏侯昀忙問:“僧景全在何處?”

    周宣道:“此事關係重大,我得給自己謀點好處,提個條件。”

    夏侯昀“哼”了一聲道:“你說,什麼條件,看我能不能作主答應你?若你敢騙我,我一矛捅死你。”

    周宣心道:“我這岳丈果然火爆,動輒一矛捅死別人,哼哼,我記下了,我也有矛,等下找你女兒討債。”說:“我的條件就是--”

    周宣眼睛轉向夏侯流蘇,慢慢伸手拉住夏侯流蘇地手,夏侯流蘇想要掙開,身子卻僵了似的,只聽周宣說道:“我的條件就是請夏侯老伯把流蘇許配給我為妻。”

    夏侯昀傻眼了,夏侯流蘇也驚住了,在場的人無不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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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荒唐南漢 五十六、敵人?愛人?

月光如水,涼涼浸人,江流隱隱,秋風颯颯,大腹山西麓肅立著的三十餘騎悄無聲息,宛若雕塑一般。

    半晌,夏侯昀才緩過勁來,怒道:“小子,你做夢,我現在就一矛捅死你!”大踏步上前,鐵矛挺起----

    夏侯流蘇趕緊護在周宣身前,叫道:“爹爹,不可!”

    夏侯昀停下腳步,他看到女兒的手還向後與那姓周的小子拉在一起,這做爹的又傻眼了,訥訥問:“流蘇,你,你喜歡這小子?”

    夏侯流蘇面紅耳赤,她怎麼也沒想到周宣會在這個時候向她爹爹求親,這不可能的呀,她是清源陳都護家將之女,周宣是唐國信州侯、信賢殿大學士,而且現在唐國正與清源開戰,這種婚姻如何能締結成功!

    周宣將夏侯流蘇的手握得更緊一些,大聲道:“嫁給我吧,流蘇,勇敢地對你爹爹說,你喜歡我。”

    夏侯流蘇驚心動魄、柔腸百轉,心裏又是歡喜又是憂愁,公子行事總是這麼出人意料、膽大敢為,這也表明公子是真心喜歡她夏侯流蘇的,她負公子實多,正該以身相報,想起在信州那一夜纏綿,那充實和甜蜜的感覺刻骨銘心,正是公子讓她知道了人世間還有這樣的極樂,而且公子還幫她解開了初夜不見紅的心結,只有公子才知道她的清白……

    想到這裏,夏侯流蘇抬起頭來,聲音雖輕,但字字清晰:“爹爹。女兒的確喜歡周公子,只要公子願意娶我,我就嫁他。”

    夏侯昀和一眾清源武士又都傻眼了,盤玉姣在搖頭,眼含笑意,笑意深處,還有更深的捉摸不透的意味。

    “這都怎麼回事呀!”猛張飛一般地夏侯昀眼珠子瞪得老大,又將矛杵在地上:“流蘇,這小子到底是誰?你怎麼會喜歡他!”

    就是第一步難以邁出去。既然已經邁出去,夏侯流蘇就不再回頭了,與周宣肩並肩、手牽手,說道:“爹爹,女兒就是喜歡他,這沒什麼理由好說的。”

    周宣是見人熟,當即深深施禮道:“小婿拜見岳父大人。”

   “這小子連岳父都叫上了,這可如何是好?”夏侯昀驚愕得嘴巴張開合不攏。看看女兒流蘇,又看看這個自稱“小婿”姓周的小子,懷疑自己在做夢。

    那群圍困盤玉姣的二十多名武士當中有一人悄然下馬,慢慢朝周宣與夏侯流蘇靠近----

    盤玉姣見那武士手握刀柄,其意不善。急叫:“周,小

    那武士見被喊破。迅即抽刀在刀,閃電般朝周宣後肩劈去,冷不防一腿如鞭抽來,掃在他左肩上,踉踉蹌蹌斜退了好幾步好站穩,怒道: “夏侯流蘇,你是要背叛都護大人嗎?”

    夏侯流蘇抽刀在手。冷冷道:“藍嶺生,你想幹什麼?你敢傷周公子一根寒毛,我就要你的命!”

    名叫藍嶺生的清源武士知道夏侯流蘇的厲害,退後幾步大聲問夏侯昀:“夏侯副尉可知這姓周的真實身份?”

    夏侯流蘇一驚,第一閃念就是要殺死藍嶺生滅口,身子甫動,左手卻被周宣拉住。

    周宣低聲道:“不要緊。讓他說。”心道:“沒想到這些清源人中除了流蘇還有認得我地人。很好,說出來吧。說出來正好讓流蘇父女與陳思安決裂。”

    夏侯昀問:“這小子是誰?”

    藍嶺生冷笑一聲道:“這小子名頭之大,盤玉姣是遠遠不及,抓住他,勝過十個盤玉姣。”

    夏侯昀急道:“到底是誰?快說!”

    藍嶺生道:“他便是唐國東宮智囊、與李堅表兄弟相稱的信州侯周宣!”

    在場的人除了盤玉姣、夏侯流蘇等人外,無不大驚。

    “錯!”周宣大聲否認。

    夏侯流蘇緊張的心弦微微一松,她知道周宣能言善辯,只要周宣不承認這個身份,爹爹是不會為難周宣的,這個藍嶺生再覓機除去便是。

    卻聽周宣道:“信州侯那是兩個月前的爵位,我現在乃是信州郡公。”夏侯昀驚得目瞪口呆,萬萬沒想到這個要娶他女兒流蘇的姓周的小子竟是唐國當朝第一人紅人----周宣!

    藍嶺生恨恨道:“原來是升官進爵了!夏侯副尉,聯絡盤玉姣、雷猛,進兵我清源,這位周郡公就是主謀,是我家連昌公子最惱恨之人,連昌公子曾對我說過,夏侯流蘇曾被派到周郡公身邊做臥底,雖然探聽到了一些消息,立了功勞,但夏侯流蘇對周宣假戲真做,生了情意,須要暗加提防,不讓她再與周宣相見,免得舊情複燃,被狡猾奸詐地周宣所利用----就是連昌公子也萬萬沒想到周宣會在福州現身!對了,周宣定是來見盤玉姣的,是也不是?”

    夏侯流蘇見周宣坦然承認身份,不禁大為著急,分辯道:“笑話,堂堂信州郡公會孤身一人跑到這裏來?爹爹莫聽藍嶺生胡言亂語。”

    夏侯昀目露精光,上上下下打量周宣,問:“流蘇,若他不是周宣,他為何要承認?還有,他怎麼知道唐國公主被僧景全擄走之事?”

    藍嶺生叫將起來:“我知道了,周宣就是送婚使,他是送唐國公主去南漢完婚的,想必是半路被僧景全劫去了,想花言巧語騙我們去對付僧景全。”

    周宣道:“沒錯,我就是送婚使,僧景全擄走公主決不是想和唐國為敵,中天八國的死敵是南漢,張聖若真的娶了清樂公主,那絕對是清源地末日。”

    夏侯昀刺蝟般地鬍鬚抖個不停,握住鐵矛之手滿是汗水。說道:“你說得很對,絕不能讓張聖娶唐國公主,若是唐國公主和唐國郡公都到了我們清源,那豈不是好?”

    “爹爹,”夏侯流蘇叫道:“誰也不許動周公子----女兒,女兒已經是周公子地人了!”

    夏侯昀歎氣道:“流蘇,這人是我清源的敵人,你怎能這麼糊塗!”

    夏侯流蘇側臉看了周宣一眼,目蘊深情。說道:“爹爹,他是清源的敵人,可他是女兒的心愛之人,你讓女兒怎麼辦?”

    藍嶺生在一邊森然道:“夏侯流蘇,你想怎麼辦?你想背叛陳都護是嗎?”

    盤玉姣冷眼看著變幻的局勢,她看到周宣手裏一直抓著“照夜玉花驄”的馬韁,就知道周宣早就做好了逃跑的準備,以“照夜玉花驄”地迅捷。清源人是追不上地,現在看來,夏侯流蘇是鐵了心要幫周宣的,但夏侯昀古板愚忠,又有這麼多清源武士在盯著。他不大可能對周宣網開一面----

    盤玉姣心道:“周郡公孤身來此是為了救我,現在圍困我的清源武士全部盯著周宣了。我得趁機沖出去,這樣,夏侯流蘇也有機會護著周郡公脫身。”

    打定主意,盤玉姣伸手往馬腹下一撈,一根短標槍在手,猛擲而出,攔在她前頭的一名清源武士正聚精會神看著夏侯昀父女在爭執。根本沒注意盤玉姣,哪里來得及躲避,慘叫一聲,標槍透胸而入。

    盤玉姣縱馬直撞過去,眨眼沖出清源武士的包圍圈,往西疾馳。

    那些清源武士這才反應過來,亂紛紛叫道:“盤玉姣跑了!盤玉姣跑了!快追!”

    周宣一拉夏侯流蘇的手。低聲道:“流蘇。跟我走。”一扯馬韁,翻身騎上“照夜玉花驄”。伸手想把夏侯流蘇拉上馬背共騎----

    “休要跑了周宣!”藍嶺生舉刀猛撲過來,要斬“照夜玉花驄”地馬蹄。

    夏侯流蘇揮刀格開藍嶺生地刀,又是一記鞭腿,將藍嶺生踢倒在地,隨即在“照夜玉花驄”後臀上擊了一掌,喝道:“公子快走!”

    “哪里走!”夏侯昀執鐵矛大步上前。

    夏侯流蘇飛身一撲,拜倒在夏侯昀足下,緊緊抱著爹爹兩腿,哀聲道:“爹,女兒求你了----”

    周宣一提馬韁,“照夜玉花驄”瞬間加速,馬蹄起落,轉眼就在十餘丈外,盤玉姣往西他往東,讓清源武士不知追哪個好。

    奔出二十丈,周宣勒住馬,高聲道:“流蘇,你不跟我走我也不走,我不能留下你一個人!”

    夏侯流蘇大急,突然一個倒翻身,幾個縱躍,輕盈盈落到“黑玫瑰”背鞍上,說了聲:“爹爹,女兒回頭再向爹爹請罪。”催馬往周宣那邊趕去,她準備護著周宣到了安全地界再回來。

    夏侯昀掂了掂手中地八尺鐵矛,這要是猛擲出去,可將十幾丈外地周宣貫穿,但想到女兒含淚哀求的樣子,而且殺死周宣對清源無益,要的是活捉,這一猶豫,女兒流蘇已經和周宣去得遠了,而那些清源武士卻還一個個伸頭縮頸看著他。

    夏侯昀大吼:“看個毛啊,娘的快追啊!”

    有武士問:“副尉大人,追哪個好?”

    夏侯昀道:“藍嶺生,你率二十騎追盤玉姣,我自帶五人揪那不孝女回來。”

    藍嶺生被夏侯流蘇一記鞭腿踢得發暈,這時才爬起來,怒氣衝衝道:“夏侯副尉,你縱女放跑了盤玉姣和周宣,該當何罪?”

    女兒跟別人跑了,夏侯昀本來就很鬱悶,被藍嶺生這麼氣勢洶洶問罪,頓時火冒三丈,吼道:“你是什麼東西,敢來問我地罪,快滾,捉不到盤玉姣我問你的罪!”頓了頓,又道:“不把那孽障和周宣抓回來,我自向都護大人請罪。”

    一眾清源武士分道揚鑣,藍嶺生率二十騎往西追盤玉姣,夏侯昀帶著五個人往東追趕周宣和夏侯流蘇,片刻功夫,蹄聲遠遠去,此處仍歸沉寂。

    月色清冷地大腹山下、閩江畔,留下三具屍首和兩匹無主的坐騎。

    過了一會,從東邊山腳下奔來兩個人,前面還有一隻犬,正是盤山長、力虎和金毛犬魯魯。

    力虎跑過來牽了一匹馬,說道:“甚好,正愁無馬騎。”

    盤山長也有一匹,翻身就騎上,說道:“力虎兄弟,我往西去追我家大族長,想辦法引開清源人,助大族長脫險。”
     力虎道:“好,我也去找我家主人去。”

    馬蹄得得,有馬騎的房太醫過來了。

    力虎道:“房博士不耐奔波,不如回荊溪鎮向公主殿下稟報,就說主人已經脫險,也好讓公主殿下和老四先生放心。”

    房太醫連續兩天連夜沒怎麼休息,他年近五十了,精力哪有力虎這麼好,點清頭道:“那好,我就先回去報信了,你們小心點。”

    周宣騎著“照夜玉花驄”、夏侯流蘇騎著“黑玫瑰”,這都是千里馬,奔跑起來風馳電掣,急奔了兩刻鐘,大腹山已被拋在二十裏外,後面的清源追兵杳杳,毫無聲息,只有高天上那輪明月一直跟著他二人。

    這裏地處福州城西郊,離鼓山已不甚遠,月色下但見平疇曠野,一條河流自北而來,在這裏匯入閩江,閩江水流就越發浩大了,波光,水月爭輝。

    夏侯流蘇放緩馬步,喚道:“公子,不用急趕了,他們---他們追不上了。”自她爹爹夏侯昀以下的清源武士,都是追蹤盤玉姣追了一天兩夜的,不說人,就是馬也乏到了極點,哪里還能追得上 “照夜玉花驄”和“黑玫瑰”!

    周宣帶住馬,靠近夏侯流蘇,說道:“流蘇,是我讓你為難了。”

    夏侯流蘇笑了笑,輕聲道:“是我願意的。”妙目凝視周宣,睫毛飛快扇動,幽幽道:“公子,這裏已經安全,以公子地機智,自不會落到我爹----不會落到清源人手裏的,流蘇就在這裏和公子道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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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荒唐南漢  五十七、  冰肌玉骨

    周宣豈能讓夏侯流蘇就這么離開,說道:“流蘇,等一下,我有一件極重要的事對你說,跟我來----”說著,帶轉馬頭,逆著那條閩江支流向北而行,馬步舒緩,好似步月尋幽。

    夏侯流蘇望著周宣騎在馬上的峭拔背影,那是芳心所系,哪里狠得下心掉頭就走!輕輕嘆息了一聲,騎著“黑玫瑰”跟上來了。

    兩個人一前一后逆河而上,行了大約五、六里,周宣沒說話,夏侯流蘇也不知該說什么,剛才她一時情熱,在爹爹面前大聲說喜歡周宣、要嫁給周宣,但現在想來,那實在是不可能的呀,她是非常愛周宣,但要她拋下爹爹跟周宣走,那她做不到,因為這樣的話她爹爹必受陳都護重責,甚至處死都難預料,而以爹爹的性子,是絕不可能背叛陳都護跟著周宣去唐國的。

    周宣回頭看著夏侯流蘇,微笑道:“流蘇,在擔心你爹爹是嗎?”

    夏侯流蘇點點頭。

    周宣問:“流蘇會后悔幫助了我嗎?”

    夏侯流蘇搖頭:“永不后悔。”

    周宣問:“那你現在打算怎么辦?”

    夏侯流蘇黯然搖頭,輕聲道:“流蘇會回到爹爹身邊,陪著爹爹。”

    周宣道:“你放跑了我和盤玉姣,陳思安是決不會輕饒你的,你爹爹也必受牽連,這樣我怎能心安?流蘇,我說過要讓你一生平安,我一定要做到。”

    夏侯流蘇憔悴的臉浮起淒婉的笑容:“謝謝公子,與公子在一起是流蘇一生最快樂的時光。”

    周宣笑道:“流蘇,別搞得這么哀婉,沒有最快樂,只有更快樂,我要你與我在一起,你爹爹我們二人一起侍奉供養。豈不是好?”

    夏侯流蘇眸子里閃過熾烈的神采,如流星划過夜空,轉瞬即逝,搖頭苦笑道:“公子,不可能的,我爹爹非常固執的。”

    周宣道:“這世上沒什么不可能的事,讓我來處理吧。曲終奏雅,一定會有圓滿的結局,流蘇你相信我嗎?”

    “我信!”夏侯流蘇鄭重點頭,她與周宣雖只相處數月。但就沒見周宣吃虧過,宣州、信州,一路行來,到哪里不是一帆風順,這主要是公子他智謀過人啊。嗯,也許那次在馬回嶺小鎮外被她聽到對付陳思安都護地密謀,那是公子唯一的一次失策。

    周宣道:“信我者得快樂!流蘇,憂心事暫不要放在心上,交給我去處理,我是有擔當的男子,決不會讓你父女倆為我受苦的----流蘇,我們難得在一起,就算明朝要各為其主、各奔東西,但今夜。我希望看到流蘇閃動著睫毛微笑。那樣子真迷我。”

    夏侯流蘇一聽,又羞又喜,細密的睫毛不由自主就扇動起來,羞顏笑靨,一時絢爛。

    前面河邊傳來“吱吱”的聲音,象是有輛牛車在不知疲倦的行駛著,舉目望去。卻是一個水碓借助水流不停地轉動著。水碓邊就是一個磨坊,還有***。

    周宣道:“流蘇。我們去討一杯水喝,再看看能不能借宿一晚?”

    夏侯流蘇心兒一顫,臉不禁紅了起來,內心深處卻又有一種躁動地渴望,低低的“嗯”了一聲。

    磨坊木房三間,右邊那間是有連機水碓的舂米間,一個瘦小的老頭正在舂米,几籮筐谷子擺放在邊上,四根石杵借助水力舉起砸下,此起彼伏,米糠地香氣彌漫在磨坊間。

    周宣叩門,自稱是福州城里秋獵迷路的豪門公子,想在這里求宿一晚。

    瘦老頭沒注意來的兩個人當中有一位是女子,說道:“小老兒今夜要把這四擔谷子舂好,無暇睡覺,兩位公子自去左首那間房子歇息,茶水有,食物沒有,只有一些青皮梨,兩位不嫌棄的話,盡管食用,怠慢莫怪。”

    周宣道:“多謝老人家。”將馬系在磨坊前的樟樹下,與夏侯流蘇進到左首那個房間,只見一張竹榻,一張矮几,矮几上有一個黑甌瓷地茶壺、兩只茶盞,几個小拳頭大小的青皮梨散放在矮几一角。

    周宣端起茶壺將兩只茶盞斟滿,鼻翼**了兩下,笑道:“這位老人家倒飲得好茶,這是建州北苑茶,口再渴,也莫要急,慢慢品。”

    夏侯流蘇“嗯”了一聲,舉盞慢慢嘬著,雖是涼茶,但那股茶香依然讓她口齒留芬,有沁人心脾之感,不由得想起周宣在歙州斗茶的事,微笑著問:“公子,那個曾達虔后來送了銀子來沒有?他的黃山茶經公子品評已經茶價翻了几番了!”

    周宣笑道:“還沒呢,明年三月讓來福去討債,來福現在應該還在信州建義庄和書院,年底會回江州。”

    來福、小茴香、三痴夫婦、還有靜宜仙子和林涵蘊姐妹……那一個個鮮明的形象在夏侯流蘇心里掠過,從宣州到江州的千里旅途,種種可驚、可喜、可笑、可愛的經歷,點點滴滴匯入心頭,夜深人靜之時,夏侯流蘇在心底一遍遍回想那段難忘的旅程,而現在,她最想念的那個人就在她身邊,與她一同舉杯飲茶,這光景恍若夢幻。

    夏侯流蘇不由得伸手握住周宣的手,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凝視著周宣,生怕一眨眼周宣就消失了,原來是夢一場。

    周宣在她手心搔了一下,微笑道:“別擔心,這不是夢,盡管眨眼。”

    夏侯流蘇羞色上頰,心道:“公子能看透我地心思啊。”抽回手,拔出腰間短刀,取出一塊絲帕拭了拭刀刃,抓過一個青皮梨削起皮來,武藝高、手也巧,轉眼削好一個,遞給周宣,又取一個梨子,慢慢削著,低眉垂睫問:“公子,那晚流蘇不辭而別,公子真地不怪流蘇嗎?”

    周宣“嘎吱嘎吱”地嚼著梨,口齒不清地反問:“流蘇以為呢?”

    夏侯流蘇含著笑,不再問這事,卻問:“公子,那天夜里你填的半闕詞后來可補全了沒有?”說著,輕聲唱起來:“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人未寢,枕釵橫鬢亂。起來攜素手,庭戶無聲,時見疏星度河漢。試問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繩低轉----”

    周宣笑道:“流蘇,你是不是常常吟唱我的詩詞?你爹爹說那闕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是淫詞艷曲,幸好我解釋說羅裳里面還有好几層衣裳,不是光光的,不然你爹爹就要一矛捅死我!”

    夏侯流蘇“扑哧”一笑,削好一梨,小口小口吃著,說:“公子,我們到外面走走吧?”

    周宣問:“你不累嗎?不想早點歇息?”

    夏侯流蘇臉一紅:“有點累,可是,可是不想睡,一顆心浮躍躍的。”

    周宣道:“嗯,那是春心動。”

    夏侯流蘇大羞,快步出門,聽到周宣跟了出來,心如鹿跳,慌慌張張道:“我要洗洗手。”前后一看,磨坊邊有几級石階通向水邊,便走了下去,來到最下一級,河水已經齊著石階。

    周宣也走了下來,一起洗了手,又洗了一把臉,說道:“這水有點冷了,不然真想下水游泳,去年中秋前我在廬山一個小潭里游水,水太冷了,后來大病一場。”

    兩個人并肩坐在石階上,脫了靴子和布襪,把腳浸在水里,涼涼的,真舒服。

    不遠處的岸邊應該有不少桂花樹,香氣一陣陣傳來,兩個人聞著這香味,偎依在一起,象是醉了一般。

    一輪明月高懸中天,河面細波,銀蛇萬道,“吱吱”地水碓聲忽輕忽重,水流不息,它也不停。

    周宣把夏侯流蘇地一只腳擱在自己腿上,撫摸她裸露的小腿肚,雪白、結實、修長,肌膚細嫩得如凝脂寒玉,說:“這就是冰肌玉骨啊----流蘇,那闕殘詞我一直無心續填,但是今夜我有了詩興,這詞是為流蘇填寫地,流蘇在我身邊,我就能續好---

    夏侯流蘇身子緊緊偎*著周宣,羞喜不勝,只聽周宣吟道:

    “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水面風來暗香滿。繡帘開,一點明月窺人。人未寢,枕釵橫鬢亂。但屈指,西風几時來?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換。”

    夏侯流蘇感著詞境,一時痴痴如醉,頭*在周宣肩上,聽著水碓的“吱呀”聲,竟是特別的安心,仿佛有周宣在,她什么都可以放下、什么都可以打開,放松、放松,她睡著了。

    周宣側著頭,看著夏侯流蘇甜美的睡相,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象飛倦了的蝴蝶一動不動,只偶爾受驚似的一顫,真是惹人憐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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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5 20:21:07
第五卷 荒唐南漢 五十八、父債女償

    周宣一手摟著夏侯流蘇的腰,單手為自己穿上靴子,然後抄在夏侯流蘇的膝彎下,將她橫抱起來,拾級而上。

    夏侯流蘇睡夢裏呢喃道:“公子,公子----”

    周宣在她薄薄的唇上輕輕一吻,應道:“我在這裏呢,好好睡,我抱著你。”

    夏侯流蘇“嗯”了一聲,雙臂纏在周宣脖子上,腦袋靠在周宣肩頭,沉沉睡去,她實在太困了,幾乎兩天兩夜沒休息,現在被心愛的男子抱在懷裏,只覺身心俱都酥軟,很嬌弱、很女人,需要憐愛,鼻間嗅著這男子的汗味、耳邊聽著催眠似的水碓輪轉聲,一顆心象盛開的花瓣那樣舒展開來,恬靜、安然----

    周宣抱著夏侯流蘇回到磨坊臥室,沒有***,只有月光透過窗隙灑在室內,簡單的矮幾、竹榻,也顯得清幽可愛。

    周宣本來想把夏侯流蘇放在竹榻上然後關上門,但夏侯流蘇纏著他不鬆手,便只好任由木門敞開著,兩個人和衣側臥,臂腿交纏。

    夏侯流蘇從左肩斜至右衽,裹著精緻的犀皮甲,這種犀甲防身固然極佳,但穿著睡覺肯定不舒服,所以周宣要給她脫掉,但摸來摸去,找不到系帶,聽到夏侯流蘇呢喃道:“公子,不要-

    周宣只好作罷,雖然很有**,但不忍打擾睡得香甜的夏侯流蘇,他自己也渴睡得很,就那樣摟抱著在那張單人竹榻上睡著了。

    舂米的老頭後半夜到這邊來取了一個青米梨去吃,見兩個男子摟抱著睡得那麼香,閩地男風頗盛,老頭倒也見怪不怪,搖著頭暗笑著回舂米間了。

    夏侯流蘇在那老頭靠近矮幾取青皮梨時悚然驚醒,睜眼看到的是周宣的下巴,隨即聽到腳步聲出去,還從外把門帶上,就知道是那個舂米的老人家。

    周宣仰睡著。夏侯流蘇頭枕著周宣臂彎,一條腿還屈起搭在周宣小腹上,半邊身子都壓在周宣身上。

    夏侯流蘇醒來了,身子一動不動,心裏感著甜蜜和溫馨。忽然覺得胸前沉甸甸的,低頭一看,周宣的左手不知何時解開了她右脅下的犀甲系帶,又沒有全部解開,但那空隙可容一隻大手伸進去,就那樣隔著一層布紗捂著她的胸乳上,時不時還五指一緊。睡夢裏也會摸捏哪!

    夏侯流蘇臉發起燙來,漸漸的身子也熱起來,看看窗外地月色,已經從東窗轉到西邊大門,幾線月光從門隙裏窺人,黑夜將盡,再過一個時辰天應該就要亮了。

    夏侯流蘇將臉埋在周宣肩窩處。輕輕摩擦,心裏想著:“天明後我就要與公子分別,公子真能想出兩全其美的法子嗎?就怕爹爹倔強,不肯聽公子安排啊!唉,先不管那些,現在公子抱著我,貼得那麼緊。我真歡喜。”

    夏侯流蘇輕輕的將身上的犀甲脫下,低著頭,下巴幾乎抵到胸前鎖骨,看著周宣那只捂在她胸前的那只大手,紅著臉將小手貼在那只大手地手背上。稍稍用力一按,這下子接觸得更緊密了,那大手的熱力隔衣透入,讓她胸部一陣酥麻。

    “嗯,先前公子就說我春心動了,我真的是春心動了!”

    夏侯流蘇咬著嘴唇,微微喘息著。單手解開自己衣襟。敞開胸懷,露出黑緞抹胸。一縷西斜的月光正好在她胸脯正中劃過,黑得愈黑,白的愈白,轉眼間,黑緞抹胸褪去,只剩下一片耀眼的瑩白。

    周宣的手這回是貼肉撫摩了,夏侯流蘇身子往上蹭了蹭,來尋周宣地唇,親了兩下,驀覺腰間一緊,隨即左胸又是一緊,祿山爪、楊妃乳,兩兩得趣。

    夏侯流蘇支起腦袋,看周宣的眼睛,卻還閉著,但撫在她胸前的那只手卻動個不停,羞道:“公子,你醒了?”

    周宣閉著眼睛應道:“未醒,春夢正酣。”

    夏侯流蘇嬌嗔道:“公子作弄人家!”

    周宣把玩著她豐柔翹挺的雞頭肉,低聲道:“軟溫新剝雞頭肉,滑膩初凝塞上酥----”

    夏侯流蘇大羞,伸手來捂周宣的嘴,不讓他再說這些淫詩豔詞。

    周宣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那竹榻發出可怕的“嘎吱”聲,好象要塌裂一般,把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夏侯流蘇眼睛睜得老大,低聲道:“公子,不要----”

    周宣道:“沒事,竹榻就是這樣,聲響大,其實很結實,壓不塌的。”

    夏侯流蘇紅著臉道:“那也不行,聲響太大,那邊舂米地老人家會聽到的。”

    周宣道:“不會,舂米間水碓砰砰砰在搗,哪里聽得到這裏的動靜!”

    夏侯流蘇身子扭動,不讓周宣解她腰帶,說:“不行不行,會聽到的。”

    周宣有的是辦法,說:“那好,這樣----”

    周宣跳下床,把夏侯流蘇也拉下來,兩個人站在榻邊親熱,不知不覺間身上衣衫越來越少,身子越來越熱。

    周宣讓夏侯流蘇雙手扶著榻沿,腰陷臀翹,那樣子好象一匹矯健雪白的牝馬。

    周宣俯著身,臉貼在夏侯流蘇耳邊低聲笑道:“你爹爹老說要一矛捅死我,現在我要報復-

    夏侯流蘇身子嬌顫,問:“報復什麼?”

    周宣“嘿”的一笑,從後進入,開始了猛烈地報復。

    夏侯流蘇這才明白這就是周宣的報復呀,用的是這根“矛”,又是羞怯又是快活,耳聽得舂米間水碓帶動的石杵一下一下搗著石臼裏的穀物,身後地周宣也似乎跟著那節奏一下又一下,搗得她身子酥軟,幾乎快站不住腳,口裏想呻喚,又怕被聽見,只好忍著。

    這一場歡愛酣暢熱烈,到後來,夏侯流蘇也顧不得擔心有人聽到了。嬌吟起來……

    歡愛過後,二人象吐盡絲的春蠶,緊緊摟抱在一起,好半晌不動。

    夏侯流蘇嚶嚶道:“公子,你說有什麼辦法讓我爹爹免受陳都護的責罰?”

    周宣道:“何必回去領那責罰?我去說服你爹爹跟我走不就是了!”

    夏侯流蘇道:“不行。公子不能再讓我爹爹看到你,我爹爹一直說陳都護對他有恩,他要護衛陳都一生一世。”

    周宣問:“有什麼恩?”

    夏侯流蘇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娘原是都護府的一個侍女,陳都護把我娘賜給了我爹爹,我爹爹很愛我娘,也就非常感激陳都護。誓死報答。”

    周宣搖頭,說道:“你爹爹是愚忠,清源本就是唐國領地,是唐國的一個都護府,陳思安是叛逆,追隨叛逆就是不忠不義。”

    夏侯流蘇噘著嘴道:“說服我有什麼用啊,我爹爹聽不進去的。”

    周宣道:“沒事。我會想辦法說服他的,首先,你暫時不能回去,你一回去我就沒辦法了。”

    夏侯流蘇“嗯”道:“我聽公子地。”

    這時,聽到不遠處傳來兩聲犬吠,周宣忙道:“魯魯追來了!”坐起身穿衣。

    夏侯流蘇一驚,一邊系著抹胸一邊問:“是誰?僧景全地人?”

    周宣道:“不是。是我的手下,還有一隻追蹤犬。”

    女子穿衣系帶總是繁瑣些,周宣三下兩下就穿好了,說:“我先出去,你慢慢穿。不急。”

    周宣走出磨坊,天剛濛濛亮,就見力虎騎馬,魯魯在馬前,很快來到磨坊前,見到周宣,喜笑顏開。

    周宣問:“盤山長和房太醫何在?”

    力虎道:“盤山長去尋盤族長了。房太醫回荊溪鎮向公主殿下報訊。”

    夏侯流蘇推門出來。看了周宣一眼,跑到水邊梳洗去。

    周宣看著洋洋流淌地河水。說道:“力虎,你馬上回荊溪鎮,找到公主,然後一起來這裏找我,陸路不好走,我們要走水路去鼓山。”

    力虎當即帶著魯魯往回走,周宣下到水邊胡亂洗了把臉,與夏侯流蘇回到磨坊時,見已經有挑穀來舂的鄉民,兩個人不便久留,謝過那位老人家,牽馬沿河緩緩而行,準備找一艘船。

    夏侯流蘇歎道:“我爹爹肯定到處找我,暴跳如雷呢。”

    周宣道:“流蘇,你要明白,話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清源不可能長久偏安,不是被唐吞併就是被吳越吞併,這是早晚地事,唐皇李煜是個仁慈君主,還有本郡公,那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啊,所以清源併入唐是好事,你說對不對?”

    夏侯流蘇想起周宣在信州的一系列惠民舉措,點頭道:“公子說得在理。”

    周宣道:“陳思安越頑抗,泉州百姓吃的苦頭越大,所以陳思安早點投降或者早點死,那才是清源百姓之福。”

    這話夏侯流蘇不敢隨便點頭,畢竟她在陳思安治下多年,不可能一下子倒戈相向的,那樣就太忘恩負義了,便岔開這話題,問:“公子送清樂公主去南漢,那南漢太子怎麼不見?”

    周宣正要答話,忽見一艘烏篷船自上游順水而下,這船兩丈多長,乘十來個人應該沒問題,當即揚手高呼:“船家----船家,到這邊來。”

    船頭掌舵的是一個黑衫漢子,大鷹鉤鼻,朝岸上周宣望來,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扭頭對艙裏喊道:“劉大掌櫃,劉大掌櫃,快請出來,看看這是誰?”隨即操起一竿長長的竹篙,將船往周宣這邊駛近。

    船頭一沉,一個財主打扮的傢伙出來了,這傢伙又白又胖,穿著綠綢袍,戴著綠紗帽,不耐煩道:“誰呀?誰呀?看誰呀?”

    周宣眼睛雖然近視,但這個戴著綠帽地大胖子太惹眼了,喜道:“哈哈,劉大掌櫃,別來無恙啊!”

    綠胖子正是南漢太子劉守素,掌舵的黑袍鷹鉤鼻的是鶻門高手、南漢虎賁中郎將費清。

    劉守素一雙綠豆眼努力睜大,嘴張開合不攏,突然“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周客官,終於又見到周客官了,嗚嗚嗚,本掌櫃以為再也見不到周客官了,真是每日以淚洗面、衣帶漸寬哪,天可憐見,周客官無恙,本掌櫃歡喜得心要跳出來,啊,周客官----”

    雪豬太子太激動了,激動得語無倫次。

    周宣笑道:“我也非常惦記劉大掌櫃,先上岸,等下細談。”

    夏侯流蘇悄聲問:“公子,這人是誰?哪里的掌櫃?”

    周宣道:“這便是大名鼎鼎的雪豬太子啊。”

    “啊!”夏侯流蘇很是吃驚,這麼胖的大胖子,豬也沒這麼肥啊,聽這雪豬太子的口氣,和周宣還非常親密似地。

    雪豬太子身後還站著一人,瘦瘦高高,鐵棍不離手,除了太監陳延壽還會有推?劫後重逢,這老太監也臉露笑意,朝周宣拱手致意。

    周宣道:“我就知道劉大掌櫃有這樣兩個得力手下保護,一定能平安脫險的,劉大掌櫃,不要忘了要好好封賞他們。”

    雪豬太子一心都在周宣身上,胖頭連點:“知道,定有重賞----周客官,本掌櫃屁股上挨了一箭,留下一個傷疤,唉,現在是美玉微瑕了。”

    周宣忍不住笑,說道:“沒事,讓太醫用珍珠粉、美玉屑祛疤,不消半月,還你一個雪白的好屁股。”

    雪豬太子喜道:“周客官真是博學,這也知道,看來對美臀是大有研究啊,本掌櫃好生歡喜。”

    周宣側頭看了夏侯流蘇一眼,夏侯流蘇詫異地看看雪豬太子,又看看他,夏侯流蘇是閩人,耳聞目睹很多男風之事,聽了雪豬太子的話,就以為周宣也好這個,叫了一聲:“公子你---”睫毛連閃,象要哭出來。

    周宣趕忙攬著她的腰在她耳邊低聲道:“你想到哪去了!我看到這胖子就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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