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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方蝶心]太極玄霜[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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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7 00:09:11 |倒序瀏覽
太極玄霜 作者:方蝶心

別以為她是「太極女」就成天擺副尊容,
他就是討厭她氣定神閒的聖人樣,
沒事來教什麼鬼太極,
活像個老太婆似的,
擾亂他的工作心情就算了,
還讓他的員工像蒼蠅一樣在她身邊打轉,
害他氣得把她扔進計程車,快遞送回,
可是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
這會居然在他面前跟兄長打情罵俏,
哼!
看他怎麼把她載到荒山野領惡整一番,
——他不是要教訓她的嗎?
可是怎麼才一沾上她的雙腳枕頭,
就讓他睡上了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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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7 00:09:24
楔子

  太極拳十三式,妙在一氣分陰陽,化生千億歸抱一,太極拳,兩儀四象渾邊,御風何似頂頭懸,我有一傳語,今為知者吐,湧泉無根腰無主,力學垂老終無補,體用捆兼豈有他,浩然氣能行平手, 「木朋」、「手屢」擠按采「手列」肘靠,進退顧盼定,不化自化走自走……

  「司徒太極學院」盛傳有兩位「太極女」——司徒玄霜、司徒降雪,兩姐妹是學院創辦人司徒封的寶貝女兒。

  司徒玄霜恬靜溫柔、心思縝密;司徒降雪灑脫率性、鬼靈精怪。兩姐妹自小跟從父親學習太極拳、各家武術拳法,其中尤以太極拳的表現最為傑出,曾經拿下不少海內外武術比賽的冠軍,也因此被武術界稱兩人為太極女,顧名思義是在稱許、推祟兩人在太極方面聰穎、傑出的表現、領會,就如同為太極所生之女。

   拜太極女的名號不徑而走所賜,司徒太極學院也因此有來自各界的人土上門求師,許多表演團體、公司行號也紛紛邀請兩人親授太極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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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7 00:09:47
第一章

  名聞遐邇的司徒太極學院,坐落於台北市郊,是一棟中國庭園式的傳統建築,院內林木蔥鬱,流露出自然極至的美景,這簡直是生活繁忙的台北城市中一個世外桃源。

  「玄霜,玄霜——」司徒封聲若洪鐘的呼喚聲從木造迴廊那端傳來,穿過迂迴的迴廊走道,傳人院內最底處的一間房間。

  房內一名長髮女子身著一襲純白的中國式衣衫,細緻的盤扣自衣領上依序綴著素雅的衣服,腳下穿著白色軟鞋,素面的鞋面上繡著粉色的蓮花,因聽聞司徒封的聲音而從木桌前起身、轉背。

  白淨的臉蛋不施脂粉,纖眉不畫而黛,黑白分明的眼睛像兩潭深水似的,粉唇只是一貫的淺笑,長過膝蓋的頭髮在腦後用一隻木簪簡單扎繞個髮髻,剩下一大段烏黑飄逸的發尾則任由其垂落身後。

  若不是房內惟一的桌上正擺著筆記型電腦,任誰都會以為是身處古代,那白衣女子是位古典美人,而非是二十一世紀的人。

  推開房門,來到迴廊上,太極學院的建築雖不是瓊樓玉宇、雕樑畫棟般精緻、華麗,倒仍保存著傳統亭台樓閣、迴廊橋段的古色古香與典雅素樸。

  「玄霜——」司徒封又急切的喚著。

  「唉,阿爹,我在。」司徒玄霜應聲。

  天啊!連稱呼都是這樣深具古味兒,來到這兒,一個不小心,就會以為自己不是現代人,誤以為自己搭上時空機回到不知年代的古時候。

  腳下蓮步似的步伐依舊,直到父女兩人在迴廊中相遇,「阿爹,有事嗎?」慣有的溫和笑容。

  「這……降雪那丫頭呢?咳……」司徒封向來性子急躁,可一看到性情恬靜的大女兒,他又急得說不出話來,生怕會褻瀆了這宛若凝脂白玉般的女兒。

  「美人兒,美人兒,粉團捏的小臉兒……」這小曲調活脫脫就是在說他如花似玉般的女兒。

  「降雪出門了。」她氣定神閒的答話,那神態有幾分神似廟宇之中莊嚴溫婉的神像,一派的恬淡。

  「出門?!」司徒封驚吼,一副理不清頭緒的模樣煞是好笑。

  「是啊!」司徒玄霜淺笑,「降雪學校今天有課,阿爹你忘了嗎?」

  「喔,原來是上課去了。」黝黑的臉露出尷尬的表情,「我還以為那丫頭又出去閒晃、惹是生非了。」

  也不知怎麼的,他這兩個女兒打從一個娘胎出世,性子卻是南轅北轍的離譜,老大終日嫻靜穩重,凡事交託給她都甭擔心,偏偏老麼就是毛毛躁躁的愛搞鬼,存心跟他過不去,個性桀騖不馴的讓人擔心。

  「阿爹找降雪有事?」

  「喔,我要問她有沒有看見我記事兒的本子,我記性不好,降雪那丫頭又老愛亂動我的東西,我正好要找她要去。」司徒封急躁的抓抓頭。

  「是注名邀請出席訓練課程的本子嗎?」司徒玄霜輕聲問。

  這些年來,學院的課程漸漸都是由司徒封幾位得意門生分擔來授課,他空閒的時間相對的也變多了,偶爾出席一些重要場合,大多數的時間他都醉心跟同好切磋切磋,院裡的諸多瑣都交給玄霜打理。

  「對、對、對!」司徒封咧嘴笑。

  「在我屋子裡,降雪說要更動她帶班的時間,所以拿來我那兒了。我這就去拿來。」她轉身往來時路走去。

  司徒封高大的身子尾隨其後。

  「玄霜,你上回說要把學院的上課時間弄到什麼……什麼網上去?」司徒封為難的思考著女兒先前提起的話。

  他是個大老粗,叫他馬上打出各家所有的拳法一點困難都沒有,只是要他跟大女兒對話,他就顯得很困難,女兒冰雪聰穎、溫柔婉約,跟她死去的媽簡直是一個模子翻出來的,學院裡頭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在打理,只是,她說的東西太現代化,他這老人家根本是鴨子聽雷,聽憮啦!

  「嗯,是成立個網站,把我們太極學院的資料,開課的時間、費用,通通弄到網頁上,讓大家可以方便知道開課的資訊,另外,我們也可以用線上報名的方式,這可以減少許多人力上的支出成本。」

  「那都弄好了嗎?」司徒封有些手足無措。

  「差不多了。」她推開房門,取來父親的灰黑色的本子, 「阿爹,你現在要出去嗎?」父親通常是出門前就會手忙腳亂的找這本子,沒辦法,這是媽媽送的,每回出門非得帶在身邊,父親才能安心。

  「對,跟幾個老師切磋一下。』

  「那你盡興的去吧!晚上的課我幫阿爹上,你就不用急著趕回來了。」與同好切磋是一件絕頂快樂的事,向來體貼的司徒玄霜主動又幫司徒封多爭取一點快樂的時光。

  「等一下,今天是星期五。」司徒封翻著本子,仔細看了後又蹙眉,「不行、不行,禮拜五那些不長進的蒼蠅特別多,你別露臉,免得他們欺負你,叫降雪好了,那丫頭性子野慣了,沒人敢在她面前亂來。一下一秒他又反悔,「不行,還是我自己回來上課安心些。」

  他就是不放心這些兔崽子打著習拳養生的藉口,實則是覬覦他女兒的貌美,說什麼都不能便宜這些登徒子。

  「阿爹,你快來不及了,快出門吧!我跟降雪會互相照應著。」她直覺父親的顧慮是多餘的,只得趕緊催促他出門。

  沒法子,父親一直把她們兩姐妹視為掌上明珠,老疑心別人都在貪圖他女兒的美麗,司徒玄霜無奈一笑,心想,天知道只有父親自己一相情願的以為,她又不是傾國傾城的美人,父親實在是多慮了。

  「那……那好吧!就讓降雪去上課,你要記得吃飯。」

  「是,我會的,阿爹。」她一再保證,司徒封才總算放心離去。

  臨走前,他又拋了一句話回來,「下午廣告公司那邊我直接過去上課,不回來吃飯了。」

  「歎,我曉得。」看著父親不放心的身影,司徒玄霜就覺得好笑,降雪那瘋丫頭,不玩得盡興了,哪會進家門,阿爹每次一急就忘了自己女兒的性子。

  ☆            ☆              ☆

  十六樓,「紹」廣告公司,總經理辦公室——

  「什麼?」一名男子身著襯衫,袖子已經高高的捲上手肘,站在辦公桌挑高眉,修剪整齊的短髮因為他的激動,而自然的垂下此評頭髮覆在額前,瀕臨狂怒的刻意壓制著滿懷的不悅,威脅性的低吼著。

  合身的襯衫、筆直的西裝褲、整齊的短髮、刷得發亮的皮鞋……從背影看來此人具有卓爾不凡的氣勢,健碩的身形,尤其是那雙裸露在衣服外的手臂,結實的肌肉散發著惑人的魅力。

  此刻他雙手往前一壓,定在辦公桌上看著前方那波瀾不興的臉孔。

  「沒什麼,不就是請人來上太極拳罷了。」坐在辦公桌前的男子平靜的從文件中抬頭說著,「這是爸特別交代的事。」他很平靜,平靜得讓人瞧不出他的喜怒哀樂。

  「近期之內,我相信各部門的人都會有一段昏天暗地的戰鬥期,他們連睡眠的時間都挪不出了,哪有多餘的氣力去上太極拳?」站立的男子繼續遊說著,企圖要改變決定,他煩躁的拉扯著頸上的領帶,「今天『元鼎』這個案子一定要做出個成果來,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挪作他用!」握得死緊的拳頭,筆直的落在桌上的文件前方。

  「不行,已經都談好了,臨時無法更動,而且這是為期半年的訓練課程,爸爸提出的事情,誰都不能反駁。」氣定神閒的男子坐在位置上,使出他一貫的「堅定溫柔」。

  「大哥——」白紹卿陰鷙的面孔顯然意味著他的脾氣已瀕臨爆發。有時他這大哥還真是冥頑不靈,跟他老爸一個鼻孔出氣,完全沒有考慮到現實的狀況根本不允許。

  「出去吧,紹卿,下午兩點別忘了帶創意部門的人一同出席。」溫文的白紹擎淡淡的說出這句話,下逐客令的意味濃厚。

  「你——」白紹卿雙眼氣急敗壞的欲噴火,雖是居高臨下的霸道姿態,但仍得服從兄長的決定。

  沒法子,誰叫他打小就尊重這惟一的大哥,也打小被灌輸要事事服從大哥決定的狗屁觀念,即便現在兩人意見相左,他也只有服從。

  他朗俊的臉孔滿怒意,狠狠的看了兄長一眼,隨即大跨步的轉身離去,那氣勢宛若狂風掃落葉似的,所到之處都掀起一陣震盪。

  白紹擎、白紹卿, 「紹」廣告公司的兩位靈魂人物。

  哥哥白紹擎擔任公司總經理一職,俊逸的臉上總掛著一副金絲框眼鏡,瘦長的身形散發著溫文儒雅、風度翩翩的氣質,是個恭謙、溫和的男人。

  至於弟弟白紹卿,則是擔任創意總監一職。

  相較於哥哥翩翩的文人氣質,他則顯得粗獷、陽剛,精壯的身子有著「穿上太陽」般健康的膚色,性情不拘小節的瀟灑,偶爾也會暴躁得令人畏懼,他時而狂傲的令人感到危險,時而霸道的像個獨裁者。

  兩兄弟一文一武的樣子,如同「紹」廣告公司的兩個活鎮「司」之寶,鎮壓著裡頭乖張不遜、捉摸不定的新時代廣告人。

  ☆          ☆             ☆

  晌午,司徒玄霜脫下鞋襪,盤腿坐在房間地板上,靜默的閱讀著拳經,專心的神態如大佛菩薩般恬靜宜人,微敞的窗欞不斷拂進涼風,吹拂著她攏在右肩上的長髮。

  突如其來的一陣鈴聲,打亂了屋內沉潛從容的氣流,只見她不慌不忙的停下手邊的動作,緩緩起身,接起床頭的電話。

  「喂。」

  「玄霜……阿爹的車子壞了,現在我連人帶車的在修車廠裡,我怕廣告公司的課來不及去上,我沒人家的電話,你幫阿爹打個電話去說吧!」司徒封微赧的聲調透過話筒傳來,心裡頭正為自己的「出捶」著實不好意思。

  說也真是,年紀一大把了,做事有時候還迷迷糊糊的,每次總得求助於女兒的幫忙才能讓事情圓滿結束,就算神經再怎麼大條,臉皮也沒這麼厚!

  司徒玄霜仰起頭,看著牆上的時間,略微思索,「阿爹,我代你去吧!那公司可能沒法臨時改期,我從這兒出發很快的,可以趕得上兩點的時間,你就別著急了。」

  「那、那麻煩你了……」囁嚅著,幾乎說不清楚話,電話那頭的他早羞紅了臉。

  「沒事的阿爹,反正我現在正閒著。」心知阿爹一定又覺得愧疚萬分,她體貼的輕聲安慰著。

  「好,再見。」

  「再見。」

  掛上電話,司徒玄霜迅速的套上襪子、繡鞋起擱在地板上的書卷,便趕緊出門去了。

  ☆       ☆            ☆

  雖然她加快動作的出門,但是抵達「紹」廣告公司,仍遲到了十五分鐘之久。

  「司徒老師,你先坐一下。」負責接待的小姐一看到是年輕的女孩,不由得露出訝異的眼神。不說是請了位德高望重的老師父嗎!怎麼會出現這花樣年華的女孩兒?

  「謝謝。」她抬眼看著牆上的時鐘,「上課的地方就在這裡吧!」

  「對,在後方的訓練教室,我馬上帶老師過去。」說完,接待小姐快步走向另一間辦公室。

  司徒玄霜喝了口水,潤潤喉嚨,隨即起身輕甩著雙手,接著活動著雙腿,為上課做著準備。

  「你是誰?」緊閉的門猛然的被撞開,一個突兀、低沉的嗓音從她身後響起。

  司徒玄霜轉過身,起身介紹自己, 「我是司徒玄霜,過來教太極拳的。」迎上對方的眼神,靜靜端詳著。

  這男子身高挺拔、體型粗獷,舉手投足間有著迫人的氣勢,一身健康的膚色煞是好看,有點瀟灑、落拓的感覺,只是他的雙瞳卻透露出一絲輕蔑、質疑的意味兒,深具侵略性,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就已經令人感到不適。

  「我記得是邀請一位資深的老師父吧!怎麼現在換成個小妹妹?」白紹卿挑釁的看著對方,跟前女孩兒這樣子分明像個清純高中生,哪裡像什麼名聞遐邇的老師父?

  當初他就不贊成請什麼太極師父,這種時代哪有公司行號有時間學什麼太極拳?多練練英語會話、多上上專業課程還實用些,現在是賺錢的年代,可不是在學校玩社團的時候!

  「很抱歉,因為家父臨時有事,所以由我前來代為授課。」司徒玄霜簡單的說明。

  「你是真的懂,還是過來唬弄人騙錢的?我們可沒有時間陪你這小妹妹玩花拳繡腿的遊戲。」白紹卿說得很不客氣,「既然老師沒來,乾脆把今天的課程取消。」

  最近公司Case太多了,大家加班加到昏天暗地,偏偏訓練課程又排在這種非常時期,身為創意總監的白紹卿一想到工作就頭疼欲裂,已經三天沒能回家睡覺了,壓根不想上什麼鬼太極!爬枕頭山他或許會比較有興趣。

  他練過自由搏擊,喜歡挑戰那種具速度的攻擊,可對太極拳就沒啥興趣了,直覺那是老人家清晨在公園玩的遊戲。

  「不行。」她的態度很堅決,雙眸透著驚人的毅力熠熠閃爍著。

  白紹卿眉一挑,原想駁斥她的堅持,然而卻被打斷了。

  這時,門第二度被開啟,是方才負責接待的小姐回來了,推開門一看到白紹卿,她先是一愣, 「總監,原來你在這兒。」

  「什麼事?」他收斂橫眉瞪眼的樣子。

  「老闆有事趕不回來,他交代你要接待司徒老師。」

  白紹卿不耐的皺眉,「我知道了。」轉身便率性離開。

  他的個性雖然狂傲不羈、自由自在慣了,但是對於兄長所說的話,他仍保持著七分的尊重。

  「司徒老師,請跟我來。」接待小姐客氣的喚回她的注意力。

  「唉——」玄霜不明白對方脾氣因何而來,只是不解的望著那狂風般采去的身影,在接待小姐的引領下,快步的走人上課的場地。

  「非常抱歉,耽誤大家寶貴的時間。」她用著如衣衫一樣純白的手絹拭著鼻上、額前的汗珠,誠懇的對這一屋子的學員道歉。

  司徒玄霜一身純白傳統衣衫,鞋子亦然。

  顯然這身打扮,還有她的年紀引起大家的注意了,打從她一進來,大家就露出困惑的眼神,只是那困惑顯然還導因於疲累、繁重的工作。

  「既然知道大家時間寶貴,就不該遲到!」

  不算熟稔、不算陌生,那低沉、微慍的聲音穿過人群而來。

  司徒玄霜錯愕的抬起眼眸在眼前數十人裡梭巡著,未了,在室內的最角落她觸及方才見過的那雙狂傲不羈的眼神,眸光冷然得像寒冰似的。

  他是公司的總監吧?方纔那小姐是這麼稱呼他的。

  「唉,今天遲到是我的疏忽,再一次向大家道歉。」她淺淺的微笑,再一次欠身道歉著。

  那人雖不再說話,但是眼底透出的輕蔑,嘴邊的那抹譏誚卻是那麼明顯的傳達出他的怒意。

  背身避開他的眼神,司徒玄霜隨即用雙手抓攏長髮,利落的旋轉後依著頸子一圈一圈的繞著,將那頭長髮穩穩的盤走在她腴淨的頸子上。

  感覺那兩道銳利的視線始終鎖定她,第一次接觸到這樣具危險特質的人,司徒玄霜有些不自在,稍稍呼吸調整自己的情緒,刻意忽略他的存在。

  再度旋過身子,那人已然消失無蹤。

  深沉的吐納後,司徒玄霜收斂注意力,「現在請大家席地而坐。」她略微跨步向前,娓娓敘述, 「太極拳是一種深具哲理、美學、運動的高度組合。 『導』是『導氣』, 『引』是『引體』,導引就是透過呼吸引發肢體運動的養生術。」簡單扼要的談著太極的論述, 「請起身,準備開始練習。」

  台下的學員並不像到學院上課的孩子那樣單純,他們個個都是廣告界菁英,不馴的態度是顯而易見,不過大家還算是配合,至少比起那露臉後便消失的男人和善多了。

  「今天先從旋腕、坐腕開始,需配合呼吸慢慢的活動。」

  眾人看著她氣定神閒的揮動雙臂,身體自然擺動,每個動作都不疾不徐,柔軟的肢體動作似乎又帶點勁道,其動如玉環之無端,綿綿不絕,而且變動不居,宛若風吹楊柳,搖曳生姿,煞是好看!

  「放鬆身體,配合呼吸,調養氣息……」她穩若泰山的說著口令,一邊示範肢體動作。

  這些觀念新穎的廣告人不約而同的用一種解析的目光看著她,不單好奇她古典的衣著打扮、烏黑的一頭長髮,還有年輕的她在太極拳領域上堪稱出神人化的修為。雖然大多數的人不懂,但是內行的看門道,外行的湊湊熱鬧也不錯。

  不過,光是這看似簡單的揮擺動作,不消半刻鐘光景,這些引領風潮的廣告人已經渾身酸疼、疲軟,個個汗流浹背。

  「先休息一下。」這些坐慣辦公室的上班族,極少有機會這樣活動身子,也難怪一下子就承受不了。

  「老師,你年紀輕輕跟老人家練什麼太極拳?這不都是清晨公園的老伯們在玩的遊戲?」癱坐在地上猛喘氣,嘴巴還不肯歇息,最前排的一名男子問說。

  身為廣告人,他們每天都在為新點子絞盡腦汁、嘔心瀝血,他們追求的是全新的東西,太極這種東西對他們而言是傳統的、食古不化的,而且是頂陌生的!若不是這陣子養生概念大行其道,太極或許只能局限在公園的晨間老人運動。

  她和善的微笑,「家學淵源。」

  「那要練多久才可以達到電影『推手』裡那種爆發力,一掌擊退眾人。」又一人間,在場的人都表現出高度的好奇模樣,顯然大家都對郎雄使力讓胖子撞倒一桌子餃子的畫面記憶猶新。

  司徒玄霜仍是一臉恬靜, 「太極拳始祖張三豐曾言:『願天下豪傑延年益壽,不徒作技藝之末也』。學習太極拳主要是在養生,培養內勁,不著重『技藝』的評比,更不是搏鬥之用。」

  「也是,現代科技發達,太極再如何深奧難懂,終究敵不過歹徒的一顆子彈,所以不以技藝為重,而以養生為主。」消失的白紹卿再度出現,嘴巴不饒人的消遣著,右手上拿著一隻小型麥克風。

  原地憩息的人因為這傢伙的話而露出笑。

  「總監又在整人了……」大家小聲交談著。

  白紹卿不以為意,繼續說著,「習武之人不都該是氣沉丹田,有一定的音量,怎麼你這鼎鼎大名的『太極女』聲若蚊蚋,貓叫聲都比你響亮多了。」剛剛向秘書打聽,才知道她還頗有名氣的咧。

  一旁的人只是無奈的笑,那樣子好像在說她有跟不識泰山,平白無故招惹了公司的大角色。

  司徒玄霜靜靜的看著眼前無禮、霸氣的人,黑白分明的眼眸依舊淡然,直覺眼前這男人該練練太極,休養生息。

  不理會她的注視,白紹卿走上前逕自拉開她衣衫。

  「唔——」司徒玄霜擰眉,驚訝的拉整衣襟。

  將小麥克風別在她衣襟上,便又像陣風似的轉身離開,留下一臉錯愕的她,還有那一屋子特立獨行的廣告人。

  氣惱的瞪著眼睛,感覺他是個很張狂、無禮的魯男子,一點都不懂得尊重男女有別的論調。

  眼見人已消失在門外,司徒玄雙收斂思緒,刻意忽略他挑釁的插曲,索性將在意力重新放在課堂之上。

  白色的中國傳統衣衫隨著身體的擺動搖晃著,足下白淨的鞋子穩穩的踏在地上,腳步沉穩,身軀靈活,即使是簡單樸實的動作,司徒玄霜卻輕易的散發出獨特的風格,讓學員們莫不露出欽崇的眼神。

  一個小時過後,她漸漸的收攏動作,「好了,今天的課程就到此為止,大家有空多多練習,一般練功以寅時為最佳,不過練導氣功法,只要是在子夜十一時至第二天下午一時之間,都是很適合的。」瞧她氣息穩定,絲毫不受先前的運動所影響。

  結束後,這一大群人甩著酸疼的手臂,搖搖晃晃的往外頭走去。

  她吁了一口氣,轉身放下頸子上的長髮,拿出白絹在臉上擦拭著,取下麥克風後,打算尾隨著大家離開。

  「似乎還真有那麼兩下子!」白紹卿輕蔑的聲音自她身後響起。

  這傢伙如鬼魅般出現、消失,現在該不會又是來找麻煩的吧?司徒玄霜冷淡的瞅了他一眼。

  「我合格嗎?」不知怎麼地,她就是想這麼回應他的挑釁。雖然這氣勢是勉強自己佯裝出來的,但是她仍掩飾得當。

  「不錯,挺好的!」他一挑眉,瀟灑的倚在門邊,態度不甚莊重。

  「那下次的課程依舊。」一雙清澈的眼睛定在他臉上,心裡卻早巳不知道暗吁了幾口氣。

  下一秒,白紹卿閒適的扯開冷肅的笑容,「看來我太低估你了。」毫無預警的,他一把握住她的長髮,「你的頭髮很長。」

  「呃——」司徒玄霜一怔,直覺想取回他手中的長髮。

  白紹卿輕佻的搓揉著長髮細緻的質感,繼而湊近鼻尖嗅著她的髮香,那樣子煞是親呢。

  沒禮貌的傢伙,司徒玄霜惱的想逃離他,然而他卻存心不放開手,自在的看著她臉上微慍神色。

  「你幾年級了?大一嗎?」邪氣的笑容再現,見司徒玄霜不理會,他臉色一凜,壓低音量威脅說:「回答我。」

  「我畢業了。」趁他不注意,司徒玄霜抽回自己的長髮,快步的離開這窒人的空間。

  她微赧著臉,翩然離去,白紹卿則靠在牆上貪婪的汲取空氣中留下的馨香,挑戰似的邪笑久久不退。

  這小女人有趣極了,她打拳的姿態很美麗,剛柔並濟,很吸引人,只是性子似乎太過拘謹了。剛剛的麥克風讓他即便不跟大家處於同一個室內,也可以清晰的聽見她的話語,說穿了,這是為了滿足他而給的。

  下一秒,他不假思索的邁開腳步追上去。

  「我送你回去。」他突地從她身後一把拉住她的右手腕。

  也許是習武之人的直覺反應,司徒玄霜順勢緩下腳步,抱拳,曲起手臂,抬起左手,看似柔弱無力的手使勁一推抱拳的右手,以手肘頂向他的腰腹。

  白紹卿機警的退後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順利的躲過那一擊,不過手倒是順利的握住她的手腕。

  「你真狠,不分由說的就要送我一擊,你當我是銅牆鐵壁啊!」他咧開嘴,吊兒郎當的樣子,有別於剛剛的盛氣凌人。

  「你不該隨便這麼拉人。」她不安的說,眼前的男人手勁很大,害她心中警鈴大作,直覺要使勁逼退他的拉扯,虛與委蛇的收回了力道,再出其不意的扭腕出擊,可偏偏又被他給躲了去。

  「我只是要送你回去而已。」白紹卿佯裝無辜,其實他的手都被震麻了,幸好他機靈,否則現在可是蹲在一旁痛嚎了。

  此時,辦公室傳來喊叫,「總監,待會兒要留下來加班開會嗎?」

  白紹卿倏地皺眉,口中暗罵著粗話,「shit!」今天還得趕一個Case,差點忘了。

  司徒玄霜聽見後,暗吁了一口氣,「你還有事就不用麻煩你了,我自己回去便可。」趁他閃神的空檔,迅速抽回自己的右手,疾步離開有他存在的空間。

  「總監,睡著了嗎?」叫喚聲再度傳來。

  「十五分鐘後開會!」白紹卿粗聲粗氣的說看到她倉皇的背影,他就覺得有趣極了。

  等著吧!今天是先禮後兵,下一次再見面,他可不保證自己還會有這樣和善可親的與她說笑,也許會整整她,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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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匿名  發表於 2011-3-17 00:10:12
第二章

  「太極拳的層次是一層深一層,層層意無窮,一開始的旋腕、坐腕必須從單練腕到肘的部分開始,然後將肘抬起翻轉,延伸到肩……」司徒玄霜一邊口述提醒大家練習的要訣,一邊不忘調整大家的姿勢,時間就在照樣反覆的練習中消逝。

  一小時過後, 「好,今天就練到這裡。」整個課程中沒有那個囂張邪佞的人的干擾,第二次的課程總算順利完成,司徒玄霜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可又有種悵然若失的莫名。

  「謝謝師父指導。」大家一鞠躬後,便三三兩兩的朝門口離去。

  司徒玄霜梳攏方才弄亂的頭髮,準備要離去,一走出來,就看見大夥兒還聚在門口,便開口問:「有事嗎?」

  「師父,有沒有男朋友?我們吃個飯吧!」活潑外放的廣告人,直接說明邀約的意圖。

  面對大家的熱絡,司徒玄霜仍維持著笑不露齒的面容不搭腔,十多人就這麼在走廊上聚攏著,聲音沸揚。

  她司空見慣了,只當他們是尋她開心,司徒玄霜並不以為意。

  『『家裡沒大人啊!今天『凱沁』的案子沒完成,通通在辦公室露營。」一個身影佇立在眾人面前,臉色陰鬱的盯著大家,那暴躁的聲音總算適時制止了眾人浮動的心情。

  一群蒼蠅看到一小塊肉就失控了,儘是丟臉的模樣。「這些好色之徒……」白紹卿低聲咒罵著,臉色抑鬱。

  原本擁擠的人群頓時一哄而散,沒人敢留下來和那心儀的太極老師多寒暄。

  望著一哄而散的人群,她納悶了,是怎樣?為何他每一次的出現都會以這種陰沉的模樣昭告?

  也罷,她錯開話題, 「白先生呢?」受邀前來,她總要跟主人問好一聲,上次他不在,這次總得拜訪、打聲招呼。

  「快走,我沒時間陪你溜躂!」他粗暴的低吼。

  這女人竟敢在這裡迷惑大家,真隨便!沒錯,是不干他的事,可他就不喜歡。

  「對不起,我有事找白先生。」她蹙眉看著這態度狂傲的傢伙。

  「忘了告訴你,我也是白先生。」冷肅的從齒縫進出這句話。

  司徒玄霜還來不及反應,下一秒,他伸手無禮的扯住她的長髮,拖著她往外大步走去。

  「放手!」性情溫和的司徒玄霜難得變了臉色,迫於長髮被握在他手裡,頭皮發疼,只得跟著他走,還不忘為受困的頭髮努力著。

  誰說女人善變?這粗魯的男人才是善變的最佳代言人——

  上次對她陰險、詭譎的笑著,這次卻像個暴君似的無禮!看來晴時多雲偶陣雨並不是女人的專利。

  「放開我的頭髮!」司徒玄霜一路上不斷的喊著。

  白紹卿驀地停下來,結實的臂膀一攬將她扛上肩,不理會她的抗議、掙扎,快步的走到大門口。

  一輛車子正停在門口等候著。

  在她慌亂得不知所以之際,白紹卿將她從肩上甩下,下一秒,他粗暴的將司徒玄霜扔進車內,迅速關上車門。

  「快走,把她載回司徒太極學院!」交代司機後便轉身離去。

  車子急速駛去,被摔暈的司徒玄霜狼狽的起身,回頭一瞥,只見他先是得意揮揮手,繼而愜意的走回辦公大樓。

  二十多年來,一向好脾氣的司徒玄霜動了怒,不得把這狂妄的傢伙大卸八塊。

  ☆         ☆           ☆

  當天晚上,白紹擎獨自出現在司徒太極學院。

  溫文儒雅的相貌、瘦高的身影、筆挺的西裝、金絲框的眼鏡,怎麼看都與這學院格格不入,惟一相符合的是他散發出沉、穩、緩的氣質,若是打起太極,必定是極好看的畫面。

  「打擾了,請問司徒老師在嗎?我是白紹擎。」他彎身問著一名坐在階梯上吃冰淇淋的女孩。

  及肩的頭髮任由在晚風中飛揚,一襲黑色的傳統衣衫,舔舐著冰淇淋的鮮紅小舌靈活的很,那活靈活現的眼眸卻有些冷淡,一如她身上的黑色衣衫。

  司徒降雪頭抬也不抬的說:「吱,搞不清狀況,你要找哪個司徒老師?」全司徒太極學院有三個司徒老師,天知道他是在尋誰?

  「受邀到『紹』廣告公司授課的司徒老師。」他不慍不惱的看著她,反倒覺得她率直得可愛。

  「往裡走,到院內的客廳去問吧!」她依舊專心的舔著手上的冰淇淋,一時興起還會晃動雙腳,完全沉溺在冰淇淋的世界中。

  「謝謝。」白紹擎露出微笑,聽從指示繼續往裡走著。

  忽聞迴廊旁的空地有聲響,他循聲一看,一男一女身著白衫,正專注的練習「推手」,近距離的兩人一來一往的比畫、過招,兩人舉手投足間都有一種潛沉的美感,而那白衫的女子正是他要尋找的司徒老師。

  意識到有人來訪,兩人不約而同的放緩動作,逐一收攏。

  「司徒老師。」

  「請問你是……」收納吐氣,司徒玄霜甩開頸於上的頭髮後,上前問。

  「白紹擎,『紹』廣告公司總經理,特來為今日捨弟失禮之處,表達歉意。」

  下午他外頭開會回來,一進公司就聽見秘書轉述那狂風性子的弟弟所幹下的事跡,當下他從真的想宰了那心浮氣躁的白紹卿。

  拾階而上,司徒玄霜看清來人的長相,「白先生?」

  「是的。」他彎腰行禮,「很抱歉今天捨弟對司徒老師做出不禮貌的舉動,所以我特來拜訪,請老師原諒。」

  她身後的男子上前問: 「玄霜,今天發生什麼事了?』』雖沒有明顯的表情變化,但是骨子裡保護的姿態很明顯。

  「沒事的兆言師兄,誤會一場。」她雖氣惱,但也不想為難無辜之人,況且現在她氣也消了。「白先生,裡面請坐。」領著他,進入樸素的客廳。

  「阿爹,廣告公司的白先生來了。」司徒玄霜輕喚著裡頭闔眼、兀自練功揣摩的父親。

  司徒封睜開眼眸, 「喔,請坐。有什麼事嗎?」爽朗的微笑很是和善。

  「今天捨弟冒犯了司徒老師,所以前來致歉。」

  「玄霜,是什麼事?」司徒封納悶的別過臉問女兒,今天一個宇都沒聽她提起。

  「阿爹,沒啥大事,只是誤會一場。」她對父親露出無礙的笑容,讓他寬心。

  「沒事就好。」他安心的接過她遞來的杯子,悠閒的喝著茶。

  司徒玄霜將另兩隻茶杯端給了白紹擎,和靜靜站著不發一語的葉兆言,接著在司徒封身旁落了坐。

  「白先生年紀輕輕就當了總經理,真是傑出。」

  「只是繼承父親衣缽,談不上傑出。他向來低調。

  「除了上課,玄霜鮮少跟外人打交道,或許真如她所言,只是誤會一場,白先生不需掛意。」司徒封禮貌的說。

  「不過還是要向司徒老師致歉,希望老師仍能不吝教,繼續前來上課。」

  「當然,白先生,當初說好是為期半年的訓練,絕不可臨時中止。」司徒玄霜溫柔卻堅定的說。白紹擎溫和有禮,跟自己是一個調性,她也非不明事理之人,絕不遷怒旁人。

  「那就多謝老師。」白紹擎雖不明白父親為何指名要司徒太極學院的人來上課,總之他只知道辦好這件事就行了。

  視線一轉,就見葉兆言沉默的盯著他,只是兩人眼神的交會,隨即讓先前坐在階梯上吃冰淇淋的女子阻斷,讓白紹擎再度將注意力轉移。

  「阿爹,我跟兆言到外頭走走。」司徒降雪不分由說,拖著面無表情的葉兆言便往外走去,全不讓人有拒絕的餘地。

  那女子的性情真叫人玩味,有點驕縱跋扈、有點小孩似的任性,跟司徒玄霜的恬靜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性子。

  只是,葉兆言的眼神……太深沉了。

  依舊是一襲白衫,長髮圈在頸上,白紹卿從玻璃窗口定望著裡頭練習的情況,他討厭她氣定神閒、與世無爭的樣子,可就是忍不住想來瞧瞧她到底有什麼能耐,能讓父親、大哥執意請她來上課。

  上次將她扔進車內的舉動,就是想宣洩對她的不滿,沒事上什麼鬼太極拳!嗟——又不是齒搖發禿的老人家,結果這舉動反倒害自己被父親、兄長整整訓斥了三天!

  還有,她還膽敢在公司招蜂引蝶,真是虛偽的傢伙,明明看起來一副恬靜乖巧的樣子,骨子裡卻是那樣的不安分!

  瞧,那些學員有哪個的眼神是坦蕩的?全都是一副覬覦窺探的鬼樣子,沒有一個是安分的。

  但見她的手掌心像朵花般,逕自旋轉著,手指頭翻轉出靈活的線條,手腕亦隨之轉動,簡直是株搖曳生姿的花兒,柔軟中還帶著韌性與手勁。

  雖然被訓了三天,白紹卿絲毫不把兄長的提醒放在心上。

  他可不會為誰改變自己,更何況那人還亂了他工作的心情,哼!這筆賬可難算了!要他護送她回家?

  行,只是安不安全就另當別論了。

  白紹卿瀟灑的晃回自己的辦公室,雙腳張狂的擱在桌上,身體往後一仰,去夢他的周公。

  要捉弄那個老氣橫秋的小妹妹,得先睡飽了才行,頂著幾天沒休息的黑眼圈,實在沒啥氣勢可言。

  逕自在腦海裡快速的想出捉弄的把戲後,白紹卿從容的闔上眼,嘴邊洩漏出得意的情緒……

  此時敲門聲傳來——

  「總監,總經理要我提醒你記得送司徒老師一程。」秘書盡責的提醒。

  昏昏沉沉的睡了兩個小時,直到聽見秘書提醒,他才醒過來。 「見鬼了,竟夢見那丫頭!」白紹卿低聲咒罵,起身活動筋骨,想忘卻方纔那可笑的夢境。

  他捲起襯衫衣袖,隨意的拂著頭髮,緩緩的走向上課的地方。

  同事們魚貫的走出來,紛紛喊他, 「法西斯主席,今天別再叫我們留在辦公室露營了,再不回去,我媽都把我登報作廢了!」

  「對啊!法西斯總監……」

  「閉嘴,趕快把新的進度做出來,通通可以回家去。」白紹卿揮揮手,擺明沒有議價空間。

  這些傢伙,非得他成天像老媽子似的在後頭逼啊、催的,否則根本都是在混吃等死,深知他們的惡習,白紹卿怎會手軟?

  當偌大的空間只剩下她一人,白紹卿推開們走進去。

  「走吧!太極女,我今天奉命送你一程。」狂妄的睥睨著眼前身形瘦小的司徒玄霜。

  司徒玄霜轉身一看見他,恬靜的臉蛋突然冰冷了,「白先生的好意我心領了。」將白手絹收進衣袋裡,清澈的眼睛一睨,便逕自走出去。

  「太極女,太極女——」一路上白紹卿就這樣嚷著對她的稱謂,一聲比一聲還要具威脅性。

  兩道纖眉緊擰著,什麼太極女?從他口中叫來分明是挑釁的成分居多,自己怎麼會無端招惹到這傢伙!

  為了顧及他的顏面,一直來到電梯前,司徒玄霜才轉身嚴肅的告誡他,「白先生,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太極女,我有名有姓。」

  電梯門一開,他伸手猛地推她進去,門一闔上,他的臉隨即幻化為嚴肅的樣子,不發一語。

  「白先生,我有腳,自己會走,還有眼睛,知道以眼前的情況來判斷!」第二次讓他挑起怒火,司徒玄霜仍試圖跟他溝通。

  白紹卿依舊率性的不搭腔。

  向來沒跟人吵架的經驗,司徒玄霜只能兀目瞪著眼睛,臉染紅霞氣惱的喘息著,一遇上這無禮至極的傢伙,她修養多年的好脾氣也要消失殆盡。

  密閉的空間只有兩人的呼吸聲在迴繞著。

  電梯在一樓打開,司徒玄霜迫不及待的要踏出步伐,卻叫他霸道的拉了回來,那樣子好像在持小雞似的,只見門再度關上,電梯繼續往下。

  「放開我,我說我自己會走。」她掙扎著甩開扣住她衣袖的手,退至角落,眉頭深鎖。司徒玄霜不知道自己哪裡招惹了他,為何會受到這種不尊重的對待!

  「當——」

  地下二樓,電梯門三度開啟,白紹卿率先走出去,見她動也不動的站在電梯角落,他伸手一把將她扯出來,「不出來是想住在裡面嗎?」

  「白先生……」她雖是自小習武,但這傢伙像是八爪章魚似的架住她,即便有一身好武藝也是束手無策,只能任由他隨意的扯著她。

  司徒玄霜漲紅了臉,巴不得將這男人大卸八塊,使出所有的套路拳法來懲罰他的無禮。

  「白紹卿。」醇厚的聲音說著自己的名字,「我可以容許女人指名道姓叫我,但不要叫我白先生。」持著她來到黑色的車子旁,「上車。」她又被塞進車子。

  「白先生……」她想抗議。

  白紹卿湊近她的臉,嚴肅的臉突兀的露出警告的笑容,隨即發動車子,駛離陰暗的地下停車場。

  司徒玄霜一張臉全漲紅了,深潭似的眼睛因為慍火而熠熠生輝,不同她慣有的恬靜『幽深』他以為他是誰?這分明是挾持嘛!

  像是在睹氣,一路上兩人都不肯先開口,白紹卿專心的開著車,時而興起超個小車要耍車技,而司徒玄霜則抿緊雙唇,別過臉去。

  利用停紅綠燈的空檔,白紹卿用眼角輕瞥了她一眼,先前漲紅的臉蛋已經恢復粉色,只是那唇抿得死緊,顯然還在試圖緩和瀕臨爆發的脾氣。

  他不動聲色的笑了,對嘛!這才像個人,別以為她是什麼太極女,就成天擺著一副脫離塵世、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

  反正他這人是出了名的霸道、蠻橫,她越造作,他就越非要把她的假面具一寸一寸剝下不可!

  車子開了一久,司徒玄霜抬起眼看看車窗外四周的景象,剎時驚覺他們並不是往司徒太極學院的方向前進,而是朝著不知名的地方!

  「白先……白紹卿,你要去哪裡?」她回過臉問。

  「我開車的時候,不喜歡女人說話。」

  「白紹卿——」她急得抓住他的右手,下一秒準備發動更凌厲的攻擊。

  突然一個緊急煞車,未系安全帶的司徒玄霜,順著衝力往前方的擋風玻璃撞去,然後又被彈了回來。

  「好痛!」她蹙眉摀住發疼的前額,眼淚在眼眶四周打轉。

  「就叫你別囉嗦了,難道沒人教你車子行進中不可以攻擊駕駛嗎?竟然還敢拉我的手,想死也不用趁現在!」白紹卿刻薄的說著,逕自將車子重新駛回車道,繼續朝他既定的方向前進。

  「你開錯方向了,這不是太極學院的方向。」

  「我有說我要去太極學院嗎?」他反問。

  「你——」司徒玄霜畏懼的看著那如惡魔般的男人,吸吸鼻子,忍住疼痛的眼淚,思忖,她一定要小心,不知道這人面獸心的男人還會不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來!她防備的往車門邊靠去,努力想厘出思緒拯救自己……

  驀地,車子在山區的一處平台上停住。

  司徒玄霜機警的打量著四周的情況,發現這地方偏僻得嚇人,萬一真出了事,那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白紹卿譏誚的睨了她一眼,那明明惶恐卻又力圖表定的表情真是生動有趣,他得意的調整椅背角度,好整以暇的躺平身子。

  「白紹卿,你到這裡做什麼?」

  「睡覺。」瞇著眼睛,雙手枕在腦後。

  車內又陷入一陣寂靜,司徒玄霜看著天色漸暗,她心裡開始著急了。她沒有帶手機的習慣,如果被扔在這荒郊野外,也沒有求救的方法!

  如果趁天色未暗之前走下山的話……

  這念頭一起,她屏息探手摸著車門開關,企圖要開門離去。

  「喀嗦。」

  車門還未推開分毫,那陽光膚色的手臂早先一步扣住司徒玄霜,嚇得她揪緊衣襟低呼,「晤——」

  「我有說你可以出去嗎?」他緩緩睜開眼睛,冷冷的看著她。

  「白紹卿,請你不要這樣……」即使是到現在,她仍不明白自己哪裡得罪他了,「我不知道我什麼地方得罪你了,可是,請你理智些好嗎?」要不是一直恪守習武乃修養強身,不作逞兇鬥狠之事的準則,她真想好好跟他打一場。

  「你的確是得罪我了。」伸手在椅座下一拉,他和椅背同時迅速的起身。

  「啊?」她錯愕的微啟著唇。

  「因為你亂了我工作的計劃,亂了我員工的情緒。」他節節逼近,可那一雙眼卻凌厲得像刀似的。

  「我沒有,我只是代替阿爹到你們公司上課而已,況且這是白先生親自邀約的。」她堅定的辯駁,力求平靜。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單純的受邀上課,可從沒想過打擾他人的生活,他這麼指責,實在不公平!

  「在我面前不用那麼虛假做作。」兩人的距離已經只剩兩指之遙,「我不喜歡你氣定神閒、恬適自得的模樣!」

  他的氣息拂著她的臉,壓迫著她的思考,雖然她極力要躲避,然而當背脊貼上來不及推開的車門後,她發現一切只是徒勞。

  「可是……」她懾於他氣勢逼人的身形,畏懼他詭譎的性情,牙齒不由得失控的直打顫。

  接連兩聲「喀喀」,白紹卿伸出另一隻手,拉上車門,鬆開對她的鉗制,手在儀表板附近一摸,將所有的車門一併鎖上。

  「你要做什麼?」司徒玄霜機警的問,一方面暗自思忖,估量自己的拳術能有幾分勝算。

  像是察覺了她的念頭,白紹卿不在意的一哂,「或許你對太極拳有高深的造詣,各家拳法也都專精,但是男人天生在力氣上佔了優勢。」訕訕的奚落她。

  「白紹卿,你究竟想做什麼?」她揚高了音調。

  「不做什麼,只是讓你晚點回家而已。」他邪氣的笑,「讓名聞遐邇的司徒玄露消失個幾個小時,應該挺有趣的!」

  「你別太過分了!」她深知那將會是怎樣雞飛狗跳的情況,因為她今天晚上還有一堂太極導引課。

  白紹卿不理會她微慍的表情,反而為此感到一絲竊喜,左手瀟灑的靠著方向盤支著下顆,眼睛欣賞著山下華燈初上的夜景。

  司徒玄霜的惱怒已經到達最高點,手迅速的探向他的右手腕,使勁扣住再翻轉,另一隻隨即探向他的咽喉。

  白紹卿在空中截住她的手,握得死緊,原先受制的右手反手抓著她,見她一臉驚愕的神情,他得意的笑了。就在此時,白紹卿雙手同時使勁把她拉向自己,利用數秒鐘的時間再度放下椅背,兩人同時往後座翻滾過去。

  一陣暈眩後,司徒玄霜坐在後座靠窗的位置上,而那可惡的白紹卿扣住她雙手的自由,逕自將頭枕在她雙腿上,安穩的躺著。 

  「白紹卿……」她瞪大眼睛,僵住身子。

  「安靜,如果你想早點回家的話,讓我養足精神,我自會送你回去,現在,請保持安靜。」

  「可是……」她還想爭取些什麼。

  白紹卿不說話,只是凜冽的眼睛瞅了她一秒,隨即又闔上眼睡覺。

  司徒玄霜已經讓一連串的不合理亂了心情,這算什麼?他怎麼可以堂而皇之的枕在她腿上睡覺?他怎麼可以任意影響她上課的時間?

  她像個囚犯似的,被這自大、無禮的傢伙囚禁在這兒!

  漸漸的,黑暗包圍了這山腰平台的四周,包括車內的一切,黑暗讓山下的燈火明滅閃耀如星辰。

  俊朗的臉埋在女性軀體的腰腹上,鼻腔內是她身上散發的淡雅檀香味兒,給人很平靜、舒適的感覺,維持坐姿的身軀斜靠在車窗上,沉沉的睡著,司徒玄霜不再小心翼翼的防備著枕在她腿上的傢伙,只是全然的放鬆進入夢鄉,一雙結實的手圈住她的腰,全然的佔有。

  車內一深一淺的呼吸聲規律而平和,這是最和平的一刻。

  因為腿略微酸疼,她不舒服的動了動,伸起重獲自由的手枕在臉側繼續睡著,然而,枕著她雙腿的禍首卻已甦醒……

  闐黑的空間裡,他的眼睛明亮得如鑽石,直瞅著上方沉睡的臉,每一次呼吸,他都能深深感受到身體的起伏,嗅到那淡淡的香氣。

  她髮髻微亂,那長髮披散在椅座上,很美麗,有一種不同於她打拳時的嫵媚、柔美,那淡得幾乎讓人忽略的香氣,似乎無預警的薰亂了他霸道、狂傲的心。

  念頭竄出,白紹卿鬆開她腰上的手驟然起身,眼神深沉的看著她恬靜的睡容。

  許久,他翻身回到駕駛座,將車子開回燈火通明的台北市。

  一改讓車子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猛竄的習性,他耐著性子在路上規矩的前進,因為她的睡容讓他覺得很舒服,他不想打擾這樣好看的畫面。

  只是單純的念頭而已!他在心裡強調。

  繞過迂迴的巷道,車子在司徒太極學院外停住,裡頭不時傳來沸揚的聲音,他揚揚嘴角,惡魔的身影又再度浮現他身上。

  「天塌了——」他惡作劇的朝後方一喊。

  原本沉睡的臉蛋受到驚擾,司徒玄霜睡眼惺忪的醒來,腦子仍是昏昏沉沉的,分不清楚天南地北,惟一確認的是,那傢伙不是枕在她腿上。

  「到家了,司徒玄霜。」他消遣的笑著。

  「喱。」她坐直身體看著車窗外的確是家門口,急急忙忙的便要開門下車。

  「等一下。」白紹卿喚住她。

  白紹卿不希望別人看到她將醒未醒的慵懶姿態,不希望任何人看到她髮絲散亂的模樣。 「你的頭髮亂了。」

  「我回家再整理……」她有點著急,傾身拿取前方座位上的東西,第一次這麼晚才回家,連太極導引的課都無故缺席,現在怕是家裡要急得報警了!

  白紹卿皺眉,「你這樣下車,別人還以為我們做了什麼好事!」說完他自作主張的抽出她發上搖搖欲墜的髮簪。

  「啊!我的頭髮——」她驚呼,趕忙抓住她鬆散的頭髮,抬起頭,她怨懟的看著他,「你別再捉弄我了好不好?」

  「馬上把頭髮梳好,否則休想我會開門放你下車。」他板臉孔,兇惡的命令著,那態度十分強硬,絲毫不容許任何人悖背。

  司徒玄霜叫他凶狠的模樣嚇得一怔,接著從他手中奪回自己的髮簪,委屈的背過身去。什麼嘛!都什麼時候了,他還不放過。她委屈的雙眼泛紅……

  以指代梳,迅速的梳攏那直達小腿的長髮,將髮簪放至後腦,快速的纏繞、旋轉髮簪,將頭髮整齊的固定。

  「可以放我走了吧?」她冷聲問,維持著背對的姿勢不想再看見他。

  白紹卿按下開關,解除對車門的控制。

  司徒玄霜快速的拿著自己的東西,打開車門離去。

  他還想看她一眼,伸出的手來不及拉住她,卻被一滴不知名的溫熱液體灼燙了皮膚。

  是她的眼淚?!她哭了?!

  他抬起眼,只來得及瞧見白色的身影奔人司徒太極學院的大門,那頭長髮一併沒人大門。

  白紹卿失神的看著那滴淚,直到溫熱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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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7 00:10:36
第三章

  假日午後,白紹卿心煩的開著車子在市區街道上亂晃著,想到有做不完的工作,就覺得累死人了,照理說,公司廣告案子接得越多應該覺得越高興,但是因為工作而累得不成人形,他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無意識的,車子駛入司徒太極學院附近的巷道在一處空位停下。

  襯衫隨性的穿在身上,解開袖子上的扣子捲上手臂,他靜靜的望著這附近的環境,腦海裡不自覺的想起那個典雅的女人。

  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就在他想著那愛著白衫的人時,前方的書店正巧走出了一抹白色的身影讓他眼睛為之一亮,嘴邊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

  來得好不如來的巧!開門大跨步的走上前,並不急著開口喚她,只是尾隨著。

  「司徒姐姐——」迎面而來的小孩熱絡的喊著。

  「起鈞。」她彎下身和善的摸摸孩子的頭。

  「姐姐,你來買書?」指指她手上抱著的書籍。

  「是啊!身體好些了嗎?如果好些了,希望下次上課會看到你。」她蹲下身,與孩子平視。

  「嗯,下個星期我就會去上課。」被喚作起鈞的小男孩親呢的摟著她的頸子。

  「好,姐姐會等你。」她也毫不吝惜的回抱這孩子。

  「姐姐,我們打勾勾。」

  「嗯。」她伸出手指,孩子氣的和起鈞勾著手指。

  白紹卿站在她身後的不遠處,只是保持沉默。

  揮揮手,告別了起鈞,司徒玄霜又往前走,前面街口轉了個彎,機警的她感覺身後有人尾隨著她的步伐,驀地,她停下腳步,隨即回過頭。「是你?」

  白紹卿挑挑眉,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有什麼事嗎?」她還在為那天的事不悅著。

  指指前面的「鳶尾花」咖啡店,「進去坐坐。」

  「不了,我還有事。」就算沒事,她也不想再跟這惡霸有任何交集。

  那天急忙回家後,她的消失讓阿爹、降雪、兆言師兄輪番審問了許久,讓她不得不掰出許多謊言,還差點穿幫!

  生平第一次說謊果然是如履薄冰的緊張,尤其降雪質疑的眼神,在在都顯示她說謊的技巧有多差,索性降雪還是幫她的,阿爹才沒多追問。

  他威脅的上前一步,眼神直愣愣的望著她,挑眉的動作彷彿在嘲笑她的畏懼。

  司徒玄霜不服氣的回視著他狂妄的眼神,

  「進去吧!」手臂做出「請」的動作。

  她不幹示弱的走進店裡,跟著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雙手抱著書,存心板著臉孔不給他好臉色。

  "那天沒事吧?」端來兩杯咖啡,將其中一杯放到她面前,嘴上饑誚的笑依舊,不過態度是收斂些了。

  今天怎會反常的好心,還記得問那天的事,興許是天要落紅雨了。

  「承蒙您放我一馬,安然無恙。」不知為什麼,她的口氣就是這麼沖,這根本不是她該有的語氣,可是一看到他諷刺的笑容,她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怒氣。

  他不在意的一曬,啜飲面前的咖啡。「練太極的人不都是有一番好修為嗎?怎麼你卻不這麼回事?」故意揶揄著。

  小巧的臉蛋為此散發強烈的怒意,雖不至於破口大罵,但也為這番話而氣悶不已。

  「那天為什麼哭?」  .

  低下頭,她選擇保持緘默。

  「還生氣?再這樣下去,我會以為你是存心勾引我的。」白紹卿嘴壞的戲謔。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她眉一擰,攬著書,頭也不回的離開。

  這個人不知道該道歉,還這樣自以為是,上天怎會給一個惡魔這樣好看的軀殼,真是暴殄天物!

  白蓮般尊貴不可褻玩的身影,因為慍火而蒙上一片火紅的色彩,宛若神仙不可親近的女子因而有了人性,那嬌俏的樣子煞是可人啊!

  白紹卿看著她生氣的背影,不禁嘲笑起自己,好端端的又把她給氣跑了,不過這樣也好,總算激發出她一點人性,另一方面也可以讓她記得世上有白紹卿這樣可惡的男人存在。

  這麼看來,就算是他四處忙碌個十天半個月不見人影,她也不會忘了他!

  悠閒的飲下最後一口咖啡,態度從容的推開玻璃旋轉門離開。

  ☆        ☆         ☆

  白紹卿是一個會讓人時時刻刻都感到強烈威脅的男人,態度狂傲、霸道,眼神時而冰冷,有時又像火炬般,這樣的人讓司徒玄霜感到畏懼,潛意識告訴她一定要離他遠遠的!有了這層認知後,她刻意迴避任何可能遇見他的情況。

  「放鬆,緩和呼吸,還有動作一併緩下來……」司徒玄霜指示學員們放緩所有的動作,這也就意味著下課時間又到了。

  學員們陸續往外走去,她開始機警的收拾著東西,白手絹隨意的擦拭著臉,腳步也開始隨著大家往外移動,她不會再讓自己有落單的機會,好讓那個自大的傢伙找機會羞辱她!

  「司徒老師——」有人喚住她。

  「嗯?」她原先還有些擔心,會不會是白紹卿又來捉弄她了,不過看清來人後,她隱藏住那抹畏懼,對他露出淺笑。

  「白先生。」這人溫和多了,而且恭謙有禮,是個好相處的人。

  「下課了?」

  「嗯。」她習慣這樣簡短的回答方式。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麻煩了,白先生還有事忙,我自己回去即可。」她禮貌的推辭。

  「不麻煩,司徒老師在這兒上過好幾回課了,我卻一直沒有親自送過你,實在很不好意思。」白紹擎溫文儒雅,常給人和煦的親切感。

  「白先生,真的不用了,還有,叫我玄霜就好。」她仍是推辭,不過臉上的笑容因為白紹擎的善意而回應著。

  「那好吧!」白紹擎領著她往電梯走去,一邊與她閒聊生活上的近況,或許真是因為兩人的性情相似,談話的風格就這麼不謀而合,即便是簡單的對話,也有令人會心一笑的時候。

  經過辦公室時,司徒玄霜含笑的眼眸直覺的往一旁看去,一個高大的背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黑色的襯衫讓一個堪稱是衣架子的身體撐起,袖子隨性的被捲上手臂,露出被陽光洗禮的膚色。

  男子瀟灑的靠在辦公室裡的工作平台上,一手撐起下顎,另一手則夾著一支筆,筆在手指間零活的轉動著,視線鎖住他對面站著的兩個人。

  但見那兩人不約而同的蹙眉,口中喃喃訴說著擱置在平台上的文件內容。

  只見背對著的男子不滿意的搖搖頭,那兩人眉頭又更進一步的深鎖。

  「你們的工作很忙?」司徒玄霜問著白紹擎。

  「賣創意的工作是有壓力的,一旦腦子擠不出適合的東西,痛苦就這樣無止境的循環,直到新的點子出現為止。」

  「廣告人真辛苦!」司徒玄霜露出欽佩的眼神。

  也許是意識到白紹擎、司徒玄霜兩人的停留,工作平台前的三個人停下討論的話題,面對著走道的兩人將視線移了過來,率先開口打招呼,「白總,司徒老師!」

  白紹擎點點頭,司徒玄霜則露出一貫的笑。

  因為聽見他們的稱呼,背對著的黑衣男子循著目光別過身來。

  司徒玄霜一看清楚那曾短暫吸引她注意的黑衣男子後,恬靜的笑容就這麼在嘴邊僵住,露出尷尬、抗拒、怨懟……的複雜神情。

  白紹卿挑挑眉,臉色開始陰沉。

  敏銳的白紹擎察覺了司徒玄霜的不自在,繼而看著弟弟陰沉的臉色,他不由得好奇的打量兩人之間的不明暗流。

  白紹卿維持著單手撐顎的姿勢,眼神散發著不明所以的情緒,惟一可以斷定的是,那如火般的視線是鎖定在司徒玄霜身上。

  司徒玄霜一雙眼睛不安的躲避著他的注視,最後不得已對白紹擎推說:「你們繼續忙吧!我先走了。」

  感覺白紹卿逼人的氣息不斷的襲來,一雙眼睛像著火似的,司徒玄霜轉身便要離去,卻在情急之下,差點撞上迎面而來抱著一堆資料的人,況且那堆資料足足有半個人高呢!

  白紹擎機警的拉住她,及時阻止一場紙張飛揚的辦公室混亂,「小心!」

  司徒玄霜微赧著臉,直道歉, 「對不起、對……,,眼角餘光瞥見白紹卿揶揄的笑容,更讓她緊張得無地自容,心理的怨氣更是油然而生。

  「沒事,我送你去搭車吧!」白紹擎不知道她和弟弟之間的秘密,他只知道,盡速把她帶離開就對了,他可不希望看到辦公室裡資料紙張滿天飛舞的混亂場面。

  一路上仔細打量著身旁不甚平靜的人,司徒玄霜似乎很緊張,臉色還微慍著。

  把她送上了計程車,白紹擎走回公司一樓的大廳,直覺的抬頭往上一看,玻璃欄桿前有一抹黑色的身影駐足,是紹卿?

  ☆          ☆☆         ☆☆

  確定她上了計程車後,白紹卿顯然一刻都待不住,撇下百萬元的Case,搭著電梯往地下停車場去,足足有一個月的時間不在台北,他突然發現自己很希望見到她,時時刻刻都會想起她白色的身影,還有那天離去時的那滴淚……

  方纔她跟大哥的談話內容似乎很有趣,因為她連眼睛都跟著笑了,而她好像不曾在他面前露出會心的微笑,一思及此,他的眼神又黯淡、陰沉了,她的美好,他只願獨享,就是親如兄弟,也不可以!

  車子快速的在市區的街道上馳騁,像是要宣洩他的情緒,連續幾個迂迴的急速旋轉後在司徒太極學院門口停下,白紹卿優雅的傾身靠在方向盤上,閩眼等候。

  約莫半晌,後方街道駛來一輛黃色的計程車,倏地停在他車子後面,熟悉的白色身影走下車,白紹卿睜開眼睛,嘴角輕扯。

  等待計程車離去後,他打開車門喊道: 「司徒玄霜!」

  抵在大門的右手還來不及推開門,她驚訝的轉過身,眼睛就這麼不經意的對上她躲了一個月的人。

  一眼看穿她意圖竄逃的念頭,白紹卿趴在車頂冷冷的威脅,「快上車,別讓我親自抓人。」

  「有什麼事?」她的聲音有點發顫。他怎麼可能比她先到?實在太可怕了!

  不否認,她是有點怕他的,怕他侵略的暴風會席捲她整個人生,怕他的狂傲會灼傷她,但是也氣惱他不莊重的態度,她怕他,即使現在已經站在家們口,該是令她感到安全的地方,可只消他一個眼神,她就渾身不自在,神經緊張的想逃。

  「快上車——」他又要變臉了,習於掌控的白紹卿,一旦面對他所無法掌控的事,他就忍不住變臉。

  「不要!我要進去了。」她態度也堅持了。

  到現在,她仍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招惹到這個惡魔,害自己不是被扔進計程車,就是讓他嘲諷、捉弄得不知所措,更甚至委屈的落淚。

  白紹卿陰沉的目光瞅著她,幾個跨步,她的手腕便被扣在他厚實的掌中,不得動彈,整個人被他拖向車子。

  「放開我——」她掙扎著。

  「上車,我保證,今天不會讓你錯過上課的時間,但是如果你再繼續掙扎,我們就耗到三更半夜。」他的臉在她面前兩公分處停下。

  車門打開,司徒玄霜只得硬著頭皮坐上前座的位於。

  「繫上安全帶。」他命令著。

  「白紹卿,你要帶我去哪裡?」她氣急敗壞的問。

  他只是拋了個不羈的笑,隨即踩著油門急速離去。

  加速的衝擊害她又差點親上擋風玻璃,不過幸好這次有安全帶穩住她的身子。

  司徒玄霜挫敗的吁了口氣,別過臉表達她的不滿,心想,這白紹卿前輩子一定是個偷兒、壞蛋,現在才會如此擅於干擄人勒贖的勾當。

  ☆               ☆                ☆

  兩人又較勁著耐心,都在等誰會先開口,車內的氣氛又陷入沉默……

  許久,白紹卿先開口, 「你跟我大哥聊什麼?」話一出,他就後悔了,他這樣子簡直就像個愛吃醋的男人,成天追問著女人跟誰說話、說什麼……

  司徒玄霜呆愣的看著他,「沒說什麼,就聊聊你們公司的情況而已。」

  白紹卿側著身子,一手撐在方向盤上,好整以暇的瞅著司徒玄霜,心裡還因為她的回答而有些在意。

  「你看什麼?」

  不假思索,白紹卿便對她做出不合理的要求,「以後不准你跟我大哥說話,除非……」他停下思索一會兒,「總之就是不准。」

  「為什麼?」不明白他為何這麼要求,難道她真那麼令人討厭?兩道柳眉微微皺起。

  見她眉頭皺攏,白紹卿以為她是捨不得,粗聲說:「你喜歡紹擎?」

  「白先生很溫和,跟他說話很輕鬆……」他的眼神令人感到壓力,司徒玄霜不由得越說越小聲。

  「那我呢?」他咬緊牙問。

  她竟不知怎麼回答,只是睜大眼睛,無言凝睇。該說他可惡?還是說他令人氣悶?還是該說她覺得他是個鴨霸的壞蛋?

  白紹卿又變臉了,像要刮起颱風似的駭人、他扯過她的手臂,銳利的眸子停駐在她臉上。

  「白、白紹卿……」他又怎麼了?

  差一點,他就衝動要擰碎眼前這個女人了,看她眼底流露出無助的樣子,白紹卿忿忿的甩開她的手。

  「下車。」,他率先打開車門下去。

  揉揉被他擰疼的手臂,默默的跟著他下車,她不敢發問,只能照做。

  白紹卿在草地上坐下,那姿勢很帥氣瀟灑,因為久久不見她過來,他又要動肝火了,「司徒玄霜!」

  「哼!」她噘著嘴走去。

  「過來坐下。」

  細微的寨宰聲傳來,她順從的在他身邊坐下,「白紹卿……」

  「什麼事?」涼風徐徐,吹散了他不少怒氣。

  她又遲疑著。

  「有什麼事快說,別拖拖拉拉的,你該不會練了太極拳,連人都變得溫吞了吧!」

  這或許是人的一種劣根性,就是見不得別人的泱泱氣度、氣定神閒,因為這樣好像顯現出自己的渺小、微不足道,所以他老愛跟她起衝突,就為了攪亂那一池平靜的湖水。

  「不是,」說到太極,她就忍不住起而捍衛,「我只是想問你,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

  「討厭?」他睨了她一眼,隨即狂妄的笑著,「誰告訴你我討厭你了?」

  「那你為什麼常對我發脾氣,還捉弄我?」

  「我承認我是故意戲弄你這個名聞遐邇的太極女,至於發脾氣……是人都會有脾氣,只是我發揮的淋漓盡致些罷了。」他隨性的撥弄著頭髮,驕傲得很。 「你老是氣定神閒跟個小老太婆似的,根本不像個正常人。」

  「不像正常人?」習慣了恬靜的自己,她不明白這樣有什麼不對,人不都該這樣嗎?為什麼要有大起大落的情緒起伏?而且他竟然說她像個小老太婆!難道愛捉弄人就正常嗎?

  『『你快像神仙了,一點情緒的波瀾都沒有。」他揶揄著。

  「才不是,是你太容易生氣了,你該練練太極拳休養生息的。」

  「練太極拳?」他一哂,「除非你親自教我,否則我拒絕。」

  「可以啊!以後我到你們公司的時候,你一起來啊!」沒想到他會主動提起練太極拳的要求,司徒玄霜隨即熱絡的邀他。

  「不,我要求一對一教學。」隨性的往後一躺,他讓身體在草地上完全的放鬆。

  「可是……」

  「以後每天這個時間,我們就在這裡練習。」他又獨斷的作出決定。

  「但是……」

  「我會去接你。」閉上眼不看她,代表他拒絕討價還價。

  司徒玄霜瞥了他一眼,明白多說無益,索性回過臉望著山下的風景。

  迎面而來的風吹揚著她的長髮,拂上他的臉,白紹卿一把握住, 「這個月沒空捉弄你,你過得很高興吧?」

  「啊?」她回過頭,發現自己的長髮正握在他手裡,算了,只要他別扯痛她就好。

  「你工作很忙?」

  「嗯,這個月忙著四處出差,所以沒機會欺負你。」他揉揉手中細緻的髮絲,「你的頭髮有多長?」

  「到小腿吧!」因為眺望著山下美景,所以她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二話不說,他取下她用來固定頭髮的簪子,下一秒,黑瀑般的長髮鬆散著,自由的在風裡飄揚,陣陣髮香也隨之飄散。

  「啊我的簪子!」她急得壓住頭髮。

  才說這個月忙得沒空捉弄她,現在他又故態復萌了!就知道他死性不改,存心要捉弄她。

  白紹卿拉她站起身,為的就是要瞧瞧她頭髮的長度,頑皮的風四起,紛紛將她的髮絲吹拂向他的臉,讓他鼻息間充斥著她的髮香。

  「你太可惡了,老弄亂我的頭髮!為什麼你和白先生個性差這麼多?」司徒玄霜壓住亂飛的頭髮直接說著。

  沒有別的意思,只直覺說兩兄弟的態度差異,孰料,這又點燃了他的怒火。

  聽聞她的話後,白紹卿臉上再度如覆上千年寒冰似的,陰沉得駭人,倏地揮開她的長髮,一臉陰狠的瞪著她。

  「你怎麼了?」他又生氣了嗎?她畏懼的看著他。

  他氣勢驚人的逼近,「司徒玄霜——」這聲叫喚全是從齒縫裡進出。

  他狂風般來去的脾氣實在叫人捉摸不定,司徒玄霜直覺往後退去,想避開他。

  他大掌扣住她的後腦,挾帶著狂狷的霸氣欺身靠近,侵略的唇就這麼堵住她微啟的小口,吻得她吃疼。

  她疼得蹙眉,使勁的想推開他,雖然她的拳法精練,卻也不能撼動他分毫,最末,委屈的眼淚落下,這才驚醒了他。

  鬆開了對她的欺凌,他仍怒意未消,冷肅的看著她下唇上的血珠、眼眶裡楚楚動人的淚水。

  兩人就這麼僵持了一會兒後,他棄械投降,他緩緩走上前,她卻害怕的退了一步, 「你不要過來——」唇上的血珠紅艷艷的凝聚著。

  他恍若未聞,鎖定視線,筆直的走近她,一手抬起她的下顎,另一隻手的拇指則溫柔的拭去她的眼淚,「對不起—….」

  大手一攬,將她納入自己的懷抱中,一會兒又鬆開擁抱,端詳著她梨花帶淚的臉,低頭吸吮唇上的血珠。

  模糊的視線看著他的臉逼近,她驚愕的望著他,嘴唇因為困惑而形成小圓形,反倒方便了他長驅宜人的品嚐。

  她睜大眼睛,望著相距只有兩公分不到的臉,彼此的呼吸混淆在一起,那惑人、挑逗的舌恣意在她口中翻轉著……

  看著她不知所措的瞪大眼睛,白紹卿不斷用深邃的眼神迷惑著她,非得讓她完全沉淪不可,她的四肢癱軟,只能依附在他身上。

  親蔫的接吻,兩人的視線都沒有錯開……

  就在兩人瀕臨缺氧的前一秒鐘,白紹卿離開了令人眷戀的唇,還給兩人呼吸的空間。

  「你是我先發現的,你只能看著我一個男人,只能屬於我一個人……」落拓不羈的姿態,宜示他的所有。

  她腦子渾渾噩噩的不知如何回應,只是羞赧著臉,大口的喘著氣,雙手抵在兩人之間,分隔出一些距離。

  白紹卿摟開她的手將臉埋在她頸窩,有意無意的磨蹭著,汲取她身上淡雅的檀香味兒,手則不斷的撫摸著那頭長髮。

  「白紹卿……」她怯怯的嗓音,不斷的扭動頸子,閃躲他的捉弄。

  「嗯?」他的聲音低沉、慵懶。

  「你、你怎麼可以……」

  他拉開兩人的距離,睨著她,「為什麼不可以?哈——哈——你逃不掉了。」邪佞的笑容漾起。

  「可是……」

  「又可是!你除了會說可是、但是,還有什麼其他措辭?」他沉聲問。

  她無言以對。

  「司徒玄霜。」他喚著。

  「啊……」她彆扭的拂著過長的頭髮。

  「你沒男朋友對吧?」

  司徒玄霜搖搖頭,心想,是沒有,可那又怎麼樣?

  「我再一次叮嚀你——」

  「什麼?」她凝望著他,手不自覺的撫著受傷的唇瓣。

  「以後不准跟其他男人說話。」他語調很霸氣,全無轉圈的餘地。

  「為什麼?」她驚呼抗議。

  「因為從現在起,我是你的男朋友,再讓我抓到一次你跟別的男人說話,我就整得你淚眼汪汪。」他啞聲威脅道。

  男朋友!這是什麼條規?他怎麼可以這麼鴨霸?司徒玄霜擰著眉,哀怨的看著這非親非故,卻又獨裁規範她的傢伙,心因為那三個宇而加速的跳動著。

  「上車。」他半是挾持的姿態將她推上車子的後座,自己跟著進來。

  「要回去了吧?」今天太混亂了,她該好好想想。

  「等一下,我想休息一下。」大掌將她的長髮全攏到面前,讓她舒服的坐著,他又毫無預警的躺在她腿上。

  「白紹……」

  「吁——」他將食指抵在嘴上,制止她的話。

  白紹卿囂張的惡魔行徑,將臉面對著她的腹部,不顧她面紅耳赤的尷尬,安穩的睡了個小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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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7 00:10:58
第四章

  「紹」廣告公司會議室——

  偌大的會議室,幻燈片正播放著,解說的人則配合說明這次的行銷策略,以白紹卿為首共五、六個人,專注的看著現階段的成效o

  「這次新車廣告的訴求是希望利用舊有的觀念來烘托車子的跨時代、引領潮流先鋒的重要性……」一個聲音徐緩解說影片傳遞的概念。

  當幻燈片播放完畢,燈光重新亮起,白紹卿沉默的深思著。許久,「廣告的內容是希望強調出新舊交替的黃金點,襯托出商品的新穎、重要性。」白紹卿說著自己的意見,「我覺得這個內容還不行,完全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不夠強烈!」

  「單憑音樂、幾個簡單畫面,要做出那樣強烈的對比,似乎不容易……」其中一人琢磨著替代的可行性。

  「如果找出一個代表性的人物,是不是會好一些?」又一個人提議。

  「嗯,會比現在的好。」白紹卿靠坐在椅背上,「大家再激盪一下,今天要把更改的形態定下來。,』

  一陣熱烈的討論, 「總監,」最角落的同事靈光一閃,「我們可以請司徒老師幫忙!"

  「司徒玄霜?」白紹卿玩味的撐著下顎,示意下屬繼續說下去。

  「沒錯!司徒老師和她妹妹是著名的『太極女』,她在太極拳的領域上造詣高深,而且她是年輕人,所以我覺得她可以代表舊有的與新興之間的一種傳承,這比我們借用過去的情境、音樂來襯托效果會更好。」

  「好像滿可行的喔!」有人覆議。

  思緒隨即浮現她打著太極拳時的獨特神態,氣定神閒的小老太婆樣,白紹卿露出滿意的微笑,「好,就照你們說的去做吧!下午把相關資料呈過來。」

  「是。」眾人因為曙光乍現,而興奮的精神抖擻。

  大家一窩鋒的散去後,白紹卿緩緩的踅回辦公室,一聽別人說起她,白紹卿又迫不及待想跟她見見面,順便捉弄一下這好脾氣的小女人,二話不說,拿起桌上電話撥了他熟悉的號碼。

  「喂、喂,司徒太極學院,找誰?」是女子的聲音,但不是司徒玄霜,因為這聲音聽來有些頑皮、鬼靈精怪卻還帶點冷然。

  「我找司徒玄霜。」

  「玄霜?」女子遲疑了一下,隨即嚷著,「玄霜,接電話!」

  「喔。」這才是她的應答聲,一貫的溫柔與和善。

  細微的走路聲響透過話筒而來。

  「喂,我是玄霜。」輕輕柔柔的聲音,果然符合印象中的她。

  「老師,該上課了。」他吊兒郎當的說。

  「啊,是你?」她顯然嚇了一跳。

  「二十分鐘後,門口見。」

  「二十分鐘?怎麼……」她還在嚷嚷,他卻已經掛上電話了。

  二十分鐘,怎麼可能?這人該不會又超速行駛吧?

  她有些閃神的走在迴廊上,接著走進最底端的房間。

  一會兒該怎麼跟他見面?昨天他突然吻她,又說他是她的男朋友,可是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拖拖拉拉的套上棉襪,穿上繡鞋,取下簪子重新梳攏頭髮,心中雖還猶豫著,可腳步卻已經先一步作出決定,往門口走去,站在門口,一聲緊急煞車的刺耳聲響,車子驟然停在她面前。

  車窗搖下,露出他的臉, 「上車。」看他笑的,心情似乎挺好的。

  她有些遲疑,但仍是上了車。

  一路上,兩人都保持沉默,窗外的景致又來到熟悉的山上。

  密閉空間裡的氣氛很暖昧,司徒玄霜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安,搶先說:「下來,開始練習。」

  看著她不安的樣子,白紹卿得意的打開車門,來到前方的空地。「快教吧,趁我還未改變心意前。」他揚起一抹邪佞又驕傲的笑容。

  她輕鬆揮擺雙臂,震齊衣袖示範,配合腳下的步伐,又是流暢、優美的姿態展現,「先從吐納練起,深深的吸氣,讓腹部跟隨吸氣的動作脹起,如此反覆。」

  白紹卿面對著她,跟隨她的口令動作著,心想,別人練太極是因為要休養生息,他練太極主因是為了女人,如果張三豐知道,不知會如何想啊?

  司徒玄霜含蓄的看著他,他的耐力比廣告公司那些人好多了,其實他也挺有練太極的慧根,想不到他這性情堪稱急躁的人,也能心平氣和的練起太極拳。

  迎面而來的山風涼爽宜人,兩人借由身體的擺動中進行著另類的交流。

  結束練習,兩人並肩坐在草地上。

  「最近有一個新的廣告。」看了她一眼。

  「嗯?」手絹拭著汗。  •

  「大家想請你來擔綱演出。」

  手停在半空中,她不解的看著他。

  「請你在廣告中打太極拳。」

  「可是……」

  「又可是,請不要對我有這麼多疑惑好嗎?」

  「很奇怪!」對著鏡頭表演,她實在不習慣也覺得彆扭。

  「只要像你上課時的樣子就行了。」

  猶豫著,因為她仍覺得那樣很不自在。倏地,他靠了過去壓低音量說:「不准你說不!」

  「你很霸道。」

  「沒錯,我就是。」沉寂不過幾小時的霸氣顯然是復發了。

  瞅了他一眼,無言抗議。

  他又伸手取下她的簪子,弄散她的髮髻。

  「白紹……」話未說完,他這登徒子便封住她的唇。

  這次的吻,霸道中帶點溫柔,讓她無力招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攫住自己的唇,不斷的加深•.….

  激吻後,她腦子一片空白,只是垂首不斷喘氣。

  他很得意,得意他的吻讓她亂了方寸,接著他又躺在她腿上,獨享著他身為男友的權利,雖然這是他自己硬爭取來的身份,可她也沒反對不是嗎?一抹邪氣的笑容漾起……

  ☆         ☆         ☆          ☆

  看完最後一份文件後,白紹卿心情愉悅的在空中彈指發出清脆的聲響,腳下一蹬,椅子因而三百六十度的轉了一圈兒,下一秒,他持起外套,隨手抓著車鑰匙往外走去,辦公室裡大夥兒仍埋首奮戰,他隨意一瞥後便悄悄的離開。

  近來,不管星期假日或是上班時間,只要是下午傍晚的時刻,他就會習慣性的想離開公司,開車四處兜兜。

  車子慣性的轉變、前進、轉彎、前進……

  不一會兒,他又將車子停在離太極學院不遠的一條巷道裡。

  下午四點鐘,熟悉的白色身影又從書店步出,白紹卿靠在椅背上,正在心裡估量著一會兒怎麼嚇唬她。

  驀地,一陣嚷嚷的叫喚聲尾隨著她從書店出來,「玄霜——玄霜——」

  循聲用視線一掃,是一個男人!白紹卿不動聲色,僅以敏銳的視線迅速的對準目標,上上下下的來回掃射了不下數十次。

  「玄霜——」那人往前追著。

  連續幾聲的叫喚,但見司徒玄霜停下腳步,別過臉對著那個陌生男人露出帶著驚訝表情,接著又露出柔和的笑容,寒暄後兩人肩並肩的往前走去。

  微慍的視線緊鎖著人行道上的兩個人,看她笑容可掬的樣子似乎很陶醉在兩人的交談裡,白紹卿不悅的擰住眉,臉色已越來越沉重。

  打開車門,他步伐沉穩的跟著神情融洽的兩人,機靈的耳朵不忘探聽著兩人談話的內容,只是距離稍遠,且有龐雜的行人嬉笑阻撓了他探聽的內容。

  「玄霜,我幫你拿吧!這些書太……」男人咧嘴笑得開朗,硬是把司徒玄霜摟在懷中的書籍全數抱了過去。

  司徒玄霜仍是笑得恬靜,逕由那男人體貼服務,兩人依舊是有一搭沒一搭的隨性聊天,玄霜特有的笑聲不斷的傳來,彷彿沒有人能阻擋兩人之間良性的互動。

  這傢伙是誰!為什麼他們說話說得這麼高興!

  平常兩人在一起時,也沒見她這麼隨性,每次總非得他逗了老半天,才會勉為其難的施捨他一抹笑,她怎麼可以隨便對其他人綻放原本該獨屬於他的笑容?

  思緒一轉,白紹卿的眉毛已經揚高不下數十度了,這傢伙怎麼染指他的女人!心中一把無名火在竄燒著,白紹卿以雷霆萬鈞之勢向前大跨步而去,不由分說的攫住司徒玄霜的手腕。

  手驟然被抓住,司徒玄霜反射性的一反手擒拿,轉而握著對方的手腕,緊鄰的兩隻手掌各自握著各自的目標不肯放,利用手勁較量著。

  「怎麼了?」一旁的男子察覺異狀,單手擂拳便要襲上無故侵犯司徒玄霜的傢伙。

  「你這小老太婆!」刻意壓低噪音,低吼著對她的稱謂。

  先是一愣,「呃……」抬頭看清來人身份,司徒玄霜驚訝的鬆開手,但是白紹卿卻沒放過她的意思。

  眼角餘光察覺另一隻攻擊的拳頭虎虎生風襲來,司徒玄霜反應靈敏的用另一隻手直襲而上,以手指扣住攻擊的衝勢,「兆智,住手。」

  這一秒,三人同時僵在原處,白紹卿攫著司徒玄霜的手,司徒玄霜的另一隻手則扣住葉兆智的攻擊,小小的空間頓時波濤洶湧。

  「他是誰?」葉兆智、白紹卿同時問。

  司徒玄霜先是放開扣住葉兆智的手,接著扭扭手腕,想從白紹卿那兒縮回自己的手。

  「他是誰?」他不放,白紹卿加大手勁沉聲問。

  他手背上青筋暴露,不難想像他的力道有多大,然而司徒玄霜只是微蹙著眉頭,「你力氣好大,擰痛我了,我沒遲到,約定的時間還沒到不是嗎?」

  「叫你放開你是耳背聽不懂啊!」葉兆智往前跨了一步,威脅的瞪著白紹卿。

  白紹卿冷著眼掃了葉兆智,鬆開了司徒玄霜的手腕,下一秒,這兩人不約而同的進發出戰鬥的衝勁,揪著對方的衣襟,掄起拳頭便要使勁的往對方身上招呼過去。

  「住手!」司徒玄霜弓起手肘,利用肘部頂開兩人。

  好不容易暫時中止劍拔弩張的緊張情勢,司徒玄霜連忙先推開葉兆智,「你先回去,順道幫我把書帶回去。」

  「玄霜,那他……」

  「沒事的,我們認識。」

  看著兩人拉拉扯扯的,白紹卿妒火中燒,一把扯過她,「他是誰?你為什麼急著打發他走?你是不是腳踏兩條船怕被我發現?」一張俊朗的臉漲成豬肝色,字字句句都挾帶著一股龐大的憤怒直逼司徒玄霜而來。

  「不是,兆智是阿爹的學生,是我的師弟。」揮著雙手,她連忙解釋道。

  「你們為什麼那麼親密的走在一起?」他瞪著眼睛怒問。

  「兆智只是幫我拿書而已。」她安撫道。

  「你是哪裡來的笨蛋?憑什麼管玄霜的事!」葉兆智挑釁的問,手還故意搭在司徒玄霜的肩上。

  「就憑我是白紹卿。」咬牙切齒滿是怒意,一雙眼睛瞪著那只礙眼的手,巴不得拿把菜刀將它砍下采喂流浪狗。

  「兆智,別鬧了,先回去。」溫婉恬靜的司徒玄霜難得擺起姐姐的樣子,命令葉兆智趕快離開,「幫我跟阿爹說一聲。」

  不管葉兆智是否移動了步伐,她搶先推著白紹卿往另一個方向離開,總之能多遠就多遠。

  ☆          ☆              ☆   

  「幹麼推我!」不悅的低吼,白紹卿轉身惡狠狠的看著她。

  「你今天又生什麼氣?」她有點畏懼的問。

  「我不是告訴你以後不准跟其他男人說話?」他語調很霸氣。

  「可是他是阿爹的弟子,我們打小就認識,很熟的!」她小聲的抗議。

  「不管,不准就是不准,除非有我在你身邊,下回再讓我抓到你跟別的男人說話,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他啞聲威脅。

  說完,他拎著司徒玄霜往車子的方向走去,打開車門便一古腦兒的把她塞進去,司徒玄霜像只小雞似的被扔進了前座,東倒西歪的好不狼狽。

  風聲鶴唳,她不敢在他盛怒之際多說話,生怕一個不小心又得罪他這個脾氣暴躁的男人,只得狠狠的爬起身,乖乖在椅子上坐定。

  白紹卿坐進駕駛座,他不馬上發動車子,只是用一種霸道、威脅的眼神直瞅著她,那種不明所以的恐懼比被他大吼大叫還令人害怕,司徒玄霜不小心觸及他的眼神,隨即低頭迴避,一徑的往椅背靠去。

  這樣僵持了半個小時,他還不肯罷休,但是司徒玄霜已經是緊張的汗流浹背,濡濕了一身衣衫。

  「你……你又怎麼了?」她語無倫次的探問。

  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分明像是一隻受到驚嚇的小鹿,白紹卿惡作劇的念頭一起,顯然又躍躍欲試。

  「你在怕什麼?」他低啞著聲音問,臉越靠越近。

  「嗯……沒有……」她低頭掩飾。

  老實說,她實在怕他怕得要死,因為她不知道怎麼捉摸他的心情,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撫他暴怒的情緒,還有……

  「哈——哈——哈——」他突然朗聲大笑,笑得司徒玄霜一臉茫然不知所措。

  她還來不及反應,隨即他又收斂笑容,嚴肅的看著她,「我不跟別人分享,任何人、事、物都是如此。」他的手撫上她的臉,輕輕的撫著那細緻的臉部線條,卻又是老半天不吭聲。

  密閉的空間,無言以對的熱切眼神,司徒玄霜緊張的心臟怦怦亂跳。

  在她仍恍惚失神尚未回魂時,白紹卿突然發動車子往前疾馳而去,來不及反應的司徒玄霜又再一次毫無預警的擅上了前方的擋風玻璃。

  「唔……」她吃痛的捂著前額。

  又是慘無人道的懲罰!白紹卿老愛用這種突如其來的捉弄回報她的不經意的犯規犯到他的家規!

  「把安全帶扣上,別拖累我被罰款。」他惡聲惡氣的警告著。

  司徒玄霜偷瞄了他一眼,喃喃自語,明明就擔心她的安全,卻老是這樣拐彎的戲弄她,事後又強迫性的要人順從,到底是什麼樣的父母竟會教出白紹卿這樣怪裡怪氣的小孩?

  他哥哥白紹擎看來一切都很正常,但是白紹卿卻是怪到不能言說的地步,真是天差地別的兩兄弟!

  半晌,「下車,今天你耽誤了我的上課時間,得賠償我的損失。」白紹卿無禮的要求著。

  「才沒有!是你自己……」司徒玄霜原想為自己辯駁的,可是一觸及他審視的目光,想說的話全都梗在喉嚨上下不得。

  粗裡粗氣的拉過她,溫熱的掌心覆在她略微紅腫的前額慢慢的推揉著,雖沒有言語,但是卻很窩心。

  「白紹卿……」

  「嗯?」

  「兆智真的只是個小師弟而已,你何必生氣……」她囁嚅的問。

  「一樣,只要是男人都不准。」他停下推揉的動作,一雙眼睛直望著仍舊不明白的她。

  「可是……」

  「沒啥好可是的。」逕自阻斷她的話。

  「但是……」她還想說些什麼。

  他又擰眉,「你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可是、但是?煩不煩啊?」

  她語塞,只是用深潭似的眼眸瞅著他。

  「還看,快上課!」他猛地恫赫一聲。

  「喔。」快速盤好頭髮,生怕又惹他不快。不懂他的脾氣為什麼會這麼壞,她走向前,「今天從『雙併旋轉』、:雙分旋轉,開始練習起。」

  白紹卿乖乖的在一旁揣摩著她的肢體動作,壓低重心隨著手部的動作移動身體,現在他是聽話的學生,而不是頤指氣使的傢伙。

  他不吭聲,只是依照她的指示將手掌外翻,延伸著臂膀,反覆練習許久,兩人皆已沁出汗水。

  白紹卿收攏動作後,眼睛仔細端詳著她細長、白皙的手臂,長度過腰的頭髮再度讓她盤圈在她的頸子上,有好幾次,白紹卿天真的希望自己是那些備受呵護的長髮,有幸能這麼接近著她。

  「坐下。」

  她順從的坐在他身邊的草地上,拿出白絹擦拭著兩頰的汗珠,不經意的瞥了眼同樣一身汗的白紹卿,她遲疑的看著自己手中的白絹,猶豫一會兒,她將握著白絹的手伸出。

  白紹卿看了她一眼,只是無賴的將自己的臉湊近。

  「咦?」

  「你這笨女人,我是你的男朋友,連幫我擦汗也不會嗎?」沒好氣的罵她。

  遲疑的看著他,司徒玄霜退卻的略微縮回自己的手,可是下一秒又在他的凶狠的注視之下,膽戰心驚的拭著他的汗水。

  「白、白紹卿……」

  「幹麼?」他握住她忙碌的手。

  「你為什麼硬要當我的男朋友?」老早就要問他了,只是在她猶豫之下今天才問出口。

  睨了她一眼,像是在指責她的不解風情, 「我高興!怎麼!我高攀不起嗎!」

  他起身不想再說,只是把一隻手伸到她面前,司徒玄霜把手搭上他伸出的掌心,感覺他使勁一扯,不費吹灰之力的便將她拉起身。

  「時間還早,晚一點再離開。」

  「喔。」

  她又被他推進車子的後座,而他則是依然故我的躺在她腿上,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摟著她的腰小憩。

  「你又要睡覺了?」她仍是面紅耳赤的不知所措。

  「對啦!小老太婆。」他將臉埋在她身上,氣悶的說。

  司徒玄霜只能被動的坐在位於上,緊張萬分的等著他睡著,他喜歡枕在她腿上睡覺,可是這樣的靠近卻總是讓她面紅耳赤、不知所措。

  十分鐘後,當規律的呼吸傳來,司徒玄霜以為他已經熟睡,稍稍鬆懈了心情,低頭看著他的側臉,說真的,他還真長得不較呢!濃濃的眉、高挺的鼻子、剛毅有型的臉……只是脾氣起伏太大,有點駭人罷了!

  雖然他時常暴躁得像只噴火的恐龍,可是現下的他分明像個孩子——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常常任性的讓人不知所措,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一想到此,她掩不住嘴角輕洩的笑意,索性摸摸他這出自名師之手的髮型。

  「笨女人,當你男朋友是看得起你!」他悶悶的聲音突然竄出。

  「啊!你還沒睡著?」她訝異的問。

  白紹卿眼神輕蔑的掃了她一眼,隨即咒罵著,「囉嗦!」

  無辜的望著他,這人真是怪,老愛這樣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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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7 00:11:20
第五章

  例行性的見面,司徒玄霜抱著一堆書籍坐在前座。

  「說你是小老太婆一點都不為過。」他拽拽的說。

  「隨便你。」她不以為意,反正他就是那副凶巴巴的樣子,習以為常了。

  隨便我?這女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這樣跟他說話。白紹卿挑眉瞥了她一眼。

  「下個星期把時間空出來。」

  「有事嗎?」

  「廢話!」他沒好氣的回答。

  「你怎麼那麼凶……」她有點委屈的看著他凶狠的表情。

  他稍稍柔和臉上的線條, 「上次跟你說要拍廣告,預計下星期要進棚。」

  「嗯?」她一愣。

  「你敢忘了?」他的聲音又瞬間增大。

  「不是忘了,只是沒想到是真的。」她澄清。她心思縝密,怎麼可能健忘?

  一個急轉彎,車子利落的停在固定的位置上解開安全帶往她面前一傾,「我幾時騙過你了?」

  咦?是沒有,只是愛捉弄人而已,她偷偷想著,抱著書小心的下車。

  「你今天怎麼沒盤頭髮?簪子呢?」他嫌惡的扯扯她的橡皮筋。

  「斷了,降雪不小心踩斷我的簪子,所以只好用橡皮筋紮著,這陣子,降雪這丫頭不知道在鬧啥脾氣,陰沉沉的。」

  「難看。」二話不說,他便動手扯下她的橡皮筋。

  『輕一點,會扯斷頭髮啦!」這粗枝大葉的傢伙,老是笨手笨腳的把她頭皮扯得發麻。

  在他的堅持之下,受困的頭髮終於得到自由,迎風隨意飛揚,他靠近她的頸窩處,親呢的聞著她的髮香。

  「你……」她逃避的往一旁縮著。

  白紹卿使壞的一口含住她珠圓玉潤的耳垂,存心讓她動彈不得。

  在她恍惚失神之際,他又突然越過她手臂指著她的書上其中一段問:「這什麼意思?」

  她酡紅雙頰不斷的深呼吸, 「其動如玉環之無端,綿綿不絕且變動不居,即是在旋轉的動作中,身體由內而外逐漸鬆透,旋轉的圈圈由大而小,至極細緻時,即如繼絲,運轉的方式如一個圈圈套著一個圈圈,逐漸向前推進……」克制想逃的念頭,逼自己專心講解。

  「你看了不少拳經書籍吧?」

  「這是融合老莊思想、道家練氣的功法,單練外在的功勢無法達到內外合一的體會,所以有時必須借由拳經書籍上的論述,增加體認、瞭解。」她不由得閃躲著他對她的親呢舉動。

  白紹卿,對女人向來是可有可無,但是司徒玄霜這樣的女人卻輕易勾起他想征服的念頭,第一次,他覺得太極拳不單是老人家玩的東西,因為她可以把太極拳使得像跳舞般曼妙,像無數的圓同時旋轉般出神入化,剛柔並濟的身軀帶有獨特的韻味。

  看著她不知所措的樣子,他就覺得心情威好,強迫的闔上她手裡的書籍,「這些東西改天再看,帶你去玩。」

  他說風即是雨,拉起她的手,將那一堆死氣沉沉的古書拳經都扔進後座,隨即將車子落了鎖,兩人徒步往馬路另一端蔥鬱的林地走去。

  馬路護欄下是一條泥巴小徑,在樹木的遮掩下,一般人很少會蛀章到這條小徑。

  「去哪?」

  「別囉嗦,跟我走就是了。」他制止她愛發問的嘴巴,拉著她沿著草堆裡的泥土路一直往裡邊走去。

  樹萌的遮掩下,顯得十分涼爽,惟獨這小路實在崎嶇,走來有點辛苦,而且她還得忙著撥開她那一頭長及小腿的頭髮。

  「白紹卿,先把橡皮筋還我,否則頭髮會跟這些草纏住!」

  他總算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狼狽的樣子,嘴一扁,他不情願的抓攏她的頭髮,逕自幫她那頭長髮繞了三折綁住。

  「謝謝。」

  她的臉蛋紅撲撲的,讓白紹卿一時間看得發愣。

  「怎麼了?』』

  他收斂自己的視線,「沒有,繼續走吧!」

  「喔。」手握著手,兩人直往水源地的目的地走去。

  小徑上上下下的繼而還有石階,脫離那羊腸小徑.總算看見一條石砌道路,淙淙的流水聲隨著兩人的步伐越來越清晰,那沁涼的水聲讓人不由得心生嚮往。

  「到了。」白紹卿宣佈。

  她越過白紹卿的身子,來到清澈見底的山澗旁,眼神進發著晶亮的光芒,「怎麼下去?附近好像都圍住了。」她有點失望。

  「翻牆不會啊!」他捲起袖子,腳下一蹬便翻上那不高不低的護欄,伸出手,「過來,我拉你。」

  原本還有些猶豫,可是那清澈見底的溪水的確讓她很心動,一咬唇,她伸出手交給白紹卿,在他的協助之下,她輕而易舉的爬上去,接著兩人又一同跳下,直奔那潺流的溪水。

  坐在大石頭上,白紹卿迅速的脫下襯衫、鞋襪,光裸的上身,肌理線條分明,肩膀厚實,那膚色實在健康好看。

  「你要下去?」看著他的舉動,她驚訝的問。

  「廢話,來到這裡不下去游泳的是笨蛋!』』

  「可是……」她思忖,萬一衣服濕了怎麼辦?

  不理會她的猶豫,索性拉過她的小腳,幫她退去那雙精緻的繡鞋、白色襪子。

  「啊!別脫我的鞋啊——」她抓住他的手連忙制止。

  「剛剛走來都弄髒了,順便在溪裡清洗乾淨。』他動作迅速的退下她的鞋襪,接著又捲高她的褲管,膝蓋以下白皙、完美的小腿與足踝全都露出來。

  「可是……」

  又是可是!他眼神一凜,司徒玄霜馬上識相的住嘴。

  「下來玩。」他命令。

  「喔。」小心翼翼的踩著石頭,往那冰涼的水裡走去。

  酷熱的天氣,雙腳得以泡在水裡消暑,實在令人心曠神怡,司徒玄霜拘謹的個性在白紹卿潛移默化的激盪下,總算露出了那被囚禁許久的玩心,站在水中,兩人一來一往的互潑著水,即使已經是渾身濕淋淋了,還是樂此不疲。

  「不公平!你把我衣服弄濕。」她雙手掩面,仍擋不住那如柱的水從頭上落下。

  「如果你要脫衣服我可以接受。」白紹卿輕佻的笑著。

  「休想!」她反擊他兩個掌心的水。

  白紹卿往前跨步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一摟住她,便往後面水深較深的地方倒下去,兩人一起沒入水裡。

  再竄出,司徒玄霜忙不迭地趴在他肩膀上猛咳著,那突然的落水差點嚇死她這只旱鴨子,「咳——咳——咳——」

  「哈——哈——笨蛋!」他朗聲嘲笑懷中的落湯雞。

  「你這可惡的傢伙……咳——」她的臉嗆得通紅。

  「嘻……」他得意的撩開她貼在臉上的髮絲,準確的在她眉間一吻,「以後都要乖乖的,再亂潑我水,我就帶你潛到水底送給海龍王當小妾。」威嚇著她。

  「胡說,才沒有你說的海龍王……」

  掙開他的懷抱,撫去臉上滴滴答答的水珠,退到一旁的石頭上,無助的看著自己一身濕淋淋的狼狽樣。

  「會不會游泳?」他突地一問。

  「不會。」

  「吱,你除了會打拳,還會什麼運動?」他輕哂著。

  「嗯……」她認真的思考著,下一秒,她挫敗的搖頭,「好像沒有……」

  「哈——哈——哈——」白紹卿大聲的嘲笑她,隨即一個縱身,身體靈活的沒入水中,像只姣龍在水中靈活的優遊著。

  反觀自己濕淋淋的一身、狼狽的模樣,司徒玄霜索性解開頭髮的束縛,讓那一頭的長髮隨著水流洗滌著,接著她連那雙沾滿髒污的繡鞋都拿來清洗一翻,反正都渾身濕答答了,不在乎再多沾點水了。

  陽光從樹木的枝妍疏疏密密的灑落,照得水面閃閃發光,照得她臉蛋熠熠生輝,雙腳泡在水中,以指代梳來回的梳整著頭髮,這一幕的司徒玄霜宛若下凡戲水的仙子,一身素白,靈氣逼人。

  白紹卿從水中竄出,便瞧見她令人眩目的樣子,令人不由得想朝她走去,他不想驚擾她恬靜的樣子。

  恬靜!他原先最討厭她的恬靜,現在反倒被她的恬靜給吸引了!

  他無聲無息的從她身後摟住她,引來她的驚呼。

  「啊——」她旋過身面對他。

  白紹卿只是淡淡的一笑,把她摟在懷裡,不發一語。

  她錯愕的動也不敢動,只是順從的由他把自己摟得緊緊的,兩人在水中互偎著。

  這時候,她有一種被呵護、被愛的感覺,兩人的貼近,心跳聲相互呼應……

  摟著她坐在一旁的石頭上,平常都是他枕在她腿上,這次換她枕在他結實的腿上,他把手指在她發間來回的梳攏著,除了接吻,這是他們另一種親蔫的表現。

  「我教你游泳好不好?」他的聲音低低的,好好聽。

  「現在?」她枕在他腿上笑問。

  「當然!」掌心毫不留情的擊著她的額頭。

  才說自己有一種被呵護、被愛的感覺,現在他又這麼粗魯,真是……

  他抱起她往水深的地方走去。

  「白紹卿,我自己走。」

  他只是笑,笑得有點詭異……

  話才說完不到五秒鐘,摟在腰上的手往前一甩,司徒玄霜毫無預警的被扔進水中,她的身體完全沒入水中,只剩下兩隻手在水面上倉皇的擺動、求救,因為她已經被嗆得說不出話來了。

  看著她求救、擺動的手的高度一直往下降,惡作劇的白紹卿邪氣的一笑,縱身潛入水中,將瀕臨溺斃的司徒玄霜即時解救上來。

  「咳——白紹卿,你……你不是說,咳——」她痛苦的猛拍著胸口,上氣不接下氣的猛咳著。

  「閉嘴!」他搶先阻止她叨叨絮絮的說話,幫她拍撫著背調順氣息。

  她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後,總算平復下來。「不是說要教我游泳,怎麼把我扔進水裡?」埋怨道。

  「學游泳的最佳方式就是讓一個人瀕臨死亡,四肢會因為求生本能而快速擺動。」他言之鑿鑿。

  「胡說!」

  一天之內接連兩次溺水,最倒霉的不過如此吧!

  『『算了,要你這個旱鴨子馬上學會游泳簡直比登天還難。」他歹毒的搖搖頭,佯裝無奈的拉著她一同坐在淺水處。

  「衣服都濕了……」她故意甩著袖子上的水,弄得他滿臉是水。

  「有什麼關係!」他瀟灑的很,任憑水滴灑滿臉。

  突然的攬過她,讓她枕在腿上,烏黑的長髮順著水流一路蜿蜒而下,她的頭髮像黑色的流水,潺潺的流著。

  他張著手指撫著那頭柔軟的烏絲,邪佞的笑容後是他深情的眼神逼近,她來不及反應,吻就這麼封住她。

  水讓衣服緊貼著身體,他無端的吻得渴切,像是心中的火瞬間被點燃了,身體的碰觸是那麼的明顯、火熱,他瀕臨失控的手掌撫遍她身體的曲線,解開她衣襟上的盤扣,唇順著頸子蜿蜒而下……

  當他的手探入衣內,司徒玄霜霎時一怔,「白紹卿……不行……」她抗拒著他如火般的熱吻,香腮緋紅。

  半晌,他停止了惹火的撫觸、激吻,只是手掌仍輕佻的貼著她衣下的肌膚,靜望著她嬌羞的臉,「如果再繼續下去,我想今天會是我們……」

  摀住他的嘴,臉上紅霞滿,她心悸得說不出話來

  是啊!太荒唐了,她怎麼可以隨便就……她的心又跳得控制不住了。

  「喂,你有沒有說過我是你的誰?」

  「咦?」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率性的甩去髮梢的水,「我是你的男朋友吧?」

  「你說過了。」

  「那你懂不懂撒嬌啊?偶爾也要說你愛我之類的話。」白紹卿沉著臉說。

  「我……」司徒玄霜覺得很彆扭。

  「不說?」他眼一瞇威脅著,「那我們繼續剛剛的事好了。」

  「別、別……」她緊張的轉過臉, 「雖然你……你有時很凶、很會捉弄人,……可是……」吞吞吐吐的。

  「可是什麼?」

  「可是人還算……」她一時辭窮得想不出貼切的話來。

  拖拖拉拉的一大堆,連個重點都沒有,他實在聽不下去了,「長話短說,你喜不喜歡我當你的男朋友?」

  「只要你不整人……還算喜歡。」

  真服了這個太極女了,簡單的問答她都還可以加上一堆但書!「到底喜不喜歡?」他沒好氣的問。

  「喜歡……」她的回答有點囁嚅。

  「說你愛我。」他命令著。

  「我……我愛……」她不好意思低著頭, 「可不可以下次再說?」

  「不行,你幾時說完,我們就幾時回去。」他又使壞。

  「我、我愛你……」她蚊吶的聲音,怯生生的開口。

  「算了,差強人意,我們回去吧!」來日方長,他總會有機會讓她心甘情願的說著三宇的愛情告白。

  她鬆了一口氣,稍稍拉開兩人的距離,準備爬上擱著鞋子的大石頭。

  「小心一點,這裡的石子很銳利。」

  白紹卿提醒的話才說完,她的痛呼馬上應聲而出,「啊——」

  「怎麼了?!」

  「我的腳……」好疼,像是被一把銳利的刀子劃過似的疼,鬆開他的手,她疼得蹲下身子,握住腳掌。

  他回過頭,竟看見清澈溪水夾帶著鮮血潺潺的流著。

  「怎麼了?!」迅速的抱起她坐在一旁石頭空地上,白皙的腳掌不斷的有鮮血流出,染紅了石頭、溪水。

  「好像真的割傷了。」她擰著柳眉,無助的說著。

  「先壓著傷口,你的手絹呢?」

  她指著整齊摺好放在一旁石頭上的手絹。

  白紹卿拿過石頭上的手絹,在水中漫濕後,托起她的腳,用手絹輕拭腳掌,鮮血依舊汩汩的流著,這傷口顯然不小。

  白紹卿將手絹綁住她的腳掌,但仍止不住血。

  『『這手絹太小了,綁不住傷口。」他沉思了一下,接著便開始解開她衣襟的盤扣。

  「白紹卿!」他怎麼突然解她的衣扣?

  「我的襯衫是乾的,你換上它,我要用白衫包紮你的腳。」他簡單的說明。

  他迅速的脫下她濡濕的白衫,她尷尬的不敢看他,「快穿上。」

  拿過他的襯衫幫她穿上,接著白紹卿用她的白衫捆住她的腳,讓血不再失控的流個不停。

  「我們怎麼回去?」她現在是個殘兵敗將,而他的衣服又給她穿上了……

  他蹲下身,「上來,我背你回去。」

  「可是……」

  「還在可是?快上來,不然我馬上淹死你!」他露出凶狠的表情威脅她。

  「喔。」她一驚,只好乖乖的伏在他背上, 「對不起,紹卿……」

  「囉嗦!」他沒好氣的回她一句,「把鞋子拎好。」

  雖然他總是惡狠狠的凶她,可是她仍覺得窩心,

  「持好了。」

  沿著來時蜿蜒的山路,他背著她一步一步的往回走,「腳還流血嗎?」

  「好像止住了。」她喚著,「紹卿,放我下來吧!你累了吧!」

  「少囉嗦了,小心你的頭,被樹枝撞到我可不管!」他粗聲粗氣的吼著。

  她無言的趴在他肩上……

  ☆         ☆         ☆          ☆

  到了醫院,兩人狼狽的樣子的確引來大家的側目,大家對這對落水鴛鴦議論紛紛,整個醫院急診室突然鬧烘烘了起來。

  「她怎麼樣?」

  「你安靜一點。」醫生嚴肅的臉示意他停止急躁的發問。

  她的血已經染紅了白衫,要他乖乖的等這些溫吞醫生看出個究竟,這分明是一種折磨,急躁不安的他呆站在護士身旁,雖然他比較想站在司徒玄霜身邊,不過那些護士當他是個「怪腳」,用護衛的姿態包圍著司徒玄霜,讓他不得近身。

  「清理完傷口,馬上縫合。」醫生命令一下,護±們進進出出的準備縫合的藥物、器具。

  縫合?!有那麼嚴重嗎?司徒玄霜臉色慘白的回頭找著白紹卿,想到有針要在她腳底板上縫來縫去,她就渾身無力。

  「放心,我會局部麻醉。」看出她的緊張,醫生不以為意,這些他早巳經看慣了。

  「白紹卿……」

  聽見她虛弱的呼喚,白紹卿迅速的不敢耽擱一秒,馬上出現在她面前,「很痛嗎?」

  「我會怕……」她哭喪著臉。

  「膽小鬼,怕什麼!」他揉揉她的頭髮,拉過另一張椅子坐在她身邊,「不准你怕!」

  刺痛的藥水讓她直想縮回自己的腳,然而力大無窮的護士們卻早一步看穿她的意圖,把她的腳底板緊緊的固定在位置上接受清理。

  「晤……」當醫生舉起縫合用的針線,她渾身不停的顫抖。

  「看著我!」白紹卿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霸道的把她摟在身邊,還強迫她看著他。

  麻藥消除了疼痛,但是她仍可以依稀感覺到針線一左一右的穿梭在她腳下,她緊張得無法專心在視著他,臉色全是不自在的恐懼,現在她發現,白紹卿再凶也沒有這樣恐怖!現在只能淚眼汪汪的等待恐懼離去……

  「小老太婆,專心看著我,不然我要親你了,知不知道?」先是臭著臉威脅她,接著又輕佻的恐嚇她。

  又是一對歡喜冤家,醫生將傷口包紮好,「待會兒再打支消炎針,沒事了!一個星期後來拆線,要記得吃藥。」

  折騰了半響,白紹卿再次蹲到她面前,「上來,我送你回去。」

  「喔。」順從的伏在他背上。

  兩人狼狽的身影再度穿過醫院長廊,遠遠的依稀聽見兩人的對話

  「白紹卿。」

  「嗯?」

  「廣告的事……」

  「我會把它延期。」

  「謝謝。」

  「你家有人在吧?」

  「降雪今天晚上有課,應該會在家。•

  「那好,我送你回去。」

  偷偷摸摸的回到司徒太極學院,正以為天衣無縫之際,突然一個凌厲的聲音在寂靜中陡然響起——

  「誰?」隨即單腳一個迴旋蹋便要掃了過來。

  「降雪,是我!」擔心妹妹傷及白紹卿,司徒玄霜趕緊出聲制止。

  迴廊的燈一亮,照得通明,「鬼鬼祟祟的,你帶我姐去哪裡?」她踱步而來。

  等一看見兩人的模樣,司徒降雪也不由得驚呼,「姐,你怎麼了你?」

  「受傷了,連這都不會看啊!」白紹卿挑釁。

  「少噦嗦,你這暴躁男幹嗎害我姐受傷?」司徒降雪這丫頭盛氣凌人的,可不好惹。

  「降雪,不是這樣啦,是我自己不小心。」

  「聽見沒?」白紹卿閃過這難纏的小丫頭,逕自問司徒玄霜,「房間呢?」

  「最裡頭那間。」

  繞過司徒降雪,白紹卿背著司徒玄霜大咧咧的走進她房間,將她安置在床上,司徒降雪則緊跟在後。

  「我沒事了,你快回去吧!」她真怕紹卿跟降雪槓起來。

  「自己小心,我再帶你複診。」在她臉上落下一記親吻後便離開,臨走前,白紹卿睨了司徒降雪一眼,趾高氣揚的。

  司徒降雪不悅的睨著他的背影,「姐,你該不會是喜歡上那個暴躁男吧?」

  低下頭,司徒玄霜臉色酡紅。

  「你完了。」司徒降雪搖搖頭。

  「降雪,別讓阿爹知道我受傷的事。」

  「知道了。」說完,司徒降雪轉身便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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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7 00:11:51
第六章

  「喂,司徒太極學院。」

  「我找玄霜。」

  「找玄霜……嘻……」接電話的女生突然輕笑著,隨即大喊,「霜,你的電話是暴躁男!」

  「喔!」不一會便聽見司徒玄霜小聲說:「降雪,你別亂叫他。」

  暴躁男?那天送她回家湊巧遇上司徒降雪,這鬼靈精怪的小妮子竟敢叫他暴躁男,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白紹卿靜靜等待。

  「喂,我是玄霜。」

  「二十分鐘後我去接你。」

  「要做什麼?你準備好要上課了嗎?」

  「囉嗦!」他突然掛上電話。

  「嘟——嘟——」司徒玄霜望著掛斷的電話,只覺得他很有趣,像個小孩子似的。

  套上鞋襪後,她跟司徒降雪交代一聲便往外走去,白紹卿已經好整以暇的靠在車旁,等候她的出現。

  一見她依舊是一襲白衫,白紹卿不禁椰擒道:「你衣櫥裡的衣服不會只有單一顏色吧?」

  她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對。」

  「上車。」

  「好。」她做到前座駕駛座旁的位置。

  因為簪子斷了,她拿了另一條白手絹當做髮帶紮住頭髮。

  這時白紹卿突然拿出一隻精雕細琢的白玉簪,上頭還有天然的翠綠色點綴其中,「給你的。」

  「咦?」她遲遲不敢接過那簪子。

  「我突然想看你把頭髮盤起來。」他胡謅個不成理由的理由,見她遲遲不肯接過去,他又倏地愀然變色,

  「到底要不要,不想要就把它扔了。」

  「要啊!」她拍過差點被扔出車窗外的譬子, 「謝謝。」

  「安全帶繫上。」他惡聲惡氣的丟下命令,車子加入車陣中。

  司徒玄霜把玩著新的髮簪,也為他的貼心而感到欣喜不巳,她隨即解下白絹用簪子盤好頭髮。

  車子不是往山上的路開去,而是往個陌生的方向。

  「要去哪裡?」』她不解的問。

  「攝影棚,你不會忘了廣告的事吧?」他補充道:「別擔心。」

  一走進那棟建築物,裡頭有許多工作人員,所有的準備工作似乎都已經就緒,只等著姍姍來遲的她。

  「總監,一切都OK了!」見到來人,其中一名工作人員喊道。

  「我知道,馬上可以開始。」白紹卿回答,轉而對玄霜說:「去跟導演打聲招呼,她叫阮茜,是我大學社團的同學。」

  「好。」她對這一切都不懂,反正他怎麼說她就怎麼做便是。

  「阮茜!」他喊著。

  「等一下!」對方瀟灑的應答。

  司徒玄霜循聲找著聲音的主人,應聲的是一個頭髮打得極薄的女子,她正和工作人員在攝影機旁討論著事情,帥氣的襯衫、長褲、短靴,自我風格很強烈。

  一會兒,那女子擱下其他人朝白紹卿的位置走來,「紹卿,人帶到沒?」

  他將身旁的人推到面前,「跟你介紹,這位是司徒玄霜,也就是這支廣告的靈魂人物。」

  「你好,我是阮茜……」一抬眼瞧見司徒玄霜的樣子,她有著短暫的錯愕。

  太特別了,真的太特別了,容貌、神態……這世上怎會有如此脫俗的女人?阮茜神情有異的望了白紹卿一眼,而他只是不在意的聳聳肩,彷彿阮茜的驚訝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般的篤定。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阮茜收斂情緒,「今天我自己掌鏡,因為攝影師的調性跟我不符。」

  「我沒意見,你決定就好。」白紹卿閒適的立在一旁,有意無意的把玩司徒玄霜的發尾,讓人感覺到兩人親呢的情慷。

  「你是……」

  「叫我玄霜。」

  「好,過來吧!」阮茜決定先把私事擱下,工作為先,「馬上開始。」

  白紹卿擺擺手示意她去,司徒玄霜點點頭尾隨著阮茜的腳步。

  ☆        ☆            ☆             ☆

  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工作,司徒玄霜有些緊張。

  「燈光再集中一點,」阮茜幹勁十足的吆喝著大家配合她的要求,讓準備更完善些,「風扇往左側吹,不要太強,現在是要打太極拳,不是要逞兇鬥狠,風可以弱一點。」

  阮茜掌控著攝影機,調整好焦距、角度,「OK,先試一遍看看效果如何。」

  「Action————」

  司徒玄霜雙臂自然的擺動,舉手投足像是在半弧線形的延伸產生能量,延伸著旋踝轉胯動作,讓任何角度的延伸都呈現出各自震盪的流暢優美。

  柔軟中帶著剛毅,太極曲線在她的動作中表現得淋漓盡致,一旁的工作人員無不瞠目結舌,為她氣定神閒、揮灑自如的太極拳而噴噴稱奇。

  風吹楊柳,搖曳生姿,看似漂浮的動作卻是穩健的人木三分,尤其是她那從容不迫的神情,像個大佛似的莊嚴、恬靜,白紹卿看慣她的氣定神閒,卻也不免讓她蓮般獨特的氣質所吸引,腳步無聲無息的朝她走近……

  阮茜瞬間精神抖擻起來,掌握著鏡頭捕捉她千變萬化、一閃而逝的珍貴畫面,陶醉的境界連她自己都不明所以,只知道自己被迷炫了。

  司徒玄霜收攏動作,阮茜卻呆愣著不說話,害她誤以為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不禁問:「是不是做的不好?」

  「呃……不是、不是。」阮茜抬起眼一再審視著她。

  半響,「玄霜,你做的很好,我們要補幾個畫面特寫。」

  「喔。」稍稍鬆了一口氣。

  白紹卿看著阮茜閃神的樣子,佔有的念頭讓他不太高興,他不喜歡有人這麼堂而皇之的看著玄霜,即使是個女人也不行!

  鏡頭前的司徒玄霜做出雙拼旋轉、雙分旋轉、旋腕、突掌、坐腕、舒指……的動作讓工作人員捕捉特寫的鏡頭。

  「大功告成!」拍完最後一個鏡頭,阮茜大聲宜布。

  她沒想到只消一個上午的時間,這個廣告就完成了,這樣的成效著實讓她驚訝不已,欣喜的回過頭,司徒玄霜已經走向白紹卿,阮茜心裡不知名的情慷又再次發酵……

  「阮茜,沒事我們就先走了。」

  「呃。」阮茜心不在焉的回答,先前的掩飾已經突破藩籬,即將破堤而出……

  ☆            ☆              ☆             ☆

  甫從新加坡出差返國,白紹卿風塵僕僕的回到家,東西一扔便抓著車鑰匙往外走。

  正巧回家的白紹擎驚訝會看見弟弟,「咦?不是明天早上的飛機,怎麼提前回來?」

  「我把班機提前了。」

  白紹擎抬手看看表上的時間,「這麼晚了……」

  「有事出去一趟。」他搶話,說完便踩著輕鬆的步伐飛也似的驅車寓去。

  「這傢伙……」白紹擎納悶起弟弟的好心情。

  通常出差回國,他總會選擇先窩在房間內睡上一大覺,現在都已經是子夜了,他竟然還興致高昂的出門,而且這次還是刻意提前回國,怪了!

  白紹卿知道自己的行為反常,可是他一點也不在意,畢竟他已有多日未見玄霜,若不提前回國來瞧她一瞧,就覺得渾身不對勁,他露出了一抹連自己都匪夷所思的微笑,加快車速宜往司徒太極學院。

  正當他滿心歡喜的停好車欲上門去,視線裡乍然瞥見一男一女在門外拉扯,男子背對著他,懷中似乎捧著一束燦爛鮮花。

  遠遠的,他端詳著女子的臉,這不是他朝思暮想的玄霜嗎?

  頓時間,他的衝動脾氣又要不受控制了。

  這女人,幾次叮囑她不准與其他人如此牽扯,現在她竟然公然的在屋外與人調清——

  是吧!捧著鮮花拉拉扯扯,這不是調情是什麼?二話不說,白紹卿加快腳步上前去。

  「司徒老師,請你收下這束花吧!」董城威央求,「我沒有惡意,只是希望能邀你吃頓飯。」那一股的希冀,眼神中有太多教人吃不消的欽崇、愛慕。

  「城威,謝謝你,但是我想這麼晚了,並不太合適。」司徒玄霜推辭。

  沒有人會在三更半夜邀吃飯吧?而且這一大束花在她面前晃得好量,她不喜歡跟學員有逾越的牽扯,這對彼此都好,可最近發生了惟一的例外——白紹卿。

  他出國了,她好想念他……

  「別拒絕我。」董城威不斷的央求。

  兩人在門外「魯」了近半小時還是沒結論,司徒玄霜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哼,進口玫瑰啊。」白紹卿的聲音就這麼打斷兩人的對話,很是輕蔑。在他面前送他心愛的女人鮮花,真是膽大妄為!

  「你……」董城威有些錯愕的看著白紹卿。

  「白紹卿?!」司徒玄霜詫異著他的出現,眼底有著驚喜的光芒。

  白紹卿淡漠的瞅了司徒玄霜,她眼中的驚喜他懂得,但是待會兒他還是想訓斥她一番。白紹卿長臂攬過她的肩,將她視為所有,這舉動惹來求愛的董城威一臉的悵然與詫異。

  「我想三更半夜的,沒有哪個男人會允許自己的女人在屋外與另一名男人拉拉扯扯。」他的嘴角有一抹譏誚,讓人不寒而慄。

  是啊!過往他總是情緒毫不收斂的對她叫囂,今天他倒沉著許多,只是這模樣反而更讓人害怕。

  「你……你是誰?」董城威有一種被壞事的不滿。

  「你覺得我該是誰!」他又笑得讓人打顫, 「這花……」騰出一隻手,一把奪過那鮮艷欲滴的花束,湊到自己面前一嗅,隨即又湊到司徒玄霜面前,怎奈那撲鼻的嗆香讓司徒玄霜不由得後退了些許步伐。

  見狀,白紹卿笑了。這玄霜太不懂得矯情了。

  「笑什麼?」董城威覺得很尷尬。

  白紹卿一把將花塞給了董城威,「走吧,別再讓我看見你送花來。」接著便毫不客氣的給了一記凜冽異常的注視。

  董城威悻悻然的接住花束,怨懟的一撇後便離去。

  瞅著他臨去前充滿敵意的瞪眼,白紹卿一點都不以為意,他的女人誰都不准覬覦,想著,他不由得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怎麼了?」司徒玄霜反手覆著他的手背問。

  「走。」不多說,他拉著她的手直往停車處走去,臉上覆了一層冰似的冷然。

  他的模樣著實讓司徒玄霜摸不著頭緒。「工作還順利嗎?」她忐忑的問。

  白紹卿冷著臉不吭聲,只是迅速的把車子駛離,往郊區的方向去。

  「這麼晚了,要去哪裡?我沒有跟降雪說一聲,我怕她……」

  他睨了她一眼,卻沒多說什麼。

  她噤聲,心底揣測著他的意圖。

  ☆         ☆         ☆         ☆       ☆

  好—會兒了,他還是陰沉著臉不說話,司徒玄霜不知道她哪裡惹他不高興了。

  「是工作不顧遂嗎?」她小心翼翼的問。

  白紹卿別過頭去定定的望著她,這女人有著如春花綻放的笑靨,還有如夜深沉的眼眸,可她卻偏偏不知道自己有這樣的誘人風采,每每看見她與其他男人說話,他就不舒坦,感覺像是被掠奪了。

  他的手托撫著她的下顎,那細細柔柔的觸感不知不覺沁入他的心坎,消解了他出差的辛苦。

  這時,白紹卿的電話響了。

  「喂,白紹卿。」接起電話,他冷靜的說著自己的名字,手心依舊磨蹭著她的臉。

  司徒玄霜不敢吭聲,因為她太習慣白紹卿顯而易見的脾氣、叫罵,反倒畏懼他這樣沉靜的凝視著她,初嘗愛情的她懵懂了,這不是她所熟稔的太極領域,只能被動的望著這強行拉她踏人愛情的男人提點她。

  「暴躁男,半夜擄走我姐姐,當心我報警。」是司徒降雪單刀直人的聲音。

  玄霜從不在夜晚外出,除非是白紹卿這傢伙來逮人,何況阿爹不在,最近又有些不好的傳聞,她還是機伶點的好,所以司徒降雪打了電話到白家去要人,白紹擎給了她這號碼,便悶笑的掛了電話。

  「既然是擄人,你把贖金準備好了嗎?•白紹卿一曬,將手機湊到司徒玄霜的耳畔,「你妹妹。」

  「降雪,什麼事?」她問。

  「確定你是不是跟他在一起,順便問你幾時回來。」

  「幾時回去……」她也不知道。

  打從見到他,他還沒跟她好好說話呢!

  只見白紹卿又奪過電話, 「晚了我自會送她回去你甭管。」毫不遲疑掛上電話,緊接著關機。

  「你啊你……」白紹卿突然念著。

  「怎麼了?」她一臉無辜。

  「真不知道該跟你生氣呢?還是由著你?」他歎氣惱著說。

  「為什麼生我的氣?」她不解。

  他不是才下飛機剛回國嗎?她怎會有機會惹他生氣?真相果然是只有天曉得,這男人的心越來越難揣摩。

  扶住她的頸後,他微微使力將她的頭壓到他面前俯身接近,他選擇用吻代替他的話語,用這吻訴說這些日子的相思,極盡纏綿的奪取她的甜美,那甜蜜的感覺稍稍舒緩了他的怒意。

  「嗚……紹……紹卿……」她雙手緊張的抱拳不知所措,這太過蝕人心魂了。

  半晌,他稍稍放寬兩人的距離, 「閉上眼睛會不會?」他戲謔道,隨即又堵住她欲言的口。也罷,不會閉上眼,索性就這麼咫尺凝視著她眼中的自己。靜默的看著她的恬靜睡容,白紹卿露出得意的笑

  不想在凌晨時分讓司徒降雪這難纏的丫頭多過問他什麼,白紹卿索性將她帶回家中,反正父兄皆已入睡,不會過問。

  睡得真沉,完全由著他將她抱回了家一直沒醒過來,真是個嗜睡的女子。

  如黑瀑似的長髮被散在床上,她宛若天使般沉靜的睡在床褥上,淺淺的鼻息讓他久久都不忍喚醒她,只有自己默默起身梳洗。

  睡夢中,她感覺自己枕在一隻結實的臂彎中,有一個沉穩的心跳聲催眠著她,讓她在睡夢中始終不願醒來。

  許久,她總算心滿意足的睜開眼睛,睡眼惺忪的她看著房內的擺設當下心一驚,「這是哪裡……」聲音低不可聞,但是卻很慌亂。

  擺設簡單,沒有太多生活上的點綴裝飾,只有一台筆記型電腦、傳真機和厚厚的一堆資料、雜誌冰冷的立放在房內的書桌上,感覺得出主人是一個嚴謹且熱愛工作的人。

  忽爾,一陣聲響自她身後響起,她陡然心跳漏了一拍,連忙回躺在床上假裝熟睡,打算偷偷觀望。

  瞇起的眼睛微微看見白紹卿神清氣爽的來到床沿,她心裡踏實了些,但也很不好意思,感覺到他的視線正落在她身上,她緊張的大氣不敢喘一下,生怕被察覺她已醒來。

  一會兒,白紹卿走到書桌前坐下了,開啟電腦後,他專心的敲打著鍵盤,那聲音輕輕的卻很快速,這時的司徒玄霜總算能睜大眼睛毫不避諱的注視著他挺拔的背影。

  他有著厚實的肩膀,長長的手臂在鍵盤上跳躍,一派專注工作的神態散發出他的魅力,叫司徒玄霜一顆心都不知道跳漏了多少拍。

  沒注意這樣持續了多久,司徒玄霜只是感覺自己被一種莫名的幸福包圍著,原來喜歡一個人並不需要你情我儂的激情,即使是這樣靜靜的注視他的背影,兩人之間平靜的愛情也會讓人感動許久。

  忽爾,白紹卿開口了, 「你醒了?」伴隨著話語落下,他回過頭來注視著床上的她,「幹嗎不吭聲一直看著我?」

  打從他坐在書桌前,他便敏銳的感應到有一雙目光筆直的注視著他,不做他想,一定是玄霜這丫頭醒了!原想耐著性子等等她究竟要看多久,可她卻樂此不疲,反倒是他覺得不自在。

  「嗯……」被逮到了,司徒玄霜羞赧得直想把頭埋進被窩裡。

  雖然他們並未做出任何輸矩的事,但第一次在一個男人的床上醒來,還是令人好生彆扭,而且是偷看他被抓到。

  「盥洗室在你後面,我幫你準備好了。」

  「謝謝……」她低垂著頭懊惱的起身。

  簡單梳洗後她在鏡子前梳著長髮,心中納悶著她怎麼會到了白紹卿的家?腦子裡不斷的反覆轉著昨夜的一切,最後得到的結論是,她累得靠在他肩上,接下來就得問周公了。

  咦?他今天不用上班嗎?

  一想到這兒她急忙的將長髮束好走出去,白紹卿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等她。

  「待會出去吃早餐。」他說。

  「我耽誤了你上班的時間吧?」她連忙仰頭看著房內的時鐘。

  「不用急,今天早上我還不用進辦公室。」他索性起身面對她。

  「為什麼?」

  他拉她在床沿坐下,「因為行程上我今天人應該還在新加坡,昨晚臨時決定把班機提前了。」

  「喔。」她會意頷首,隨即又問:「有要事嗎?要不為什麼提前回來?」

  白紹卿一愣,瞇眼咬了下唇,這笨蛋,竟然如此不解風情,他真想扁醒她單純的心。

  氣煞人也,總不能坦言說是為了見她吧,那多遜啊。

  二話不說,他一個彆扭不想大清早就吼她,索性強拉過她,硬是咬了她頸窩一口。

  「呃……」司徒玄霜摸不著頭緒的驚呼一聲。

  「對你的懲罰。」

  她捂著發疼的頸子, 「為什麼?」她只是發問而已啊!

  白紹卿皺眉的瞅著她,笨,這丫頭越來越笨了

  —個壞念頭在他心裡醞釀,只見他邪佞的一笑,不多做解釋,便一把將司徒玄霜推倒在床上,惹來她一陣驚呼。

  隨即他將自己覆在她身上,只見她像只受到驚嚇的小鹿般瞪大眼望著白紹卿,一臉可憐狀。

  如此近距離看著他別有另一種感覺,老實說她不懂他,他的心思有時實在是很難測,她愛他,卻生怕自己總跟不上他的步伐,她的眼睛望著他,露出了一種極為迷離的神情,令人著迷。

  不想壓傷她,白紹卿兩手撐著床分擔自己的重量,「小老太婆,你的腦子在退化中。」他賊賊的笑了。

  「紹卿……」她用著低不可聞的聲音喚他。

  「嗯?」哎呀,她的眼神有著莫名的吸引力,叫人意亂情迷。

  他俯身貼近,在她髮際、耳畔落下一串綿密的吻,「都是你,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他歎息一聲, 「傻丫頭,聽話,以後別跟男人在床上論事,會荒腔走板的。」

  她接受了他所撒下的魔咒,閩上眼,她的心因他的進駐而有了弱點。

  ☆       ☆           ☆             ☆☆

  pub吧台前,阮茜支著下頷默默的喝著酒,背影有些孤獨,心情是只有她明瞭的紊亂。

  「找我有事?」紹卿一走進pub,就看見阮茜拿著滑杯猛喝。

  她一哂,「你來了。」

  白紹卿逕自坐在一旁的空位,叫了一杯威士忌,

  「這次成果如何?」

  「很好,出乎我預料中的好。」阮茜飲盡杯中的琥珀液體。

  「既然很好,你幹麼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讓人完全看不出你很滿意。」他眼角掃了她若有所思的表情一眼。

  「紹卿。」她慵懶的喚著。

  「嗯?」

  「你怎麼認識她的?」

  「誰?玄霜嗎?」他現在心裡只有這個溫吞的小老太婆而已,所以直覺想到她,他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一絲甜蜜的笑,她可是他的女人……

  「對。」

  笑得落拓, 「她來公司上課,」他飲著酒補充道:「所以冤家路窄跟她認識了。」

  這是他跟玄霜的私事,即便是阮茜這樣的熟朋友,他都不太願意跟她詳說,只是簡單的帶過。

  「她跟嘉琳同樣令人炫目,那容貌還有幾分相似。」她別過臉看著白紹卿。

  「誰?」乍聽這有些許陌生的名字,白紹卿一時無法會意,只是波瀾不興的回望著阮茜。

  「哈——哈——你竟會忘了她,她可是曾經讓我們爭鋒相對的人啊!」她的語調有些戲護,與刻意佯裝的灑脫。

  大學期間,有同志性向的阮茜和裴嘉琳是一對同志戀人,然而嘉琳卻在兩人感情頂峰之際驟然移情別戀,並且愛上非同性的白紹卿。

  白紹卿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介入了阮茜、裴嘉琳的同性之戀,引發了當時一段駭人的三角關係。

  事後白紹卿理智抽身,然而裴嘉琳卻已身陷情網無法自拔,轉而責怪阮茜的介入,瀕臨瘋狂的裴嘉琳幾度欲殺害阮茜,卻陰錯陽差的讓白紹卿破壞了,這也造就他與阮茜之間的情誼。

  事後,裴嘉琳因情場失意而選擇自裁,結束了這段糾葛的三角戀情,經由阮茜的提醒,他才恍然大悟的想起這號人物。

  不、不一樣的,玄霜是玄霜,對他而言她是獨一無二的,而裴嘉琳是裴嘉琳,是一個對感情震盪起伏的不穩定因子,她太獨斷,容易給人壓力,而玄霜卻帶給他無止境的舒服,平淡卻雋永。

  白紹卿不以為意,「年少輕狂的往事通常不會讓我掛心太久,更何況我一點都不覺得玄霜跟她有何相似之處。」

  「不!容貌、眉宇間的神情都有幾分神似,除了那天南地北的個性外,她們根本就像是同一個人。」阮茜有些激動,這是白紹卿所不曾見過的。

  當初那段感情傷她很重,原以為事過境遷,她不會再有所惦念,然而那天一看見司徒玄霜,她發現她錯了,這一切並未真的結束,只是她一相情願的欺騙自己已經遺忘了,如果可以,她好想也讓白紹卿嘗嘗那種痛處,他才不會用這種質疑的眼神看她。

  想到司徒玄霜,阮茜可以感覺到,沉寂多年的情感似乎又再次萌芽了……

  「阮茜,她是玄霜,不是你以為的嘉琳!」白紹卿冷肅的提醒著。

  她只是一徑的笑,有點縱容自己。

  「嘉琳已經死了,我不希望你把嘉琳的任何想法移轉到玄霜身上,她只是個單純的女人,是我白紹卿認定的女人。」白紹卿陰沉、抑鬱的臉孔有著威力無窮的警告意味。

  「難道你不是因為她與贏琳容貌相似所以才跟她在一起?」阮茜固執的問, 「你根本忘不了嘉琳,一如我從未忘過她。」

  「少自以為是了,你實在太不瞭解我了,我白紹卿要的東西沒人可以奪走,我不希罕的東西也沒有人可以硬塞給我。」他狂佞的笑著。

  啜飲了一口酒,「當初我選擇抽身就是不想跟你們的感情有任何瓜葛,沒有什麼無法忘情的荒唐可能,她早在我的記憶中消失,你別把對嘉琳的想念糊裡糊塗的扣到另一個女人身上,況且她們兩人沒有絲毫相似之處,惟一相似點是她們都是女人,玄霜何其無辜。」

  「紹卿,如果這次我堅持呢?」阮茜冷靜的問。

  「我不會讓你有堅持的機會,我不跟別人分享,任何人、事、物都是如此,覺得值得我就會去爭取;不值得,我就會抽身。」他一口飲盡杯中的烈酒, 「玄霜不是嘉琳,她不是你的同路人,那只是你一相情願的以為。」

  白紹卿瀟灑起身,不想跟她多爭論司徒玄霜是不是裴嘉琳。

  無稽!阮茜一定是想情人想瘋了,玄霜可是他白紹卿的小老太婆,誰都不准招惹她!

  興之所致,他又來到司徒太極學院,才停好車就在門口湊巧碰上了曾經有一面之緣的司徒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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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7 00:12:14
第七章

  「又來找我姐?」司徒降雪打開門,語氣輕描淡寫的調佩道。

  「當然。」

  「進來吧!暴躁男。」司徒降雪先一步跳進家裡。

  一樣米養百樣人,就算同樣是練太極拳、打從同個娘胎出來,她們兩姐妹的性情仍舊是略有出入,尾隨在司徒降雪身後進入,他依著木造的迴廊往裡頭走去,因為司徒玄霜住在最後的房間。

  經過幾間上課的教室,因為還不是上課時間,所以空蕩蕩的。

  迴廊的一半有著一處空地,四周栽著楊柳,外圍還有一條小溪流穿梭,曾聽玄霜提及,這是她跟父親最喜歡逗留的地方。

  白紹卿從迴廊裡低頭探看外面的景致,視線驀地讓空地上一對男女吸引住。

  是司徒玄霜!她和一個男人近身練習著「推手」,運用「力儉而發銳,體逸而致遠」的道理,四兩撥千金的化去那股內勁,兩人舉手投足間都有一種潛沉的美感,看得出兩人都對此有深厚的造詣。

  原本是賞心悅目的表現,然而卻因為對像而讓白紹卿大大不悅,這小老太婆沒事盡找一些年輕的小伙子跟她對招,分明不把他放在眼裡!

  他還幫她把頭髮圈在她頸子上!簡直是忍無可忍。

  原本俊朗開懷的臉因為這一幕而愀然變色,濃眉飛豎,雙唇緊抿著—肚子裡千萬噸的火藥在燃燒,巴不得馬上噴出火,一時情緒失控,擂起拳頭重擊著迴廊上的護欄。

  「喂,暴躁男,別把我家的欄桿劈倒了,這可是上好的木頭,造價不菲啊!」司徒降雪舔著冰淇淋無聲無息的走到他身邊。

  白紹卿忿忿不平的睨了她一眼。

  「吃不吃?冰淇淋降火氣。」她遞來一支杜老爺甜筒冰淇淋,不容拒絕的塞到他手裡。

  「吃味了吧!不爽就開扁嘛,怕他不成。」小妮子挑釁的說著。

  隨即就見她蹲下身子,朝著迴廊上的盆栽猛下手,將盆栽上結的小果實全摘了下來,滿滿一手都是殷紅的果子。

  「幫我拿著。」把吃到一半的冰淇淋遞給白紹卿,連忙執起一顆顆的小果子往楊柳樹下的兩人扔去。

  別看這小小一顆果子不起眼,司徒降雪手勁拿捏得宜,每每將果子準確無誤的往那男人身上扔去,但見原先練著「推手」的兩人已然分開,那男子冷冷的掃了一眼,躍身擋去接二連三的果子。

  當最後一顆扔盡,司徒降雪癟癟嘴; 「我要走了,免得挨罵。」搶過白紹卿手裡的冰淇淋,快步的奔離。

  男子身手矯健的奔來,躍上護欄看了一臉陰沉的白紹卿,隨即又邁開步伐追著司徒降雪逃竄的身影。

  司徒玄霜看見了白紹卿的身影,先是溫婉的一笑,才從容不迫的蓮步輕移而來,一點都沒有欣喜若狂的樣子,這真是令人氣餒。

  她拾階而上, 「什麼時候來的?」司徒玄霜佯裝鎮定的問,生怕一個疏忽就會被識破她的心思,越是愛戀他,就越不希望在他面前表現出太深濃的情悖,生怕他會不珍惜抑或是感到壓力。

  「剛剛那傢伙又是誰?」他咬牙切齒的問。

  「我們只是練習『推手』而已。」她竊喜,突然愛上他因佔有而氣急敗壞的模樣。

  「我知道,我是問他是誰?」他怒吼。

  「大師兄。」她愣住。

  『你又忘記我的話了?」威嚇的逼近她的臉。

  「沒有,我們只是練拳而已。」她伸出白玉的小手揮啊揮的,「你又生氣了?」用眼角餘光打量的問。

  他不吭聲,逕自坐到階梯上。

  「紹卿……」她依著坐下。

  他兀自生著悶氣,打開冰淇淋甜筒的包裝,湊到她面前,「要溶化了,快吃。」

  「好。」她溫馴的微啟著嘴,伸出丁香小舌舔了一口冰淇淋。

  「你這小老太婆,吃個冰淇淋都這樣慢吞吞的,等一下溶化滴到我的手你就完了。」闃黑的眼睛直瞅著她,語調仍是蘊含著火氣。

  「太冰了,你自己吃。」她避開他湊近的甜筒。

  吃冰是降雪的最愛,她無福消受,太冰了!舌頭幾乎要凍僵,怎麼會好吃?

  「囉嗦!」他索性自己大口大口的吃著幾乎溶化的冰淇淋。

  他三兩下就把甜筒解決了,司徒玄霜把白絹遞給他,要他擦擦嘴,誰知他耍賴的只湊過他的臉,遲遲不接過她的手絹。

  司徒玄霜明白他孩子氣的任性,只好輕輕擦拭著他沽到冰淇淋的唇。

  「你身邊怎麼有這麼多男人?」他有點氣悶的問。

  「哪有?不就是你坐在我旁邊。」她故意打哈哈。

  「上次是師弟,這回是師兄,那下回又是什麼!」他狂傲的問,手又不安分的扯下她的簪子,讓頭髮被散著。

  「你好霸道,他們都是阿爹的弟子,打小就認識了。」她搶過他手中的簪子。

  白紹卿一把握住她的柔荑, 「我說話你少插嘴。」低頭便封住她的嘴,讓她無暇喋喋不休的說話。

  雖然在家裡,她可不希望讓人瞧見他們親密的樣子,司徒玄霜神情嬌羞的一直往後退,他卻氣急敗壞的窮追不捨,最後他發怒的一手扣住她的頸子低吼,「不准躲!」

  司徒玄霜一怔,無言凝睇,香腮泛紅,只得默默的任由他狂妄的親吻著她的朱唇,那甜蜜卻又激烈的懲罰……

  ☆         ☆            ☆

  「玄霜——」阿爹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一陣腳步聲後,司徒封出現, 「玄霜,阿爹要出去,前面客廳有個阮小姐說要找你。」

  「阮小姐?」是她?她怎麼會來找她?

  「怎麼,你不認識?」司徒封問。

  「不是,沒關係,我去看看。阿爹,你路上小心。」

  「我曉得。」

  阿爹離去後,她關上筆記型電腦的電源,緩緩走向屋子前方的客廳,客廳裡,她仍是中性的打扮,連坐姿都有著率性的風格。

  「阮小姐。」

  「玄霜,抱歉打擾了。」阮茜起坐欠身。

  「阮小姐找我有事?是不是因為那個廣告有什麼問題?」她直覺想到是廣告有什麼狀況。

  「不是。」她澄清,「叫我阮茜就好,今天只是私人性的拜訪,完全跟工作不相關。」

  「喔。」她笑著點點頭。

  司徒玄霜坐在紫籐木椅上,一臉淡雅的笑靨。

  因為不是頂熟稔的,兩人只能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聊著,聊聊廣告拍攝工作,聊聊她習武的過往。

  「玄霜,紹卿有沒有跟你說過,你跟我們一個朋友長得很像。」阮茜試探性的開了個頭。

  「真的嗎?我沒聽他說過。」司徒玄霜仍是淡笑。

  白紹卿老是對她大呼小叫的,偶爾還會捉弄她,除了知道他在廣告公司上班,有個哥哥,知道他脾氣暴躁、易怒,是個面惡心善的人之外,她好像對他一無所知。

  「也是,他可能還很在意她的死。」阮茜眉頭輕蹙表現出一絲痛苦。

  「死?你說那個朋友死了?!」她驚訝的看著阮茜。

  「嗯,是自殺。」阮茜釋懷一笑。

  司徒玄霜突然很想知悉有關白紹卿過去的一切,包括他的生活背景、他的學校生活、他的朋友……好像知道他的秘密,她就會更瞭解他。

  探詢的念頭在她心裡蠢蠢欲動著……

  「嗯……你方便告訴我這件事嗎?」她委婉的問。

  阮茜在心裡笑著,她就是希望司徒玄霜主動問,人性的弱點……

  她實在太像沉睡在她心中的嘉琳了,那樣的單純可愛,讓她不禁想上前摟住她,這些年的想念好累人,再見到她純淨的眼神,心情是怎麼都無法平復下來。

  「她叫裴嘉琳,曾經跟紹卿是一對戀人,嘉琳性子是外放、活潑,她主動熱情,很愛紹卿,兩個人在學校常常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連在一起。」

  「那她為什麼自殺?」一個感情幸福的人為什麼會想自殺?司徒玄霜顯得疑惑不解。

  「因為紹卿提出分手的要求。」

  「分手,為什麼?」司徒玄霜錯愕的往前一傾,有點急切。

  「詳細的情形我並不十分清楚,只是大略知道她覺得紹卿變心了,所以跟她提出分手的要求,嘉琳她很愛紹卿,因為無法接受紹卿離去,所以她堅決的用自殺來威脅,希望紹卿能夠回心轉意,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紹卿非但沒有回心轉意,她還賠上了一條命。」

  「紹卿不愛她嗎!為什麼要分手!」乍聞這樣激烈的感情,她覺得心像是被揪痛了,人的情緒為什麼要大起大落的?為什麼不能平平淡淡的就好?

  「一開始或許是愛,但是感情是容易變的,誰都沒個准,一切都怪嘉琳自己想不開,那天一看到你,我嚇了一跳,沒想到這世上會有人跟嘉琳長得這麼像,而且是跟紹卿一起出現,那就好像當年他們一起在學校出現的感覺。」

  「是嗎……」

  「或許紹卿還沒忘了她吧?因為你們實在太神似了。」  .

  司徒玄霜幾乎喘不過氣來,難道是因為她跟裴嘉琳長相神似,他才會這麼對她嗎?難道她只是嘉琳的替身?

  「替代品」,這是個令人厭惡的辭兒,她是司徒玄霜,她不想被動的讓人當作緬懷過去戀情的替代品。

  恬靜的容頗有些許黯淡、落寞,她一直以為她和白紹卿就像是在談一段純純的戀愛,雖然他老愛亂吃飛醋、發脾氣,可她仍覺得窩心,只是這一切顯然是她一相情願了,紹卿只是因為她和前女友長得相似,所以才會跟她在一起。

  心情酸酸澀澀的,好難受……

  沒在意阮茜的離去,她兀自回到房間,舔舐著酸楚的感覺,白簪子擱在桌上,她卻怎麼也不願再去碰。

  ☆         ☆         ☆           ☆

  假日午後的白宅,白紹卿又兜到公司去盯著那群懶散的傢伙,白父、白紹擎則坐在客廳裡。

  「紹擎,最近公司怎麼樣?」白父坐在沙發上,威嚴的嗓音問著長子。

  「一切無恙,都在軌道上。」白紹擎溫和的回答。

  「嗯,那就好。」

  兩父子坐在客廳,各自看著雜誌,不發一語。

  許久……「紹擎。』

  「爸,有什麼事?」他從容的擱下手中的雜誌。

  「你陪我到司徒太極學院去走走。」

  白紹擎雖詫異父親的念頭,卻仍是保持冷靜持重,「現在嗎?」

  白父微笑的點點頭。

  「好,現在就走吧!」

  上樓抓了外套、車鑰匙,白紹擎親自駕駛著車子,載著父親前往司徒太極學院。他對於父親的動機雖有著幾分好奇,但他仍未開口詢問,因為他明白只要父親想說的事他自然就會說出口,不想多說的,再怎麼問都沒用。

  車速平穩的在車陣裡前進,他開車的速度一如他給人的感覺很平台,不同於白紹卿飛車疾馳的速度。車子停在司徒太極學院門口。「爸,到了。」

  「嗯,一道進去吧!」

  「好。」父子倆一前一後的走進司徒太極學院。

  假日的練習教室裡人滿為患,連續幾間教室都在上課,學員們大家無不聚精會神的跟隨老師一起旋腕、轉動……

  前兩間領頭的是年輕的男子,一個約莫大學生的年紀,一個則更大些,從他們的動作、姿態看來,想必也潛心修練不少時日,末的一間則是司徒玄霜,那襲白衫實在太好認了。

  白紹擎繼續往回廓走去,湊巧韻又看見一身黑色的傳統衣衫的女子,坐在階梯上專心的霹舐著冰淇淋,那鮮紅小舌靈活的很,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活靈活現的,卻有些冷淡,一如她身上的黑色衣衫。

  白紹擎想起她是上次反問他找的是哪位司徒老師的那個女孩。

  「司徒老師,在下白紹擎,今日偕同家父特來拜訪令尊。」

  文謅謅的說辭讓司徒降雪不由得直皺眉,狠狠的舔了一口冰淇淋,「阿爹在屋內打坐,你自個兒敲門進去吧!」

  白紹擎不以為意的領著父親往她說的屋內走進,曲起手指在門上輕敲兩聲。

  半晌,「誰?玄霜嗎?進來吧!」

  「司徒老師,是我白紹擎,家父想來拜訪老師所以冒昧打擾。」

  司徒封腳步沉穩的走來,面前的木門咧的一聲被打開,他笑得和善,「進來坐,別容氣。」

  「這位是家父。」白紹擎介紹著始終沉默的父親。

  司徒封看著白紹擎身後的人瞬間恍惚,沒想到來訪的人會是他, 「你……是你!好久不見了。」他高興的上前握住多年不見的友人。

  「虧你還記得我!」白父嚴肅的臉部線調和緩了,「阿封,這麼多年也不聯絡,還得我處心積慮的找你。」

  司徒封笑得像個活寶,「你出國後,我不小心把聯絡方式弄丟了。」尷尬的播搔頭髮。

  他向來迷糊慣了,以前有老婆幫他打點,老婆死了有女兒幫他,他的腦子除了拳法、拳經,其他一概什麼都不記得。

  「你真是不改當年迷糊。」白父調侃的說著。

  「坐,原來這就是你的兒子啊!一表人才,更勝當年的你。」招呼著白家父子人坐, 「嫂子呢?怎麼沒一起來。」

  白父眼神一黯,「走了,好多年了。」

  司徒封看著好友的落寞,自己也覺得低落,「她們兩個姐妹淘倒是懂得成群結伴,扔下我們帶著孩子,自己倒先走一步,完全不知道一個男人要帶著兩個孩子的辛苦。」不勝款吁。

  「你那兩個丫頭呢?」記憶中,他有一對女兒。

  「玄霜在上課,降雪……」他探探門外, 「可能又躲到哪裡吃冰去了。」

  「在階梯上,剛剛有碰見她。」白紹擎說著。

  『『這丫頭老說不聽,一年四季把冰淇琳當飯吃。」他張羅著茶水,打算跟老友一起說話敘舊。

  三點鐘,外頭傳來一陣騷動,掩上的木門被打開,年輕的男子伸進頭,「師父,下課了。」是葉兆智。

  「嗯,玄霜跟你大哥呢?」

  「大哥跟降雪出去了,玄霜一會就來,師父我先走了,晚上再過來。」

  「好,叫玄霜東西先擱著,快過來。」

  「曉得。」

  不一會兒,敲門聲傳來,門緩緩推開,白色的衣擺先飄人, 「阿爹,你有客人。」她淺笑的旋過身,「嚷,白先生?」她驚訝的看著白紹擎。

  「玄霜,這是白伯父,以前白伯父跟你娘、白伯母、我四個人都是很好的朋友,沒想到今天會見面……」司徒封滔滔不絕的跟女兒分享遇故知的喜悅。

  「伯父您好。」

  「好,你叫玄霜吧!你跟你母親長的很像。」

  司徒玄霜接過阿爹泡茶的動作,坐在茶幾旁利落的幫忙沖泡,原來阿爹跟白家是舊識,只是,白紹卿怎麼沒一道前來……

  ☆        ☆          ☆            ☆

  那天白紹擎突然問起她跟紹卿,害她頓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知道是第幾回了,每每一打開電腦裡的信箱,就會有許多奇奇怪怪的信件,裡頭全是述說著紹卿的過去,以及紹卿與裴嘉的感情,要不便是一張張裴嘉琳與紹卿的合照,這已經讓司徒玄霜的生活嚴重的受到影響。

  她端詳著裴嘉琳的模樣,相片中的她有些模糊,但還是可以看出她的容貌。

  初見時她著實嚇了一大跳,裴嘉琳的樣貌跟自己是那樣的神似,若不是相片中的衣著怎麼都不是自己會選擇的,她真要錯認那是自己與紹卿的合影了。

  原來阮茜的話是真的,她只是紹卿想念裴嘉琳而作出的選擇……

  她想要沉澱思緒,但是對方卻存心不讓她如願,而今天的信箱裡甚至於連裴嘉琳當年的日記內容都出現在司徒玄霜的眼前!

  沒錯,她可以選擇不看,但是……偏偏要命的好奇心總牽引著她按下滑鼠,打開那可以窺探紹卿過往的信件,只是最後總落得一陣心傷。

  這陣子,她的心全被紹卿的身影給佔據了,他幾乎要變成她生活重心的一部分了,然而卻突然出現了這樣的插曲,司徒玄霜陷入前所未有困頓、迷惑。

  我愛他,我是真的愛他……

  裴嘉琳日記裡的這句話重擊著司徒玄霜的心,他可以感受到裴嘉琳當時為情所苦的無助,一如現在的她。

  「哎……」她歎了口氣,把所有的信件刪除清空,神情落寞的關上電腦,桌上的白玉簪仍橫躺在桌面上,徒惹司徒玄霜惆悵。

  這信會是誰寄來的?阮茜嗎?臨睡前,這樣的念頭閃過她腦中。

  不明白她的用意,但如果是要造成她的難堪,那她做到了。

  今天吹的是哪門子的風,這麼晚還可以看見父親與兄長兩人並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而且向來嚴肅、不苟言笑的父親,今天嘴角的笑容似乎太過燦爛了,著實叫人好納悶。

  關上門, 「我回來了。」白紹卿無暇多想,現在只希望趕緊回房梳洗,因為還有一大堆的公事還沒處理完。

  「紹卿,不過來坐下聊聊嗎?」白父開口喚道。

  他原有些遲疑,瞥了父兄一跟,便應聲,「嗯。」

  走過來坐在沙發上,白紹卿並不急著說話,他心底只是不斷的漾著好奇的泡泡,等著父兄開口戳破他的好奇。

  「紹卿,你怎麼老工作到這麼晚的時間?」

  「最近幾個客戶的案子剛好撞期,所以比較忙一點。」他回話。

  說來慚愧,他似乎鮮少有時間陪著父親說說話,喝茶、吃飯,這一切反倒是大哥比較常在做。

  打從母親因病去世之後,家中只剩下他們大咧咧的三個男人,頂多是打掃的阿媽桑費心的幫他們維持一個家的整潔,其他就是各自為政。

  況且他過去總叛逆慣了,與父親向來容易起衝突,要不是母親臨終前他立下誓言要收斂脾氣,這家又不知道會有多少次的衝突在上演著。

  「工作重要,但是人生更重要,原以為你們兩個只要事業穩定了,我就甭擔心了,可是,我發現我竟疏忽了你們的終身大事,這要是讓你母親知道了,可就吃不完兜著走。」

  「爸,你又何必操這心。」白紹擎安撫道。

  「今天晚上我跟你大哥去了一趟司徒太極學院,那個司徒老師是我跟你母親年輕時的知交好友。」 ,

  玄霜家?原來父親與司徒封是好友,難怪當初執著非請他們來授課不可!

  咦?玄霜這丫頭,近日忙得沒空去找她,她倒也心狠,完全不在意他的行蹤,這丫頭到底有沒有把他放在心上!他臉色凝肅了些許,完全沒細聽父親的話。

  「你們也都老大不小了,是該成家立業了,趁著你們兩個今天都在,我就直說了,我今天跟你司徒伯父談話時都在想是不是讓紹擎跟玄霜那孩子試著交往看看,因為你們也都到了適婚年齡……」

  大哥跟玄霜?!原本還念著玄霜的紹卿突然耳聞父親將玄霜與大哥的名字連在一起,他詫異的回看著父親,當下不假思索——

  「不行!」他的阻止就這麼脫口而出,而且他急切的態度也著實的嚇著了父親。

  「紹卿。」白紹擎喚他,意在窺視他為何如此失控。白紹擎懂,但是作弄的意味多些罷了。

  「對不起,我還得忙著工作的進度。」說完,他便旋風似的往房間沖,留下客廳裡錯愕的父親,以及低笑的大哥。

  甩上門,白紹卿縱身橫躺在床上,情緒還因為方才聽見的消息而沸騰著,激烈起伏的胸膛訴說著他的情緒震盪。

  不准,說什麼都不准!心愛的人一輩子頂多遇上一個,說什麼他都不會退讓,即便對手是他尊敬的兄長也不行。

  當下,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撇下如麻的工作,見她一面。

  在二樓焦躁的等待父兄回去自個的房間,他一刻都不浪費,抓起衣服、鑰匙,旋風似的奔離了家,就為了見她一面。

  未料,一雙打量的目光打從他出房門那一秒鐘起便盯緊著他,在他身後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瞭然於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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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17 00:12:40
第八章

  白簪子擱在桌上已經一連數天了,她卻怎麼也提不起勇氣再碰觸它,只能無助的連聲歎息。

  「鈴——」

  夜深人靜,這突來的電話聲令司徒玄霜的心一震,連忙接起房內的分機,阻止電話聲繼續打擾家人的安眠。

  「喂。」不自覺的把音量壓低,心卜通卜通的跳著。

  「出來,我在門口等你。」他說的霸道,不讓人有回絕的機會電話已然掛上。

  是他,這攪亂她一池春水的人消失了一陣子後又出現了!

  她猶豫著要不要出去見他,猶豫著她在他心中的位置,如果只是尋找一個寄托替代,何不趁早結束免得浪費彼此的心力。

  像是瞧出了她的猶豫,電話聲又再度響起,她很是氣惱的接起電話,「你別再打了!」

  她難得生氣,但是一遇上白紹卿,她的性情不免丕變,這全是為了白紹卿。

  「我是阮茜。」

  不是紹卿,「對不起……」她有些汗顏。

  「這麼晚打擾你,方便見個面嗎?」阮茜的語氣和善。

  「這……」她有些為難。

  為什麼事情總是會撞在一塊兒?

  外頭紹卿在等著她,電話那端阮茜想跟她碰面,但她誰也不想見,只想讓自己忘記這些人!忘記他們對她造成的影響!她不知道如何面對絕卿,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跟阮茜碰面,這真是一個摸不著頭緒的夜晚。

  「叩叩。」

  司徒玄霜還來不及應聲,房門就被開啟,是降雪。

  「什麼事?」她摀住話筒問。

  「外面那傢伙你最好去見見他。」司徒降雪說完便闔上門。

  歎了口氣,司徒玄霜對電話那端的阮茜說:「很抱歉,太晚了我不方便出去。」

  「是因為紹卿嗎?」阮茜單刀直人的問。

  她有些訝然, 「時間太晚了。」說完,她便趕緊掛上了電話,不再跟阮茜討論為什麼。

  思緒翻轉後,挽住長髮、套上鞋襪,準備速步的往外走去,因為她無法預估她若再不出現,白紹卿會有什麼驚人之舉。

  一拉開房門,白紹卿的面孔就這麼映人眼簾。

  「啊——」她愣了一下,直撫住心口往後退了一步。

  陰沉著臉,白紹卿二話不說,拉住她的手腕便大步的往外走去,而司徒玄霜只能快步的跟隨著。

  她擔憂的回頭,生怕父親聽見了什麼聲響起身察看,未料她回頭只瞧見妹妹正瞅著她,一雙弔詭的眼睛令人讀不出她的意思。

  有時她不免會懷疑起降雪對她的態度……

  「紹卿,放手,你擰疼我了。」她忍痛小聲的說著。

  才走出學院門口,白紹卿一個轉身,;便將她壓制住,當下便吻上她哀求的嘴。

  這是他喜歡的人,他不想要讓給大哥!

  雖然大哥並未明確的表示他的意願,但是他已經先慌了手腳,難道這是他在感情上的不安定感所導致嗎?曾幾何時他竟會為了個女人這樣惴惴不安的慌了一個晚上,為什麼?無解!

  「鳴……紹卿……」她掙扎著。

  他的手緊緊的圈住她,彷彿她隨時會消失般的緊扣著她。

  末了,急欲想制止他瘋狂舉動的司徒玄霜一隻手勘出他的鉗制,取下發上的簪子往他的手臂戳下。

  「喔!」白紹卿悶哼一聲,鬆開對她的鉗制,用著錯愕的眼神直睨著司徒玄霜。這女人……

  兩人僵持著沒開口,最後——

  「我……」欲言又止,她不是真要傷他,然而一時間想不出更好的方法阻止他,他的手臂顯然被她戳傷了,雖然只是皮肉傷,卻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從來未想過用武藝抵抗他時而霸道的舉動,因為她是有些戀他的,甚至是縱容他這樣的習性,怎奈,現在她卻想掙脫他,因為他對她的不真誠,他受的是皮肉傷,但是她心裡頭的傷又有誰瞧得出呢!

  瞧都不瞧那傷口,他凝望著她,披散著的長髮,手上握著他送的白玉簪,一臉不安、憔悴。

  她為何憔悴了?他想知道,都怪這些日子疏忽了她,他捨不得了也怪起自己,對她的舉動他卻是一句苛責的話都說不出。

  半響, 「上車,我有話要跟你說。」率先走向停靠在門口的車子。

  沉默的,她還是心軟的選擇上了他的車。

  遠遠的巷口,黑暗的車上一雙氣惱怨懟的目光跟隨著兩人消失的方向,目光露出的意涵或許是自私、嫉妒的,但是這是面對感情該有的態度,那人深信不疑。

  既然這女人不會是她同路人,或許是她回報白紹卿的一個機會,不屬於她,何妨殺了她!就如同嘉琳一抹詭譎的微笑在擴散。

  ☆        ☆☆           ☆            ☆

  「去哪?」司徒玄霜不安的問著。

  白紹卿沒回答,只是純熟掌控著方向盤。

  手上捏握著簪子,她披散頭髮低垂著頭。

  十分鐘後車子停下,兩人都在猶豫著該如何打破沉默。

  「幾時學會撒潑了。」白紹卿不想被瞧出他的心急,故意調侃她。

  「饒了我……」她突然哽咽的說。

  「你在說什麼?」白紹卿驀地收起嬉笑,冷聲問。

  司徒玄霜抬起頭,眼中噙著淚,但態度再堅定不過,「我們別再見面了,這還你。」她把簪子交到他手上。

  說完,也顧不得現在是什麼地方,司徒玄霜打開車門作勢離去,未料她的手才碰上車門把,白紹卿硬是一把將她扯回來。

  「把話說清楚。」他眼神甚寒。

  「你不要這樣,出去說。」密閉的空間讓她有壓迫感,尤其面對盛怒的他,但是他憑什麼生氣?該生氣的人是她。

  達成初步的協議後兩人同時步出車外,夜幕中車燈將兩人的身影照得斜長。

  司徒玄霜收攏著披散的長髮,沉默不語。

  「你這是在跟我鬧脾氣嗎?」他問。

  她搖搖頭,「這是我考慮很久的話。」

  「因為我這陣子的忽略?」

  你以為我是那種橡皮糖似的女孩嗎?如果只是忽略那算得了什麼?重要的是你對我造成的影響!她在心裡這麼想著,但她沒說,因為多說無益。

  「不是。」她否認。

  「那是為什麼?」

  他不能接受這突如其來的情變,他喜歡的女人突然要他饒了她,在他得知父親有意要將他心愛的女人變成大哥的妻子之後,他怎麼能夠心平氣和的讓她走?

  「對你而言我是什麼?是一個寄托還是替代?」司徒玄霜冷聲問著。

  白紹卿不懂她為何這樣問,他凝視著她的臉,希望能夠嗅出一點蛛絲馬跡。

  「我不明白,除了這些日子疏忽了你,我不覺得我對你有任何虧欠。」

  當然沒有,你以為所有的女子都該死心蹋地的對你嗎?剎那間,裴嘉琳日記中的話語再度浮現在司徒玄霜的腦中,她悲哀白紹卿的不懂,也悲哀自己的陷入。

  「我不是裴嘉琳的替身,也不想當你感情上的一個寄托,所以……」她抬起頭定睛一看,「饒了我吧,你已經把我的生活打亂了。」

  胡亂的闖進她的生命,霸道的讓她愛上了他,然而這都只是他自私的想有個情感的寄托,完全沒有顧念到她是個女人,一個情竇初開、心思纖細敏感的女人。

  「關嘉琳什麼事?是誰告訴你她的事的?」他扣住她的手激動的問。

  他的激動是為了什麼?因為她提起了裴嘉琳,觸動了他過去的感情回憶嗎?他的激動真是令人難堪,因為裴嘉琳的重要性似乎超越了她。

  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希望在戀人心中是獨一無二的,她不要這種移轉替代的感情。

  「誰告訴我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事實。」她的眼神因淚水而益發明亮,然而她的傷心也就更顯而易見。

  「那你是決定結束了。」他胸中醞釀著一股怒火,眼神亦不自覺的冷酷了。

  多惱人的夜晚,白紹卿強忍著脾氣,惱她不懂明辨是非,惱她曲解他的愛,更惱她如此質疑彼此。

  她沒有說話,因為想說的話語早巳被梗在喉嚨,螓首低垂,許久,她頜首回應。

  兩人又沉默了許久,最終,白紹卿一古腦兒的站起身,他不想將失望表現出來,可是也做不到毫無感覺的佯裝自然,只得咬牙說道:「上車,我送你回去。」手中的髮簪幾乎要擰斷了。

  車子依著原采的路徑回到司徒太極學院門口,司徒玄霜急切的打開車門寓去,生怕一個遲疑,她又要猶豫了。

  「拿去,送人的東西我從不索回。」白紹卿把譬子欲遞給她。

  她一個回眸瞅了他一眼,「我不能保留你的禮物。」

  話才落下,只見白紹卿毫不考慮的將簪子擰斷,扔在地上。

  司徒玄霜倒抽一口氣,她望著白紹卿,看見他怒火高張的模樣,也瞧見了他衝動之下留下了掌中的傷口正淌著血。

  白紹卿怒視了她一眼,再也毫不留戀的上車離去,這狠心無情又愚蠢的女人,再也不配得到他的滿腔愛意。

  司徒玄霜木然的佇立在門口,夜幕低垂的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不消一會兒的時間,毛毛細雨巳然轉為傾盆大雨。

  斷掉的簪子孤零的躺在地上,司徒玄霜無暇擔慮這雨勢便從容走入雨中,蹲跪在地上,她伸出白藕纖手逐一拾起地上的簪子碎塊,戀戀不捨的眼淚無聲無息的滑落,似淚似雨,一身濕淋的她將殘碎的簪子放人懷中,遊魂似的回屋。

  浩浩陰陽移,年命如昭露,人生忽如寄,壽無金石固,這情愛亦是如此無常……

  ☆          ☆               ☆             

  穿過舞池中的擁擠入潮,阮茜正.閒適的坐在吧台前,她看見了正如同她先前步入一樣困難重重的白紹卿,揚手對他一揮。

  「稀奇了,你幾時會想要約我出來?」阮茜神情愉悅的揶榆著白紹卿。

  白紹卿絲毫不理會她的調佩,沉著臉在她一旁的座位上人了座,他諱莫如深的目光陰沉沉的瞅著她,一股怒意彷彿要自他胸口爆發。

  「怎麼了,一副想把我宰了的模樣。」舉杯啜飲,眼角微微的致了他一眼。

  「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比肩而坐的白紹卿突然轉過身面對著阮茜,他的眼神已經毫不保留的流洩出極度的不滿。

  「我得罪你了嗎,紹卿?」雖然已捎測出大概,她還是故意問。

  「是你對吧?」白紹卿直言不諱的指責她。」是你對玄霜說了嘉琳的事情對吧!」他的手緊握著杯子,一股肅殺之氣已是顯而易見。

  阮茜笑而不答,她在斟酌著現在要不要與白紹卿撕破臉,但是這段友誼她已經有拋棄的念頭了。

  「我曾經明言說過,玄霜跟嘉琳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或許嘉琳的死很讓你埋怨我,但我不希望你自以為是的把玄霜當作你的對象,她不是你的圈內人。」

  『紹卿,為什麼女人總愛相信另一個女人的話?因為這就是同性情誼,女人的情誼通常不容易刻意建立,但是一旦成立卻有著堅不可摧的微妙效果在,這不是男人喝杯酒交朋友可以比擬的。」

  「少跟我顧左右而言他,我不管你這是什麼高調,但是如果你還對玄霜有任何的遐想,我不會善罷甘休!」

  「紹卿,你以為這一次我會退讓嗎?該退讓嗎?」阮茜鎮定的問他。

  兩人劍拔弩張的姿態,奪愛的行動已然宣戰。

  心底早有了打算,對於司徒玄霜她不想讓,她不懂,為什麼在她與白紹卿的情感爭奪中,她總要屈服?不要,這一次她絕對不要,她要勝利!

  當初如果白紹卿消失,許多悔恨將不會發生,如果白紹卿不曾存在,她的情愛也不會落空。

  阮茜嘴角揚著極為淡漠的笑,所有的心思只有她一人知道。

  ☆       ☆         ☆           ☆

  女子涕淚縱橫,渾身被捆綁而動彈不得,她仰頭看著眼前足以操縱她生死的女子。

  「為什麼,你放過我吧!」

  站在她前面的女子冷酷的看著她,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阮茜,感情是不能強求的,何況我們的感情本來就不被大家所接受,那是一個錯誤。」

  「住口!誰敢說那是錯誤?是誰?」阮茜橫豎著雙眉,氣憤不已。

  是,她愛的是女人,但那又怎樣?這都怪老天爺跟她開了一個大玩笑!

  「阮茜,你饒了我吧,我喜歡的人是紹卿。」

  阮茜一聽,只是得意的笑著,「紹卿避你都來不及了,怎麼會愛上你?」

  睥睨的眼神中有太多深沉的心機,她正為她設下的許多計謀而得意著。

  『我是真的愛紹卿,我們好聚好散吧!」裴嘉琳淚眼婆娑的央求著。

  「不可能,我不會對背叛的人仁慈,因為那是對我自己的一種懲罰,你既然背棄了我們的約定,我也絕不手軟。」

  「你……你想怎樣……」裴嘉琳的語氣顫抖,她真不知道昔日戀人的阮茜會對她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

  「怎麼樣?」她冷笑, 「你現在才來擔心未免太晚了。」

  「不,你不可以這樣……」

  「反正你都要消失了,我也就跟你說說我的計劃吧!」阮茜在屋內四周兜了幾圈, 「我打算用這加了安眠藥的牛奶幫你墊墊胃,再讓你喝下這半瓶的烈酒,哇……這樣聽來是不是你的死意堅決?」她的笑容那麼的好邪毒辣。

  「不……」裴嘉琳束手無策的坐在地上哀哭。

  「然後你說跳樓好,還是割腕好?」

  「不要,我不想死!」

  那震耳欲聾的哭喊在隔音良好的屋子裡被層層阻隔,無法傳遞到屋外獲得救援,一條年輕的生命注定殤落……

  平靜異常的呼吸聲顯然不為這慘痛的回憶而有所牽動,阮茜在自己的床上醒來,回憶過往,她只有冷靜的一笑。

  若要說辜負,這些人天殺的該落得此下插,而她只不過是過自己該過的生活而已,她將會更積極的準備這一次的戰役。

  ☆          ☆            ☆                ☆

  「阿爹,你東西都準備好了嗎?」司徒玄霜問。

  司徒封和國內幾位知名武術大師共同為國外某機構之邀請,特地要前往國外進行榮譽訪問。

  「嗯,都弄好了。」他接過大女兒遞采的碗筷,「降雪那丫頭呢?」

  她還來不及回答,就聽聞妹妹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的急速奔來。

  「我回來了!」

  但聞人言,卻不見人影。

  「回來?這丫頭昨晚一整夜沒回來啊?!」司徒封大嚷。

  「這……」司徒玄霜也不知道怎麼幫妹妹圓謊,這丫頭最近益發奇怪,老躲得不見人影。

  下一秒,司徒降雪又似一陣旋風般的掃進餐桌,捧起姐姐幫她盛好的早餐,大口的吃起來。

  司徒封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不像女兒的女兒,原本想責問她的話倒也不知道要從何說起了。

  「我聽說一個消息。」司徒降雪語焉不詳的說著。

  「什麼消息?」司徒玄霜問。

  司徒降雪把碗中的粥吃個精光,再度把碗遞給司徒玄霜,然後她將視線落在父親身上,「阿爹,我聽到有人計劃要偷我們家的『太極拳法』。』

  「是誰?」司徒封皺眉問。

  「對方的來歷不清楚,不過許多道館的朋友都聽說這人非奪司徒家的(太極拳法)不可。」

  「不行!那人會不會對你們不利啊?』』司徒封疼愛這對姐妹花是出了名的,絕不可以有任何閃失。

  家裡那本<太極拳法)是代代相傳的書籍,並非什麼精湛武功之秘岌,只是對於她們而言,是一種深刻的紀念。

  「你放心,我跟姐姐會小心的,師兄也知道這事兒,他會注意我們的安全。」

  「有兆言在,我就放心了。」有這穩重的徒弟,司徒封像吃了定心丸。

  「好了,我先去睡了,下午還得去上課。』,話一落下,司徒降雪已消失在餐桌上。

  這時司徒封才驚覺,他還沒問她咧,一個女孩予三更半夜的在外頭鬼混,成何體統!

  「降雪,你昨晚野去哪兒了?」

  靜悄悄的,完全沒有回應。

  「阿爹,晚一點我再問問她吧!你快吃,一會兒得到機場去了。」

  「嗯。」

  司徒封莫可奈何的吃著粥,若不是有玄霜,他的生活可能是一團亂吧!

  「玄霜啊,你知道那些書對我們的意義吧!」

  「嗯,我知道。」

  那是母親的陪嫁物,也因而父親格外的珍惜這些書籍,或許是因父親珍視它的態度,讓外界誤以為那是蘊含著武學最高秘密的武功秘筧。

  這些人真是可笑,武學要臻於純熟、爐火純青靠的是自己的修為練習,而不是單靠擁有書籍,或許這些人都深受武俠小說之荼毒才會有這樣荒謬的念頭。

  「書我都擱在房內,交由你好好看管。」

  「玄霜知道。」

  「對了,你有空也跟紹擎出去走走,怎麼每次人家邀約你都拒絕?」

  「阿爹……」

  她知道阿爹與白伯父之間的打算,只是她愛的人是紹卿,而他們的感情已經破裂了,因此她才一直迴避紹擎的邀約。

  餐廳左手邊第六張桌子……

  董城威一直在心中默念著訊息裡的文字,梭巡著餐廳的每一位顧客,心想哪一位才是與他有約的秘密人物。

  阮茜胸有成竹的揚起手,揮手招來注意。

  董城威快步走來,看著她,「你是誰?為什麼知道我?找我有什麼事?」

  「坐吧,咱們有的是時間好好的聊聊。」

  「素昧平生,有什麼好聊的。」

  「你想要(太極拳法)是吧?」

  他心一震,防備的情緒陡升,一雙眼睛不住的打量著阮茜。

  他迅速落坐,壓低音量,「你怎麼知道?!」  『

  「只要有心,沒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阮茜淺笑,「你是董家的獨生於,當初你父親年輕時與司徒封一同拜師於太極陳家,他有一名如花似玉的女兒,所有的師兄弟都傾慕於她,偏偏她卻鍾情司徒封,以至於陳師父最後不但將女兒嫁給司徒封,就連代代傳承的(太極拳法)也一併作為陪嫁,意味著將武館的傳承交給司徒封。」

  「你怎會知道這麼多事情?!」董城威不禁懾於她的來歷。

  「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的目標是司徒玄霜,而你的目標則是(太極拳法),事到萬難需動膽,只要有咱們的合作,這將是天衣無縫,而你也可以為你母親報了這多年來的冷落之仇,讓司徒家的人也嘗嘗你多年來的苦。」

  董城威靜靜的思索,他的眼睛閃過太多的情緒,而這都是他的弱點……

  只要他能取得(太極拳法),父親是否會對他另眼相看?母親所受的冷落是不是也就可以終止?

  半晌,只見他再堅定不過的點點頭。

  ☆         ☆☆            ☆            ☆

  下了課的司徒降雪又坐在院內的階梯上品嚐著她極愛的冰淇淋。

  白紹擎一踏人司徒太極學院,什麼人都沒瞧見,就只看到這丫頭正陶醉在自己的冰淇淋世界裡,饒是高興得很。

  他約了司徒玄霜幾次,然而都被她婉轉的拒絕,他不做他想,揣測必定是她與紹卿的感情有了摩擦,因為紹卿這陣子在公司刮起的狂風也真叫人不敢越雷池一步,為了那些出生入死的員工著想,他實在有必要走這一趟。

  司徒降雪倚在欄桿旁,忽聞有人接近,她頭也不回的,腳尖使力一踩,日見一顆石子凌空飛去。

  一顆石子就這麼準確無誤的落在白紹擎的鞋前,止住了他的步伐。

  「力道拿捏的很好。」白紹擎笑贊。

  司徒降雪別過臉看著他,「是你啊!」依舊吃著她的冰淇淋,「找我姐?」

  「嗯,她在嗎?」

  「在。」她也不起身,只是朝迴廊後方一個大喊,「玄霜,白老大找你。」

  白老大?白紹擎聽聞這稱呼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呢!

  「小心兄弟閱牆。」咕噥一聲,她又別過臉專心的吃著冰淇淋,一副旁若無人的自在樣。

  兄弟閱牆?這年輕的丫頭說話總是這樣叫人哭笑不得。

  不一會兒,平緩從容的腳步靠近,是司徒玄霜。

  「白先生。」她淺笑著,該有的尷尬已然被她收拾完善深埋於心。

  「叫我紹擎,白先生聽來太生疏了。」

  司徒玄霜且笑不語。

  「走吧,到外頭說話。」

  「嗯。」拒絕了幾次,這下人家都登門拜訪了,總也不好再推辭下去。

  不想見白紹擎是因為紹卿,生怕自己時時刻刻都會想起這個人,這個脾氣暴躁、態度高傲又愛頤指氣使的男人。

  來到過去常跟紹卿碰面的咖啡小館,因為店名叫「鳶尾花」,這店裡店外到處都是鳶尾花的足跡。

  「最近在忙?」白紹擎打破沉默的問。

  司徒玄霜搖搖頭,「還好,只是在準備月底的比賽事宜。」

  「是這月底的武術大賽嗎?」

  「嗯。」

  「最近還跟紹卿碰面嗎?」

  司徒玄霜抬頭看了他一眼,許久過後才沉默的搖搖頭。

  「吵架了?」他問,「這陣子紹卿脾氣很糟糕,辦公室的氣氛低迷得可怕。」

  她靜默無語。

  「能告訴我原因嗎?我的員工正遭受空前的大磨難,於情於理我是該幫他們探聞一點原由,總不能讓他們莫名其妙的挨刮。」白紹擎試圖鼓舞過於沉悶的司徒玄霜。

  「很抱歉……」她忽爾哽咽。

  白紹擎掏出手帕遞了去。

  「對不起,我失態了。」她強作鎮定。

  「說說吧!心裡會好過些。」他態度溫和得像個大哥,讓司徒玄霜感到無限的溫暖。

  面對司徒玄霜這樣情感內斂的人,白紹擎只能慢慢的誘說,相較於白紹卿烽火般的情緒,這低低切切的憂傷豈不更令人心折?

  這兩個分明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卻偏偏鬧翻了,白紹擎真是頭疼啊!要擔心司徒玄霜悶壞了,又得顧慮著白紹卿這火爆浪子把一干客戶廠商結得罪光,連自家員工都難逃厄運。

  一整個下午都在「鳶尾花」裡苦口婆心的勸慰,直到這未來的弟媳婦兒破涕為笑,白紹擎才放下一顆大石頭。

  「沒事的,好好準備月底的比賽。」

  「嗯。」

  兩人在「鳶尾花」道別各自離去。

  正要進門的司徒玄霜,忽覺身後有著極為銳利的目光,讓她一陣慌亂的回過頭去——是白紹卿,正面色凝重的脫著她,頓時間,她手足無措了起來。

  白紹卿將車子上了鎖,快步走來,打從她與大哥進了「鳶尾花」,他的怒火便在胸懷之中悶燒著,他是這麼日夜的思念著她,而她呢?

  一碰面,他竟然笑了,笑得極為輕浮。

  「好久不見。」

  司徒玄霜微蹙著眉,對他的笑容怏怏不樂。

  「多日不見,你依然是如此啊!」

  沒搭腔,仰起頭,她定眼凝視著他。為什麼又出現?是來驗收他在她心坎裡留下的痕跡與刺痛嗎?她真沒用,竟然為他情緒低落至此。

  他注意到她眼睛紅腫,是剛剛哭的,大哥的手帕還被她緊緊的握在手中呢!

  被她哭泣的模樣攪亂了心情,白紹卿突然伸出手拽住她握有手帕的左手,氣憤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放手——」對於他的舉動,司徒玄霜害怕的喝斥他。

  每次一靠近他,她總會緊張萬分,他心情好的時候,她擔心敵不過他的濃情蜜意而臣服在他的疼愛;他暴怒的時候,她害怕他欲置人於死地的凶狠模樣,生怕下一個是自己。

  為什麼會愛上這樣喜怒無常的男人,她也不明白,如果她喜歡的是紹擎、是兆言師兄,那會不會好一點?不過那應該就稱不上是愛情了,而是平平淡淡的親情而巳。

  「為什麼哭?你是在向大哥哭訴我的負心嗎?」

  「沒有……」她不想跟他爭論,只想逃得遠遠的。

  「那為什麼哭?」他低吼。

  「不關你的事,我為什麼哭都不關你的事!你走開,我不想再看到你!」她委屈的哭喊著,另一隻未受鉗制的手臂握緊了拳頭。

  不假思索,他攔腰抱起她,硬是強行擄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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