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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慕容雪]王爺奶爸[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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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20 19:33:13 |倒序瀏覽
王爺奶爸 作者:慕容雪

有沒有搞錯!他堂堂一個王爺,尚未娶妻,竟然叫他當奶爸去照顧個女娃兒?
看著眼前這個穿著男裝,口出粗言的“女孩”,他的臉就黑了一半......
他發誓,如果不能好好地調教她,他“聶子介”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可憐她爹爹走了,還來不及難過悲傷,卻出現一個自稱是她監護人的英俊男子,
他逼她學女紅,學儀態,還威脅她若不穿女裝,
便要她赤身裸體......開玩笑!她是被嚇大的嗎?她偏要讓他成為“介子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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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20 19:33:51
第一章

    揚州

    艷陽高掛,城內的街景顯得熱鬧非凡,一掃這星期來因春雨而顯得冷清的情景。

    好在,今日老天爺總算賞臉了,露個大大的太陽,讓被大雨悶壞的老老少少,可以好好地出游、到處串門子或去市集里買買雜貨,女眷們也攜家帶伴的涌入市集之中,讓揚州城里更增添了幾分色彩。

    城內如此,城外也毫不遜色。這城內是大人們和女眷們熱絡之處,但城外郊區可是年輕一代的天堂。揚州城算是個不小的城市,地方官清廉英明,治安在鄰近各城中一向是首屈一指。早些年的那些地痞惡霸在新官上任強制的掃蕩之下,全待不下而轉移陣地,所以沒人敢在揚州城內作案,連帶的使近郊治安也是相當良好。

    憋了一星期的枯燥,使今天的郊區增添了更多的人聲和笑語,不常見的各路人馬也紛紛竄出齊聚一堂。

    一棵大樹旁的這區,個個不是身著華服,便是手執玉扇、身系玉佩,明顯的是一群有錢、有家世的公子哥兒聚會。但他們今天一反常態,不是翩翩自在地倚在亭內聊天,反而全擠在林中的大路兩旁,齊聲吆喝,半點優雅的風度都沒有,更甭提那僅有的一絲形象了。

    雜還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如萬馬奔騰般地闖進林中,一匹雪白色的名駒一馬當先的進入大家的視線,嘆息聲和歡呼聲此起彼落的響起,尾隨之後出現的是一匹黑馬和棕色馬駒。

    雪白色名貴的馬匹上有一抹小小的白色身影,身材較其他公子哥比起來是略微清瘦了些。和馬形成一體的周蝶,用那雙白皙的小手緩緩地安撫著胯下的「迅雷」減速後漂亮地翻身下馬。周蝶牽著愛馬迎向朋友們,一張略微粉琢細嫩的小臉,此時正咧著大大的笑容。「瞧吧!我就說是迅雷的速度比較快,沒說錯吧!」

    圍在身旁的幾個人臉帶笑意的說道--

    「好樣的!」

    「對呀!托閣下的福,我小賺一筆。」

    「『迅雷』的速度是沒話說,然而騎士的騎術也不差,否則這匹千里馬仍是無用武之處呀!」

    「這倒也是!」

    「董少爺和簡少爺這下可要心服口服了。」

    「是呀!」

    這被人稱為董、簡少爺的人,正是黑、棕馬匹的騎士,此時正一臉失意和挫敗地走近他們。

    「哎呀呀!周蝶,不是我在說呀!干麼那麼不留情面,也不稍放點水。」姓董的搖頭道,這比賽輸的不是錢而是顏面呀!

    「是呀!好歹我們處了這麼久,放點水給老哥們也是應該,真是不會做人。」姓簡的也忍不住開口。他們輸誰都無話可說,但怎偏偏輸給了這個連穿男裝都秀氣的娃兒呢!而且他們兩人的年齡還比周蝶大!這下臉丟大了!真是快無顏見揚州父老了。

    周蝶清脆迷人的笑聲嘲弄似的響起。「我說這兩位『大哥』,輸了就是輸了,干麼這麼輸不起呀!更何況起哄說要賭的人又不是我,還是你們兩位呀,羞不羞人哪!」

    姓簡的男子沒好氣的說︰「輸誰我都心服,但怎麼偏偏輸給一個娃兒,且這個娃兒還挺不巧是個女的……哎!」又是一聲輕嘆。

    「沒錯!」董家公子頗有同感的應聲。沒錯!否則他們怎麼會如此輸不起,這下丟臉可丟到天邊了。

    「嘿!女的又如何?輸就是輸、贏就是贏,跟我是男是女又有何關系!別每次輸給我就盡找藉口。」周蝶一手嬌氣指著他們,一手插在細腰上大嚷著抗議。

    「哎呀呀!你看,你又沒有半點淑女氣質了。」董大公子嘖嘖地大嘆口氣。

    「哼,誰要當那個勞什子淑女了。」周蝶一點也不稀罕,如果可以讓她選擇的話,她才不要當女人呢!既不能隨心所欲地出門,又不能盡興地騎著馬出游,還要穿那個麻煩個半死的女裝,嘔都嘔死了!幸好她老爹英明,隨她的性子,否則她早就被悶瘋了。

    沒錯!周蝶,百分之百是個女娃兒,一張俏臉遺傳了母親嬌美的容顏,現在卻被剛才沾染的風沙弄得微髒,但仔細瞧仍可看出她細致的容顏,黑白分明的眼眸,唇紅齒白,讓人不自覺會多看她一眼。只是她那機靈的反應,使這些如同她青梅竹馬的朋友們,沒佔上多大的便宜,甚至有時還被這個淘氣爽朗又不做作的周蝶給欺負了。

    沒辦法呀!在面對這麼一個漂亮的女娃兒,搶著保護她都來不及,任誰也舍不得欺負她,只是英雄無用武之地--他們從來就沒有機會保護她。

    誰教周蝶的爹周昭彥思想開放,又極為寵愛這個女兒,打小任由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所以周蝶從小就穿著男裝到處跑,沒人知道她是個女娃兒,直到三年前,周蝶長大了,女孩的性別特徵略明顯時,他們才發現奇怪之處。某次正巧踫到周夫人在周府中逼周蝶穿女裝時,他們一票男人才知道這個一天到晚和他們玩在一塊兒的周蝶是道道地地的女娃兒。

    倘若周蝶不是早跟他們混得如此熟,他們打死了也不會和女人混在一塊兒,只是為時已晚,她早像他們的哥兒們,因此周蝶長大後仍時常和他們處在一塊兒,不過他們的關系已從哥兒們轉為對妹妹的感覺。

    只是這個妹子,動作「稍微」粗魯了些、講話「稍微」不淑女了些、脾氣「稍微」大了些……等外,周蝶的長相的確是令所有男人驚艷和激賞的。

    「周蝶!你生為娘兒們真是可惜了些,要是個男人就可以和我們到處去游玩了。」

    「對呀!我們已習慣有你在身邊,去玩時不能見到你還真不習慣。」

    「哼!少來了!我看你們是求之不得我不在旁邊吧,否則你們遲早會被我給煩死。」她冷哼。

    「嘿!我們可沒那麼說。」大家紛紛搖頭。

    「當我是三歲娃兒呀!我們又不是今天才認識!帶著我出門多不方便,一不能追女人,二不能上妓院,帶我干麼?當神膜拜呀!」周蝶挑起柳眉道。

    「哎呀!我的大小姐,女人就是要留點給別人去探聽,難怪別家的姑娘是十四、五歲就許了人,你至今卻傘點消息也沒有。你這說話還真得改一改了!」雖說周蝶的美貌令人驚艷,但揚州城里可沒有半個男人敢不要命的去娶周蝶。把周蝶當妹子疼還可以,但當真娶她回家可真會頭疼,她太過坦奉、太過粗枝大葉,在保守的長輩及家庭眼中是容不下的,況且恐怕應付她就筋疲力竭,更別提自己想要去立業、考功名了。

    「我說實話又不對了?明明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干麼不能說呢!你們男人真是奇怪呀!」周蝶忍不住大翻白眼。在他們不知道自己是女兒身時就聽他們說過妓院的事,這有什麼好不能說的嘛!

    「我們哪里奇怪了?」他們異口同聲。

    「難道,你們想娶一個口是心非、虛言偽善的女人嗎?」她挑起秀眉睨著眾人。

    「當然不!」娶妻當娶個賢妻,聽話又不煩人,他們才可無後顧之憂地在事業上沖?。

    「你們男人真是不知足,要女人聽話,又要女人侍奉公婆、生兒育女,樣樣都要做到,你們卻樣樣不滿足。最後還弄個三妻四妾、上妓院尋花問柳樣樣來,你們男人未免太過自私了,只會一味的要求,卻不懂得去珍惜自己的妻子。」周蝶有感而發,叨念了他們一頓,瞥了眼他們深鎖的表情後,便嘆息地離開了。

    聽多了街頭巷尾的家務事,總離不開男人花心風流的事跡,不過讓她感到欣慰的是爹爹對逝去的娘一往情深,從沒有納妾或對妻子有過不忠的事情發生。且娘未去世之前,他們的感情好到讓人欽羨,舉止之間,在在都流露出他們深摯的愛意,她好羨慕他們的感情。

    雖然她早已及笄,但爹爹一直不希望她太早出閣,加上去年娘病逝,婚事便擱了下來。不知道她和她未來的夫婿會是何種相處模式呢?依她大刺刺的個性而言,恐怕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吧!

    倏然想到那個畫面,秀氣細致的臉龐也忍不住的綻開璀璨的笑靨。

    或許喲!呵呵!

    不過那事還早得很呢!

    「小姐!你怎麼又玩得髒兮兮的回來!你看你這張小臉髒得像在泥中打滾的小豬仔。」身材豐腴、略微壯碩的奶娘見到周蝶一身的模樣,一張臉馬上皺成了一團。

    「哈,奶娘,你今天換了新詞耶!」周蝶逸出銀鈴般的笑聲。「小豬仔,挺可愛的呀!我真的像嗎?」她一臉高興地問著,差點氣壞向來寵她的老奶娘。

    「我這可不是在稱贊你呢!」奶娘氣呼呼地扯下周蝶身上的衣服,侍候她梳洗。

    周蝶可一點也不在意,因為奶娘很疼她的。「奶娘,你別生氣嘛,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因為被這一星期的雨給悶壞了,就忍不住和他們比誰的馬跑得快,何況『迅雷』這麼久沒運動筋骨了,正好藉此好好地運動一下。」

    「哼!你就淨會找些理由來搪塞,我看老爺實在是太籠你了,讓你言行處事都沒個女孩兒樣,真不知道哪家的公子哥敢娶你回去!」奶娘擔憂地看著她的好小姐。漂亮是漂亮,就是那個性、那氣質……哎!真是不講也罷!

    「沒人娶我那正好,反正我也不想嫁,正好一直在家里陪爹爹和你呀!」她微笑地閉起眼,讓奶娘幫她梳理那頭烏黑的秀髮。

    「哼!陪我?我不要先被你給氣死就好了,哪還敢奢望你孝敬我。」奶娘冷哼著。

    「奶娘,你怎麼這麼說!除了爹以外,我最尊敬的就是你了,不孝敬你,我要孝敬誰呢,是不?」她輕聲反駁。

    「貧嘴!」奶娘佯裝生氣的道,心中卻喜孜孜。她是周蝶亡母--江韻的奶娘,跟著夫人家到周家,雖然老爺對自己相當的禮遇,把她當作自己的家人般看待,還讓她卸下僕人的身分,和周家人平起平坐,但她不喜歡無所事事,再說打從小姐出生,她就一直把照顥小姐當成自己的責任,尤其是江韻病逝後,老爺又忙著商行里的生意,她便責無旁貸地扛起看顧責任,幫忙盯住周蝶,以免出了什麼岔子。

    周蝶俏皮地吐著舌頭,讓奶娘頓時無氣可發。

    奶娘忍不住說了一句︰「哎!真不知道娶到你的人,該說是幸運,還是倒楣呢?」

    周蝶兩眼一轉嬌俏的道︰「當然是我的倒楣、他的幸運呀!因為我又不想嫁人,而又不幸嫁過去,自是他的幸運。」

    「我看正好相反了。「這丫頭還真有臉講。

    「嘿!奶娘你太瞧不起我了,好歹我也是知書達禮、學過大家閨秀的大小姐耶!倘若是舞文弄墨一下,也不會太難看呀!」周蝶頂著黑白分明的星眸扮個鬼臉。

    「你還好意思把這些搬出來說,豈不是自己拿石頭砸自己的腳。你摸摸良心說,你學的那些禮儀、規矩、音樂、女紅……學了幾天?沒一天就大喊無聊、蹺課跑到戶外玩了,不是嗎?」

    「咦,那我至少還有學過呀!沒吃過豬肉,至少也看過豬走路,佯裝名門淑女也不會被拆穿的,怕什麼!」她生性樂觀,天塌下來有高個子擋怕啥,對不對?

    「怕你呀,嫁過去沒一天就被人休書回家。」奶娘沒好氣地戳破她的牛皮。

    「開什麼玩笑!不要到時候是本姑娘把他休了就不錯。」她哇哇大叫的抗議。

    「荒唐!姑娘家怎麼可以做這種事!」奶娘板著臉生硬地怒瞪著她。

    「哎呀,奶娘,人家是開玩笑的嘛!你干麼這麼生氣呢!笑一個嘛!」周蝶一見苗頭不對,立即一臉無辜的撒嬌著。

    「我真的是對不起你在天上的娘,看看你變成什麼模樣了……」奶娘一臉難過至極的模樣,嘴巴一直念著,念到周蝶直翻白眼內心暗自哀嚎。

    老天!又來了,只要奶娘一說不過她,就把娘搬出來當救兵念上一會兒才肯罷休,她只好無奈地躺在澡池里任老婦人呢喃的抱怨。

    眼看著池水愈來愈涼了,耳里仍聽見奶娘滔滔不絕的繼續念著,周蝶突然好想在遠地洽商的爹,因為只有他不會對她的行為舉止有意見。

    爹!趕快回來吧!女兒好想你喲!

    聶王府

    一棟位於市街繁華之處,佔地遼闊的華麗大宅,絲毫不掩霸氣地宣示主人的權勢與財富,那狂傲的光芒總不自覺地吸引來往的行人多看它兩眼。

    其實,聶家並非皇親貴族,更不是名門世家,但是第一代的聶家人聶原靠著丟頭顱灑熱血的愛國情懷,為朝廷立下了為數不少的汗馬功勞,從一名小士兵一路晉升到赫赫有名的大將軍;而第二代子孫聶秦在軍事上的表現較先父更為出色,留名軍史;於是聶家人儼然成為國家的保衛支柱,他們英勇的事跡也讓老百姓在茶余飯後津津樂道。

    由於聶秦長年征戰沙場,每年返家的次數用兩只手都數得出來,每次都來匆匆、去匆匆,所以聶秦的膝下就只有一個兒子聶子介。而聶秦之弟,也有一子名為聶飛,沒事喜歡幫官府們抓抓盜匪,也闖出個神捕之名,對朝廷頗有貢獻。兩個堂兄弟由於年紀相仿,加上從小一塊兒長大,兩人的感情如同親手足一般。

    雖聶家是以軍功顯赫起家,然而聶子介卻打小就對軍職沒多大的興趣,長大後更沒有繼承父業縱橫沙場,反倒是對從商有著極大的興致,還玩得有聲有色。聶秦倒也開明,並沒勉強這個獨子。

    聶秦因病去世後,他的嬌妻因體質嬌弱加上受不了丈夫死去的打擊,竟也隨夫而去,留下聶子介一人。

    年紀輕輕卻氣度不凡的聶子介,便在二十歲時繼承了父親的爵位繼續為朝廷效忠,只是由武轉文,幾年下來,聶子介的果決判斷、睿智思緒,得到皇上及皇太后的賞識,聶子介也成了宮中的常客、皇上身邊的紅人。

    將近六年的時間里,聶子介游刃有余地一邊忙著朝中的事情、一邊忙著自己手邊偌大的產業,有時還抽空南下去偷閑一下,他的年輕有為是朝野中有目共睹的。

    而他本人呢?俊美的五宮,瓖在一副迷死人不償命的俊逸臉龐上,但卻鮮少展露出什麼表情,他在眾人眼中是公認的冷酷。

    講話嘛也如同他冰冷的形象,總是那麼一副天塌下來也無所謂的冷淡,卻又帶著一絲性感和威脅。以聶子介的外貌身世而言,在眾多王公世子中,他是每個老丈人心中托負愛女的理想女婿。

    倘若不是他的個性如此冰冷,王公貴族們待字閨中的閨女早擠滿了聶王爺的大門,哪還容得聶子介二十七歲尚未娶一妻半妾呢!

    雖然風聞聶子介的性子不好,但中意他的人仍不在少數;畢竟時下的名門之後,有多少人能潔身自愛、不自命風流呢!光是這一點就讓不少人趨之若騖,紛紛找太后說情,盼能結個良緣,但大多也沒啥下文。看來,想要和聶王府攀上關系,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甫下了早朝,用了膳,聶子介面無表情的步入書房,開始忙著一連串商行之事。直到夕陽西落時,才和商行的總管討論完這一季的帳務。

    一出書房,即見僕人必恭必敬的道︰「王爺,謹少爺在大廳中等您良久,似乎有急事找您。」

    「是嗎?」聶子介揮手要林總管離去,轉回他的住所聶園。

    步入大廳中,只見一個俊朗明亮的綠衫男子正舒適地由兩位嬌美的奴婢好生侍候著甜點,左擁右抱地好不快活,簡直把聶王府當成自個兒家看待,絲毫不見任何忸 和不自在的神色。

    大享艷福的周時謹乍聽到沉穩的腳步聲,嘴角瞬間揚起一個弧度。「子介,爾總算忙完了,我還以為你會忙到晚膳時才結束呢!」美麗誘人的女婢眼中頻頻對周時謹放電,有些依依不舍地福身退下。

    「我忙這季的帳務之事花費了一點時間,不過看來你是過得挺快活了,我好像打壞了你的好事。」聶子介一點都不意外地看到府中的女婢們圍在周時謹身旁,這早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向來只要有周時謹在的地方,就有女人圍在一旁。

    「還好啦!」周時謹的眼楮好不容易從門口拉回來,臉上有著一抹意猶末盡的笑容,可見他在等人的時間里可是一點也沒浪費了。

    聶子介冷哼著,替自己倒了杯茶。「你來是專門和我的女婢調情,還是來找我?可真教我懷疑。」

    「我當然是來找你,但知曉你不愛在談公事時被打斷,便沒差人通報你了,只好和美麗的可人兒閑聊打發時間。」他手持玉扇,灑脫自然的氣度,顯露身上天成的貴氣。

    「別說得冠冕堂皇了,認識你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周、聶兩家成為世交是起源於他們的祖父彼此相當合得來成為莫逆之交,連帶使得後代的子孫往來頻繁也成為好友,由於聶子介跟周時謹的家人都相當的熟稔,所以嘴巴也不留情的冷嘲熱諷。

    周時謹不在意地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對小弟的心思可摸得一清二楚。美人在旁,哪個男人不心動呢?」偏偏聶子介這個愣木頭就是不解風情,嚴守好兔下吃窩邊草的原則,否則聶府中美婢也下少,就未曾聽到子介傳出什麼風流艷史。

    周時謹承認自己是風流了些,但可不下流,溫文儒雅的面孔,幽默風趣的言語,讓他在女人堆中一向吃得開,他也樂在其中。

    聶子介悠然地啜口茶,根本懶得回答這種沒有營養又沒意義的話。周時謹除了花心了些,見識、才學等均是上上之選,就是沒法子過美人關,看來總有一天他一定會栽在女人的手上。

    「子介,我今日特別來一趙,有件事必須告訴你。」周時謹斂起神色,正經的開口。

    「發生什麼事了,瞧你的臉色?」周時謹能不正經時就不會正經八百,所以今天一定有重要的事情發生,才會讓他臉色劇變。

    「你我相識多年,你應該知道我有一個只知其名不知其人的叔父吧!」他開門見山點出主題。

    「我以前曾聽我爹提過,據說是因為周叔愛上個平民女子,進而結成連理,老王爺威脅警告不成,便斷離了父子關系,我沒記錯吧!」聶子介思索著多年前的記憶。

    「沒錯!事實上,我到今日才知道爺爺是相當疼愛我那無緣見上一面的叔父,爺爺雖然氣得不認他,但卻一直派人暗中注意他的情況。昨天早朝後我回王府時,才知道叔父已亡故了。」周時謹不免神色黯淡,原以為終有一日可以和這個為了愛而願意放棄一切的叔父見上一面,卻沒想到竟是天人永隔。

    「當真!」這消息來得令人錯愕,聶子介也震驚住。

    「嗯,昨日一整天我們家的氣氛沉得很。我聽我爹說爺爺一知道這事,差點快昏過去了,怎可能有假!」他喟然地搖頭。

    「那周叔是怎麼死的?」聶子介冷穩地問起重點。

    「被一批盜匪殺害的,現在命案已由京城的左大人親自接手,遺體也正運往京里了。」周時謹蹙著眉道。

    聶子介輕問道︰「查到什麼沒有?」

    「我還沒接到消息,不過爺爺已擺明務必要破案,宮中也派人支援了,看來破案已是早晚之事,我倒比較同情那些笨盜匪,何人不惹竟惹上我爺爺。」爺爺火爆的脾氣沒人敢惹,也因為他那副脾氣才會一氣之下把叔父逼走,造成今日的局面,結果最心痛、最難過的人還是爺爺。他出門前,爺爺可是難過到連飯都吃不下,把自己關在房里呢!

    「是嗎?連宮中那邊都派人了,那想必很快就會有消息了。」宮里既然派人支援,就表示他們重視此案的決心,那應該可以很快的會有結果。

    「嗯,現下還有一件事急待解決,就是叔父的女兒,事出突然,現在也不知道怎麼安頓她……」周時謹沉吟地開口,並小心翼翼地偷偷瞥了聶子介的臉色。

    「把她接回家中,也算是認祖歸宗,一舉兩得。」聶子介就事論事。

    「如果那麼簡單就好了。爺爺把叔父的事,一半怪罪自己而不吃不喝,一半怪罪我那去世的嬸嬸迷惑我叔父放棄家人、爵位,才會間接造成今日的悲劇,再說傳聞我那個小堂妹根本沒半點兒大家閨秀的儀態,整日要槍弄劍地和男人混在一起,爺爺一聽,當場就拒絕讓她認祖歸宗,也警告我們不準插手,這下才傷腦筋!」

    爺爺實在是傷心到忘了他那個小堂妹身上也流著一半周家人的血統。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嘛--爽快的接受嬸嬸不就好了,也不至於弄得今日的情景,造成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劇。

    「老王爺那麼想實在不合理,當初是他反對他們成親,若沒斷離關系,周叔仍可住在家中,但一斷離血親,他當然只有住在外邊,出了事又能怪誰?」聶子介不贊同的道。

    「是沒錯呀!但爺爺話已出口,想要他收回可難了,所以我爹才要我去晉見太后,商量一個完美的解決之道。」周時謹低頭喝口茶,眼中卻閃過一絲陷害的光芒。

    「什麼解決之道?」聶子介腦子突然響起了警鈴,周時謹特地迫不及待地跑來這里告訴他前因後果,難不成……此事和他有關?!不會吧!

    「太后的意思是,既然爺爺尚未諒解,而我們自家人又不好介入,但這事又不能草率地命人處理,所以只好由和周王府極為親密的聶家代為『幫忙』打理一切相關事宜。」

    「幫忙?我要如何幫忙?」聶子介緊皺著眉,瞪著眼前明顯不懷好意的周時謹。

    「哎喲,別緊張嘛,只是暫時照顧一下我的小堂妹,直到爺爺想通,願意讓她認祖歸宗就行啦!」周時謹看著素來以冷靜自持為傲的好友,倏然臉色大變︰心里不禁暗笑。

    「不可能!太后不可能要我一個大男人去當她的奶爸!」聶子介臉色發青、頭皮發麻,那個燙手山芋不會當真落到他的頭上吧!

    「什麼奶爸?」周時謹好奇的問。

    他冷眼一瞥嘲諷地說︰「當一個乳臭未乾丫頭的監護者,不是奶爸是什麼?」

    周時謹終於忍不住地狂笑擊掌。「哈!奶爸……嗯,還挺好聽的,你又是個王爺,不就成了『王爺奶爸』嗎?哈!哈!好玩!好玩!」

    聶子介寒聲地揪住他的領口。「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周時謹微斂笑意,伸手把聶子介的大手拿開。「哎呀!開玩笑的嘛,干麼當真呢?」

    「開玩笑就好,我可一點都不想當個奶爸。」聶子介這下才鬆了一口氣。

    「我說的開玩笑是指『王爺奶爸』那四個字,而不是指太后要你幫忙接收周蝶一事。」他連忙解釋。

    「你說什麼!」天呀!他有沒有聽錯呢?時謹的意思是說周蝶真的是歸他管?

    「嘿,我說的還不清楚嗎?那我再重復一遍。你聶子介很榮幸的被太后選為照顧周蝶--也就是我可愛的小堂妹的幸運兒。倘若你不信的話,盡管進宮一趟,我絕不阻止你。」周時謹笑吟吟地看著聶子介鐵青的表情。

    「該死!」他忍不住地冷聲低咒。真是倒了八輩子楣了,才會被點到去照顧一個丫頭。他幾百年前就拒絕和小女娃兒共處了,那只意味著「麻煩」而已。

    周時謹暗自偷笑。倘若今天這種苦差事落到他頭上,他也絕對會狠狠地咒罵一番,好好的日子竟要和一個女娃兒一起生活,且還要撥空「照顧」她的生活起居,這對一個大男人來講的確挺麻煩。

    聶子介忍不住低吼︰「你家的事為何丟給我幫忙?再說我一個大男人能幫什麼忙!我連一個弟妹都沒有,又怎能照顧她?你們到底有沒有搞錯!」

    「誰教你的祖父和我爺爺交情甚篤,造成我們兩家密不可分,算來也是你的榮幸,是太后親自點名的耶!由此可知太后是多麼的信任你呀!」周時謹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榮幸個大頭!這種榮幸不如不要。以我們兩家的交情要我幫忙周叔的事我認了,但若連周蝶這個女娃兒也一並接收,這未免太過分了吧。」聶子介忍不住抱怨。

    他自己的事都忙個半死,還要管周家的家務事,未免太看得起他吧!他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人而已。

    再說老王爺已警告不準插手,但太后又下了命令,他幫與不幫都不成。

    「何必這麼說嘛!若不是我們自家人不能插手,這件事我自己來就好了,你就算是幫我一個忙好了。再說,聽說我那個嬸嬸長得風華絕代,才會讓叔父不顧一切和她雙宿雙飛,可見他們的女兒長得也不會差到哪里去。」基於一些考量,他和爹在太后面前都一致力薦聶子介,只因他們信得過他的人格,加上聶王府人口簡單,不會嘴雜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們也較安心。

    不過這點目前絕對不能告訴子介,否則他可能得橫著出聶王府了。

    「沒半點正經。」周時謹今生是沒救了,怎麼想到那兒去。

    周時謹嬉皮笑臉地說︰「我若是太正經就不像我了。」

    聶子介覺得頭已開始發疼,他仍不死心地做垂死的掙扎。「和周家交好的不只我而已,展王府向來和你們的交情也不差,且他也有妻子,照顧起周蝶應比我這個大男人方便。」

    「關於這點我們早想過了,但你也知道展謙新婚不久,加上剛繼承爵位,他此時根本沒有時間分身去管閑事。」

    「所以說,是因為我太閑了,才會被點到了?是不?」愈想愈嘔,這事竟是如此才落到他頭上,他哪里閑來著?

    周時謹連忙安慰他。「或者換另一種說法比較好聽︰你是能者多勞嘛。」

    「哼!少來!」聶子介大翻白眼。

    「你就認命吧!」真的是算聶子介倒楣。

    聶子介睨著他。「現下責任不歸你,你當然輕鬆。照你對周蝶的評語,她聽起來只是一個大麻煩。」

    「難說喔!或許你以後會覺得這個『麻煩』還挺可愛的。」周時謹別有涵義的微笑。

    「只要她不在我的管轄範圍內,我才有可能會覺得她可愛。」聶子介嘴里毒辣道。

    「話不要說得太滿。」他倒悠閑地準備看好戲。

    「你慢慢等吧!我對一個乳臭未乾的小鬼才沒興趣呢!」老天!一個小娃兒呢!讓他死了算了!

    他內心百般無奈,但卻束手無策。只能祈禱老王爺早日認了周蝶,否則他不是要照顧她一輩子了!哎!真是倒楣死了!

    「是嗎?那真是太可惜了!」周時謹一雙眼賊笑,心中低道︰走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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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20 19:34:19
第二章

    亭榭中,一對人影正端坐在石椅上對弈。

    「吃。」一個嬌俏的身影,展露出孩子氣的笑容。

    「糟糕!」對面的男子看著盤中的棋子愈來愈少,暗叫下妙。

    「大意失荊州。」她笑得像只偷腥的貓。

    「你別太得意了,此盤棋尚未到無法挽回之地,換我。」男于精明地看到一個破綻,立即反攻。

    「嘿!狗急跳牆了,竟給我下馬威,看我的。」周蝶眼楮一轉,手正要落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驚慌而來。

    斯文男子轉頭問著來人。「何事這般慌慌張張?」

    「爺,周家下人有急報……要……周姑娘立即回府……」來人上氣不接下氣地開口。

    「是我爹回來了嗎?」周蝶微笑地猜測,算算時日,也該是爹回來的時候。

    僕人又急慌又是結巴地開口。「不是……有消息說周老爺他……回程時出事了……」

    周蝶倒抽一口氣,臉色刷白,連手中的棋子掉了都不自覺。

    不,不可能!爹怎麼可能會出事,不可能的!他的身邊都有最高明的保鑣保護呀!

    怎麼可能會如此……怎麼會呢!不!她不相信!

    俊逸的男子一臉鎮定地按住她的手安撫。「周蝶,別慌了手腳,鎮定點!」

    「我……」周蝶嚇得眼淚涌奪而出,無助的眼神看得展中衍一陣心憐。

    「趕快回去!若有要我幫忙之處,盡管派人通知我。」展中衍堅定的看著她。

    「嗯。」周蝶跌跌撞撞地沖出展家,騎著「迅雷」直奔周宅。

    一見奶娘焦慮的身影,她慌忙地跑過去。「奶娘,爹呢?他怎麼了?聽展家的人說爹出事了,是不是?」

    「我也不清楚,是此趙同行的阿林捎信傳來的消息。他們……在回程的路上遇到十幾個凶狠的惡盜,不由分說地就砍人劫財,老爺為了救人而受了重傷,聽說老爺他……他……」奶娘早紅了雙眼,看到小姐蒼白急切的模樣便說不下去了。

    「奶娘,爹怎樣了?你快說呀!我急死了!」周蝶一顆心忐忑不安地追問。

    奶娘咽咽口水,心知小姐是一定要問出答案,長聲喟嘆著︰「聽說老爺他……他因傷勢過重,已經……去世了……」

    周蝶身形一晃差點昏了過去,淚水驀地進出,聲音哽咽的哭喊︰「死了?不可能!爹這麼多年的商行之旅,從沒出過事……不可能的!我不信!」

    突然間她覺得自己的世界頓時分崩離析,老天爺應該不會那麼殘忍吧!去年才奪定娘,現下又來跟她搶唯一的親人。

    貝齒緊咬著下唇,她硬是不肯相信這項未經證實的消息,只是現在的她無助又害怕,害怕這個消息是真的……

    「小姐,你要節哀呀,雖然我也不相信,但……傳來的消息就是這樣,其他的細節我們也不清楚……說不定老爺人沒事,只是受了傷而已,所以你要振作一點啊!」奶娘安慰著周蝶,一邊卻忍不住又流下眼淚。

    「沒見到爹的尸體前,我絕不承認爹已經走了。」周蝶咬牙道,硬是強迫自己要樂觀一點,或許阿林的消息是錯誤的,搞不好爹的傷早治好了……沒錯!一定是這樣的。爹一定會沒事的,一定的,她相信爹一定活的好好的!

    「嗯。」雖然奶娘覺得希望不大,但她也同意小姐的話。消息從京里傳回到揚州都過了些天,或許事情有新的轉機也說不定,何況阿林也只是簡單帶過,也可能並非如他信中所寫的。

    「奶娘,那現在阿林他們人呢?在哪里?我要去看他們。」周蝶好擔心爹的狀況,想去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阿林早報了官。現在他們全都被送往京城的官府中去,等待官府的人查辦了。」奶娘就只知道這麼多了。

    「京城?」那麼遠?爹的傷,不知道撐不撐得到那個時候呢!不安的陰霾從心底升起,漸漸擴大蔓延……

    奶娘還來不及開口,門外一陣陣騷動喧嘩傳人大廳內。

    「什麼事那麼吵?」周蝶拭著淚詢問。

    幾名僕人沖了進門喊著︰「小姐……一大批的官兵包圍在門口,他們……他們指名要見你……」

    周蝶不解的和奶娘交換眼神,隨後趕到門口,果真見到一大群的官兵將周府的門前擠得水泄不通。周蝶的美眸掃過這一群人後,目光不自主地停在後頭離官兵有兩個馬身距離的銀衣男子身上。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覺得他很特別,身上有股引人注目的氣質,他的神情冷然高傲,但卻令她離不開眼;而那人冷冽的目光也注視著她,從頭到尾地打量著,最後又回到她白皙的臉上審視了良久,周蝶忽然察覺自己凝著氣息任由他無禮的打量,她困惑的甩甩頭,不懂自己為何被他這麼一看,會有這麼古怪的反應,好像期待著他打量後的評語……

    站在周蝶面前的官兵,見她呆愣在那兒,只好主動開口。「我是京城左大人的手下捕快馮大明。請問你是……」

    周蝶被他的大嗓門給嚇得回了神,硬是把視線從銀衣男子身上抽離到眼前的男子。「在下周蝶,官爺指名找我,有何貴事?」難不成是爹有消息了,思及此,她的眸子閃著明亮的眸光。

    「你就是周蝶?」馮大明表情一怔,老天爺!眼前這身著男裝的人就是周蝶?

    不是個姑娘嗎?難道消息有誤!

    「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周蝶沒錯過那名銀衣男子眼中的驚愕,隨後他噙著一抹近似玩味的淺笑。

    馮大明原以為可以見到一名嬌滴滴的美人,雖說眼前這位的五官也很精致,但怎麼看就是和他想像中的連不太起來。「呃……你有何證明你就是周蝶呢?」

    「你何不問問周遭的鄰人就知道了。」由於一批官兵的到來,使得四周的鄰居也下晃好奇的站在一旁看熱鬧。

    「對喲!」馮大明愣了一下,在鄰居的點頭附和下,他總算確定她的身分,瞥了後頭的銀衣男子,見那人頷首,他才又開口︰「你爹的商行之行出事了,你應該有聽到消息吧!」

    「我聽說了,但事情並不明確,官爺可否直接告知。」周蝶急急地問,或許從他口中她可得到一些消息。

    「我並不清楚,上面的只派令我們協助你赴京一趟,請周姑娘盡快準備好,好讓我們覆命。」

    「要我上京是因為我爹的事?」周蝶一聽只覺得不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對!」

    周蝶實在太掛心爹的安危,看來一切只有自己親自赴京一趟才能明了一切事情,反正她之前心里也打算去京里一趟,現在由宮府的人護送,倒也不是件壞事。

    「小姐,你真的要去嗎?」奶娘擔憂地將她拉到一旁詢問著。

    「奶娘,我想上京一趟,確定這消息的真偽,否則我會吃不下也睡不著的。」周蝶語氣堅決地看著她,唯有親眼看到爹平安,否則她沒辦法放下心。

    奶娘能體會,但是讓小姐一個人上京她實在不放心。「我知道你是擔心老爺,但你一個人上京我怎麼會放心呢?」

    周蝶柔聲道︰「他們是官府的人,不會有問題的,你盡管放心好了。」

    奶娘思索了一下搖頭。「不行,我看我還是跟你一塊兒去好了。」

    「奶娘,不行,從揚州到京里太遠了,你會累垮的。再說,我走了,周家就沒人了,你留在這里,幫我照顧好家里,我會快去快回的。」周蝶冷靜的吩咐。

    「我……」奶娘想再說話,但看到她堅定的表情後,輕嘆了一口氣,她是拗不過小姐的。「好吧!」

    周蝶走向馮大明。「你們有接我上京的官文嗎?」

    「有。」馮大明立即從懷中拿出一封信,周蝶接過仔細地看過內文和官印。

    「我跟你們上京一趟。」周蝶點頭,立即派人準備行李,並入內寫了一封信。

    奶娘嘮叨地交代。「小姐,你一個人只身在外,要格外小心。」

    「嗯,我會的,我會不時地措信回來,你就別替我擔心了。」她輕聲安慰著奶娘。

    「一切要小心啊!」

    「我會的。奶娘,幫我把這封信交給展中衍。」周蝶見奶娘點點頭,才看向那名官爺。「我們可以出發了。」

    「那小姐請上轎。」

    這種節骨眼還坐轎?「坐轎太浪費時間了,我騎馬即可。」她立即吩咐人把「迅雷」牽出。

    「呃?」馮大明整個人愣住。一個女娃兒騎馬?這倒是他做捕頭多年,第一回遇見的怪事,又瞥身後的銀衣人一眼,見他也沒反對,自己也沒啥好說的。

    「小姐,一路上小心!」奶娘把包袱拿給周蝶,紅著眼交代。

    「我會的。」周蝶緊擁一下這個老婦人後,俐落地跳上「迅雷」的馬背上道。「可以走了。」

    「真不知道這里誰是老大了……」馮大明忍不住嘀咕著,才下令走人了。

    周蝶回頭瞥見家門愈來愈遠時,才發現到那名銀衣人卻仍留在原地,她皺起秀眉,一臉地不解。那個人到底是誰?為何那樣看著她?

    懷著一顆困惑的心,她隨著大隊人馬往京城出發。

    聶王府

    「我要出去!」一個細細的嗓音夾帶怒氣地吼著。

    「抱歉!小姐,你不能出門。」侍衛們一臉必恭必敬的道。

    「為什麼?」她怒氣沖天地吼著。

    「我們不清楚,只是奉命守著你。」兩個大男人就在房門口前和她糾纏著。

    「你們……」周蝶幾乎快被他們一票侍衛氣死了。被那批官爺護送到京城後,她就一直被限定在此地不得踏出半步,問他們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真是快把她給急死了。

    她以為自己應該是被送去府衙的,但為何那些官爺卻將她送到這個鬼地方呢?

    隱忍兩天來的怒氣無處發泄,加上焦慮父親安危的心,如火上添油地使她不得不使出手段。「我一定要出去!」她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待在這里,她想馬上得知爹的情況。

    「小姐,你別為難我們了。」侍衛苦著臉說。

    「那我只能先說聲抱歉了,看招。」周蝶說完,展現多年累積下的武功,讓侍衛們急忙接招。在過了數招之後,周蝶發現他們的實力不差,只是顧及她為女流之輩所以沒有使出全力,但她可也沒有心軟,把握他們這個弱點,放膽攻擊,使得一票武功極高的侍衛被打得狼狽萬分。

    「吵什麼吵?」聶飛蹙緊眉頭看著眼前一片混亂的情景搖頭詢問。老天!這要是給聶子介看了,保證他的表情也不會好看到哪里去。堂堂王爺府的侍衛竟被一個女娃兒耍得團團轉,這還得了。

    庭中的侍衛聽到聶飛的聲音全停了手,退到一旁,只剩一臉防備的周蝶站在那兒。

    「爺,我們奉命看著這位姑娘,但她硬要闖,我們又不敢傷了王爺的貴賓,所以……」一名侍衛像見了救兵似的開口解釋。

    「所以打得狼狽至極。」聶飛嘴角噙著笑意地看著周蝶,她和自己印象中的女人很不一樣,不但會武功,且膽子不小,竟敢直視著男人,或者是他太久沒回京城,所以不知現在京里的女人都是這麼大膽。

    聶飛揮揮手,侍衛們全大鬆一口氣的退下,把這個燙手山芋交給他了。

    「你是誰?」周蝶發現他們很聽從眼前這個年輕又帥氣的男子,或許他可以告訴自己爹的情況。

    「我?喔,在下聶飛,姑娘呢?」聶飛昨夜才剛抵達此地,所以並不清楚狀況。

    「周蝶。」她打量著他,發現這名男子雖然年輕,但一身華服顯露出他的出身不凡,他的眼中有著玩味的氣息,和她之前遇到的那名銀衣男子有些相似,不自覺的,她對他的敵意也減弱了不少。

    「周蝶?」姓周?她該不會是子介堂哥昨夜提及的女子吧?看來果真是個麻煩人物。

    「有何不對?」周蝶美眸一轉挑眉詢問,聶飛搖搖頭不語,她自顧的繼續問︰「這里是哪里?官府嗎?」

    「不是,你在聶王府。」聶飛神色悠閑地開口,愈看愈是發現她長得挺標致的,雖說身著男服,仍難掩她清麗的容顏,想必若穿起女裝必有令人驚艷的姿色,不愧是王室旁支的後代。

    「你們為何把我往這里送,我應該在官府里才是!我要見我爹。」她憋了好久的疑問終於問出口了。

    「這我不能作主。」他緩緩地左右搖頭。

    「那這里誰可以作主?」周蝶的好脾氣都快被磨盡了,她以為眼前的男人既有能力可以讓那批侍衛聽從,就有能力可以作主,沒想到他卻不是這里的正主兒。

    「當然是這里的主子,只不過他可能沒空理你……」聶飛猜測的道,他聽總管說聶子介這些天忙著幫忙打理周昭彥的喪事,周聶王府兩邊跑,現下在不在王府內他都不曉得呢!昨夜只和子介打個照面閑聊了一下而已。

    「噢!那如果我要走,你會攔我嗎?」她強壓著怒意盯著他問,想知道他是幫哪邊。

    聶飛想了一下。「這個嘛……大概會吧!」

    「你這個人怎麼回事,怎麼一點都不乾脆?」周蝶白眼沒好氣地瞪他。

    「嘿!你別性急嘛!我昨夜才剛到,對於現在的狀況尚有些不清楚,只知道你周蝶會留在此地一段日子,其余的忘了問,自然是不確定該不該留你了。」聶子介只告訴他不能招惹她、不能讓她逃走……等,而他那時又累又困,也沒把子介後頭交代的事聽完就去見周公了,目前根本有些一頭霧水,只清楚她是周老王爺的孫女而已。

    「你會武功嗎?」周蝶發現四周的侍衛真的撤得一個不留,倘若聶飛不會武功,那她正好可翻牆拍拍屁股走人,但有這麼好的事嗎?他們怎麼可能留一個不會半點功夫的小子看守她呢!

    「你說呢?」聶飛莫名的對她升起了好感,這娃兒挺可愛的。

    「你怎麼笑得一副很奸詐的模樣。」她不怎麼信任的瞥著他,她怎麼覺得自己好像一件物品被他打量著,這名男子究竟是誰?

    「哈!我哪有?」聶飛玩笑地眨眨眼,這丫頭對他的胃,看來往後的日子不會無趣了。

    周蝶才不會被他騙過,故作不在意地轉移話題。「我要去宮府,你可以告訴我方向嗎?」她很努力的裝出天真的表情,而自己差點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嘿!別想拐我,我還沒那麼笨被你那雙大眼給騙了,下次要騙人麻煩換個女裝,我或許會配合些。」他不留情的戳破她的企圖,看著她骨碌碌的大眼,閃著狡黠的光芒,真的是太可愛了!

    「有沒有人覺得你很討厭?」周蝶氣呼呼的咬牙道。

    「不好意思,至今還沒有,你是頭一個。」他擺出迷死人的笑容,奈何她心思太忙根本沒空理他。

    「小心了!」周蝶才不放棄偷跑的機會,趁其不備時出招,順便試試他到底有沒有武功底子。

    「嘿!小丫頭,我沒有惹你,干麼偷襲我?」聶飛無辜地閃身而過,趁著她回招的空檔中問著。

    「你當然有惹我了,回答的不清不楚,又礙了我的路,我當然要打你了。」周蝶一使劍,劍光刺向聶飛,每每以為可以刺中他時,又被他閃過,周蝶愈打愈火了,大喝一聲。「留神了!」

    她下手沒有半點遲疑,目標對準他的左胸,卻突然手中一麻,劍直落地上,周蝶驚愕的望著仍是氣定神閑的聶飛。

    「你打夠了吧?」他腳一勾,她的名劍便落在他手中把玩,聶飛揚起眉暗忖︰真是一把好劍!

    「哼!」周蝶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輸給這名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書生型男子。

    「哎呀呀,打不過人家就發脾氣了,不愧是輸不起的娘兒們。」聶飛取笑的睨著她,手輕輕一送,劍便穩穩地落人她的手中,這下她不服氣也不成了。

    「看你沒啥功夫,卻輸給你,我當然不服。」周蝶生平鮮少敗過,所以不免略顯孩子氣地抿著嘴。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輸贏又何妨?何必太過在意!」他輕笑。「還有,你也不用上官府了,你要的人早不在那里了。」那案于早了結了,這點他確定子介有跟他提起。

    「你知道!那你一定知道我要找的人在哪兒,對不對?」周蝶的大眼閃著興奮明亮的光芒。

    「你要找的人在周親王府。」

    周親王府

    周氏原本即為王公貴族之家,家教甚嚴,謹守本分地輔佐朝廷打理天下,使得歷代的君王和周氏的關系處得相當的好,尤其以周親王這一支更顯得突出,甚至娶走了皇上最寵愛的二公主,就可知道周家和皇室的關系有多好。

    昔日莊嚴氣派的王府,近日卻顯得有絲嘈雜,進進出出的人更一下子爆增了百倍以上,不過氣氛卻略微沉重了些。

    老王爺痛失愛子雖低調處理,但朝廷中人也是知曉的,所以涌進了不少吊慰的人潮。

    問喪的人潮早歇止了,今日在大廳的人皆是和周氏相當親近之人。

    聶飛這個不速之客也來到了王府,憑藉他這張簡直可比擬「通行證」的臉龐,暢通無阻的進入王府。

    他步人大廳,見到一瞬間如同老了十歲的老王爺,有禮地拱手作揖。「老王爺,聶飛特來給您請安了。」

    「聶飛,你回到京城了!我怎麼沒有收到你的通知,有一年不見了吧!」周親王憔悴的臉龐頓時舒活了起來,他特別喜愛老友的兩位孫子--聶子介和聶飛,這兩個孩子挺得他的緣。

    「老王爺的記性仍是這麼好。我昨夜近半夜才抵達城里,加上我大略聽到子介提及您府中有喪事,所以才沒有特別通知您。今日,特地來請罪呢!」聶飛賠罪的道,卻發現聶子介在一旁大皺著眉,發生啥事?為何子介和時謹一看到他就臉色大變昵?

    聶子介眼尖地瞥見周蝶在門外的身影,立即使眼色要時謹擋在周叔牌位的前方,以免周蝶發現。

    「沒關系的!不過今日能看到你真的挺不錯的。改天留下來陪陪我老人家聊聊吧!」老王爺有些感傷地嘆氣,是自作孽嗎?當初若沒有把兒子趕走,今日哪是這種局面呢!

    周蝶站在門旁,一臉的莫名其妙,這個聶飛什麼事也不說,害她現在尷尬地站在這兒。他不是要帶她來找她爹嗎?怎麼跑到人家家來吊喪呢?

    她一抬頭驀地被一雙沉穩內斂的冷眸給定住。

    咦?他不是那天在揚州時,站在官兵後的銀衣男子嗎?他怎麼又會在這里?

    他的眼神似乎帶著內斂的怒意,周蝶更是迷惘,他為何要這麼生氣呢?她從頭到尾都沒和他說過話,他干麼怒氣沖沖地盯著自己呢?

    現在這麼近的看著他,才發現他長得真是好看的過分,有一張極為個性又陽剛的面孔,一對厲眸寒冷的駭人,但卻莫名其妙地吸引她的目光,挺毅的鼻梁、抿緊的薄唇,都有著說不出來的冷酷。

    周蝶不由得發愣地看著他,不知為何她還是比較喜歡上回他噙笑的面孔,感覺比較有人性些。

    周蝶對他的身分感到好奇,也頗欣賞他的面孔,一雙眼直愣愣地盯著他瞧,根本沒注意到其他的事情和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

    「沒問題!我非常樂意和老王爺聊天。」聶飛的確很喜歡和老王爺閑聊,雖然老王爺人是脾氣硬了些、固執了些,但他的確有著很豐富的才學和知識;加上自己是聶原的孫子,所以老王爺也不如外人所認為的嚴肅不苟言笑,反倒是幽默和寵溺較多。

    「好孩子!虧得有你們在我這個老頭子的身旁,否則我真不知道能不能撐過這段日子呢!」老王爺對著廳內的家人和聶家兩個堂兄弟說出自己內心的話。

    「爹,你這哪兒的話。」

    「是呀!爹,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呀!」

    「老王爺,你這麼說太見外了!我們不是像一家人嗎?」

    周親王夫婦及聶飛立即接口,格外讓老王爺感到溫馨。

    「好好!不虧我疼惜你們多年呀!」

    見到老王爺正與周親王夫婦說著話,在一旁一直沒答話的聶子介突然扯住聶飛的袖子低聲指責。「聶飛,你搞什麼鬼?我不是跟你說不準讓周蝶出門,你怎麼哪兒不帶,偏偏帶來這兒?」厲眸尖銳地飄向周蝶的身上。

    聶飛莫名其妙的揚眉。「你只說她不準出門,又沒說不能帶來這里,更何我沒記錯的話,你昨夜自個兒說她是老王爺的親生孫女,那她來此地祭拜一下父親也是應當的呀,哪兒不對了?」聶飛真的不知道他在生什麼氣。

    「你的話是怎麼聽的!我記得有交代你不能帶她來呀!」聶子介寒著臉,又氣又惱。這下聶飛壞了他原先的計劃了。

    「你有說?但我沒聽到,你昨天說了一堆,我又困得要死,聽一半就睡著了,哪知道你說了些什麼話呀!」聶飛一臉無辜的解釋。

    「我會被你給氣死,這下看怎麼去圓場了!」被聶飛這麼一攪局,他不敢想像等一下會發生什麼事情。他一直忙著周叔的喪禮,至今還未告知老王爺周蝶已暫住他的府邸,哎,真麻煩!

    「帶她來……真有這麼嚴重嗎?」聶飛不太確定地皺著眉。

    「當然有!」若不是場地不合適,他絕對會好好吼他一番。

    「對不起,我不知道……」聶飛吶吶地道。

    「想辦法把她弄走,晚一點我再告訴你事情的來龍去脈。」聶子介交代著︰心中略感不安。

    「好。」聶飛走向在一旁發呆的周蝶,低聲的道︰「周蝶,我的事情辦好了,走吧!」

    「喔!」周蝶不舍的把目光從銀衣人身上收回,連她都不解為何自己眼楮會不由自主的望向他。是好奇居多吧!畢竟從揚州一路上來都陌生得很,至少對於那個銀衣人還有一面之緣,所以在異鄉相逢才會備感親切吧。

    聶飛立即爽聲告退。「老王爺,在下尚有要事在身,不打擾你們了。」

    老王爺吃驚的道︰「咦,怎麼這麼快就走了!不成,你多待會兒,且你都還未介紹你身旁的這位朋友呢!」

    聶飛暗中叫苦的瞥向聶子介,果然他努力的丟白眼給自己。「咦,我身旁的這位……不值得介紹,只是單純的朋友而已,她人生地不熟的,我只是順路帶她來此……」

    「這位是……姑娘吧!」老王爺的注意力不知為何突然被這名女扮男裝的粉娃兒給吸引了,心中有股莫名的熟悉感,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老王爺真是好眼力。」聶飛乾笑的吞吞口水。

    老天!他已可以想像回去時,會被子介罵得很慘、很慘……誰來救救他吧!

    周蝶被眼前這個目光銳利的老爺爺看得挺不自在,而且聶飛的舉動更是奇怪,為何他面帶為難呢!

    聶子介衣袂一晃,人已立於大廳之中,巧妙地擋在老王爺和周蝶之間道︰「老王爺,聶飛剛到城里不久想必仍有些私事要處理,您就隨他去吧!況且我跟您尚有事要談,還是別耽誤的好。」

    「對呀!爺爺,這幾日你也辛苦了,數日未曾好好休息,聶飛一時半日仍不會走,不妨和子介談完後好好歇會兒,以免身子太過疲累。」周時謹也在一旁提議。

    「哎呀!急什麼!我年紀雖大了點,但身子可是硬朗得很,你們不用操心了。而且我今日精神正好,又看到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娃兒,你們就別破壞我的好心情了。」老王爺爽朗的道,擺明了一定要打聽到這女娃兒跟聶飛的關系。

    「這……」聶子介和周時謹頓時啞口無言,面面相覷。

    「來,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和聶飛是什麼關系?」說來說去老王爺就是好奇這名女子的身分,尤其他打從認識聶飛開始,就沒看過他帶過任何一家姑娘來此地,今日難得看到這一幕,心中自然對她好奇了起來。

    周蝶莫名的成了眾人的目光焦點,她看了聶飛一眼才回答︰「我叫周蝶,和聶飛沒什麼關系,我今天才認識他。」

    「周蝶……」奇了,他好像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呢!怎麼一時之間卻想不出來,真是老了喲!記憶力差了。

    聶子介和周時謹兩人驀地臉色蒼白,屏息的準備聽到暴怒的嘶吼。

    老王爺皺著眉斥責著她。「你怎麼可以跟著一個陌生人走呢!這是很危險的你知不知道!」尤其她是這麼一個漂亮的姑娘家,雖說跟的人是聶飛卻也是不恰當。

    聶子介驚訝的和周時謹對看一眼,老王爺竟沒認出周蝶的身分,兩人頓時又鬆了一口氣。

    「因為自從我被帶來這里之後就被囚禁起來,只有他願意帶我出來找父親,我自然得跟著他呀!」這位爺爺的人真好,竟然對一個素昧平生的她也這麼的親切,不知道父親以前常掛在口中說的爺爺會不會像他一樣的好呢!

    聶子介在她身旁聽見她說的話劍眉更是皺緊了,他原意是在保護她,竟被她說成囚禁。

    「你父親怎麼了?為何要聶飛帶你去找?」真是古怪耶!她又不是三歲娃兒還會與父親失散?

    「我……」周蝶才要開口卻感到一道目光直射自己。那銀衣人為何用眼神警告她不要開口,難道她說錯了什麼嗎?好奇怪喲!她對於他們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都感到不解。

    「說呀!或許我可以幫個小忙呢!」基於對周蝶的好感,老王爺熱心的開口。

    周時謹急切地在一旁插口。「爺爺,這個忙你幫不上的!而且也絕對不會想幫的。」

    「才不會呢!丫頭你說。」老王爺的性子若倔起來,是誰的話都不理的,這棘手的情況讓站在一旁的聶子介糾緊眉宇。

    「傳聞我父親去世了,我是來找他的……」周蝶甫開口就發現三個人臉色挫敗地看著自己,恍若她泄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機密似的。

    「你爹?」老王爺瞪大眼,不會這麼巧吧!這女娃的爹也死了!倏地不知道腦中哪一根神經突然清醒,頓時想起在哪里聽過她的名字,那是他兒子在信中曾寫過--若要他認祖歸宗,就要帶著他的妻子江韻和女兒周蝶一起回家,否則他死也不回周親王府……

    她名為周蝶,那她不就是他的孫女?!老天啊!她是周蝶,那個壞女人的女兒!

    所有的悲痛、哀愁全撲向他來,他倏地站起身來。「周蝶……原來你就是周蝶……」

    「老爺爺你怎麼了,我剛才就說過我叫周蝶了呀!」周蝶怪異地看著這個老爺爺,他怎麼變得好奇怪。

    周蝶不懂,但聶子介他們三人全都懂了,因為老王爺終於想起周蝶的身分。

    老王爺恍若末聞。「我真是胡涂,怎麼會忘了你呢!怎麼會忘了你是那個奪人愛子的女人的女兒呢!倘若不是你們,我兒子也不會發生今日這種事……」

    「老爺爺,你不舒服嗎?怎麼說話我都聽不懂?」周蝶本能地想扶著站不穩的他,但卻被他凶惡的甩開。

    「不要踫我!我沒有你這種孫女。」老王爺像頭負傷的野獸,嘶吼地發泄自己的情緒。

    「你說什麼,我不是你孫女呀!」這位老爺爺是不是神智不清,怎麼半路亂認孫子。

    「你不是?難道你不是周昭彥的女兒?」老王爺一字一句的質問。

    「咦?你怎麼知道……」他竟然知道她父親的名字,她弄胡涂了!誰來告訴她現在是怎麼一回事。她無助又困惑的看著旁人。

    「爺爺,你先別發脾氣,有話慢慢說。」周時謹一臉擔憂的扶著氣極敗壞又傷心的爺爺。

    「我怎麼能不氣,她怎麼會來這里的!她人不是應該在揚州,怎麼會出現在此?」老王爺怪罪著看著眼前一票家屬,眾人面面相覷,沒人敢接話。

    聶子介輕嘆一口氣,挺身而出。「老王爺,人是我接上來的。」

    他的話讓周蝶嚇了一跳,原來是他接地上京城的!他是誰?為何要這麼做呢?

    「聶子介!你這是什麼意思?」老王爺銳利的目光,無情的掃過他的面孔,他不敢相信竟是聶子介接她北上。

    「老王爺,我並不是在干涉您的家務事,只是奉太后之意接她來京城,沒別的意思,太后知道周蝶的身分特殊,所以才要我插手。」他也很無奈,若是可以他也不想插手。

    「不管怎麼說,我就是不要看到和江韻有關的人!」老王爺的眼眸里寫滿了痛心,不想再見到害他失去兒子的人的女兒。

    「爺爺……」

    「老王爺……」

    周家人紛紛想求情,但老王爺不容置喙的命令。「別再說了,我不想看到她就是不想看到她,要她馬上走!」

    周蝶聽了這麼多才恍然有些明白,而且她終於發現大廳中央擺的牌位,不正是父親的名字嗎?

    有了牌位那是不是表示爹真的已經遇害了,腦中突然閃過一陣昏眩,爹真的死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原本她還抱著一絲希望,祈望爹已被救,已平安的等她上京接他老人家回揚州的……

    她強打起精神,如果她沒聽錯的話,那她的確是眼前這位老人親生嫡親的孫女了!

    周蝶本身的傲氣不容許被人這般侮辱。「您不用當作我不在似的趕我走,您可以直接跟我說,您的話我全聽得懂也全聽得見!」

    「你……」老王爺眼中閃過一抹驚異。

    不管爹到底是怎麼出事的,既然知道這里不歡迎她,她也不想多待,爹的遇害她自會查明。

    「不管您對我有何感覺,我只想要回我父親的遺體就會自動消失在您的面前。」現在她終於知道父親說謊了,他讓自己以為有個很疼愛她的爺爺和親戚……原來事實上是相反的,她一點都不受歡迎。

    「不成!昭彥的遺體你絕不能帶走!」老王爺憤怒的大吼。

    「他是我父親!」周蝶堅決的直視他。

    「他是我兒子!」老王爺氣得吹胡子、老眼直瞪。

    「爹生前曾說過,要和母親生活在一起、死也在一起,所以我要遵照我父親的遺言把他葬在揚州的家中。」周蝶感傷的哽咽,拚命的眨回欲奪眶的淚水。

    「我絕不答應!他是周家的子孫,只能葬在周家的墓園里!」老王爺堅持的拍著桌子,氣得額頭的青筋都浮現了。

    「您……不可埋喻!」周蝶蹙著蛾眉,脫口而出。

    「夠了!」聶子介揚手要她住嘴,周蝶看看四周似乎每個人都對她皺著眉,她生氣的偏過臉。為何他們全把矛頭針對她呢?她想帶自己的父親回家也錯了嗎?

    聶子介立即吩咐聶飛和周時謹把周蝶帶走。

    「你干麼拉我!放開我!為什麼要拉我?我只是想要完成我父親最後的遺願呀……」

    周蝶沒有機會講完,便在怒火中被兩個大男子硬生生的給「架」出門去。

    室內的空氣頓時凝結,寂靜的大廳只聽得老王爺生氣的喘氣聲。

    聶子介輕嘆一口氣。「老王爺,抱歉,我原本是想讓此事過一陣子後再讓你們踫面的,卻沒想到聶飛不知其中緣故就擅自把她帶來追悼喪禮,是我的疏忽了。」

    「算了!我累了,我先進房休息了。」老王爺望著空蕩蕩的大門,突然感到空虛不已,原來周蝶都這麼大了呀……

    「爹……」周親王立即向前扶著他。

    「一切的事以後再說。」老王爺揮揮手,表示一切到此為止。

    聶子介見此也只好先告辭了。

    眾人互相看一看,最後把視線落在周親王夫婦身上。

    王爺沉思了一下開口︰「周蝶的事先不管了,反正有皇太后和聶子介插手,就由他們去處理吧!」

    「但是……」

    王爺只撂下一句話。「周蝶是爹的心結,我們解不開的,一切聽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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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20 19:34:43
第三章

    「你們為什麼要架我回來!我為什麼不能帶走我父親!」

    周蝶氣急敗壞地對著守在門口不放、像兩尊的大門神--聶飛和周時謹怒吼。

    聶飛輕嘆口氣。「周大小姐,你能不能歇歇口休息一下?我的耳膜都快被你的吼叫聲給震破了。」

    「不行!誰教你們礙在我眼前不讓我出去!」周蝶更是扯開嗓門大吼。

    「我的天呀!」聶飛什麼不怕,最怕「番番」的女人。

    周時謹卻仍是好脾氣的打量著他這個舉止特異的小室妹。打從他們架她回聶王府後,她就不死心地想沖回去理論一番,好在是他和聶飛兩人的功夫略勝她一籌,否則她此刻哪會還留在原地動彈不得,只能用她的尖牙利嘴咆哮一番。

    今天他第一回看到她,才發現原來女子不全是同個面貌,也有像她一般好動活潑的女娃兒。周蝶讓他印象最深刻的是,她面對爺爺時那種傲然昂首、據理力爭的態度,她的膽量真是極大!連他扮爹娘都要敬畏爺爺幾分呢!

    她可真是有夠與眾不同!好樣的!他愈想就愈忍不住的笑出聲來。

    「時謹,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聶飛看著周時謹咧著大大的嘴,笑得像個?瓜似的。

    「嘿!聶飛,禍又不是我闖出來的,我怕啥?」周時謹涼涼地開口,一臉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以為周叔早和老王爺握手言和了,哪知……哎呀!別提了!」誰教他昨夜太困了,才會漏聽了最重要的話。

    「知道別提了就好,這下子托你的福,王府里這陣子絕對會烏煙瘴氣的。」周時謹很懂得落井下石的丟白眼給他,眼中充滿了「你是個蠢蛋」的訊息。

    「喂!別罵人不帶髒字。」聶飛又開始和周時謹杠上了,這幾乎是他們兩人相處的固定模式。

    「嗯哼!」周蝶很不想打斷他們兩人的「情話綿綿」,但是硬被人擋在門內,卻又被視若無睹地撇在一旁,兩人還開心地聊起天,這對她實在是一項侮辱。「你們聊得挺快活的嘛!想必感情很不錯吧!」

    「誰跟他感情好了!」聶飛冷哼的劃開界線。

    「對呀!」周時謹也反駁著,他怎麼會跟一個笨蛋感情好呢!萬一被他的「笨」傳染了那怎麼辦?

    周蝶不免感到好笑,這兩個年紀加起來早超過半百的大男人竟然還像個小孩子般的拌嘴,真讓她開了眼界。

    才想開口,門外就冷然地傳人一個諷刺的話語。「兩位真是好興致,還有空在這里互相冷嘲熱諷一番!I

    「聶子介!」他們兩個人嚇得回過頭道。

    他的視線掃過這兩個沒半點形象和氣度的人,目光直直落在周蝶小臉上浮現的一抹笑意上,望入她坦然的眼眸。

    「你到底是誰?」她發現銀衣人在周家很有地位和身分,本能的開口問他。

    聶飛和周時謹很有默契地同時挑眉,一臉均是驚訝她的直腸子和大膽。

    「聶子介,這宅所的主人,我的回答你可滿意?」聶子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但眼中可沒半點溫度。今天的事真是一團亂,全托她的福。

    「既然你是這幢房子的主子,那我要求你要他們別淨攔著我。」這人身上帶著懾人的威嚴,黑眸中充滿狂傲冷冽,尤其她發現他雖然在微笑,但眼中射出的寒冷,卻好似要將她穿透。

    「這恐怕是辦不到。」聶子介輕輕搖頭拒絕。沒想到她竟敢用「命令」的口吻對他說話,這丫頭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

    「為什麼?我和你又沒有半點關系,你憑什麼管我?」她挑眉。

    「你以為我願意嗎?你方才也應該聽到我說我是奉太后之意才介入你們周家的,所以我就是憑太后的懿旨來管你的一切,從那天起我就是你的監護人,也就是說你從那天起就必須聽命於我。」字字清楚地聲明了他的權力,而周蝶卻大皺眉頭。

    她冷哼!「我早就長大了,才不需要你來管我。」

    「你不要也不成!」聶子介也沒意思徵求她的同意,接手這個燙手山芋,他已是百般無奈,哪還在乎她贊不贊同。

    「你何不好心地放我回去,從此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她柔聲地想要動之以情。

    「我也希望如此,不過--很抱歉!再說揚州也無你立足之地。」聶子介靠在椅子上,看著她故作柔順的樣子,他心中有絲欣賞她的不馴言語。或許照顧她不如自己之前預估的無趣……只是太麻煩了些!而他向來討厭麻煩。

    「你錯了,我可以回家。」她堅決的說。而且她還要帶爹爹一起回去。

    聶子介聞言下禁冷笑。「這恐怕有些困難,因為你家的產業和宅邸在你未出閣前都已歸在我的名下,由我暫時保管了。」他冷聲的撂下話。

    「什麼!」

    周蝶她不敢相信,她竟然被困在聶王府里不得動彈半分。

    聶子介打從那晚解釋她的新身分--寄人籬下的孤兒後,就派守衛一直跟在她的四周,連上個茅房都有人守在不遠之處監視。天呀,難道她此時的最新身分是個囚犯嗎?

    因為如此,讓她逃不得,也溜不掉。

    滿腔的怒火無處可發,好不容易挨到晚膳過後可以好好洗個澡,她也不客氣的泡在偌大的澡池良久,直到雪白的肌膚泛起紅潤才步出池中。

    貼身婢女萍兒,立即喚了其她婢女幫周蝶著裝。

    周蝶讓她們七手八腳地換上中衣後,瞳中乍然見到一襲水藍色華貴的女裝,她還一時轉不過來,直到她身旁的婢女拿著衣服準備往她身上套時,她才警覺地往後大跳一步。

    「住手!那不是我的衣服呀!」她的隨身包袱中可沒有半件女裝,全是清一色舒爽又方便的男裝。

    萍兒微笑著。「小姐,這衣服的確是你的,是王爺造人特地為你量身訂做些衣裳,以供你留在這里時可更換呢!」

    「聶子介他送我的衣服!」有沒有搞錯呀!他哪會這麼好心呢!從他對自己冷淡的態度來看,她感覺得到他似乎也不喜歡她住在這里。

    「對呀!王爺平日對女人可沒這麼細心,小姐算是特例了呢!」由此看來,周蝶的身分是很不同的,聽說她是位郡主呢!或許如此,才會讓王爺一反往日對女人的無動於衷。

    誰要當那個特例了!她才不稀罕呢!「我心領了,麻煩你轉告你的王爺,我周蝶不需要那些衣服。」

    「小姐不穿?為什麼?這些衣裳都是城里最著名的師傅連夜趕工而成,小姐難道不中意?」萍兒不解的皺著眉道,不懂為何她的主子反應這麼奇怪。

    「誰做的都一樣,我沒興趣就是沒興趣,我只喜歡自己的舊衣服。麻煩你去房間內把我帶來的衣服拿來。」她是不接受收買的。

    「你房間內的衣服?全都不在了呀!」萍兒老實的開口。

    「怎麼可能?我今天早上還有看到的!」難不成衣服會長腳跑了!

    萍兒解釋的說︰「王爺他一早派人拿走了。」

    她大吃一驚。「他干麼拿我的衣服?」

    「王爺他……他……拿去燒了呀!」萍兒在主子的厲眸下囁嚅的開口。

    「他憑什麼!他……太過分了……」她氣得握緊拳頭發抖,衣衫末整的直踱步。「可惡!就算他是個尊貴的王爺又如何!他怎麼能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恣意燒毀我的東西!惡劣!惡霸!小人!」

    「小姐,你小聲些,這些話可不能讓王爺聽到呀!」萍兒一I邊發抖-邊好心的警告她,免得她又和王爺對上了。

    「聶子介是個齷齪、下流的人。」周蝶卻故意的扯著嗓門亂叫亂喊,巴不得當事人在現場讓她罵個過癮。

    「小姐!」萍兒倒抽一口氣,她從沒見過像周蝶一般的主子,也從沒聽過哪家的大家閨秀會說這麼粗野的話,她這個新主子可真會嚇死人不償命呢!

    「哼!怕什麼!罵他又不會死,怕啥?」周蝶向來大膽慣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說。

    「小心隔牆有耳!」萍兒不死心的輕聲告誡她。

    她冷哼一聲,才不管呢!「他現在哪兒?外面,還是在府里?」

    萍兒小聲的道︰「王爺人……在書廳里。」

    「要他來見我。」她命令。

    「小姐,王爺他公務繁忙,恐怕不妥……」王爺向來最討厭議事時有人干擾他。

    「那我去見他!」周蝶二話不說轉身要開門。

    「小姐,不成呀!你只穿這樣子,不能在府內亂跑呀!」萍兒急忙拿著衣服蓋在她身上,以免春光外泄。

    「那你隨便去找件男裝給我不就成了!」煩死了,為何她會受困於此,都是那個聶子介害的!討厭他,討厭死他了!真不知道她一開始怎麼瞎了眼會認為他長得好看!他根本是個大壞蛋!

    「不行!王爺交代過,從今晚開始,你不能再穿得不男不女了!」萍兒急得大叫。

    「好呀,他竟敢如此說我!我一定要見他!要不拿被單來吧,我披一下去找他好了……」她自言自語的念著,卻嚇壞了萍兒。

    「小姐,不行,那太難看了,萬一傳出去會很難聽的!」萍兒苦著一張臉哀求。

    「我都不怕了,你伯什麼!」周蝶瞪大眼。

    「絕對不行,萬一王爺見到你穿那副模樣去找他,我絕對會被總管打死的。」萍兒可憐兮兮地望著她,淚水幾乎快淌下了。天呀,誰來救她吧!為何小姐這麼固執呢!

    周蝶見她惶恐的表情,只好無奈地輕嘆。「也罷,那你去叫他來,我就不用出門了。」

    「這個……好吧!我請人去通報他一聲好了,萬一王爺沒空,你可得答應我你不會沖動地跑去找王爺喔!」只好這樣了,不然她又拗不過她的主子。

    「好啦!這樣你可以放心了吧!」

    萍兒才略微安心的點頭。

    書廳內燈火通明,廳內擺著一八長木桌,偌大的空間內擠了七、八個人正在商研著今年的成果。

    聶子介除了朝中的例行公事外,自己也投資了不少的商行,所以當皇太后要他順道接手周叔遺留下來的事業時,他並不覺得棘手。

    要他義無反顧地扛起周叔的事業這絕對不是問題,只是現在下只是如此,竟連周蝶也一並交給他,真是太強人所難了吧!他堂堂一個大男人,現下竟得去伺候一個乳臭未乾的娃兒,何時他倒楣到這種程度了!

    光說要聶家幫忙,聶家又不只他一人,除他之外也還有聶飛呀!

    聽周時謹私下的解釋是說︰太后嫌聶飛生活不穩定,時常東奔西跑,且個性沒有自己穩重,又怕聶飛把周蝶帶壞了,所以根本不列入考慮。

    而他呢?平日素行還算好,年紀又比聶飛長些,也沒有什麼花邊紀錄,於是他聶子介就這麼不幸的雀屏中選了!

    真是有夠倒楣的!他不免在想會不會是周時謹當初和皇太后在選人時,周時謹故意陷害自己一番,否則人選應該不只這些人才是,難不成是那小子搞的鬼!嗯,不無可能!

    因為有周蝶的關系,使他困擾極了,想丟掉她這個包袱卻又無從丟起--除非老王爺肯認周蝶,否則周家的人是沒有一個人敢「接收」她。

    真是棘手!聶子介意興闌珊的任由思緒隨處游走,突來一陣敲門聲,讓他挑起了眉。

    雖然他自己沒把心思放在這個會議上面,但何時有人借了膽敢在他們研商時打擾他們!

    每個商行的大總管全把視線停在俊逸絕倫的聶子介身上,他冷眼一瞥才道︰「進來吧!」

    萍兒小心翼翼地觀察王爺冷酷的面孔,暗叫不好,王爺果然心生不悅了!這也難怪,向來王府里從沒有一個人敢打擾他們的會議,這下她可慘了!萍兒瘦弱的身子顫巍巍的進了門。

    「何事?」聶子介寒聲地問。

    「呃……王爺是……是周小姐她……她……」在王爺厲眸的凝視下,從沒被王爺正眼瞧過一秒鐘以上的萍兒,渾身立即冷汗直冒。

    「別吞吞吐吐!」他皺著眉。

    「她要見你!」她嚇得脫口而出,唯恐王爺又拿厲眼瞪她。

    他不耐煩的道︰「我沒空!」

    「小姐說王爺若沒空過去,她要親自來一趟,所以我才會……」才會不要命地來請人。

    聶子介聞言明顯的不悅,周蝶這個女娃兒真是膽大包天,也不看看自己現在身處何地、是何身分,竟敢在王府里撒野!

    「好,我就去看看她在搞什麼鬼。」心思一轉,他倏地起身瞥了他們一眼,丟下一句「散會」就如道冷風般的快速離去!

    周蝶把一干婢女撤走後,坐在花廳中等了半天,開始等得不耐煩了。

    萍兒到底見到他了沒?怎麼這麼慢!她幾乎都想奪門而出,自己去瞧瞧算了!

    才想著,門扉砰地一聲打開了,一個冷然的面孔闖進她的瞳中。

    「你有我有事?」聶子介邊說邊打量著她的新造型。她一頭烏黑的髮絲披散在她柔致的粉肩上,顯得格外的成熟和嫵媚,她乍然抬起的嬌容,令人為之一愣,原來她也有這麼女性化的一面。

    「你可真難請呀,這麼久才來!」周蝶蹙著蛾眉不悅地嘲諷。

    「說重點。」難道她以為每個人都同她這般無所事事!聶子介搖搖頭,或許她還是別開口的好,否則真是破壞上蒼給她這麼得天獨厚的外貌。

    「我特地請你來一趟是要告訴你,雖然我此時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困在你這里,但是你還是要尊重我的隱私權和自主權。」她深吸口氣毫不畏懼地直視他冰冷的雙眸。

    「你特地要我丟下繁瑣的公事,就是來談這個!」有沒有搞錯?她憑哪點可以跟他談呢!她到底有沒有搞清楚她的新身分呀!是她聽他的,他才是這里的主人,真是莫名其妙!

    「對呀!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你不可以小看它!」她蛾眉輕皺,努力地瞪著他。

    「這點我還不需要一個乳臭末乾的女娃兒來提醒我!」他冷漠地看著她,冰寒的眸光幾乎將她看得全身緊繃。

    他一臉凶狠不耐煩的摸樣,讓她心口下由自主地縮了一下,但一聽到他的話,她的怒火又油然升起。

    「我早說過我長大了,不再是個女娃兒了!」討厭他老把自己看得很小,好像一點都不懂事一樣。

    「你幾歲?」他挑起眉峰問道。

    「十七。」她抬頭挺胸地睨著他,他真沒眼光,連她多大都看不出!

    「你知道我幾歲了嗎?二十七,整整大上你十歲,在我眼中你跟一個包著尿布的小鬼沒什麼兩樣!」聶子介的目光沒遺漏掉她刻意挺起的胸部,的確有些肉,但是仍勾不起他的興致。

    「思想跟年齡的差距沒有關系,重要的是人老心要不老……」周蝶咧著嘴挖苦他,討厭他那種放肆自大的目光,仿佛自己矮他一載似的,如果可以站在椅子上跟他講話的話,那一定是很過癮的事情,想著想著她的嘴角不禁-揚。

    聶子介乍然見到她巧笑倩兮的笑容時,神情中有瞬間的失神,他驀然回過神,不免糾緊眉頭不悅地為自己的心態感到訝然。

    他向來對女人沒有多大的興趣,沒想到今日竟對一個娃兒心緒起了波動,他該不會是不近女色太久了,開始饑不擇食了吧!

    此時,他的臉色更沉。「別跟我要嘴皮,還沒輪到你來訓我!」

    「你沒雅量、沒風度接受比你年紀小的人建言。」周蝶明眸閃亮如星。

    「似乎沒有人告訴你說話要看時機和場合?」此時他有個沖動想把她的嘴封起來,省得她在他耳邊嘀嘀咕咕。

    她自顧自地說著︰「我還要跟你說的是,你要賠償我你擅自燒掉的衣服,不多,看你燒了幾件就賠幾件。」

    「要賠你?你有沒有搞錯!」他感到他的頭愈來愈疼了,平日的好脾氣都快被她給消磨殆盡了。

    「沒有!是你不經過我的同意就燒毀我的東西,我沒有大吼大叫就不錯了!」

    「周蝶,你還沒有弄懂你的身分,現下可不比以往,而且你是在我的監護下,在王府里我的話就是聖旨,我不需要經過你的同意。」他強壓下怒氣的回答,卻在心中忍不住告訴自己別和一個乳臭未乾的娃兒計較。

    「我沒同意做你的被監護人!我會住在這里只是因為尚未帶回我爹的遺體,否則你用八人大轎請我,我都不住呢!」周蝶嘴里說著大話,其實是因為被他的人手困在王府里,才不得下留在此地。

    「你可沒那個分量要我勞師動眾地請你,再說你就算不想被我監護也不成,這是懿旨,你我都不得不從,不從即是抗旨。」聶子介發覺平日的冷靜離他愈來愈遠,講起話來也開始大聲。

    「別開口閉口都是懿旨、懿旨!那是你們一廂情願,我根本不認識任何王室的人。」周蝶不耐煩地撇清界線。

    「誰教你身上流的是周家血脈,而周家又向來被皇上重用,你只好自認倒楣。」她周蝶的確是個麻煩人物。

    「哪有這種事!」她黑白分明的大眼圓瞪。

    「本來就如此。倘若你奢想我會賠你衣服,那你可得失望了,因為你周蝶從今以後不準再穿男裝,不成體統。」他寒聲命令。

    「為什麼不可以!我爹都準了,你憑什麼不準?」周蝶愈看他愈不順眼,他是不是上天專程派來氣死她的!

    「因為現在你是我的責任,而你既是個道道地地的女兒身,穿女裝是再正常不過的,這有什麼怪異!」他耐心的解釋,她為何就不能好好的接受事實呢!

    「你從沒穿過女裝當然快活了,也當然不會體會我的痛苦了,女裝多礙手礙腳,討厭死了。」她氣呼呼地反駁。

    聶子介蹙著眉,這時才發現她身上裹著怪異的東西。「你身上那個玩意兒是什麼?」

    「被單呀!誰教你燒了我的衣服,害我沒衣服穿。」她忍不住的抱怨,若不是他燒掉她的衣服,她也用不著狼狽地在這里發抖。

    「你沒穿女裝?」冷峻的面孔上立即皺緊眉頭。這丫頭實在是太無法無天了!竟只穿個中衣!要是傳出去,還成什麼體統,看來近日他太放縱她了!

    「誰要穿那個勞什于的女裝了!我不穿就是不穿,看你能拿我怎麼樣。」周蝶的脾氣一拗起來,也是挺倔的,根本不買他的帳。

    「你……」冰冷的眸子如利刃射向她,周蝶被他明顯不悅的臉龐嚇得不由得縮了一下,但隨後又挺起肩膀迎視他的怒火。

    「這麼不想穿女裝,好呀!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從今天起你愛怎麼穿就怎麼穿!」聶子介話鋒突來一轉,讓她好生訝異!

    他竟然沒有威脅她硬逼她換上女裝,也沒有怒火相向,斥罵她一準大道理,奇了!難不成他在故弄什麼玄虛!

    她有些遲疑的開口。「真的!你沒誆我?」

    「以我聶子介的人格保證!」他冷然的臉龐看不出半點蛛絲馬跡。

    她只好點點頭。「什麼條件?」

    聶子介望入她的美眸。「既然你這麼不想當女人著女裝,那我想我一直勉強你似乎也說不過去。你這麼想像男人穿男服也可以,只要你現在脫掉衣服讓我看一眼,我就允許你一輩子穿男裝。」

    「你說什麼!脫……脫……脫衣服?」周蝶的俏臉霎時紅透了。他真是放肆!竟然要她這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脫衣服給他瞧一眼,那她的清白不就毀了!雖然她是想穿男裝,但這個代價未免太大了吧!聶子介這個披著羊皮的大色魔,下流!

    「是呀!你的回答呢?」聶子介無表情地看著她。明白她周蝶就算再大膽、再放肆,也不敢接受他的提議,女孩子家最在意的還是名節問題。

    「我……」周蝶一臉無措的愣在原地,既想說不要,心里卻舍不得放棄這個唯一的機會。該死!他什麼條件不開,怎麼偏偏開這個條件呢!「換個條件吧!我未婚,你好像也未娶,萬一我真的脫了……這不好吧!被傳出去,不是挺難聽的。」她紅透著臉努力把話說完。

    「你不用顧慮我的名聲,這里就只有你和我,我保證絕對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他聳聳肩一副無關痛癢。

    周蝶差點吐血,誰顧慮他的名聲了呀!重要的是她的名節耶!他有沒有搞錯呀!

    聶子介等的有些不耐,逼問她道︰「你的答案呢?」

    「我……」周蝶猶豫不決的糾著眉頭,突然一只大手探向她的胸口,她驚呼一聲,縴手抓住他的人手,嚇出一身冷汗,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的叫。「你干什麼呀!」

    「我幫你作決定呀!」他已沒啥耐性跟她耗了。

    「不……用了!」她早嚇出冷汗,他不會真的想實行他所說的話吧!

    「那你是要放棄這個好機會,準備乖乖地穿女裝了?」他明眸鎖定她的眼。

    「誰說的!我才不要呢!」她本能的反駁。

    聶子介不耐的沉著臉,手一撥就化解了她的牽制改抓住她的領口道︰「那你就脫吧!」

    周蝶慌了手腳,當他手一收,她像個無助的嬰兒被困在他的懷中,而他卻像個迫不及待的大色鬼,大手立即探向她的胸口,她瞬間羞紅了臉,他真的要看她的身子……喔!該死!見他仍沒有住手的打算,溫熱的手掌觸著她的脖子時,她驚慌地開口。「不要!」

    他盯著眼前驚慌失措的小臉,眸中突然閃過一道光芒,似心動、似憐惜,不過就這麼一瞬間。

    他立即收起心思問她。「你確定?可不要明天又後悔了,你只有一次機會。」

    周蝶淚水差點奪眶而出,他真的一點都不懂得憐香借玉,當真動手了。

    「我……我確定。」在他冷眼的銳視下,她只好吶吶又不甘心的低語。

    「那表示我明天起可以見到你穿著女裝了。」聶子介揚揚眉下了結論。

    他鬆開對她的箝制,周蝶飛快地退了一大步,深怕他又伸出魔手來。

    他滿意地點點頭就離開了,留下氣極敗壞的周蝶獨自生悶氣。

    她發誓她這輩子最討厭的人就是聶子介了!

    「該死的聶子介!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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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20 19:35:05
第四章

    廂房內,一張脫俗可人的俏臉,此時正鼓著紅潤的雙頰氣呼呼地嚷著。

    聶子介他實在是太過分了!除了逼她穿女裝,更惡劣的是,他還派了一堆師傅準備整死她。一會兒要她學女紅、學琴藝,一會兒又要她學儀態、學講話……等等,都是她唯恐避之不及的玩意兒,她當然是吃不消。

    「我受不了了!我不要學了!」周蝶努力壓抑的情緒,沒多久就爆發出來了!「誰要學那些鬼東西!爹在世時都不強迫我了,聶子介又憑什麼強迫我!」如果她的武功夠好,現在早逃出這里,哪會在這里受他的氣!可惡的聶子介整天派人盯住她,害她想逃都沒機會。

    「小姐,你可別為難小的呀,王爺交代下來,我也不敢不從呀!」萍兒一臉驚恐萬分的哀嚎。

    「聶子介算哪根蔥呀!我不學就是不學!」憋了一早上的怨氣,讓周蝶火大的鬧脾氣,也不理跟在身旁貼身婢女的哀求聲。

    什麼都好說,唯有學這些不成,若是她學得來的話,娘在世時就全學會了,哪還會拖到此時呢!

    「小姐……」萍兒一臉為難地喊著。

    「別說了,再說,你就出去,別來煩我!」一想到學那些玩意兒她就心情煩躁,巴不得破門而出,像以前一樣可以自由的出入家門……家……她已經沒有一個真正的家了。如今她是一個爺爺不疼、舅舅不愛的孤兒了……孤兒,好陌生的名詞,想當年她可是集眾人寵愛於一身,如今卻是個無依無靠、寄人籬下的小孤女,難怪聶子介敢這般刁難欺負她!

    好想爹喲!怎麼辦,她出不去,就沒辦法帶爹的遺體回鄉,那她豈不是違背爹生前的願望了……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周蝶想到這,眼眶忍不住一紅,她怎麼會落到現在這步田地,都是他害的!一想到聶子介那個狂妄自大的大色魔,她的淚水迅速收回,怒火快速點燃。

    若不是他多管閑事,她現在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回揚州過她的好日子,哪會在這里看他臉色!可惡,一切都是他的錯!

    從上回他到寢室欺壓她後,她就不曾再看到他了,這樣也好,她也不想看到他那個百年如一日的臭臉了!尤其上回他拿審犯人的眼光滿意地看見她乖乖的穿著女裝時,她就更氣了!小人!色魔!使那種下流的手段逼迫她就範,一點都沒有君子風度!虧他還是個王爺--有他這種人在朝為官,看來朝廷是沒希望了!

    如果要她數落聶子介的罪狀或缺點,她可有一籮筐可說,包準讓聶子介聽了會拿他那個殺死人不償命的冷眸瞪她千萬回。呵呵……

    「你現在該不會是偷偷的在罵聶子介吧!」安靜的空氣中,突然暴出一句話,嚇得周蝶一顆心都快跳出來。回頭一瞧,幸好不是聶子介,而是聶飛。

    「你要進來就進來,不用偷偷摸摸的!想嚇死人是不是?」周蝶大呼一口氣,小手撫著急促的胸口。

    「不做虧心事,怕啥?該不會正好被我猜中了吧!」聶飛一臉奸笑。

    「哪有!」周蝶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聶飛神情自在地坐在椅子上,只手悠閑地撐著頭,一雙炯炯有神的眼楮靜靜地直瞅著她 。

    「喂,你干麼用這種眼神看著我?」那個眼光好像是她在一夜之間長了角似的。

    聶飛嘖嘖稱奇地直搖頭。「想不到你的姿色不差嘛,也算賞心悅目,就是……」

    「就是什麼?」

    「閉口是淑女,張口卻成了另一個『俗女』了。」雖然他是夸張了點,但也相去不遠。她只要不開口,一張絕塵秀氣的瓜子臉龐,的確會教男人驚艷不已,但一張口後,他就不敢保證還有幾個人不要命地想追她了。

    周蝶本來就不奢望他的狗嘴會吐出象牙來。「我粗不粗俗干你何事,少多管閑事了。」

    「的確是不關我的事,頂多也是關我那個倒楣被選做當你監護人的堂哥的事而已。」聶飛對於周蝶乍然聽到聶子介時那股怒氣沖沖的反應感到玩味。

    「你只認定他倒楣,為何不想想或許最倒楣的人是我!我只是來要回我父親的遺體,卻被你們強硬的留在這兒,是誰比較倒楣呢?」周蝶一聽到那個大色魔的名字就忍不住惡狠狠地發泄情緒。

    「也不能這麼說呀!我那個堂哥可是接得心不甘情不願的,所以他的情緒不會比你好到哪兒。」聶飛說出真相。

    「他心情不好是他的事,誰教他當初干麼接呢!」周蝶氣沖沖的反駁。

    「周蝶,你沒和宮中的人接觸過才會說這種話,下懿旨的人是皇太后,聶子介就算不願意也不得不接手,否則依他的個性早就拒絕掉了。」可憐的堂哥呀,幸好當初被點名的不是自己,否則真的印證一句話--吃力不討好。

    「是嗎?我完全想像不出來那種情景。」宮里而言,對她來說宛如天邊,她從沒想到會有和它牽連的一天︰

    「你可以開始想像了,畢竟你也是周氏家族的一員,或許有一天也有機會進宮面聖。」聶飛偏著頭道。

    「我才不稀罕,而且我跟他們根本沒關系。」對於平常人來說,有這種機遇可能會樂個半死,但對周蝶而言可就一點都不稀罕,她只想回揚州過日子,才不想和一堆突然冒出來的人扯上關系。

    「你可以不接受,但仍不能否認你是周老王爺親生孫女的事實。」看來周蝶的個性八成不是遺傳到周叔,而是遺傳到老王爺的個性,兩人的性子真是有得拚!

    她冷笑。「你說錯了,連他都不認我,誰能說我是周氏的一員呢!」

    「那天在周王府里會發生那種事都是我的錯,誰教我擅作主張帶你去周家,才會鬧得如此不愉快。倘若不是我自以為周叔早和老王爺和好了,所以你才會出現在聶府里,不然你們相認的場面應該會好一點。」聶飛為此不免責怪自己,那夜回來聶子介狠狠地訓了自己-頓,因為他破壞了子介原本安排好的如意算盤,否則他們祖孫倆不會一見面就劍拔弩張的模樣,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

    「算了!我根本不在意,我只承認我是我爹的女兒而已。」周蝶倔強地開口,聶飛卻心懷內疚的輕搖頭,是他把聶子介原先的計劃全打亂了,使周蝶身分提早曝光,果然引起老王爺的不悅。倘若不是念在于足之情的分上,聶子介恐怕早將他碎尸萬段了!

    「對於這件事,我會盡量去彌補你。」聶飛承諾。

    「不用了!若你真的有心要補償我,你就讓我離開。」從前她對於爺爺是有所期待的,但一想到那天的場面,她就心冷了,也不想抱任何期望,反正那些原本就不屬於她,她只是一個平凡的人而已,這樣就夠了。

    「你想都別想,我若讓你離開,我就算有九顆腦袋也不夠子介砍。我能幫上忙的只有在老王爺面前多幫你美言幾句而已,其他的還是得看你自己的表現。」

    「夠了,別在我面前提到那些事。」周蝶臉色一沉,心口感到很悶,不想再聽了。

    「好吧!不說就不說。」聶飛擺擺手。

    她皺著眉。「喂,你今天到底來這里干麼?該不會只是來跟我聊天?」

    「對呀!我怕你悶壞了,而且聽說你乖乖地穿了女裝,我自然好奇了。」聶飛坦白直率地解釋。

    「你還真是無聊呢!」她穿女裝有什麼好看?

    「還好吧!我才沒有周時謹無聊,他那個人沒半秒鐘正經的。」聶飛反駁。

    「周時謹?那是誰?」她困惑的問。

    「你忘了嗎?他是你嫡親的堂哥,也就是當天和我一起帶你回來的那名男子。」

    「是嗎?」堂哥,好陌生的名詞,也好不習慣。原本她只有爹娘而已,如今卻冒出一大票的「貴族」親戚。何況那個堂哥也不是站在她這邊,不要也罷。

    「等這陣子事辦得差不多時,他應該會過來一趟,到時候再正式介紹你們認識吧!」

    周蝶淡然地瞥了他一眼,並未開口。

    「呀,對了,我聽子介說你不是要學什麼才藝和禮儀嗎?怎麼這里沒有半個人呢?」聶飛疑惑地望著空蕩蕩的四周。

    「哼!人都已經被我趕走了!」她得意的道。

    「你把人趕走了!我的天呀!子介肯定會氣炸的。」聶飛不免為她緊張了一下。

    「他氣死都不關我的事,誰怕他了。」她挑起秀眉,冷哼一聲。

    「是嗎?」一個冷冷地嗓音接口。

    「是呀!」周蝶肯定的回覆,一點都沒有發現聶飛剛才並沒有開口,也沒察覺到門口不知在何時已多出個人影。

    「看來你不怕他嘛!」那個聲音有些嘲諷道,這丫頭!

    「當然,他有什麼好怕的,只不過臉臭了點罷了……」周蝶抬頭看著聶飛,發覺他正古怪地偷笑著。「喂,你干麼笑得跟傻子一樣?」

    「或許是他覺得挺好笑!」剛才那個聲音更是冷冷地諷刺。

    周蝶循著發聲處,這才發現聶子介站在門口瞪著自己。難怪聶飛偷笑個像什麼似的,因為後來的三句話都是聶子介開口的。

    「你很沒有禮貌你知不知道?進門也不懂得敲個門,我看該學禮儀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周蝶臉皮倒也挺厚,立即對他開罵。

    「我是看你們聊得挺快活的,不好意思打擾你們的談話。」聶子介自行進來。

    「你沒品,盡會做些下流事。」周蝶愈看他愈不順眼,忍不住想回嘴。

    聶飛驚異地插口︰「你在說子介,怎麼可能?他是宮里公認的上等女婿人選。」

    「怎麼可能!」那些人眼楮全瞎了嗎?她怎麼看,他就是個色魔而已。

    聶飛不解為何周蝶對聶子介這麼反感。「那你能說出他哪里下流了?」下流?這可好玩了,第一回聽到有人批評堂哥下流!偷瞄了子介一眼,發現他也挑起眉好奇的想聽聽周蝶的見解。

    「他上回……」周蝶頓然住口,不成,難不成要把那天聶子介威脅要看自己身軀的事情講出來嗎?她是個清白的大姑娘家,講出去她還要做人嗎?下成!她只好吶吶地改口。「喔,比方……他剛才像賊一般偷聽我們談話,不是很下流、很無恥嗎?」

    聶子介冷笑,心知肚明她先前想講的是什麼,也明白她沒那個膽子講出來。

    「會嗎?」聶飛疑惑地看著她。

    周蝶看到聶子介臉上嘲謔的笑容就怒火中燒,小人,明知她不敢講出那夜之事,可惡!

    聶子介冷冷地開口。「夠了!我特地來這一趟不是來和你拌嘴的。」

    「你不是才怪,淨喜歡找我麻煩。」

    「不是我在找你麻煩,是你本身就是個麻煩。」聶子介也忍下住回嘴。老天,他竟然跟一個娃兒在吵嘴。他真是愈活愈回去了。

    「什麼?」周蝶氣惱地瞪著他。

    「不是嗎?要你學禮儀進退、女紅縫紉,是為你好,你不領情就算了,還把師傅們趕出門外,存心要我難堪是嗎?」剛才一聽到手下的報告,他簡直快氣炸了,她真是不知好歹。

    「我沒那個意思。」周蝶冷淡的道,為何他總是認為是她在找麻煩,她只是討厭那些繁瑣的事情,也純粹討厭穿女裝罷了!她突然間感到好疲憊,一直在和他對抗,想逃離這里卻逃不掉,心情倏地煩躁起來了。

    「沒有嗎?你是在報復我上次的舉動吧!」聶子介直視她的大眼,生硬的道。

    「對,我是在報復,你又能拿我怎樣呢!我就是故意跟你唱反調怎樣?你要打我嗎?我承認我不是你的對手,最好一舉打死我不是更乾脆嗎?」周蝶眼中燒起火花,不怕死地走到他面前。

    聶子介眯起眼,世上從沒人敢跟他如此說話,若不是看在她是個女人,他早就動手了。「別挑戰我的耐性,我的脾氣是有限度的。」他咬著牙說。

    「原來堂堂一個尊貴的聶王爺,也怕周家的勢力?」她就是故意要挑釁他,反正不論怎麼做,他都認定是她故意唱反調,乾脆就讓他誤會到底好了。

    他冷聲地開口。「周蝶,激將法對我不管用,再說要我放你走是不可能的。」

    周蝶撇撇嘴,可惡!竟被他看穿了,她的原意就是想激怒他,最好他氣到不肯收留她,放她回家。

    「周蝶,你最好別考驗我的脾氣。你現下是我的責任,皇太后交代我要你學會所有禮節、儀態,就算是要派人押著你學,我也是會做,你聽懂了沒?」他皺眉聲明。

    「哼!」周蝶不客氣地冷哼,最討厭他那種命令的口吻,聽起來就很刺耳。

    「周蝶,你聽見了沒?回答我!」聶子介氣得拍桌,周蝶被他突來爆發的怒氣嚇了一跳,在一旁看他們針鋒相對的聶飛也驚訝地看著失去自制的堂哥。

    周蝶抿緊嘴,兩人怒眼對峙了幾分鐘後,她才咬牙切齒地道︰「聽見了。」他是存心想嚇死她是不是?嗓門大就贏了嗎?哼!現在委屈一點沒關系,等她發現到可以逃走的路線,她絕不會再待在這里受他的氣。

    聶子介滿意的點頭。「好,一個月後,我等著看你的成果。」

    「太快了,我又不是天才,最好是兩年後再來看成果比較好。」周蝶涼涼的道。

    「一個月。」聶子介冷冷地丟下話就走人了。

    聶飛看到堂哥怒氣沖沖的轉身離開,一臉嘖嘖稱奇。這個周蝶真是有惹惱子介的本事,他從小就鮮少看子介生氣,而今天一連兩次都是因為周蝶,真是不得了了。

    個過這個周蝶也真怪,盡愛和子介唱反調。

    「周蝶呀,你為何老愛惹子介生氣呢?」

    「是他先惹我的!老是冷冰冰地瞪我、命令我,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我。」周蝶冷哼。

    「你也是第一個敢對子介這樣說話的人。」好玩了,兩個這麼火爆的人處在一地,恐怕以後還有不少好戲可看了,嗯,這回來城里真是挑對時日了。

    「怕他呀,還不是仗著他個子高、嗓門大而已。」

    聶飛好心地建議。「其實你只要照他的話做就好了,惹火他只會讓你的日子不好過而已。」

    「是他讓我不好過!我討厭穿女裝、討厭學女紅、討厭禮儀,所以我爹很早之前就放棄要我學了,偏偏他就會威脅我、命令我,我當然氣呀,這種人我為何還要對他好言相待,我做不來。」

    「你這種性子再不改會害死你自己的。豪門深似海,這句話有聽過吧!依你直來直往的個性,就算老王爺認了你,處在周家或許還行得通,但一旦踏出周王府就行不通了,更何況你還是個姑娘。」聶飛搖搖頭。

    「姑娘又怎麼樣丁?為何你們講話可以大聲嚷嚷,我們就得躲在家里學女戒禮儀,還說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惡劣!」聽他這樣講,她的火氣又來了。

    「別把矛頭指向我,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他立即撇清界線。

    「哼,你也脫不了關系。」男人都是一丘之貉。

    他乾笑了一聲。「別提那事了。我仍是建議你若是可以的話,盡量不要去惹子介生氣比較好,畢竟他現在是你的監護人,只要是你的事情,他都有權作主。」

    「你是在警告我什麼?」她聽出他的話中有話。

    他微笑。「我的意思是說他現在的身分連你的終身大事都管得上,別把他惹火了,小心他一氣之下把你嫁了。」

    「不可能!他沒有這麼大的權利!」她蹙起眉頭,不悅地想著,他該不會真的想把她丟給別人吧!

    「他有!因為朝廷和聶家的關系一直很好,尤其是皇太后也很信任他,而你現下又是他的責任,何況老王爺在短時間之內對你不可能有太大的舉動,所以你小心他也是應該的。」

    她不悅地瞪著他。「你這是在恐嚇我!」

    「我是,也是在提醒你,子介的權勢和影響力在宮中絕對有此能耐,順著他的話,你比較不會吃虧。我今天說的話你若聽得進去最好,聽不進去就別怪我沒先警告你,我先走一步了。」聶飛爽快地揮手離開,也不管她有何反應,反正他能說的全說了,已經夠仁至義盡了。

    周蝶冷思了良久︰心里暗忖,聶飛的話不無道理,如果聶子介想丟掉她這個麻煩,最好的方式就是丟給別人去應付……嗯,她得提防點,以免被聶子介賣掉了都不知道,凡事還是小心為妙。

    書房內。

    周蝶睜著靈動的大眼,看著眼前被她氣得臉色發青的老師,一臉皮皮的道︰「老師,別氣了,喝口水吧!」

    「你……」老師傅是氣得頭疼卻又沒轍。誰教聘他的人是聶王爺,一個他得罪不起的人,而且眼前這個娃兒也是個來頭不小的人,真實的身分可是現今周王爺的佷女,也算是個郡主。哎呀!他真的是怎麼做都不對啊!

    「老師,我知道您想說什麼,抱歉,一切都是我的錯,沒辦法,學生太笨了,惹老師生氣了,那這樣子好了,您就多休息些,別再教我了。」她笑咪咪地開口。

    「不行,王爺交代一定要把你教會。」師傅的心思有些動搖,但一想到聶王爺那冰冷的面孔,他立即認真地擺起臉。

    「那是王爺他高估了我的資質,現在,您看到了我的成果,就知道我笨到不能再笨了,所以您乾脆放棄我算了!」

    「不管你怎麼說,我一定會竭盡所能的教導你。」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外加他也不想砸了自己的名聲、招牌,唉!這代表他勢必得很辛苦地教她了。

    「老師……」她可憐兮兮地望著這個老師傅,想博取他老人家的同情心。

    「別說了,繼續。」老師傅狠心地拒絕她。

    周蝶嘟著小嘴,氣呼呼的撥著琴。

    為何這些老師都不聽她的話,她都擺明了不想學,但聶子介請來的人卻頑固得很,一點都不容妥協,真是把她氣個半死。

    她已快沒耐性了,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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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20 19:35:26
第五章

    清風徐來,吹拂著樹葉婆娑的飛舞。

    周時謹和聶子介剛下完早朝一起回到聶王府中,忽聞一陣初學者的琴韻之音,周時謹古怪地看著聶子介。

    「嘿!這琴音不會就是我那個堂妹彈的吧?」周時謹面色一變。

    「不然還有誰?」聶子介大翻白眼。

    「說的也是,不過……也未免太慘了吧!」周時謹臉上有著淡淡的抽搐,這琴音可真是剌耳極了!

    「你能對一個初學者抱多大的希望呢?」聶子介的頭有些疼,他怎麼會疏忽到忘了今天是周蝶學琴的時間,早想起的話就不會這麼早回來了。

    又是一陣刺耳之音傳人涼亭內,周時謹和聶子介兩人同時蹙起眉。

    慘,真不是一個慘字能形容的,能把一把名琴彈成魔音傳腦,真不愧是周蝶。

    周時謹瞟了好友一眼。「你確定還要她學琴?」

    「我會考慮。」聶子介忍住把手遮住耳朵的沖動,這個周蝶絕對是故意彈得這麼淒慘,而讓他把學琴這項課程刪除。

    「你還是早點考慮好了,我很同情那位名師。」周時謹搖搖頭,可憐師傅年紀一大把了,還要受學生的摧殘。

    「同情的話,換你當她的老師好了。」聶子介看了他一眼。

    「不,謝了,我承受不起。」嘿!他還想活得久一點呢!

    「不會呀,自己人嘛!」

    「少來了。」周時謹一臉心領了的模樣。「不過,這個周蝶為了不學琴什麼手段都使上了,夠狠。」聰明如他,一聽就知道周蝶是故意的,還不就為了不想學嘛,想來他那個無緣見面的叔父當年也應是如此,才打消讓她學琴的意願,唉,實在是不忍卒睹!

    「她很聰明,只是似乎用偏了方向。」她昔日的雙親什麼都順由她,變成今日周蝶很難管教,倒苦了他這個臨時奶爸。

    「女人這麼聰明倒是少見,不過今日來看,我還是贊同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句話。」女人還是嬌弱一點比較惹人憐惜,而且不會讓男人相形見絀。

    聶子介微笑道︰「我建議你把這句話當面告訴她比較有效。」

    「算了,周蝶我惹不起。」周時謹已從聶飛那兒得來最新情報,一個星期前這兩人又斗起嘴來了,既然周蝶連聶子介都不怕,他才不想自找麻煩。

    「是嗎?」

    「對呀!周蝶那丫頭竟連你都不怕,還敢跟你頂嘴,光憑這點我就服她了,這種女子我才不想惹。」人家說母老虎是惹不得的,一點都沒錯。

    「很涼嘛!明明是你周家的人,苦差事卻落在我身上,自己卻無事一身輕啊!」聶子介夾槍帶棍的嘲諷,看見周時謹露出那副悠閑的模樣,他心里就一把火。

    「哪有,我可忙了,自從周蝶出現在府中後,我可是沒好日子過,忙著陪爺爺講話,安撫他,累都累死了。」周時謹也沒好過到哪兒。

    聶子介正經地問︰「老王爺那邊還好吧!」

    「還好。」周時謹點頭。「前一陣子心情很壞,也多虧聶飛一有空就來王府里緩和氣氛,又逗他老人家開心︰心情也好多了。」

    「那就好,我還怕聶飛沒辦法完成我的交代呢!」

    「樓子是聶飛捅出來的,他當然得努力解決,放心吧!爺爺很疼聶飛的,而且聶飛那張嘴伶牙俐齒的,安心吧!」

    「嗯。」聶平介微微點頭。

    「不過……」周時謹忍不住開口問。「周蝶的事,你有解決之道了嗎?」

    「嗯。其實你們周家上上下下除了老王爺外,每個人都希望周蝶能及早認祖歸宗,這個困難點倒是不大,主要還是在老王爺身上,只要他對於周叔之死的心結能打開,周蝶要回周家就簡單了。」

    「但爺爺的脾氣你知道的……」就是因為爺爺不認,才變成今日麻煩又尷尬的局面。

    「那天,我有注意觀察老王爺的表情,當他不知道周蝶是誰時,看來還滿欣賞她的,這或許是個轉機,或許聶飛帶她去你家,也不見得是壞事,反觀來說有可能是件好事。」聶子介若有所思的道,雖說聶飛打壞了他原有的計劃;但今口這個結局也未嘗不好,只要老王爺解開心結,他們祖孫相認的時間就縮短了許多。因為原本他的計劃很簡單,就是讓喪子之痛的老王爺在幾個月後會因念及周蝶父母雙亡的局面,而有惻隱之心先接周蝶回家,再慢慢去接納這個孫女,只是如果照他的計劃,時間上不免拖個一年半載才有可能發生,畢竟老王爺可不是這麼好說話的人,因此現在事情既已發生,換個方向來想或許也不是件壞事。

    「是嗎?」周時謹不可置信地看著好友,聶飛那天明明是魯莽至極,怎會變成好事?

    「順其自然吧!老王爺雖不好說話,但他也不是個狠心之人,這點由周叔這件事就可看出來。他口中雖說不在意周叔和周家脫離關系,卻不也派人暗中調查他們的行蹤。」

    「這倒也是,爺爺只是顧於自己的面子,拉不下臉要叔父回來而已。」周時謹想想也對,或許這樣的情況是最好的方式,加上他、聶飛、聶子介及周家上上下下的推波助瀾,他想終有一天爺爺仍是會接受周蝶。

    「嗯,所以你回去告訴王爺,要他們現在什麼都別急,就等老王爺改變心意吧!」大家就來耗吧!看老王爺到哪一天才會改變心意。

    「好!我會轉告他們的。」周時謹倏地起身。

    「咦,你要走了?」

    「你下午有事嗎?」他突來一問。

    「沒什麼大事要處理的,為何這麼問?」

    「那我建議我們還是換個地方聊天好了,這琴音實在是太刺耳,我耳膜快吃不消了。」周時謹一張臉痛苦地全擠在一起。

    「好。」聶子介滿心贊同,和周時謹逃離這個魔音之地。

    「我要騎馬。」周蝶怒氣沖沖的看著擋在她面前的人。

    「小姐,不行。」兩個侍衛必恭必敬的開口。

    周蝶眯起眼看著像蒼蠅般纏在她身旁的侍衛,都是他們死守著她,害她跑不掉,愈想怒火更熾。「我就偏偏要去騎馬。」

    「小姐……」侍衛頭痛地喊著。

    「現在是空堂,有誰規定我不能騎馬的,你們說呀。」周蝶眼一瞪,火辣地反問。

    「這……」兩個侍衛面面相覷,是啊!王爺從沒有規定她不能去騎馬。

    「沒有是吧!那就表示我可以騎了。」周蝶心情突然好了起來,呵呵,終於想到可以宣泄情緒的方法了,幸好她突然想起她的愛駒才想到這個點子。

    目前雖然下能明目張膽地反抗聶子介,但也總要讓她的情緒得以舒緩呀。

    於是她興沖沖地去找她的「迅雷」。兩個侍衛只好尾隨她往馬廄的方向走。

    「迅雷。」她愉快地輕撫著它的身子,「迅雷」好一陣于沒有看到主人,也熱情的磨蹭著主人的面頰,周蝶笑呵呵的回應。

    「好了,『迅雷』,別磨蹭了。」她撫著它的頭,「迅雷」親熱地轉去磨蹭她的手。

    「你在這里好不好?有沒有吃飽?」她仔細的看著「迅雷」,外表看起來,它似乎過得挺不錯的。

    身後突然冒出一個老人的聲音。「哎呀,它每天都吃得好、睡得飽,怎麼會不好?」

    「咦?」周蝶立即回頭,看到一個老人。「你是誰?」

    「我是管理這個馬廄的人。」老人家拿著草糧進來。

    「喔,您好,我是周蝶,它是『迅雷』,受您照顧了。」

    老人擺擺手。「沒的事,這是我分內的工作……喔,原來你就是周蝶。」

    「怎麼了?」她好奇的問。

    「沒有!對了,你放心吧!它在這里會有專人照顧的。」這女娃兒那麼有精神,難怪聶王府被她搞得七葷八素的。

    「謝謝!對了,我想騎它去活動活動。」周蝶神采奕奕的道。

    「喔,後頭那里可以讓它跑跑步。」老人指著馬廄的後頭。

    「林老,她……」其中一名侍衛忍不住出聲。

    「我知道她是誰,但王爺又沒禁止她騎馬,隨她去吧!」老人瞥見周蝶已愉快地動手拿起馬鞍準備放在馬上,他微笑地看著她興奮的模樣。

    沒多久,周蝶躍上馬背,一個嬌喝聲,一人一馬飛奔向前。她像個小孩子般的興奮,更像從牢籠逃出的鳥兒,愉快不已。

    但卻不知道兩個侍衛站在那兒,冷汗直冒,攔與不攔都不成,只希望王爺知道後不會怪罪於他們。

    愉快地在草原上奔馳了一個下午,周蝶笑吟吟地回到她住的小築里。

    萍兒看到她髒兮兮的模樣,抽了一口氣。「我的老天呀!小姐,你是跑去草地上打滾了嗎?怎麼搞得這麼髒?」

    「嗯,差不多了。」周蝶不以為意的一臉笑盈盈地說。

    「趕快換下吧!快是用膳的時間了。」

    周蝶點點頭,的確是該好好洗個澡呢。

    梳洗過後,萍兒突然接到通知,沒多久,一臉古怪地回到廂房。

    萍兒直接開口︰「小姐,王爺派人來通知你……」

    「他要干麼?」一聽到王爺兩個字,她今天的好心情全被打壞了。

    「他說……要和小姐一塊兒用膳。」

    「見鬼了!」跟他一塊吃,那她不是會消化不良嗎?「我才不要呢!」

    「恐怕是由不得小姐,因為王爺派人來接你了。」萍兒坦白的招了。

    「噢!」討厭鬼,干麼突然想找她吃飯呢!她知道逃不掉,只好扮個鬼臉道。「去就去,誰伯誰。」

    不久,周蝶微慍地到了飯廳,瞥見聶子介已坐在那兒等著。

    「你晚到了。」聶子介氣定神閑地指出事實。

    「有嗎?那恐怕是因為你臨時通知我要一塊兒用膳,我總要打扮整齊一點,否則可能又要被人家念上我們周家不懂禮儀規炬了。」她假笑著。

    聶子介聽出她的嘲諷。「你住在這里一陣子了,我還沒和你一塊兒吃過飯,所以才邀請你,這樣有錯嗎?」他真摯地表示他的誠意。

    「是嗎?」周蝶本能的不相信他,他最愛找她的碴了,這頓飯真有這麼單純嗎?

    「你想多了,其實我們兩人也可以和平共處,只要你肯敞開心胸的話。」聶子介微笑。

    前幾天,聶飛提醒過自己對周蝶太嚴苛了,這點他沒辦法否認,只因他奉命行事,自不能以平常心待周蝶。而且太后又指示他要把周蝶教得像一般的大家閨秀,所以他才會堅持一定要她學禮儀,而偏偏周蝶又愛和他唱反調,加上她受困在此多日又急於見到父親的遺體︰心情自是不好,所以他們兩人一對眼就看彼此不順眼,幾回見面都相互反擊一番。兩人就常常如此怒目相向。

    他一個大男人從沒有和一個這麼小的女娃兒相處,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她,只能將她當成大人看待,但她其實還是個小姑娘,只是比一般的女孩多了些傲氣和自尊。

    經聶飛這麼一說,他這幾日也好好地想過,其實周蝶的確孩子氣,他也不應該老是凶她,畢竟她率性慣了,自然一下子不能立即接受他強硬、霸道的手腕。

    他想過了,其實他們又不是敵人,何必一定要針鋒相對,因此藉機找她吃頓飯,想盡量與她和平相處,這樣對他們兩人都好,因為他們要相處的時間可能不短。

    說實話,其實當兩人不針鋒相對時,他不否認她的確有迷人之處,聰穎敏捷的反應的確讓人激賞。

    「為何不是你敞開心胸?」她嘟著嘴回他。

    「好吧!我們兩個人一起敞開心胸,好嗎?」這小妮子可真會計較呀!

    聶子介想通了後,對於她的態度比較能包容了,也不想跟她計較,她只是個孩子嘛!這樣想心情就好些了。

    「嗯。」她小心的回話,見他沒生氣,心里也漸漸放鬆。

    聶子介示意她坐下。「住得還習慣嗎?」他以監護人的身分問。

    「恐怕永遠不習慣,尤其一直有人跟在我的屁股後頭。」周蝶拿白眼看他,心里卻不禁暗忖︰要自己忍住不要和他斗嘴真的很難……不過,她會盡量地控制自己。

    「那是因為你一直想逃離這里,否則我也不用特意調派人手,只為了看住你。」他看到她那種哀怨又無奈的表情,嘴角不禁有股笑意。

    聶飛講過周蝶的個性挺可愛的,此時冷靜的他比較能體會了。畢竟她還年輕,孩子性還挺重的。

    她點明。「那是你不信任我。」

    「但你也沒表現出可以讓我信任的樣子。」他也不客氣的回話。

    「是你沒看到吧?我已經很乖地學一些你規定的東西,這還不夠嗎?」她這麼努力的上課,還不是為了討好他,也為了博取他的信任,讓他放鬆對她的監視,但他卻偏不上當。

    「學歸學,這跟信任你扯不上邊。」他忍不住勾起嘴角笑著,沒想到,跟周蝶斗嘴是那麼愉快。

    「哼!你乾脆拿條鏈子把我綁起來算了!」她咕噥。

    「你好歹也貴為郡主,我怎麼敢這樣對你。」他搖頭。

    周蝶好奇地偏著頭。「我是郡主……呃,那郡主大,還是王爺大?」

    「你說呢?」他幾乎快笑出來了。

    「郡主比你大?」她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芒。

    「可能嗎?」他懷疑地瞥著她。

    「難道不是?」周蝶納悶地問,為什麼王爺一定比較大?

    「你現下必須聽我的命令,你說是誰較大?」

    「哼!」她不服的偏過頭。

    「哎呀!我發現你的脾氣,數十日仍沒一點長進。」他坦白的指明。

    「我也發現你的脾氣修養也沒好到哪里去。」她扮個鬼臉。

    聶子介看到她嘟著俏嘴,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

    「笑什麼笑?」他的笑容看來特別的礙到她的眼。

    他更是放肆不已地大笑著,把周蝶氣得大眼直瞪,恨不得伸手抹去他那可惡的笑容。

    幾日不見,他現在才發現原來自己很想念她的伶牙俐齒。

    難怪他這幾天總覺得怪怪的,原來是因為沒聽到她聲音。現在他竟也學著習慣她的怒火四射的模樣,不過……不習慣可能也不行,因為她實在很容易生氣。

    周蝶氣呼呼的瞅著他瞧。聶子介八成是瘋了,竟然被她罵了還笑得這麼愉快,神經!

    愈看那個笑容,她愈感到礙眼,好刺人的笑意。「我吃飽了。」周蝶站起身道,不想再看到他了,以免自己又想找他吵嘴。

    「慢著!何必急著走?」他還想跟她好好聊聊!平心而論,她真的挺好玩的。

    她瞟他一眼。「再不走,我怕被你感染了笑病。」

    「抱歉,是我失態了,現在沒事了,坐,我還有話跟你說。」聶子介斂起笑意,不再逗著她了。

    「喔!可惜喲!我跟你卻無話可說。」她擺擺手。

    「我不喜歡一句話要講兩次。」嗓音已生硬了起來,該正經時他絕對正經八百,讓周蝶也不敢放肆不從。

    周蝶忍不住對他嘟著小嘴又扮鬼臉,結果看到聶子介眼神中又多了一抹古怪的光芒。

    隱忍著笑意,聶子介開口。「聽說你今天去騎馬了?」

    「不行嗎?」她本能的警戒地看著他,她就說嘛,今天的飯局哪有這麼簡單,說什麼只是純吃飯,原來此時才是重點。哼!

    「為何這般防範的瞪著我?」她的表情真的很明顯,心思直接寫在臉上。

    「原來這才是你今天找我吃飯的目的--興師問罪嗎?」她冷哼著。

    「我沒有這麼說,那匹白馬本來就屬於你,我只是要告訴你一聲,你隨時可以騎它。」看來是他之前給她的印象真的太差了,看她現在瞠目結舌的模樣。

    「真的!你沒耍我?」他怎麼可能這麼好心?

    「嗯,唯一禁止的一點就是絕對不能騎出府。」聶子介也聲明在前。

    「好嘛!」她咕噥著,反正本來就不奢望他會放她出府。

    「還有一件事……」

    「還有?」該不會是他反悔了?

    「要你學那些禮儀、女紅等,是因為太后那邊的要求,如果你在我們約定的日期時,都學得差不多的話,我會考慮不要再讓你學了。」這是他的通融。

    她更是狐疑地看著他,他今天是不是吃錯藥,怎麼對她這般慷慨仁慈?

    她納悶地問︰「你是不是存心要我?然後再告訴我,今天你答應我的事都是假的?」

    聶子介好笑的搖頭。「沒有,我向來說話算話。答應你也是希望你這陣子趕快把基本的禮儀學會,這樣也好讓我對宮中及周家有個交代,就算是我們兩個人的交換條件。」

    「好,一言為定,騙人的人是小狗。」她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小狗?喔!好吧!」聶子介挑起眉搖搖頭,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才會說出這種話。

    「嗯。」周蝶再開心不過,雖然她一點都不想學,但他的條件讓她勉強可以接受。

    「去吧!你不是想走了嗎?」聶子介漸漸地察覺到自己的心思在改變,竟然逐漸地可以包容她了。他無奈地直搖頭。

    周蝶吃驚地盯著他,他真的只講這些話?沒有其他的訓話?

    「干麼?你那個表情好像我是個長角的怪物!」懂得和周蝶的相處方式後,聶子介的脾氣也就不再那麼輕易地被她勾起,反正她也還算是個娃兒,沒啥好計較的。

    「沒有。」她草草地道,轉身就走。突然的,她發現她真的不懂他了。

    聶子介微笑地望著她離開,臉上有抹玩味的笑容。或許她待在這里,對他而言,不再是這麼痛恨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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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20 19:35:47
第六章

    萍兒穿過一片梅園,進入房中,急急地說︰「小姐,王爺要我轉告你,今日是他先前和你約定的一個月期限,他要驗收你的學習結果。」

    「喔。」周蝶意興闌珊地趴在桌上,慵懶的應聲。

    「小姐,你怎麼這麼沒精神呢?」她的小姐向來精神奕奕,怎麼現在一副無精打的模樣。

    「還好啦,只是一早起床時,有些頭疼而已。」頭有些昏,所以一早她什麼事也沒做,就是逕自把臉趴在桌上,說來她也是挺好命的,吃穿都有人照應著。

    「要不要我去請大夫來幫你看看?」萍兒立即著急的接口。

    「不用了。」周蝶皺著眉,她才沒那麼嬌弱呢。

    「可是那……王爺之約怎麼辦?」她不知所措地看著主子,王爺有交代今天一定要見到周蝶,就算用綁的也得綁去。

    「我又沒說不去。」糟糕,頭還真的有些疼呢。

    「但是你身體不適,萬一真生病,會把病弄得更嚴重的,怎麼辦?」萍兒好生為難的思索著她那顆不怎麼聰明的腦袋。

    「我若不去的話,肯定會被聶子介當成是臨陣脫逃,我當然要去。」就算身體再不適,光沖著聶子介她就一定得到場,她可不想落個把柄在他手中,任他嘲弄。

    「但是……」萍兒覺得不安。

    「幫我更衣,至於臉色嘛……就用妝來補吧!」看著鏡中的自己,她才發現她的臉色這麼蒼白。

    「小姐……」

    「別再說了,你不想惹他生氣吧!」她不理萍兒不贊同的眼神自顧的道。

    「這……」

    「那就幫我吧!」

    聶園

    周蝶來到聶王府這麼久,從沒有機會步入聶子介居住的園子內,今天倒是頭一遭。

    隨同幾個侍女穿過一道半月形拱門後,林蔭濃翳、翠竹掩映,清風一拂,格外讓人心胸感到舒坦,她的頭也突然不疼了。

    聶子介真的很懂得生活,住在這里的確是最佳的享受。周蝶驚艷地看著主屋旁的小湖,水面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波光粼粼,煞是美麗。

    「小姐,這邊請。」侍女道。

    「喔。」周蝶回過神來,一轉頭,愕然發現,她竟然可以從這里看到她的住所呢!

    到了主屋後頭的院子時,周蝶見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也看到聶子介正威嚴的端坐在主位上。這兩個星期來,她鮮少在王府里見到他,但萍兒說這是很平常的事,畢竟他的投資遍及各行各業,忙碌是必然的,這陣子可能是因為自己待在上府里,他才比較常露臉。

    聶子介在聽到細微的聲音時,就知道是周蝶到了,沒想到一抬頭時竟看到一位美麗的佳人。

    她的美眸慧賠生動,螓首蛾眉妝點生姿,看來格外令人耳目一新。

    聶子介從不知道周蝶輕點脂粉,有這般清麗奪人的姿色,眼中盡是驚艷,比上回第一次看到她著女裝時更讓人驚訝不已。

    不僅聶子介看呆了,連一旁的周時謹也?了。天呀,這就是他印象中那個凶巴巴的堂妹嗎?怎麼幾天不見差這麼多?

    周蝶乍然看到聶子介俊逸的面龐時,突然心口一緊,尤其他的眸光之中閃著灼熱的光芒,看得她渾身不自在。她暗自覺得奇怪,雖然早已知道聶子介有著陽剛的五官,但也不曾對他的俊顏有過像今日的反應,是因為他異常專注的關系嗎,還是太久沒看到他的緣故?她的心跳竟然漏了一拍……

    「乖乖!原來女人一妝點起來,真是不得了,子介你說對不對?」周時謹吐了一口氣,原來堂妹也是個大美人,真不知道未來有誰能摘下這朵嬌美的花呢!

    「嗯。」聶子介克制住內心的震撼,輕輕地掃過周蝶一眼,冷淡的回答。

    看了聶子介視若無睹的反應,周蝶心中莫名有陣失望,化完妝後,連她都驚訝鏡中的人是自己,因此聽到周時謹大大的贊美她時,她倒不覺得如何,但這個聶子介卻只是冷然地出個聲,連句贊美的話都沒有,真是吝嗇!小氣鬼!

    聶子介冷穩的開口,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今天是驗收日沒錯吧!」

    「嗯。」瞬間失落感漲滿她的心口。

    「那就別浪費時間開始吧!」聶子介冷淡地直祝苦她,眼中已不見任何溫度。

    「浪費時間……喔!」剛才的好心情,全被他給打破了。

    於是周蝶的琴、棋、書、藝、女紅一一上場。聶子介和周時謹兩人輪流交替的當起主考官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微風隨天氣漸暗起了涼意,周蝶的額頭又驀地隱隱作痛。

    該死的!是誰選在涼亭當考場的。冷個半死,她又只穿著單薄的女裝,想整死她也不是這麼個整法呀!

    「周蝶?」周時謹見她發愣出聲喚她。

    周蝶嚇了一跳回過神,看到他們兩人正怪異地瞧著自己。

    「抱歉,我失神了。」一陣冷風吹來,她打個哆嗉,聶子介敏銳地發現她的輕顫,皺著眉問︰「你會冷嗎?」他的語氣帶些納悶,天氣是稍有涼意,但她的身體不是一向很健康的嗎?

    「咦?」周蝶心一驚,他發現了?但可能嗎?看旁邊那個周時謹根本是一臉莫名奇妙的樣子,就知道他根本沒發現自己細微的動作,但聶子介竟會察覺……

    然而性子倔強的她,偏偏硬是咬著牙否認,她可不想博取他的同情,反正都快結束了。「不會。」

    聶子介只是淡淡地覷著她,沒再開口。

    周蝶深呼一口氣,手中快速地完成手上的刺繡,直到大功告成。「好了。」

    周時謹一看頓時愣注,嘴巴張得大大的,發現自己的失態才閉起,不發一語直接把手上的布交到聶子介面前。

    他只看了一眼,英挺的眉微微挑了起來,他發現周蝶真的不適合做這些女人家的玩意兒,她繡的到底是什麼,他完全看不出個形狀來。

    「怎麼樣?」周蝶見他們兩人都沒說話,催促著。

    周時謹完全被打敗,無力的把目光看向聶子介,示意他開口。此時,他一點都不想承認兩人有什麼親戚關系,實在太丟臉了。

    聶子介平靜地開門。「你有努力了。」

    努力?這是他的評語?她搶回自己的繡布,她努力的看,沒錯呀,一只展翅邀翔的鳥呀!

    「我覺得我的鳥繡得不錯呀。」她評論的開口。

    「鳥?我還以為你繡的是鴛鴦呢!」周時謹更驚訝的道。

    「什麼?」周蝶瞪大眼,又看看繡布,有這麼糟糕嗎?偷偷瞥了聶子介一眼,竟發現他的嘴角噙著笑意,她頓時羞紅了臉,原來她繡得這麼糟,難怪他們的表情那麼奇怪。

    聶子介斂起笑意道︰「你的努力我看出來了,你的琴棋書藝之中,除了琴差了些,其他都還可以,我想就不用再上課了。」

    「真的?連琴都不用學了嗎?」她眼眸中散發著興奮、不可置信的光芒。

    「嗯。」

    周蝶立即綻放出一抹鬆了口氣的笑靨。

    周時謹一聽到聶子介說的話比周蝶還高興,因為他以後可以不用挑日子來聶府了,否則每次他要來都得選周蝶不學琴的日子來,以免他可憐的腦子慘遭她彈的魔音給摧殘。

    「但唯有一項不能免。」聶子介又道︰「你以後只要上女紅的課程就可以了。」

    「還要學?可不可以不要?」她直皺著小臉。

    「不行!不過你一個星期只要學幾個時辰就可以了。」聶子介就事論事,因為她的女紅真是慘不忍睹,想打混過去都不可能。

    「噢!」周蝶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本以為可以全部逃過的。

    見到她苦著面孔,聶子介不免好笑地搖搖頭,一陣子不見,她還是沒什麼變嘛!他突然想到一個點子道︰「這樣的話,以後你的時間有很多,你還想學什麼東西嗎?我準許你可以自己選喜歡的課程上,如何?」

    「才藝,不,我才不要呢!」這一個月來幾乎快把她整死了,打死她都不想再踫那些玩意兒了,不過他竟然肯開口讓她學自己喜歡的東西……這機會倒也不能白白放過。「你真的允許我自己選,不後悔?」

    他點頭。「嗯,如果在合理範圍內的話。」

    「什麼是在合理範圍內?你的話太籠統了。」周蝶很想和他和平相處,但聶子介講話常常會讓她想要回嘴,該死!頭又疼了!都是他害的!

    「你何不說看看?」聶子介好奇地看著她道。

    周蝶努力壓下想揉頭的動作道︰「我要學騎術、射箭……最重要的是,我要學你的武功。」她的小手直指著聶子介,眼神再正經不過了。

    「什麼?」在旁的周時謹倒抽一口氣,我的天呀,她想學的這些東西都是男孩子在學的,尤其最後一樣簡直是太荒唐了,武功?女孩子家學什麼武功呢?

    聶子介挑起眉,不意外她點出希望要學的東西,他早料到她喜歡的是這一方面,唯一沒料到的是她指名的最後一項。

    「子介,你怎麼說?」周時謹揚眉看著他。

    他沉默了一下。「嗯……好,我答應。」

    「真的?」周蝶的吃驚不在話下,他竟然答應她……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子介?你當真?」周時謹眉糾得更緊。

    「嗯,反正她該學的都學了,其他的讓她玩玩也無妨。」算了!他知道她是強迫不來的,而且該學的她都學過,他對太后那邊也交代的過去,再說看她學得這般痛苦,他的心也感到一絲的不忍。

    他聶子介竟會對一個小女娃有不忍的情緒,這倒是今生頭一回。

    或許……他對周蝶已有不同的心態了……

    「但皇太后那邊,會批準嗎?」皇太后不是要子介把周蝶訓練成一個道道地地的淑女嗎?但今日子介卻擅自允許周蝶學些粗魯又男性化的課程,這樣好嗎?

    「我自己會跟皇太后解釋的。」聶子介一肩擔起。

    周時謹只好翻著白眼輕嘆。「既然你這個監護人都答應了,我也無話可說。」

    周蝶聽到他們的談話才覺得自己的要求似手有些不妥,心底莫名的為他的決定緊張了一下,但想想又不對,是他自己要給她選的,萬一出了岔子,是他自己活該!

    沒錯,就是如此。緊繃的精神一鬆懈下來,頭卻又開始發疼起來。

    聶子介看看天色已暗了。「周蝶,你可以回去了。」

    「喔,好的。」聽到可以回去,她自然很高興,撐了這麼久,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回去後,她一定大睡特睡,彌補今天的用腦過度。

    她立即起身,由於速度太快眼前突然一黑,身子搖晃一下,聶子介伸手扶著她問︰「你還好吧?」她今天很古怪,難道真的是身體不舒服?

    不好,她很不好!糟糕!頭好暈,但她仍固執地不想在聶子介面前倒下,硬是咬著下唇,揮開他的大手。「不,沒事,我走了……」

    說完,立即走下涼亭的階梯,她的身子開始發顫,頭一昏,再也沒有知覺了。

    昏倒前只覺得耳朵旁的驚呼聲好吵好吵,還有一個胸膛熱呼呼的……

    周蝶縮縮身子,好奇怪喔!為何她的身子一下熱、一下冷呢?

    該不會是那個聶子介趁她睡覺時偷偷欺負她吧?

    嗯……搞不好喔!因為從她到聶王府以來,她都一直惹他生氣,所以他會想報復自己也是正常的,只是……他怎麼可以欺負自己呢!他的心一定是黑的,才會老欺負她。

    其實她也不想和他唱反調,但是他真的很令人生氣,老擺那張臭臉給她瞧,好像他是高高在上的人,而她只是卑微低下的人而已……她不喜歡那種感覺!她是周蝶,一個從來就不曾被人看輕的女子,她有思想、有志氣,雖是女兒身,但男孩子應會的她全會了,從沒有人敢像聶子介老用命令的口吻對她說話,只有聶子介他敢這麼的……放肆!沒錯就是放肆!所以她討厭他!尤其他上回還威脅她脫衣服,更是可惡,所以她決定一輩子都討厭他……一輩子……

    但心里一個小小的聲音冒了出來︰可是他最近又對她不錯……這樣她是要喜歡他,還是討厭他呢?

    驀地又冷了起來,她打個哆嗉,不自覺的發抖……

    耳畔傳來細柔的聲音,好像是萍兒吧,但是好像很遙遠的樣子……忽然插進一句很霸氣的命令︰「周蝶,把藥喝下去!」

    又是命令的口吻!哼!誰理你呀,不喝就是不喝!

    「周蝶!你聽見沒有!」

    可惡!這聲音像極了那個大壞蛋聶子介的嗓音,她皺起眉,努力地想張開眼,眼前卻很模糊……不過,她能確定眼前那個人就是那個大壞蛋……果然是他!他就不能溫柔點嗎?她生病了,她頭痛、發冷、全身無力,他竟然還故意跑來欺負她,壞人……

    聶子介扶著她,莫名其妙的聽到她說了幾句話,但實在太模糊了,沒聽懂半個字。輕嘆一口氣,趁她略微清醒之際,把藥水灌入她的口中。

    她仍和之前一樣邊喝邊皺眉,表示她很討厭吃藥,然後一如往常又睡去。

    他將冰冷的大手放在她的額上,似乎沒那麼燙了,情況應該已經好轉,差了大夫來後,聶子介便出去,留下萍兒照顧著她。

    「嗯……」

    周蝶皺著眉,略微動動身子,才緩緩地睜開眼楮。

    「好小姐,你可醒了。」萍兒眼中盡是鬆一口氣,小姐總算清醒了,也嚇壞了一票人。

    「醒了?萍兒你的說法真奇怪,好像我很久沒醒來似的……奇怪!我怎麼全身無力?」她手腳發軟,全身軟趴趴的。

    「小姐,我來幫你,你別亂動。」萍兒扶她半坐在床上才道。「因為小姐下聽我的話看大夫,結果卻昏倒在涼亭,小姐沒印象了嗎?」

    「我昏倒在涼亭?」周蝶輕擰眉宇,有嗎?努力苦思,才想起此事。面容倏地羞紅,老天!她真的昏倒了,好丟人喲!

    「小姐,你沒事吧!怎麼臉好紅?又發燒了嗎?」萍兒吃驚道。

    「沒事!」周蝶是氣自己的身體太不爭氣了,怎麼會在聶子介的面前昏倒嘛!他一定在背後嘲笑她。「萍兒,那個……聶子介在我昏倒後,有沒有……說些什麼?」

    萍兒不解為何她的小姐這麼問,也只好努力地回想︰「王爺說了什麼……嗯,對了,他說趕快請大夫來……沒錯,就是如此。」

    「只有這樣而已?你沒騙我?」奇了,他竟然沒有罵她?

    「那天小姐突然昏倒了,大家都嚇了一跳,還好王爺手腳很快地接住你,並把你抱回屋里請大夫來……就沒說什麼了。」

    「他抱我?」周蝶眼楮立即瞪得好大。

    「對呀!」萍兒點頭。

    「他……怎麼可以……」周蝶小臉又是一熱,原來記憶中,那副溫熱的胸膛和溫柔的大手是聶子介的……頓時,她的情緒復雜得很,又羞又氣。

    「小姐,你在說什麼,萍兒一句話也聽不懂。」萍兒困惑的看著她。

    「沒事啦,我在胡言亂語。」周蝶吐吐舌。

    「那小姐可以喝藥了吧!」萍兒拿起桌上的藥。

    「藥?還要喝嗎?」良藥苦口,且那個藥看來就不怎麼好喝的樣子,她實在不想喝。

    一道男音從門口傳入在寢室。「那是當然!」

    「王爺……」萍兒立即福身。聶子介揮揮手,讓人全退下了。

    「醒了?」他黝黑的眼瞳,直盯著她瞧!

    「嗯……」周蝶低下頭道,一時之間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了。好奇怪,自從知道他抱過她、救過她後,她的心思就如小鹿亂撞般混亂。

    「還不舒服嗎?」他抬起她的下巴輕問。

    周蝶被嚇了一跳,他第一次對她有這樣親密的舉止,臉又莫名的紅了起來。「沒有……」

    「怎麼臉這麼紅呢?」聶子介眉宇糾起,大手撫上她的額頭,並不燙呀!

    「沒事啦……」周蝶本能的想把他的大手撥開,但一踫到他的手她的臉又是一熱,眼楮正好望進聶子介明亮的星眸,心跳又漏了一拍。

    聶子介驚訝地發現到她嬌羞的反應,眼中閃起了神秘的光芒,他微笑不語,端起一旁的藥碗。

    「喝藥吧!」

    「嗯。」周蝶心思混亂的伸手欲接,白蔥的小手不經意地踫到黝黑的大手仿佛被電到似的,她心一驚欲縮回手,聶子介卻一把突然抓住她,她飛快的抬頭望向他,他堅定又灼熱的目光鎖定她,她只能微顫著。他為何突然這樣看著她,害她都不敢看他的臉了。

    聶子介望入她脆弱的水眸時,心里升起一股保護她的沖動,或許他並非如自己心所想的無動於衷。

    「喝。」他把碗直接遞到她嘴前,周蝶又偷偷瞥了他一眼,順從的張口喝下。

    她喝完藥後,聶子介靜靜地拿他那雙恍若會攝人的眸子看著自己,她被看得心慌意亂,眼神只能努力地飄向他之外的地方。

    這時她才發現奇怪的地方,這里……並不是她的住所。

    「這里是哪里?」她疑惑地問。

    「聶園。」

    聶園不是聶子介的住所嗎?她吃了一驚。「我……怎麼會在這?」

    「你昏倒在後院,最近之處就是這里,你不在這兒,要在哪兒?」看到她在自己眼前昏倒時,他被她嚇個半死,本能的把她抱到廂房里。

    「那……這不就是你的……房間?」看著這里的裝潢這般陽剛味,她大膽的猜測著。

    「嗯。」聶子介發現她躺在他的床上竟讓他有種充實及幸福的感覺,是動心了嗎?

    「我要回去……」陌生的燥熱由心生起。周蝶二話不說就要下床,被聶子介攔住。

    「干麼?」他皺起眉,這個女人連生病了也不知道要安分些。

    「我不能在這里……我要回我的房里……」周蝶頰上一陣火辣,她竟佔了他的床多天,好羞人!

    「不用了,要回去,也等你的病好的差不多,再走也不遲。」他拒絕。

    「不用了,我很好,沒事了。」她推開他靠近的胸膛,硬是要下去。

    「說謊!」他輕斥。

    「沒有,不信的話,我走給你看。」她一把推開他,才站起,雙腳一軟,跌入一個厚實的胸口。

    聶子介一把抱起她。「你就不能安分點嗎?你病才剛好,身子還很虛弱,別硬要逞強了。」他輕嘆了一聲。

    「我……」周蝶幾乎快把紅透的小臉埋入他溫熱的胸口,早不知是羞愧或是臉紅了。

    聶子介看著她小女人的模樣,眼中瞬時漾起了無比的憐惜。他的心波微動,一股沖動讓他吻上她柔軟的唇,她立即倒抽了一口氣。從沒有人吻過她,她也不知道怎麼辦,但是他的唇好溫暖、好舒服,讓她又不想拒絕他,緩緩地閉起了眼楮,任由他火熱的雙唇印上她的唇,他仿佛覺得不夠似的,舌頭更是輕佻的滑進她的口中,她驚訝地瞪大雙眼,卻望進他明顯寫著欲望的黑眸,又羞赧地閉了起來,任由他火熱的舌頭放肆的和她交纏……

    「嗯……」

    頭好昏。她只知道胸口下的心跳好快、好急……

    她軟弱無助地癱在他的身上,身子都快化成水了。

    聶子介驀地放開了她,手卻仍愛戀的撫著她鮮艷的雙唇。

    她是個寶。從沒有一個女人能因接吻而勾起他的欲望,而懷中這個小妮子卻做到了。

    他硬是壓下身子的悸動,畢竟她還是個小娃兒。他此時才覺得她的年紀太小了些。

    周蝶眨眨眼回過神,才發覺自己的身子正在聶子介的懷抱里,她很尷尬地開口。「你……」

    「怎麼?」他低柔的嗓音傳來,讓她的芳心大亂,更是不知道如何開口。

    「你怎麼可以……可以……」天啊!她竟然口吃起來了,明明是他吃她豆腐,她為何沒辦法義正辭嚴的斥責他!

    「我為何不可以?」聶子介當然明白她的意思反問。

    「因為……」周蝶的腦子被他這麼一問,突然愣住了。對喲,她剛才也沒拒絕,那此時她該怎麼去斥責他越矩呢?

    她羞紅的模樣真是嬌俏,尤其看著她粉嫩的紅唇,又讓他情不自禁地想索取更多,於是他不客氣的傾身攫取。

    結果,周蝶這個自認聰明的小女人,今天總算栽在聶子介身上了。

    因為她竟到他走了之後,才發現她根本忘了要問他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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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周蝶生病後,聶子介偶爾會過來看看她的病情,但大半時間仍不見蹤影,反倒是周時謹較常過來,還時常帶來一些小禮物想討她歡心,又陪她閑談。

    說實在話,她對周時謹從沒有因為他是自己的「親堂哥」而有多客氣,但他卻一點也不在意,反而喜歡找她說話,說說周府中的瑣碎之事,像在跟她報告什麼似的,他的幽默風趣、妙語如珠,讓她想教他閉口又覺得不忍,何況她真的很無聊,只因被聶子介命令得躺在床上至少七天才可下床,府中沒人敢違抗他,她只能偷偷摸摸地下床,像個偷兒似的。

    還好七天的限制已過,她回到自己的小築里,原本以為要開始上一些課程,但萍兒卻告訴她︰「王爺交代過等小姐身子再好一點,才開始上。」

    「可是我好了呀,每天都好無聊喔!」她受不住地嚷著。

    「那小姐自己去跟王爺說,我作不了主。」萍兒只能如此說了,她這個小姐只有王爺治得住。真不知道哪天小姐若嫁了人,有誰管得了她。

    「見聶子介……」周蝶心中有些別扭的嘟著嘴。

    講到這個聶子介就讓她又氣又羞的。從上回一見後,就常常不見人影,讓她想問他為何那天要吻自己,都找不著他。等到好不容易見到他,偏偏都是在眾人面前,她臉皮可還沒厚到當眾質問他的動機,害她現在都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去面對他。

    他到底喜不喜歡她呢?說不嘛,又說不過去,但看他的樣子又不像那天發生了什麼大事。

    或許對他而言,一個吻並不代表什麼……

    他長得英挺偉岸,又頂個王爺的頭餃,就算左擁右抱,再納個小妾,恐怕都不會有人說話,而她呢?只是一個孤女兼他的被監護人而已,她什麼都不是。

    她愈想愈氣。「好,去見他就去見他,怕什麼?」

    聶園

    茗茶、美景,亭子內滿載了薰香圍繞。

    周時謹輕啜了一口茶。「奇了,這陣子怎麼沒看到聶飛?」

    「這幾天京城傳聞來了一個神偷,專偷世上鮮少珍貴之物,似乎就是與去年在秦王府、林王府中犯案的人是同一個人,所以聶飛去插一腳了。」聶子介輕描淡寫。

    「我以前有聽聞過,這個神偷可真是神了,專偷貴族世家中的珍寶,去年害得一些有錢之人每日都是神經緊繃,唯恐自己家中的奇寶一夜之間不翼而飛了。」周時謹爽快的大笑,頗有取笑之意,因為那時連周府都是戒備森嚴的,每個人緊張的模樣仿佛天都要塌下來似的。

    「你很幸災樂禍嘛!」聶子介不會看不出周時謹在想什麼,只能直搖頭。

    「哎呀,錢財這玩意兒,人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死守著那些東西干麼。再說,聶飛這個盜賊的克星正巧在京里,他有得忙了。照去年京城里家家一片混亂來看,今年絕對有得忙了。」聶飛平日的「興趣」就是抓抓盜賊匪竊,這種任務派他去正好,正好人盡其才,一點都不浪費。

    「說的這麼輕鬆,乾脆你去幫聶飛抓賊好了,這樣可能可以盡早抓了那偷兒。」聶子介挑眉。

    「不用了,去年宮府調了一堆人都沒啥用,我才不去湊什麼熱鬧,還是讓聶飛自己去玩吧!」若是事事他都要湊一腳,他肯定會累死,自己的事就夠忙了。

    聶子介話鋒一轉。「老王爺近來心情如何?」

    周時謹面帶笑容道︰「我前一陣子故意在用膳時提及周蝶受到風寒生病了,爺爺還一副不在意的吃著飯,十天過去了,我都沒再提起過,他還想套我話問出周蝶近來的情況如何呢!差點把我笑個半死!所以我想爺爺的心情已好多了,也漸漸能接受周蝶的存在。」

    「太好了!這一計使得好。」聶子介愉悅地拍著周時謹的背。

    「所以我這個小堂妹入我周家是遲早之事。」周時謹愈來愈樂觀了,笑得更好了。

    「嗯。」打蛇要打七寸,看來這次可真的打到要處了,把老王爺的心眼也抓住了。

    「對了,講到周蝶,我才想起昨日太后還問起她的事情。」周時謹突然開口。

    「什麼事?」他昨日忙得很,沒繞去太后那兒。

    「太后問我周蝶在這里的近況等等,我就很老實的回答啦!然後太后又問我她幾歲啦,我回答她十七歲時,她嚇了一跳,直說原來周蝶已不小了,也該許親了吧……」他眼中閃過一抹暗算。上回親眼看到聶子介見著周蝶昏倒那副緊張的模樣,讓他心里也有些譜了,看來聶子介也動心了,否則哪會那麼緊張,而他這個堂哥也總該為這個小堂妹著想嘛!所以此時想推波助瀾。

    「後來呢?」他蹙著眉,為何太后沒問過他呢?

    周時謹故意悠閑地啜著茶,緩緩的放下杯子道︰「我說她的確是年紀不小了,不過……因為現在她仍尚未認祖歸宗,談婚約似乎太快了,何況她現在又不歸我管,所以我也不知道,我還要和我爹商量看看。」

    「嗯……應該的。」他沒想到太后這麼早就想把周蝶給嫁了。

    「子介,你說呢?你認為她應該嫁人了嗎?」周時謹故意地問道。

    「她……」十七歲的確早該成親了,但這句話聶子介卻一時之間說不出口,只好改道︰「如果你們周家都沒意見,太后又堅持的話,我想這應該沒問題。」

    「你沒意見!」周時謹古怪地瞥著他。子介當真不在意?

    「我……不過,我建議你們最好先問過周蝶的意思比較好。」他太了解周蝶了,她恐怕會不答應的。

    喜歡她,是不可否認的,但是要談到婚姻未免太快了些,而且他還沒有成親的念頭。

    「問她嘛!再說好了,反正太后既然連你都還沒問,我想提這事尚早了些,先擱下吧!」周時謹聳肩,不再逼他。

    聶子介瞪著他,突然感到整件事哪里怪怪的。

    周時謹的座位正巧是面對著門口,所以他先看到了門口的人影。「喔!瞧瞧,誰來了?」

    聶子介連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誰了,聶王府里只有一個人敢這樣不經通報就闖入。

    周蝶一張小臉緊繃,一進來就認出他的背影,但在看到聶子介突然回頭時,她呆怔了一下,此時她才知道她挺想念他這張老擺著一號表情的臉龐,更想念他用低柔的嗓子命令她。天呀!她真的太久沒見他了,竟在乍看到他時,連生氣都忘了,甚至還有一絲絲的喜悅!

    對了,生氣!沒錯,她是在生氣,因為聶子介既然有空和周時謹在涼亭聊天,卻忙到沒空來看她一眼,她當然要生氣,只不過……怒氣頓時消了,因為她發現他正板著一張臉,眉宇緊皺地瞪著她。

    他在氣什麼呢?應該生氣的人是她耶!但是此時她發現自己的氣勢跟聶子介一比,她似乎被比下去了……怎麼會這樣!

    聶子介蹙眉看著她,的確感到有些不悅,她身為一個病人,不好好地在床上休息,竟跑來聶園吹風!

    追著周蝶而來的一行人,見到了王爺紛紛行禮。

    「下去吧!」聶子介輕聲道,示意周蝶坐下。

    周蝶心里好悶,明明她是在生氣,為何見到他冰冷的臉色她就氣不起來了,她真是愈活愈窩囊了。

    周時謹見聶子介繃著一張臭臉,連忙打圓場。「周蝶,你今天的氣色比我昨日看的還好,想必身子已全好了?」

    「嗯,差不多了。」周蝶的目光偷瞄了聶子介一眼。

    「太好了。那你們兩人慢慢聊,我先走一步了。」周時謹微笑的起身,子介呀子介,我們當哥兒們這麼久,要不了解你也挺難的。看到剛才子介蹙眉的表情,他就知道子介並不如口中所說的不在意周蝶,所以他也挺識相地想讓他們獨處。

    「不再多留一會兒?」聶子介問。

    「不了,我爹今天還要和我商量一些事情,改天再聊吧!」他突然回頭。「對了,子介你別忘了我一早交代你的事情。」

    「我沒忘,這事麻煩你了。」聶子介感激道。

    周時謹離去後,聶子介瞥著周蝶問︰「有事?」

    「有!」周蝶生氣地嘟著嘴。

    「什麼事?」聶子介不知道她有什麼大事竟然特地跑來找他。

    她蹙起眉道︰「萍兒剛才跟我說,你不準我開始上課,為什麼?」

    「你病剛好,不宜太過勞動。」聶子介簡單道。

    「我好了,而且我也沒那麼虛弱!」她抗議。

    聶子介輕挑著眉。「沒有嗎?那是誰受風寒到發燒都不曉得,還昏迷了好幾天?」

    「呃……那是意外……」她紅著小臉吶吶道。

    「不管是不是意外,反正你這幾天還是安分些,過些日子再開始上課,就這麼說定了。」

    「喂!你怎麼可以連我意見都不聽就自己就決定了?」好霸道。

    「因為我是你的監護人。」

    「老用這句話來壓我!哼!討厭!」她嘟著紅灩的小嘴。

    「你真孩子氣,還會嘟著嘴生悶氣,小心又氣壞了身子。」聶子介輕嘆著。她仍是那麼孩子氣,太后要周蝶成親似乎還太早了些。

    「哼!我若氣死了,你最高興了,丟掉了大包袱,多輕鬆呀!」她冷哼。

    「怎麼,今天心情不好?」聶子揚眉,她吃錯藥了?不然怎麼火藥味這麼重。

    「對,我心情不好,不行呀!」他竟然沒有反駁,那是不是表示他已受不了她的無理取鬧,想把她送走了……

    胸口莫名的發疼,難道他已厭倦她留在他身邊了嗎?

    聶子介莫名奇妙的看著她,嘖!女人真是難伺候,尤其是個半大不小的小女人。

    他決定轉移話題比較好。「對了,講個好消息給你聽。」

    她心情郁卒,哀怨又難過的瞥他一眼。在她心情差時,還會聽到什麼好消息嗎?

    「時謹一早跟我提了,他說你隨時可以去你爹的墓前祭拜。」

    周蝶果然立即一掃愁苦的神情,喜上眉楷。「你沒騙我!」這對她而言是項天大的好消息。

    「嗯,時謹他全打理好了,你想什麼時候去,告訴我一聲。」她真的很好安撫!立即忘了怒氣。

    「我現在要去!」周蝶好高興,終於可以見爹了,她等了好久。

    「現在?」他不免吃驚的開口。太快了吧!

    「對,現在!我好想我爹……」一想到爹,她心酸的淚珠從眼眶滑下。爹死去這麼久,直到現在才能見到,她既高興又難過。

    聶子介看著她難過不已的模樣輕嘆著。「好吧!那就今天吧!」周叔去世已有一段時間了,這段日子對周蝶而言恐怕是很難捱的吧,真難為她了。

    「謝謝……」周蝶興奮地抱住他,早忘了她剛才還在生他的悶氣。

    聶子介微愣,驚訝於她率真的舉動,淡淡的笑意漾在他的嘴角,輕柔地擁住她柔軟的身子。

    等她意志回過神時,她才發現自己依在他的懷中,頰上立即飛上兩朵紅雲。「對不起……我……」怎麼辦,好喜歡依在他懷中的感覺,好舒服、好窩心……一股熱意滑過心中,她愈來愈依賴他丁,怎麼辦?

    他輕聲道︰「你去換衣服,穿暖一些,墓地葬在城的北邊,我們要騎馬過去。」

    「嗯,知道了。」周蝶點頭,飛快地跑出聶園。

    聶子介只能搖搖頭,看來周蝶就算學了再多的禮儀,仍舊當不成一個淑女。

    「前面就是了。」聶子介低頭對周蝶道。

    周蝶期待的望向前方,斗大的「周氏墓園」字體映入她的眼簾。

    爹已安葬了呀!時間過得真快,她來京里也一個月的時間了……那表示她認識聶子介的時間也有一個月的時日了。

    她不由自主地回頭望著身後溫暖懷抱的主人聶子介。

    她本來好討厭他,就是因為他所以害她一直被困在聶王府里不能動彈,更不能要回爹的遺體運回老家安葬︰而且他又老愛命令她、限制她一些有的沒有的東西,加上自己的個性,哪受得了他如此霸道的對待,所以和他吵嘴變成兩人的相處模式︰但打從她生病以來,她感覺得出來他是關心她的,尤其剛才出發前,萍兒不經意地提起上回她生病時,聶子介不眠不休地照顧她兩天。剛才出王府時,他也擔心自己剛病愈無法騎太遠的路,便要兩人共騎一乘,結果也證明他的話是對的。

    這時她才發現他其實並不冷血,他個性就是如此,只是他不會想要特別解釋什麼。

    愈是了解他、愈是在意他,也愈想去依賴他。只是他是否也在意她呢?一股煩躁升起,讓她微斂起眉。

    「周蝶?」

    她回過頭,視線忍不住落在他的唇上,立即回想到上同被吻的那一幕,一張小臉立即綁紅。「嗯……」

    「到了。」聶子介提醒。

    她收起波動的情緒,藉著聶子介的扶持下馬。

    兩人步入這片綠意盎然、清幽寧靜的墓園。

    周蝶怪異地看到墓園的四周有著十來人站在一旁,不像訪客,也不像是看守墓的人,不過,聶子介也沒有感到不對的地方,自顧的走在前方,她狐疑地跟上去。

    他驀地打住腳,停在一個墓的前方,她一看果然是爹的墓碑。

    聶子介開口。「我不打擾你了,想必你有很多話想跟周叔說吧!我晚一點再過來。」

    「嗯。」看著他離去,她轉回頭看著刻爹爹名字的墓碑,眼楮立即泛紅。「沒來得及見您最後一面,今天我總算可以光明正大的來看你了,爹,你好嗎……」

    多少的心酸,多少的思念今日終於得以發泄,淚無聲無息的流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淚水已流乾,她只是茫茫然的跪在墓前,直到一雙溫暖的大手,輕輕地觸踫著她,想喚回她的思緒。

    一個好溫柔的嗓音飄進了她的耳里。「周蝶,你跪了很久,起來吧!」是子介的聲音……突然間,她覺得他的聲音好溫暖好悅耳!

    「夠了!周蝶,人死不能復生,一切就讓它過去吧!」看著她茫然的呆滯目光,他輕嘆著氣。

    她的神智漸漸清楚,望著她眼前那雙寫滿了不舍的眼眸,一點一滴的暖意慢慢地流入她空洞的心扉。

    聶子介捧著她的臉輕柔的低語。「周叔死了,不代表你是孤獨的,就算沒有周家,還有我呀!周蝶,我會照顧你的呀!只要你願意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或許是一時的沖動吧,但他卻不後悔。

    聽了他的話,周蝶身子不禁一震,剛才和爹談話時,她說到了爺爺並不接受她,如今她真的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女,舉目無親這種感受讓她頓時好孤單、好無助,好希望有人能伸出雙手支撐著自己……結果,他就來了……她的確渴望一個堅強的臂膀可以支持著自己!

    心漲得滿滿的,原來被人呵護的滋味也不錯。

    周蝶悄悄的把臉貼進他的胸口,呢喃的道︰「謝謝……」心情突然輕鬆了起來,只因他的話。

    「?瓜!」他心軟了,因為她的淚水,他知道他的心因她而動了起來……

    當初怎麼樣也沒想到會對一個娃兒動心,但今日他是真的確定了,只因為在乎她、在乎到不舍得她流淚。

    看著他真摯又溫柔的臉龐,她知道她永遠會記得今天他講的這些話。

    靜靜的享受他的疼惜,她眷戀地倚在他的懷中良久良久。

    好溫暖!讓她好想就這樣依靠著他一生一世。

    「天色黑了,我們回去吧!」他拉著她的手道。

    「嗯。」她回頭看墓地最後一眼,依依不舍的問︰「我以後還可以再來嗎?」

    「可以,不過……我先警告你,別想打墓的主意。」他不得不提醒她,以免她動了歪腦筋。

    「什麼意思?」她偏著小臉好奇的問。

    「因為那天你在周王府就挑明了要帶周叔的遺體回去,所以現在墓園全天都有人守著。」他認真的道。

    「原來他們是看守墓的人。」周蝶恍然大悟。她又瞥了他們一眼道︰「我不會亂來的,他們人這麼多我打不贏的。」

    聶子介滿意的點頭。「知道就好,那我們回家吧。」

    回家!周蝶的心突然感到好溫馨,原來她也有家可以回呀!她決心賴定他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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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林子里,一個如精靈般飛舞的人,正專注的使劍,一翻身、一使招,都顯示此人有一定的武功底子。

    周蝶因為太過認真於鑽研劍術,渾然不知不遠處正站著幾個人正打量著她。

    一道劍光閃過,頓時樹葉如天女散花般落下,周蝶高興地看著自己的劍微笑著。

    身後的鼓掌聲,如雷灌耳般的傳人她耳里。

    「使得好!」

    周蝶回頭一看,望見一個親切睿智的中年男子,衣著華麗、氣質尊貴,在在顯示他非一般人家。那個中年男子身旁還站著一名美婦,眸光慈祥,應有三、四十來歲,不過卻保養的很好,顯得年輕得很。他們身旁站著的是周時謹和聶子介。

    聶子介眼神示意她過來,她好奇的看著他們,不知道他們為何而來。

    「周蝶,這位是周昭王爺,在他一旁的是周夫人。」

    「見過王爺、王妃。」周蝶福身。噢,這位王爺的名字還真巧和她爹只差一個字耶!

    周王爺上下打量著她,聲音宏亮的道︰「嗯,很有精神,很好!」

    王妃溫和的看著周蝶。「王爺,她跟昭彥有幾分神似不是嗎9」

    「嗯。」

    周蝶聽到爹的名字被提及,愣了一下。

    周時謹微笑的插口。「爹娘,你們這樣會嚇到堂妹的啦!小心佷女還沒認到,人就被你們嚇跑了。」

    周蝶頓時瞪大了眼,佷女?那他們不就是……

    「會嗎?」王爺夫婦微愣著看著他們的兒子。

    聶子介插口。「周蝶,周王爺是你爹的大哥,所以就身分而言,你應喚他們一聲伯父、伯母。」

    「這……」周蝶輕皺著眉,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周王爺不在意的擺手。「子介,你別先為難她了,畢竟我們是頭一回見面,名稱不要緊。」

    「是啊,周蝶,你別在意那些瑣碎之事。」王妃親密地拍捫她的手道。

    周蝶難得與人這麼親近,不知所措地望向聶子介,他卻只是微笑的點點頭,周蝶只有怯怯的回她個笑容。

    周時謹滿意的勾起笑意?「哎呀,大家干麼這麼客氣,來,坐著聊嘛!」

    「時謹,你別這麼沒大酸小,這兒又不是自己家。」王爺輕瞪著自己的寶貝兒子。

    「哎呀,子介才沒那麼小氣,不會介意的,是不?」周時謹愉快地搭著聶子介的肩道。

    聶子介點頭。「嗯,王爺王妃請坐。」

    周王爺帶笑的看著周蝶開口。「抱歉,沒有事先通知你一聲,嚇到你了。」

    周蝶見著突然冒出的「伯父」、「伯母」,只是呆呆的搖搖頭。

    「其實早就想來一趟,只是礙於我爹……唉!你知道的,加上忙著處理昭彥的喪禮一事,時間上就耽擱了。」周王爺輕喟。

    「是呀,不過今日總算看到你了,長得亭亭玉立,你爹一定很以你為榮。」王妃溫柔的看著這個嬌美的佷女,非常的滿意。

    「還好啦!我爹以前就說我太調皮、太好動了。」周蝶恢復了直率的個性,不好意思的吐吐舌。

    「不會的,女孩子家活潑一點也不錯,是不是,王爺?」王妃微笑。

    「嗯。事隔十幾年,你的性子倒沒變多少。」王爺撫著胡須微笑著說。

    「王爺曾看過我?」周蝶倒吃驚了。

    「嗯,那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了。」周王爺回想那時候輕輕地道。「昭彥因為你爺爺的反對決定斷離關系遠赴他鄉,我給了他一筆錢去做生意,昭彥也很爭氣,三年後還我數倍的錢,之後也保持書信的往來,不過不敢讓你爺爺知道。你六歲那年,我剛好經過你家附近,便順路過去探望你們,剛好那天是你滿六歲的生日,活蹦亂跳的讓一群人手忙腳亂,想不到時間過得真快,如今你已長得如此慧黠清秀丁。」

    「我不記得這事了,不過真是讓王爺見笑了。」她真的不記得曾經見過他。

    「哪里的話,自然一點也挺好的,別太在意禮儀了,那些約束只會讓你不像自己而已。」王爺對於她是贊賞有加的,尤其她有一雙像極了昭彥、聰穎又明亮的眸子。

    「爹,你這麼說,我是不是要教我那些表妹、堂妹們多多和周蝶學習呢?」周時謹打趣的開口。

    「時謹,周蝶是生性如此,改了怕失去她本來的優點,你扯到哪兒去了?」王妃立即使眼色瞪了兒子一眼,他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好嘛,娘,人家是開玩笑的,你就別生氣了嘛。」周時謹求饒。

    「你這孩子!」王妃沒好氣的道,疼他卻老被他氣得想擰他一把。

    「王妃,時謹向來愛鬧,你就別生氣了。」王爺打圓場。

    周蝶看著周王爺一家人相處的模式︰心中感到好羨慕,原來王爺也並非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像周王爺面容雖嚴肅了一點,但心里可是再親切、和善不過了。

    聶子介看到周蝶愉快的面孔,發現讓王爺一家子來見她是正確的決定。

    「周蝶,我們這次來,除了很想看你一面外,也想解開你心里的結。」王妃輕拍周蝶的手開口。

    「您這話怎麼說?」周蝶本能的覺得他們接下來要講的話題比較嚴肅。

    王爺接下話︰「你爺爺不認你自是有他的苦衷。他除了我、昭彥外尚有一子,而爹當時最寵愛的人就是昭彥。當年我和你二叔父都已娶妻,僅剩昭彥未許婚配,不久後你爹和你娘相識並陷入熱戀時,正巧爹幫他允了一椿婚約,回家後即向你爹提起那個婚約,昭彥當然回絕,並說明已有喜歡的人。爹沒料到一向最疼愛最乖的小兒子竟會反抗他,所以受到的打擊也不小,兩人相持不下又不肯退一步,才導致兩人的關系因你娘而破裂,進而斷離關系。所以你爺爺也才會如此痛恨你娘,進而連帶的討厭起你來,並不是你爺爺不喜歡你。記得你頭一回出現在周府時,我們都看得出來你爺爺他是喜歡你的,所以我們都相信時間會沖散他對你的敵意,而在不久之後,他會承認你,讓你認祖歸宗。」

    「我不能否認我姓周,但我也不奢求他認我……你們肯來看我,我已經很高興了,其他的並不重要了。」周蝶輕搖頭,反正她也不習慣那個頭餃,也不太在意身分的問題。何況她有聶子介了,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聶子介溫柔似水的眸光。

    說來好笑,因為老王爺不肯認她,她才進而變成聶子介的責任,或許這是個緣分吧!

    爺爺認不認她已不重要了。

    「不行!你是我們周家的人,我們理當給你一個名分,何況這也是昭彥的期望,他生前一直希望爹能認你,所以我會盡力完成他的遺願。」王爺允諾。

    「王爺,謝謝你,不過真的不用在意。我……從來就不知道我有顯貴的親戚,自然也不曾求什麼,但你的這份情我會永遠記得。」

    「不管怎麼說,我一定會幫你這個忙,畢竟你是我的佷女,我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流落在外。讓你留在聶王府是不得已的打算,不過也是最好的安排。」王爺很無奈卻又放心的道。

    「對呀!子介的為人處事,我們大家都信得過。」王妃附和。

    周蝶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周王爺的一片心意讓她感受到他們是歡迎她的,但是……她還沒辦法接受自己應該有的身分。

    聶子介開口。「放心吧!王爺,我會照顧她的。」

    「子介,這陣子真多虧你了!」王爺很抱歉地拍拍他的肩。

    「王爺,你太客氣了,我和聶飛也受了你很多的照顧,何況周老王爺也一向對我們很好,幫個小忙也是應該的。」聶子介搖頭。

    「好孩子!周蝶恐怕還要再打擾你一陣子,辛苦你了。」王爺相信他會好好照顧周蝶的。

    「不會。」聶子介望向周蝶羞怯的目光,臉色愈顯溫柔。

    「時候不早了,我們不再多叨擾了。」王爺略有所思的看向聶子介和周蝶,剛才他沒看錯的話,聶子介或許和周蝶有那麼一點譜。嗯,回去得好好問問時謹。

    「我送你們。」聶子介立即道。

    「周蝶,下回我們有機會再來看你。」王妃和煦的拉著周蝶的小手。

    「小堂妹,改天再來找你。」周時謹微笑道。

    周蝶點點頭,望著他們,心中漲滿了暖呼呼的親情。

    聶子介踅回,看到周蝶正在發呆。「怎麼了?」

    周蝶緩緩地抬起頭,望入他溫柔的眸光中,心中升起了陣陣波動。

    下知道怎麼了,這陣子在看到他時總特別的想去依賴他、去信任他,且他的眼神總有一股安定的力量讓自己心情舒緩下來。

    從之前刻意的反抗他,到現在的依賴……甚至欣賞、喜歡,這算不算是一種轉變呢?

    是的,她不否認自己是喜歡他的……只是他呢?可有一點點欣賞她呢?

    從不覺得自己有任何迷人之處,長相不突出,個性不溫柔、不賢慧,更別說繡工如何了?

    這樣的她,聶子介可會欣賞?

    她頭一回對自己這般沒信心,以往很喜歡自己這般率性的性子,如今卻產生了懷疑。這下子,突然討厭起自己的個性。

    聶子介不動聲色的看著她擰著眉頭,各種情緒一一的寫在她臉上。不知道她腦子里在想些什麼,竟想到忘了回答他的話。

    周蝶看了他好半晌,是她自作多情嗎?還是他真的對自己也有那麼一丁點意思呢?她不由得想證明此事。

    黑白分明的大眼忍不住盯著他的嘴巴瞧,如果她吻他……他會拒絕嗎?

    才想完,身體就不加思索的行動了,小巧的嘴唇沖動地貼上他的唇。聶子介被她突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隨後溫和的眸光射出淡淡火花。

    老天!這丫頭剛才該不會是在想如何勾引他吧!

    周蝶貼緊他的唇,感到他的唇是溫熱的,但他卻沒有半點回應……突然她的腦子驀地清醒。老天!她在做什麼呢?她真的主動的投懷送「吻」?

    立即退了一大步,頰上一片緋紅。「我不是故意的……」她羞紅臉解釋,話沒說完就想拔腿跑了。

    才轉身,便意外的撞上一堵結實的肉牆,抬頭一看竟是聶子介,他何時跑到她身後來的,她怎麼渾然不知。

    「你……你……」她咽咽口水,突然覺得自己方才怎麼會這麼大膽呢!

    「你剛才在干麼?」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吻了他就走,這代表什麼意思?

    「沒有!」打死也不承認她自己是個大色女,竟主動去吻男人。哎呀,羞死人了,他為何還要擋住自己呢!她只想躲起來,好好大哭一場。

    「那剛才你的動作是什麼意思?」他火熱地盯著她不放。

    「沒有什麼意思!」天呀!他為何還要問呢!她都快羞死了……以後該怎麼去面對他呢?

    「沒有什麼意思!」聶子介挑起英挺的眉重復她的話。

    「對!反正你又沒反應……哎呀,不是,是你……噢!算我沒說啦!以後我絕對不會再犯了……」周蝶小臉更紅,愈講愈錯,乾脆自己先認錯好了,卻沒想到下一秒小嘴就被他火熱的唇給吻住了。

    她只能錯愕的張大眼、呆呆的看著他,他真的在吻她?

    他退了一步,周蝶立即搗住自己的菱嘴。

    忍不住想問他的動機。「吻我……是……因為喜歡我嗎?」周蝶吶吶又不安的問。

    他盯著她害羞的小臉,知道她是鼓起勇氣問的,也認真的回視她。「嗯……可以這麼說……」

    「可以這麼說?這是什麼意思?是因為我是你的被監護人的喜歡?還是喜歡我?」她突然惶恐不安了起來,天呀!他千萬別答是前者,否則她會哭死。

    「是喜歡你呀!」聶子介的話落人她的唇,把她的嬌羞和喜悅一並吻入。

    幾日後,周蝶身子全好了,便精神奕奕地開始上課。

    這回她上起課可愉快了,只因課程都是她喜愛的,每天過得如魚得水,快樂得不得了,當然女紅課除外。女紅課她是抱著能混且混,所以也沒當初那麼難熬了。

    最愉快的是在聶園上武術課,因為那表示她可以一個下午看到聶子介。

    一想到他,就想起他的俊容,一張小臉就忍不住染上了女兒家的羞態。等一下就要見到聶子介了,她得恢復正常的神色才好。

    吃完午膳後,她便興沖沖的跑去聶園里等聶子介回家。

    她喜歡去聶園不只是因為可以見到聶子介,更可以甩掉成天跟著她的侍衛,因為只有在聶園里他們才不會跟在她屁股後頭。

    他們會如此放心她待在聶園,是因為相信自有王爺會管她,再說現下周蝶已沒有逃跑的舉動,他們的戒心也漸漸的鬆了。

    周蝶知道聶子介不習慣僕人在一旁侍候,所以一般來說聶園並沒什麼人。上回她在等聶子介下朝時,偷偷跑去聶園的後院逛過,不小心發現可以偷溜出府的管道,因為聶園在聶子介不在時是戒備最弱之際,不過她還沒有偷溜出去過,只因為現下王府里還挺好玩,讓她沒心思偷溜,不過機會來時她是不會客氣的。

    真慢!聶子介怎麼還不回來,八成下朝時又有事耽擱了。

    好困喔,拂面而來的風又好舒爽,於是周蝶被暖暖的風吹到瞌睡蟲全跑出來,身子漸低、眼皮也緩緩地閉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耳旁有著陣陣的談話聲干擾著她。

    「子介!你干麼又踅回到府里?」周時謹下解的大嚷著。

    「我忘了拿一件東西。」聶子介如旋風似的步入聶園的主屋內。

    「快點,八王爺正等著我們呢!那些盜匪真是難纏,竟然到現在-個也沒抓住,真傷腦筋!害得我們還被點名要去他那里商量對策,我倒是情願回家睡個大頭覺……」周時謹跟在聶子介後頭嘀咕著。

    周蝶輕蹙著眉,老天!這個周時謹的嗓門真大,一進門就吵醒她的睡眠,坐起身,她一時之間還不想動,便坐在涼亭準備等他們發現自己的存在,順便聽聽他們在講什麼。

    「別說了,本來我下午還要教周蝶武術,現下還要讓人跟她講一聲取消呢!」聶子介微擰著眉。知道周蝶一定會生氣的,但也沒辦法,現下京城因神偷一事顯得一片混亂,他們才被派去幫八王爺研究捉賊一事,因為八王爺家的珍寶是神偷的下一個目標。

    什麼!周蝶眨眨眼,聶子介說要取消,為什麼呢?她嘟著嘴,不悅地瞪著二樓的窗口,她等了這麼久才知道聶子介不能教她,而且他竟然不準備親口告訴她,還想派人去通知自己,可惡!她不想和他打招呼了,以免自己會使性子而和他吵起嘴。

    「噢!她還沒放棄學武喔!」

    「很熱中呢。」他今天這一去八王府不知道到哪個時辰才會回來,一定會來不及趕回來教她,所以他才要取消今天的課。

    「呵呵!我這個堂妹真是個珍寶,跟京城的女娃兒沒有一個相同。太后若是哪天突然喚她入宮,不知道會不會被她的古怪新潮的思想給嚇死。」他好笑的說著。

    「我有事先提醒太后了,她心里應該有個譜才是。」聶子介倒沒那麼擔心,只是下朝前被太后召去了問一些話……

    「講到太后,我才想起來她之前找我們的事情,關於周蝶成親的事……」周時謹略微嚴肅的看著聶子介。

    聶子介回看他一眼。「干麼那樣看著我?」

    「子介,我們認識下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我還不了解你嗎?你對周蝶有意思,我看的出來,你又何必掩飾?何況上回她昏倒時,我也不是沒有看到你緊張的模樣……」

    「你閉嘴!」天啊,他竟然被周時謹抓到弱點,恐怕以後會不好過了,尤其他和周蝶又是堂兄妹,這個關系真讓他挺頭疼的。

    「這本來就是事實。」周時謹張大眼反駁,沒理他警告的目光又道︰「我是在為你擔心呢!太后目前已在考慮要把周蝶嫁給誰,你卻沒暗示她你的心思,萬一太后過幾天決定了人選,看你怎麼辦!」他怎麼還能這麼鎮定呢!

    「太后只是在考慮而已,而且她之前也覺得應等老王爺認了周蝶再作打算,所以這事還有商量的余地,你太急躁了。」周時謹百分百是等著看他緊張的模樣,但他才不會讓他如願,他不相信太后會不顧他這個「監護人」及周家的意見而擅自幫周蝶訂了親事。

    「我提醒你還是早些告訴太后你要周蝶,你若是不好意思說,我也可以代勞幫你說。」周時謹賊笑著。

    的確,他是迫不及待地想告訴太后這件好事,但又怕聶子介生氣,所以故意說重話,無非是想讓他緊張一番。

    「不用你多此一舉,我的事我自會作決定。」聶子介取了東西,沒好氣的逮到周時謹那揶揄的笑臉。看來周時謹是絕對不會放過取笑他的機會了,誰教他對周蝶動了心。

    周時謹跟著他下樓,還一邊念著。「你不急,我可為我的堂妹急呀,雖然她末正式入我家,但我們早視她為我們家的人。周蝶心系於你,這我是知道的,但我怕太后萬一擅自訂了周蝶未來的夫婿,那你想後悔也來不及了,到時就別怪我沒先提醒你喔!」

    「我才不會後悔!好了,別說廢話!和八王爺約的時間已遲了。」聶子介瞪了他一眼懶得理他了,跨著大步離開聶園。

    「喂,什麼嘛!是你這個大忙人忙到忘了拿東西,我才特地繞來王府的耶……」周時謹在後頭嚷著,兩個人誰也沒發現後院的涼亭中有人。

    周蝶等聲音平息後,才步出涼亭,臉色卻更沉重了。

    他們說太后談到了她的婚事,怎麼這麼快!她還不想嫁人啊。

    周時謹還講到太后決定她的夫婿人選中並沒有聶子介,是因為他是自己的「監護人」嗎?她老人家八成還不知道她中意的人正好是聶子介,這下怎麼辦?

    心情突然變得好沉重……

    以前聶子介提過他是因為「懿旨」才「奉命」當她的監護人,那萬一那個太后又下了「懿旨」決定了她的夫婿人選,那她不就完了。

    她不要,除了聶子介,她誰也不要!

    但她的話要跟誰說?宮里嗎?她連去都沒去過,更不認識太后,怎麼辦呢?

    就算去了,太后會聽她的話嗎?當初太后沒問過聶子介的意思就決定監護她的人選,那是不是表示這次也很有可能會如此?

    那周時謹的話的確有顧慮的必要,然而她方才聽聶子介的口氣可是一點也不著急……她好害怕,萬一自己又被莫名其妙的決定了未來那怎麼辦?

    找聶子介商量有用嗎?聽他的語氣似乎不覺得什麼,莫非他沒有自己所想的這般在意她,所以才如此不緊張、不擔心?

    她的心情頓時跌到谷底。「哎呀,煩死了!干麼聽到這件事呢!好煩喲!」

    懿旨一下是沒辦法改變的,那她該怎麼辦呢?

    思索了良久,她終於想到一個點子--那就是她在懿旨決定前不見那不就得了,他們找她都來不及,哪有空下懿旨呢?是不?

    哈哈,她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是很聰明呢!

    只是這代表她得離開聶子介、離開聶王府了。但是如果不離開,她的未來就沒有希望,她心中一凜,決定豁出去了。

    大略思索一下自己的「逃亡」路線,她馬上轉回她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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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20 19:36:51
第九章

    新月高掛。

    聶子介疲憊地回到府里,時辰已很晚了。

    八王爺幾乎被那偷兒氣壞了,甚至連聶飛都累了,因為他已待在那里好幾日,卻仍沒有那盜匪的線索,不知道為何這陣子盜匪竟銷聲匿跡。

    因此他們一票人開始一一追查,又研商如何防守,沒想到一討論,竟弄到這個時候。所以他沒去找周蝶,直接回房梳洗一番,才到書房里處理一些瑣碎的事。

    拿了些公文放在桌上,才發現上頭有封信,署名竟然是他。

    他吃驚的打開一看,上頭寫著︰

    我聽到你今天跟周時謹的談話了,我不想聽從太后的懿旨成親,更不想知道你到底有沒有我這般在意你,因為那可能……會讓我難過,所以我不告而別了。

    如果有緣的話,或許我們還合。再相見。

    周蝶筆

    她走了?

    聶子介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因為他回家至今竟沒有任何人告訴他周蝶走了!

    他氣極敗壞地向門口一吼。「教管家來見我!並召集全部的人來!」

    沒多久工夫,府里的人全站在聶園的大廳里發抖。

    大家都不明所以的看著怒火沸騰的王爺。

    聶子介寒聲的問管家。「周蝶人呢?」

    老管家咽著口水,老眼看向萍兒。「萍兒,你說周小姐人呢?」

    萍兒被聶子介的厲眸看得頭皮發麻。「小姐……人不是在聶園……」好奇怪,王爺怎麼會找她要人呢?

    「她人在聶園?」聶子介咬牙切齒的開口,見萍兒點頭,他掉轉回頭問負責聶園的人。「你一向負責管這里,你說周蝶人在聶園的哪個角落!」

    「王爺,小姐……人不在聶園呀!」老僕人冷汗直冒地脫口而出。

    「不對!小姐人不在小築呀!」萍兒一臉快哭的模樣。

    聶子介看著他們的話就知道周蝶此時恐怕真的不在了。「給我好好解釋,為何她人在哪里,沒人知道!而我卻接到她的留書!」

    眾人全倒抽一口氣,不會吧!人在王府里不見了,而竟沒有半個人知道!

    他寒聲問︰「今天有誰看到周蝶的人,全站出來。」

    幾個人紛紛站出來。

    聶子介立即指派其他的人去確定周蝶是否真的不在了。

    「從你開始說。」聶子介怒火高熾地開口問向周蝶的貼身婢女。

    萍兒害伯又惶恐的說︰「小姐一早都在小築里,但中午用完膳後,就跑去聶園了,因為今天是學武的日子,我送她過去就回到小築了……」她從來沒看過王爺如此生氣的模樣。

    「再來。」聶子介冷聲。

    另外幾個人也開口了︰「中午時我見到小姐來到聶園,知道她是在等王爺回來,所以就讓她進來了……」

    「小姐在後院等你,就……讓我們退下了……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王爺吩咐我告訴小姐今天你有事不能教她,我在去小築的路上有踫到她,她說知道了,就回小築了……後來我就去守衛了,我就再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眾人紛紛把目光看向萍兒。

    萍兒頭皮發麻地努力回想今天的事情。「喔!對了,小姐後來有回來一趟……」

    「她回去做什麼?」這該是關鍵之處吧!

    「她說她……忘記拿-樣東西去聶園,所以踅回來,然後就走了……」萍兒講到這里馬上跪下求饒。「王爺,我真的不知道小姐不見了,小姐只交代她要留在聶圍,我一點都不知道小姐走了,真的!我發誓。」

    一個僕人怯怯地站出來。「王爺,午後時我在聶園有看到小姐,她說把東西忘在聶園,我想幫她找,她說不用,還打發找走,要我別管她,找到東西她自會回小築,所以我以為她不在聶園了……」

    「她說要回聶園,而聶園的人又以為她回小築了……」聶子介心思一轉立即知道漏洞在哪里了。

    很明顯,周蝶很聰明。因為他一下在,聶園幾乎就變成了空城,是他失算了!沒想到她會聽見他和周時謹的談話,她肯定誤會了他們的話,才會留書走人。

    侍衛匆匆進來。「王爺,我們徹底搜尋過王府,確實沒有小姐的蹤影。」

    「我知道了。」聶子介想了一下,把身旁的侍衛召了過來,說了幾句話後,侍衛點頭後立即奔去。

    環視著眾人,聶子介輕喟。「起來吧,萍兒。大家都回去吧!周蝶的事我會處理的。」

    大家才安靜的散開。

    一天,只要給他一天的時間處理好京里的事,他就會南下一趟了。

    周蝶,你可別出事呀!

    「天啊!現在我才知道我這麼的嬌弱。」周蝶跳下馬時,哀聲連連。趕了四天的路,她幾乎快累得腰酸背疼。

    如此拚命趕路是怕聶子介追上她,依她的估計,聶子介那天應該不會太早回王府,所以她大概只有一天的時間可以閃人,她得趁這時間跑得愈遠愈好。

    每個人都知道她一出京,必會想到她要去的地方是揚州老家,除了那里她無處可去。可她周蝶也沒那麼笨,當然知道聶子介第一個搜查的地點就是揚州,她不會笨到自己送上門被逮個正著。雖然一樣是南下的行程,她趕了四天路,決定先留在這個城里喘口氣,反正聶子介的速度只會比她快,不會比她慢,她也不想太虐待自己的身體,今天的路程已是她的極限了。

    走到客棧,她累壞的開口。「小二,還有沒有房間?」

    「公子運氣真好,本店正好剩一閭房。」店小二笑咪眯的道。

    「太好了。」幸運之神還是站在她身邊的。

    「公子從外地來的?」店小二突然打量起這位公子問著。

    「怎麼?從外地來的犯法了?」她本能的警覺了起來,雖穿男裝,但仍有些不安。

    「不是的,只是目前宮府對外來的人比較敏感,不過公子是個男的,應該比較沒有關系。」這公于長得真俊秀,白白淨淨的。

    「為什麼?」

    「我有親戚在當官的,聽說官府的人目前在找一個人,是城里權貴的人家,還是位郡主,但人突然失蹤了,現在各地的官府中都暗中動用了人手在找尋她的下落呢。」

    「這樣子呀!那……找著了嗎?」天呀,他們該不會正在找她吧!

    「當然是沒找著,才會動用人力在找。」店小二搖搖頭,有錢人真是麻煩,不見個人就這麼大費周章的。

    她努力擺出好奇的臉問︰「喔!那這樣官兵會常來客棧搜人嗎?」

    「不會的,咦?公子問這個干麼?」店小二怪異的瞥著周蝶。

    「小二哥,不瞞你說我生性愛安靜,平日都在讀書準備上京考試,所以不希望有人干擾。」周蝶機警的解釋。

    「喔,原本是這樣,公子放心,我們這家客棧向來和官府處得不錯,除了偶爾的檢查外,不會有人吵到公平讀書的。」

    「那就好了,謝謝你了。」她這下才放心。「對了,還麻煩你送幾道飯菜到我房里。」周蝶爽快的給了銀子,小二立即眼楮一亮,熱切的答應著。

    「小的等會兒馬上替你送上。」

    等店小二走了,周蝶蹙著眉。

    官府的人極有可能是在找她,除非城里還有一個王公貴族的女兒也失蹤了,看來她還是要小心點。其他的事等明天再說吧,她快累癱了。

    於是周蝶在臥房間吃好的用好的,一睡到天亮。

    隔日,用了早膳後,周蝶便留在房里盤算著下一步。

    這一路上還算順利,沒遇到聶子介一行人,該擔心的是昨晚店小二講的小道消息。

    聶子介有可能快到揚州了,那她現在是下揚州好呢!還是先找個地方待一陣子呢?

    出王府前,她拿了不少珠寶和首飾,半數在京城里換了些銀兩,如果錢不夠用時,再去換就可以了,只是怕被聶子介追蹤到線索而已。

    此時才發現這次的出走似乎有些莽撞,不知道聶子介會不會大發雷霆呢?

    她想答案應該是肯定的,那還是晚一點再被他發現好了,到那何時候氣應該早就消了吧。

    嗯,她現在已是騎虎難下了,只能硬著頭皮撐到最後。反正不管到最後她有沒有被發現,至少唯一的好處是︰太后應該沒空理會她的婚事。

    算了,她的目的也算達成一半了。那下一步她該怎麼辦呢?

    「展中衍」三個字突然浮現在她腦海中。

    她興奮的張大雙眼,之前太笨了,竟沒想到她在揚州的好哥兒們展中衍,憑他的聰明才智,應該可以解決她目前的困境。

    二話不說,她立即提筆寫信給他。

    周蝶無奈地耗在客棧幾天,四處亂逛外,她實在無聊的發慌。

    甫回客棧,正好接到店小二的信,她喜孜孜的回房。

    立即打開一看,果真是展中衍的字跡。

    周蝶妹子︰

    你離開聶王府的事情我已聽聞了,眾人都很擔心你,幸好你安然無總。

    立即前往東側門的渡口,揚州不安全,到我甦州的別苑去,我含在那里等你。

    展中衍草

    太好了!展中衍真行!

    於是她興沖沖的收拾行李閃人了。

    揚州‧周宅

    大廳中,聶子介正聽著揚州知府林大人的報告。

    「王爺,這陣子下來,各地方官紛紛來報,並無周蝶小姐的下落……」

    「怎麼可能!」聶子介又氣又急的怒斥,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會突然不見了!

    這陣子他吃不好、睡不好,就唯恐她有個什麼意外。而他派出的人,卻查不出一丁點兒眉目。

    周蝶你真的在躲我嗎?為什麼你不等我回來再討論,而自己妄下了結論。

    「但是我們盡力了,而且朝廷那里交代不準大聲張揚,我們只能明察暗訪,說實在成效不大,所以……」林大人戰戰兢兢地開口。

    「我不管你們怎麼做,只要盡快把人找到就是了。」他已快沒耐性了。

    擔心、焦慮、不安,頭一回他一次全感受到了,只因為她,而她卻鑽牛角尖,一聲不響的跑了,也不捎半點消息給他,讓他在這里又憂又舊。

    「是、是,我再加派人手就是了。」

    「下去吧!」聶子介煩躁的擺手。

    周時謹在-旁悠閑自在地品茗,和聶子介如坐針顫的模樣形成強烈的對比。

    「周時謹,我要你下來揚州一趙,不是要你來品茗的。」聶子介厲眼一掃,對於他的好心情看來格外礙眼。

    「哎呀,急什麼嘛,這麼大一個人,不可能憑空消失的,放心吧!」周時謹聳肩。

    「你怎麼能放心?她一點消息都沒有!」他聲音不禁提高。

    「說實話,我是看在我那堂妹的聰明才智上,我才敢放心。」他微笑著,憑周蝶那副凶起來恰北北的模樣,再加上她的武功底子,一般人都不是她的對手,他倒覺得聶子介的擔心似乎太多余了。

    周時謹想的聶子介都知道,只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啊。

    「但萬一有事呢?」聶子介蹙眉反問。

    周時謹回答的也絕了。「那也沒辦法啦,此時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你……」聶子介只能惡狠狠的瞪著他,瞧他那副德行根本不像是周蝶的親戚。

    「別擔心,反正我爹也派人下來一路找尋可疑的人物,加上你的人手,我想應該在最近就會有消息了。」凡事要從好的方面想,若是在沒消息前就先把自己急死了,那可糟糕了。

    聶子介忍不住脫口而出。「我就是不放心地呀。」

    連他也沒想到自己竟這麼放不開、這麼的在意,在意到他可以不在乎她逃家的緣由,只祈求她此時安然無事。

    「反正她不是出事了,就是躲起來了,而我相信後者成分較大。」周時謹冷靜的分析。

    聶子介蹙眉不語。

    一個人影急切地步人大廳。「王爺,展家有動靜了。」

    「什麼動靜?」聶子介挑眉問。

    「展中衍即將遠行一趟。」

    「做什麼?」周時謹好奇的問。

    「目前並不清楚。」

    聶子介和周時謹對看一眼道。「派人繼續跟蹤。」

    「是。」

    「你覺得展中衍這次遠行的目的為何?」周時謹若有所思的瞥著子介。

    「不是去相周蝶踫面,就是真的去遠行吧!」聶子介眉皺得更緊,本能覺得前者的可能性較高,雖然幾天前去展宅時,展中衍明白的表示不知道周蝶的任何消息,但他就是懷疑他,才會派人監視展宅。因為當初奉令派人帶周蝶上京那天,他也正式地接手這里,那時得知周蝶有留書給展中衍,所以周蝶失蹤後,他和周時謹曾去拜訪過他,才和他有一面之緣。

    展中衍是個斯文又有智慧的翮翩公子,有禮卻帶些冷淡。

    周時謹當場發現展中衍的身分,因為他曾經和他見過一次面,展中衍正是京城展謙王爺的二弟,因為生性較冷淡又喜歡寧靜,所以自成一家,很早就獨自留在外地生活。

    周時謹和展中衍並沒有這麼熟稔,自不知他居住何處,所以他先前聽到展中衍三字時,還以為是同名同姓的人呢!沒想到就是他。

    「如果依照當初周蝶離京留書給他,再加上不能回周宅的情況下,我想她會找上展中衍也說得過去。」周時謹就事論事的道。

    聶子介卻臉色鐵青的瞪著他瞧,不自覺地握緊垂在身旁的雙手……

    周時謹見了他的神色立即閉嘴,聶子介一言不語的離開。

    周時謹知道子介心里想什麼,因為周蝶如果真的和展中衍踫頭了,不就表示他們兩人的關系很好,好到她寧願求助於展中衍,也不願找聶子介幫忙。

    感情的事本來就難處理,偏偏周蝶這丫頭腦子不知道在想什麼,竟私下逃走了。

    這事該怎麼解呢?

    嗯,看來唯有等待展中衍那邊傳來的消息究竟如何再做決定了。

    如果周蝶真的和展中衍聯絡的話,那聶子介的臉一定會很臭很臭。

    嘖!可怕喲!周蝶能應付他的怒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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