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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憐憐]痞子大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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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30 01:49:20 |倒序瀏覽 | x 1
痞子大夫 作者:憐憐

死痞子。臭痞子。色痞子
一天到晚假借看病之名。行色狼之實
活該他掉下山崖變成失憶症患者
照理說。趁著惡質大夫把她的把柄忘光光時
她應該二話不說拍拍屁股走人
可是看著他一臉無辜又行動不便得可憐模樣
她竟然該死的心軟了罷ㄌ。
罷了。反正遺棄弱小也不符合她優雅脫俗得形象
只不過她實在不瞭解男人的劣根性
這個大色胚不但充分利用她的同情心把她吞吃入腹
還將他出讓給奸商。
交換他所需要的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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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30 01:49:38
楔子


清澈澗水順崖泄下,銀色水簾之後,一株蘭草幽幽然散發出高貴清冽的香氣。它隱在這荒山絕嶺之秘穀,如非有緣,無人得以一窺。

一名青衫布衣的俊雅青年無意間順著水流來到這絕穀。

自昏迷中醒來,青年對自己的處境有著一時的茫然。不過他的心思很快就被其他事物所佔據。

他起身,環視這小小絕穀。循著優雅香氣,他發現了銀白水簾後的稀世靈藥,霎時間欣喜若狂。

「你想采下它嗎?」

身後,冷冷的一句問話進入青年的耳中。

「不。」青年直覺搖頭。

全副心神專注在稀世靈藥上的他,不曾留心在這人煙絕少的秘谷,何來的人聲。

「這等由天地精華孕育而成的稀世靈藥,非我這俗人所能佔有,我只想采下一、兩片葉子,好為天下蒼生盡點心力,而其他的部分就讓它留在這秘境中,繼續存活於天地之間。」青年露出認真的神情說道。

聞言,清脆的笑聲洋溢在山澗間。

「你這人倒是不貪心。」聲音的主人輕笑。也不枉她出手相救。

這時青年終於回過神來,他迅速轉身,對上一雙帶笑的眼眸。

微笑中,她暗自忖道。如果是這人,或許能善用自己褪下的本體。

她笑吟吟的回望青年。

徐徐和風吹拂,任誰都料想不到,一段情緣就始於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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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30 01:49:59
第一章


九難峰--

峰如其名。

傳聞中,登此峰有九難,次次皆為九死一生的人間絕險,故而名之。

然,此峰雖以險惡著名,卻也因天然的險境惡土而培育出無數珍藥靈果,吸引無數醫者前仆後繼的前來尋訪。

只是,峰名九難亦非空談,鮮少有人能自這山上安返……

所以,當十天前執意登峰的兩人之一被背著下山時,山下野店的張老兒只能搖頭歎息。

「蘭姑娘,吃飯了。」

再次將簡單的膳食送入客房內,張老兒用他那蒼老卻充滿勁道的嗓音勸道。

燈光下,谷蘭清麗出塵的容顏有著難掩的疲憊之色,一雙明眸帶憂,濃濃的倦意漾在她臉上,更顯得她瘦削纖弱。

「我不餓。」谷蘭頭也不回的答道。

與她一身清冷空靈氣質相互輝映的清脆嗓音,因多日不曾合眼而略顯喑啞,但谷蘭依舊固執而倔強地守在床頭,不肯稍事歇息。

端著食盤,張老兒對谷蘭的固執不由得焦急地皺起眉頭。

谷蘭的固執早在她將因采藥摔落山崖而昏迷不醒的唐謙獨力背下山之時便已表露無遺。

試問,若無過人毅力,以谷蘭一介纖弱的女兒身如何能將一名比她高上一個頭的大男人自險惡難行的九難峰上背下來?

對這名淡雅出塵的清冷女子,張老兒不知從何勸說,但又不得不開口,「人是鐵,飯是鋼,更何況是像您這樣不吃不喝的照料?想來唐大夫也不願見您為了他而累出病來。」

張老兒極力勸說著。一方面是因為擔心著谷蘭,另一方面更為了她是唐謙唐大夫的救命恩人!

唐謙的醫術在大河兩岸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特別是這天災人禍接連不斷的苦難年頭,唐謙分文不收的為百姓治病,仁心仁術不知救活了多少條性命,在一般貧苦百姓眼中,唐謙唐大夫無異是名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任憑張老兒百般勸說,谷蘭只是一徑的望著床上昏迷不醒之人。

熒熒燈光,映照在谷蘭清麗出塵的容顏上,也投射在病榻上。

病榻上,是名即便在昏迷中仍可看出不凡的男子。

劍眉、挺鼻、薄唇,端正貴氣的五官、頎長的身材,不論叫任何人來評斷,都會覺得他是名難得一見的翩翩美男子。

「先擱著吧,我待會兒再用。」

「可是……」

張老兒還待說什麼,床上之人的動靜早已奪走谷蘭所有的注意力。

「嗚……」一聲幾近無聲的低吟。

「你終於醒了!」淡漠的容顏難掩欣喜,谷蘭那顆懸在半空的心總算落地。

即便明知唐謙的傷勢並無大礙,但直到親眼目睹他清醒前,她不安的心始終懸在半空中,無法落實。

當然,有些話彆扭的谷蘭永遠不可能老實說出口。但在心底,她偷偷地感謝上蒼,因為唐謙的清醒。

欣喜中,谷蘭神情飛揚,眸中帶淚,「我就知道你果然是遺禍千年的禍害,怎麼也死不了!」

剎那間情難自己的驚喜過後,彆扭的性格讓她掩飾住內心的喜悅,口中道出的依舊是刻薄惡毒的罵人辭彙。

「以你的惡性,就連最難纏的小鬼也不願搭理……不管遇上什麼事,總會化險為夷,平安無恙……」

谷蘭笑顏,閃爍淚光的眼眸盈滿釋懷後的安心。

隨著惡毒言辭說出口,她連日來的憂心焦慮仿佛盡逝於風中。

「你……」唐謙右手扶住床緣掙扎起身,「你是誰?」

眼前之人有張真誠的擔心面孔。但他卻一點也記不得對方是誰。

唐謙眯著眼,努力思索。昏沈不已的腦袋逐漸發揮作用,留存在他記憶中的最後一個景象浮現……

「我記得……自己似乎在采藥時失足落入山澗中……敢問姑娘,是你救了我嗎?」唐謙問出最有可能的答案,然而谷蘭瞬間刷白的面孔卻讓他不由得皺起眉頭,「怎麼?難道……我說錯了嗎?」

谷蘭心頭掠過一陣惡寒。唐謙的神情不似造假……而他的神情,也不是她所熟知的唐謙。

「別開這種玩笑……」

在這一刻,她忽然希望唐謙會突然笑開,像每一次捉弄她時一般,承認這一切全是他的玩笑。

「你……你還記得自己是誰?為什麼會在這兒嗎?」谷蘭顫顫地開口求證。

「當然,在下唐謙,一介醫者。采藥時因一時疏忽跌落山澗……」唐謙理所當然的答道,但他的眼眸突然泛生困惑。

他抬起自己的手臂,望向那支撐著自己身子的右手--那只手完好無事,不察半絲痛覺?!

他記得自己跌落山澗時,右手臂確實被尖銳的岩石狠狠劃開一道既深且長的口子,但現在……

唐謙忍不住撩起衣袖檢查,他的手上確實有道傷痕,但卻是一道痊愈多時的舊傷痕!

「這是怎麼一回事?」唐謙驚訝的抬起頭來,直覺看向在場中唯一能予以答案的谷蘭。

「你忘了……」谷蘭心頭怒火高升,「你居然忘了!」

唐謙的記憶停留在兩人尚未相遇之前!

明白事實之後,谷蘭心頭混成一團怎麼也無法清明。

她分辨不出填塞心頭的莫名情緒為何,有點擔心、有點薄怒,更多的是不住上湧的怒氣與失落……

乍見唐謙清醒時的喜悅已消逝,取而代之的是複雜的情緒與滿滿的怒氣。

谷蘭蹙眉怒眸,責備的話忍不住沖口而出。

「該死!臭唐謙你膽敢將我遺忘!」她咬牙切齒,說不出自己究竟氣什麼,然憤怒中更多的是心慌意亂。

「我忘了什麼?」唐謙揚眉,本能的追問。

她眉心蹙緊的模樣教他莫名心疼。而這樣的情緒讓他腦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山谷……清泉……空靈飄逸的身影……

腦海中,片段的畫面迅速閃動、掠過。

思緒一片混亂,像是記起了什麼,又像是什麼也沒有,腦中的影像雜亂交錯,彙集成兩個字自唐謙口中脫口而出。

「谷……蘭……」

他眼神急切,焦慮的神情仿佛想抓住下意識沖出口的名字在他心中是何意義。

「蘭.....兒……」

唐謙再次開口,似乎要憶起什麼,然而還來不及捕捉住這當中所蘊藏的涵義,劇烈的痛楚便取代了一切,讓他抱住自己的頭顱。

「好痛!我的頭……」

「唐謙?!」顧不得追問與怒氣,谷蘭蹙眉迅速讓唐謙平躺,冰涼素白的手搭上他額頭。

見唐謙仍是一副亟欲起身追問的模樣,管不住嘴巴的她連聲急罵:「別動!你這人,除了會找麻煩之外還會什麼?!老是找時機作怪,連一時半刻也安分不了……」

熟悉的斥喝聲讓唐謙安靜地任谷蘭擺佈。

額上,谷蘭的手觸感冰涼中帶有一絲眷戀,讓唐謙無法反抗,也不思反抗。而這時他才發覺,自己的痛楚似乎在谷蘭的手撫過後減輕許多。

唐謙看著專心為他減輕痛苦的谷蘭,突然開口道:「我認得你。」

「廢話!」谷蘭忍不住啐了一口。

「而你和我的關係是……」

腦海中,記憶是一片模糊空白,然而唐謙心頭卻鮮明的留著自己因谷蘭痛苦神情所被牽動的情感。

雖來不及捉住腦中那一閃而逝的影像究竟是什麼,但感覺卻騙不了人。

他知道,不論眼前的谷蘭和自己是何關係,他絕對見不得她有一絲委屈痛苦,哪怕只有一絲絲也不行!

這樣直接而強烈的情感是唐謙最先憶起的部分,他卻不明白為什麼,所有疑問只能向谷蘭求證。

面對唐謙的追問,谷蘭的心同樣慌亂無措。

她的心滿塞被遺忘的怒氣及一份連自己也不願承認的失落……

唐謙忘了!

忘了她、忘了她的真實身分、忘了兩人之間的事、忘了一切……

他怎可以忘了她?!

盛裝著怒氣的心被眼前一臉茫然的唐謙刺激得越加彆扭,谷蘭罵道:「閉嘴,你現在馬上給我閉上眼睛睡覺,最好你這顆笨腦袋能在一覺醒來後自動恢復正常,否則……否則……」

否則什麼?谷蘭自問,得不到答案的心教她硬是將臉側向一旁,不願見到唐謙眼中的期待。

「反正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一旁,總算找到講話機會的張老兒連忙開口附和,「是啊,唐大夫,你就安心的休養傷勢,有什麼問題等傷勢無礙後再問也不遲。」

「可是……」

唐謙還想說什麼,他本能的望向谷蘭,她卻轉遇身,明白顯現出逃避心思。

唐謙妥協地歎了口氣,他不忍心再為難谷蘭,只得順從地躺下。「好吧,就依你們所言,明天再談。」

谷蘭點頭,細心地為唐謙蓋好被子。只是,任誰也不知道,在她鎮靜的外表下,有一顆比唐謙更加混亂的心。

*****

屋外一片昏暗。

離開唐謙所在的客房後,谷蘭回到這間名義上屬於她的房間。

這兒,雖是她的房間,可打從住進張家野店起,她一直待在唐謙房內看護病情,不曾在這兒過夜。

屋內一片漆黑。野店簡陋的客房中只有一張桌子、幾張椅子及一張老舊的木床。

懶得點燃燭火,谷蘭直接和衣上床。

她心頭悶塞,鬱鬱不張,不停地咒罵:「該死唐謙……可惡唐謙……混蛋唐謙……」

不明白梗在胸口的這把無明火與失落感是為了什麼,躺在床上,谷蘭輾轉反側,雖已有數日不曾合眼,但不知怎麼的就是無法入睡。

「難道會是為了唐謙?!」不自覺的,谷蘭低聲說出心頭疑惑。

一想到唐謙望向她的陌生眼神,一陣鮮明的刺痛與酸楚掠過谷蘭心頭。

「不,不可能的!」谷蘭高聲駁斥,「唐謙忘了我不正順了我的心,我怎可能會為此傷神?」

她忘了房中只有自己,並無他人,不知是要說給誰聽一般,極力搖頭,用力的否認。

「唉,好煩呀!我這是怎麼了呢?」

再度翻了個身,谷蘭越來越不明白自己。

識得唐謙前,她是株生於幽境、花了千百年歲月好不容易修得人身的蘭草。

就因為她遺世獨居,就因為她才剛修練成人,所以她才會蠢得將自身秘密老實地告訴那個相貌溫文,實則奸詐狡猾的唐謙……

在唐謙的要脅之下,她才不得不違背自己的意願離開生長所在。

而今,唐謙忘了一切,失了要脅她出世的把柄,她該感到高興才是,因為她再也沒有任何把柄在唐謙手中了!

可當唐謙一臉茫然的問她兩人是什麼關係時,她居然一點也不覺得高興!

為什麼?!

沈悶的心緒除了單純的失落之外,似乎還多了些什麼,怒氣、不滿,以及一些她理不清的情緒……

而這樣複雜難解的陌生情緒讓她覺得困擾。

「唉呀!好難懂呀……」

再翻了個身,谷蘭忍不住學起唐謙每每為她傷神時的招牌動作--抱頭苦思。

當她身為一株蘭,她不會有這麼多複雜難解的心思,只知道活著,然後遵循本能修練……那時候,她的世界單純得只有天地日月。

修練成人之前,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身為人居然會有這麼多的煩惱!

然而身為一個人,她有了心,世界亦不再單純。

唐謙的遺忘,讓她領略到許多平日忽略的事實……

因為唐謙,她的心亂了;因為他陌生的眼神,她的心頭燃起一把無明火……這一切異常,即便是向來冷然的她也無法平心靜氣的面對!

「唐謙忘了這半年的記憶,忘了我的秘密不正合我的意?!他再也不能拿我的身分要脅我,我應該感到高興才是,為什麼會覺得生氣、不滿?」谷蘭再三自問。

理智、常識、判斷力均是這麼告訴她,可對唐謙的遺忘,她怎麼都無法釋懷……

這樣莫名的情緒讓心思一向單純的她沒來由的煩惱不已。

「不想了!管他為什麼覺得不高興,現在唐謙沒了記憶,自然不可能抓著我的把柄要脅我,此時不走,還待何時?」

抱著床上的棉被,谷蘭又翻了個身,打定主意乘機脫離唐謙。

身軀在黑暗中再次翻了個身,思及唐謙乍醒之時一臉茫然的模樣,心頭不覺隱隱作痛……

「這樣把他一個人丟在荒山野店裏……好嗎?」谷蘭低聲自問,不覺中,離開的堅定信念已出現一角缺口。

「丟下傷患,良心好像會不安耶……可是,萬一唐謙突然恢復記憶怎麼辦?那我不就又走不成了?!」

谷蘭猶豫不決。

「嗯……算了!不過是點小傷,也耗不了什麼時間,況且看唐謙那樣,一年半載之內是不可能恢復記憶了,為了我的良心著想,我還是等唐謙傷勢穩定後再走人,一方面讓自己走得心安理得一點,另一方面也可順便發泄這半年來的怨氣……」

打定主意後,谷蘭笑容滿面。

連日的辛勞再加上壓在心頭的大石暫時落下,讓她禁不住睡神的誘惑,直接沈入深沈的夢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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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3-30 01:50:18
第二章


次日清晨。

「早安。」對著冷然推門進房內的谷蘭,唐謙微笑客氣道。

唐謙的微笑讓谷蘭心中再興波瀾。

這個人……這個人不是她所認識的唐謙……不是!

控制不住的心不斷地吶喊,不知怎麼地,唐謙客氣的笑容讓她覺得很礙眼,有股想一手撕了它的衝動。

「把腳伸出來。」在唐謙受傷的腳跟前,谷蘭蹲下身,螓首低垂冷冷地道。

「小傷,不理它休息幾天也會好,毋需勞煩你--」

「唐謙。」谷蘭冰冷的語氣帶有警告意味。

「好好好,」唐謙微笑,「那就麻煩你了。」

谷蘭沈默地為他包紮,說不出自己是在氣什麼。

昨夜睡前,她雖已下定決心,待唐謙傷勢痊愈後兩人就分道揚鑣,然而當她看到唐謙和善親切的面孔便忍不住生氣。

這不是她所識得的唐謙!

她的唐謙……她所認識的唐謙是名臉上總帶著刺眼的笑意,一副玩世不恭、沒有半點正經之人,絕非眼前這副虛偽的斯文樣!

谷蘭渾然忘了自己平日最恨唐謙不正經的模樣,現在的她只知道--

她討厭溫和有禮的唐謙,只因唐謙的溫和有禮是用來對付陌生人的假面具!

只是……對現在的唐謙而言,她確實是名陌生人。

唐謙有禮的態度時時刻刻提醒這一點,讓她想忘也忘不了。

思及此,谷蘭的心莫名一痛,彆扭的脾氣越加彆扭,而臉色也益發難看。

「談談好嗎?」端坐床緣,看著以蹲跪姿勢默默為他療傷上藥的谷蘭,唐謙突然開口。

谷蘭上藥的手瞬間停歇,「你想知道什麼?」她將全副注意力放在唐謙傷口上,不打算抬頭。

唐謙溫和客氣的語氣讓她明白,此時唐謙的臉上必然是一副面對外人時的溫文假像,而她不想瞧見唐謙以陌生的眼光注視自己。

「你是誰?蘭兒嗎?」唐謙的問題單刀直入。

蘭兒引谷蘭心頭一陣波動,瞬間怒氣高張。他都已經忘了她的人,怎敢這麼親密地喚著她的名?!

「不,我是谷蘭,不是什麼蘭兒。」怕唐謙虛假微笑的模樣會讓她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氣,谷蘭視線低垂,頭也不抬地答道。

谷蘭答話的口氣絕稱不上好,而她答話的態度更是失禮,但她那揉合憤怒、賭氣、不甘願卻故作冰冷的口氣卻讓唐謙打從心底感到熟悉。

他記得這種感覺!唐謙不覺泛起一抹笑。

從他清醒後,腦海中一直有道模糊不清的影子困擾著他。模糊的影像一幕又一幕閃過,顯示出他與某人日常共處的生活片段,卻始終看不清影像中人的面容……

唐謙不明白腦海中影像究竟是誰,但他卻十分清楚此人在他心中的分量!

只因,在那人面前的他是完完整整的唐謙。是那個性格惡質、愛耍弄人的真實唐謙,而非溫文有禮的假像!

會是她嗎?不知不覺中,唐謙已將谷蘭與心中影像重新比對,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

心念一轉,唐漾突然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測試出谷蘭是否真是他心中之人。

相同的俊臉上,唐謙換上與「溫和有禮」截然不同的輕浮神情,語氣不正經地笑問:「好蘭兒,你是我的娘子嗎?請你老實點頭,千萬別害臊呀!」

聞言,谷蘭的手不由得再次一頓。

這是什麼鬼問題?!

她強忍下掐死唐謙的念頭,怒氣衝衝卻又不得不故作冷靜,將答案一字一字地自齒縫間擠出--

「不,我和你只是普通朋友。」

「什麼?!」聞言,唐謙故作吃驚狀,「不,我不相信!我竟然委屈佳人,讓你沒名沒分的跟在我身邊……」

他哭天搶地、荒誕不經的說辭激得谷蘭開口制止,「你閉嘴!少在那兒胡說八道,誰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會和你成親!」

她忘了初衷,昂起的小臉滿是激動,再也無法維持冷靜假像。

纖纖如玉的食指用力地戳著唐謙的胸口,就如同她每一回被唐謙激怒時一般破口大罵:「死唐謙,你那顆腦袋中究竟裝了什麼鬼東西?!居然說出這種話!早知如此,我真該省點力氣,將你留在山上自生自滅,免得氣死我自己……」

擰眉、怒目、撅嘴再加上不留口德的毒言毒語……一切均是這般的熟悉!

看在唐謙眼中,卸下冰冷陌生面具後,谷蘭氣呼呼數落著他的模樣十足可愛,完全映證了唐謙心中「她」的形象--

谷蘭果真是「她」,那名記憶中坦率、沒有心機且絕對禁不起激的人!

笑意不覺漾滿唐謙的眼中,不知怎麼的,確認谷蘭乃自己心中所想之人後,他空虛不安的心突然不再無措。

心頭一動,暖暖流過一陣溫馨,唐謙綻開清醒後第一抹真心的笑。

或許,他已經尋回最重要的失物。

蘭兒多變的表情真的很可愛,教人百看不厭。特別是這副嘟著嘴氣呼呼的模樣。

心思不住翻轉,雖已證實心中所想,但因為好玩,唐謙決定繼續撩撥她。

「蘭兒……」唐謙輕喚,拉長的尾音帶著令人頭皮發麻的撒嬌意味。

「你!」谷蘭忍住每一句想自齒縫間蹦出的難聽言辭。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唐謙果然還是唐謙,不論是相識的最初、認識半年後,還是失去記憶的現在,她根本不能期待他會有什麼正經的表現!

還以為失憶後的唐謙講話會收斂一點,至少對現在的他而言,兩人算是陌生人吧,結果……

痞子就是痞子!

忘了自己曾為唐謙生疏有禮的態度大感不滿,此刻,谷蘭氣呼呼地想著。

忍!忍!忍!不甘自己的情緒老被唐謙輕易耍弄,咬牙切齒間,谷蘭在心中默念著忍字訣。

她身為難得一見的絕世奇珍--百歲幽蘭,絕不能和那個唐痞子一般見識,失了自己的格調與氣質。

谷蘭告誡著自己。

想到自己無數次因一時怒氣而說出不該說的話,她越加在心底警惕著自己,千萬不能在此時重蹈覆轍。

為了不想再從唐謙口中聽見那些氣死人不償命的曖昧說法,谷蘭咬著牙,認命地將過去半年來兩人之間的糾纏做個概略簡述。

唐謙越聽越覺得不滿,而眉頭亦不由得蹙緊。

從谷蘭口中,他大致明白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半年前,因為一次意外,他和谷蘭相識,進而結伴同行。

而這一回,兩人為了採集九難山上特有的百劫草而來,不料他卻不小心摔下山崖。結果,他雖大難不死保住了一條小命,卻也摔掉近半年來的記憶,遺忘兩人之間的種種。

以上,是唐謙從谷蘭的解說中歸納所得的結論。

只是谷蘭太過簡略的說辭讓他覺得不滿,而其中最不滿的一點是--

谷蘭的回答從不涉及兩人之間的私交,而這卻是已確認谷蘭重要性的唐謙真正想知道的事。

「就這樣而已?」唐謙口氣明顯不滿。

「不然你還想怎麼樣?」

生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谷蘭雖已包紮完畢且收拾好藥箱,卻仍維持著不變的跪姿,以逃避和他面對面引爆怒氣的機會。

不滿谷蘭逃避的態度,唐謙決心自己動手改造兩人相處的模式。他心思略轉,俊雅貴氣的面龐泛起一抹不懷好意的邪惡笑容。

「不對吧,蘭兒?唐謙自認不是柳下惠,有佳人相伴,怎可能只是單純的朋友?!你老實說,咱們究竟是何關係……」

請將不成可改為激將!唐謙知道,只要能將谷蘭氣得失去理智,他便更有機會得知事實真相。

「你!」禁不得激,谷蘭果然如願他所願地抬頭怒斥。

四目相接,唐謙得意微笑。谷蘭失控的怒罵讓他滿意極了。

事實上,連唐謙自己也想不通,為何失去記憶的他卻能這般嫺熟于激怒谷蘭的方式?

只是,他就是知道。

或許這正是谷蘭在他心目中異于常人的證據。

「唐謙!不管有沒有失憶,你還是一樣無恥,一樣懂得惹人生氣!」管不住自己的脾氣,谷蘭氣衝衝的道。

面對谷蘭的指責,唐謙的回應僅是雙手一攤,落落大方的接受。「多謝誇獎。」

這樣理所當然的承認並引以為傲,很難教聽者不怒目相視。

而這正是唐謙這番話的目的。

當唐謙確定谷蘭的目光正怒氣十足地停留在他身上後,他才懺悔不已地繼續說道:「是,全是我的錯。不管怎麼說,我都不該忘了你,但蘭兒,你怎可因為生氣,就將咱倆的關係撇得一乾二淨,說得這般生疏?」他佯裝出傷心欲絕狀,繼續哭訴:「你可知,你冷淡的神態多麼教我傷心呀?」

「少扮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谷蘭一聲冷哼,心直口快道。「我可沒有失憶,更不是第一天認識你,對你的為人我實在是太瞭解了,所以這副虛假的可憐相你還是拿去裝給那些識人不清且願意受你哄騙的人看吧,我可是一點也會不相信!」

她的理智早在唐謙有意的刺激下全丟了,當然不可能有心思去辨識唐謙用心激怒她是何目的。

對於谷蘭怒氣衝衝的模樣,唐謙微笑忖道。嗯,很好、很好,努力已開始出現成效,他要再接再厲。

他揚起一道眉,笑容添了些許邪氣更顯得十足可惡,「哦?在你眼中我是個怎麼樣的人?」

「輕浮的小人、登徒子。」直性子的谷蘭不顧後果地狠狠咒罵。

「哦!你居然這般看待我?!蘭兒啊蘭兒,你這評語實在令我好傷心呀!」唐謙一副受創至深地搖頭哀歎,引來谷蘭又是一陣白眼。

「少假了!你騙誰呀?什麼傷不傷心的,你的良心早八百年前就被狗吃了,還傷心個鬼!」

谷蘭不屑地啐了一聲,戳破唐謙的作假。

「在外人面前,你或許會假出一副敦厚溫文的謙謙君子形象,但私底下,你不但舉止輕浮、言語輕薄,還是名會抓人把柄要脅的小人、騙子,更可惡的是自以為風趣,老愛開些莫名其妙的無聊玩笑……」

想到過去唐謙種種作為,谷蘭不由得咬牙切齒。

「對你嗎?」唐謙明知故問。

谷蘭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淩厲的眼神早已說出正確答案。

「哦。」唐謙微笑點頭,心情大好的他一點也不受谷蘭的怒氣影響。

氣吧!氣吧!最好氣得什麼客氣、冷靜全都忘了。他心思邪惡地想,口頭上變本加厲地逗弄谷蘭。

「不,我不承認。」唐謙搖頭,「除非你明白指出我做了什麼讓你將我與『小人』、『騙子』並列的事,以及行為言語『輕浮』、『輕薄』的實例,否則你的指控,我概不承認,一律當成污蔑。」

「你……」谷蘭無言以對。

說他小人,是因為唐謙以她的真實身分是株「百歲幽蘭」為把柄,威脅她出世相伴而行。

但,這事能說嗎?

說他登徒子,是因為唐謙老是半開玩笑的調戲她,或趁她不注意之時抱她、摟她、偷吻她……

但,這種事她說得出口嗎?

驚覺自己差點又泄漏自己的秘密,谷蘭趕緊咬住自己那張只會壞事的笨嘴,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卻禁不住怒目以對。

指控他的理由,她當然記得一清二楚,可這種說出來絕對會危害自身利益的事,任再笨再蠢的人也知道不能說呀!

她要怎麼做才能不傷及自己的顏面,又能理直氣壯地控訴唐謙的惡行?!

谷蘭抱頭苦思,完全不覺自己在唐謙的牽引下由原來的蹲跪姿起身坐到他身旁。

佳人在側,抗拒不了自己的欲望,唐謙偷偷地將手臂搭上谷蘭的肩頭,趁谷蘭的心思專注於其他事物之時,悄悄的將她拉到自己懷中……

他的舉動極其輕巧熟練,完全不讓谷蘭有機會產生半點警覺。

直到將谷蘭擁入懷中,熟悉的感覺讓他差一點忍不住心頭的感動--谷蘭的氣息,谷蘭的溫度,一切均是這般熟悉而自然,仿佛谷蘭在他懷中是件再理所當然不過之事!

毋需谷蘭解釋,唐謙當然明白谷蘭口中所謂的「輕浮」舉動指的是佳人人懷,恣意享用。

「想不出來嗎?」薄唇不住輕吻谷蘭額角,偷香之余,唐謙語氣帶笑。

「嗯。你……」察覺唐謙的氣息近在咫尺,谷蘭著實大吃一驚地回過神來。「啊!」

她推開唐謙的手,匆忙退離他懷抱,幾近落荒而逃。

對於自己是什麼時候起身,又是什麼時候坐在唐謙身旁,她居然半點印象也沒有!

谷蘭飛也似地遠離,逃到唐謙伸手不及的距離。

可悲的是,這樣的情景,她一點也不覺得陌生!

只因半年來,只要兩人獨處之時,她隨時都有可能面臨相同的處境。

她生氣地叫道:「唐謙!」

「沒辦法,我是身不由己,誰讓我這般想念你。」唐謙痞痞一笑,致歉的神情狀似對自己的行為無可奈何,然他眼底帶笑,連半點歉意也沒有。

好個「身不由己」!

對於唐謙的答案,谷蘭嘴角抽搐不止,滿腹冤屈無處伸,只能有苦難言地仰天長嘯。

「你不喜歡我這麼做?」唐謙問道,心中真正想知道的卻是他和谷蘭的關係究竟有多「親密」。

「廢話,我才沒興趣任人摟摟抱抱!」谷蘭心不甘情不願的啐道。

「可是,我卻很喜歡。」唐謙笑得十足得意。

他的笑容看在谷蘭眼中,真有說不出的可惡。

對谷蘭來說,雖然唐漾尚未恢復記憶,但對待她的模樣卻已完完全全恢復成過去那種半耍弄、半調戲的可惡態度了。

遇上唐謙絕對是上天予她的磨練。

心頭再次泛上這句說過無數次的認知,谷蘭悲哀的體認著自己永遠鬥不過唐謙的事實,卻也不甘心就這樣任憑唐謙戲弄。

講不過,說不贏,那離開可以吧?思及自己的目的,被氣得牙癢癢的谷蘭總算找到一點反抗的本錢。

「哼,不管你說什麼,總之待你傷勢穩定後,我就離開,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我之間最好老死都不相往來,我和你拆夥是拆定了!」

她一口氣將想說的話說完,不待唐謙回應便徑自加快腳步離開,逃也似的遠離唐謙的視線。

*****

逃避了一個上午,當谷蘭再次來到唐謙面前時,已近中午時分。

「拿去。」谷蘭毫不客氣的將手上藥臼遞至唐謙手中。

在進門之前,她想了好久,也掙扎了好久……

沒辦法,誰教她的本體是萬藥之王呢?不管她和唐謙之間有再大的恩怨,她就是沒有辦法讓已采下的藥草成為一堆無用之物。

況且,精製藥草以便隨時救人是唐謙的主意,她不過是可憐、無辜的免費幫手,既然他只是腳上受了點小小的傷,沒有理由什麼都不能做,必須由她一肩擔下所有的工作吧?

越想,谷蘭就越生氣,也越不甘心,是以才會再次出現在唐謙面前。

當然,對於谷蘭理直氣壯的命令,狡猾如唐謙哪有可能不問半句話就全盤接受,但見手中捧著藥臼的他眉心微蹙,硬是扮出一臉呆楞不解。

「蘭兒,這是做什麼用?」

「搗藥。」谷蘭簡潔道。

這是她利用半天時間重整被唐謙攪得一塌糊塗的心情後所得到的結論--想要對付唐謙,最好的辦法就是謹言慎行!

而她決定身體力行,貫徹這項結論。

唐謙眸中精光一閃而過,臉上迅速浮現微笑。「為什麼?」

「問問問,你只會動口,不懂得動手呀?」谷蘭忍不住朝著唐謙怒吼。

也不想想這些麻煩是誰先起得頭?!若不是唐謙,她哪需要做這些事?

說到這事,也難怪谷蘭會管不住脾氣滿心抱怨。

雖然不知者不罪,可試想,身為一切事端始作俑者的唐謙居然有臉提出這麼教人惱怒的白癡問題,不論脾氣再好之人也會受不了吧?

「做事之前,總是問清楚點比較好吧!」唐謙的直言讓谷蘭不覺再次翻起白眼。

唐謙是存心氣死她嗎?這一刻,谷蘭是真的這麼懷疑著。

認識唐謙後,她學會對人白眼相向的無禮,且絕大多數的比例均落在一位名喚「唐謙」的人身上。

然而,不論她心中有多少感慨,唐謙的回應仍是那副不痛不癢的痞笑。

谷蘭無奈一歎。唉,她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唐謙,他的個性就是這麼地教人無力,不是嗎?

生鮮草藥必須儘快處理,然這兩天,她為了唐謙的昏迷一直沒有心思理會其他的雜事,以致於事情一拖再拖……

而今,如果不在三天內將這些草藥處理完畢,這些辛苦采來的藥草真要變成廢物了!

她看了眼一株株辛苦采來的百劫草,再看了眼全然無意動手的唐謙。

算了!她認命下!

不想再多解釋些什麼,谷蘭收回伸出去的手,「罷了,我自己來。」

認識唐謙絕對是上天予她的磨難,她真該認命了!

看清求人不如求己的真理,谷蘭背過身去,打算自己動手,然而平空橫生出一隻手,接過她手上的器具。

谷蘭本能抬頭,滿臉困惑的看著行動不便的唐謙不知何時已來到擺滿藥草的桌旁。

「給我。」他搶過谷蘭手上的藥臼坐下,「反正只是腿上有傷行動不便而已,這點小事我還做得到。」

雖然沒了半年來兩人相處的記憶,但他依舊沒變,還是那個自己認識的唐謙。谷蘭心想。

「嗯。」她狀似不經意地輕應一聲便低頭忙其他的事,嘴角卻不由自主的噙著一絲笑紋。

或許,絕大多數時候的唐謙是可惡了點,但偶爾,他會不經心地流露體貼的一面,就如同現在的狀況一般。最重要的是,唐謙永遠不會讓她一個人忙。

氣氛一片祥和,專心工作之余,唐謙突然開口。

「今晚你能幫我一件事嗎?」

「什麼事?」工作中,谷蘭答得不經意,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唐謙邪惡的用心。

「晚上妳就知道了。」唐謙故作神秘的道。

「嗯。」谷蘭下意識的點頭。專注於手上工作的她並不知道,自己將為這一刻的失神付出莫大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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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晚餐後。

「什麼?!」聽完唐謙的要求,谷蘭差點瘋了。「你提得是什麼鬼要求?!晚膳時你酒喝太多醉昏頭了嗎?要不,怎會醉言醉語的分不清自己說什麼?」

面對谷蘭的強烈質疑,唐謙卻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直搖頭。

「沒有,我神智清醒得很。別忘了你自己的承諾。」他刻意提醒谷蘭。

「呃……」谷蘭不由自己地一退再退。

雖略有酒意,但唐謙的思緒依舊明白,而他說出口的話語也同樣清晰且切中要害。提出這種要求的他確實沒有醉,但……

面對房中沐浴用的浴盆與氤氳上升的蒸氣,谷蘭怎麼也無法忽略心底那股想逃的欲望。

「想溜嗎?」雖然行動不便,可早就有所防範的唐謙立即靈敏的抓住谷蘭,「蘭兒,莫非你打算賴帳?」

「誰……誰要賴帳?!我不過是……」心思為人說中,事關面子問題,谷蘭不得不一臉不自在的反駁,可她的心正無聲哀號著。

雖不能明白承認,但她確實想逃。

谷蘭十分能夠體會唐謙不顧傷勢要求沐浴的需求--仲夏時節,頂著熾人的豔陽,兩人一路風塵僕僕的趕至九難峰采藥,然後是一連串的事故,唐謙跌落山崖、受傷、昏迷……

此時,唐謙身上應滿是塵土、汗水、草屑……渾身粘膩、難受的感覺可想而知。看著唐謙一臉期待與賊笑,她總覺得這事不妥,直覺想一逃了之。

可由眼前這陣勢看來,唐謙並不打算放過她……怎麼辦?該怎麼辨呢?!

她一點也不想幫男人洗澡呀!要用什麼樣的藉口才能讓自己順利脫逃?

「大男人的,忍耐個幾天應該不是問題,更何況……更何況身為一名醫者,你應該知道傷口在痊愈前不宜碰水,而你現在腳上有傷,所以……」谷蘭拚命的轉動腦袋找尋藉口推託,然而她耗盡心力所想出來的藉口卻被唐謙用一句話堵得死死的--

「所以才要你幫我。」唐謙笑得一臉和善而沒心機,卻毫不留情地堵死谷蘭所有的退路。

站在唐謙面前,谷蘭急得冷汗直下,卻怎麼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最後她屈服了。

「衣服你自己脫。」谷蘭萬分無奈的道。

「是!」相較於明顯心不甘情不願的谷蘭,唐謙答話的口氣輕快無比,而手上動作更是迅速。

谷蘭忍不住賞唐謙一個白眼,目光卻不禁為眼前的他所惑。

去除一身寬大衣衫的唐謙有副比想象中還要健碩的身軀。寬大結實的胸膛、肌腱分明的有力臂膀……

光看唐謙那張俊美斯文、充滿書卷氣的面孔,怎麼也想不到他隱藏在寬鬆布衣下的身軀竟是這般結實有力。

「嗤!」

一聲淺笑驚醒了谷蘭。

「怎麼,看呆了嗎?」大大方方擺出一副「任君欣賞」的姿態,唐謙漾著一抹邪邪的笑,半諷半笑的問。

「誰……誰呀?!」谷蘭倔強的別過頭去,雙頰卻老老實實地染上一層心虛的薄暈。

言語可以欺瞞人,卻瞞不過自己的心。

不可否認,方才她確實為唐謙的身軀所惑,也確實覺得唐謙的身體吸引人,但……

為什麼?谷蘭不由自主地自問。

「是是是,沒有就好。不過,你還要繼續站在那兒『欣賞』本人的美姿嗎?再不動手,水就要變冷了……」唐謙一徑的笑,並不點破谷蘭明顯的謊言,只是以言語將谷蘭的注意力拉回他所希望的地方。

谷蘭楞楞的望了眼正待除下內褲的唐謙,再看了眼放在房間正中央足有半人高的浴盆。

仲夏夜晚涼風徐徐,透過野店簡陋破舊的窗扉縫隙吹人屋內,教一身赤裸的唐謙渾身泛起雞皮疙瘩,而這時候早該有所行動的谷蘭卻一動也不動的站著。

「唐謙……」谷蘭欲言又止。並非她有心拖延,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先扶我進浴盆。」看穿谷蘭的困擾,唐謙狀似不經意的道。

他的提議讓谷蘭不由得大大的松了口氣,並且立即照辦。

打破僵持尷尬的氣氛,當她順利讓唐謙坐進水中後,對於接下來該做的事,谷蘭不再手足無措--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礙于傷口不得沾水,唐謙不得不將受傷的那一隻腳跨在浴盆外,這樣的姿勢讓他的手不得不緊抓著盆邊,以支撐自己重心不穩的身體不致跌落水中。

然而,維持著這樣怪異的姿勢,唐謙除了坐著之外,似乎也不能再幹什麼了。

所以他坐在浴盆中安靜等待,一雙帶笑的眼睛不懷好意地看著谷蘭,直到谷蘭認輸地歎了口氣。

「我認命了。」

將手探入水中,配合著唐謙的提示,胸、腹、腰、背……谷蘭小心的替唐謙擦洗,並盡可能不讓水浸濕唐謙腿上的傷口。

浙瀝瀝的水聲中,唐謙的臉越來越紅……

熱水催化唐謙體內的酒氣,醺醉的感覺淡化了他的自製力,理性薄弱而身體則敏感地回應外在的刺激。

而谷蘭卻粗心得什麼都沒有發現!

因此,當谷蘭的手掠過唐謙腰腹時,唐謙腿間挺直僨張的火熱欲望教她著實大吃一驚!

「這....」這是什麼?!

谷蘭一臉呆滯,訝然地瞪視著眼前高聳怒張的男性欲望。

也因為醉意,本應該覺得尷尬的唐謙臉皮厚得連半點臊意也沒有,他神色自若道:「抱歉,純生理反應……」

谷蘭的目光無法自己地膠著在唐謙高聳的欲望。

浸在逐漸變冷的水中,唐謙察覺谷蘭的目光居然讓他的神智開始渙散。本來只是純粹生理反應的欲望在谷蘭直接的注視下變得不再單純,而是灼熟難當!

他想要谷蘭!

當這突來的念頭鮮明跳上心頭時,他一點也不驚訝。

欲望逐漸失控,他雖早巳隱約明白自己對谷蘭是何種情感,但也隱約明白,谷蘭對情事沒有半點概念。

她太單純,以致于不曉得男人的情欲……

如果,不是雙方皆同意,他絕不能放任這樣的情形繼續發展下去。在事態不堪收拾前,他必須趕快採取制止的行動。

唐謙所剩不多的每一分理智均強烈警告著他。

「夠了,扶我起來吧。」

唐謙喑啞的嗓音驚醒了谷蘭。一得令,谷蘭的注意力迅速轉移到唐謙話中所代表的意思。

「嗯。」

谷蘭迫不及待的將唐謙自水中扶起。忙著慶倖自己即將脫離苦海的她,一點也不明白唐謙內心的掙扎。

她心急得只想早點完工,早點脫離這場尷尬至極的困境,於是粗手粗腳的將唐謙自水中撈起,也不管唐謙身上的水漬會否濕了衣服,立即將長衫往他身上罩。

接著,谷蘭不顧唐謙腳上傷勢,扶著他的腰,無視唐謙「走慢點」的指示,徑自加快腳步,三步並作兩步地朝著床鋪走……

過快的速度讓唐謙大半體重均落在谷蘭肩上,壓得她一步一顛簸,費盡所有氣力才將唐謙扶至床緣。

然後,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總之,唐謙突然重心不穩地向前傾倒,連帶將扶持著他的谷蘭一併壓倒,雙雙摔倒在床上。

「蘭兒,你還好嗎?」整個人壓在谷蘭身上,唐謙趕緊問道。

「好什麼好?!差點斷氣了哪會好?!要不,下次換你被壓看看,看到時候你會不會說聲『好』!」谷蘭沒好氣的反啐。

她伸手推了推壓在自己身上的唐謙,卻發覺突然沒了聲音的唐謙居然連動也不動。

「唐謙!」谷蘭不由得抬頭怒斥,直到她發現唐謙一臉呆楞,目光專注而火熱地看著……

她本能的順著唐謙的眼光望去。

「哇!」谷蘭不由自己的驚呼。

什麼時候她的衣帶已經松落,自半敞的衣襟中露出香肩與淺藍色的肚兜!

「你……你看什麼看?!別看啦!」

谷蘭面紅耳赤,本能想翻身遮掩住自己的身子,然而她的身軀卻被唐謙壓制得牢緊,連一根指頭也動不了。

唐謙的目光專注在谷蘭白晰的胸膛上,這時,就算遲鈍如谷蘭也能察覺兩人姿勢曖昧……

「妳好香。」唐謙充滿酒氣的薄唇在谷蘭唇上輕點,所有的理智與自製力全都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谷蘭不由得發出一聲哀鳴。

唐謙滿臉通紅,像只八爪魚般緊攀著她不放的模樣,擺明瞭就是神智不清。

此情此景讓谷蘭突然想起唐謙曾經警告遇的事。

唐謙曾說自己的酒品不佳,可她從不知道「不佳」兩個字居然會是這種解釋法!早知如此,晚餐時她絕不會任由唐謙喝酒。

然而,不管谷蘭心頭如何懊悔,現實中,兩人依舊緊密貼合。

面對面,兩人身軀貼近得唐謙一張嘴,谷蘭就嗅得到那濃濃的酒氣。

隨著唐謙越纏越緊,谷蘭也越來越驚慌。在唐謙像只八爪魚一般纏著她的狀況下,她怎麼脫身呀?!

不理會谷蘭的驚慌,唐謙徑自將頭埋在谷蘭的胸前、頸項間輕咬啄吻,惹得谷蘭劇烈心悸、臉紅顫抖……

「唐謙……你清醒一點呀……拜託啦!」谷蘭開口哀求,試圖喚醒唐謙的理智,然而唐謙的回應卻全然沒有理性。

「好吵,我要封住你這張吵人的嘴。」話落,兩片薄唇迅速貼近,唐謙正如他所言般封住谷蘭的口。

這下,谷蘭更是有口難言了!

「唔……」身體被壓個結實,而嘴唇被人堵得死緊,躲又躲不開,動也動不得,最糟糕的是,一連串熱吻之下,她發現自己居然逐漸軟化。

谷蘭渾身酥軟,心跳得飛快。陌生的情欲因唐謙的吻而蘇醒,癱瘓了她的小腦袋,也嚇壞了單純的她。

然而,嚇著谷蘭的事可半點也沒有嚇著唐謙。

相反的,呆楞的谷蘭讓他輕而易舉的順遂了自己的欲望。

他毫不客氧地解開谷蘭身上的束縛,頃刻過後,兩人己一絲不挂,如同初生嬰兒般赤裸。

驚嚇中,谷蘭就這樣呆呆的任唐謙擺佈,直到胸前蓓蕾被人一手掠住才恍然驚醒。

「唐謙!」谷蘭無法自己的低呼。陌生的觸感與體內高昂的欲火讓她感到可怕無助,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本是株不知世事的蘭草,雖修練千年得以幻化人身,但終究是株不食人間煙火、不知世事的蘭。

對於情事,她的認知相當淺薄,僅僅止於知道有這樣的事而已。

所以,當情欲被人撩起時,她分不清瞬間一閃而過的悸動是什麼樣的感受,而那份無名的渴求又代表些什麼?她只是覺得渾身發熱,又有些難為情.....

「唐謙,你到底想幹嘛?」谷蘭的心慌亂不已,而面孔更是左閃右閃地躲避著唐謙不斷落下的輕吻。

「我不想幹什麼,我只想順從自己的欲望好好疼愛你。」唐謙邪邪一笑,不斷親吻著谷蘭身上每一寸肌膚。

「嗯……別這樣……啊!」谷蘭虛軟的哀求,身軀像是有把火在燒。

縱使再不解人事,她也知道這麼親密的行為不應當。

只是要害被人攫住的她語氣弱了點,虛軟無力的嗓音缺乏說服力,反而添了幾許媚惑的風情。

「別怎樣?」唐謙頭也不抬地反問。

他的頭埋在谷蘭瘦薄的胸膛,放任自己的唇舌愛憐輕舔鑲在其上的緋色花朵。

而他的手更是肆無忌憚的撫弄另一隻乳尖。

唐謙在谷蘭身上為所欲為,當谷蘭因他的撫弄而顯得意亂情迷之時,他改變兩人姿勢。

唐謙跨坐在床緣,本能地採取最輕鬆的體位,避開腿上傷勢,讓自己能恣意愛憐谷蘭。

他抬高谷蘭的腿架在自己肩頭,另一隻手扶住自己火熱碩大的欲望,抵在她狹窄入口,猛然貫穿!

「啊--」

好痛!

下身像是被人硬生生撕裂的痛楚讓谷蘭淚流滿面。

緊摟懷中臉色煞白的人兒,唐謙一動也不動,靜靜停留在她體內,任憑她痛苦哭喊、拚命推打著他的胸膛。

「唐謙……放開我……好痛啊!唐謙……」

強烈的痛楚讓谷蘭拚命的哭喊、捶打,然而唐謙依舊動都不動,任憑谷蘭在他身上發泄情緒。

「別哭了。」唐謙不舍地吻幹谷蘭頰上的珠淚,比乎日更顯低沈的嗓音充滿壓抑,「你再忍耐一下,一會兒就不痛了……相信我。」

谷蘭淚眼迷蒙,她仰起滿是淚水的小臉,看見唐謙同樣是一副受罪的痛苦表情,霎時間心軟了。

掄拳捶打的手不覺鬆開,她輕撫唐謙滿是汗水的面龐。「你還好嗎?」

「不好。」

「很難受嗎?你也和我一樣難過嗎?」

唐謙不答,側首將谷蘭的手指含入口輕啃,神色溫柔而多情。

指尖感受到唐謙口中傳來的溫熱觸感,谷蘭情難自己的倒抽一口氣,感官似乎瞬間敏銳了千百倍。

下身被唐謙貫穿之處還是很熱、很疼,卻不再讓人無法忍受,而且除了熱與疼之外,某種悸動正在她的體內醞釀……

「嗯……」一聲情難自己的甜媚呻哦逸出谷蘭的唇。

聲音很輕、很細、幾近於無,所以谷蘭自己忽略了,但密切注意她所有反應的唐謙沒有。

唐謙心思一動,試探性的將自己的火熱輕輕抽離寸許,然後緩緩的進入。

「啊!」又是一聲充滿欲望的呻吟,這一次谷蘭並沒有忽略!

她被嚇得瞠目結舌、不知所措,怎麼也無法相信這麼羞恥的呻吟竟是出自於自己的口中!

隨著唐謙動作加大,她受到的驚訝也越大。

當唐謙抽離時,體內那股無助與不滿是什麼?而當被他填滿時,她的滿足與喜悅又是為了什麼?

谷蘭不明白自己體內的變化,她雙目圓睜,領略這無法言喻的感受。軀體相接處依舊火熱痛楚,然而,除了痛楚之外,體內某種需求蓋遇一切……

此時,明白時機已經成熟的唐謙再也忍不了。

一聲低吼中,他忘情的貫穿身下的谷蘭,心滿意足地聽見谷蘭情難自已的嬌吟。

這一刻再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擋他。

唐謙盡情地在谷蘭身上賓士,探索谷蘭的一切,深深地、激烈地、狂野地、燃燒地……

劇烈忘情的衝擊讓身下床板不停的晃動,嘎吱、嘎吱的碰撞聲交纏著谷蘭的甜蜜哦吟與唐謙的低喘……

這一夜,不知饜足為何物的唐謙徹夜需索,直到窗外傳來陣陣報曉雞鳴,紅燭燃盡,天色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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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日上三竿。

徘徊門外的張老兒滿心焦慮又不敢貿然闖入。

「唐大夫,蘭姑娘昨夜沒有回房,她是不是在你房裏?」

當陣陣敲門聲響起時,被驚醒的唐謙猛然坐起,露出一絲不挂的身軀。

「啊!」察覺自己一身赤裸,而身旁仍在睡夢中的人兒也是,唐謙不由自主地驚呼。

這是怎麼一回事?

但現在可不是追根究柢的時候,因為敲門聲越來越激烈,張老兒似乎要破門而入了!

「別進來!」唐謙情急之下隨口編造一則謊言,「張老,我們忙著處理一項寶貴的藥材,不得分神,請你暫時不要來打擾。」

聞言,張老兒安心地道:「即然如此,小老兒就不打擾了。」

直到張老兒的腳步聲遠離,唐謙緊張僵直的身子才得以放鬆。他的目光投向身畔的谷蘭,只見她一臉倦容,先前的吵鬧聲並未吵醒她。

在唐謙眼中,谷蘭的睡顏恁是甜美。

淡淡的倦容呈現在她臉上,呼息間,雙唇微啟,她大半的身軀隱匿於被窩下,但那若隱若現的模樣更顯得……春色無邊。

股間猛然一震,立刻充血挺立的欲望再誠實不過。唐謙眸中掠過一陣陣動,唇畔也泛起一抹微笑。

谷蘭已屬於他!

這項認知來得突然,卻又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投注在谷蘭身上的眸光滿是疼惜輿愛憐,兩人關係的變化讓唐謙滿意極了。

睡夢中,谷蘭下意識地翻了個身,纖細的身軀偎向唐謙索取溫暖。

她不自覺的行為讓唐謙體內掠過一陣戰慄,他情難自己地低喚,「蘭兒……」

充滿情欲的磁性嗓音滑過,薄唇隨之降臨。

唐謙上下其手,咨意啄吻,放任自己在谷蘭滿是吻痕的頸項上再添新痕。

「唔……」谷蘭發出一聲不滿的低吟,揮手驅趕擾人清夢的騷擾者。

可是任她怎麼揮手驅趕,打擾之人就是不肯放棄,她不得不睜開眼眸

「唐謙?!」

當谷蘭看清打擾自己睡夢的人,迷茫的腦子瞬間清明,睡意全消!

她睜大眼眸,訝然注視那雙咨意玩弄她胸前蓓蕾的大掌,好半晌才從喉嚨擠出一句話。

「你……你這是在幹什麼?!」

「你認為呢?」唐謙笑容邪魅,頭也不抬的反問。

他那雙用來為病人把脈的手並未停止邪惡意圖,手指靈巧探觸,或揉捏、或輕掐,咨意玩弄谷蘭胸前的粉色花蕊,並滿意地傾聽她情難自禁的低喘。

谷蘭體內掠過一陣熟悉的戰慄,憶及昨夜情事,她又氣又羞。

經過昨夜,她總算明白自己身體的變化是怎麼一回事,同時也明白了以往一直不太清楚的情事。因為怕痛,谷蘭趕緊制止唐謙。

「住手!都醉了一整夜,你還沒醉夠嗎?啊!會痛啊!」

由一株蘭草幻化為人不過短短半年,對於世俗之事,谷蘭的認知相當淺薄,並未受到世人的觀念、禮教所限。

所以,對於昨夜情事,她的看法異于常人,著眼點與拒絕的理由全在一個「痛」字。

「只有痛嗎?」唐謙反問,只手挑起谷蘭的臉蛋,薄唇輕輕襲上,潤澤的舌逗誘著谷蘭,魅惑她共赴雲雨。

蹙著眉,咬著唇,谷蘭硬是忍住湧到唇邊的甜膩呻吟,嬌聲喝止他,「唐謙……住……住手……」

只可惜她沾染情欲的嗓音十足誘人,潤澤含媚的眸顯得欲拒還迎,教唐謙忍不住以吻封住她誘人的小嘴。

唇舌糾纏難分之際,谷蘭的心智為唐謙的吻所迷惑。兩具軀體自然貼近,她本能地回應著唐謙的吻,直到男性炙熱硬挺的欲望抵住她腰間,喚起她昨夜相關的記憶,她才猛然清醒!

「不!」谷蘭猛地推開唐謙,逃也似地跳下床榻。

一夜縱情讓她的腰肢酸痛無力、雙腿虛軟,而雙腿落地時牽動那羞人的痛處更讓她堅定意志。

「你不要再過來!」谷蘭朝唐謙怒吼。

不論是身上羞於啟齒的痛處還是疲乏酸軟的四肢,均讓她對唐謙惱怒不已。

谷蘭突來的抗拒讓唐謙不解。他看著谷蘭一面強忍身體不適手忙腳亂的著裝,一面對企圖靠近的他怒目相向,不覺更加迷惑。

「你怎麼了?」

「你自己做的事居然還敢問我?!」

渾身的酸痛確確實實控訴著唐謙昨夜的獸行,而唐謙臉上明白顯現的茫然更讓谷蘭覺得委屈。

「你這活該下十八層地獄受刑的醉鬼!你怎可以對我做出這種事?!就算你昨晚喝醉了,做錯了,但你今天怎可再來一遍……」

唐謙一臉愕然。

「少裝蒜了。」指著身上證據確鑿的斑斑吻痕,谷蘭怒氣昂揚。「這些淤傷總不可能是我自己製造出來的吧?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這樣的事我不想再來一次……而且,那個地方真的被你弄得好痛!」

說到痛處,不理會唐謙吃驚的眼神,谷蘭咬牙切齒的撂下話。

「總之,這筆帳我記下了。在我想清該怎麼和你算這筆帳之前,你最好離我遠一點!」

話落,顧不得身上衣服穿好了沒有,谷蘭隨即沖出唐謙的勢力範圍,留下好不容易會過意來的唐謙在房內高聲長笑。

*****

砰!

房門重重關上,谷蘭支撐不住地癱軟在地上。

衝動過後,谷蘭只覺得自己的身子像是被人碎碎斷成三百六十節,然後加水調和再重組一般,沒有一處不酸痛僵硬。

因為唐謙,谷蘭被操勞了一整夜,而她僅餘的一點氣力也在逃離唐謙後便已告罄。

癱在地上,她的面孔漲熟,心房劇烈跳動,讓她難堪的是被唐謙挑起的欲望依舊高昂,即便腦袋瓜子不明白,但她火熱悸動的身軀卻忠實呈現出內心欲望。

這是怎麼一回事?

心頭一團混亂,理不清、解不開,而且身體好痛!這兒、那兒,還有下身無一處不痛。

回想起昨夜的一切,谷蘭怨極了。

「該死的唐謙、可惡的唐謙、天殺的唐謙……」連高聲怒罵的氣力也沒有,她只能用欠缺氣魄的虛弱音量喃喃咒罵。「早知道我就在第一時間之內迅速逃離,對你這種人心存愧疚是我笨!等我的腰和這身骨頭不再痛,我非得以最快的速度和你分道揚鑣不可!」

離不開唐謙的理由已不存在,氣憤中,谷蘭連連咒罵,誓言等自己恢復體力後立即遠離這名上蒼派來克她的天敵。

只是,最最讓谷蘭覺得氣憤的是--剛才自唐謙溫暖的懷抱逃出時,她居然覺得有些不舍!

她不禁責備自己。谷蘭啊!谷蘭,唐謙的惡行還不夠多嗎?你到底有沒有腦袋呀?

想想這半年來唐謙是怎麼待你的?

他先是抓住你的把柄威脅你離開久居之地,再來是誘迫你成為他的免費助手兼打雜工人。

窮極無聊時,他還會用各種手段耍弄你,現在更對你做出這種企圖拆散你全身骨頭的事,而你居然還覺得不舍?!

自責中,陣陣刺耳的笑聲自門外傳來,笑聲的主人正是這一切錯事的罪魁禍首。

「蘭兒,你開門呀!」唐謙敲著門,嗓音帶笑。

「走開啦!我再也不會聽信你所說的任何一句話。」谷蘭吼道。

天底下再沒有人比唐謙更懂得花言巧語了!她再怎麼笨也明白絕對不能開門,更不能聽唐謙的理由。

「蘭兒……」

察覺房門並未落鎖,不理會谷蘭的抗拒,唐謙徑自推門而入。

他苦著俊臉、拐著傷腿在谷蘭面前蹲下,硬將她拉到自己懷中抱怨道:「你就不能體諒我腳上的傷嗎?又是走又是蹲,這樣傷勢很難好耶!」

「又死不了人。」谷蘭扭過頭去,不想看唐謙一副裝可憐的嘴臉。

但不容否認的,佇留唐謙懷中的她已不再掙扎,而動作也小心地不傷及唐謙腿上的傷。

「昨夜不是樁錯事--至少我是這麼認為。」唐謙解釋。事實上,他腦中根本什麼也沒想,只是順從自己的心意行事罷了。

這種半點歉意也沒有的說法讓谷蘭十分不滿。

「不然是什麼?」一雙斜斜上揚的眼睛,充滿懷疑的地看著唐謙,「別以為我當人的時間只有半年,你就能輕易欺瞞我。」

她完全忘了眼前的唐謙不再是那個明白她底細的唐謙,心直口快地將秘密脫口而出。

什麼叫「當人的時間只有半年」?聞言,唐謙既驚且疑。

他劍眉緊鎖,細細回想清醒後兩人相處的狀況,再對照谷蘭偶爾顯得莫名其妙的言行……

心頭疑問如滾雪球般越滾越大。困惑中,唐謙選擇默不作聲,狡猾地任由心直口快的谷蘭繼續泄光自己的底細。

單純遲鈍的谷蘭即便是在清醒時亦不會有防人之心,更何況是現在這種身心俱疲的狀況下,她根本沒意識到自己說出了什麼,更沒察覺自己已不小心盡泄機密。

「就算我當人的時間不久,也知道那件事全都是你的錯!」

唐謙眉頭蹙得更緊,越想越覺得疑惑。

略過谷蘭語焉不詳的部分,他語氣輕柔地誘哄道:「不當人之前,你是什麼?」

「蘭!花中王者!」谷蘭一臉驕傲地作答,直到她突然意識到唐謙居然一臉訝異與驚奇,這才發現事態不對。

「呃……唐謙,你有沒有聽見我說了什麼奇怪的事?」谷蘭小心翼翼地問。

「你說呢?」唐謙反問。

雖然谷蘭的來歷如此出人意料,但除了最初一瞬間的衝擊之外,他居然沒有半點訝異之情便接受了她。

谷蘭偷偷瞟了唐謙一眼。不會吧?老天爺真這麼殘忍,而命運真要這麼待她嗎?

「嘿嘿嘿……那全是玩笑話,別當真、別當真呀!」盡斂方才淩人的氣勢,谷蘭放低身段,極力裝蒜否認。

「是嗎?」唐謙眼中充滿嘲笑的光芒,明白寫著「不信」兩字。

谷蘭無可奈何地道:「好嘛好嘛,我承認那是真的……那你可不可以忘了這件事?」

「不行。」唐謙斷然拒絕。

雖沒有理由,但他卻清楚明白自己的心早已接受谷蘭非我族類的事實,並深信這份坦然自得與天經地義的感覺存在已久。

「那……你可不可以不要說出去?」谷蘭退而求其次,小小聲地打著商量。

「要我保守秘密可以,只是要付出代價喔!」

話,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唐謙邪笑,滿意地瞧見谷蘭煩惱驚愕的表情。

不會吧?她居然重蹈覆轍!

自己的蠢行必須自己負責。發現事態已無可挽回,谷蘭不得不滿心哀悼地問:「什麼樣的代價?」

「你說呢?」唐謙微笑反問。

俊俏的面龐、不懷好意的笑容……看在谷蘭眼中,這一切似曾相識--

早在半年前,她便已見識過這樣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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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你又想要脅我答應你什麼事?」谷蘭一臉戒慎恐懼。

又想?唐謙揚眉。莫非這狀況不只發生一次?一切果然熟悉得有道理。

他表現出一副內心受創至深的模樣指控道:「要脅?!妳居然把我想成這種抓住別人把柄便盡情威脅的無恥小人?!」

你本來就是!谷蘭嘴角一陣抽搐,話在舌尖打了個轉之後又吞回腹中。

本著有求於人的基本禮儀,她硬是忍住已到嘴邊的實話,然而她那不受理智管控的顏面神經已充分泄漏她內心所想。

「蘭兒,你真是傷我的心呀!我不過是想請你留在我身邊陪我罷了……」唐謙一臉悲淒,口中雖是這麼說,心中所想的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要谷蘭,不擇任何手段。就算谷蘭是一株蘭幻化而成,就算他全然不記得失憶前兩人相處的種種。

但他要的不是谷蘭心不甘情不願的同意,而是全心全意為他所有。但看谷蘭對情事一知半解的懵懂模樣,現在似乎不是提起這件事的好時機……不過,他可以等!

「咦?」

唐謙的要求遠遠出乎谷蘭的預料之外。提出這麼單純的要求,不像是他的為人呀!

「可是……為什麼?」疑惑中,谷蘭的回答不免有幾分慌亂。

唐謙不語,拉著谷蘭起身,並細心地為她整理好衣襟。

「不行嗎?不管怎麼說,失去應有的記憶總教人覺得不安……仿徨不安的我希望有個可以信任的人陪在身旁,這要求真讓你如此為難嗎?」

唐謙的哀傷似假還真,谷蘭的心不覺一悸,防備心頓時殘弱得宛若風中殘燭,「但是……但是……」

「難道你真的這麼忍心?」唐謙語氣一變,神情越加淒苦,哀淒的眼神宛若藤鞭,鞭笞著谷蘭遲疑不決的心。

見他似乎要掉下淚來,谷蘭忙不抬的點頭。「好嘛、好嘛,我答應就是了。」

這樣的承諾換來唐謙滿足得意的笑靨。

谷蘭心頭積壓多時的怨念不由得再次高升,心不甘情不願地嘟囔著,「幸好我還沒將自己是百歲幽蘭的事對他說……」

「你說什麼?」唐謙問道。這一次他確實沒聽清楚。

「沒有。」谷蘭趕緊搖頭否認。

「那就好。」

見唐謙不再追究,一切大事底定,放下心來的谷蘭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唉,雖然過程不盡相同,但結果還是得留在唐謙身邊,想想還真不能不認命。

「累了嗎?」唐謙心疼地輕撫谷蘭眼下疲累的陰影。

「嗯。」谷蘭點頭,試圖強迫自己振作精神。

「你昨夜沒睡多少時辰,再睡一會兒吧。」唐謙擁著谷蘭順勢倒在床上。

「不行,還有許多藥草得處理……」眼皮沈重得只剩一條縫,谷蘭言不由衷地搖頭,身體卻早已窩進唐謙懷中調成舒適的睡姿。

輕吻著谷蘭的額頭,唐謙的舉止溫柔而愛憐,「藥草的事我會設法幫你趕上進度,一切等你醒來再說。」溫香軟玉在懷的幸福感,讓他貪心地想留住多一點,「我陪你一起睡吧。」

「那……你要保證不再對我做出那種事……」谷蘭硬撐起重逾千斤的眼皮,不放心地要求。

唐謙一臉無可奈何的笑,予以承諾,「我不會。」至少,在她恢復精神前暫時不會。

「唐謙……我突然覺得……或許你這人其實還不算太壞……」這是谷蘭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句話。

唐謙笑得一臉溫柔與滿足,溫柔拂開谷蘭頰上的發絲,輕輕撫過她陷入深沈睡夢中的臉龐。

「傻谷蘭,涉世未深的你果然一點也不懂得人心險惡,倘若你真能看得見我內心的想法,恐怕就不會這麼說了。」

話落,他輕巧地調整兩人的姿勢,讓兩人親密地依偎,然後才面帶微笑地閉上眼眸。

*****

當天下午。

谷蘭自深沈睡夢中逐漸清醒。

一「……」好舒服的一覺。半睡半醒間,谷蘭心滿意足的發出一聲歎息。好一陣子不曾睡得這麼悠閒無憂了。

「終於醒啦?」唐謙的嗓音漾著濃濃的眷寵。

「唐謙?!」谷蘭倏地睜開雙眼,霎時,睡前所有的記憶紛遝而至。

她滿心驚訝,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唐謙自桌旁一跛一跛地踱到床前。

「累不累?如果還覺得疲倦的話就再睡一會兒。」唐謙笑道,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谷蘭的頰,帶笑的嗓音中有著谷蘭熟悉的玩笑意味,有效安撫了谷蘭乍醒的慌亂。

谷蘭環視四周。

這是她的房間,周遭擺設並沒變,依舊是睡前的模樣,但地上卻多了許多原來沒有的物品.....

看著滿室正待處理的藥草,責任心讓谷蘭蹙起眉頭,「你什麼時候醒的,為何不叫醒我?」

「叫醒一個睡得口水四溢的人?這麼不人道的事我做不出來。」

唐謙的答案不改戲謔本色,然後他話鋒一轉,漾著寵溺的笑意道:「睡夠了嗎?這些時日你也真的夠累了,反正也沒什麼事,你就多睡一會兒吧!」

他斜坐床畔,指尖輕柔梳理著谷蘭微亂的發,臉上的微笑雖然可惡,動作卻充滿柔情。

「別這樣……」不習慣唐謙這般顯現於外的愛憐,谷蘭側首,清麗的臉蛋不覺泛起薄薄的紅暈。

「怎樣?」唐謙揚眉。

這樣會讓我誤以為自己倍受寵疼。谷蘭不語,只在心中應道。

「不可以嗎?」唐謙滿意地看著谷蘭臉上的紅暈加深,「這有什麼不對,我就是喜歡手指穿梭在你發間的感覺,難不成……我的舉動困擾你了?」

「才沒有呢。」谷蘭趕緊搖頭否認,但這卻是謊言。

谷蘭心裏十分清楚,她的心並沒有外表所表現出的平靜無波。

她不敢承認,她的心確實為唐謙一舉一動所左右。但……為什麼是唐謙?這名教她恨得牙癢癢的可惡小人……這種事教她怎麼承認?又哪有臉承認?

思索中,唐謙的手自谷蘭發際下滑,指尖順著臉頰輕撫而下,他輕輕挑起谷蘭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頭面對他。

「想什麼?」唐謙問道。

「沒有。」谷蘭再次搖頭。她知道有些疑問只能自己找出解答。

她推開唐謙的手,起身下床。

因為準備煉藥,屋內四處散置著處理一半的藥草與器具。她環視四周,認出這些大半是置於唐謙房中的藥草。

「這是……」

「我請張老將藥草自我房間移過來。」唐謙一臉無奈的解釋,「沒辦法,誰教我答應你要設法趕上進度呢?本來這些事我自己來就行了,可怕吵醒口水四溢的你,我只好將會發出聲響的工作轉請張老代勞,留下安靜複雜的部分,以免吵到了你。」

又說她口水四溢!

睡姿再三遭嘲笑讓谷蘭覺得有點嘔。

「又沒有人逼你留在這兒,你可以回去自己的房間呀!」

「叫我回去?!蘭兒,你真是懂得傷我的心呀!」唐謙一臉傷心欲絕。

又來了!谷蘭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唐謙果然三句不離本性。

「枉費我為了留在這兒陪你,費盡思量做了這麼多事,想不到……想不到我用心良苦卻全然得不到你的認同!」唐謙似假還真的傷心指控。

他的話提醒谷蘭昨夜發生的事。憶起兩人曾經恁般親密纏綿,一時間,谷蘭羞得手足無措,卻又不得不開口,「那……張老看見了嗎?他知道我們兩人昨晚的事了嗎?」

唐謙房內還留有昨夜兩人交歡的證據。想到張老兒進出房間時可能看到些什麼,谷蘭急得直跳腳。

「沒有。」

明白谷蘭顧慮些什麼,拖著傷腿,唐謙緩緩走到正來回踱步的谷蘭身旁,制止浮躁的谷蘭。

「我都清理過了才讓人進去。」他薄唇貼在谷蘭耳畔,戀戀不捨地偷得一個又一個的香甜蜜吻。

「可是……」

谷蘭還待追問,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請進。」唐謙應道。

「唐大夫……」張老兒進門來,吶吶說道,「今天小老兒到鎮上採買您吩咐的藥材,在藥鋪和人聊了兩句,正巧莊員外前來藥鋪巡視,得知譽滿天下的您在小老兒店內,他馬上讓小老兒回來請兩位過府醫治莊家小姐的病……」

沒想到一時的炫耀會惹上這麼個麻煩,張老兒真是悔不當初。

唐謙是名大夫。

因其醫術高明、救人無數,上至皇親國戚下至貧民百姓,無一不知曉唐謙之名,但也將他不喜醫治權貴富豪的習性一併遠播。

只要唐謙願意,名利雙收是件輕而易舉的事,然而他始終是名兩袖清風的窮大夫,主要原因就是出在他這項堅持上。

不論對方是何身分,他只願意醫治他想醫治的人,也只救真正需要他救助的人,至於錢反而並不重要。

而他不想醫治的物件中,有絕大多數正是權貴富豪。

話說到這兒,張老兒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唐謙與谷蘭,見唐謙眉頭已不悅的緊蹙,他趕緊道:「您不會怪小老兒長舌吧?」

唐謙默然不語,反而是顧及唐謙腿傷的谷蘭問道:「鎮上沒有其他大夫了嗎?」

「有是有,可是……」張老兒欲言又止,表情十分為難。「唐大夫就算是給小老兒一個面子,幫幫忙吧!況且,莊員外慷慨承諾,若您能治好莊家小姐的病,半年內,凡鎮上貧苦百姓至他名下的藥鋪抓藥,他願全數予以半價……」

唐謙不語。

張老兒提出的條件確實很吸引人,他雖不喜醫治權貴,但他不得不考慮一間藥鋪的藥材能救多少條人命。

而且,他的原則會比人命更加可貴嗎?

「張老,在下有傷在身,行動不便,能否麻煩你準備一枝木杖?」唐謙開口,言下之意十分明白。

「沒問題!」聞言,如遇大赦的張老兒連番點頭。「小老兒馬上就去。」

張老兒急忙轉身,卻又突然回頭補充道:「事實上,莊員外早派人備了轎子迎接,現在正在店門口等著呢。」

話一說完,生怕唐謙臨時改變主意的張老兒快步趕出去報訊。

在他身後,谷蘭扶著唐謙一步一步的走著。

「唐謙……你腳上的傷還沒好,這麼大段路程,你是想一輩子拿拐杖走路是不是?」谷蘭蹙眉,口氣惡劣。

從九難峰下到鎮上的路途可不比在野店房內走動一般只有幾步而已,她不希望加重唐謙的負擔。

「沒關係的,張老的話你不也聽到了嗎?對方既然開出這麼誘人的條件,走上一趟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明白谷蘭話語背後的真心,唐謙微笑。

*****

莊府

繡樓上,莊巧巧臉紅心跳的看著容貌俊挺的唐謙。

「唐大夫,小女的病情……」莊有財一身金光閃閃,圓潤出油的臉上盛著虛假的擔心。

唐謙不語。打從踏進莊府開始,府內上上下下探測的氣氛就讓他察覺事態不單純。

等到莊有財將他倆領至繡樓,他越加確定自己的預感。

眼前狀似一身病弱的莊巧巧根本沒病!

若有,也不過是睡眠不足,略受了點風寒,只要好好休息一晚就行了。

莊有財費盡心機將他找來,圖得是什麼?

唐謙心底一陣冷笑。

他很清楚自己的名氣,也知道想利用他聲名的人不少,看來擁有數間藥鋪的莊有財亦是其中之一。

「沒事。」唐謙漫不經心地道,目光不覺停留在始終靜默無聲的谷蘭身上。谷蘭雖然在外人面前向來淡漠不多話,但他總覺得今天谷蘭的沈默異於過往。

谷蘭的眼睛極力看上看下,看梁柱上的雕刻、看屏風上的彩繪,略顯氣悶的眼神仿佛逃避什麼似的,就是不看正在為莊巧巧診斷中的唐謙。

這是為什麼?難道他的蘭兒懂得吃醋了?

唐謙心頭一動,想到這個可能性不覺有些莞爾。

「令嬡只是身子虛了點,沒什麼事。」他不著痕跡地自床前抽身,避重就輕地對莊有財道。

反正對方也不是真的病患,他俐落地收拾藥箱,打算儘快與谷蘭獨處,向她求證自己的猜測。

然而他的舉動卻引起莊有財焦急不已,生怕相中的乘龍快婿就此跑了。也不管還有外人在場,莊有財趕緊以眼神對女兒示意。

「咳、咳、咳!」收到父親的暗示,莊巧巧突來一陣猛烈乾咳,原先半躺在床上的身軀趁勢撲進唐謙懷中。「唐大夫……奴家突然覺得好難過呀!」

谷蘭怒目瞪視著兩人,雖然心生一般想將兩人分開的衝動,但她還是獨自生著悶氣,什麼也沒有做。

同一時刻,唐謙已主動推開莊巧巧,食中指精准搭在她的脈上--正常平穩的脈象再次讓唐謙皺起眉頭。

「莊姑娘,你有什麼地方覺得不舒服?」

「呃……頭痛,我頭痛!不過現在又不痛了……」莊巧巧一雙媚眼不自在地望向莊有財。

「對!這正是小女的病症,有時會突然發作,嚴重時甚至會失去意識!」莊有財連忙幫腔,「雖已讓多名大夫看過,但從來沒有一名大夫能說出小女的病因,所以當老夫知道名滿天下的唐大夫到達本地,便連忙請您過府。」

聽完莊有財的解說,唐謙沈吟半晌才開口問道:「病發時有何症狀?」

「咦?症狀……症狀……」莊有財一時答不上來,接話的是躺在床上故作嬌弱的莊巧巧。

「爹爹,您忘了嗎?上個月有名大夫說女兒這病平時看不出來,唯有在它發作之時才能察覺異樣呀!」

「對!沒錯,就是這樣。」莊有財雙掌重重一擊,「所以為了根治小女的病,還請唐大夫暫留寒舍,等找出病因之後對症下藥。」

將莊氏父女做作的把戲與谷蘭的沈默看在眼底,唐謙神色不變,心中已有定見。

他取筆沾墨,揮毫開出一張藥方,並將其遞予莊有財。

「莊員外,令嬡的病並無大礙,煩請派人依這張藥方至藥鋪抓藥煎服,想必對令嬡的病情有所幫助。至於根治令嬡的病症一事……」唐謙頓了頓,斜睨莊巧巧一眼,若有深意的微笑道:「恕在下無能為力,員外還是另請高明吧!請容許在下等就此告辭。」

不待莊氏父女回過神,唐謙起身,在莊氏父女驚訝的目光中大大方方拉著谷蘭的手離開。

走沒兩步,他像是突然憶起什麼似地回頭道:「另外,關於員外贈藥的義行,唐謙在此代所有受惠百姓致上最誠摯的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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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因往返野店與莊府之間的路程不算短,故當轎夫將兩人送回張家野店,已是傍晚時分。

一進門,迎上來的張老兒便急著詢問兩人用膳與否,並熟絡地將飯菜送上來。

唐謙本想私下與谷蘭談談,卻難以推拒張老兒的熱心,只得暫時按捺下內心的焦急留在大廳用餐。

餐後,不顧腳上傷勢未愈,等不及的唐謙立即拉著谷蘭回房。

*****

關上房門,唐謙顯得心情大好。

「蘭兒……舌頭教貓吃掉了嗎?怎麼一整晚都沒個聲響?」

谷蘭甩開唐謙的手,徑自坐到擺滿藥草的桌前繼續工作。

「蘭兒?」

「別吵,有時間說些無聊的話,還不如幫我將這些藥草切片、碾粉。」低著頭,谷蘭回話的口氣生硬。

見狀,唐謙微笑。明知谷蘭這副氣呼呼的模樣所為何來,但在破除谷蘭的疑心之前,他忍不住想逗逗她。

「怎麼?是誰惹你生氣了?」唐謙明知故問,口氣充滿寵溺與戲謔。「不過,你這副氣鼓鼓的模樣倒也可愛得很……」

他緩步踱至谷蘭身旁,輕輕抬起谷蘭的臉蛋,居高臨下地端詳著她,為她臉上明顯的在乎感到得意。

「我才沒有生氣。」谷蘭倔強的否認,同時用力甩開唐謙的手,漾著濃濃怒氣的表現無異於不打自招。

事實上,連谷蘭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氣什麼,但她就是有氣!

唐謙故作姿態的揚起一道劍眉,碩長身軀大大方方的在谷蘭身旁落坐,神情愉悅的說出答案。

「好好好,不是生氣,你是吃醋。」

「吃醋?!」意識到這字眼背後所代表的涵義,谷蘭不由得呆了!

「傻蘭兒,你還不懂嗎?」

谷蘭張口結舌的模樣令唐謙無限愛憐,他伸展雙臂,將受到驚嚇而呆楞的人兒納入懷中。

「雖然你抱著醋缸狂飲的樣子實在可愛,不過,你若是鬱悶愁思,我可是會心疼的哦,所以下次吃醋前記得先通知一聲,別再獨自狂飲酸醋了。」唐謙語氣調侃,目光卻十足愛憐。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谷蘭顫抖地問道。

「蘭兒……我的蘭,我要你。」霸道的宣示伴隨一個溫存的吻落在谷蘭白晰的額頭。

「我愛你。」又一個愛憐的輕吻落在谷蘭的眉睫。

「不管我倆之前是何關係,但打從清醒的那一刻起,我便已清楚的知道你走我的。我要你,要你的人,更要你的心,不管你是人還是什麼,我只要你。」唐謙佔有欲十足地道,挾著熱情的最終之吻應聲落在谷蘭因驚訝而微微開啟的檀口。

他……他說什麼?

要她……愛她……要她的人,更要她的心……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我不是人呀!你怎可以……」谷蘭訝然驚呼。

「但你是我的蘭呀!」對於她的疑問,唐謙直截了當的反駁。「我對你只是單純的愛戀,何需顧及其他的條件?我愛上了你,單純的就只是愛你!」

唐謙愛她?!

明白訴說的話語和不容置疑的語氣,讓谷蘭無法將唐謙的告知當成玩笑對待,但也因為如此,她反而不知該如何應對。

自從唐謙失憶、兩人發生關係、清醒、自爆內幕、再次受唐謙脅迫、到莊府看診……

一切都來得那麼急促,她始終來不及定下心深思兩人間關係的轉變--直到現在被逼得不得不想。

谷蘭理不清此時心中的感受是什麼,只覺得好高興、好高興。

心頭暖洋洋的,有種莫名的欣喜。

或許,這事並不算突然,畢竟一直以來唐謙待她便是這般親密,是她不曾想過自己和唐謙的關係。但……

她對唐謙也是嗎?身為一株蘭,谷蘭不明白自己的心,她更不太明白「喜歡」究竟是種什麼樣的情感……

谷蘭反復思索、自問,心頭卻不免泛起些許的不確定。

「你喜歡我嗎?」察覺事態有異,唐謙問道。

她喜歡唐謙嗎?

同一時刻,同樣的問題,谷蘭亦在心底問著自己。

而她的答案明白顯現在茫然無措的臉上。

深情的告白得不到預期中的答案,唐謙深感失落。

兩人眸光交接。良久,唐謙以一聲輕笑打破僵凝的氣氛。

「還不明白嗎?是我高估了你,忘了你當人的時間不過才半年……是我太心急了!」自省後,唐謙體認自己的急躁,並勇於承認。

如果可以,他當然希望聽見谷蘭承認為他所愛,為他所有;但他不該在未確定谷蘭心情前便徑自點破自己的企圖。

值得慶倖的是,谷蘭並不討厭兩人親昵時的感覺,所以他至少可以確認一點--谷蘭絕不討厭他。

況且谷蘭在倔強鬧彆扭的情況下還不由自主地展現出她的關心與妒意,這般直接的情感是裝也裝不出來的。

只是谷蘭似乎有意忽略自己的心情。至少,她從不積極探索自己反常言行背後所代表的意義,一味地當一隻不看、不聽、不想的情感鴕鳥。

對於這麼遲鈍的谷蘭,他該怎麼做?

誘惑?竊取?強奪?

要怎麼做才能讓谷蘭早日明白他的心意,也明白她自己的心意?

告白受挫的經驗讓唐謙學到一件事--普通的求愛方法對谷蘭沒有用。

對於這株不解世事的空谷幽蘭,唯有使用「非常辦法」敲醒她遲鈍的腦袋,硬生生將「情」字丟進她的腦中,強迫她去想,這樣才有機會讓兩人感情得到實質上的進展。

打定主意後,唐謙重新擬定誘情計畫。

渾身散發出邪氣的他伸手將谷蘭拉到懷中,「告訴我,你喜歡我這麼對你嗎?」

「喜歡什麼?」谷蘭質疑。

唐謙是指將她攬在懷中嗎?

這事不論失憶前後都是他特有的習慣,他三天兩頭都在做,又有什麼好稀奇的?

唐謙不答,薄唇輕啄谷蘭的嘴,而後才道:「這麼做。」

他惑人的吻、溫柔的氣息,輕輕拂動谷蘭的心房。

「唔……討厭,一頭一臉都是口水……你走開……唉呀!別親呀!」紅著一張臉,谷蘭口是心非地拒絕。

對於唐謙的吻,她從不真覺得討厭,也不曾認真反抗……

「你不喜歡親吻?!」唐謙故作驚訝地挑起一道劍眉,大掌探入谷蘭衣襟中,握住她柔軟的胸脯輕輕撫弄,「那這樣呢?」

甜膩誘惑的嗓音、溫柔多情的吻、親密靈巧的愛撫……深知谷蘭身上每一處弱點,唐謙盡情挑逗。

「唔……別……」谷蘭低吟。

感受胸前蓓蕾在唐謙指下敏感地回應著他的撫弄,谷蘭覺得異常羞恥,但隨著體內欲火高升,她的抗拒越來越顯得力不從心。

「說呀,告訴我你的想法。」唐謙逼問。

身體背叛理智,理智逐漸被欲火焚化。谷蘭的為難顯現在她猶豫的神情和語氣中。

「蘭兒、蘭兒、蘭兒……」唐謙一聲聲深情輕喚。

谷蘭顫顫搖頭。

體內欲火因唐謙的舉動而四處流竄,她連搖頭都顯得猶豫。她的思緒越來越模糊,越來越分不出自己要什麼、不要什麼,一顆心從不曾這般仿徨無措,害怕接下來將發生的事。

她不由自主地以祈求的眼光注視著唐謙,無言訴說著期盼唐謙更進一步的行為。

「吻我。」唐謙得寸進尺,薄唇貼在谷蘭耳畔,半誘惑半命令地道。

理智告訴她應該拒絕,然而在欲火燒灼下,谷蘭連一句完整的拒絕都說不出口,僅能軟弱地搖頭。

「不……不要……住……住手……啊……」

「不要住手?」唐謙刻意曲解谷蘭的話,「原來你也忍不住了嗎?」他靈巧的吻上谷蘭,「你放心,我絕對會讓你滿足……」

是告知也是宣誓,不顧谷蘭的反應,耳語中,唐謙已將她帶到床上。

衣衫件件滑落,頃刻間,兩人已一身赤裸。

側臥在谷蘭身旁,唐謙抓住谷蘭急著遮掩嬌軀的手,不容她閃躲。

「蘭兒,你好美。」他低歎,眼神充滿愛戀。

「唐謙……」谷蘭語帶泣意。

腰間,唐謙硬碩的欲望又熱又燙,結實地抵著她,教她想忘都忘不了!

她不明白唐謙此刻的心情,但她卻清楚記得,上一回唐謙出現這種眼神時她有多淒慘……

「不要,好痛……我怕痛啦……」她哀求。

「蘭兒!」唐謙倒抽一口氣,她含羞求饒的眸光楚楚可憐,越發觸動他的欲念。

唐謙忍不住封住谷蘭求饒的小嘴。

「唔……」從最初的訝然到沈迷其中,呻吟從谷蘭的口中逸出,僅余的理智在這一刻全都消逝無蹤。

「好不好,蘭兒?」在幾近窒息的熱吻後,唐謙總算鬆開谷蘭,唇抵著唇問道。

「什……什麼?」

「別拒絕我,蘭兒,」

「你說什麼?」谷蘭好不容易從炙人的吻中回過神來。

「我保證絕不弄痛你,讓我愛你好嗎?」薄唇覆在谷蘭耳畔,唐謙低語魅惑。

「呀!好癢,別咬啦……」谷蘭輕叫。

但唐謙依舊不住輕咬著她敏感的耳珠,引得她渾身欲火難當。

「唔……你……你說的哦……」

唐謙得意微笑,大手悄悄探入谷蘭腿間私密處。

「啊!」谷蘭本能夾緊雙腿,「唐謙!」

她不知所措,身體感應到的不是痛,而是一種無比複雜的感覺。她既想要唐謙多碰一點,又想推開唐謙的手……

「乖,讓我來,這樣你才不會痛。」唐謙揚起笑容安撫谷蘭,幽谷間的蜜液讓他的手指更容易揉弄嬌弱的花瓣。

唐謙的手弄得她好奇怪!隨著唐謙手指的撥弄,她體內不滿的情緒越來越高張……

他們真的是在做同一件事嗎?怎麼這次的感受和上次完全不同?她都迷糊了!

「唐謙……」谷蘭輕喚,又不知該說什麼,「真的不痛嗎?你保證哦!」

察覺谷蘭的身體己準備好,炙熱的欲望悄悄抵在谷口,唐謙深情款款道:「我保證。」

說話的同時,碩大的欲望已深入幽徑。

「啊!」剎那的訝異過後,她完完全全包裹住唐謙的炙熱。

「沒騙你吧,是不是不痛?」強忍縱情騁馳的欲望,唐謙問道。

「嗯……」谷蘭不甘不願地點頭。

「怎麼啦?」唐謙明知故問。

谷蘭露出困惑的表情。

對,她是不痛。只是……那種奇怪的感覺不減反增,不滿的情緒比先前更加濃烈。

「唐謙……」谷蘭抬眸,眼光透著無聲的哀求,祈求唐謙解決她現在的困境。

「不好?」唐謙邪笑,深入幽徑的欲望緩緩抽動,「這樣呢?」

「啊……」谷蘭嬌吟,身體因唐謙的律動而顫動,不由自主地迎合著唐謙。

體內積壓的不滿因唐謙的動作而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教人神銷魂散的快感……

「這樣好嗎?」

谷蘭無語,只能以行動表示無言的索求。

見狀,唐謙微微加速進出幽谷間的律動。

不同於第一次的失控,這一夜他不再急躁。

在床上,他極盡所能地魅惑,展現出高超過人的技巧,引領著初識人事的谷蘭到達情欲與感官的極限。

讓她身不由己地回應他的求歡、帶她領略身心互許的甜蜜滋味,將她從頭到腳吃得一乾二淨,逐步實現他完全竊取谷蘭人與心的計畫!

*****

一夜縱情。

當天光穿透窗縫照射在床上的交頸鴛鴦時,這回率先清醒的人是谷蘭。

棉被下,兩人身軀一絲不挂。

即使是睡夢中,唐謙的手仍佔有性地鎖住谷蘭的腰身,將她的人牢牢鎖在臂彎之中。

半睡半醒間,谷蘭半臥在唐謙身上的身軀微微一動--

「痛!」

歡愛過後的身軀酸軟無力,陣陣刺痛瞬間劃破了她腦中的迷茫。

接連兩夜的縱情對初識人事的谷蘭而言,還是教她大感吃不消。

「笨唐謙、臭唐謙、可惡的唐謙……」

不敢移動身子,更不敢起身,只剩動嘴力氣的谷蘭不住咒罵,一張嘴忍不住咬上唐謙的肩頭。

唐謙自睡夢中痛醒,「蘭兒?!你這是幹嘛?」

「咬你,教你嘗嘗痛的感覺,這樣你才會明白我所承受的痛苦!」谷蘭回答得理直氣壯,又補上一句埋怨,「你明明保證不會痛,為何我現在卻全身酸痛?!」

微楞半晌,唐謙挑高劍眉邪笑,位於棉被下的狼手悄悄撫上谷蘭小巧細嫩的臀。

感受著手下滑膩的觸感與谷蘭微顫的喘息聲,唐謙神色邪佞,「是嗎?昨夜,不知是誰死命抱著我不放,讓我不得抽身呀!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他淫靡喑啞的嗓音散發出十足情色的訊息。

「什麼?!」谷蘭大叫,想到昨夜縱情狂野時,臉蛋迅速染上一層火紅,「你……我才沒有!」

「原來你真的忘了呀!」唐謙佯裝訝異,再次曲解谷蘭的話意,表現出一副虛心受教的謙虛相。「沒讓你留下深刻的印象是我的錯,現在我馬上再來一次,對於我的表現有任何不滿意之處你儘管說,我一定改進,絕對讓你滿意……」

唐謙的說辭越來越離譜,也越來越下流。

禁不住羞人言語的逗弄,谷蘭趕緊摀住唐謙的嘴制止他,「別說啦!」

薄唇輕吻著谷蘭自動送上門的纖纖小手,唐謙明知谷蘭個性害羞又愛逞強,缺德的嘴卻忍不住繼續說:「你千萬別擔心我的身體,身為醫者,我自有養生之道,所以不論你要我重來幾次才記得住,我全部奉陪。」

明喻暗示,唐謙的說法教谷蘭再也忍不下去,她惱羞成怒,氣得背過身去。

「笨蛋!我不理你了!」

「什麼?!蘭兒,你怎能不理我?」唐謙瞠目。「我用心良苦想幫你找回記憶,沒想到我的犧牲換來的居然是『笨蛋』兩字!蘭兒啊,你對我真的這麼不滿意嗎?」他哭天搶地,句句隱射兩人間的曖昧。

「你……你去死吧!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谷蘭又羞又怒地別過頭去,效法鴕鳥將頭埋在雙臂之間,決心對唐謙來個相應不理。

然而谷蘭並不知道,對唐謙而言,她害羞的表現是種良性回應,而她嘴硬的可人模樣只會越加挑起他的征服欲望。

所以唐謙加快偷心的速度,下定夜夜抱得愛人的決心,讓她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一到晚間便臉紅心跳,且在唐謙不知節制地索求下逐漸染上恐懼床鋪的可笑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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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因唐謙不知節制、縱情狂歡,致使本來三天即可痊愈的傷勢延至七天後才完全痊愈。

怕死唐謙無止境的獸欲,谷蘭趕緊揮別野店張老兒,逃也似地驅趕唐謙繼續踏上旅程,遠離所有「床鋪」的所在。

在這期間,谷蘭逐漸接受兩人關係上的改變,雖然還未能達到明白回應唐謙、承認愛戀的地步,但至少她不再覺得與唐謙之間只是朋友。

兩人一路向東行,預定依計畫進入大河地帶拜訪唐謙位於當地的友人。

柳林鎮--此乃從山區進入大河所屬地帶的要衝城鎮,往來商旅絡繹不絕,繁華熱鬧的程度不下於一座大城。

街上往來頻繁的行人讓唐謙與谷蘭一致翻身下馬步行。

一路走過,形形色色的攤販令人眼花撩亂。

即便已不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熱鬧的場景,但長於幽谷的谷蘭仍惑于周遭繁華的街景,不由自主地隨著吸引她注意力的目標而去。

唐謙跟在她身後,以寵愛的眼神含笑看著她。

即便是置身人群中,谷蘭清麗脫俗的相貌與出塵清冷的氣質,每每不自覺吸引住眾人的眼光,並使他們主動退開讓路。

紛擾人群中,谷蘭一路暢行無阻,不知不覺中,她已遠離唐謙身旁,兩人被一大群人格開,然而她並未留心,只顧著一路睜大眼睛四處張望,盡情領略這人世特有的繁華景象。

人潮中,突然有人開口招呼道:「姑娘請留步。」

谷蘭聞聲回頭,眼前一身布衫的中年人十分眼生,她蹙眉不解地問道:「我認識你嗎?」

對於谷蘭的疑惑,清風不作正面答復,他搖搖頭。

人群中,他一眼即瞧出眼前姑娘非俗世中人,也看穿她的靈光已滲入不該有的情思。

茫茫人海中,相逢即是有緣,他不忍見她千年修行就這樣毀了,故忍不住冒昧上前勸解。

「回頭吧,此行對你而言凶多吉少。」

谷蘭心頭一悸,來人不沾塵俗的風采讓她隱約明白對方身分,還以為他是看不慣一株植物居然不守本分的到處亂跑才出面,所以她回話的口氣不覺有點沖。

「回頭?!你是叫我回山谷嗎?好不容易修得人形,不能隨意走動,那修練成人有什麼用處?」

谷蘭一臉不服,答話的內容充分顯示她內心的想法。

雖然若非因為唐謙,她也想早日回到山谷,但教人用這種口氣命令只會激起她的反叛心理。

「你不明白嗎?」

清風目光灼灼,直接照入谷蘭眼中,逼得谷蘭無處可逃。

「百歲幽蘭--稀世之珍!你是上天眷寵的靈草,無論是何等傷勢重病只需一葉即可活人命……」他一語道破谷蘭的身分。「我並不想干涉你的行為,然而下山後,你認真做過任何修行嗎?修道一旦間斷只會讓修行退步,依你目前的修行,幻化人形已是至大的極限!」

「我……」谷蘭遲疑。

她心知眼前之人乃是大隱於市的奇人,能看出她的修行程度,其道行何止高她一籌?

谷蘭不得不放棄在他面前隱瞞事實的企圖,老實說出心裏話,「反正……反正我又成不了什麼氣候……」

誰說修道之人就一定得努力不懈?反正她又不想成大功立大業,也沒有壽與天齊或名列仙班的野心,這樣的她,偶爾偷懶一下不可以嗎?

「當此荒年,世道險、人心惡,剛幻化人形的你根本沒有半點自保的能力,放任你流落紅塵只會教一株絕世奇珍就此消逝,我實在不忍見。更何況……你已在不知不覺中讓世俗的愛、恨、癡、嗔侵入靈光之中。回頭吧!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否則苦修多年的道基將就此毀了!」

清風嚴正的警告令谷蘭眉頭一皺。事情有這麼嚴重嗎?她的疑問毫不隱瞞地呈現在眼瞳之間。

好清澈的眼神!清風凝視著谷蘭,暗自稱奇。

她的靈光已滲入情思,為何眼眸卻澄澈脫俗,不沾俗世污濁?

這時,察覺有異的唐謙排開人群上前。

「敢問兄台,在下的友人可有得罪之處?」唐謙將谷蘭護在身後,冷厲的眼神逼視著清風,捍衛守護之意溢於言表。

清風平靜地凝視著兩人,隱約知曉谷蘭為何能身處塵世卻不沾世俗,又為何靈光會為七情六欲所侵。

情關!修道者最大的劫難,亦是最難過的關卡,沒有幾個能逃得過這場曆練……

在劫難逃啊!清風搖頭暗歎。可幸的是,她遇上的是名真心愛她、護她之人。

「我言盡於此,該怎麼做……你自己好好的想清楚。」

心知勸說無用,一聲輕歎中,仙風道骨的身影已隨著人潮離去,消逝在茫茫人群之中。

耳聞清風離去前若有深意的話,再對照谷蘭的身世,唐謙擔心不已。「蘭兒,到底發生什麼事?」

「沒有。」生怕自己的秘密會泄漏,谷蘭趕緊搖頭,「我們要繼續趕路嗎?還是找間客棧休息?」

「先休息。」說到此,唐謙微笑,「我已在客棧訂好房間,今夜我們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再繼續上路。」

他俊俏的面龐因心中盤算而露出一臉邪氣,在大庭廣眾之下拉著谷蘭的手便朝客棧方向而去。

這當中,心思各異的兩人全然不曾察覺身後有一人面露深思,暗自尾隨著他們。

*****

升陽客棧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唐謙選定一間毫不起眼的小客棧作為兩人今晚的落腳處。

由於正值用餐時間,客棧大廳裏人聲喧嘩,無數目光打從唐謙與谷蘭進門起便一直凝聚在他們身上。

姑且不論兩人身分,谷蘭清冷脫俗的氣質與唐謙俊雅斯文的外貌在這充斥著販夫走卒的小客棧中便顯得出類拔萃。

「咦?王大,剛進門那兩人其中一位不正是唐大夫嗎?」席間傳來旅人詢問之聲。

「沒錯、沒錯!上回俺娘親才讓他救了一命,俺王大死也認得恩人的長相!」

「咦?唐大夫?!」

「在哪兒?」

一時間,眾人騷動不已。

神醫聖手唐大夫在升陽客棧之事,一躍成為眾人競相告知的新話題,眾人紛紛上前致意,讓向來不願成為眾人焦點的唐謙眉頭輕蹙。

基於選擇此間客棧相同的理由,廳內注視目光讓唐謙一改在大廳用餐再回房休息的打算,直接拉著谷蘭朝櫃檯而去。

「掌櫃的,請先派人帶我們到房間,晚餐我們不下來了,請送到房裏。」

「是,唐大夫,一間客房,小二快帶兩位客官到天字四號房去。」端坐在高高的櫃檯後方,留著兩撇八字鬍的中年掌櫃殷勤高喊。

小二應聲,右手熟練地朝著後院方向一比,高昂的嗓音十足精神,「是,客房一間。兩位這邊請。」

「等一下,為什麼是一間?」察覺唐謙的企圖,谷蘭連忙聲明,「唐謙,我可從不打算和你同住一間房。」

「是嗎?」唐謙淺笑,並不理會谷蘭的抗議,反而催促著小二趕緊帶路。

「唐謙!」

回過頭面對一臉不滿的谷蘭,臉上漾著邪氣的唐議道:「就算訂了兩間房又如何?到最後真正會用上的還不是只有一間而已,有必要這樣浪費盤纏嗎?」

這等說辭自然無法讓谷蘭同意,然而她雖想說什麼,卻在小二窺探的目光下不由自主的閉上嘴巴。

「等會兒再和你算帳!」以著僅有唐謙一人能聽到的音量,谷蘭如是說道。

唐謙大笑,「沒問題,儘管放馬過來,我等著。」

*****

「就是這兒。」推開一扇門,店小二笑容可掬。「不知兩位是否滿意?有什麼地方需要小的服務?」

「煩請送上兩份飯菜。」

「是,小的馬上去。」

當唐謙仍與店小二應對之時,谷蘭已率先進入房內。

雖僅是間普通客房,但因客棧坐落於人來人往的交通要衝,房中擺設比起張家野店不知好上多少倍。

「唐謙,你剛剛是什麼意思?」當小二離去後,谷蘭忍不住開口質問。

「什麼意思?」關好房門,唐謙不慌不忙來到谷蘭面前笑道:「我說錯了嗎?還是你忘了咱們借宿在張家野店時的經驗?打從我倆同床共枕起,什麼時候用得上兩間房啦?」

谷蘭白晰的面龐瞬間染上紅霞。「你這個不知羞恥、獸性比人性強的小人、惡徒、壞蛋……」

「多謝誇獎,」唐謙微笑,「但本人可不敢居功,別忘了,如無你盡力配合,我哪能得到這份榮耀呢?」

唐謙的說法再次激得谷蘭罵聲連連,他卻極有風度地全盤接受,並表現一副「不敢獨自居功」的謙虛姿態。

「你……你……你……」指著唐謙的鼻子,谷蘭為之氣結,怎麼也說不出第二個字。

因涉世未深,她罵來罵去總不脫那幾句老話,一連脫口數句後,罵人辭彙已然用罄的她一時間居然接不出新的詞句。

「蘭兒……」唐謙將谷蘭攬進懷中,好心提供用詞,「噁心、可惡、無聊、好色、無藥可救……」

但谷蘭再怎麼氣憤也不可能用唐謙提供的詞句,她心知鬥不贏唐謙,惱羞成怒下乾脆轉過身去。

「你可惡!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好好好,我錯了,我道歉。」雙臂環住谷蘭腰身,俊雅端正的面龐自身後貼在谷蘭頸項間不住啄吻,唐謙低聲下氣道,「蘭兒,你別不理我嘛.....」

「哼!」硬是將頭轉向另一邊,谷蘭不置可否地冷哼一聲,然而背對唐謙的面孔卻不由自己地漾起一抹笑。

兩人身形貼合,甜蜜氣氛中有一句沒一句地鬥嘴。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輕笑,讓唐謙身軀驀然一僵!

他鬆開環摟著谷蘭的手,本能地將谷蘭推到自己身後護住。

「朋友,有事不妨進房一敘?」跳脫在谷蘭面前的痞子相,唐謙嗓音異常沈著。

聞言,谷蘭不由自主的順著唐謙發話的方向訝然抬頭。

緊閉的房門突然自動開啟,一名身著玄色勁裝的旅人對著屋內兩人拱手道:「多謝兄台相邀。」

「不敢。」唐謙戒備十足的還禮。

來人身段頑長,五官俊挺。

鼻梁端正、眼眉英挺有神,顯示此人不為外物所惑,堅決不移的強勢性格,緊抿的薄唇則昭示其嚴厲的本性,駭人的肅殺冷酷氣質。

最最讓人注目的是他那對冰藍色眼瞳,鮮明罕見的色彩說明了他的身分--「冰焰修羅」遲無涯。

打從一照面,唐謙即認出對方是誰。雖不明白遲無涯的來意,但因他詭異的目光投注在谷蘭身上,於是唐謙本能的擋在谷蘭身前。

不料,谷蘭卻毫不領情的躲開。

「為什麼擋住我的視線?」谷蘭好奇道。

「蘭兒,別多事。」對方來意不明,基於保護心態,唐謙急斥。

他命令的口氣引發谷蘭性格中不馴的一面,不管是否有外人在場,她便橫眉豎目、怒氣高張。

「誰多事?有話你最好說清楚!」谷蘭不悅反詰,食指更是毫不客氣地戳著唐謙厚實的胸膛。

眼看谷蘭為了一點小事旁若無人的爭辯,這樣輕忽的態度對習於被人嚴陣以待的遲無涯來說,真是生平僅見。

「哈哈哈!」遲無涯大笑。

不知為什麼,向來喜怒無常的他對這位乍看之下淡然脫俗,實際上卻純真率直的女子心生好感。

「你不識得我?」遲無涯笑問場中有眼無珠的谷蘭。

擁有一對人喚「冰焰」的冰藍眼瞳當招牌,鮮少人會不識得他的身分,怪不得他感到好奇。

初生之犢不畏虎,對唐謙的餘怒未消,谷蘭眉梢輕揚,不經意地瞥了遲無涯一眼,「你是誰?我為什麼非得認識你不可?」

「蘭兒!」唐謙再次出聲。

江湖傳言,冰焰修羅遲無涯功力不凡,堪稱當世少有的高手,但其眾人卻喜怒無常、善惡不分,全憑一時喜好行事,是個麻煩人物。

唐謙自認不是江湖人。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他雖不畏江湖上的強權勢力,但也毋需招惹不必要的麻煩,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谷蘭因他而有任何閃失--只是這一次,他也錯估了對方來意。

「沒關係,我個人倒滿欣賞這位小姑娘快言快語的坦然。」笑聲中,遲無涯也不隱藏自己對谷蘭的好感,直接將之表露出來。

「咦?看不出你也是名爽快的好人嘛!」

每回與唐謙鬥嘴谷蘭總是輸家,這回居然瞧見有人站在她這一邊,開口聲援她……谷蘭立即毫無條件地將對方納為友人。

「我是谷蘭,你可以叫我蘭兒,不知該如何稱呼你?」

「遲無涯,你可以叫我一聲遲大哥。」仿效谷蘭的語氣回話,遲無涯和善的態度全然出自真心。

事實上,連他自己亦不明白,向來冷漠的他為何偏對這名初識的女子恁般和善,居然半點惡意也不想!

遲大哥?

以前,這種稱呼就算撕破谷蘭的嘴也別想教她說出口。

但現在,經過這麼多次教訓,谷蘭多少也學會多一名戰友,多一分助力的道理。

現在,她心目中最大的敵人是名喚唐謙的色狼,故而對於能幫她抵擋唐謙的人,她均可無條件地予以優惠,全然不理會對方真正企圖!

「遲大哥。」

「蘭兒。」

谷蘭與遲無涯相視而笑,卻氣壞了一旁的唐謙。

長臂一展,唐謙硬生生拉住敵我不分、差點便投靠遲無涯的谷蘭,一邊冷聲詢問:「遲兄特地上門,不知有何指教?」

「沒什麼,不過想難得遇上名動江湖的唐神醫,特地過來打聲招呼。」對方客氣相詢,遲無涯亦答得規規矩矩。

行走江湖多年,他當然不會傻得在事實尚未查明前便先將自己的企圖暴露出來。

「是嗎?」對於遲無涯的說辭,唐謙不置可否。雖不明白對方上門是何用心,但最低限度,他可不似谷蘭一般天真,遲無涯隨口說個理由,便完全聽信。

他客客氣氣地與遲無涯寒暄幾句,連請帶哄地迅速將他掃地出門。

這樣的處置方式雖說不上失禮,但也絕對不會是最佳的方法。

事實上,若唐謙心情好一點,他可以應對得更漂亮,只是現在他一點也不高興,而讓他心有不快的原因是谷蘭在遲無涯面前展露的笑容!

他嫉妒遲無涯,而遲無涯對谷蘭明顯表現出的好感更讓他下逐客令下得理直氣壯。

明知自己氣得毫無理由,明知谷蘭的笑顏沒有其他意思,但他就是感到憤怒……直到此刻唐謙才恍然明白,凡事看似雲淡風輕的他,對谷蘭的佔有欲竟是如此強烈!

谷蘭的笑容只能屬於他一人所有--而這,才是他逐客的真正理由!

在這當中谷蘭數次開口,卻都被唐謙有意無意地打斷,氣得她乾脆別過頭去生悶氣。

「以後,你不准接近遲無涯。」關上房門,唐謙說道。

「誰理你!」聞言,谷蘭毫不客氣地還以一個白眼,「除非你能說出個理由,否則你憑什麼不讓我見遲大哥?」

唐謙對遲無涯的敵意,谷蘭並非不曾察覺。

谷蘭看人、交友全憑直覺,而在遲無涯身上,她全然不察惡意,只覺得投契。

「不為什麼。」說不出正當理由,但也不願承認自己被嫉妒心所操控,唐謙避重就輕道。

「唐謙--」

正當兩人爭執不下之時,外頭再次傳來敲門聲。

「請進。」

「唐大夫,敢問您是人稱聖手神醫的唐謙唐大夫嗎?」一名年約七旬、衣著樸素的老人問道。

「咦?你怎麼知道?」沒有半點心機的谷蘭訝然反問。

頓時,來人雙膝一軟,立即下跪磕頭。

「唐大夫,求您救救小犬……」老者聲淚俱下,不住跪拜。

「老丈請起,有話慢慢說……」

扶起老人,唐謙花了好一會兒工夫才從激動不已的老人口中問出原由。

原來,老人姓卓,單名佑,年過半百之時方得一子,然其子卻自小病弱,群醫斷定難以活過弱冠之年。

卓佑不信,為子散盡微薄家產遍訪名醫救治,卻只能續命無法根治,活得一日是一日。

日前聽聞行蹤飄忽的聖手神醫唐謙暫留張家野店的消息,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卓佑帶著獨子前往,不料卻在柳林鎮先遇上唐謙!

「請帶我到令郎借宿的客房,我盡力。」

「多謝唐大夫!」卓佑一連磕了三個響頭之後,立即起身引唐、穀兩人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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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燈光下,床上孩童年僅十餘歲,氣息卻孱弱得猶如風中殘燭,令唐謙眉頭不覺皺起。

「唐大夫……小兒的病有希望嗎?」卓佑關切問道。

「有是有,但……」唐謙欲言又止。

他怎能告訴一名焦慮的父親,其子天生體弱,需要等同于千年靈芝、萬年參王等可遇不可求的稀世靈藥方能救治引這無異于向這名愛子心切的老人宣告絕望。

「有什麼辦法請唐大夫儘管說!」卓佑焦急道。

在他殷切期盼的目光中,明知無望,唐謙卻不得不實話實說。

「什麼?!千年靈芝,萬年參王……」卓佑深受打擊,「這等稀世奇珍即便皇宮大內都未必有,教我一介平民上哪兒尋找……」癱坐在椅子上,他心神茫然,哀痛絕望。

感受到老人愛子之情,而他傷痛絕望的模樣更令谷蘭深感不忍,她禁不住將唐謙拉至一旁低聲詢問:「唐謙,如果……如果可以取得百歲幽蘭的話,卓老丈的兒子是不是可以得救?」

「百歲幽蘭?!」聞言,唐謙先是訝然挑起一道眉,隨即無奈苦笑,「當然可以,而且不但有救,還可以令病人痊愈後百病不生、百毒不侵。但說這有什麼用?這等絕世稀珍根本可遇不可求!」

「我有。」谷蘭暗下決心,將深藏體內的一片蘭葉遞予唐謙,「一片夠不夠?」

望著手中碧瑩瑩的新鮮葉片,其外貌、香氣正如同醫書上所描述,唐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你……你怎會……」

他雖有滿腹疑問待詢,然谷蘭卻先一步開口制止他追問,「救人如救火,你還不趕快治病?如果不夠我還有。」

坦然迎向唐謙訝然的目光,她絲毫不曾察覺自己的真實身分在這一刻已暴露出來--

她的本體是蘭。一株能信手拿出百歲幽蘭的蘭會是什麼?

答案不言已明!

這件事,唐謙知道了。

而窗外,始終跟在兩人身後的遲無涯也知道了。

雖不明前因後果,但至少他已確認絕世稀珍--百歲幽蘭確實就在谷蘭身上!

心知谷蘭即是百歲幽蘭,擔心摘下葉片會傷及谷蘭本身,唐謙憂慮地問:「將它摘……拿出來,你要不要緊?」

「咦?」不明白唐謙的憂心,還以為是一片葉片不夠用,谷蘭連忙道:「不夠嗎?我還有--」

「不,夠了!」唐謙連忙制止。

雖然擔心摘下葉片會損傷谷蘭,但就目前看來,谷蘭並無異樣,再者現在也不是追問的好時機。

壓下心頭無數疑惑,唐謙將注意力轉向病人身上。

「卓老丈,令郎有救了。」

「什麼?!」一句「有救」迅速喚回卓佑的神智,「唐大夫,是……是真的嗎?」

「是真的。」

不再多話,唐謙迅速搗碎葉片,喂入病人口中。

眼看病人氣息逐漸恢復平順,唐謙松了口氣道:「沒事了,接著只需好好休養即可。」

之後,為了避免回過神來的卓佑再次跪地謝恩,唐謙趁著兩父子感動之際連忙拉著谷蘭離開。

*****

離開卓佑住處,在返回房間的路上,唐謙突然道:「雖不願意,但咱們還是換間客棧吧!」

「為什麼?」谷蘭一臉困惑。

唐謙卻不明說,只是一徑地微笑,當兩人注意力專注在對方身上時,突然間,遲無涯從旁竄出,伸手欲擒谷蘭!

「小心!」

唐謙無意間回頭,察覺遲無涯動向連忙閃身上前。

一擊不中,一身黑衣的遲無涯立即轉身,橫劍站在兩人面前。清冷月光下,劍尖冷冷泛出刺人的鋒芒。

「是你!但不知唐某是什麼地方得罪了你?」唐謙冷聲問道。

「哼,失手了。」遲無涯不經心地冷笑。

「為什麼?!」谷蘭不解。遲無涯因何出現敵意?她的直覺從未出錯呀!

「除了百歲幽蘭之外還會為別的嗎?相信兩位不該感到意外才是,否則又怎會急著想換客棧落腳?」

「百歲幽蘭」四字解釋了許多事,唐謙蹙眉,心知今晚絕不可能善了。

「蘭兒,趁我絆住他之際,你快走,我隨後就到。」

遲無涯的要脅、唐謙的急迫……情勢變化之快,讓向來單純無心機的谷蘭傻了,直接呆楞在現場。

為什麼?

如果她先走了……那唐謙呢?

萬一,唐謙有了什麼意外……谷蘭突然一陣心慌。

臨到緊要關頭,她突然察覺自己絕不能失去唐謙!

為什麼?

唐謙愛她,這事她一直知道,唐謙從不吝於以言語傾訴愛意。但她對唐謙呢?她從不曾深思,直到現在……

突然間,唐謙曾問過無數次的問題躍上谷蘭的心頭--

你喜歡我嗎?

相同的疑問,她也不停自問,卻始終不確定,直到現在……答案明顯呈現眼前,她確定了!

「不,我不走。」谷蘭毅然抬頭。「他的目標是我,我走了那你怎麼辦?」

「沒錯,這是最好的解決之道。」心知目標即將到手,遲無涯不覺微笑。

「不行,不要做傻事!交出百歲幽蘭之後你還有命在嗎?」察覺谷蘭再次伸手入懷,顧不得會否泄密,唐謙急切制止。

「可是--」谷蘭試圖向唐謙解釋,卻被一臉驚訝的遲無涯先行打斷。

「慢著!難道你亦需依賴百歲幽蘭,交出後將會喪命?」

生怕谷蘭身分秘密外泄,唐穀二人只能沈默以對,但看在遲無涯眼中卻成了默認。

遲無涯訝然不已。他看了眼唐謙,再看一眼已掏出一株蘭草在手的谷蘭……一時間,善惡不分的他居然心生退念!

「如果只取一葉呢?為了某人,無論如何我都必須取得這項靈藥。」寂靜中,遲無涯突然開口。「我方才看見你為不相干的人用掉一片葉子,想來,蘭葉之於你必有多。」

這已是他最大讓步。就因為谷蘭的神情和「她」恁地神似,讓他不忍多加為難。

「我拒絕。」不待谷蘭點頭,唐謙堅決拒絕。

「為什麼?!」遲無涯不解。

「半片也不行!」唐謙毅然拒絕。自尊心讓他寧可犧牲自己,也不願用谷蘭換取自身安全。

「為什麼?」聞言,谷蘭怒斥。

為了一時之氣,唐謙居然恁地輕忽自己的性命……這樣的行為讓谷蘭既傷心又憤怒。

「說什麼你愛我?!原來在你心中,我連你的自尊都不如!」

「蘭兒!」唐謙急喚,谷蘭激烈的反應讓他慌了手腳,「我擔心你呀……」

谷蘭搖頭,拒絕再聽唐謙任何解釋。唐謙的言行無異是在乍明心意的她身上重重一擊。

「是嗎?那麼什麼救卓老丈的兒子就可以,給遲大哥就不行?」

唐謙無言,谷蘭坦白的控訴讓他提不出半個反駁的字句。

「你在乎的不是我,是你的自尊心!如果,你真視我為最重要的人,又怎能不顧我的想法,要我眼睜睜的看你陷入險境?」谷蘭深吸一口氣,極力平息心頭的痛楚,然後再度開口,「遲大哥。」

「什麼事?」

「我將一片蘭葉給你,希望它能派上用場。」越過唐謙,谷蘭走到遲無涯跟前遞上蘭葉。

「謝謝你。」遲無涯微笑,「請你諒解我的苦衷,希望經過這次事件,我還是你的遲大哥。」

「你當然是。」谷蘭微笑,回予肯定的答案。

「蘭兒!」唐謙高聲叫喚。

「哼!」明知唐謙正喚著她,谷蘭硬是別過頭去不予理會,表示自己還不打算原諒他。

偏偏,她又擔心唐謙的反應,眼睛老是不由自主地往後瞟,偷瞄著唐謙.....

這模樣別說是向來疼她寵她的唐謙了,連遲無涯都覺得好笑。

雖然遲無涯很想留下來看事情將如何發展,但有鑒於引起風波的人正是他,因著一份愧疚,遲無涯還是輕聲離去,留予兩人獨處的空間。

*****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客房。

「蘭兒……」關上房門,唐謙自背後將谷蘭擁入懷中,薄唇安撫地輕吻,有一下沒一下地落在谷蘭耳朵、頸項上,「還在生氣嗎?」

「你說呢?」谷蘭禁不住咕噥。沒辦法,她就是拿唐謙的笑臉沒轍。

「好嘛,我承認,我不喜歡遲無涯、討厭你對他展露笑顏……我吃醋。」唐謙苦笑。

耳聞唐謙的話,乍消的怒火再次揚升。谷蘭忍不住氣地回過身,纖纖五指用力地戳著唐謙的胸膛。

「所以你就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

「沒辦法,因為我嫉妒嘛……」唐謙皮笑,大掌靈巧地捉住谷蘭小手,將她的嬌軀攬進懷中,「不過,說真的,失去兩片本體的葉子,你真的不要緊嗎?」

「你知道我就是百歲幽蘭?!」這下,換谷蘭一臉呆滯。

「怎會不知道?既知你乃蘭草化身成人,又能隨手拿出這種靈藥,你說我還會看不出來嗎?」唐謙微笑,寵溺的吻如雨點般,落得谷蘭一頭一臉都是。

「雖說是嫉妒,但我真的很擔心你。采一、兩片葉子下來對你真的沒有影響嗎?無論如何,我希望你能多麼自己著想,不要傷了自己。」

「沒關係,況且我早巳……」谷蘭本想將自己僅剩的秘密告訴唐謙,但一想到唐謙剛剛的態度,氣憤之情讓她不覺再次將話吞回。

「況且什麼?」

「沒有。」谷蘭搖頭,趕緊轉移話題。「我們還要換客棧嗎?」

「這個嘛……」唐謙佯裝考慮,但兩隻腳卻目標明確地朝著床榻走去。「現在已是半夜三更,要換也是明天的事。」

溫香暖玉抱滿懷,他既不蠢,也不笨,怎肯錯失大好機會?

「哦!」谷蘭傻傻點頭。

她不曾深思唐謙的用意,只是單純地覺得唐謙的笑讓她心安,直到唐謙放下床幔,抱著她向後仰躺--

「唐謙……」

「嗯?」

「你……你又來了!」驚覺唐謙的意圖,谷蘭宛若驚弓之鳥般急急向後退。

唐謙微笑跟進,一退一進間,兩人身形密密重合,形成極其親密的姿態。

眼看著自己和甕中為沒兩樣,谷蘭不覺心慌意亂,但又不能任情勢再發展下去。

她試著打消唐謙的企圖,「唐謙,不要啦!這幾天一直趕路,趕得好累,渾身酸痛……」

「哦!正好,」唐謙點頭稱是,一對魔爪已自動自發地摸上谷蘭的身子,「哪兒酸?哪兒痛?我看看。」

「唔……」谷蘭無言,沒想到自己的藉口居然反被唐謙利用。

她一面閃躲著唐謙的魔爪,一面無奈地翻著白眼。

眼看著自己的衣衫快被那個「假看病之名,行色狼之實」的唐謙卸光了,她真是欲哭無淚。

什麼叫啞巴吃黃連?那種感覺,現在的她可知道得一清二楚。

「蘭兒……蘭兒……」

「叫什麼叫啦!」谷蘭不甘不願地應聲。

「難道你真的那麼不願意?」

唐謙哀戚的語氣教谷蘭驀地一楞。他是怎麼啦?明明是她受委屈,怎麼唐謙說得好像是她對不起他似的?

好奇心與困惑讓谷蘭看了唐謙一眼。

咦?他怎麼一臉委屈?仔細瞧,唐謙的眼中居然還閃著淚光……哇!事情真有這麼嚴重嗎?

「哎呀!你幹嘛啦?」她不過是嫌做那件事很累人而已,唐謙有必要哭給她看嗎?

唐謙順勢將哀戚的面孔埋入谷蘭柔軟的胸前。不過,只要仔細瞧,會發現他的聲調雖然傷痛,但嘴角卻是上揚的。

「蘭兒……」在谷蘭的安慰下,唐謙一時「悲從中來」地痛哭出聲。

「沒沒沒,我願意……是真的……哎,你別哭呀!」谷蘭手忙腳亂地安慰著「傷心」的唐謙。

「真的?」

「真的、真的,十二萬分的真。」谷蘭連連應是。現在,只要唐謙不哭給她看,要她說什麼都行。

「你保證?」

「我保證。」

「以後你都不會嫌我?」

「不會、不會……」

獲得谷蘭連番保證,「傷心」的唐謙總算肯把面孔從谷蘭柔軟的胸口抬起。

「蘭兒,為了證實你的話,這一回就由你來吧。」唐謙要求,隱約閃動淚光的眸其實是強忍笑意下的結果。

「什麼?!」谷蘭大驚失色。事情怎會變成這樣?

「我就知道你的保證不過是哄哄我而已,根本沒有半點誠意……」

眼看唐謙又要「哭」給她看,顧不得後果,谷蘭只得硬著頭皮答應。

「我做!我做!求求你別哭呀!」

「好,那就開始吧。」從一臉悲淒到一副等不及的模樣,唐謙變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

「咦?」谷蘭斜睇他。

唐謙前後的轉變實在太大了,即使單純如谷蘭也不得不起懷疑。

「唐謙……你該不會是在耍我吧?」

「怎麼會呢?」察覺自己差點露出馬腳,唐謙趕緊否認,並送上一頂高帽,「你那麼聰明,我哪瞞得過呀?」

「是這樣嗎?」谷蘭還是覺得有問題。不過,她那麼聰明,應該不會上唐謙的當吧!

「開始吧。」生怕谷蘭繼續追究,唐謙趕緊轉移她的注意力。

「咦?」谷蘭微楞,隨即想到自己前不久的承諾,臉色瞬間鐵青一半,而另一半則是羞怯難當的火紅。

「開……開始?」她聲音微顫。一直以來,都是唐謙主動,她被動。現在突然要求由她主動……「怎麼做呀?」

兩人立場對調,唐謙翻身仰躺一旁,奸詐微笑,「很簡單,想想我怎麼對你,你反過來對我就行了。」

「哦。」想想也是,谷蘭本能點頭。

回想以前唐謙的做法。他是怎麼做的呢?第一步,是脫衣服……

她斜瞄唐謙一眼,發現她和唐謙的衣飾早已被他先一步脫光了。嗯,第一步可以跳過,然後呢?

她只記得唐謙吻她……還有,他的手總會在她身上到處遊走……

谷蘭有樣學樣,盡力把她記得的部分笨手笨腳地重演一遍。雖然毫無技巧,但她遊移的小手卻也足夠讓唐謙欲火焚身了。

「還有這兒。」唐謙按捺不住,拉著谷蘭的手探向自己欲望根源,「握著它。」

「咦?」實際掌握比感覺具體,谷蘭好奇地把玩著。唐謙的欲望又大又燙,它真的曾經進入她體內嗎?

「對,就是這樣。」隨著谷蘭的動作,唐謙粗重地喘息。

唐謙的回應讓谷蘭獲得很大的成就感,在她那笨拙模仿的過程中,谷蘭的情欲不知不覺也跟著燃起……只是,接下來呢?

谷蘭呆了。以前,當事情進行到這時候,她早已神智渙散,只憑本能回應,根本記不得唐謙都對她做些什麼。

她的困惑明白顯現在臉上,唐謙再次出聲提點。「跨上來,讓我進入你。」

「欸?」是這樣的嗎?唐謙的欲望那麼碩大,真的有辦法進入她嗎?谷蘭跨跪在唐謙上方,猶豫不已。

「相信我。」快被欲火燒死的唐謙痛苦地開口。

經過唐謙再三保證,再加上自己體內欲望已積壓至難忍的程度,抱著半信半疑的心態,谷蘭總算依言而行。

「啊!」谷蘭瞠目嬌吟。來不及對事情順利達成表示感歎,她一切的感官早為唐謙的充滿所據。

「你自己……動看看。」強忍向上衝刺騁馳的強烈欲望,唐謙建議著。

谷蘭本能遵循唐謙的指示。

「咦?!咦咦?!」

她一動、再動,越動越快。

不夠,還不夠,強烈的快感驅使她尋求更多更多……

令人昏眩的快感牽引著她為開矜持與羞怯,與唐謙一同攀越激情的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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