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瀟灑會友
時間過得很快,眨眼之間,又一個春節過去了。春暖花開的時候,凡靜、姬敏還有一二十個電業姐妹都被局領導派往六十里以外的襄汝縣西北山區,配合電業系統百十名男性技工,搞線路施工的後勤運輸保障工作。吃住在山里,時間一個月。凡靜為了不耽誤她的‘第二職業’,特意向局里寫了請假條,說自己扁桃體發炎厲害,已經輸了幾天水,但仍然沒有治住,需要繼續治理。然而局長沒有批準。局長說,只要不是危及生命的大病重病,一律得服從命令,否則這個請假那個請假,局里的吃苦工作都讓誰做?如果誰膽敢自作主張不堅守施工崗位的話,出現一天空檔都將予以開除。這下,凡靜不得不和錢老板斷些來往。晚上,在縣賓館301,凡靜把請假不準的情況告訴了錢老板,錢老板听後滿臉不高興。凡靜安慰他,“你同我聯系估計也聯系不上,那里是山區,呼機信號弱。即使聯系上無非你在電話里親熱兩句,我又回不來,也解決不了你的根本問題。這個月的工資我不要了。你先忍耐堅持一下,不就短短一個月嗎?施工一結束我馬上就回來陪你。到時隨你的便,讓你‘吃飽喝足’饞個夠!實在堅持不住的話,賓館門口有的是‘雞’,你可以逮一只好的先嘗嘗,但注意采取好措施,不要染上性病。等我回來了,我們有的是時間。”凡靜一邊說著,一邊把頭放在錢老板的臂彎里,用手輕輕地撫摸著錢老板的胸脯,一副小鳥依人的神態。錢老板瞧著凡靜溫柔可人的模樣,听著凡靜處處關心他的話語,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
當然,小別在即,他們免不了溫存一番。
……
線路施工工程進行到棋村,和凡靜一行的女同事們都住在大隊部里。她們在工作過程中理所當然地認識了這個村的好心人——五六十歲雖滿頭銀發但精神猶佳的李支書,並且很快熟悉起來。她們經常跟李支書在一塊嘮家常,說農村趣事,談山區經濟。當李支書听說凡靜離異,而且現在仍然沒有談到對象時,他就十分殷勤地給凡靜介紹了一個。姓王名叫太實,以前從軍當過兵,家就是這棋村的,跟李支書家是隔牆鄰居。太實轉業後回到地方上,被安排在縣城星光面粉廠工作。在廠里有一間公房住著。他人如其名,非常實誠。不愛多說話,社交場合也沒有那麼多花胡套子。平時從城里回來總愛找李支書喝上兩杯。他原來結過婚。前年一個夏夜,他妻子年紀輕輕卻身患絕癥,撇下一個未滿周歲的兒子撒手西去。現在他仍是孤身一人。他的年齡和凡靜差不多,二十四多一點兒。不是他不想找。以前有好幾個人都給他介紹,他不是嫌人家姑娘不中看,就是嫌人家也像他一樣,結過婚又帶著個孩子。李支書說,把凡靜給他介紹介紹,他肯定挑不出什麼毛病。凡靜長得好看不說,雖然結過婚但沒帶孩子,又有個比較稱心如意的工作。
“他長得咋樣?如此挑剔?!”姬敏最關心凡靜,也懂得凡靜的心思,她問李支書。
“四方臉龐,濃眉大眼,黑頭發,雙眼皮,一米七五的個頭。在廠子里不下車間,大小還是個業務管理人員。”
“我看可以,肯定對凡靜的眼勁。是吧,凡靜?”姬敏平時沒少听凡靜說她的擇偶觀。
其他姐妹們也象辦一件大事似地攛掇著,“李支書,我們凡靜的終身大事就托付給你了。改天你打個電話把他叫回來,就在這里讓他倆見見面兒,說說話兒。也讓我們姐妹們看看,給凡靜再參謀參謀。”
凡靜原想有錢老板這樣偷偷來往著,自己可以清靜自由幾年,現在姐妹們都替她操心,熱情都這麼高漲。就連對她與錢老板之間的事有所察覺的姬敏,也極力慫恿凡靜跟這個王太實認識認識。況且這個棋村人長得不錯,年輕又有工作,真和自己比較起來也怪般配。她想,看來機會難得啊!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關乎我一生的大事,我不能白白錯過。至于錢老板,他既不是我的衣食父母,又不是我未來的夫君,因此也無權干涉我交男朋友。而且這事兒不想讓他知道的話,他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咳,想那麼多干麼?成與不成,見個面再說。
幾天後的一個中午,凡靜和太實就在棋村的大隊部里見了面。凡靜的姐妹們參謀過後,都很識趣地離開了大隊部,讓兩人有充分的時間單獨談談。凡靜和太實談了很久,很投機,也很有緣。兩人互留了對方的聯系方式,願意以對象的身份相處來往。晚上,太實理所成章地把凡靜、姬敏還有其他幾個有代表性的電業姐妹請到自己家里坐坐。太實老早就沒了父親。太實媽五十來歲,頭戴毛巾,腰纏圍裙,費了很大功夫,在低矮昏暗簡陋的灶房內炒了六個在當地已經算上很不錯的菜肴,用六個白色帶花邊的瓷盤裝著,擺放在灶房北邊三間青石綠瓦堂屋中間內一張高腿的紫色大方桌上。太實從村上的唯一一家規模較大的代銷店里搬回來一箱檔次較高的寶豐大曲,順便又叫來了李支書和村會計。就這樣,凡靜、姬敏還有其他幾位電業姐妹在太實、李支書和村會計三人的作陪下,各自拉一把長腿椅子坐下圍著堂屋里那張紫色的大方桌吃起酒來。開始,太實和兩位村干部並沒有把這一幫電業姐妹的酒量放在眼里,心里都認為只是些女流之輩,即使會喝白酒也喝不了多少,哪里會是我們這些經常陪同事領導吃飯喝酒的大老爺兒們的對手?可是兩小時之後,四瓶大曲已經見底,她們一個個臉色紅潤大聲說笑。有的說這酒喝著不錯,有的說太實媽今晚的招待真熱情,有的說凡靜妹子今天總算找到了一個好婆家。說來說去,卻沒有一個人東倒西歪不省人事或已經語無倫次的。而久經沙場的兩位村干部卻都舌根發硬視網模糊有點兒招架不住。
“看來,電老虎就是怪!女的都這麼能喝能猜,要是換成男的,還不早把我們給灌醉了。”李支書把太實、村會計他們三個跟一幫女士比較後發起感嘆來。
一位四十出頭的電業老姐听李支書感嘆完,趁著酒興謙虛地說︰“電老虎喝酒算什麼?比著其它行業差勁多了。您幾個大爺們家成天在外跑著,難道沒听說過?人大政協,喝酒不鐵(方言,不強量的意思)。縣委政府,喝了光吐。工商稅務,喝酒隊伍。比著公安,還是不沾(方言,不行的意思)。”
一席話,說得大家都前仰後合地笑了起來。
……
在一片吆五喝六的猜拳令和說笑打鬧聲中,凡靜和太實算是正式確立了戀愛關系。在此後施工期間的短暫歲月里,太實不知道用了什麼分身術,如何給廠長請的假,他總共往老家跑了五趟。每次回來,他都要到大隊部里或者工地上去看看凡靜,給凡靜的女伴們捎些瓜籽兒糖果花生香蕉之類的東西,然後靦靦腆腆文文氣氣像個大閨女似的約請凡靜出去。凡靜去了,她的工作自然由姐妹們替她分擔。分管這次施工工程的電業局領導偶爾坐小車過來查崗,恰好遇到凡靜出去不在的時候,姐妹們就異口同聲地給她編個理由搪塞過去。領導們看看工作沒有耽誤,也樂于做個人情,往往就嘿嘿一笑不再追究。凡靜離開了姐妹們,她跟著太實爬山越嶺,上柿樹,鑽山洞,喝澗溪水,拜龍王廟。跑遍了襄汝大西北的山山嶺嶺,溝溝壑壑,使她這個自小至今沒出過遠門沒到過山村原先出生在平原農村而後居住在平原小城的女人充分領略了山區大自然的美妙風光。尤其當她拽著太實的衣襟爬上襄汝大西北遠近馳名的老爺嶺頂端,極目遠眺,山天相連,河溝一片。四野空曠,牛羊聲綿。高石欲傾,低路盤旋。滿目梨花,層層梯田。那心境之清,心神之明,是凡靜從未感受過的。為了答謝太實的殷勤和辛勞,凡靜站在老爺嶺頂端面對著太實,趁對方不備的時候,突然襲擊,照太實薄薄的腮幫子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以後,我會帶你離開縣城去大城市,去很遠的地方玩。”太實瞧著身旁美麗的女人,很深情很真實地向凡靜許諾。
“那太好了!”凡靜高興得真想在山頂上扶著太實跳起來。她拉著太實的一只手不停地笑著,仿佛一個十幾歲還挺頑皮的姑娘。
施工結束回到縣城,錢老板得到消息便呼了凡靜,在老地方給凡靜接風洗塵。晚上免不了鴛鴦戲水,春情一度。天亮的時候,他接到一個電話,是浙江老家的長途,說老家有急事必須讓他回去處理。他二話沒說就喊凡靜一塊起了床。洗漱完畢,他簡簡單單地收拾了一下,帶著凡靜在縣賓館大門口馬路對面的小吃攤上神秘又迅速地用過早餐,就告別凡靜,去西關的許南公路上攔了一輛長途過路車,經煤溝市轉乘特快列車匆匆忙忙地回浙江去了。
這天晚上,凡靜在家百無聊賴,就喊上姬敏一塊去星光面粉廠玩。從十字街往東二三百米,向南折進一個三四米寬的巷子,巷子盡頭朝東拐過去,不遠處路南燈光明亮的地方就是縣星光面粉廠。凡靜和姬敏邊走邊聊,幾分鐘便到了廠門口。廠里的大門是鐵質的,兩扇兒,不是網狀的。因此大門關起來的時候,從外面看不到里面。兩扇大門此時都緊閉著,右邊那扇門里圈了個小門,半開著。凡靜同姬敏一先一後抬腿跨了過去。姬敏向門衛打听了太實的住室,兩人就徑直去了右邊一幢三層高辦公樓的二樓西頭。她們朝亮著燈光的那間房門一齊敲了三下。
“來了。”太實正好在,他話音剛落門就開了。見是凡靜跟姬敏,他臉上掛起了笑容。慌忙把她倆讓進屋內,讓座,倒茶,出去買瓜籽兒。凡靜和姬敏趁太實出去的當兒,一邊細細品茶,一邊打量著他的居室。室內一張課桌上堆放的鍋碗瓢勺表明單位就給他分了這一間,最普通的那種,十五平米。一張寬寬的平板床,一溜半截櫃,一套木制沙發,一個棕紅色大衣櫃和一台沒有外用天線的小而破舊的黑白電視機。
“看來太實經濟上並不富裕。”姬敏說。他知道凡靜很看重經濟條件。
一句話,說得凡靜心里怪不是滋味。但她通過前段和太實接觸,她認為他聰明能干,心眼好,人又帥,足可以將自己的終身托付。但她十分清楚自己的性格。她不能沒有錢,不能沒有大把大把的錢。以後有朝一日成家了,若指望她和太實的死工資是遠遠不夠的。她沒有告訴身旁的姬敏,她在一小口一小口品茶的同時默默地下了決心——為了能和太實過上幸福美滿富裕的家庭生活,再婚前,她的‘第二職業’必須繼續悄悄地干下去,不攢足攢夠錢決不和太實匆忙地舉行婚禮。
太實回來了。他提了一大兜子東西,有瓜籽、冰糖塊、花生和一串香蕉。他把東西放到凡靜和姬敏面前,“吃吧。”他一邊說著一邊走過去擰開了電視機,調到一個電視劇的頻道,返身轉了回來,搬個凳子坐在凡靜和姬敏對面,抓了一把瓜籽兒嗑著,一邊吃一邊陪兩位女士看電視,聊天。
一部電視劇看完,他們又看了一個節目。慢慢聊著也聊了許多聊了很長時間。凡靜看天已很晚,就趁太實不注意的時候給凡靜使了個眼色,“我還有點兒關緊事需要和太實商量商量,你老姐先一個人回吧。”她笑著不客氣地對姬敏說。
姬敏心領神會。心想,就你那兩下子我能不清楚?她嘿嘿笑笑,給太實打了招呼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太實送她,她不讓送,“別客氣了,我們姊妹倆誰跟誰呀!”走出門的時候她迅速地反手拉上了門,把忠實得非要出去送送她的太實堵在了屋里。下了樓,走出面粉廠的大門,姬敏望著黑沉沉的夜空心想,你凡靜真是的,把我叫來,給你們當‘電燈泡’啊。
姬敏和凡靜不愧是干姊妹、好朋友,她真了解凡靜。姬敏走後,凡靜並沒有什麼關緊事要私下跟太實商量,她只想跟太實說說悄悄話兒,相互地親熱親熱。誰知一親熱不打緊,兩人哼哼唧唧親熱到了床上。
就從這一天起,凡靜晚上幾乎沒有出現過空檔。錢老板來了她陪著,錢老板走了她就去找太實。也許是天氣愈來愈熱的緣故,越是天天不閑,她就越是欲壑難填。錢老板七十二個花樣變著戲法地玩不說,凡靜還要求太實每晚保證兩次,入睡醒來時各一。直到倆月後,她發覺太實瘦骨嶙峋面容憔悴精神萎靡不振,而自己例假失常時間拉長,她唯恐太實身體跨掉自己一不小心患上炎癥,方驚驚然有所收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