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885|回覆: 12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雲青瓶]沒有白馬的王子[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匿名  發表於 2011-4-4 11:35:21 |倒序瀏覽
沒有白馬的王子 作者:雲青瓶

大新聞!新任副總裁──總裁的兒子──要來巡視部門嘍! 快補化美美的妝!
「聽說他出國進修剛回國。」
「有傳言說他曾出家,現在還俗了。」
「不對,事實是,他叛逆逃家,前些年才浪子回頭。」
「不對不對!是他愛美人不愛江山,和女人私奔去了。」
……嘰嘰又喳喳……
唉唉唉!女人喲,怎麼老是作這種不切實際的夢!
努力工作求表現比較重要吧。
不過,好奇心還是有的,反正湊熱鬧瞧瞧也沒什麼損失。
嚇!見鬼了不成?!
眼前西裝筆挺、風度翩翩、長相俊帥的副總裁
不就是她大學時的窮酸同學、現在的房東兼交往中的男友?!
既然他擁有這麼烜赫的家世,為什麼會從頭窮到現在?
住破舊公寓、開烏賊車、騎爛機車……
她非拷問清楚不可……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匿名
狀態︰ 離線
2
匿名  發表於 2011-4-4 11:35:49
楔子
  
  這不是真的!這是一場夢吧?!
  
  向芷恆環視空蕩蕩的家,驚愕得說不出話。
  
  她不過是去英國進修三個月,一下飛機,就馬不停蹄的趕回台南,甫踏入家門,就被空無一物的景象給嚇著了。
  
  「爸?媽?你們在哪?」丟下行李箱,她衝進屋內,遍尋不著人影。
  
  所有傢俱不翼而飛,難不成遭小偷了?
  
  拿出手機,不斷撥打同一組號碼,全都轉接語音信箱。
  
  緊張惶恐爬滿心頭,她擔心父母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趕忙奪門而出,奔至隔壁大嬸的家。
  
  「大嬸、大嬸!我爸媽呢?」她不客氣的直闖大嬸家的客廳。
  
  「夭壽喔!他們真的什麼都沒和你說唷?」大嬸操著一口濃濃的台語腔調。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依舊茫茫然。
  
  「你家被賣掉了啦!你爸媽要我轉交這封信給你。」大嬸緩慢的從櫥櫃中拿出一封信,遞到她手上。
  
  向芷恆快速拆閱,揉皺了信紙的邊角,握緊拳頭。
  
  親愛的寶貝女兒:
  
  不要慌張,不要害怕,爹地只是不小心在你出國的這三個月內,搞砸了一筆大交易,買賣失敗的下場,就是公司營運不良,倒閉了!
  
  所以,全部家產都已經變賣,連那棟房子也賣人了。
  
  公司的員工都已經遣散了,我決定到上海另起爐灶,那裡有爹地的朋友可以幫忙,不必擔心。
  
  我有好消息和壞消息必須和你說。好消息是,我們並沒有欠下龐大的債務;壞消息是,我和媽咪把你多年的積蓄拿去償還債務了……
  
  千萬千萬不要生氣!因為爹地有留後路給你,你的青梅竹馬兼男朋友,不是在台北混得還不錯嗎?去依靠他一陣子吧!那小子爹地信得過,你就放心的去找他。
  
  爹地保證一定會用最快的速度東山再起,然後回台灣接你;在這之前,請自立自強,保重。
  
  愛你的爹地、媽咪
  
  愛……這兩個老人家竟然還敢說「愛」?!向芷恆氣得渾身發抖。
  
  為什麼她要去英國?還不是為了想讓他們家的事業更興盛!
  
  雖然家族事業屬於中小型企業,她仍希望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去拓展版圖、開創高峰,為此,她非要精益求精、更上一層樓不可。
  
  結果,她出國三個月,才一眨眼的時間,她可惡的爹地就把公司搞垮了?!而她這個經理的位置,居然在瞬間化為泡沫幻影!
  
  多年來替公司賣命賺來的薪酬,也全被拿去抵債,連一毛都沒有留給她!
  
  這些都不打緊……什麼叫「替她留了後路」?!難道爹地和媽咪不知道,她和那個遠在台北的青梅竹馬兼男朋友的感情正處於岌岌可危的狀態嗎?
  
  要她去依靠他?!
  
  老天爺啊!如果真想殺了她,大可不必這麼殘忍,乾脆直接拿把刀砍了她還比較快,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匿名
狀態︰ 離線
3
匿名  發表於 2011-4-4 11:36:54
  第一章
  
  向芷恆一身簡便衣服,拎著行李,隻身來到台北。手機撥爛了相同的電話號碼,仍舊沒有人接聽。早在她去英國前就曾試著與他聯絡,但他似乎很忙,漸漸地,他們通話的時間連道個「晚安」都嫌長。
  
  對於台北,她並不陌生;大學在台北念了四年,其實還算熟悉,只是沒辦法在那感受到南部熱情親切的活力罷了,不過,生活機能倒是不錯,十分方便。
  
  她並不排斥台北,只是不習慣北部濕熱的氣候。
  
  瞧,此刻天空正轟隆轟隆地響,之後,不到幾分鐘時間,烏雲便遮蓋住整片天空,隨即下起傾盆大雨,路上行人紛紛走避,或撐起雨傘。
  
  無處可去的她,沒有目的地,隨手翻著行李箱。
  
  「不會吧……」翻遍每個角落,就是找不到雨傘。她低咒了一聲:「可惡!」
  
  迫於無奈,她只好拿出一頂帽子,隨意戴在頭上,心想至少可以遮去一些雨水。
  
  拖著行李走到騎樓,她相中馬路對面的一家拉麵店,摸了摸肚皮。
  
  人一生氣就容易肚子餓,尤其是她這種食量大的女生,就算天要塌下來,也得先讓她填飽肚子再說。
  
  她站在騎樓轉角處準備過馬路,雨勢大得不可思議,若想要安然闖過路口,非得用跑百米競賽的速度不可。
  
  當她一看見標誌變成路人通行,立刻沖──
  
  「啊呀!」
  
  感覺到自己狠狠撞上了某個物體,又因為天雨路滑,重心不穩地向後倒栽,後腦勺瞬間與地面親吻,頓時讓她眼冒金星。
  
  「痛、痛死我了……你走路不帶眼睛啊!」她氣得大聲咆哮,差點飆出三字經。
  
  「真是……衰到家了!」戴著墨鏡的男子同樣跌坐在地上,手中雨傘被震飛到三公尺外。
  
  向芷恆吃痛地揉著頭與屁股,拍去渾身泥沙,被冷雨淋濕的身體起了一陣震顫,接著打了個噴嚏。
  
  男子爬起身,發現自己的手機滑出褲袋,掉落在斑馬線上,正被大雨無情侵害,連忙過去撿起手機──
  
  噢!不!手機全濕了……他的一萬八……
  
  「你撞到人了還不道歉?」向芷恆走到他面前,微微仰起頭,直視著他。
  
  「明明是你衝太快,才會不小心撞到我。」男子翻了個白眼。
  
  心疼新買的手機使用還不到一星期就掛點,男子的口氣也好不到哪裡去。
  
  其實事情的發生經過誰也說不準,不過兩人在雨中淋成落湯雞卻是不爭的事實。
  
  「我這邊是行人通行,明明就是你不對!」她被他那不善的口氣惹惱了。
  
  「好,對不起。你可以讓開了嗎?」男子瞄了手錶一眼,擺明著不耐煩。
  
  完全沒有誠意的道歉令向芷恆怒火中燒,她氣憤的伸出手,手心向上。「拿來。」
  
  「拿什麼?」男子一臉莫名其妙。
  
  「醫療費、精神賠償費、淋濕費、心情不悅費……還有浪費唇舌的費用,加起來一共六千元,預祝你六六大順!」她一手插在腰上。反正她現在缺錢,向這種不要臉的男人卡一點油也不算什麼。
  
  「你這是在敲詐吧!」男子驚訝的回應,沒見過這麼蠻不講理的女人。
  
  「是又怎樣?要不然你誠心誠意再道歉一次,我就原諒你。」她的動機很簡單,就是不爽他方才隨便的態度。
  
  看來這個女人是故意要和他卯上了,但他實在沒有時間再和她耗下去;遇上這種企圖敲詐的女生,唯一的辦法就是不給她好臉色,讓她知難而退。
  
  他滿臉不爽的開口:「讓開!好狗不擋路。」
  
  他的話深深激怒了她,氣得她挽起袖子,緊握雙拳,頗有大幹一場的氣勢。
  
  「你最好道歉喔,不然別怪我出手太狠。」要是讓她認真打起架來,絕對不輸一個男人,好歹她大學時代是柔道社的一員。
  
  「不要以為我不打女人,你就可以任性妄為。」他自認不是個紳士,要逞口舌之快他可不會輸人。
  
  兩人怒氣高張,誰也不讓誰。
  
  「撞到我這弱女子不道歉就算了,氣焰還這麼囂張,你是不是男人啊?!」她高亢的音調滿是怒氣,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
  
  「你長這麼大一隻還敢自稱『弱女子』?!就算有人請你去當摔角選手也不會有人懷疑!」他怪叫。
  
  這女人少說也有一七五,而且那副盛氣凌人的模樣實在很難讓「弱」這個形容詞與她劃上等號。
  
  她瞪大雙眼,一時間找不出反駁的話。這男人的嘴巴還真不是普通的臭!是她長到這麼大,遇過最臭最臭的一個!
  
  「你……可惡。」她咬牙切齒,生氣地扯下他的墨鏡,打算給他眼窩一記紮實重擊。
  
  怎知,拳頭舉在半空中,卻遲遲沒有落下。她呆愣地看著他,不是因為他帥氣的臉龐,而是……
  
  「窮酸鬼?」她喊出口,帶著遲疑。
  
  聽到這個久違的綽號,男人僵直了半晌,仔細打量眼前這個狼狽凶悍的女人。
  
  這種一般女生無法匹敵的身高、說起話來比雷公還大聲、臉皮厚得連穿甲彈都炸不透的女人……只有一個!
  
  「大胃王?!」他伸出手,稍稍掀起她的帽子,確認了她的面容。
  
  搞了半天,他們根本是同學!只是因為雨勢過大,兩人又各有遮掩,才沒在第一眼認出彼此。
  
  但,這久別的重逢,卻是他和她這輩子最不想碰見的狀況。
  
  向芷恆心滿意足的坐在拉麵店裡大快朵頤了一番。
  
  服務人員貼心的替他們遞上乾毛巾擦拭,加上店家裡頭開著暖氣,讓兩人寒冷的身軀不再那麼難受。
  
  夏臣勳瞄了桌上的三個大拉麵空碗,又看向面前滿嘴油膩、吃相不佳的女人,忍不住先開炮火:「多年不見,你依舊前像飛機場,後如兩片尿布,吃起東西來,堪稱亞洲第一呀!」
  
  「好說好說。多年不見,你一樣口袋空空,窮酸得令人唏噓,窮得像年年落榜的書生,潦倒如路邊討飯的乞丐,竟為了區區一支手機在生我的氣。」她埋頭吃第四碗麵,嘴上仍不忘還以顏色。
  
  好險她回國時身上還留有幾萬塊,應該足夠她應付生活所需一陣子,至少不會餓肚子,不然遇到這麼窮困的同學,只能自認倒霉。他沒向她借錢已經不錯了。
  
  他確實無法平復失去手機的痛,也不打算反駁她說的話,反正他兩袖清風,早在學生時代就不是件新聞。
  
  「你該不會是公司惡性倒閉,落跑到台北來吧?」看她身邊的行李,令他有無限的猜測空間。
  
  他記得她是台南人,大學一畢業便回家接掌貿易公司,之後,他們就失去了聯絡。兩人沒聯絡也不足為奇,因為他們在大學時就稱不上是什麼朋友。
  
  只有一段孽緣。
  
  「怎麼可能!我是因為公司太忙,壓力太大,難得出來散心。」她隨便胡謅,說得有些心虛。
  
  竟然猜得八九不離十!這樣的一刀見血,深深刺痛她的心。
  
  再怎麼樣她都不能在窮光蛋面前哭窮,那太丟臉了!想她大學時代,不知嘲笑過他多少次,現在自己落難了,她可不想體驗他報復的口舌,就怕被他的口水淹死。
  
  他們曾是台灣知名學府的高材生,同年、同系、同班。
  
  她,臉蛋甜美,身材高纖細,卻以嚇死人的食量稱霸校園!舉凡校內的大胃王比賽、吃西瓜大賽、喝珍珠奶茶競賽、麵包接力賽……永遠榮登冠軍寶座,所向披靡!
  
  他,長相帥氣,身材高大挺拔,卻以跌破眾人眼鏡的貧窮聞名校園!舉凡餐廳服務生、加油站小弟、送報人員、家教、補習班老師……他全都做過;成績名列前矛,卻無法申請清寒獎學金。
  
  本來毫無相干的兩人,照說應該擦不出什麼火花,偏偏……
  
  大學一年級時的某天,她上高級餐館吃飯,結帳時掏了掏口袋,發現自己忘了帶錢包,尷尬的站在櫃檯前;以她的食量,可想而知賬單上的數目絕對不會少。
  
  可憐的夏臣勳當時正好在那家餐廳打工,而她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也只好可恥的與他裝熟,甚至欺騙店長,冒充成他女朋友,簽下了五位數的帳款給他負責,然後一溜煙的不見人影。
  
  至於那五位數的爛攤子,以他貧窮的程度,照說應該會向她伸手討錢才對。
  
  誰知,隔天在班上,他竟好心的買了一杯星巴克咖啡給她,並以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催促她:「快,趁熱喝才好喝。」
  
  她自知理虧,本就打算還錢,又見他不計前嫌,遂感動的喝了一大口。「噗……噗……噗……這是什麼?!」
  
  奇怪的液體被她噴成散彈狀,連吐了三大口,還沒把口中那噁心的異味吐乾淨。
  
  只見他開懷的咧嘴大笑,隨性的撥了撥劉海,挑釁意味極濃的說:「咖啡特調,墨汁口味。怎麼樣?還喜歡嗎?」
  
  她的口腔瞬間變成了黑色,連舌頭牙縫都是!
  
  害她刷了一天一夜的牙,刷到口腔內膜破皮、牙齦流血都還沒刷乾淨,最後只好抱著不畏人言的決心去牙科看診,被牙醫狠狠笑了一頓才解決。
  
  從那天開始,兩人只要一碰面,總免不了一番唇槍舌劍,空氣中隨時瀰漫濃濃的火藥味;若是眼神交會,空中彷彿有雷電火光在激烈交戰。
  
  至於那筆五位數的爛帳,在向芷恆見到他那一副欠人揍的嘴臉後,就氣得不想還他了,而他也從未開口向她討回。
  
  之後兩人經過多次磨擦、惡整對方,鬧得不可開交,直到畢業都沒再聯絡,也沒再提過欠錢的事。
  
  向芷恆回想起這事來心中還有餘氣,她決定這輩子都不還他那筆錢,管他是窮到要被鬼拖走,還是窮到欠債賣屁股,都不干她的事!
  
  「既然公司很忙,你這個繼承人卻還有心情出來亂晃,我看那間公司也撐不了多久了。」他風涼地說。
  
  「不用你管,你管好自己就好了。你現在在做什麼工作?無業遊民還是牛郎?」她瞇起眼,嘲諷意味十足。
  
  他慎重的想了想,給了答案。「房地產業務員。」
  
  關於他的事情太複雜、太無奈,他不打算透露,也不能透露。
  
  「那種業績壓力大到不行的業務員?」她再問。
  
  「算是吧。」他點點頭。
  
  「好奇怪……」她手支著下顎,困惑地盯著他。「你的好朋友韓廣傑不是金控公司的繼承人嗎?銀行、保險、證券及相關金融事業都在他的影響範圍內,為什麼不請他幫你找份穩定高薪的工作?」
  
  以往,夏臣勳和韓廣傑在校園內形影不離,幾乎可說是孟不離焦、焦不離孟。
  
  她身邊的朋友對他們的事也津津樂道著──一個富家公子哥兒配一個窮光蛋?多麼荒謬怪誕的組合!
  
  但是,不管感覺再怎麼怪異,只要是這兩個俊男出現的場合,一定不乏女性愛慕者跟隨。
  
  聽說他們從小到大都讀同一所學校,想來應該是韓廣傑那個大少爺執意的結果,要不他大可到國外深造,何必留在國內。
  
  大學時代關於他們兩人的傳聞,恐怕比畢業紀念冊還要精辨。
  
  有人揣測他們是同性戀,有人猜疑他們是包養關係,但大多數女性為了維持唯美幻想,寧可相信他們是情比金堅的好朋友。
  
  她個人也比較偏向他們是肝膽相照的好兄弟。
  
  但,在與夏臣勳接連交鋒之後,她發現這兩個男人根本就是在互扯對方後腿的損友,韓廣傑還會幫她陷害夏臣勳,出手甚至比她狠上十倍。
  
  兩個男人之間的關係很微妙,應該說,兩人的感情很好,好到不把彼此的底線當一回事。
  
  「我不想靠關係,我是靠實力的好嗎?」他再次申明。「況且,他根本不可能幫我解決困難,他……」
  
  夏臣勳說到一半,止住了話。算了,解釋太多也沒用。
  
  韓廣傑那傢伙只是以作弄他為樂,誰叫他們兩個家族是世交,他爺爺的爺爺真是遇人不淑、識人不清、誤交爛友。
  
  「這年頭,沒走後門的都先被裁員了,你幹嘛和孔方兄過不去。」她喝了一口湯,斜睨他一眼。
  
  「幹嘛?看不起業務員嗎?告訴你,許多經理級人物可都是從業務做起的,甚至有許多人在建立起自己的人脈後,就自行創立公司,所以,收起你嘲弄的心,少瞧不起人了。」
  
  「我沒有瞧不起你,只是覺得可惜。」她搖搖頭。
  
  誰說擁有過人的長相就該配上烜赫的家世?看看眼前這位帥哥,打混了這麼多年,還不是窮得捉襟見肘。
  
  青蛙永遠是青蛙,哪怕他長得像王子,也不可能一夕之間鹹魚翻身,魚躍龍門。
  
  「可惜什麼?我可不想被一個把公司弄垮的人同情。」他伸出修長的腿,踢了一下她的行李箱,要她認清現實,因為她的謊言實在太好戳破了。
  
  算一算她接管家族事業的時間,應該也是位經理了。哪一個經理級的人物會狼狽地拖著行李在街上亂晃?就只有她──向芷恆。
  
  「你……」她憤憤地想不出話回嘴,因為她的謊言確實牽強了一點。但基於不甘被嘲笑的心態,她不經大腦思考又胡亂說了一通:「我到台北來找我的未婚夫,他可是豪門世家子弟,希望我放棄家業,來台北與他一起生活,你近期內就可以收到我的喜帖了。」
  
  老天!她怎麼愈扯愈遠、愈說愈離譜了!她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撒下這種漫天大謊,看以後要怎麼圓!
  
  「喔,那非常恭喜你。」他拍了兩下手,以示道賀。
  
  「不過……雖然放棄了南部的家業,我仍然希望經濟能獨立,能不能麻煩韓廣傑介紹台北的工作給我?」她諂媚的笑了笑。
  
  他挑高眉,不以為然道:「你不是要嫁入豪門了嗎?要工作做什麼?乖乖在家當少奶奶就好了。」
  
  「我又不是混吃等死的那一種人,女人還是要有自己的工作才有保障呀。」她反駁。
  
  「所以你就甘心找廣傑,要他幫你?」
  
  「當然。」她身上的現金不知道能維持幾天,要是還聯絡不到那個人,她就準備流落街頭了。
  
  「沒節操。」他搖搖頭。
  
  「節操能當飯吃呀?我就不信你窮得要死的時候,不會向韓廣傑求救!」韓廣傑那麼有錢,救貧濟窮,發揮大愛是應該的吧!
  
  「你的意思是,你現在窮得要死嗎?」他露出玩味的笑容。
  
  「當、當然……沒有。」她懊惱話說得太快,讓自己卡在進退不得的窘境裡。
  
  「那就是了,不必勞煩廣傑,他是大忙人,沒空聽一個即將成為少奶奶的人抱怨。」他忍住笑意。
  
  「說到底,八成是你和他『分手』了吧?」她以前就常常戲稱他們是情侶。
  
  「沒錯,八百年前就分手了,而且分得一乾二淨、毫不拖泥帶水,所以你也別奢望我能替你找到他。」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甩掉那陰魂不散的韓廣傑。
  
  「我就知道你不僅是個窮鬼,還是個小氣鬼。不幫拉倒!反正以我的實力,不走後門也可以找到好工作。」
  
  「那就預祝你事業成功,婚姻幸福美滿。」
  
  「廢話少說,先拿來。」她再次伸手討東西。
  
  「拿什麼?」他皺眉。
  
  「禮金呀!我不介意你先包禮。」要不是已經走投無路,她也不會這麼厚顏無恥。
  
  「大一時,你欠下的那五位數的禮金夠多了吧?以後我們兩不相欠。」這女人的臉皮愈來愈厚了,也不想想他是貧戶耶。
  
  「我就知道你記得!那滿口墨汁的事,你怎麼賠我?」她大聲嚷著。
  
  「有這回事嗎?」他裝傻,眼睛望向遠方。
  
  「你不要選擇性失憶喔,我一輩子都記得你幹的好事!」
  
  「那你就記一輩子吧。」他輕笑。
  
  「牛牽到北京還是牛,我們兩個之間的恩怨永遠都不會有平息的一天!」她重拍桌面,震得拉麵碗碰撞出聲響。
  
  「你能記住這點最好,以後別哭著求我幫你。」
  
  「你才不要在路邊行乞,要我賞你一口飯吃!」
  
  「彼此彼此。」他起身,自動到櫃檯付帳,當然……只付他自己的。
  
  她瞪著他,也不敢奢想他有多餘的錢可以支付她四碗拉麵的金額。
  
  他回到座位拿起外套與公文包,露出潔白的牙。「你不會以為我幫你付帳了吧?」
  
  「當然不,我還怕要幫你付錢咧。」她沒好氣的回應。
  
  「嗯,很好,那,拜拜。」他準備離去。
  
  「你要走了?」她下意識抓住他的衣角,有些不捨。他若離開,她又成為孤伶伶的一個人了;雖然這個窮酸給不了實質的幫助,但至少有個人作伴也好。
  
  「這麼快就要求我了嗎?」他唇角勾著迷人的彎度。
  
  「滾蛋!我只是要提醒你,禮金記得補上!」她推了他一把,低頭猛夾拉麵往嘴裡送。
  
  夏臣勳笑了一聲,轉頭離開。等她嫁為人妻,他們就不會再見面了吧。
  
  向芷恆氣呼呼地一口氣吸完所有拉麵,大喊:「老闆!再來一碗!」 
  
匿名
狀態︰ 離線
4
匿名  發表於 2011-4-4 11:37:09
  第二章
  
  台北的繁華夜色正開始,小巷弄裡的店家生意絡繹不絕。
  
  向芷恆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漫步在街頭覓食,感覺從來沒有這麼心酸過。
  
  老是住在旅館也不是辦法,所以她租了一間破爛小套房,付了押金和租金後,皮包內的鈔票所剩無幾;台北的物價真的非常昂貴,半個月的生活花費就將她的積蓄搾光了。
  
  她唯一的青梅竹馬、唯一的初戀、唯一的男朋友……請問在哪?
  
  他是她北上的動力,為了投靠男朋友,她跨越這幾百公里的距離,誰知他就像從地球上蒸發消失了一樣!
  
  她按下通話鍵,第一千零一次聽著手機轉入語音信箱,掛掉、再撥……如此反覆。
  
  永遠打不通的手機。
  
  她就說嘛,愛的力量是很偉大的,她為心愛的男人犧牲一點也不算什麼……根本是狗屁!
  
  她北上這麼多天,打了多少通電話給他,也沒見他回電!
  
  天殺的青梅竹馬、該死的男朋友!她現在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難道他不知道餓肚子茲事體大嗎?小套房冰箱裡已經是彈盡糧絕,害她整整瘦了五公斤,差點餓死在套房內,上了社會版新聞。
  
  現在她身上的錢,還是今早房東發揮慈悲之心,借了她幾百塊,大概是怕有人餓死在房內,以後會租不出去吧!
  
  反正不管什麼原因,猶如餓死鬼投胎的她,一拿到錢就衝到便利商店搜括了幾個便當,三兩下將便當吃得乾乾淨淨。當她回過神來時,幾張鈔票已經花得剩下幾個銅板。
  
  於是,她又沒錢了。
  
  她這才意識到,他們之間的連繫實在薄弱得比紙張還不如。
  
  兩人都以工作為重,從小結識到大,要說瞭解對方,其實也是懵懵懂懂;要說親密,他們之間只有禮貌式的親吻,像外國人在打招呼那樣。
  
  兩人的關係在雙方長輩的默契下,莫名其妙的訂了下來,然後就在一起橫越了十多個年頭,彼此也沒有不滿過。
  
  現在想想,似乎是某個環節出了差錯,只是她從未去採究過。
  
  情人,究竟是什麼?
  
  走著走著,突然感到下腹一陣悶痛,她蹙緊眉頭,又走了幾步,劇痛來得太快速,她捂著肚子痛苦的蹲下身。
  
  這種感覺她很熟悉……只是沒想到這次會這麼痛!
  
  怎麼辦?
  
  她抓著手機,不死心再次撥打電話,仍是沒人接聽……她該找誰幫忙才好……路過的人紛紛投以好奇的眼光,卻沒有人上前給予幫助;她早就知道台北人既冷漠又怕事,自力救濟還比較實際。
  
  誰來幫幫她……她搜尋手機裡的電話薄,想找以前大學時代的朋友幫忙,這回痛得太厲害了,實在顧不得什麼面子了。
  
  「喂!你沒錢吃東西,也不用蹲在路邊乞討吧?」一道熟悉又令人憎恨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
  
  夏臣勳居高臨下的俯視她,一開口就沒好話。
  
  他剛從附近的店家出來,走沒幾步路就發現路邊一抹眼熟的身影,寬薄的肩膀、亂亂的頭髮,捧著肚子,似乎有些痛苦的蹲著。
  
  他絕對不是多管閒事、絕對不是動了惻隱之心。絕對不是擔心她出了什麼事……只是想嘲笑不可一世的她怎麼會蹲在路邊!
  
  給自己一連串的心理建設後,他這才舉步走近她,出聲「問候」。
  
  向芷恆緩緩抬頭看他,一張臉蒼白得像鬼,豆大的汗珠滴落,牙齒緊咬下唇。
  
  他的心狠狠抽動了幾下,連忙蹲下身詢問:「你怎麼了?哪不舒服?」
  
  「你走開……不關你的事。」沒想到自己也有這種落魄的樣子會被他撞見。哼!她寧願痛死也不求他幫忙。
  
  「你要是死在這,我就是你生前最後一個見你的人,我可不想到警察局去做筆錄。」夏臣勳很想敲醒她頑固的腦袋,都什麼節骨眼了,還耍脾氣!
  
  「我說……不關你的事,滾開啦。」她耗盡最後一絲力氣低喊,打從心底不想欠他人情。
  
  「你到底哪裡不舒服?你再不說,我就直接送你去醫院。」他的語氣裡多了幾分不容拒絕的霸氣。
  
  向芷恆知道自己的忍痛功力已臻化境,但再這樣耗下去,恐怕她真的會暈倒在路邊。
  
  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她這個小女子也只好委屈一點,暫時向敵人求救了。
  
  「我的包包裡……有藥。」她吃力的說,把自己緊緊縮成一團。
  
  「我幫你拿。」他趕緊抓起她的背包,尋找她所說的藥。
  
  向芷恆突然一手抓起他的手腕,一手捂在胸口,噁心的酸氣湧上喉頭,胃海洶湧翻騰。
  
  「嘔……嘔……嘔……」
  
  「……不是吧!」夏臣勳吼了一聲,一陣惡臭的嘔吐物全往他身上招呼。
  
  「向、芷、恆!你是故意的嗎?」但兇手還來不及反駁他,又一陣穢物齊飛,濺得他滿身都是。
  
  他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會認識她!
  
  見情況愈發不可收拾,他將包包裡的東西全數倒出,終於找到類似普拿疼的盒子,他拾起藥盒,拿到她眼前,困惑的問:「是這個嗎?」
  
  「對……」向芷恆困難的點點頭,接過藥盒。
  
  「隨便亂吃止痛藥不好吧?我送你去醫院,你一定是亂吃東西,吃壞了肚子。」他想到唯一的可能一十成十和「吃」脫離不了關係。
  
  這個男人也太婆婆媽媽了吧……她都快痛昏了,非得逼她講出肚子痛的原因嗎?
  
  「我……是經痛!」她咬著牙。
  
  「給我水……」第一次聽到這詞兒,夏臣勳愣了愣,臉上異常發燙,連耳根子都有著火的感覺。
  
  她經痛時一向昏天暗地,近日因為壓力倍增,加上營養不良,經痛的情況就更加嚴重,痛到她胃腸翻攪,嘔吐連連。
  
  「你在這等著,我去買水。」他頂著一身惡臭,急急忙忙跑到附近的便利商店,特地買了一瓶沒有冰過的礦泉水,又匆匆趕回原地。
  
  「水給你。」他旋開瓶蓋,將水遞給她。
  
  向芷恆伸手接過水,將藥服下,仍是蹲著。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他關切的說。
  
  「不用了……」向芷恆立刻拒絕。要是讓他發現她住在破爛小套房,謊言不就被揭穿了!
  
  「我就住在附近,你要不要先找個地方躺一下?」老是蹲著也不是辦法,還是先找個地方讓她躺平休息;況且他們兩個人這麼高大的身材蹲在路邊,著實引人側目。
  
  「我才……不要……去狼窟……」她用僅剩的力氣搖頭。
  
  「狼你大頭!我被你吐了一身都還沒開罵,你倒是先嫌棄我了。不想死在這就乖乖聽話!」夏臣勳將她打橫抱起,發現她消瘦了不少;不過是半個月沒見,她這副皮包骨的模樣,還真是淒慘。
  
  他抱她上車,將她安置好,替她扣上安全帶,自己再滑入駕駛座,發動引擎。
  
  一陣黑煙從排氣管噴出,瀰漫到車內,嗆得向芷恆猛咳。
  
  「咳、咳、咳!你的車……也太老了吧……」雖然她現在有求於人,不應該嫌東嫌西,但就是忍不住。
  
  這種國產車竟然還能開到排氣管放黑煙,真的是……窮到最高點了!
  
  她無力的癱在副駕駛座。
  
  「不要嫌了,至少可以擋風遮雨。」老爺車開不快,見她還有體力與他爭執車子的好壞,他心中的大石總算落了下來。
  
  「拜託……窗戶關起來,好臭……」她快被黑煙熏死了。
  
  「可是沒有冷氣,你要被臭死還是熱死,自己選一個。」向芷恆無言的閉上眼,沉默了三秒鐘。
  
  「我選擇熱死。」
  
  「好,搖起窗戶的把手在你右側,請自行轉動它。」他憋著笑,看她一臉震驚、生氣又無奈的神情。
  
  「算了……」她投降了。面對窮人,只要不是三輪車、人力車、獸力車,其他都無所謂了。
  
  向芷恆忍著痛,躺在椅背上,止痛藥的藥性漸漸生效,她感覺疼痛一點一滴的減少,終於放鬆了神經,在臭氣沖天的情況下緩向芷恆悠悠轉醒,睜眼看見陌生的環境,驚訝地坐起身,摸摸自己身上的衣服。
  
  衣服還在,褲子還在,沒有失身!這裡……是哪裡?
  
  她很快找回理智,慢慢回想;她記得遇見了夏臣勳,所以,這裡有可能是他的房間。
  
  她離開床鋪,四處探看他的住處,赤腳緩慢的走向客廳。
  
  嗯……這是一棟很古老的公寓,牆壁有些斑駁,木製的地板走起來會咿呀咿呀地響,傢俱擺設都上了年紀,空間不大,但設備齊全,差強人意,勉強能住人。
  
  夏臣勳已經換好家居服,坐在破舊的沙發裡,一台筆記型電腦放在他的大腿上,指尖飛快的敲打著鍵盤。
  
  聽見她的腳步聲,抬頭與她四目相接,尷尬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轉,一時間難得上演和平共處的戲碼。
  
  「你醒啦!好一點沒?」他將筆記型電腦放在桌上,伸了個懶腰。
  
  「你別以為幫了我,我就合該欠你喔……」她撇嘴,心底不肯誠實表達謝意。
  
  「你這是對恩人該有的態度嗎?連一句謝謝都沒有,真是忘恩負義。」夏臣勳環著雙臂凝視她,他果真是救了一個不知感恩的人種。
  
  這麼說似乎有道理,向芷恆為自己失禮的言詞感到窘困,不甘願的說出:「謝謝……」
  
  「什麼?太小聲了,我聽不見。」他惡劣的要她重複一遍。
  
  忍住、忍住、忍住……吸氣、吐氣……不要和他計較,他雖然嘴巴賤了一點,仍是對她伸出了援手,所以不要懷恨在心,她是這麼的寬宏大量,不會與他計較的。她不斷自我說服、催眠。
  
  「我說……謝謝。」她再次吸氣、吐氣……「啥?聽不見耶!」他將手掌放在耳後,擺明著要她說第三次。
  
  「你不要得寸進尺喔!」疼痛獲得了控制,她的聲音不自覺地大了起來。
  
  見她恢復元氣,他似笑非笑的嘲弄她:「下次『那個來』時別到處亂跑,免得害人害己,連累無辜百姓。也不想想自己的噸位,要把你扛起來多麼不容易,對你,我可算是仁至義盡了。」
  
  「我又沒叫你幫我,是你自己雞婆!你這裡又破又爛,我才不屑來!」向芷恆不甘示弱的回吼。
  
  「好,我雞婆,你現在有精神了,請便,不送。」他指著門口,兩手一攤。
  
  這女人果然不識好人心;他這間破廟,供不起她這尊大佛。
  
  「走就走,我的包包呢?」以為她稀罕嗎?她寧可昏倒在路邊被人蛇集團揀去賣,也好過看他囂張的嘴臉。可惡的臭男人!
  
  「在房間。」他比了個方向。
  
  即轉身回房間拿包包,夏臣勳的視線停在她的屁股上,錯愕得回不了神,瞬間脹紅了臉,尷尬地喊了一聲:「向芷恆……你的屁股……」
  
  「幹嘛?大家都說我的屁股很翹,你羨慕還是嫉妒?」她回頭,口氣相當不善。
  
  「翹不翹不關我的事啦,只是……你的月經漏出來了。」他乾笑了兩聲,試圖掩飾尷尬。
  
  向芷恆聞言,轉頭看自己的屁股,果真見到一片可怕的血紅佔據了她的褲子!
  
  「啊!」她尖叫出聲,連忙背貼著牆壁,面對夏臣勳咆哮:「都是你害的!」經血漏出來有關他什麼事了?這也可以牽拖!夏臣勳正想要喊冤,一個念頭閃過腦際。
  
  糟了!
  
  他飛奔到房間,掀開棉被,果然見到純白的床罩上染上一整片鮮紅血漬。
  
  「我的媽呀……這是命案現場吧!」他嚷嚷著,頭不由得痛了起來,右手揉了揉太陽穴。
  
  向芷恆跟著走進房間,看見她留下的痕跡,不覺滿臉通紅。羞得不敢抬頭,巴不得挖個地洞鑽下去。心虛得小聲說:「對不起。」
  
  「虧你還知道說對不起。」夏臣勳白她一眼,動手拆下床罩丟入洗衣機。
  
  她絕對是上天派來剋死他的,每回遇到她準沒好事,要是那紅漬洗不掉,他就得買新的床罩,那這個月的伙食費勢必得緊縮,他已經可以預見悲慘的未來了。向芷恆悶悶地站在房間裡,動都不敢動,深怕一個不小心,經血會急速崩落,染滿整件褲子,因為她沒有墊衛生棉啦……她可憐兮兮的盯著夏臣勳。
  
  夏臣勳又走回房間,看見她站著不敢動,大概衣櫃拿出T恤和一件短褲丟給她。
  
  「我去幫你買衛生棉和免洗內褲,你先去洗澡。」他抓起鑰匙,準備出門去。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但願這個衰神就此離他遠去,他可不是每次都這麼好心。
  
  「等等……」她喚住了他,他轉身挑眉等著她說下去。
  
  「我要蘇菲的立體防漏側邊。」
  
  「噦哩叭唆的,就算我買『包大人』回來,你最好也給我套上去,免得我家血流成河。」他真的會被她氣死!怎麼會有神經這麼大條的女生,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現在站在誰的地盤上呀!
  
  「死傢伙!」向芷恆對那出門的背影咒罵。
  
  夏臣勳出門後,她總算卸下一身戒備,拿起乾淨的衣褲走進浴室,在熱水嘩啦嘩啦的沖洗下,備感舒適。
  
  想起方纔的糗狀,她真恨不得揍自己兩拳!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夏臣勳面前鬧了這麼個大笑話,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不過,他不但沒有嘲笑她,反而為她跑腿買衛生棉,站在死對頭的立場,這點就很值得獎勵了。
  
  或許他也有溫柔體貼的一面,儘管他的話中永遠帶著令人討厭的刺,至少他在她最無助的時候陪著她。
  
  而她心底期待的那個人,卻連個影子都沒見著……這幾天安頓好住處與網路線路後,她開始投遞履歷;無所事事的生活,很快就被寂寞佔領。沒親沒戚,孤家寡人怪可憐的,要是能快點找到工作,全心全意投入工作中,或許就不會這麼脆弱了吧。
  
  這時浴室的門板傳來兩聲敲門聲,夏臣勳的聲音不大不小的傳入她耳裡。
  
  「我把東西放在門口,你自已出來拿,我去客廳,不必擔心我會偷窺你,因為我對同性沒興趣。」向芷恆在浴室門後對他比中指,還好他看不見,不然鐵定又要上演另一場戰爭。
  
  等她梳洗完畢走出浴室,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了,她走至客廳。
  
  「借我塑膠袋裝髒衣服。」夏臣勳隨手丟給她一個提袋。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沒想到你人還挺好的。」她將染血的褲子塞進袋子裡。
  
  「千萬別愛上我,我養不起你這個大胃王。」他佯裝嚴肅的警告。
  
  「你少臭美了。」她不客氣的一掌巴在他背上。
  
  被偷襲的夏臣勳一時岔了氣,頻頻咳嗽,揉揉被突襲的背,感覺一片酥麻。
  
  「君子動口不動手,你知不知道?」
  
  「我現在是道道地地的小人,怎樣?」她抬高下巴。
  
  「嘖!揀條流浪狗,它還會對我搖尾巴。不像某人……」他毒舌的說。
  
  「你是說我比狗還不如?」她氣憤的握拳。
  
  「不笨嘛,還聽得出來。」他讚賞地點頭。
  
  「我真是看錯你了!滾開!」她推開他,逕自開了玄關的門走出去,狠狠地甩上門,隔絕兩人之間的烽火。
  
  剛剛還說他是個好人,沒想到他的狐狸尾巴那麼快就就露出來了,虧她以為他們可以熄火和平相處,結果他們根本就是水火不容,天生八字不合!
  
  他應該會衝出來向她道歉吧……畢竟這場戰火是他先挑起的,再怎麼樣他都應該感到愧疚才是。
  
  於是,她站在門口,在心中倒數。
  
  五、四、三、二、一……是男人就應該追出來!
  
  但門板毫無動靜。她不死心的再數一次……五、四、三、二、一!
  
  等到她數到第十次,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夏、臣、勳!你這個大混蛋!」她筋疲力盡的抱著肚子,蹲在他家門前。
  
  夏臣勳這才打開門,目光搜尋到她的那一刻,實在忍俊不住,笑到直不起腰。
  
  他看見門邊似乎有一個人體垃圾蹲著,睜著水汪汪的大眼,像極了一隻流浪狗。
  
  「我餓了……」咕嚕咕嚕……向芷恆的肚皮很不爭氣地響起。她晚飯沒吃,疼痛過後顯得特別飢餓,她懊惱的拍著肚皮,肚皮愈是與她作對,響得驚天動地。
  
  夏臣勳走到她面前,向她伸出善意的大手,露出微笑。
  
  「走吧,我帶你去吃東西。」嘎?她沒聽錯吧?他竟然要帶她去吃東西,還露出迷人的微笑,而且這個笑容該死的好看!嚇!她的心怎會砰砰砰,跳得很快?
  
  她愣愣的伸出手,夏臣勳一把將她拉起,率先走到電梯前。
  
  反正被她這麼一折騰,他也餓了,他不介意盡地主之宜,帶她去吃附近的小吃。
  
  她掏了掏口袋的幾十塊,攤在手心。
  
  「我全身上下只剩下這些錢了,你可以先付嗎?」
  
  「你還是滾回家好了。」他第一次遇到比他還窮鬼的人,那幾枚銅板加起來不到五十塊,連個便當都買不起。
  
  「不要這麼小氣,我會還你的,我只是沒帶錢出門。」事實上這些零錢還是她向房東借來花用所剩下的。
  
  她為自己的謊言在心底偷偷道歉,但是眼前的大事,就是快把空空的肚腹填飽。
  
  她賊兮兮的笑了兩聲,熱情的拉著他進入電梯,腦中盤旋著各式各樣的食物,不由得滴下口水。
  
  這次他不是開車。而是騎一輛同樣會造成空氣污染的烏賊機車。
  
  此起拋頭露面受其他騎士指指點點,向芷恆寧可躲在汽車裡裝傻,反正兩輛爛車都好不到哪去。
  
  他絕對沒有女朋友!哪個女人敢坐在破機車後座而不覺得丟臉?
  
  虧他長得一臉俊帥迷人,卻騎著這種破車出現,搞不好連恐龍妹都會對他吐口水。
  
  而她,實在不是她拜金或勢力,會坐上這輛機車是迫於無奈、百般不願,他們騎在路上猶如移動式的火災源頭。濃煙瀰漫有兩層樓高……她摀住口鼻,含糊不清的問道;「你這輛機車有通過排氣檢定嗎?」
  
  「有啊!」他肯定的回答。
  
  「我想政府的檢定標準可以再嚴一點。」她不想猜測這輛機車的車齡,大概和那輛汽車是結拜兄弟。
  
  不過機車的機動性確實比汽車大很多,尤其在車位一位難求的都市來說,停車方便又不佔空間。
  
  彷彿載著她一起丟臉是件新鮮有趣的事,他一路忍著笑意,好幾次差點大笑出來。
  
  「停一下!」她急急大喊。
  
  他以為是什麼重要事,趕緊剎車,在路邊停了下來。
  
  「這家牛肉麵店好像很好吃的樣子,我們去吃好不好?」她漾著幸福的笑容跳下車。不等夏臣勳回應就走進店裡。
  
  夏臣勳只好找了個停車位安置機車,當他走進店裡時,已經看見她埋頭猛吃的身影。
  
  他呆呆地看著她的狼吞虎嚥,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家小吃店了。
  
  牛肉麵、餛飩湯、貢丸湯、魯肉飯、水餃、清粥一碗、外加一盤小菜,她廣一個人全部掃光光;他們之前還吃了臭豆腐、蔥抓餅、粉圓冰、珍珠奶茶……等等,數都數不清。
  
  睽違多年,再次見識到她的超大食量,他仍是感到無比震撼。
  
  「請問,你家的公司真的沒被你吃垮嗎?」照她這種吃法,不被吃垮才怪。
  
  「怎麼可能。」她擺擺手,又塞了一顆貢丸入嘴。
  
  「那你的未婚夫呢?你三更半夜未歸,他連一通電話都沒有,該不會是你根本沒有未婚夫吧?」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他忍不住也嘗了一口。即使他已經很飽了。
  
  咳、咳、咳!向芷恆被他犀利的問話嗆到,連忙拍著胸脯。好讓氣管暢通。
  
  「誰說的……他只是很忙。」她含糊帶過,又繼續吃。
  
  「忙到沒時間照顧你?」他同情的眼神飄向她。
  
  她瘦了許多,白皙無瑕的臉蛋上掛著淡淡的黑眼圈,應該是好幾夜沒睡好了,肯定是在煩惱什麼事情,但他們並沒有深交到可以互吐心事,他也不便多問。
  
  若非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家,他才不會陪著她到處吃吃喝喝,當一個行動提款機,活像個瘋子。
  
  但夏臣勳絕對想不到,她是因為餓到睡不著。
  
  「我是成年人了好嗎?不需要別人特別照顧。」
  
  「那……這種時間和我在一起,他也不會吃醋或擔心?」他瞄了瞄手錶,上頭時針指向凌晨一點。
  
  「你又不具威脅性。哪個女人會愛上窮小子?況且你也不小了,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打拼了這麼多年,卻依然窮得一無所有的原因?」她不是刻意要傷害他的自尊心,而是真心想知道問題所在。
  
  學生時代一貧如洗就算了,但他們出社會已經很多年了,而且好歹是出自頂尖學府,競爭力比別人強,加上他在學校閃亮的成績,證明他擁有才華和上進心,沒道理打滾多年卻身無長物。
  
  「我不是一無所有,我有一層公寓、一輛汽車、一輛機車。」他板著手指頭數給她聽,眼眸裡儘是笑意。
  
  嘖!她搖搖頭。
  
  一層公寓,舊得像隨時會垮。
  
  一輛汽車,烏煙瘴氣、色漆脫落、沒有冷暖氣,破爛得連關窗戶都要手動。
  
  一輛機車,撇開黑煙污染不說,速度慢得連腳踏車都可以追過。
  
  「還有呢?」她不想挖他瘡疤,耐心的問下去。
  
  「好像沒有了。」他身影嚴肅反問她道:「女人似乎都很在意錢,如果一個囊空如洗的帥哥,和一個腦滿肥腸的富翁,你會選誰?」
  
  「富翁。」她毫不猶豫的回答,卻不見他受傷的神色,他只是用一種「人之常情」的眼神看著她。
  
  「所以俊美如我卻乏人問津,就是這麼一回事了。」他自嘲地笑了笑。
  
  她伸出食指,戳他的前額。
  
  「你不能怪女人啊,貧窮夫妻百事哀,柴米油鹽哪一樣不是用錢買的?帥又不能填飽肚子,錢才是最實際的。」
  
  「是是是,我又沒怪你。」他聳肩,她卻啞然。
  
  「你當然不能怪我,只能怪你不爭氣,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欠了什麼債務?」向芷恆正經八百地問。
  
  「沒有。」面對她急知內情的模樣,他索性陪她玩到底。
  
  倏地,他眼神一黯,單手撐額,露出傷心的表情。
  
  「你怎麼了?」她連飯都吃不下去了,只想安撫他。
  
  要知道他俊俏的臉是會魅惑女性的,尤其是這種半帶憂鬱的性感。
  
  見她被吊足了胃口,他於是開始演起來了。
  
  「其實,我從小家境清寒,父親好賭,母親敗家,在我底下還有十來歲的幼弟妹嗷嗷待哺,妹妹體弱多病,弟弟封閉抑鬱,全靠我這個大哥支撐一個家庭。我從學生時代就開始工作,我的青春、我的時間、我的金錢啊。全數奉獻給家庭了,到現在都還無法解脫……偏偏還是有落井下石的勢力女,嫌我車破家窮,你說……我可不可憐……」說道悲傷處,他伏在桌上,雙肩抖動,狀似哭泣。
  
  向芷恆抽起桌上的餐巾紙,偷偷擦拭眼角的淚光。
  
  沒想到他有這麼不為人知的辛酸過去,想起她大學時代常常一氣之下就拿他一窮二白的情況開玩笑,如今想起來真是太殘忍了,「你不要難過了,我可以和我未婚夫商量,請他幫幫你。」她拍拍他的肩膀,給他鼓勵,如果她找到男朋友的話,就有能力幫他了。
  
  等等!不對,韓廣傑那麼有錢,怎麼可能沒有接濟他?還輪得到她出馬?
  
  「噗哈哈哈!」他肩膀抖動不是因為哭泣,而是因為癟笑。
  
  他真的忍不住了,她真是……真是太好騙了!
  
  其實,他會這麼窮的真正原因,荒謬到連他自己都不敢置信。
  
  「你真的很無聊!」向芷恆知道自己被擺了一道,氣得踹他一腳。虧她剛剛同情心氾濫,為他掉了兩滴清淚,可惡!
  
  「不說別的,你今天吃了這麼多東西。這筆錢什麼時候要還我?」他將免洗筷架在她脖子上,充當西瓜刀,十足悍樣。
  
  「下次見面的時候。」她還不知道有沒有下一餐呢,兩人見面之日恐怕遙遙無期吧……但他卻相當滿意這個答案,頻頻點頭。
  
  「留下你的手機號碼,讓我可以聯絡到你。」因為這代表他們之間仍會有聯繫,不知為何,他覺得心情特別好。
  
  「喔,好。」於是,大學纏鬥四年,然後又分離五年的兩人,第一次擁有彼此的手機號碼。
  
  「快點吃吧,我才能早點送你回去。」他明天一大早還有工作要做。
  
  向芷恆一陣沉默。
  
  完了!要是讓夏臣勳送她回家,她的謊言豈不是馬上就會被拆穿,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你不用送我回去,我男朋友等一下就會來接我的了。」她裝得很甜蜜,滿心期待男友的專車接送。
  
  「哦?我怎麼沒見你聯絡他?」他直覺事有蹊蹺。
  
  「我剛剛傳簡訊給他,他回我馬上就到。你累了就先走吧,我男朋友醋勁很大,看到你鐵定會不開心。」她真佩服自己說謊的功力,不只臉不紅氣不喘,簡直已到爐火純青的程度了。
  
  「好吧。」他不想破壞別人的感情,但是……心裡有股難言的酸意,還有一點點的怒火,悶悶沉沉的。他是怎麼了?怎麼會有這種詭異的情緒?
  
  夏臣勳站起身。撇開心中的不快,瀟灑地揮手道:「我先走了。再見。」
  
  向芷恆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有種空虛的寂寞襲上心頭。
  
  她成功的蒙騙了他,而他也毫不留戀的走了,這不是她所渴望的嗎?
  
  既然如此,那該死的心臟,是在無力作痛個什麼勁!
  
  她在期待什麼嗎?期待他會留下來?不,不可能……要是他留下來,所有的謊言都會被揭穿,她才不會那麼傻!
  
  可惡!痛的一定是胃,不是心臟!她吃太多了……才會胡思亂想,回家睡覺比較實際。
  
  但……為什麼刺痛卻隱隱約約持續著?
  
匿名
狀態︰ 離線
5
匿名  發表於 2011-4-4 11:37:34
  第三章
  
  向芷恆滿面春風、神采飛揚,心情好得不得了。
  
  站在鏡子前換了一套又一套衣服,好不容易穿上自己最滿意的服裝,提著包包,愉悅的出門。
  
  能讓她這麼開心的理由只有一個──她的青梅竹馬。
  
  在她鍥而不捨的努力聯絡下,他總算有了回音,在電話那一頭,淡淡的約她到餐廳吃飯;天知道她興奮得差點將屋頂掀了,一整天坐立難安,巴不得夜晚快點到來。
  
  她依照約定時間,來到相約的五星級餐廳,不由得眉開眼笑。
  
  這可是一間名揚海內外的著名餐廳,是廉境集團旗下的事業之一,裝潢高雅,餐點精緻美味,服務品質無可挑剔,許多國內外的饕客皆慕名前來,其中不乏政商名流出入。
  
  她的男朋友好大的手筆,八成是想表示他連日來的歉意,而她的胃腸已很久沒有吃進高級美食了。
  
  「歡迎光臨。」一名年輕女服務生快速迎上前。
  
  「我找人。」她微笑。
  
  「請問是向芷恆小姐嗎?」女服務生親切的詢問。
  
  「是。」這件餐廳的服務真令人驚訝,居然知道她是誰,省去她不少麻煩。
  
  「張紀維先生已經在裡頭等您,請隨我來。」女服務生帶領她到窗邊的桌位。
  
  餐廳裡播放著悠揚悅耳的音樂,燈光暈黃,氣氛相當唯美。
  
  她一見張紀維連忙向他揮手,眉飛色舞的走到桌邊,等侍者替她拉開椅子,她開心地坐了下去。
  
  「好久不見。」她先出聲。
  
  「嗯。」張紀維點點頭,平淡的開口:「你要吃什麼?」
  
  「那我點餐囉。」她一點都不懷疑張紀維有請客的能力,畢竟他是外商公司的總經理,她可以大方的點餐。
  
  她翻開菜單,舉手喚來服務生。
  
  「我要一份特級鵝肝醬菲力牛排、法式蜜桃焗羊捧佐紅酒汁、多明尼亞乳酪焗烤龍蝦,還有還有……」約莫五分鐘過去她終於點完餐點,服務生驚愕地離去,張紀維略微擰眉。
  
  「你很餓嗎?」她的食量似乎又變大了。
  
  「餓翻了!我上台北好一陣子了,你為什麼都不回我電話?留言都快塞爆你的信箱了。」她端起檸檬水喝了一口。
  
  「我去國外出差,抱歉。」雖是道歉,可他的口氣卻冷淡得像是陌生人。
  
  「沒關係。不過我遇上一點麻煩,我爹地把公司搞垮了,和我媽一起去了上海,現在我的經濟非常拮据,只好暫時北上投靠你。」她一口氣誠實的說完,對他不需要隱瞞。
  
  「我知道。伯父離開台灣前,有和我聯絡過。」
  
  「他有和你聯絡?那他有留下什麼訊息嗎?」她激動的問。
  
  「沒有,他只要我好好安頓你。」他照實回答。
  
  「喔……」向芷恆略微失望;如果可以她真希望飛到父母身邊和父母一起重新打拼事業。
  
  「不過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我今天約你出來,就是要安排你的去處。」他從西裝內袋掏出一張支票。
  
  「這是五十萬,你拿去。」向芷恆不解的偏著頭,一頭霧水的問:「什麼意思?」
  
  「這五十萬隨便你使用,但今後我們分道揚鑣,請你別纏著我。」他神情嚴肅開門見山地說。
  
  她沒聽錯吧?纏著?他說她纏著他……這五十萬是分手費?
  
  「你……在說笑吧?一點也不好笑。」她揮著手,自顧自地笑著。
  
  「我很認真,你應該看得出來。」他認真嚴肅的說。
  
  向芷恆的動作停止了,腦袋陷入一片空白,拚命咀嚼他說的話。
  
  今天不是該開開心心的大團圓,一解兩人多年未見得相思之苦嗎?怎麼會是這種出人意表的對話?
  
  「你的意思是……你想要分手?」她小心翼翼的問,深怕自己用錯詞彙,因為她從未想過這樣的結局,尤其在她北上找他之後。
  
  「可以這麼說。」他正視她。
  
  向芷恆當下愣住,十指用力緊扣。要冷靜,不能失態,要鎮定。「我們之間,哪裡出了差錯?」向芷恆努力擠出這幾個字。
  
  「你不覺得你眼裡只有工作嗎?」他斯文的推了推眼鏡。
  
  「只有我嗎?你還不是一樣!」向芷恆的聲音飆高了八度。
  
  她付出了十幾年的青春,換來的竟是「分手」的下場,這教她情何以堪!
  
  「你很清楚我們之間沒有愛情,而且你也不是我理想中的伴侶。」他殘忍的道出。
  
  「我們交往這麼多年,你現在才來說我們之間沒有愛情?我不是你心目中的伴侶?你分手的借口未免太過分了。」她氣憤的將每個字用力吐出。
  
  「我欣賞文靜有氣質的女生。反觀你,個性大咧咧的像個男生,食量比男生還要誇張,既不會撒嬌,又想在事業上強出頭,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出社會歷練後,他才發現自己喜歡小鳥依人的女人,溫柔婉約,恬靜可人。
  
  與幼時的青梅竹馬交往,是為了順應父母的期望,後來發現這根本是個錯誤,他們之間沒有愛情,只有習慣和理所當然。
  
  「你現在才和我談喜歡的類型?真是見鬼了!你若不愛了,也沒必要借題發揮。」她的聲音大到方圓五里的人都聽得見。
  
  以前相愛的時候總說她大而化之,不拘小節,個性善良沒有心機。現在呢?不愛了,所有的優點都變成利刃,一刀刀刺在她的心口上。
  
  「你可以冷靜一點嗎?」他理性的要求。
  
  「被甩的不是你你當然可以跩個二五八萬,要求別人冷靜!」她囔著。
  
  鏘啷!
  
  坐在向芷恆身後不遠處的女客人,不慎讓刀叉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音。
  
  張紀維瞄了一眼聲音的源頭,愕然失神,急迫地道:「這五十萬你留著,有什麼困難還是可以找我。」向芷恆真的心寒了,他一心只想用錢打發她……她接過支票,嫣然一笑,瞬間將支票撕成片片雪花,往他臉上撒,順手拿著水杯走到他身邊,從他頭上淋下。
  
  她若將支票手下,就是在踐踏自己,出賣尊嚴。
  
  「啊……」一名白淨的女人飛奔過來,拿起紙巾替張紀維擦拭,滿臉不捨與關心。
  
  這名女子正是方才張紀維驚愕的原因。
  
  「我不是叫你別來?」張紀維撥了撥衣領,牽起那女人的手。
  
  「我擔心你。」女子低頭,窘迫地說。
  
  向芷恆呆滯了三秒,旋即會意過來,一口怒氣悶在胸口,即將爆發。
  
  「她就是你說的氣質美女?」好個白淨的溫婉美人!與她確實是天壤地別。她不是沒長眼睛,不是不知道他們有多相配,但心裡那股挫敗感沒由來的氾濫開來。
  
  「回答啊!」她吼了一聲,不顧四周投來的目光。
  
  「是。」張紀維將那女人護在身後,生怕向芷恆輝傷害她。
  
  「所以你就劈腿了!」向芷恆終於按捺不住,伸手抓向張紀維的領子,但手還來不及觸碰到他,就被一股力量向後扯住,箝制在一副溫暖的懷抱中。
  
  「別這樣,很難看。」夏臣勳趕緊懷抱住她,否則以她的蠻力,可能會掐死眼前的負心漢。
  
  他和韓廣傑來餐廳吃飯,打從向芷恆踏入餐廳的那一刻,他的視線就追隨著她的身影移動;她大概太專注於眼前的負心漢,以致沒注意到他們坐在她右後方將兩人的對話內容全聽了進去,目睹了一場戲劇化的發展。
  
  他不得不為張紀維誠實的勇氣深深一鞠躬,也為他的生命捏把冷汗,因為向芷恆臉上的怒火快把整間餐廳燒起來了。
  
  眼見向芷恆這枚核彈準備爆炸,他只好出面阻止,免得場面變得更難堪,也替其他無辜的客人留一條生路,以免被炸得面目全非。
  
  「你怎麼會在這?」向芷恆激動的情緒剎那間被訝異取代。
  
  見自己被他擁在懷中,連忙推開他,臉上一陣燥熱,心跳加快。
  
  「我來吃飯。」夏臣勳見她滿臉不敢置信的張嘴準備反駁,伸手指了指站在一旁,俊美出眾的男人。
  
  「韓廣傑?」她詫異地喊出那男人的名字。
  
  她正想著夏臣勳這麼窮,怎麼可能上這種高級餐廳吃飯!果然他和韓廣傑還是有一腿!
  
  「嗨,好久不見,你還是一樣有趣。」韓廣傑揚起一抹帥氣笑容。
  
  張紀維聽到「韓廣傑」三字,神情略微呆愣……他沒想到向芷恆會認識新津金控的接班人,這個男人不能得罪。
  
  餐廳經理此時過來處理紛爭,以維護顧客的用餐品質,見著夏臣勳和韓廣傑,畢恭畢敬的行禮。
  
  「先生,不好意思,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韓廣傑挑了挑眉,頗具深意的看向夏臣勳,夏臣勳回敬一記殺人似的眼神,韓廣傑低笑,咳了兩聲回答:「沒有。我們馬上就要離開了,不必麻煩了。」
  
  「可是……」經理有些為難,因為他們的行為舉止已經嚴重影響到其他顧客了。
  
  「沒有什麼可是。」韓廣傑依舊笑容可掬,卻予人無形的壓迫感。
  
  「知道了。」經理退了下去。
  
  「大胃王,我們走吧。」夏臣勳拉著向芷恆的手,往餐廳門口移動。
  
  韓廣傑禮貌的向張紀維致意,緊接著離開;張紀維卻是從腳底涼到頭頂,心想他未來的事業不知會不會很坎坷。
  
  被帶到餐廳外的向芷恆甩開夏臣勳的手,氣憤地大喊:「放開我!我還沒處理完……」
  
  「你想不想吃飯?」夏臣勳截斷她的話,打算利用食物轉移她的注意力。
  
  提到吃飯,她更生氣了,她的牛排,羊排,龍蝦……全都沒吃到!
  
  「不用你可憐我。」她別過臉。
  
  這下可好,謊言被揭穿了,什麼有錢的未婚夫,悠閒的少奶奶……都是騙人的!她的事業,愛情兩頭空,正好讓夏臣勳嘲笑個過癮。
  
  「我的確很同情你,因為你這個笨蛋,連是不是愛情都分不清楚。你捫心自問,你愛他嗎?」他觀察過她與她未婚夫的互動,兩人眼中絲毫沒有愛意;既然不愛彼此,何不放對方自由?
  
  「我……」向芷恆停頓了下,重新整理自己的思緒。
  
  是啊,她愛國張紀維嗎?
  
  即使到最後一刻,她仍是沒有心疼的感覺,只是生氣,氣張紀維背叛,讓她丟臉;至於什麼肝腸寸斷,傷心欲絕的感覺根本沒有……就連難過的情緒也少之又少。
  
  她終於明白哪裡出了差錯了,她和張紀維一直以來……都不曾真正愛過對方。
  
  他們只是習慣彼此,而雙方父母也樂見其成,因此他們也就將之視為理所當然。兩人不曾花心思在感情上,學生時代以課業為重,出社會後更是瘋狂工作,根本不懂戀愛的感覺為何?對方感受為何?也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歡什麼樣的人……所以張紀維遇到令他心動的人,比她先明白愛情的真諦,才會向她提出分手,而她這個傻女人究竟還想挽回什麼?
  
  一切的起因,都只因為沒有「愛」,又何必勉強呢?
  
  罷了……就當以青春歲月換取教訓,再重頭來過便是了。
  
  她瞄了夏臣勳一眼。即便想通了,她卻不打算感謝他。
  
  「我還用的著你教我愛嗎?」
  
  「我也不想教會你。」他轉過身,懶得與她多說。
  
  「你們兩個不要再吵了。芷恆,你想吃什麼?我請客。」韓廣傑出聲,雙手放在口袋中,一派瀟灑。
  
  「真的?」向芷恆眼睛發亮。
  
  「當然。」他輕笑點頭。
  
  「她說她不需要別人可憐,所以,她應該會拒絕才對。」夏臣勳挑釁的看著她。
  
  向芷恆果然因此而進入天人交戰,斜瞪著夏臣勳,思考最完美的應對策略。
  
  「我有事想拜託廣傑,和他吃頓飯不行嗎?」
  
  「隨便你。看來你為了『吃』,連節操都棄守了。」他歎氣的搖頭。
  
  「亂講!我是真的有事要請他幫忙。」
  
  「好好好,你不必跟我解釋,快點去討好廣傑,最好裝無辜擠出兩滴眼淚,再像哈巴狗一樣搖尾乞憐。」他率先走向停車場。
  
  「你再說一句,我就揍扁你!」她晃著拳頭,跟在他身後。
  
  韓廣傑看著眼前的兩人,頗感有趣的笑了起來。看來以後的日子不會太無聊,他很樂意去重溫大學時代的舊夢。
  
  向芷恆吃的心不甘情不願,夾了一顆鹵蛋,狠狠咬了一口。
  
  「為什麼廣傑請客,我卻要聽你的來路邊攤吃東西呀?」她不滿的向夏臣勳抱怨。
  
  「台灣小吃才是王道。」夏臣勳抽了一張面紙給她。
  
  「你臉上有飯粒。」向芷恆拿過面紙,胡亂抹了兩下。
  
  「我是怕廣傑不習慣,他來這種地方豈不是太貶低身份了。」況且小吃店的隱秘性不高,四周多少女人朝他們這桌拋媚眼,笑得花枝亂顫。這兩個出色的男人搭在一起,窩在路邊攤,實在破壞了唯美的畫面。
  
  「放心,我很習慣,每次都陪他來,只是沒吃過食物就是了。」他其實挺挑食的。
  
  好吧……既然有錢的大爺都這麼說了,她也就沒什麼意見了。努力吃東西就對了。
  
  「你以後打算怎麼辦?」夏臣勳單手支著下巴。
  
  「什麼怎麼辦?」她抬眼。
  
  「關於你的事業與婚姻,還有親人。」他沒聽錯的話,她父親似乎是落跑了。
  
  雖然他已經盡量掩飾關心的語氣,但向芷恆仍舊感受得到他拐彎抹角的心意,心底突然覺得暖烘烘的,為他的不坦率感到好笑。
  
  「如你們所見,我的婚事告吹,至於事業,重新打拼就行了。親人嘛……我老爸不聯絡我,我也找不到他,不過那對夫妻不會虧待自己就是了,所以不用擔心。」她樂觀的態度教兩個大男人失笑。
  
  「你現在的經濟情況,沒有你說的那麼樂觀吧!」韓廣傑微笑提醒她面對事實。
  
  「你要救濟我嗎?」她的眼神發亮!折騰了這麼久,就是在等韓廣傑同情心高漲,給她一點財務上的支援。
  
  「也不是不可以。」韓廣傑語帶玄機的說。
  
  「你別亂出餿主意。」夏臣勳立即出聲警告。
  
  「你們幹嘛眉來眼去的,在放電嗎?」她伸手在他們面前揮了揮。
  
  「我知道有一份高薪工作,你先去應徵,這是負責人的名片,以你的能力,應該不是問題。」韓廣傑遞了張名片給她。
  
  她接過名片,哇了一聲,有些驚訝,有些疑惑。
  
  夏臣勳一看見名片,用手肘撞了韓廣傑一下,以唇語激烈地抗議。
  
  你來惡搞的嗎?
  
  韓廣傑也以唇語回應。
  
  你的痛苦,是我的快樂。
  
  「如果你嫌命太長,我可以幫你縮短。」夏臣勳出聲威脅。
  
  「不必。為了看好戲,我很愛惜我的小命。」韓廣傑沒把他的怒火放在眼裡。
  
  神經大條的向芷恆沒察覺兩個男人之間的戰火,研究完名片後,提出疑問:「好奇怪……我以為你介紹的工作會和新津金控有關,可是,這名片的聯絡人卻是廉境集團人力資源部經理?」
  
  「新津金控目前沒有空缺,我和廉境集團的老闆交情不錯,他們最近很缺管理人才,你一定可以勝任。」韓廣傑回應。
  
  「原來如此,那我就先謝謝啦!」向芷恆歡喜的收下名片。
  
  「你應徵不上的,放棄吧。」夏臣勳涼涼地潑冷水。
  
  「喂!你很小看我耶。」向芷恆不滿的瞪著夏臣勳。
  
  真是怪了!剛才明明還關心她的生活狀況,現在卻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不斷唱衰她,翻臉比翻書還快!
  
  「我說你應徵不上就是應徵不上,別白費心機了。」他再三強調。
  
  「衝著你這句話,我死也要成為廉境的員工!」她拍胸脯發誓。
  
  開玩笑!她生平最痛恨被小看了,絕對要讓夏臣勳跌碎眼鏡!
  
  「沒錯沒錯,就是這股氣勢,千萬要成為廉境的員工,別枉費我一番苦心。」韓廣傑大笑出聲。卻被夏臣勳踹了一腳。
  
  「放心,等我進了廉境後,一定請你吃飯。」她伸手與韓廣傑擊掌。
  
  夏臣勳覺得讓他們再深談下去太危險,他可不想重蹈覆轍,重新體驗學生時代兩人聯手惡整他的夢魘。
  
  「好了,你也吃得差不多了,我和廣傑還有事,必須先走了。」夏臣勳架著韓廣傑,逼他起身。
  
  「好,我也該回去瞭解一下廉境集團。」所謂知己知彼,她一定要打贏這場勝仗,絕不能讓夏臣勳給瞧扁了。
  
  夏臣勳翻了個白眼,不悅的對韓廣傑說道:「大少爺,結賬吧你。」
  
  「唉呀!忘了帶現金在身上。」韓廣傑掏出皮夾,翻了兩下,抽一張閃亮亮的信用卡喊道:「老闆,可以刷卡嗎?」夏臣勳拉長了臉,無力的望著向芷恆,她連忙搖頭。
  
  「我沒有帶錢喔!」靠!這兩人,是上天派來氣死他的吧!
  
匿名
狀態︰ 離線
6
匿名  發表於 2011-4-4 11:38:02
  第四章
  
  廉境集團,掌控國內高級休閒娛樂的貴族集團,擁有數間百萬會員制的俱樂部、五星級豪華飯店與餐廳、專供上流社會度假的渡假村,以及遍佈全台各地的知名連鎖百貨與影城……消費族群全是中上階級的多金人士。
  
  向芷恆自深入瞭解廉境集團的旗下事業後,就無法克制地瘋狂愛上廉境。
  
  人生,不就該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嗎?美麗的休閒渡假村、奢華的五星級飯店,永遠逛不完的百貨公司,喔!最重要的是,餐廳唰!無限吃到飽的超高級餐館,每每想到便口水直流……夢幻般的天堂彷彿在她面前展現,要是能進入廉境工作,再趁機釣一個有錢的富豪,那該有多好!呵呵……她抱著枕頭坐在電腦前偷笑。
  
  「向芷恆,開門!開門!」小套房的門板被劇烈地拍打,向芷恆認出來人的聲音,趕緊跳上床,裹在棉被裡裝死。
  
  「你再不開門,我就自己進去了,別忘了我有鑰匙!」向芷恆懊惱地槌了床鋪一拳,不情願地下床,打開房門。
  
  「房東太太,有事嗎?」
  
  「我就知道你在裡面,房租拿來!你已經拖了一個月了。」
  
  「我保證下個月一定連本帶利補給你。」她拿出商人的嘴臉討價還價。
  
  「不行不行!連上個月的水電費都是我先付的,不能再欠了。」
  
  「只要我進入廉境集團工作,這些都不是問題。」她燃著滿腔的希望。
  
  「半個月前我就聽過這句話了,不會再上當了!」聽到這,向芷恆忍不住痛心……現實果然是殘酷的……夢幻的天堂怎麼離她越來越遠了?韓廣傑那傢伙一點也不可靠!她親自與人資部門的經理聯絡,還報上了韓廣傑的名號,結果經理的口氣極度為難,支吾了半天,說會再與她聯絡。
  
  這一等,半個月過去了,過封MAIL都沒有,虧她積極準備資料要參與面試,換來的結果卻是日日夜夜的等待!再這樣下去,豈不是被夏臣勳料中,真的進不了廉境了!
  
  可惡的人資經理!要是不接受韓廣傑的介紹,也該跟她明講啊!害她現在拖欠房租,與房東的關係越來越惡劣,快住不下去了。
  
  「拜託,再一星期就好。」她口氣軟了下來,雙手合十懇求。
  
  「不行,你今晚就搬走,之前你欠的費用就當是我在積陰德,不與你計較了。」房東太太惡劣地揮著手。
  
  「今晚?你要我搬去哪?搬去路邊陪流浪漢嗎?」她大叫。
  
  「隨你便。上個星期我就已經警告過你,再繳不出房租與水電費,就要請你走人。」
  
  「但你沒告訴我期限啊。」要死了!這麼匆促,要她去哪落腳?
  
  「那我現在告訴你,期限是今天,我約好新房客來看房間,你早點搬走吧!別死皮賴臉擋我財路。」
  
  「你說我死皮賴臉?我有說我不搬走嗎?我搬!我馬上搬!」碰!
  
  向芷恆生氣地甩上門,不想再看見房東太太勢利的面孔。
  
  「很好,我在外頭等你清空房間!」房東太太尖銳的聲音穿透門板,直直射進向芷恆的腦袋。
  
  「啊啊啊啊……」她背抵著門板,抱頭大叫,耙亂一頭柔髮,似乎要把滿肚子的火氣吐個乾淨。
  
  可惡!搬就搬!這點骨氣她還有。
  
  她打開衣櫃,把衣服一件件丟進行李箱裡。所有生活用品全數倒進去,再抱來一個紙箱,塞滿亂七八糟的物品,提著筆記型電腦,驕傲地昂起下巴,走出套房,前前後後不到半小時。
  
  房東太太肥胖的身軀擋在走廊,她氣憤地喊了一聲:「借過!」
  
  「大窮鬼。」房東太太給了一記回馬槍。
  
  「你……」向芷恆無法反駁,氣得轉頭走人,心中不斷詛咒房東太太。
  
  窮鬼?那是夏臣勳好嗎!打從和他重逢的那天起,就沒發生過好事!連帶把窮運都帶給她了。
  
  從沒想過自己會和「窮」扯上關係,現在該怎麼辦?她連回台南的車錢都沒有,怎麼會落魄到這步田地……再次拖著行李在台北街頭流浪,頂著艷陽,汗流浹背地盤算著今晚的去處。
  
  奇怪?為什麼她腦海裡會不斷浮現夏臣勳的臉?難不成他們同是天涯窮酸人,悲慘到惺惺相惜的地步了?
  
  倏地,啪一聲,她的腳踝拐了一下,跌坐在人行道上,東西散落一地。
  
  「噢不!」她脫下右腳的高跟鞋,發現鞋跟斷了,忍不住仰天長嘯。
  
  人變窮就算了,竟然連衰神都找上她!窮鬼和衰神果真是一家親。
  
  誰來幫幫她!她多麼渴望夏臣勳那傢伙這時又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儘管帶著嘲諷的笑臉也無所謂,只要他帶她去吃一頓,再順便借她住兩天就好……思及此,她的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拿起手機,猶豫著要不要撥出電話。
  
  一隻大掌卻在此時映入眼簾,她茫然抬頭。
  
  嚇?
   
  陽光自窗外灑進臥室,一抹碩壯身影裸露著結實的上身趴在淡藍色的棉被中,肌膚在陽光下閃耀著光澤。
  
  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傳出音樂,夏臣勳仍埋首在枕頭堆裡,只靠右手摸索著聲響來源。
  
  「喂?」他懶洋洋地接起電話。
  
  「你果然在睡覺。我要去你家,等一下起床開門。」韓廣傑的聲音。
  
  「無聊。」夏臣勳馬上掛斷,直接將手機關機。
  
  今天是難得的假日,韓廣傑鐵定是閒閒沒事來荼毒他的,所以閃得愈遠愈好。
  
  翻個身繼續夢周公,不知睡了多久,門鈴聲開始響個不停,擾了他的好夢。
  
  「死韓廣傑,吵死人了!」他低咒一聲起床,隨便套了一件牛仔褲,走到玄關開門。
  
  大門打開時,他傻眼。
  
  望著自家門前猶如三次世界大戰的凌亂情況,他訝異得說不出半句話。
  
  「早安,夏臣勳。」向芷恆率先打招呼。
  
  「搬到裡面的空房間就行了。」韓廣傑指揮著搬家工人。
  
  一群搬家工人忙將東西搬進屋內,迫使夏臣勳從門口讓開;他揉揉眼睛,確定這不是夢境,起床氣更加暴走。
  
  「這是在幹嘛?」他完全進不了狀況。
  
  「幫芷恆搬家。」韓廣傑悠然走進客廳。
  
  「向芷恆,你最好解釋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他的青筋在額上狂跳。
  
  「因為我繳不出房租,被房東趕了出來,只好暫時到你這落腳。」向芷恆拖著隨身行李進入屋內,放定。
  
  「是啊!誰叫廉境不買我的帳,害她暫時失業。我在路上遇見她,想起你的公寓有空房,就好心替她安排,順便買了點傢俱送她。」韓廣傑勾著別有深意的笑容。
  
  所謂的傢俱是:一張水床,一張沙發,一張辦公桌,一套寢具,一個化妝台,一個衣櫃。
  
  全部都是高級上等貨,比夏臣勳破舊的傢俱要貴上數百倍。
  
  向芷恆本來不願意讓韓廣傑破費,但有錢人堅持起來,十匹馬也拉不動,而且他似乎非常樂在其中。
  
  「我有說要收留她嗎?你們會不會太自動了一點?」夏臣勳看著自己小小的公寓頓時塞進這麼多東西,心情宛如烏雲罩頂,非常惡劣。
  
  「你敢說廉境不僱用她,你不用負責任?」韓廣傑小聲附在他耳邊說。
  
  「你管我。」夏臣勳有些心虛地撇嘴。
  
  「嘖嘖嘖,你都不知道她蹲在路邊哭得多慘……」韓廣傑歎氣地搖頭。
  
  「哪有!」向芷恆高聲反駁。其實她只掉了兩滴淚,其中一滴,還是因為高跟鞋報銷了。
  
  夏臣勳皺著眉頭。她哭了?真是曠世奇聞呀!沒應徵上廉境,她可以往其它公司發展啊,何必這麼執著?偏執到房租都繳不出來。
  
  「我們孤男寡女共住一間公寓,傳出去很不好聽。」他大臂一伸,擋在門口,不讓搬家工人再搬東西。
  
  「你真的很小器,我都快餐風露宿了,哪管得著別人胡說八道。」向芷恆氣呼呼地與他大眼瞪小眼。
  
  她被逼得走投無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她也不願意借住別人家,只是她真的無處可去了,腦中唯一想到的,就只有他可以依靠,他非得這麼薄情寡義,連同情心都沒有嗎?
  
  「發揮一下你當年的同學愛好不好,你忍心看她露宿街頭嗎?」韓廣傑不停地敲邊鼓,與向芷恆搭配得天衣無縫。
  
  「首先,我必須強調,我們當年沒有同學愛可言。再來,雖然她和男人沒什麼兩樣,但終究還是個女人。」夏臣勳一再強調性別,再怎麼說他們都是異性,同住一個屋簷下,難免有許多不方便。
  
  「你是怕你把持不住嗎?」韓廣傑壞壞地說。
  
  「狗屁!我的眼光沒這麼糟糕好嗎?我只是不希望有人打擾我。」他咆哮般地嚷著。
  
  「這樣呀,好吧。」韓廣傑憋笑到快死掉了,卻仍是一本正經地對著向芷恆道:「既然他這麼為難,那你搬到我家住好了。」
  
  「咦?」向芷恆眼中透露大問號。
  
  新津金控的接班人對她提出邀約,這絕對是一般女性無法抗拒的誘惑,但腦子裡的聲音卻清清楚楚在說NO,她還是和夏臣勳相處比較自在坦然些。
  
  「等一下!你這個風流大少爺,難道不怕狗仔跟拍嗎?」夏臣勳質問。
  
  「無所謂,清者自清,要是假戲真做也不錯。」最後一句話只有夏臣勳聽得到。
  
  夏臣勳僵直了身軀,瞪他一眼,咬牙吐出兩個字:「禽獸。」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向芷恆見兩個大男人不斷在咬耳朵,不知道在說什麼秘密。
  
  夏臣勳越過韓廣傑,拉過向芷恆,保護意味十足,對著向芷恆說道:「以後離那個畜牲遠一點。」
  
  「啊?你是在說廣傑嗎?」她摸不著頭緒。
  
  不等她弄清楚狀況,他指著主臥房隔壁的房間。
  
  「以後那就是你的房間。」他肯讓她搬進來了?萬歲!她就知道他不會棄她於不顧。
  
  她開心得手舞足蹈,飛奔至韓廣傑面前,感激涕零地握住他的雙手。
  
  「廣傑,謝謝你!雖然我不知道你對他說了什麼,不過好有效,下次教教我!」
  
  「哈!沒問題。」韓廣傑大笑不止。
  
  「向芷恆,你是不是謝錯人了?」夏臣勳雙手抱胸,不平地看著她。
  
  他可是收容她的恩人,她居然找韓廣傑道謝?那該死的韓廣傑竟然還毫無節制的放聲狂笑,純粹是來看他笑話的!
  
  「不一樣。你只是暫時的房東先生,我們是金錢交易關係,所以不用道謝。」向芷恆的怪理論讓夏臣勳哭笑不得。她得寸進尺地指揮著他:「喂,你別發呆,快過來幫忙搬。」有房客要求房東幫忙搬東西的嗎?瞧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這到底是什麼樣的世界?他現在拿掃帚趕人還來得及嗎?
 
  向芷恆的房間在韓廣傑的精心佈置下,顯得分外高雅舒適,與老舊的公寓格格不入。
  
  但她滿足的心情維持不到一星期,就快被週遭環境給逼瘋了。
  
  公寓的隔音設備超差就算了,隔壁的狗兒不但愛亂吠,還會在他家門口大小便,害她出門時不小心踩到,拿著臭氣沖天的鞋子回家刷洗,讓夏臣勳笑得眼淚都飆了出來。
  
  對面鄰居的電視機開得很大聲,永遠在看福音傳播台,她連作夢都會聽見:奉主耶穌基督之名,阿門!
  
  這些都不打緊,最恐怖的是──「夏、臣、勳!為什麼會這樣?」向芷恆穿著雨衣,拿著鍋碗瓢盆接漏水。
  
  「我怎麼知道?一定是你搬進來帶塞。」夏臣勳捲起衣袖和褲管舀著水。
  
  不過就是個輕度颱風,公寓竟然開始漏水!不只從天花板上滴下來,甚至從牆縫中滲出,沒過多久,公寓便開始淹水了!
  
  有誰聽過頂樓公寓淹水?噢!頂樓,沒有搞錯,這真的是頂樓!
  
  而且災情最慘重的,就是她的房間!
  
  「我的沙發!快幫我搬到客廳!」向芷恆努力地搬起沙發,夏臣勳趕緊上前幫忙。
  
  「喂!你的電腦被水滴到了。」他眼尖地發現,出聲提醒她。
  
  「什麼?」她驚慌地手一鬆,沙發瞬間失去平衡,重重砸在夏臣勳的腳上。
  
  「噢!」他抬起沙發一角,抽出腳掌,抱著腳彈跳。
  
  「我的電腦!」她不顧人命,只顧3G產品,衝回房間搶救她目前最貴重的財產。
  
  夏臣勳只能自認倒霉,獨自扛起沙發放到唯一沒被雨水攻陷的客廳。
  
  這棟公寓舊歸舊,但從他搬進來開始,從未有過這麼狼狽的場景,連強台來襲都不曾這樣,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就叫你不要搬過來,看吧!」他雙手一攤。
  
  「還好電腦沒事。」向芷恆抱著筆電,拍拍胸脯,放心地走出房間。
  
  誰知她突然腳下一滑,瞬間向後跌去,滑倒的剎那連尖叫聲都來不及,第一個念頭就是保護好電腦。
  
  她將電腦舉得老高,打算用身體和地板硬碰硬。
  
  「小心!」夏臣勳上前欲攬住她的身體,卻因為地板濕滑,跟著滑了一跤,當下飛撲過去,正好成為向芷恆的肉墊。
    
  發現自己身下躺著一個摔個狗吃屎的男人,連忙爬起身。
  
  「你英雄救美的姿態也太醜了吧?」
  
  「丑你個大頭,沒讓你摔傷就該感激我了!」他吃痛得坐起身,渾身髒污。
  
  「哈哈哈!你的模樣好驢喔。」她玩心大起,掏出手機拍照,順手設定成手機桌布,看著手機的待機畫面,呵呵笑了起來。
  
  「拜你所賜,感激不盡啊。」他咬牙吐出。
  
  「我們還是趕快把水清乾淨,免得積水流到客廳。」為了捍衛最後的家園,兩人忙了一個晚上,好不容易等到雨勢變弱,積水慢慢消除,公寓不再漏水為止。
  
  累得兩人攤在客廳,像耗盡生命的死屍。
  
  「終於……」夏臣勳倒在椅子上,望著窗外的雲端逐漸透出曙光。
  
  「我餓了……」向芷恆趴在沙發裡,虛弱地說。
  
  此話一出,兩人像是意識到什麼嚴重的事,頓時彈跳起身,注視著對方,站在客廳的兩端,觀察彼此的動靜,敵不動我不動,只差沒有像武俠片中繞著圈子互相打量。
  
  向芷恆很快就沉不住氣,抓起抱枕朝他一丟,立刻衝往廚房;夏臣勳敏捷地閃開後,伸出長腳絆倒她,害她撲倒在地,還不忘踩過她的屍體前進。
  
  她唉唷一聲,死命抱著他的大腿,不讓他靠近廚房。
  
  「那碗泡麵是我的!」
  
  「說好各憑本事,你快放手。」夏臣勳右腳拖著地上的「屍體」緩緩往廚房邁進。
  
  「你不是男人,和我搶東西吃!」向芷恆手腳並用地纏住他,狠狠咬了他大腿一口。
  
  「噢!」他叫了一聲,沒料到她會如此不擇手段;蹲下身,力大無窮的將她整個抱起來,向芷恆扯破喉嚨大喊:「你也摔我,你就死定了!」他使出一個大車輪後,將她扔到沙發上。
  
  自從住在一起後,這一幕便時常上演,兩人為了食物爭得你死我活。
  
  沒辦法,月底了,加上夏臣勳的錢在這幾天內被她用吃的方式解決個精光,就像把錢直接丟進她的胃裡一樣,被消化得連屑屑都不見。
  
  最後兩人只能靠泡麵裹腹。
  
  他憑著優異的體格和過人的運動神經,對付她綽綽有餘,她自是討不了便宜。
  
  「你不是女人,對你沒什麼好客氣的。」哪個女人的食量會大到讓一九九吃到飽的老闆哭天搶地的趕她出門?
  
  向芷恆被摔得七葷八素,夏臣勳趁機衝進廚房,搶到最後一碗泡麵,急急忙忙撕開;以往先奪得泡麵者,方為贏家,但是向芷恆最近賴皮的功夫又更上一層樓,也就是說,戰鬥還沒結束。
  
  果不其然,向芷恆顧不得暈頭轉向,火速飛奔到廚房,縱身一躍,像只八爪章魚吸附在他背上,用力地咬他耳朵,含糊不清地撂狠話:「不許你吃!」
  
  「啊痛痛痛!」耳朵一向是他的弱點。
  
  「向芷恆!你給我下來!」
  
  「把泡麵交出來!不然我就咬另一隻耳朵。」向芷恆緊緊地巴在他身後。
  
  兩人每天打鬧慣了,殊不知這在別人眼中是多麼曖昧親密的行為。
  
  「可惡。」夏臣勳放下泡麵,打算先料理她。
  
  他兩手伸向身後,在她的腰際上胡亂搔癢,她耐不住癢,倏地手腳一鬆,「咚」地跌在地上,摔個屁股開花。
  
  夏臣勳連忙走回客廳,將滾滾熱水沖泡進速食麵中,一顆心才安定下來,代表爭鬥告一段落。
  
  但是,苦肉計不包含在其中。
  
  向芷恆的臉皺得和干橘皮沒兩樣,兩手支著下巴坐在一旁,對著泡麵垂涎三尺。
  
  「我今天月經來。」言下之意,就是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傢伙,竟然有臉和一個「失血」過多、營養不良的女生搶食物。
  
  「你這句話上個星期說過了,哪個女生的大姨媽天天都來?」他很好奇今天她會用什麼理由來拐走食物。
  
  其實,就算他搶到了,最後還是會讓給她,因為她總是有千奇百怪的理由迫使他發揮大愛,不得不乖乖拱手交出食物。
  
  而他的興趣,不過是喜歡與她鬥嘴,看她為吃拚命的樣子,實在很有趣!每次都會讓他心情好上一陣子。
  
  「我昨天晚餐沒吃,快餓死了。」她捧著肚子,做出醜醜的苦瓜臉。
  
  「你明明吃了兩碗泡麵,還把唯一的蛋搶走。」當他瞎啦!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的食量,學生時代的吃飯時間,她的朋友都會紛紛避而遠之,以保衛自己的食物。
  
  「我得了糖尿病,吃多、喝多、尿多,如果你還有良知,快點把泡麵給我。」眼看夏臣勳打開蓋子,熱騰騰的蒸氣與香味散溢在空氣中,她吞了一大口唾液。
  
  「那你更不應該吃泡麵,請自行找營養的東西吃。」連這個理由都掰出來了,令他好生佩服。他露出得意的笑,夾起一口面,準備送入嘴中。
  
  「等一下!」向芷恆出聲阻止。
  
  「等我一下。」她奔入房中,拿了一片光碟回到客廳,快速丟入放映機裡。
  
  兩天前,韓廣傑給她一片光碟,說是壓箱寶,若有一天正餐堪慮,就放光碟壓制夏臣勳,還拍胸脯保證夏臣勳絕對會乖乖讓出食物。
  
  她沒看過光碟的內容,猜想可能是令人食不下嚥的恐怖影片。
  
  不過既然是殺手鑭,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要搏一搏。
  
  「那是什麼?」夏臣傑瞧她忙碌地按著遙控器。
  
  「看了就知道。」向芷恆按下播放鍵。
  
  畫面馬上跳出一男一女,接著,一陣淫聲浪語從電視機裡傳出,兩個交纏的肉體以老漢推車的方式進行著,正打得火熱,完全沒有馬賽克……兩人錯愕得回不了神,夏臣勳手上的筷子應聲落地,向芷恆嘴張成圓形,久久無法合起。
   
  「你打算放這個讓我吃不下嗎?」他先回過神,撿起地上的筷子,玩味地看著愛情動作片,憋著笑。
  
  老天!她怎麼可以這麼天兵,簡直太有創意了!要是這碗麵不讓她吃,就太枉費她一番苦心了。
  
  電視機裡又是一陣浪叫,換了姿勢繼續賣力演出。
  
  「怎麼會是這個?我……我沒有別的意思,光碟是廣傑給我的……我不是……」她結結巴巴、語無倫次。
  
  天殺的韓廣傑,這是什麼餿主意!害慘她了,她以後要怎麼在夏臣勳面前做人!
  
  「拿去吃,我確實沒有胃口了。」他將泡麵推給她。
  
  「真的嗎?」向芷恆欣喜若狂地接手,開心地吃起面來。雖然得手的過程不盡滿意,但是有食物祭她可憐的腸胃就好。
  
  夏臣勳拿過遙控器,關掉電視機。看著她的吃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怎麼會這麼縱容她,寧可生活拮据一點,也會以填飽她肚子為第一優先。
  
  她快速吃著面,連湯都喝得乾乾淨淨,一滴不剩。和夏臣勳搶奪食物就像一個既定公式,不能避免,但是食物最後都會先祭她的五臟廟,她也很習慣了,習慣夏臣勳不曾說出口的體貼。
  
  「你怎麼還不去找工作?真的非廉境不可?」他試探性地問。
  
  「當然!我絕對要成為廉境的員工給你看。」
  
  「為什麼?」
  
  「因為喜歡啊!喜歡他們旗下的事業,想打拼看看。」她拍著肚子,一點飽足感都沒有。
  
  「如果一直沒辦法被錄取呢?」他又問。
  
  「放心,我已經打算走正常管道,投履歷表,再去面試,以我的實力,要是他們還不僱用我,就是他們的損失。」她臭屁的驕態令他忍俊不禁。
  
  「那你就好好憑實力去爭取吧。」他的一番話像是在鼓舞,又似在嘲笑。
  
  「不說這個。面我吃完了,你要吃什麼?」這是最後一碗泡麵了。
  
  「出去買早餐。」
  
  「什麼?」她沒形象地大叫:「你整我!你哪來的錢?」
  
  「上個月的業績不錯,昨天給了獎金。」他大笑數聲,準備離開公寓。
  
  「我也要去!我沒吃飽。」向芷恆抹抹嘴,快速移動到門邊,穿上拖鞋。
  
  「我有說我要請你嗎?」他故意刁難。
  
  「你可以記帳,等我有錢再還你,走吧。」她不自覺地牽起他的手,動作是那麼自然、那麼和諧,就像他們原就該如此。
  
  夏臣勳呆愣了一秒,旋即嘴角上揚,有種異樣的情愫在體內快速蔓延。
匿名
狀態︰ 離線
7
匿名  發表於 2011-4-4 11:38:23
  第五章
  
  向芷恆躺在床上,鼓著腮幫子,懊惱地蹙眉。
  
  聽著隔壁衛浴間裡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她煩躁地抱住枕頭,遮住一臉暈紅。
  
  話說幾天前,她應徵上廉境了!
  
  目前的職位是廉境飯店行銷部門的企劃副理,這真是個值得放鞭炮的好消息!
  
  她不僅有了工作,公司還讓她預支一個月薪水,好幫她度過阮囊羞澀的窘境,讓她對廉境集團更加忠誠,百分之百的死心塌地。
  
  拿到久違的鈔票,她二話不說,先去大吃一頓,以犒賞自己將近一個半月來的堅毅。
  
  孰料,貪吃的下場竟是永無止境的腹瀉。
  
  當天晚上,她因為吃壞肚子趕著上廁所,回家後,連門都來不及敲就闖進了浴室,而夏臣勳剛好忘了鎖門,正好脫了精光,準備洗澡。
  
  兩人呆滯了一秒,然後驚天動地的雙雙尖叫,他快速地用雙手「護鳥」,但她還是把該看的都看光了,包括他最隱私的部位......她發誓她不是故意的!
  
  她飛也似的逃離浴室,還因此在房門口跌倒,頭上撞出個大包,卻沒有撞去她滿腦子的男性體魄。
  
  從此,只要她一聽見他沐浴的流水聲就開始臉紅心跳、想入非非了。
  
  多麼變態呀!說不定夏臣勳說對了,他才是引狼入室的可憐蟲,而她是披著羊皮,心懷不軌的狼。
  
  她是不是病了......太需要男人的慰藉了嗎?不過是剛失戀幾個月,對男人的身體應該不至於到這般渴望的地步吧?
  
  怪來怪去,都得怪這間小公寓,為什麼只有一間衛浴設備。
  
  她甩甩頭,不想正視這個問題,再想下去鐵定沒完沒了。
  
  叩叩叩......房間的門板響了幾聲。
  
  「進來。」敲門者,不做第二人想,絕對是夏臣勳。
  
  夏臣勳旋開門把;裸著上身,一頭濕漉漉的發隨意覆蓋在額前。
  
  「吹風機在你這吧?」
  
  「喔喔,在桌上,自己拿。」她緊盯著他鬼斧神工般的體魄發愣。
  
  「色女,注意你的口水。」他走進房裡,撫摸她的下巴,像是與狗兒玩耍那般輕柔又帶著捉弄。
  
  「喔......」她擦了擦口水,被他修長指尖掠過的地方,如著火般灼燙。
  
  「拜託你不要每次不穿衣服,當暴露狂好嗎?好歹我是個女的。」她不平的抗議。
  
  他有把她當女人看待嗎?似乎......沒有。
  
  因為他在家總是裸露著上身走來走去,雖然她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但仍是會害臊,然後無法克制自己的眼睛老往他身上看,因為實在太養眼了。
  
  「你要是不滿,也可以和我一樣不穿上衣。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有任何邪念,因為我的胸肌比你的胸部還要大。」他開玩笑地說。
  
  「去死!」她抓起抱枕朝他丟去。
  
  他頭一偏,抱枕擊中後頭的牆壁,沒有命中目標。
  
  公寓門鈴在此時響起,兩人對看一眼,同時出拳喊道:「剪刀、石頭、布!」
  
  「啊!為什麼又是我輸?」向芷恆望著自己出「石頭」的手,大拍額頭。
  
  「認命的去開門吧。」夏臣勳用出「布」的大掌輕拍兩下她的臉頰,得意洋洋地走回房間。
  
  門鈴聲再度響起,她不耐煩地走到玄關開門。
  
  「來了來了。」韓廣傑站在門口,迎面就給向芷恆一個西式擁抱。
  
  「恭喜恭喜!聽說你已經是廉境的員工了。」面對他的熱情,向芷恆有些呆愣,結巴地說:「是啊......托你的福。我原本要請你吃飯,但你出國了。」
  
  「那真是可惜。」他賊笑兩聲,因為他看見夏臣勳走到客廳,露出兇惡的目光。
  
  「放開你的手。」夏臣勳聲音未落,便硬生生拉走向芷恆。
  
  向芷恆感受到背部傳來的溫度,發現他正以非常霸道的姿勢擁著她,像是在宣示主權。
  
  「多日不見,你的佔有慾更強了。」韓廣傑嘲弄地看向他,大步踏入屋裡。
  
  「少試探我。無聊的傢伙。」夏臣勳放開懷中熱乎乎的人兒,因為她的體溫正在節節升高。
  
  向芷恆紅著一張臉,什麼話也聽不進去。夏臣勳怎麼可以這麼自動又自然地抱著她,彷彿他們之間關係不單純,有點......情人的味道。
  
  「我今天來,是想替芷恆慶祝一下。」韓廣傑不懷好意的笑。
  
  「我?」向芷恆指著自己的鼻頭,滿臉問號。
  
  「對,慶祝你突破重重難關,進入廉境集團工作。」
  
  「你不用幫我慶祝,是我要請你吃飯才對,不然就明天吧!等你下班,我們一起去吃頓飯。」
  
  「咳、咳、咳!」面對兩人渾然忘我的談話,夏臣勳覺得自己有必要出面,讓兩人證實他的存在。
  
  「向芷恆,明天晚上行銷部門有重要會議要開吧?」
  
  「啊!我差點忘了。」經他這麼一提醒,她這才想起來,不過......「你怎麼知道?」她狐疑地瞅視著他。
  
  「呃......我就是知道。」他面露難色。
  
  「你該不會是偷看我的行事歷吧?」她激動的聲音,差點掀掉整間屋子。
  
  因為和行事歷擺在一起的,正是她的日記,她每天都會詳細記載與他相處的點滴,要真的被他偷看去,豈不是丟臉丟大了!
  
  「當然沒有。」他嚴正否認。他才不會沒品到偷窺她的隱私。
  
  「那你怎麼知道的?」她決定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我......」他挖空腦袋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們去看電影好了。」韓廣傑適時出聲,化解夏臣勳的危機。
  
  「看電影?」向芷恆的注意力果真被轉移。
  
  「嗯,年度最佳影片,正好可以培養兩人的感情。」他竊笑著。
  
  向芷恆總覺得韓廣傑今天有些油腔滑調。
  
  「也可以。原來你喜歡看電影。」
  
  「那就下個星期日,早上十點。」夏臣勳雖然慶幸向芷恆沒再追問下去,卻不滿韓廣傑提出的邀約;見向芷恆毫不考慮便答應赴約,心裡頗不是滋味,甚至......有些動怒。
  
  他清楚明白自己沒有立場說些什麼,他不是她的誰......想到這,心情更加惡劣,彷彿這麼薄弱的關係已經不能滿足他了。
  
  或許,他必須早些行動才是,不論是事業,還是......感情。  
  
  「為什麼夏臣勳在這?」向芷恆站在電影院門口,一臉莫名。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在這。」夏臣勳攤手,聳肩。
  
  「我必須向你致上十二萬分的歉意,因為有個案子臨時出了狀況,我必須去關心一下。這是電影票,你們可以手牽手一塊兒進去;然後,這是百貨公司的禮券,看完電影還可以去血拼。」韓廣傑將電影票與禮券全數遞給向芷恆。
  
  想也知道這是韓廣傑的陰謀,刻意把兩人約出來,再趁機落跑,這個月老當得實在不稱職,太老套了。
  
  「咦!這些都是廉境旗下事業的票券耶。」她好奇地翻看,啊了一聲,因為禮券的金額龐大。
  
  「沒錯,所以盡量使用,不夠再向我拿,或者向他討......」他瞄了夏臣勳一眼。
  
  「韓廣傑,你再多說一句,我就讓你再也開不了口。」夏臣勳瞇起雙眼耍狠。
  
  「這樣不太好,拿廣傑的錢去約會......」向芷恆立刻摀住嘴,因為口直心快,不小心把內心真實的渴望說了出來。
  
  她昨晚夢見自己與夏臣勳手牽手去看夜景,度過浪漫的夜晚。
  
  今天夢境實現了一半,不,應該說更美好,因為有人贊助約會基金。
  
  想到能與他單獨約會,身體不自覺地飄飄然。
  
  「不要理他,反正他有的是錢。」夏臣勳摟著她的肩膀;難得順從韓廣傑的安排。
  
  韓廣傑大笑,離開前拍了拍夏臣勳的胸口。
  
  「別忘了欠我一個人情。」
  
  「快滾吧你。」夏臣勳揮手。
  
  既然韓廣傑這麼有心;他不妨接受他的好意。
  
  但是,要知道欠銀行家人情是很可怕的,利息可能比地下錢莊還恐怖,而這也是多年來他再窮再苦也不曾向韓廣傑求助的原因。
  
  今天算是為了向芷恆破了戒,反正他也需要好好放鬆一下。
  
  「韓廣傑真的很奇怪,似乎特別喜歡纏著你這個窮人。」她心花怒放地說,喜歡被他摟著的感覺。
  
  「有錢人的怪癖,我無能為力。」他體貼地買了兩杯可樂、一桶爆米花,繞過層層典雅華麗的廳廊,熟悉得如入自己廚房。
  
  「這些禮券真的要花嗎?好像......太多了一點。」
  
  「花光吧,你高興就好。」
  
  「嘿!不是你的錢,你裝什麼大方?」她笑著推他一把。
  
  「我是替你說出心聲,你的衣櫃裡,很久沒添購新衣服了吧?」
  
  「不止,還有新鞋子、新皮包、新的化妝品。」她一一數著。
  
  「所以囉,就盡量花吧。」他空出一隻手,揉了揉她的發,喜歡她不矯揉造作的神情。
  
  這般親暱的舉動,那雙放電的眼睛,柔情似水的笑容......向芷恆像是被勾去了心魂,頓覺呼吸困難。
  
  愛上一個貧窮男,似乎不是一個好主意......但她的芳心卻已無可救藥地淪陷了......大學時,她怎麼能對他的魅力免疫?真是太奇怪了。
  
  她猶如情竇初開的女孩,心情雀躍不已。
  
  不知不覺地,她被他領著進入黑漆漆的電影廳,兩人找好座位,肩並著肩,坐在舒適柔軟的位子上。
  
  電影開始,向芷恆柳眉打成死結。
  
  看到一半,她閉上雙眼,緊緊抓著夏臣勳的手。
  
  什麼年度最佳影片!根本就是年度最佳驚悚片!
  
  她一向對神鬼之說或殺人魔影片敬謝不敏,結果這部片把兩大因素都結合了!
  
  「你會怕?」他附在她耳邊,低聲問。
  
  「哪、哪、哪有......」她死命睜開一隻眼,狀似膽大,緊握他的手卻抖得像中風的老人。
  
  夏臣勳低笑。難怪貪吃的她遲遲沒動手邊的爆米花,原來是在害怕。
  
  「不要怕,那些鬼怪絕對不會在半夜突然出現,然後站在你的床前......」
  
  「不要再說了......」她無力地摀住耳朵。
    
  突地,電影裡的鬼怪驚悚地出現,配合著恐怖尖銳的音樂,嚇得她低叫一聲,雙手欲握住扶把,卻推翻了可樂,大半可樂全倒在他的褲子上。
  
  「對不起!」她手忙腳亂地拿出面紙替他擦拭。順便拂開他雙腿間的冰塊,清一次不夠,還清了第二次。
  
  「芷恆......你是在挑逗我嗎?」他握住她的手,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聲音卻微微沙啞。
  
  「啊!對不起。」她抽回雙手,眼睛不知道該看哪裡,只好把一整包面紙丟給他,假裝若無其事地繼續看電影。
  
  什麼妖魔鬼怪都不在她眼裡了,她的世界只剩下觸碰到他男性象徵的灼熱感。天啊!她不僅看過,這下連摸都摸過了,是不是該負一點責任?
  
  「我去一下廁所。」他不會是要去解決吧?她睜著羞怯的雙眼,轉頭看著他。
  
  像是讀透了她的心思,他敲她的小腦袋。
  
  「我只是去清洗一下。」
  
  「那就好。」她如釋重負地放鬆。
  
  「回頭再找你算帳,這個是頭期款。」他執起她的手,輕咬她手背一下,起身離開座位。
  
  她驚訝地目送他離去,呆愣了半晌,他......他剛剛做了什麼?
  
  這似乎超越兩人的界限了......難道他看出她內心蠢蠢欲動的渴望,在暗示她可以主動一點嗎?
  
  這真是前所未有的感覺!只不過是一個小動作,卻令她如觸電般顫慄。
  
  他去廁所不過十分鐘,她卻似等了十年,惴惴不安。
  
  從洗手間回來的夏臣勳並未有進一步動作,安靜地看著電影,反倒是向芷恆一顆心七上八下,手腳不知往哪裡擺。
  
  直到電影結束,夏臣勳慵懶起身。
  
  「走吧。」
  
  「就這樣?」她有一堆疑問,和......慾求不滿。
  
  「不然你想要怎樣?」他揚眉,嘴邊噙著壞壞的笑。
  
  「沒有、沒有!」她結結巴巴地搖頭。 
  
  夏臣勳怎會不知道剛剛的舉動讓她全身僵化成石頭,心下暗自竊笑她的糗樣,故意不戳破點明,令彼此的關係更加微妙曖昧。
  
  向芷恆甩甩頭,希望甩去腦中的邪念,甚至在心中默背心經;她必須定力十足,才能抵抗他男色的誘惑。
  
  兩人看完電影,一路散步到附近的百貨公司,沿途逐漸恢復慣往的嬉笑怒罵。尷尬氣氛化解後,向芷恆便不再胡思亂想,全心全意投入瞎拼的瘋狂行動。
  
  百貨公司全館特價,不趁這時搶購更待何時!
  
  她開始東挑西選,不出一會兒工夫,夏臣勳手上已經多了許多提袋。
  
  向芷恆逛到服飾精品時,抓了好幾套衣服進入試衣間,還不忘詢問他的意見。
  
  「這套穿起來好看嗎?」她從試衣間走出,在他面前轉了兩圈。
  
  沒見她穿過裙裝,意外發現她身材勻稱修長,白皙的雙腿,加上一百七十五公分的身高,足以媲美明星了。
  
  但是,穿這樣出門,實在太造福街頭的男性了。
  
  「裙子太短,遮不住你肥胖的大腿。」他隨手拿了一件極具個性的長褲丟給她。
  
  「我的腿哪裡胖了?」她最引以為傲的,就是擁有一雙纖細的美腿。
  
  「別管那麼多,換掉就是了。」他推著她走回更衣間。
  
  她難得想打扮,卻被他的冷言冷語擊敗。挫敗地再次換衣服,穿著褲裝,看起來較為成熟,雖然剪裁不錯,但似乎與平常的裝扮相去不遠。
  
  「我不喜歡。」她看著鏡中的自己歎息。
  
  「等一下。」夏臣勳隨手挑了兩件上衣,再幫她配色混搭,整套服裝便活潑了起來,顯眼又大方,穿去上班也不失莊重。
  
  「這個品牌以多層次的穿法著稱,單穿一件是不夠出色的。」
  
  「你真瞭解。對這個品牌有研究嗎?」她驚訝他的眼光,因為他的搭配,確實穿出了品味與時尚感。
  
  「呃......算是吧。」他點頭。
  
  「你怎麼會對女裝有研究?而且,你這個超級忙碌的業務員哪來的時間與金錢研究?」怪怪!夏臣勳好像有事瞞著她咧。
  
匿名
狀態︰ 離線
8
匿名  發表於 2011-4-4 11:38:45
  第六章

  他望著遠方,驚覺自己最近老是破綻百出。為了應付向芷恆追問的眸子,他胡亂謅道:「前女友喜歡這個牌子。」
  
  她愣了一愣,心口沒來由地揪緊,表面上卻一派自然。
  
  「這樣啊,我覺得這套衣服不適合我,我不想買。」哼!穿這個牌子的衣服,好讓他回味過去的戀情嗎?她才沒那麼笨!
  
  「我怎麼聞到醋的味道?」他調侃她。 
  
  「什麼醋的味道!我才聞到糖的甜味咧,有人在回憶過去佳人的美好,淫笑都掛在臉上了,收斂一點啊。」她伸手狠狠捏他的臉頰,他俊美的臉霎時扭曲。
  
  他輕輕撥開她的手,眼眸帶笑。
  
  「我愛怎麼想也是我家的事,你管不著吧?」
  
  「對,我管不著,我要去逛飾品了。」她回到更衣室換回原來的衣服,隔著門板對他做了大大的鬼臉。
  
  然後逕自踩著新買的高跟鞋走到飾品區,原本的火氣在看見一條精緻漂亮的鑽鏈後,頓時消失無蹤。
  
  她請店員拿給她鑒賞,愛不釋手地放在胸前比劃著,愛煞項鏈巧思精美的設計。
  
  「小姐真是好眼光,這條項鏈好適合你。」專櫃小姐為了業績,開始使出渾身解數。
  
  「旁邊這位先生是你男朋友嗎?可以當作情人節禮物。送給小姐。」
  
  「呵,不是,我們不是男女朋友。」向芷恆心下暗爽別人將他們視為情侶。
  
  「目前不是。」夏臣勳補充。
  
  這句話的發展空間無限大,向芷恆的豐富想像力再度洶湧翻滾。
  
  「什麼意思?」她試圖探探他的口風。「沒別的意思。」他接過項鏈,親手為她戴上。
  
  「喜歡嗎?」兩人一前一後站在連身鏡前,他左手按在她肩膀上,右手繞過她的頸側,逗弄她胸前的墜子。
  
  高大的身材籠罩住她,淡淡的香味與熱氣刺激著她的感官,她神情迷醉地點頭。
  
  「很喜歡。」他扳過她的身子,仔細研究了一番,臉龐逐漸逼近她的唇,再緩慢移動到她耳邊。
  
  她屏住呼吸,被他親密的靠近搞得腦袋當機,無法思考。
  
  他以低啞、極有磁性的聲音說道:「可惜這條鏈子要好幾萬塊,我們買不起。」
  
  「啊?」她瞪大眼,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麼殺風景的話。
  
  「所以,看看就好。」他忍住笑意,率先轉身。
  
  「小姐,這條項鏈多少錢?」她拿下項鏈,詢問專櫃小姐。
  
  「打完九折後,八萬六千九。要替你包下來嗎?」
  
  「不用了。」好貴......她尷尬地笑了笑。  
  
  「沒關係。廣場前有活動,不知道小姐有沒有參加?」
  
  「什麼活動?」她是看見了臨時搭架的舞台,以為是哪個明星要來簽名。
  
  「情人節活動啊!可以低價購買我們品牌的項鏈,你不妨去試試運氣。」這麼好康!愛湊熱鬧的她,當然不能錯過。
  
  她道了聲:「謝謝。」隨後追上夏臣勳,馬上一記拳頭直擊他的背脊。
  
  「你知道價格不便宜。幹嘛還替我戴上?」
  
  「我是看出你嚴重的慾望,替你實現罷了。」他捏她小巧的鼻尖。
  
  她皺了皺鼻子,決定不再看他的眼神;既然他會讀心術,她當然得防著一些,不然不小心被看出她的眼神中有想把他吃干抹淨的慾望,豈不是糗大了!
  
  「不管你了,我要去廣場。」她踩著輕快步伐。
  
  「去廣場幹嘛?」他問。
  
  「去試運氣。」她挑眉一笑。
  
  但顯然她忽略了某件事,所謂的情人節活動,當然和情人有關。
  
  所以,當她看見活動內容時,下巴差點掉到地上。
  
  每位參與者皆可以抽取號碼牌,然後由主持人抽出幸運者,被抽到的幸運兒,要與情人上台接吻一分鐘,便可以任意挑選台上欲購買的精品,只需付精品定價的五分之一。
  
  算是另類的促銷手法,刺激人氣與人潮,使消費者覺得好玩又可以撿便宜。
  
  但是,她要找誰接吻呢?
  
  她賊賊地打量身邊的夏臣勳,他則是一派默然,對這個活動並不熱中。
  
  現場的情侶紛紛上前抽號碼牌,主持人則在台上展示每件精品,裡面不乏名牌皮包與精品。
  
  「你不會是要參加吧?」感受到她不良的視線,他警戒地問。
  
  「你懷疑嗎?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五分之一耶!多便宜呀!」
  
  「這的確是千載難逢侵犯我的好機會。」他一副瞭然於胸的模樣。
  
  「我又沒說要找你上台,你少臭美了。」被他猜到了,她只好死鴨子嘴硬,來個死不承認。
  
  「不然你要找誰?」他環著雙臂。
  
  「隨便啊,路人甲也可以。」
  
  「喔!那你快點物色對象,最好找一個比你還要高的,免得畫面不協調。」放眼望去,比她高的男人,除了他以外,寥寥無幾,且幾乎都有女伴了。
  
  況且,她還踩著兩寸高跟鞋,和個巨人沒兩樣。
  
  「你......等著。」死要面子的下場,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沒想到夏臣勳這麼不在乎她,那她又何必自作多情!理智被一股怒氣淹沒。
  
  她四處張望,馬上物色到一個優質對象,連忙擺出高雅的姿態,往目標邁開步伐。
  
  夏臣勳略微皺眉,視線隨著她移動,見她開始對男人搭訕,兩人有說有笑,神情不禁轉為嚴肅。
  
  「不好意思,能不能請你和我假裝成情侶?」她輕拍陌生男子的肩。
  
  「為什麼?」陌生男子驚訝。因為這種搭訕方式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因為我想要參加情人節活動,可是我沒有男伴,不能抽籤。」她解釋。
  
  「這個活動要接吻,你不在意嗎?」陌生男子問。
  
  「沒、關、系、呀......」她咬牙,講得特別大聲,順便回眸偷瞄夏臣勳。
  
  只見夏臣勳故意笑得滿不在乎,她氣得鼻孔噴氣,決定豁出去了!
  
  「那我也無所謂。」陌生男子答應了,美人當前,沒有拒絕的道理。
  
  就在陌生男子點頭的同時,夏臣勳及時出現在兩人之間,拉住向芷恆,一臉抱歉地對陌生男子開口:「對不起,我妹妹小時候燒壞了腦子,變得不大正常,你別當真。」
  
  「你說誰燒壞了腦子?」向芷恆大聲反駁。
  
  「你看,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夏臣勳摸摸她的頭,同情憐憫地說:「好妹妹,我們回家吧。」夏臣勳拎著她的後領,一路將她拉回舞台前。
  
  「放開我!你沒聽見他答應了嗎?」她不斷掙扎。
  
  拜託!挑人除了挑身高以外,也要挑長相好嗎?」他放開手。
  
  「嫌東嫌西的,哪來男人這麼完美。我只要那個男的有嘴唇就好,其它的都不重要。」嘴上雖然這麼說,心底仍是喜孜孜的,畢竟他出面阻止了,雖然借口超爛。
  
  「那我去買一隻公的章魚給你。」
  
  「你省省吧!我要去物色其他人了。」她轉身,卻被他環腰攬住。
  
  「別找了,我就勉為其難,為了你的名牌包、名牌項鏈,壯烈成仁就是了。」一想到別的男人佔她便宜,心裡就不舒服。
  
  他怕她意氣用事,真的隨便找一個男人上台,衝動又愛面子的她,非常有可能這麼做!所以,他還是先妥協比較好。
  
  「你是說,你答應陪我參加?」
  
  「先去領號碼牌吧,反正不一定會抽到你。」聽見他願意陪她參加後,她反而不希望抽到自己了,因為在大庭廣眾之下接吻,對像不是自己男朋友,想來想去怪彆扭的。
  
  剛剛會執意參與,不過是一時賭氣,現在冷靜下來,覺得自己真的幼稚得可以。
  
  「怎麼?我都願意犧牲了,你還猶豫?」他以食指輕戳她額際。
  
  「我看還是不要好了。」她搖頭。
  
  「可是,好像來不及了。」他從口袋掏出一張號碼牌。
  
  「你怎麼會有?」她驚愕地問。  
  
  「魔術。」他把號碼牌遞給她。
  
  那張號碼牌是韓廣傑離開前順勢塞到他口袋的,原本他不懂他的用意,現在總算明白韓廣傑的心機了。
  
  主持人開始在台上抽出一張張號碼牌,被抽中的情侶紛紛上台接吻,不到十分鐘,台上已是滿滿的情侶互相擁吻。
  
  向芷恆的心情很複雜,倘若抽到她,她便可以正大光明與他進一步接觸,可是,往後要用什麼心情去面對他?
  
  「我們現在抽出下一位,129!129的幸運情侶請上台!」主持人在台上扯開嗓門大喊。
  
  向芷恆不敢置信地盯著自己手中的號碼牌。
  
  「是我。」她雙手顫抖,捧著號碼牌。
  
  夏臣勳愣了愣,沒想到真的被抽中了!他這個人想來沒有偏財運,連統一發票都沒對中過,他只是抱著玩玩的心態,怎麼會這麼湊巧?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
  
  「那上台吧。」他回復慣往的瀟灑,牽起她的手,走上舞台。
  
  台下立刻揚起一陣喧嘩,因為俊男美女的組合太過於夢幻,眾人紛紛尖叫。
  
  「你是認真的嗎?」她站在台上,被他擁著,極度緊張,表情僵硬。
  
  「都上來了,還能假嗎?」他反問。
  
  「我們可以現在下去。」她已經聽不見四周的鼓噪聲,彷彿所有燈光都照在他身上。
  
  「我要親囉,你要閉上眼睛嗎?」他笑著靠近她的唇。
  
  向芷恆做夢也沒想到可以與他親吻,這趟約會,真是物超所值了。
  
  但是,他們之間的吻,不應該在這種情況下發生,太荒謬了,一點也不浪漫,更不是出於情投意合;被強迫上台的他,不知道心裡會怎麼想?
  
  她要是因此而沾沾自喜,豈不是太沒格調了!
  
  於是,她注視著他貼近的唇,頻頻往後縮,眼睛都快變成鬥雞眼了。
  
  「啊!」她低叫了一聲,手中的號碼牌彷彿是燙手山芋,被她遠遠一丟。
  
  接著,向芷恆轉身快速逃跑!
  
  眾人在台下一陣錯愕,主持人也不知道該接什麼話來圓場。
  
  夏臣勳望著她倉惶落跑的身影,先是愣了兩秒,接著狂笑不止。
  
  這女人真是定力十足,那掙扎的模樣實在好玩......哈!
  
  這趟約會的收穫不少,至少他覺得有趣極了。他喜歡她泛紅的臉頰,可愛得很令人......嗯,想嘗一口。
匿名
狀態︰ 離線
9
匿名  發表於 2011-4-4 11:39:12
 第七章
  
  兩人已經逐漸習慣彼此生活的調性,雖然其中少不了鬥嘴吵鬧,確實最真實的相處模式。
  
  他們並沒有言明交往,也沒有開口要求對方說愛,卻在曖昧中體會到戀愛酸甜的滋味,一切是那麼的自然。
  
  「誰願意為了一份愛付出去多少。然後得到多少並不計較,當我想清楚的時候,我就算已經準備好,放手去愛,海闊天空……喔喔喔哦耶耶……」向芷恆以殺豬般的聲音唱著極高音的歌曲,差點震破夏臣勳的耳膜。
  
  他忍受不了地走到她房間,連門都不敲了,直接旋開門把,果真看見她戴著耳機,發狂般的唱著。
  
  他上前扯下她的耳機。
  
  「拜託你,雖然不是鬼月,但這種聲音真的會嚇死人。」
  
  「能聽見我天籟般的聲音是你三生有幸。」她搶回耳機。
  
  「你最近沒事練歌幹嘛?」荼毒他的耳朵嗎?
  
  「公司的同事說要去唱歌,我好久沒潤嗓了。」她咳了兩聲,準備再拉高聲音。
  
  「噓……有沒有人告訴你,晚上練歌會招來鬼怪?」他食指擺在唇間,東張西望的。
  
  「真的假的?」她緊張的跟著東看西看,稍微偎近他一些。
  
  「當然是真的。難怪最近半夜我總會聽到怪聲在家裡走來走去……」他說得煞有其事,明知道她會害怕,卻說得更起勁。
  
  她抱住她的手臂,疑神疑鬼道:「我好像也有聽到。」夏臣勳輕笑,指尖點住她的唇。
  
  「所以,你不要唱歌。」這招果然有用。天不怕地不怕的向芷恆生平只怕「癢」和怕「鬼」,才說了幾句,她就自己跳進陷阱裡了。
  
  別怪他愛裝神弄鬼,他是為了自己和鄰居的生活品質著想,要不然每天聽她唱歌,和生活在地獄沒有什麼兩樣。
  
  叮咚!
  
  門鈴突然想起,向芷恆被嚇了一大跳,整個人撲進他懷裡,顫抖地說道:「啊!不會是鬼來敲門吧?」
  
  「可見你平常做了很多虧心事,才會怕成這樣。」他淺笑,揉著她的背,把玩她的長髮。
  
  「你去開門。」她催促他。
  
  「好好好。」他眷戀不捨地離開她,走到客廳,眼角瞄到向芷恆一顆頭探了出來。
  
  打開玄關的門,一抹嬌美的身影映入眼簾,俏麗的短髮、聰穎的神態,靈氣十足的水眸轉了一圈,直勾勾的盯著夏臣勳,小巧的薄唇揚起完美的弧度。
  
  「不請我進去坐?」話雖如此,她已經推開夏臣勳,自動入內。
  
  發愣的人不只夏臣勳,還有躲在牆後的向芷恆。
  
  她、她、她不是當時風靡全校的校花,據說是某富豪的女兒……小他們兩屆,叫什麼來著?向芷恆記不得她的名字,但那古靈精怪的神韻和沉魚落雁的美貌,見過的人,恐怕很難將她拋諸腦後。
  
  「你什麼時候回國的?」夏臣勳關上門,走到她身邊。
  
  「前兩天。馬上就過來看你。你的面子可大了。」她漾開笑容,換是簡陋的屋子,終於發現躲在房門邊,還在怔愣的向芷恆。
  
  「她……不是大學時的大胃王嗎?」很好!沒想到她的綽號聲名遠播,連小她兩屆的的學妹都知道。
  
  向芷恆連忙走出房間,禮貌性的與她握手,自古有云:先禮後兵。
  
  「你好。」
  
  「你好。」兩個女人之間流動的氣氛很詭異,似都在打量對方。
  
  夏臣勳露出傷腦筋的神情,暫時不打算介入其中。
  
  「我去拿飲料。」
  
  「學妹,不知道你怎麼會認識夏臣勳?」向芷恆急躁的毛病又犯了,打算先問清楚兩人的關係。
  
  「自然而然就認識了。」夏寧希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發問:「學姐,請問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啊?喔,我是他的房客。」向芷恆倒也坦白。
  
  夏臣勳拿了三瓶罐裝汽水,一瓶丟給向芷恆,她俐落的接住;一瓶緩緩放在小學妹面前。體貼的拉開瓶蓋,還插上吸管,遞到她手中。
  
  兩極化的待遇,讓向芷恆差點吐血身亡!這絕對是差別待遇!
  
  「你已經窮到必須出租自己的地盤了?」夏寧希接過飲料,喝了一口。
  
  「也不是,一言難盡。」他收到向芷恆責備的眼光,明白她是在為他不公平的舉動而憤慨。
  
  「你們……是什麼關係?」向芷恆問了令她心驚膽顫的問題。
  
  看他們之間眼神的流動。一股親近且難以難以割捨的情分若隱若現,莫怪她要揣測了。
  
  但願不是她想的那樣。
  
  「世界上無可取代的關係。」夏寧希驕縱的往他懷裡偎去,雙手緊緊纏住他的腰。
  
  向芷恆看得怒火中燒!那個胸膛她都還沒這麼放肆的擁抱過,這個小學妹未免太得寸進尺了喔。
  
  「寧希,別鬧。」夏臣勳在她耳邊輕語。
  
  他可是見識過向芷恆發起脾氣來的模樣,要是惹毛了她,只怕這棟公寓會無法承受。
  
  「你們該不會是情侶吧?」向芷恆指著眼前姿勢「不良」的男女,口氣很沖。
  
  瞧夏臣勳一臉寵溺的表情,還在小學妹耳邊呢喃耳語,不是情侶才有鬼!
  
  那她這些日子與他相處的點滴算什麼?他對她親暱的舉動又算什麼?
  
  和房客套交情嗎?這個天殺的男人,可惡至極!
  
  「當然不是……」夏臣勳話還沒說完,嘴即被夏寧希給摀住。
  
  「如果是呢?哪又怎樣?」夏寧希滿臉興味的問。
  
  「所以你們不是囉!」見夏臣勳死命搖頭,向芷恆的怒氣稍稍平息了一點,打算信任他一次。
  
  「可是我喜歡他。」夏寧希毫不避諱地承認,頗有戲弄向芷恆的意圖。
  
  「你這個千金小姐幹嘛要委身於他?你看他,除了長相尚可之外,口袋空空,你應該不想吃苦吧?所以千萬別再跟著他了。」向芷恆說到最後,倒像是在威脅了,巴不得學妹打退堂鼓,別和她搶人。
  
  這年頭,經濟不景氣,工作難保就算了,怎麼連一個囊空如洗的男人都有人要爭,難不成台灣女人的價值觀改變了?
  
  「你無所謂。反正我家有錢,他可以入贅。」夏寧希聳肩,媚笑。
  
  「咳咳!」夏臣勳撥開她的手,出聲警告。夏寧希淘氣的眨眨眼,要他別在意。
  
  「可是他嘴巴特別壞,心腸又不好,同情心等於零,連路邊的流浪狗都養不起,總資產絕對少於你家的廁所,你確定你的家人可以接受?」向芷恆打算對她「曉以大義」一番,讓她自動放棄。
  
  奇怪,普通人的世界,這些有錢人來瞎攪和幹什麼?怎麼和韓廣傑一樣!
  
  「謝謝你用這麼多形容詞形容我,我都不知道你這麼瞭解我。」夏臣勳語氣感激、眼中帶笑的自嘲。
  
  「既然你這麼嫌棄他,我就理所當然接受囉。」夏寧希似乎嫌玩得不夠,巴不得激起一屋子火花。沒辦法,人長年在國外太無聊,回到台灣遇上這麼有趣的事,不好好玩玩的話,實在太愧對自己了。
  
  「我才沒有嫌棄他。我要是嫌棄他,就不會在這了,我……」向芷恆急忙反駁,卻一時心急說出了心意,頓時像吞下一顆棗子,啊一聲後住嘴。
  
  「說得好聽,你應該是迫不得已才會住在這裡吧?這裡這麼簡陋,一般女生怎麼會願意租下來。」夏寧希故意擺出闊家小姐的傲氣,酸了向芷恆兩句。
  
  「我承認一開始是這樣,但我現在有一份很穩定的工作。」
  
  「哪家公司呢?」夏寧希挑眉。
  
  「廉境。」夏臣勳自動替向芷恆回答。
  
  夏寧希不禁詫訝。向芷恆臭屁的昂起下巴認為自己靠實力爭取來的工作,身份並不低於她這種千金小姐。
  
  「既然你經濟上已經沒有問題了,和夏臣勳也非親非故的,請你搬到更好的公寓區,別再來打擾他。」夏寧希語氣顯得刻薄,使壞的本色盡出。
  
  「你憑什麼趕我?房東都沒說話了!」向芷恆氣急敗壞的說。
  
  她的經濟是逐漸穩定,也適應了這棟老舊的公寓,更愛上了公寓的窮酸主人,她沒打算搬走,反正夏臣勳沒開口趕人。
  
  但她萬萬想不到,一個不速之客竟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借一步說話。」夏臣勳將夏寧希拉到一旁。細聲與她溝通。
  
  「你別亂來。」他這個妹妹,從一出生就被全家人當成寶貝,天生反骨又古靈精怪,教人又愛又恨,壞心眼更是和韓廣傑不相上下。
  
  天知道她現在在打什麼鬼主意,反正絕對沒把他這個哥哥放在眼裡就是了。
  
  「親愛的哥哥,我很認真,你應該不希望我去告密吧?說你『狗』屋藏嬌。」她說得很小聲,剛好傳入他耳內。
  
  瞧這對沒神經的男女,她不當一下小小的阻力,怎能讓他們化阻力為助力,快點向彼此吐露真情呢!
  
  「你不會這麼做。況且,她不是我藏的,是韓廣傑安排進來的。」他嚴正聲明,看見夏寧希眼中噴射出詭譎的光芒後,頓時感到後悔不已。
  
  糟了!他忘了夏寧希和韓廣傑是勢不兩立的冤家,每每提及對方的名字就渾身不舒服。
  
  「別怪我無情,那她更應該要搬走。」夏寧希有種獲得勝利的快感,推開夏臣勳,走到向芷恆面前,露出調性的笑。
  
  「期限一個月,你快點去找房子吧。」
  
  「別以為你有錢就可以欺負人!」向芷恆氣壞了。
  
  「夏臣勳才不會聽你的。」
  
  「試試看才知道。」她對夏臣勳使個眼色,表示她絕對說到做到,要他乖乖認命,不要耍花招,不然後果她可不負責。
  
  「我走了。一個月後再來。」不等夏臣勳反應,她得意洋洋地離開公寓。要是韓廣傑知道她這麼做,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她可是非常期待。
  
  「你和她到底是什麼關係?她為什麼可以趾高氣昂的要我搬走?」向芷恆戳了戳他的胸,氣呼呼質問他。
  
  「還有,你們剛剛在一旁偷偷說些什麼?」夏臣勳快被這兩個女人搞瘋了。
  
  他無奈的瞪著天花板,只能歎一口氣道:「芷恆,總有一天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但是,在那天來臨之前,不要問我為什麼,好嗎?」她連問原因的權利都沒有嗎?什麼時候他和她如此生疏了?
  
  前兩天,他們還並肩坐在陽台喝啤酒聊天,聊公司的事,聊學生時代的歲月,現在就翻臉不認人了?
  
  「你真的要我搬走?」向芷恆不敢置信的問。突然間,怒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錯愕。
  
  「如果可以,那會是最好的選擇,但我不想,所以我會再想辦法。」他還能說什麼?他無法對她說一聲:聽我解釋。
  
  夏寧希那個魔女,這回真的留下難題給他了。
  
  面對他的說法,向芷恆無法認同。
  
  學妹在他心中的份量是如此重要,竟讓能左右他的決定,他的房客、他的生活?甚至連個解釋都無法給她,竟還能堅稱他和學妹不是男女朋友,誰會相信啊?
  
  她還需要再問什麼、再堅持什麼嗎?他都說了,如果她能搬走,是解決問題的最佳之道,她幹嘛賴著不走!
  
  她真的好傻……天真的以為近日來兩人感情增溫不少,結果全是假象!既然她已心有所屬,幹什麼三不五時來招惹她!
  
  「我懂了。」她冷冷掃了他一眼,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上鎖。
  
  「芷恆。」他站在她的房門前,敲著門板。
  
  心情很沉重。他不喜歡她冷漠的眼神,好似一把利刀刺在他心口上,教他痛得無法呼吸。
  
  「我要睡了,你滾吧。」裡頭傳來悶在被子裡的聲音。
  
  他知道她正在氣頭上,不和他講話也是正常的。
  
  以她的個性。或許憋不到兩天就會自動投降了,他只好暫時別去打擾她。
  
  以現階段的情況來看,最快又最有力的解決方式,就是他趕緊突破那個該死的夏家祖訓!如此一來,便可以擺脫所有的困局。
  
  他,只能加快腳步了。  
  
  夏臣勳猜錯了。向芷恆這次的抗議,整整延續了一星期,似乎執意要與他冷戰到底。
  
  工作回家後,她再也不去他的房間,完全避開他使用浴室的時間,不再有發狂般的練唱,他現在還挺懷念她五音不全的聲調,總比她安靜得像隻貓來得好。
  
  他有些苦惱,面對突然轉變的她,感到非常不習慣。
  
  更令他情緒低落的是,她最近時常晚歸,身上多了淡淡的煙味,不是她自己抽煙的濃重味道,而是衣服上沾染了煙味。
  
  望著客廳的時鐘指向十一,他心情煩躁,想打電話給她,卻又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干涉她的自由。
  
  於是,懊惱的他決定到巷口外的便利商店買宵夜,實際上,是擔心她的安危,想到公寓外的巷子口等她。
  
  才剛搭電梯下樓,就看見一輛高級黑頭轎車停在大門口,一名男子從駕駛座下車,繞過車身,替副座的向芷恆打開車門。
  
  「杜經理,非常謝謝你送我回來。」她點頭致謝。
  
  「不客氣。不過,我沒想到你住在這種地方。」杜汐葳環視老舊的公寓,有些不敢置信的說。
  
  「這裡雖然簡樸了點,不過我很喜歡。」這是真心話。
  
  「很晚了。杜經理還是趕快回去吧。」
  
  「好,我們改天再約。」他有她的電話,不怕找不到人。
  
  「沒問題。」她笑瞇瞇回答。
  
  「那你什麼時候有空呢?」他迫不及待地預約她的時間。
  
  「我最近有點忙。」這樣算是拒絕吧……她心想。
  
  「沒關係,我等你。」杜汐葳情不自禁地伸手想撫摸她的臉。
  
  向芷恆笑容滿面的退了一步,躲開他的手。
  
  「晚安。」
  
  「晚安。」杜汐葳發現自己失態,只能依依不捨地回到車上,開車離開。
  
  向芷恆吐吐舌,看了看手中的牛皮紙袋,鬆了一口氣。
  
  今天終於簽約了!她和杜汐葳周旋已久,總算不負公司所托,簽下合約,今後應該不用再吸二手煙了!天知道杜汐葳的煙癮之大,害她嗆得半死又不敢吭聲。
  
  謝天謝地!夏臣勳不抽煙,不然她真的會徹底瘋掉。
  
  「他是誰?」夏臣勳冷不防出現在她身邊,冷聲問。
  
  「啊!」她尖叫一聲,見著是他,按著胸口。
  
  「這麼晚了,你想嚇死我啊?」
  
  「他是誰?」他皺著眉頭,再次問,非要得到答案不可。
  
  「客戶。」她推開他,走進公寓。
  
  「真的只是客戶?」他又問。
  
  他站在遠處觀察,很明白那個男人打從心底想追求她,難道她沒察覺?還是她已經察覺了,在給他機會?
  
  不管是哪一個願意,都讓夏臣勳不快。
  
  「我幹嘛跟你解釋那麼多。」她可沒忘記他們還在冷戰。別過頭。不再看他,他也沒再開口。
  
  兩人的心情隨著電梯上升而浮浮沉沉。回到屋裡,以往早就你一言我一語,但此刻公寓裡一片死寂,只聽見彼此的腳步聲。
  
  向芷恆馬上溜進房間,打開電腦裝忙;夏臣勳沒想到她如此有毅力,冷戰打了一星期還不累,這下換他投降了,他實在受不了空氣中凝結的氣氛,更不希望有人趁機闖入他們的界。
  
  「芷恆,要不要喝麥片?」他斜倚在她房門口,泡了一杯香濃的麥片,打算用食物誘惑她。
  
  向芷恆坐在電腦前,頭也不回的拒絕:「不要。」她正在努力找房子,只求他不要再來擾亂她已下了決定的心。
  
  奇怪?怎麼找個合適的套房那麼難?明明有一堆舒適高雅的套房出租,她卻沒一個看上眼!看來看去,還是覺得這棟破舊的公寓有人情味。
  
  他湊到她身後,發現她忙碌的原因,吐了一口氣,大手一伸,把電腦的電源拔除。
  
  「你幹嘛?找我吵架嗎?」向大姑娘近日因為睡眠不足,心情極差,他最好不要在這時候來捻虎鬚。
  
  「我說過你不用搬走。」他將麥片放在她桌上。
  
  「難道我要留在這邊顧人怨嗎?」她重拍桌面,滾燙的麥片汁液自馬克杯中灑出,飛濺到她細皮嫩肉的手背上。
  
  她驚呼一聲,灼熱的燒燙感在肌膚上蔓延,她疼痛的甩著紅腫的手。
  
  夏臣勳愣了半秒,緊接著二話不說,馬上拖她進廚房;她來不及發脾氣,雙手立刻感到一陣舒適,冷水沖去了她不適的燒熱感,本來她痛得想扁人,但夏臣勳嚴肅的神情和牽制力道不容許她亂動。
  
  他站在她身後,將她鎖在懷裡,雙臂環過她的臂膀,扣住她的手腕,強迫她雙手浸泡在水裡。
  
  不知怎的,被他這樣擁著,讓她有種想哭的衝動,一層薄薄的霧氣覆在眼眸,她努力吸著鼻子,不讓他發現。
  
  「很痛嗎?有沒有好一點?」他縮緊雙臂,惱起自己不該泡那杯傷人的宵夜。
  
  他不是沒有被熱湯燙過,以前在餐廳打工時,那種傷人的刺痛感,水泡破掉後沾水的痛楚,實在不是件愉快的事,幸好她的燙傷沒嚴重到起水泡。
  
  她要搖頭,哽咽不敢出聲,淚水卻從眼眶裡緩緩滴下,落在他的手上;他震了震,確認那水滴來自於她後,不覺緊張了起來。
  
  「我馬上帶你去看醫生!」以為她是痛得落淚,他第一次顯得手足無措,快速的衝進浴室,拿出乾淨的毛巾,包裹住她的雙手,摟著她就要出門。
  
  「不用看醫生,我沒那麼脆弱好嗎……」她克制不住的眼淚狂流,再也無法抵抗他溫柔的語調。
  
  他都有學妹了,為什麼還要對她這麼好……這叫她要怎麼抽身?
  
  「不行,你都哭成這樣了,肯定很痛,不看醫生怎麼行!」他堅持要帶她上醫院。
  
  「笨蛋!我哭是因為我心痛啦!」她甩開他的手。
  
  「心痛?你心臟不舒服嗎?」他慌張的問,與她認識多年,從未看過她流淚,這一哭,害得他六神無主,腦袋都不靈光了。
  
  「對!心痛得快要死掉了!」她哭喊,重重撾了他一記。
  
  「好好好!我們去醫院掛心臟科。」他握住她雙手,深怕她燙傷的手掌因用力更疼痛。
  
  「你去找學妹,不要管我!」她抹去眼淚,又踹他一腳。
  
  「我去找她幹嘛?她最近和韓廣傑吵得天翻地覆,我沒事去湊什麼熱鬧?」他抱緊她,揉著她的發。
  
  向芷恆索性把鼻涕眼淚全數往他身上抹,以洩心頭之恨。
  
  「關韓廣傑什麼事……你還把責任推給他!」她窩在思念已久的懷抱中,悶悶地用哭腔說著。
  
  「她是他的未婚妻,當然關他的事。」腦袋飛快地運轉著他們那之間的對話,突然明白向芷恆近日來反常的舉動為何了,她一定是誤會了他和夏寧希的關係。
  
  「什麼?」向芷恆的眼淚立即停止,推開夏臣勳的懷抱,滿臉驚訝的問:「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我說,她是韓廣傑的未婚妻。」他無奈的說。
  
  「那她和你是?」她嘴巴張得好大。
  
  「我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他這個說法應該不算欺騙,夏寧希確實從出生開始就和他一起成長,只不過她命好,他命歹。
  
  「她不是你女朋友?」
  
  「我早就說過,她不是。」
  
  「那她憑什麼要我搬走?」
  
  「我也早就說了,你不必搬走,不用理會她。」他這一個星期來不知道講了幾遍,她都沒有聽進去?
  
  「所以,你沒有女朋友?」她現在只想確認這件事,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沒有。」嗯……或許再過幾天就會有了,他凝視著她。
  
  向芷恆擦乾眼淚,兩手在身上抹呀抹,倏地低下頭,彎著腰,伸直雙臂做出邀請的姿勢道:「我喜歡你。請你和我交往。」經過這一星期的掙扎,她發現自己真的瘋狂愛上他了;食不下嚥,也不成眠,只後悔沒早一點攻陷他的心,先佔據他身旁的位置。
  
  現在確定他身邊沒有相伴的女子,若不趕快告白,誰知道何時又會殺出個程咬金。
  
  夏臣勳被她突如其來的告白嚇了一跳,這種場景他生平首次碰見,實在滑稽。
  
  他失笑的捉住她手臂,將她帶往懷中,摟抱住她,熾熱的視線鎖在她身上。
  
  「我很佩服你的勇氣。」
  
  「我也很佩服自己,怎麼可以毫不考慮的就說出口。」她很衝動,但絕對是真心。
  
  「不是。我佩服的是,你竟然向一個貧民告白。」他勾著迷人的唇。
  
  「說的也是……」她根本忘了他的生活背景,,忘了他的自顧不暇,哪有多餘的心力照顧她。
  
  「看吧……打退堂鼓了?」他的尾音上揚。
  
  「不是,我只是在想,我會照顧好自己,經濟絕對自主獨立,不會給你添麻煩;比起做家事,我還比較喜歡在事業上衝鋒陷陣。」唉呀呀!
  
  怎麼愈扯愈像在求婚了……她不是那個意思啊!
  
  「哦?如果我一輩子都這麼窮困潦倒,你也能接受?」他挑高眉毛。
  
  「也不是。你好手好腳,當然要有一份工作;我們各有事業,只是我會更努力打拼,補足經濟上的不足。你願意和我一起努力嗎?」說出這番話,連她自己都覺得驚訝。當初誰說貧賤夫妻百事哀?現在被愛沖昏頭,不顧一切往情網裡栽的又是誰?
  
  她不怕受傷,也不怕吃苦,只是內心單純渴望與他在一起。
  
  她終於明白愛情的力量,莫怪歷來多少有錢的千金甘願委身於窮書生,現在連她這個金錢主義的鐵齒女人也認栽了。
  
  他要是懷才不遇,她就助他一臂之力,憑她的能力以及現在工作的薪水,還怕餓死不成!
  
  「你這麼有自信,不怕我其實欠了一屁股債,最後要你償還?」他的語氣裡有幾分認真的恐嚇。
  
  「要真是如此,我會死命抓住韓廣傑的把柄,逼他替你還債。」不似他認真的語調,她反而開起玩笑,試圖讓話題不那麼尖銳敏感。
  
  談錢,果真傷感情,不論是友情、親情還是愛情,自古皆然。
  
  聽完她內心的話,他感覺一股暖流滑過心底,牽起她的手。
  
  「向芷恆,試試看。」
  
  「試什麼?」
  
  「試試看你存多少決心,試試看你的愛能否與麵包兼顧。」他親吻她的臉頰。
  
  「搞不好你和貧窮的我在一起沒多久,就哭爹喊娘的鬧分手,所以,我們就試試看,暫時不必太認真,這樣若你想走,隨時都可以走。」即使認定她是自己心之所屬,他仍是無法輕易給承諾。
  
  本來打算處理完夏家的事業後再向她告白,這樣對她似乎比較好交代,也能給她完整安逸的日子。
  
  沒想到她竟如此心急,像怕他被搶走似的,殊不知,怕新娘被搶走的,是他!
  
  「好,你一定會對我刮目相看,到時候你可不要哭天搶地的求饒。」她勾住他的頸項,望著他的唇猛吞口水。
  
  他的唇好像很軟很好吃……已經忍受多日的向芷恆,終於克制不住的覆上他的唇。
  
  訝異於她的主動,他失笑,奪回主權,在她的唇齒間戲走,輾轉吸吮,熱情纏綿,與她吻得難分難捨。
  
  她柔軟的重緩存是他等待已久的獵物,原以為要等到他接掌廉境集團時才能品嚐得到,沒想到進度比他預期的藥快上許多。
  
  無妨,他此刻只想讓她專屬於他。
  
匿名
狀態︰ 離線
10
匿名  發表於 2011-4-4 11:39:41
  第八章
  
  若說他們的交往如全天下的情侶一般甜蜜又幸福……大概只說對了一半。
  
  另一半是夏臣勳萬萬沒想到的,卻又阻止不了。
  
  向芷恆坐在客廳精狀細算著這幾個月的支出,仔細記賬,一手按著計算機,一手拿著紅筆在每條賬目上做記號。
  
  她將屋裡改造了一番,立志要做個省錢達人,當一個既賢惠又節省的女朋友,好替他分憂解勞。
  
  「芷恆,浴室裡為什麼有一個大水桶?」夏臣勳本來要進入浴室洗澡,卻發現一個偌大的水桶佔據了浴室。
  
  「喔喔!洗臉的水可以倒進桶子裡,留下來沖馬桶;還有,手洗衣服剩下的水可以拿來拖地。」她得意洋洋的宣佈。
  
  「你不是認真的吧?」他的經濟問題還不致糟到這種地步,要是被韓廣傑知道了,不笑掉他大牙才怪。
  
  「我像是在說笑嗎?我還在馬桶的水箱中放下保特瓶,能節省沖馬桶的水量,當然,也可以節省水費。還有,要記得隨手關燈。不使用的插頭,我已經全部拔掉。可省下待機電力。」她偷笑著,在收支薄劃上一橫,表示她預期的節約金額。
  
  「我親愛的女朋友……」他走到她身邊,將她攬在腿上坐定,啄著她的紅唇。
  
  「其實,我們還不用省成這樣。」近來愛煞她嬌軟的身軀及粉唇,非得時時刻刻擁著她不可,僅止於肢體上的接觸愈來愈難滿足他了。
  
  「不行不行。所謂積少成多,賺一塊錢不是賺,省一塊錢才是賺哪。」她有意無意地玩著他胸前的扣子,一顆顆解開。她還是喜歡他打赤膊的模樣,既性感又令人垂涎。
  
  「可是我這個月的業績提升,領了不少獎金。」他的口氣中多了幾分哄騙。
  
  他可不想跟著她的步調過生活,這比他處理事業還辛苦。
  
  聽說有人把保特瓶放進馬桶的水箱後,確實是節省不少水量,但沖不乾淨的情況也頗多,多沖一次的水,其實也差不到哪去。
  
  「真的?那我們可以暫時不用省水。」她雙眼為之一亮,在他臉頰親吻一記。
  
  「太好了。」他等的就是這句話,慶幸自己逃過了一劫。
  
  「你肚子餓了嗎?」她興奮的問。
  
  從未見她如此關心他的肚皮,他有不好的預感,她發亮的眼神似乎在等著獻寶,而那塊「寶」絕對和省錢有關。
  
  不知道她葫蘆裡賣什麼藥,他只能小心翼翼的回答:「還好。」
  
  「還好就是有點餓,嘿嘿!我去弄吃的給你。」
  
  「你要下廚?」他盡量表現得不那麼震驚為難。希望她否定掉他的猜測。
  
  不敢想像她親自下廚後的產物,因為她唯一會煮的料理只有意大利面,其它菜餚絕對會讓人拉肚子,若是這樣,省馬桶水就毫無意義了。
  
  「當然不是。」她賊兮兮的走進廚房,端了一個大陶碗出來,放在他面前。
  
  「這是什麼?」他納悶的問。
  
  「關東煮的湯加科學面。關東煮的湯免錢,科學面十塊,超美味的!我在網絡上看到這個省錢晚餐,決定試一試,結果好吃又便宜,你快嘗嘗!哈……」見他表情怪異,她自己先笑倒在他懷裡。
  
  她也是第一次做這種蠢事,覺得新鮮又有趣!網絡世界真是無奇不有啊!
  
  「噗!你會不會太誇張了一點。」夏臣勳翻動碗裡的科學面,決定放下筷子,好好與他的女友溝通溝通。
  
  「好玩嘛。」她露出頑皮的笑容。
  
  「你什麼時候這麼有實驗精神了?」他輕敲她的頭。
  
  「現在啊。為了你,什麼都要試試。」她把貧困的逆境當作生活樂趣的一部分了,還玩得津津有味。
  
  「這是在諷刺我嗎?」他用著她,捏她的鼻子。
  
  「當然不是。我是在兼顧愛情和麵包。」她咬住他修長的指尖,含糊不清道:「可是我真的餓了。」省再多錢,最後都入了她的腸胃,實在看不見實質效益。
  
  他抽出指尖,將黏答答的口水抹回她臉上,她驚叫連連,又和他動手動腳打鬧了起來。
  
  向芷恆最後仍是使出必殺技──咬耳朵;他全身上下唯一的弱點,就是耳朵了。
  
  不過,因為心疼,這次向芷恆咬得並不用力,反倒像是在挑逗。
  
  他抱著她僵了一陣,她感覺到他不同於往常的輕顫,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又輕咬了一口。
  
  柔軟的嘴唇含住他的耳垂,舌尖不經意滑過他的耳線,他低喘了一聲,與她拉開距離。
  
  「你是餓到要吃我了?」他雙手放在她的腰上,眼神中有著她前所未見的情慾。
  
  「你……很有感覺?」她張著無辜的大眼,語氣中有點得意又有些驚訝。
  
  「我無法否認。」他微笑承認,將她的長髮塞到耳後,玩起她的貝耳。
  
  「真好……」她呵呵地笑。
  
  「好什麼?」他緩緩靠近目標,趁她還在迷迷糊糊時,悄悄來到她的耳邊。
  
  「知道使你失控的方法真……」話還來不及說完,他已經攻陷她小巧的耳朵,狂熱的舔吮,一手固定她反抗的腦袋,一手伸進她的衣服裡,指尖在她光滑柔嫩的背上游移,既輕柔又充滿佔有慾。
  
  她低叫了一聲,身體不由自主地癱軟,只能任他予取予求,嬌喘連連。
  
  他逗弄般在她耳鬢低喃:「我們彼此彼此。」

  「我……才沒有失控。」她重重喘著氣,死不承認自己拜倒在他帶來的快感中。
  
  「哦?那我們來點更刺激的好了。」他似笑非笑的說,不安的大掌往她胸前采去。
  
  「啊!」她趕緊跳離他一步,雙手護胸大喊:「你變態!」
  
  「放心,我說過,為了方便你可以隨時離開,我不會亂來的。」他高舉雙手,嘴上這麼說,心底卻覺得可惜極了。
  
  「喔……」意思是,直到他們結婚後才會發生第一次囉?向芷恆不知該喜還是該悲,一股失落感油然而生。
  
  「失望啦?」他眨眨眼。
  
  「哪有!我只是餓了。」她連忙否認。
  
  「好,我們去填飽大胃王的肚子。你要吃什麼?」他牽起她的手,滿臉寵愛。
  
  他就愛她爽直的個性和埋頭吃東西的幸福模樣,彷彿世界上的美味都被她吃下肚,連他都忍不住胃口大開。他極度享受與她相處的時光。
  
  向芷恆不是沒感覺到他的寵愛。不管他手頭多緊,都會優先滿足她的口腹之慾。
  
  知道她半夜睡覺會踢被子,他幾乎每晚到她房裡兩次,躡手躡腳替她蓋上棉被,深怕吵醒她。
  
  同住在一起,他從未要求她做家事,事實上,生活起居的事務全都由他來打點;她只要開一張清單,隔天所需的物品便會出現在家中,連女性用品也不例外。
  
  要是她工作不順遂,再累再辛苦的夜晚,他都會撐著眼皮聽她抱怨到天亮。偶爾逗逗她,使她心情好轉。當然,許多次是用火熱的深吻吻去她不快的壞情緒。
  
  他給她百分之百的自由與信任,到底是出自於「愛」,還是來自於「試愛」?
  
  他說過,他無法給她物質上的享受,只要她無法忍受貧困的生活,她便可以大方走人。
  
  但,愛情是心靈的享受,豈是物質所能比的;她不希望他們的這段戀情中有人後悔,更不希望他的愛在壓力下有所保留。
  
  若他仍在懷疑她的真心能否抗衡現實,那他就真的大錯特錯了,因為她已經賭上全部,再也沒有退路了。
  
  「我是真的愛上你了……」她抬眼望著那出色俊美的輪廓,悠悠說道。
  
  「我知道,所以我們在交往了,不是嗎?」他輕笑。
  
  她搖搖頭。
  
  「我不會走,也走不開……這輩子是貧是富都無所謂,所以,別再說試試看,別再說暫時交往,我要你和我一樣,全心全意愛我。」夏臣勳深呼吸一口。再次聽到她真誠的表白,內心仍是暖暖的感動。
  
  他在試探她嗎?似乎是。否則他不會到現在還未說出他的身世。
  
  他真真切切感受到她單純又誠摯的愛,簡直像個小孩。那麼直接坦白和給予。渴求他對等的回應。
  
  夏家奇怪的祖訓,讓夏家的每個男人都是先成家再立業,找一個不計貧富、真心真意奉獻自己的女人,盡一生所愛去呵護她。
  
  而他,似乎也在這種循環中找到真愛了。
  
  「芷恆,聽好,非常恭喜你,拐到一個貧窮又富有的男人,這輩子你都別想擺脫我了。我愛你……」他捧著她的臉,吻上這生的愛戀,再也放不開手了。
  
  向芷恆被吻得七葷八索,只有最後三個字深深烙印在她心上,進而綻放出美艷的情花。
  
  向芷恆上網搜集了不少省錢妙招,打算──在生活中實踐。
  
  她甚至剪好大賣場的折價券和截角,拖著夏臣勳到大賣場搶購折價商品。
  
  勤儉是一種美德,但過度節省的情況下,就變成了一種自虐。
  
  「好累喔。」向芷恆懊惱的槌著發酸的大腿,步履蹣躕的走著。
  
  「是誰說要省油錢,不顧大賣場離家有兩公里,硬是要走路了?」夏臣勳真是敗給她了。
  
  走路可以當成運動,但倘若手上提著大包小包東西時又令當別論了。
  
  他們像瘋子一樣,提著好幾袋生活用品,往回家的路上緩慢走著,令他哭笑不得。
  
  「我會這麼堅持要怪誰?還不是你,我們這個月透支許多,不省一點行嗎?」她皺了皺鼻子。
  
  都怪夏臣勳,明知道她無法抗拒美食的誘惑,盡帶她吃一些中高價位料理,結果不但沒省到錢,帳薄反而赤字滿天。
  
  「我說了,錢的事你不必操心。」他在找機會向她說明真相,但近來實在太忙了,一直無法和她深談。
  
  「你的薪水好像真的變多了,哪來的?」她勾著他的手,貼在他身邊,由他帶動她的雙腳。
  
  近來房地產市場低迷,他的業績卻蒸蒸日上,未免也太厲害了點,「其實我一直想告訴你一件事……」夏臣勳思考著該如何開口。「你該不會是靠男色誘惑貴婦購屋置產吧?」那就太糟糕了!
  
  他是她的,誰都不可以覬覦!
  
  「不是。」他嚴正否認。
  
  「難不成你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她聽說替黑道運毒可以賺不少錢,但那犯法呀!
  
  「沒有。」他快速否認。
  
  「我知道了,你中樂透了?」她興奮地抓住他的手臂。
  
  「你想太多了……」他無力解釋了。
  
  這種情況下,他實在無法提及夏家的秘密,所以,改天吧。
  
  兩人在聊天談笑中回到住處樓下。卻發現一輛熟悉的車停在大樓門口,一道聲音喚住了向芷恆。
  
  她回頭,看見杜汐葳站在車旁,手中捧著一大束玫瑰花。似乎等候多時。
  
  「杜經理?」向芷恆訝異的盯著杜汐葳。
  
  「我等你等了好久,怎麼沒接電話?」他滿面春風的走到她身前,卻在看見夏臣勳後,眉頭打了個死結。
  
  他已經約向芷恆多次,全被拒絕,今日來到她家樓下,打算製造浪漫的驚喜,一舉攻陷美人心,豈知竟有第三人在場。
  
  「不好意思,我沒帶手機出門。」她雖然神經大條,仍能感覺到兩個男人的眼神在互相較勁,氣氛尷尬。
  
  「這位是?」杜汐葳禮貌詢問。
  
  「他是我男朋友。」向芷恆答得飛快,沒有半點猶豫。夏臣勳讚美似地撫摸她的頭。
  
  「他住你家?」杜汐葳見兩人服裝輕便,一同回來,推論他們發展的進度。
  
  「呵,是我住他家。」向芷恆搔頭,頗為害羞。
  
  「所以他家是這棟公寓的其中一戶?」他忍不住揚起輕蔑的笑容。
  
  「是啊。杜經理要上來坐坐嗎?」夏臣勳回敬一抹優雅的微笑。
  
  他不是沒發現杜汐葳不屑的恥笑,只是,他看過太多自以為是的嘴臉與嘲弄,這般無關痛癢的小挑釁,完全激不起他的戰鬥力。
  
  「芷恆,你確定這是你想要的?住在這種地方,很不舒服吧?」杜汐葳盡量用詞委婉。
  
  「這裡很棒,我很喜歡。」只要能和夏臣勳在一起,環境再如何不好都無所謂。
  
  「不,想想你的將來、你的小孩,你是一個這麼有企圖心的女人,怎麼可能委身這裡。」杜汐葳才不相信有這麼傻的女人,捨棄金龜婿,倒貼窮小子!就算真的有這種女人,大概也是八百年前的事了。
  
  「杜經理,你言重了。」向芷恆緊緊擁住夏臣勳的臂膀,要他別在意。
  
  夏臣勳不以為然的挑眉,不慍不火,反而很期待向芷恆如何應對這種場面。自己的男人被看輕,對方還說出赤裸裸的事實,她心底的想法又如何呢?
  
  「不,我說的是事實。他配不上你,你應該找更好的歸宿。」杜汐葳見夏臣勳沒開口反駁,料想自己猜中了大半。面對社會地位比自己低階的人,他的膽子也就大了起來,因而出口的話自然更加銳利傷人。
  
  「找誰?你嗎?杜經理,我的私生活還輪不到你來過問。」向芷恆的憤怒全寫在臉上,顧不得杜汐葳是重要客戶,恨不得拿膠帶封住他的嘴。
  
  「我知道你父母投資失敗,我可以幫你,只要你到我身邊,我保證,我能給你的,絕對是他給不起的。我可以給你優渥的生活,讓你無憂無慮的享受人生,我還可以……」他的話未說完,便被向芷恆打斷。
  
  「夠了!你請回吧,縱使你給我全世界,但我所要的,也只有他而已。」她偎在他身側,揚起下巴,用鼻孔瞪著杜汐葳。
  
  「說得真好。」夏臣勳對她的反應感到好笑,覺得一陣窩心,迅速在她的唇瓣上啄了一下。
  
  向芷恆立刻害羞的打他手臂。瞧他沒個正經,情敵都殺到家門口了,不開口為自己辯駁,反而與她調情,真是的……「芷恆,聽我的,你跟著他絕對會後悔。我看他這種人,一輩子都沒出息!」杜汐葳惱羞成怒,看見他倆甜蜜的舉動,更加口無遮攔,教養修養全拋諸腦後了。
  
  「你閉嘴!不准你再羞辱我們,收起你那張高傲的嘴臉,去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的面貌多麼醜陋!我們雖然不富有,卻很滿足於現在的生活,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們!」向芷恆拉著夏臣勳走進大門內,不願讓杜汐葳的話傷了夏臣勳的自尊。
  
  「向芷恆!難道你不怕合約被終止?」杜汐葳幾曾被女人這麼凶的訓斥過,自覺面子掛不住,只能拿合約當威脅。
  
  「要解約請便!我又不差廉境這份薪水!」這句話就是違心之言,她真的很需要廉境的這份工作。
  
  不過,吵架這種事是靠氣勢的,先壓過對方囂張的火焰再說。
  
  她敢與杜汐葳大小聲,就表明了不怕丟飯碗,反正工作找就有,老公卻只有一個。
  
  向芷恆拉著夏臣勳進入電梯,沒再理會杜汐葳的叫喊。事實上,她覺得十分愧疚,因為她的關係,讓夏臣勳平白無故被羞辱了一番,她實在不願傷害他的尊嚴,但經過杜汐葳這麼一鬧,要他不受傷恐怕很難……她該找呢嗎安慰他才好?
  
  「其實,你可以考慮他的話,那樣的日子的確不壞,至少不用跟著我吃苦。」他露出微笑,好似中肯的建議,語氣中卻隱隱約約藏著諷刺。
  
  沒辦法,他長到這麼大,從未被人說過「沒出息」,要他不在意也難。
  
  「別說這種話。我說過了,生老病死,貧富都要和你在一起。」
  
  她就知道他心裡不好受。她真該死!早知道就和杜汐葳約在外頭講清楚,他也就不會找上門來了。
  
  夏臣勳默不吭聲,只是點了點頭,心中盤算著要如何報復杜汐葳比較妥當;他可不是那種被打了一個耳光後,還會送上另一面臉頰挨打的人,他一定要給杜汐葳一個慘痛的教訓!
  
  見他沒回話,向芷恆以為他在生氣,進入家門後,非常乖巧的幫忙整理購買的物品,難得當個賢惠的小媳婦,還揮手要他去休息。
  
  向芷恆雖然很少整理家務,可並不代表她做起家事來笨手笨腳,她很快就安頓好雜物。來到他身後,替他按摩。
  
  「真是奇跡,你竟會幫忙。」他怪叫,動手將冷藏食品放進冰箱。
  
  「我這是在贖罪。」她歎了一口氣。
  
  「是我的錯,你別生氣,也別難過好不好?」
  
  「所以,你現在是在討好我?」他揚眉。
  
  「算是吧。」她環抱住他的腰,臉頰在他背上磨蹭,撒嬌道:「你應該不會這麼小心眼,和那個原始人計較吧?」
  
  「當然不會。」他放好食品,關上冰箱門,反身抱住她。
  
  「你知道女人贖罪有很多種方法,不僅僅只有按摩和撒嬌。」他曖昧的眨眼,暗示意味明顯,惹得向芷恆滿臉通紅。
  
  「像這樣嗎?」她拉低他的頸項,開始輕舔他的敏感地帶。
  
  「太溫和了一點。」他不滿意的搖搖頭,決定自行索取應得的報酬。
  
  他吻住她的唇,與她熾烈絞纏。無法克制的慾望在她的嬌吟下潰決。
  
  扶在她腰間的大手往上探撫,挑開她的衣扣,寸寸細吻而下,似吮似咬襲擊她白皙的頸子,若得她一陣輕顫。
  
  他解開她身上的束縛,不讓她嬌羞求饒,再次吻上她淺喘的紅唇,大掌肆無忌憚的撫摸著。
  
  他的手指似施了魔法一般,所到之處,無不令她狂熱悸動,迎合著他勾起的情慾,腦袋一片空白;面對他狂熱的情挑,她渴望著,乞求著,放任自己在情濤李沉淪。
  
  她伸手脫去他的上衣,回應他的熱吻,學他撫摸著彼此的身軀,有些笨拙,卻顯得可愛。
  
  兩人的慾望瞬間被燃至頂點,既衝動又火熱的索歡,從客廳沿途脫著衣服到臥房,在渴求彼此身體的極致慾火下,享受佔有對方的幸福感與甜蜜。
  
  氣息交喘,他們擁抱著對方,讓前所未有的激狂浪潮將他們吞噬。
  
  當房內的激情歸於平靜後,向芷恆慵懶的趴在他身上,聽著他的心跳聲。
  
  他愛憐的親吻著她的發,柔聲道:「會很痛嗎?」
  
  「不會……是騙人的,痛死我了!」她用力槌打他的胸口。
  
  「下次就不痛了。」他捉住她的柔荑,滿臉寵愛的吻她手背。
  
  「這床單又得洗了。」她害羞的坐起身,掀開被單,看見一抹紅漬。
  
  「又不是第一次在床上留下痕跡了,害什麼臊?」他捉她回懷中,蓋上棉被,深怕她著涼。
  
  想起自己第一次踏進他家,因為經痛疼得死去活來,在這張床上留下血紅的禮物,向芷恆尷尬到不敢直視他了。
  
  「臣勳……」她喃喃喊著他的名。
  
  「我在……」他輕柔回應。
  
  「我的工作可能不保了。」丟了杜汐葳的合約,她的工作岌岌可危。
  
  「沒關係,別擔心。」他低沉的聲音彷彿有股魔力,再次安撫了她。
  
  「不過這次我不再堅持了,我會趕緊找到一份工作,給我們將來的寶貝好一點的生活。」她甜蜜一笑,縮進他懷中。
  
  夏臣勳揚起淺薄的淡笑。
  
  「還沒結婚就想生小孩了?」
  
  「人生總要事先規劃一下。」況且,他們剛剛並沒有作保護措施,中獎幾率頗高的。
  
  「相信我,你的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他話中有話,意有所指。
  
  「不過,既然你有此打算,那我送個小小的定情之物給你,當作我們訂婚了。」他拉出床邊櫃子的抽屜,拿了一隻精緻的小方盒,遞到她手中。
  
  「這是什麼?」
  
  「打開就知道了。」她動手解開小方盒上的絲帶,第一次收到他的禮物便是定情之物,欣喜表情全寫在臉上。
  
  驚見禮物的一剎,她詫異的低叫:「這不是上次去百貨公司看到的項鏈嗎?」不對,不是那一條,因為上頭的鑽石更加大顆閃亮,鏈子的細緻度也不同,只能說墜子的花樣類似那條鑽鏈,但絕對比那條鑽鏈高檔幾倍。
  
  「喜歡嗎?」他拿出鑽鏈,親自替她戴上。
  
  「當然喜歡!不過這很貴吧,你哪來的錢呢?」她把玩著墜子,心情飄飄然。
  
  「一點都不貴。」他偷了個香。
  
  「怎麼可能!」這條項鏈絕對價值不菲,她又不是不識貨。
  
  「真的!這是路邊攤打對折,再殺價去了零頭,你就安心收下,我保證這個月的帳薄不會透支。」他舉起手發誓,誇張的言詞逗笑了向芷恆。
  
  情人間還是該有些浪漫的驚喜,太過斤斤計較就顯得沒情趣了。她知道這條項鏈價值不菲,心疼他多了這筆花費,也擔心這個月的支出,但這是他的心意,不論後果如何,她都欣然接受。
  
  可是,好奇怪……他手邊的積蓄怎麼突然多出這麼多……他該不會是向韓廣傑調頭寸擋赤字吧?
  
  「在想什麼?」他問。
  
  她這才回過神,趕緊回道:「我在想,我都和你私定終生了,還不知道我爸媽過得好不好?他們完全沒和我聯絡,真的很過分。」她決定隱藏心中的困惑,畢竟這麼浪漫的禮物,她不該那麼俗氣的去揣度他的用心。
  
  「放心,他們兩老在上海混得很不錯。」他早已查到她父母的下落,甚至暗中幫他們重振事業,現在兩老把上海的公司經營得有聲有色,大概很快就會回台灣來接他們的女兒了。
  
  「你怎麼知道?」
  
  「因為……」他頓了頓,大手沿著她嬌軀的線條遊走。
  
  「芷恆,我要跟你說一件事,你不要太驚訝,也不要以為我存心騙你,我其實是……」重要時刻,夏臣勳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截斷了他的話,他只能無奈的接起手機,聆聽話筒傳來的消息。
  
  片刻後,他應允說了聲:「好,我知道了。」便掛斷通話。
  
  「怎麼了?」向芷恆好奇的問。
  
  「公司要我回去一趟。」他鑽回被窩中,擁抱她的溫度。
  
  「現在三更半夜了耶!」她驚叫。
  
  「放心,是好事,不是壞事。」他輕吻她朱唇一下。
  
  「那就好。」她放鬆的吐氣。要是他也被炒魷魚,他們就真的必須過苦日子了。
  
  「對了,你剛剛未說完的話是什麼?」
  
  「改天再告訴你,現在我必須先回公司。」接到電話後,他已不急著向她解釋了,因為離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不遠了,與其口頭上向她解釋,不如讓她親眼驗證事實。
  
  「好吧,那你得先去沖個澡。」她知道他是個認真負責的男人,工作上有狀況,絕對不會推托,何況他們現在要一起負擔生活,她也不好耽誤他的時間。
  
  「我們一起洗。」他抱起她進入浴室,在浴缸裡放滿熱水。
  
  「不好吧,怕洗到天亮都出不來。」她發現他的情慾再度被點燃,半開玩笑的說。
  
  「那也行。」他低笑。
  
  「不行啦,你還要趕回公司。」她揮揮手,提醒他時間。
  
  「我知道,我會算好時間,點到為止。」他低啞的嗓音在她耳邊吹著熱潮,連聲音都是一種誘惑。
  
  「你確定你有辦法及時停手?未免太小看本小姐的魅力了。」她拉著他一同泡入熱水中。
  
  「哦?不試試看怎麼知道。」他挑釁的說。
  
  最後,他真的錯了,因為他不但再要了她一次,還創下生平第一次紅顏禍水,還真是有幾分道理呢。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4-27 21:38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