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穿著時髦的舟橋兄妹,也是派對裏的焦點。
尤其舟橋晴一襲青色低胸露背禮服顯露姣好的身材,頸上的百萬鑽鏈亮光閃閃、貴氣逼人。
「好久不見。」舟橋晴的眼光深情哀怨的鎖住白亞胥。
「嗯,半年沒見了。」白亞胥點點頭,站至林雪昭身前,保護的意味很明顯。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他對舟橋晴有何情愫,反倒顯得無情。
「才半年,我卻感覺像半個世紀!」舟橋晴忍不住內心澎湃的情緒,欲上前,「亞,我們能不能……」
「晴,我有重要的事想單獨和亞胥談一談,你先暫時把他借給我。」舟橋彥拉住妹妹的手腕,一副白亞胥即將是他妹婿的口吻。
「好。我在這裏等你們,你要把他帶回來給我。」舟橋晴目光又凝在白亞胥身上,一分一秒都捨不得移開。
「我去去就回來。」白亞胥親昵地附在林雪昭耳邊,低聲交代。
林雪昭默然允首。她雖竊喜於白亞胥對舟橋晴無情的態度,但以一個女人看一個女人的角度,卻又憐惜舟橋晴的單戀。
「我很嫉妒你!」待白亞胥和舟橋彥走遠,舟橋晴隨即開口。
「我也覺得我很幸福。」林雪昭並非有意挑釁,而是她真覺得如此。
「你有沒有想過,幸福有朝一日會從你手中溜走?」舟橋晴一掃妒眉,突然笑得明亮。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林雪昭看著舟橋晴,成熟嬌豔的她,一點也不像二十出頭的女孩。
「亞會娶我!我哥哥現在跟他談的就是這件事。」
林雪昭笑得明燦,「亞胥不會拋棄我。」
「那麼你就大錯特錯了!你對他瞭解多少?他復仇的心有多強烈?他絕對可以為了打倒白家不擇手段,而我們兄妹正好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他是個有主見的人,不會被人利用。」林雪昭這樣相信著。
「正因為亞胥是個有主見的人,所以他一定不會錯過這次的機會。」舟橋晴攏了攏頰邊的波浪發,「我實在搞不懂,堂堂白亞農的妻子你不做,卻偏偏要當別人的情婦,你骨子裏肯定犯賤!」
「請你不要口吐惡言。愛本來就沒有對錯。」林雪昭說得不卑不亢。
「說得那麼道貌岸然,天使臉孔底下到底是怎樣的心腸?你拋棄白亞農,現在京都的人都在笑白亞農是個傻子,他卻仍放話說他今生的妻子非你莫屬!我看他不只是傻,還瘋了!」舟橋晴嬌麗的臉龐佈滿不屑。
「亞農不傻也不瘋,他只是對感情執著!」林雪昭咬著唇,臉色慘白。
她知道流言的殺傷力,尤其是對白家那樣的名門望族而言。
亞農是循規蹈炬的人,他所受的從來都只有讚賞,沒有非難。如今他面對流言圍攻……她不殺伯仁,伯仁卻有可能因她而死。她有追求愛情的勇氣,卻沒有能力保護無辜的人。
她好自私。全然不顧他人的感受。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不要傷害別人。
可是,她真的做不到不愛亞胥。
愛亞胥,就會傷害到亞農。
愛,讓她變得有力量有甜蜜有痛苦,可她從來也沒懷疑過要離開亞胥。再大的難題,她都希望陪伴在身邊的那個人是他。
「對感情執著?真不知道你怎能厚顏無恥講出這些話!你帶給白亞農的已經不只是愛,是仇恨。他得忍受別人的指指點點,這一切全都是拜你所賜!」舟橋晴趾高氣揚。她搞不懂眼前這瘦弱的女人,有哪裡值得白家兩兄弟搶成這樣?
「我相信亞農會撐過去的!若我不愛他,留在他身邊對他也不公平。」林雪昭眼裏有痛苦也有清明,那是源自對感情的認知。愛無法勉強,勉強的結果,雙方只會更不幸。
「那麼對亞胥就公平嗎?他滿心急著要報復,你卻執意當他的絆腳石。」舟橋晴咄咄逼人。
「這是我和亞胥的事,不需要對你解釋。」林雪昭神態淡然。
「好個不需要對我解釋!老實說,林雪昭,我等不及看你被亞胥拋棄的可憐模樣,到那時候我就是他的太太!」要不是這麼多人看著,舟橋晴真想上前給林雪昭一個耳光。
她瞥見白亞胥和舟橋彥朝這邊走過來,迅速結束話題,搔首弄姿迎向白亞胥。
「亞,我們……」
「你不舒服?」白亞胥略過殷切熱情的舟橋晴,筆直地走向林雪昭。她的臉色跟張白紙沒兩樣。
「亞胥,我們可不可以回去了?」林雪昭硬是擠出微笑。
「好。」白亞胥小心地扶著林雪昭。他是個難得溫馴的男人,但為了她,他甘願。並且將他的柔情蜜意,盡付體貼的舉止中。「要不要我抱你?」
「沒那麼嚴重,我只是不想再待在這兒。」林雪昭扶著白亞胥的手臂,見他憐惜她、又滿心擔憂的樣子,再想起舟橋晴方才說的一番話,萬般激緒湧上心頭。她的唇蠕動了下,這樣的白亞胥,她是怎麼也放不下。
「你怎麼了?我看還是我抱你比較妥當。」白亞胥鎖眉道。
「不必,我真的可以走。」林雪昭低語,堅持要自己走。
「亞,你不能走。」舟橋晴見他們倆感情好,氣急敗壞地擋在他們的面前。
「讓開。」白亞胥抿起唇,俊雅的臉龐露出凶相。
「我不讓。」舟橋晴妒火攻心,更加撒刁。
「如果你還想當我的朋友,我勸你還是別擋路。」
「亞,你怎麼能為了她——」
「晴,讓他們走。」舟橋彥走至妹妹面前,望向黑眸半垂的林雪昭和宛如戰神的白亞胥,忖思了會,露出微笑。「亞胥,別忘記我說的。你是聰明人,應該曉得什麼對你最有利。」
白亞胥陰沉的眼淡淡地掃視了一下舟橋兄妹,隨即不語地將林雪昭帶離觥籌交錯的派對。
距離上一次見到京都的美景,是在三年前。
夏末的京都微涼,平安神宮裏,林雪昭經過盛放的八仙花前,買了個華麗紫緞禦守要送給白亞胥。這裏的一草一木依舊靜瑟莊穆,這三年來,隨白亞胥東奔西走地踏遍全日本或國外,她最喜歡的還是京都的古文化。
就是這個城市,和其他大城的價值觀不同,堅持保存老祖先遺留的美好事物。
林雪昭低首,在許願的木片上寫下:
雪昭、亞胥相愛不離。
「雪昭!」熟悉又沙啞的聲音傳來。
林雪昭轉頭,十步外是體面的白亞農,可那體面又有說不出的怪。
他的頭髮亂了點、長了點,下顎的鬍鬚多了些……
林雪昭恍然大悟地終於想起白亞農的怪異之處。他身上的西服是三年前他們訂婚時穿的,那時衣服剪裁合身,現在衣服穿在他身上卻大上許多。他消瘦不少。
「我聽人說你回到了京都,我……我要親眼見到才相信!你這次……會待多久?」白亞農結結巴巴,臉上一掃以往得意的光彩,顯得抑鬱難解。
「嗯,這次回來,我也不知道會待上多久。」對於這樣的不期而遇,她唇邊映著笑。她的行程向來就是白亞胥征戰商場的行程。
「你似乎過得很好。」白亞農黯然道。她還是和從前一樣美麗,眉宇之間增添了成熟的女人味,樣貌卻變得更加年輕。
「亞農,你好嗎?」她不答反問,如同他們不曾分離過。
就算外表看得出不好,她還是想這麼問,像個老朋友。
「這三年來,直到此時見到你,我才有活著的感覺……卻又像在夢裏。」白亞農顫抖地說出。
「對不起。」林雪昭強裝的笑容緩緩消褪。
她欠他的,豈只是一句對不起。
思及過往,他曾是待她那麼的好,她卻沒有辦法愛上他。
「雪昭,不要哭。」白亞農走近,伸出手輕輕拭去她頰上的淚水,「我來,除了想見到你,還要告訴你一件事。」
「是不是家裏的事?」三年了,她從不過問白亞胥復仇的進展,但隨著他一天比一天更意氣風發,他的目的應該達到了吧。
「就算白家倒了,我也能一肩扛起該扛的責任。」白亞農搖首。他曾經恨過林雪昭棄他而去,但是恨終究敵不過愛。「我要告訴你的是,亞胥要結婚了。你曉得嗎?」
「聽他講過一些。」
林雪昭臉色驀地刷白,下意識地幫著白亞胥說話。
事實上,她根本沒聽過白亞胥和她講什麼結婚的事。
她是白亞胥的枕邊人,若連這種事都要旁人來說給她聽,她豈不成了局外人?要白亞農來替她擔心、為她感到可憐,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亞胥打算定下來,那新娘又是誰?
她還不致於傻氣浪漫到以為他不提,是要給她一個驚喜。
三年來,她是白亞胥的情婦、女朋友、愛人、伴侶,她經常在這些角色中尋找定位,內心底層渴望的,仍是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
但她心底明瞭,真真正正的清楚明白,該是她的跑也跑不掉,不該是她的,使盡渾身解數也留不住。
「這件事是我無意之中聽見,當時大媽正和亞胥在講電話。是亞胥授意,她已經著手在籌備他和舟橋晴的婚禮。」白亞農仔細觀察著林雪昭的表情,聰明的他馬上臆測出事實,「他根本沒告訴你對不對?他想腳踏兩條船……我現在就去替你殺了這個負心漢!」
「亞農,不要!」林雪昭立即制止。
她太過震驚了,還沒想到該如何處理這顆震撼彈。
況且有些外人看來應該水到渠成的事——好比感情穩定的她和白亞胥早該結婚——在當事人而言,偏偏缺那臨門一腳。感覺、時機一旦錯過,就像一首彈錯弦的老歌,再怎麼好聽與經典,就是不對味。
而她又總是順著自由慣了、以報復白家為首要目標的白亞胥。
他想做的事,就算她不贊成,也不會勉強他改變或妥協。總希望有朝一日他會發現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不是仇恨而是愛,到那時候,也許就是他們結婚的最好時機。
而這一天來了,她心目中的王子想結婚,新娘卻不是她。
她不相信亞胥會這麼狠心。他說過……
這輩子我只愛你一人。
他也說過……
白家不倒,何以成家?
那麼動人的話語,那麼堅定的表情,她一直深信著,深信到就算天荒地老,她還是這麼相信。
但亞農不會騙她,從他的眼神也看得出白家尚未令他焦頭爛額。白家不倒,何以成家……所以,這一切有可能是以訛傳訛,或者是誤會一場。
「你袒護他?還是你不相信我說的話?」白亞農怒回過身。
他深愛的女人就被這麼欺負著,她卻不要他幫她出頭?!
「我求你,讓我單獨去面對他。」她低聲地哀求著。
「你不必求我。」白亞農皺眉。他拉開她扯住他衣袖的手,雙手緊握成拳。「我只是見不慣他這樣糟蹋你。」
「謝謝。」她抬起臉,蒼白臉上的黑瞳堅定地望著他。
我等不及看你被亞胥拋棄的可憐模樣。
剎那間,腦海閃過舟橋晴的言辭。
亞胥真的會為了報仇捨棄她嗎?不只她的體溫漸冷,連她的心都在為這個未知的答案寒顫。
「你變了,變得這麼客氣。」白亞農的聲音顯得蒼老。
「是我虧欠你太多。有機會我一定會還你。」經歷過那麼多風風雨雨,不變的能有幾個?是她、亞農,或是亞胥?
「你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麼嗎?」白亞農仍不放棄希望。
「愛情嗎?愛情不能隨便亂給的,從前我不曉得,但後來我懂了。」她眉間忽明忽滅的愁緒,令白亞農後悔帶給她這個打擊消息的人是他。
「我送你回去。」她故作堅強的樣子讓人很不捨。
「嗯。」林雪昭嘴邊堆滿笑,並不介意讓白亞農像個大哥哥那般牽著她的手。畢竟揭露答案需要很大很大的勇氣,而那手心傳來的溫暖與關懷,正悄悄地在幫她打氣。
她,對不起他。
卻無悔愛上他的手足。
不管前方在等待她的是什麼,她總是願意相信那句深情的話語——
雪,我只愛你一人……
不知道為什麼,這條路他們走得好久好久,從傍晚走到了晚上。許是她害怕面對白亞胥,故意將路走得很長很長,又或許是白亞農的私心,他想和她相處久些,所以把步履放慢再放慢。
但路總有走盡的時候。
人也有道再見的時刻。
道完再見,眼見白亞農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街口,林雪昭才轉身走入白亞胥在京都為兩人購置的華宅,白色的兩層洋房,歐味十足。
一進屋,滿室的黑暗,她不開燈打算直接走進房間躺一下,心想白亞胥應該又周旋在哪個重要的商業宴會。
出乎意料地,屋內卻在此時燈火通明。
「這麼晚回來,玩得開心嗎?」
英挺的白亞胥,無聲無息地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為什麼不開燈?」她放下外套,走至他的面前,看見桌上有瓶打開的烈酒。
他心情不好?
「黑暗很適合人思考。你還沒說,玩得開心嗎?」白亞胥搖晃一下手中的酒杯,金黃色的酒液蕩了蕩。
他在跟她說話,卻故意將她當成隱形人般,把視線放在酒杯。
「這個問題對你很重要?」她顰眉,不難從他的表情看出他曉得是白亞農送她回來,明明介意卻采反問的方法。
他們是很親密的人,不是嗎?
這樣迂回客套的問法,不只顯得虛偽,還疏離。
那她呢?她又該怎麼開口問他是否要結婚、新娘是誰?
「想這麼久,是不是因為送你回來的人,讓你很難回答?」
「我今天在平安神宮碰見亞農,他好意送我回來。我們去吃了飯,還聊了些事。」林雪昭先豎白旗。她不想和白亞胥唇槍舌劍。這三年來,他們很少有劍拔弩張的時候,大部分的時間他們都拿來恩愛,相知相惜。
但他欺騙她……
不行!她不能不給他說明的機會,就判他的死刑。
「我沒問你這些。」霍地,白亞胥將酒杯一甩,透明的高腳杯摔在牆上,碎片四散。
他凝重著臉色站起身,走至她面前,掐住她的下顎。「我是在問你玩得開心嗎?」
「我……」從沒見過他發這麼大脾氣的林雪昭,被他駭人的怒氣震得不能動彈。
「你怎樣?怕了,想回舊情人身邊?」
「不是。」她猛搖首,不是因為要撫平他的情緒,而是表達心中的想法。
「那麼,你玩得開心嗎?」他橫眉逼問。當他看見白亞農牽著她的手走回來,當時他的腦海裏只想著她想重回舊情人懷抱,他恨不得殺掉這兩個人。
「開心。但我和亞農只是朋友,或者像兄妹那樣。」
「別告訴我你是傻子,看不出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企圖和野心。」
「我或許真的是個傻子!」她突然漾出苦笑,「告訴我,你為什麼生氣?」如果他還在意她,就不會傷害她,而娶別的女人。
「是我的女人,就不應該陪其他男人。」
「只是這樣?」她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
那句「我只愛你一個人」的話還算數嗎?
「還有,是我的敵人,就該是你的敵人。」
「白家沒有我的敵人。他們,包括你,對我都有情有義。」
「哼!你是聖人,跟你比,我倒像個惡棍!說說看,我對你這樣還算有情有義?」他抱起她大步走進房間,將她拋在床上,再用力撕裂她身上的衣服。
「亞胥,不要這樣……」她哭喊著要他停手。
他撲倒在她身上,狂烈激野的吻佈滿她全身。
「你不是聖人嗎?不是什麼都可以接受嗎?那你又何必在意我對你做些什麼?」他為什麼要那麼愛她?他不要那麼愛她就好了!
在他為舟橋兄妹臨陣倒戈要出手幫助白家而苦思對策時,他愛的女人居然在陪別的男人——那個他欲除之而後快的白亞農!
她到底知不知道這樣做有多傷他的心?
舟橋彥要他娶晴,否則就會出資化解這次白家茶莊的跳票危機,而那個危機是他用盡心機設計出來,一個完美的計謀、完美的數字——八億日圓。只要王玉枝和白亞農付不出款子,他就等著坐享其成,接收茶莊。
他已斬斷了白家所有的後路,白家的親朋好友都在他的一一打點下,打算袖手旁觀看著白家倒下。
就連他為林雪昭而不惜與之翻臉的舟橋兄妹,也在他與竹內吉英的合作下,讓舟橋的資金暫時凍結。沒想到舟橋彥縱容晴的要求,竟求助自己最痛恨的舅舅,進而順利拿到資金,欲助白家。
娶舟橋晴,他想都沒想過,更不願傷林雪昭的心!
但茶莊是白亞農主事,也是王玉枝的精神支柱,失去茶莊,等於要了她的老命,白亞農也將從天之驕子墜落成人人瞧不起的敗家子。距離他的終極復仇,就只差這一步。
可是他尚未嘗到勝利,就先嘗到林雪昭背叛他的滋味。
「不要……亞胥,你不要讓自己變成禽獸!」林雪昭搖落成串的淚珠。
「禽獸?這是你和舊情人相處過後對我的觀感?」他嗤問。
「我愛的人是你……」是不是把她的心挖下來,他才肯相信?
「你說和他在一起很開心。」他對這句話耿耿於懷。
「我和你在一起更開心。求求你,不要毀了我們之間的感情。」
「那就證明給我看,證明你是愛我的!」他將自己置於她的雙腿之間,只待她的迎合與屈從。
「我的心早就屬於你,我的身體你也唾手可得,又何必要我證明什麼?」蓄著淚水的明眸,有著滿滿無言的控訴!
他總是要她證明有多愛他。這樣永無止盡、徒勞無功的證明,她累了。她愛他,卻不想再去證明什麼。
這回她要放手!換他來證明,換他來拉住她不停往冰窖下墜的身子。
「亞農告訴我你要娶舟橋晴……」她泣訴得快不能呼吸,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脫口而出。
情到深處,可有明天?
他會承認還是否定?
白亞胥怔了怔,停下所有瘋狂的舉止,熾眸冷尋著她的臉。
「亞胥,這是真的嗎?」她的心跳停止。在他離開她身體那一刻。
林雪昭撐起身子,抓住旁邊被單遮掩。她臉龐猶掛著淚珠,癡望著那個正在著衣的高大背影,祈盼他能告訴她這些全是假的。
「是真的。我明天就要娶舟橋晴。但我和你的關係不會改變。」白亞胥整理好衣服起身,俊挺的背影凝定數秒,似乎仍有話想說,最終卻沒再多說什麼,便走出她的視線。
林雪昭張嘴想喚他,卻發覺用盡全身的力氣仍喊不出來。
她喊不出來,張開口也不能呼吸,整個人就像壞掉的美麗洋娃娃。
倏地,她趴在床沿,一股積壓在胸口的腥鬱直竄喉嚨,從口中噴出一口鮮紅的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