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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夜曇]羞羞夜未央[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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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7 00:00:52 |倒序瀏覽
羞羞夜未央 作者:夜曇

噢……新婚之夜的魚水之歡當真不可告人,
父母婚配的老公當夜就在情婦的餓床上掛掉了,那麼……
和她在洞房裏乾柴烈火的又是誰?
羞羞的她以為可以平靜的當個豪門年輕寡婦,
怎料,不但有個豬頭妹婿對她垂涎,
還有個似曾相識的園丁百般對她挑逗尋釁,
縱使她本來就沒有守寡一輩子的打算,
但好歹守個幾年再去找尋她那個心中愛郎,
可惜天不從人願,肚子竟然一天天大起來,
公婆開心認定先上車候補票的事情很正常,
但卻有人大膽出面說自己才是孩子的親爹——
哎呀!誰來告訴她這事到底該怎麼了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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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7 00:01:13
楔子

什麼樣子才是「不可告人」?

可能是某些事件、也或許是某些行為,甚至--

是某種感覺。

某種快樂的感覺。

只因為它來得不清不白……而一切終歸究於那場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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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1-4-7 00:01:38
第一章

就只剩下兩天的時間了。

婚紗店裏牆面上吊掛的日曆,提醒著石映澄即將來到的婚禮。

兩天之後,她就要告別單身生涯,披上嫁紗,踏入另一個家庭--

一個絕對非比尋常的家庭。

岳少奶奶?映澄對這樣象徵無比嬌貴的稱謂,心裏頭除了空洞,還是空洞。

儘管不知羨煞了多少想攀枝變鳳凰的女人,但……那並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只不過,要與不要,在這個時候似乎已經沒意義了。

不知不覺地,她的心思恍惚了起來,仿佛在瞬間,眼前所有的人事物都不存在,甚至包括了那個正在她耳邊喋喋不休的准老公岳軍。

「澄,你看這套怎麼樣?我覺得還不錯,要不要試試……」發現她置若未聞,嶽軍提高了分貝,才將她神遊的心思給驚回。

「你在想什麼?」嶽軍皺著眉,不悅道:「專心點好嗎?你要知道我可是很忙的,要不是媽說什麼怕你從來沒見過大場面,沒那個眼光挑個像樣的;媽那個人就是愛面子,就怕新娘子太寒磣會讓人家笑話,所以才硬要我放下所有事情,陪你來試婚紗,可是你……」

「對不起。」低垂著頭,她的目光注視著亮潔地磚,始終沒有停留在她的男人身上。

「好了!」他還能怎麼樣?沖著她那付低聲下氣,活似受虐小媳婦的樣子,沒忘記正受矚目的嶽軍,只得硬吞下一口怨氣,強按著不耐,他傾身壓著嗓子又道:「那妳可以開始認真的還禮服了嗎?」

映澄這才正視著他,搖了頭。

「妳--」

趕在他動怒之前,映澄迅速開了口,不疾不徐的口吻中有著不落痕跡的倔強,「既然是媽讓你來,那你作主就行,我沒意見。」

話說完,她抿著唇微彎,一朵若有似無的輕笑飄在她白晰粉頰,那兩道始終像無焦點的霧樣眸光,如輕煙般的飄過岳軍那張慍怒的臉。

隔桌的那對年輕男女,想必也是來試婚紗的准新人吧?那掩不住的喜悅甜蜜在眉眼流轉……石映澄的視線開始停駐,就像是想分享那種幸福感似地,她喜歡這樣的感覺。

可是對嶽軍來說,眼前絕對不是他這個天之驕子所能承受的滋味,他不知道爸媽是犯了那條神經硬是要強撮這椿婚姻,以他們岳家雄厚的財勢,他要什麼女人沒有?可現在他卻要忍受一個木頭美人對自己的冷漠?

這算什麼?瞧她那副無動於衷的德行,只怕是自己氣得暴斃了,也只換來人家輕輕的一句「對不起」!

真要再待下去,那他才真的是對不起自己呢!

嶽軍扔下手中的禮服攝影集,招來店員。

他對著必恭必敬的店家小姐扯著嗓子說:「將店裏最貴最好的禮服都拿來讓她試,只要她點頭了就全要,我有事先走!」然後頭也不回地大步跨出了婚紗店。

店員似乎有些訝異,但是對這個遠近馳名的富豪公子哥,她除了揖身應允外,不敢有太多的疑問。

不過,眼前這個美得讓人為之屏息眩目的岳少奶奶,看起來總讓人感覺有點奇怪,可卻說不出是怪在哪里。

她並不屬於這個地方的,她待在這兒是有點奇怪的,不是嗎?這兒應該是屬於幸福的園地,而不是她……幽幽的心思回到了自己身上,映澄緊抿的唇線微微扯動,她不再多看那對男女一眼。

放眼他人幸福的光環,而她的心卻還是失溫的。

冰涼如水的眸子睨著招呼她試穿禮服的店員,她不語的頷首。

然後店家小姐開始用著蓮花燦舌,將一件又一件華麗繽紛的禮服在她身上得到最好的讚美。「少奶奶--」

「我姓石。」

「我知道啊,可是妳很快就是岳少奶奶了--」

「現在還不是。」迎接店員被打斷話的詫異眼神,映澄才又軟軟的介面道:「我還不能習慣。」

店員唔了聲,才露出釋然的笑,道:「那也是遲早的嘛,早點習慣不是更好?我就說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會羡慕死,能嫁進富豪之家當少奶奶,那可不是每個人都有的造化呢!」

「是啊,是造化。」望著鏡中身披霓裳而豔光四射的自己,不自覺地,映澄的兩眼竟逐漸蒙矓了……

而絲毫不察的店員,只是一味的沉浸在對她由衷的驚豔,「瞧,這每件禮服穿在你身上簡直就像是訂作的,你的皮膚夠白、身材又好,最適合這件了,這可是才剛從法國運過來,樣式絕對最新而且獨一無二……還有那件韓式的--」

映澄淡然的應道:「隨便。」

「這怎能隨便?這女人披婚紗可是一生當中的大事,也是最美麗的時候,雖然說以後還是可能再拍來當紀念什麼的,但是,第一次總是唯一的一次耶!不能隨便的,至少那也是自己最美麗的一刻呀!」

店員的話讓她又是心頭一緊--

是啊!這可是她一生唯有的,至少……她可以擁有美麗的權利。

「幫我換上那一套。」映澄明眸一閃,原是僵硬的唇線也隨著展放,她,要當一個最美麗的新娘子。

她的美麗只屬於自己,不要任何人身分的標籤•至少在她嫁進岳家之前。

於是,就像亟於把握最後的自在般,她有如翩然穿梭花叢的彩蝶,讓不斷試鏡的自己舞動著最炫麗的風采……

而此刻,婚紗店門口不遠處停泊的保時捷跑車,因著嶽軍的離去有了動靜。

車裏的一對男女,正同時將視線從嶽軍的背影移往婚紗店內望去。

「他走了。」女的倚著椅背閑閑道。

男的冷哼了聲以示回應,然後他一手摘下那付架在挺直鼻樑上的墨鏡,暫態露出一對精湛銳利有如鋒刃的黑眸,對著婚紗店眯了眯。

「你想幹什麼?」女的背挺了起,嬌俏的臉上有點緊張。

「她就在裏面。」男人面無表情的沉聲道。

「她是在裏面,可是你又能幹什麼?」

男子這才將視線掉回少女身上,棱線俊美的唇微抿,一抹隱含輕狂的笑飛閃而逝,他喚著少女姓名,漠然言詞中卻有著絕對的威嚇,「采青,依你說,什麼時候我南羿能不能,是讓別人說了數算的?」

柳采青揚了眉,聳肩不再說話,因為她知道他的獨斷獨行,有時候是連她老爹也管不住的。

「下車吧!」他又下著簡短命令。

「幹什麼?」可是老爹一定也不希望他的寶貝女兒就那樣盲目被指使吧?采青抬了眼皮,將所有的行動壓在確知他意圖之後。

只不過,南羿側過臉的嚴厲目光讓她還是稍稍挪了下定住的屁股,她可有抗議了,「至少得讓我知道你想幹什麼?天知道你是不是要進去對著那個女人『砰砰』?」

柳采青的手在空中比畫著手槍樣式,結果讓他給輕輕揮卻了。

他粗厲的聲音有著慣常的嘲弄口吻,「采青,我以為相處這麼久了,你應該算是最瞭解我的,沒想到……」輕嗤之餘,他的目光又投向婚紗店。「我怎麼可能就這樣殺了她?你未免也太低估了我……你不瞭解的,或許對石映澄來說,死亡並不是一種極刑。」

而他所要對她做的,是一種更甚於死亡的可怕!

柳采青這才知道她是低估他了--低估他心頭的仇恨。

采青不禁開始有點躊躇,她甚至不確定自己跟著他來這一趟是對或錯.....

「喂,等等我--」心裏頭的懸宕立即被他的行動給打斷了,柳采青趕緊跟著下車。

「你還沒告訴我進去幹什麼?」

「拍婚紗照呀!」他的話就像那從容的跨步,一點兒也不停頓。

而采青跟進的步伐卻因此停住了,她瞪大了眼,「你是說要我跟你去拍婚--」

「錯!就我自己。」快速脫口的話讓她少安勿躁,可是就從他瞥過她身上的兩道餘光,仿佛在笑著她自己的多心。

采青紅著臉嘟高嘴,不甘心的挖苦道:「一個男人,怎麼去拍婚紗照?」

「她不也是一個人?」他指的是裏頭正和一堆禮服自得其樂的石映澄。

「那我呢?」采青努努嘴,自我調侃的道:「我今年就過二十了,不適合當花童的。」

「放心吧,你不會閑著的。」隨後南羿將一隻手錶造型且超精密的迷你攝影器交給她,「我希望你能幫我拍得漂亮點。」

采青對他那難得一現的幽默並不感覺可喜--

那只在說明他的心情之好,好到就像一頭面對獵物,正欲大快朵頤的野獸。

他臉上那種嗜血的興奮,幾乎讓人不寒而慄……

「快走啊,我的新娘子還在等著呢!」

他的?!采青對他的瘋狂無可奈何的扮了個鬼臉,才道:「我希望你待會兒的POSE會美美的,才不會對不起我的攝影技術。」

他回了她一記詭笑,「你會看得見的。」

喔,是嗎?

*****

一進婚紗店,素來和南羿有著相當默契的采青,兩人很自然的視為陌路,他們各自接受店員的熱情招呼。

然後采青向店員要了份攝影目錄,表示要等另一半的到來,她刻意找了個方便「辦事」的角落--一個可以完全攫取石映澄身影的位置。

她知道,就以此為軸心,那個如魔似鬼的南老大,會有本事讓今日影集的主角對準鏡頭的。

柳采青知道只管盯緊石映澄……

盯著盯著,采青不禁為眼前這個女人天生麗質的絕代風情而讚歎起來。

唉,可惜的是……紅顏禍水!或許是她太直接的目光讓映澄發覺了,正兀自攬鏡自照的石映澄也將目光投向她。

然後,她對著采青露出輕淡而略帶靦腆的微笑,害得來不及收回視線的采青也趕緊擠笑。

而就這麼對視一笑,一種煞是奇怪的感覺立即傳入采青的心中--

采青秀層糾了結,她不太能適應石映澄那種親善的微笑,這會讓柳采青有種罪惡感。

隨著一道令人慶倖的聲音傳來,那是和店員正走過來的南羿。

他終於出現了!而他出現的樣子讓柳采青兩眼為之一亮。

一襲英式的白色燕尾服,更加襯托出他碩挺的身軀,他正和一名店員邊說邊走,有意無意的腳步逐漸接近她,不,是石映澄這兒來了。

柳采青用一手佯作撫額,這老天也未免太造孽了,才會讓這個男人帥成這德行!采青很自然的為了這位可憐的新娘子暗自申吟……

石映澄,能否逃得過,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柳采青緊盯著所有已上場的主角。

「柳先生,還合身吧?全是照著你吩咐的款式訂作的。」當采青聽見店員說的話,才猛然發覺原來南羿根本將岳家這對新人的所有事情,甚至細微如試婚紗的地點時間都查得仔細,而對他是如此的處心積慮,柳采青已經知道--

石映澄是絕對難逃這個男人的魔掌的!

看吧!這個壞男人開始了。

他是不可能讓石映澄一直保持背對他的姿勢。

南羿對著店員故意提高分貝,一種可以讓石映澄聽見的嗓門說了:「雖然並沒有預約,但是我想就在今天照相留作紀念,可以嗎?」

店員應允之後,很自然的問起新娘子什麼時候到,而他答的可也精采。

「沒有新娘,新娘跟別的男人跑了,她是不會來的了。只不過,既然已經訂做好了,我還是想看看自己當新郎的樣子,少了新娘,我的結婚照一樣可以拍的,不是嗎?」

得到太直率答案的店員一副無措狀,而南羿拿出大紙袋中的一件新娘禮服,又說了:「再過兩天她就要嫁給別人,所以這些她是穿不上的。」

兩天?那不是跟自己一樣?原來一樣的「良辰吉日」卻有著相同的失意人?面對鏡子的石映澄停下手邊的動作,她本能的朝鏡中那多出的男人瞧了眼,沒想到--

他也正望著她,兩顆熾熱黑眸正從容大膽的打量著她。

充滿不安的映澄,幾近忙亂的回避視線,她垂著頭,久久不再看鏡子。

隔岸看好戲的采青忍住笑,石映澄兩頰益深的紅暈完全落入眼裏,采青在暗笑,這個南羿實在真壞耶,當然,采青也相信今天的他絕對會壞到底。

果然,趁著店員前去聯絡攝影師之際,南羿並沒讓石映澄有抽身離去的機會。

他上前兩步,佔據著她的鏡子一大半,貼近她的背,開始有模有樣的調整著領結,石映澄就那樣子無辜的杵在他和鏡面之中,然後她做出了似明智卻又絕對失誤的決定--

有意讓鏡的映澄身子一個回轉,她想走開,但是……

「啊!」簡直是搭配得天衣無縫的默契,他身子一挪移,讓相讓的兩人幾乎是撞在一塊了!

他們一指之隔的臉,正視著彼此……

柳采青眸光一亮,知道是時候了,往腕上手錶按鈕輕壓,細微到只有自己才聽得見的「卡嚓」聲,她知道拍著一張了。

四目相望、含情脈脈?嗯,效果肯定不錯……欸,柳采青很快的又捕捉後頭更「精采」的。

驀然貼近一張陌生男人的臉,讓映澄驚嚇的身子跟著往後傾,腳跟一絆,整個人也就一個踉蹌--

在她低呼出聲的同時,一隻大手適時的給予支柱。

南羿一手環過她的纖腰,抱住了她。

「啊!」坎肩垂了下來,映澄直覺到冰涼的裸肩有股厚實力道摩擦著.....

「小心!」映澄揚眼,正好對上他那對出奇沉鬱的黑眸,霎時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竄過她,而此時他已湊在她耳邊低沉道。

驚蟄般的觸覺讓她一下子清醒過來,「對不起……謝謝……」她作勢推開他的支持,有點不知所云。

南羿並沒有立刻鬆手,他的反應可讓觀戰的柳采青捏了把冷汗--

這傢伙想幹什麼?

其實,南羿在那一刻,自己也有了半晌的恍惚。

他就是忘了該鬆手。

是懷裏她那似驚乍羞、不勝惹憐的嫣然嬌靨讓他失神?還是,那來自指間的滑嫩觸覺教人無法輕舍?

南羿定住的目光由那張酡紅粉頰滑落到那裸裎細緻的肩膀……

他倒抽了口氣,為她的美麗分了神,同時也悄然醞釀某種陰霾--

她這即將「出售」的美麗,只不過是釀造另一種悲哀的元素。

南羿望著她,在腦子裏突萌一幅景象,他仿佛看到自己的掌心正捧著那株芳蕊,正要讓他揉碎……緊握住她柔嫩香肌的大手,情不自禁的加了力道。

「礙…」杏眼圓睜的映澄,馬上感受到來自他的手、甚至他的眼所讓人不快的轉變。

雖然她並無法確實這個表情複雜、瞬間萬變的男人正在想什麼,但是,他渾身所散發的侵略意味,卻讓人不安得想生氣。

她沒那個道理就這樣落入一個陌生男子懷裏,而任由他……垂涎!

南羿無禮的眼光將石映澄惹惱了。

「請你放開手!」她刷下臉,毅然的退離了他的掌控,隱含輕鄙的目光故意漠視著正緊盯自己舉動的他,她直視著前方,傲然的下顎高高抬起,就在她的身子方要穿過他之時--

「站住!」音量雖不大,卻帶著絕對的影響力量。

至少,石映澄真的是停住腳步了。

她皺著兩道彎彎細眉,舉足未定的步伐有著深深的疑惑--他到底還想怎麼樣?

此時的柳采青早已坐不住了。

正忙著捕捉鏡頭而不亦樂乎的采青,可真的是被他那記輕喝給嚇著了。

他不會在大庭廣眾下來個「霸王硬上弓」吧?

采青只差沒沖上前去勸勸老兄他,沖著多年相依為命的情分,他是沒道理害她成為妨害「風化」的共犯!

所幸南羿的舉動讓采青定下心來,不吭聲的他,彎下腰拾起了那件掉落地面的坎肩--且慢!

采青「噢」地低吟了聲,她看到了,看到了那傢伙依然在使壞!

也只有她才看得出來,當南羿彎下腰去的同時,也不落痕跡的調動著那枚戒子--

這玩意只要啟動開關,從裏頭所揮發出的一種迷藥,會讓人不出三分鐘便陷入昏厥。

采青好整以暇,她倒想看看他想將人家如何是好?

南羿挺起身逕自將坎肩往她身上一披。

映澄忽然覺得自頸背處的摩擦傳來一陣燥熱,他的指端有意無意的遊走碰觸……

「你穿這樣子很美,美得讓人妒忌那個幸運擁有你的男人,可惜的是……恐怕是紅顏多薄命哪!」

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映澄的兩頰處像被火熨過地直直發燙,她聽見了來自心口的混亂節奏……

當她驀然驚覺自己應該嚴峻拒絕這樣輕佻無禮的諂媚、甚至是譏誚時,兩手用力將坎肩拉攏,往前劃行半步,在自認安全的距離下,才正色地轉過頭去。

「啊!」一陣極淡的香味撲鼻而來,映澄瞳孔竟然一下子失了焦,她只覺得一陣天昏地暗,然後吟哦了聲,兩扇長長睫毛也就無聲地闔上了。

石映澄軟綿綿的身子順勢倒入了南羿早巳張揚的臂彎裏。

「欸……」再保持沉默似乎不智,采青才直了身想出聲,卻正好接收到他有所暗示的目光。

哦,照像……采青很快地按下了快門,之後,她朝他努努嘴,現在總該可以放人了吧?

南羿低著頭,望著緊抱在懷裏的佳人,他凝視的目光緊糾著,從那眉宇處的隱動,心思似有千萬起伏轉折……

他再轉下去只怕真要轉出樓子來了!采青毅然的有了行動。

「喂,有人昏倒了呀!」采青索性扯著嗓子嚷叫。

然後她對著南羿那似嫌「多事」的目光扮了個鬼臉,哼!她才不管呢!老爹不是交代著她必須適時出手援助他嗎?

這就對了,她可是在幫他懸崖勒馬耶!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臨去前,采青不免再次對那位睡美人悲憫地投瞥--

石映澄,這就當是我回給你那記微笑的答禮,只不過,就只一次,下回……唉,自求多福嘍!

*****

「OK!終於搞定了,你看怎麼樣?我的技術沒話說吧?」采青指著壁上那幅好不容易才掛正的巨照,有點得意洋洋。

可是南羿卻恍若未聞,他的目光鎖在照片上的人物--每一幅都是他和石映澄的婚紗照,而且那種相襯親昵的模樣直讓所有看過的人稱讚不已。

「親昵」當然是彰自他造就的傑作,就比如那張由他抱住她的樣子,是很難不讓人聯想到「洞房」之狀;可相襯,就真的是無需矯作的事實。

「真是的,沒想到你們兩個看起來還真的挺配的呢!」采青的有感而發,換來他冷峻的駁斥。

「她配不上我。」南羿自鼻腔哼聲道,「一個像妓女出賣靈肉的女人,是配不上我的。」

是嗎?那他的眼光又何必如此留戀?采青聳了肩,基本上她不太喜歡太複雜難懂的玩意,就好比南羿之于石映澄的報復情結。

「我並不覺得她像妓女,不過……既然你這麼看輕她,那我可不懂了,你是從來不會去對付一個自己看輕的敵人,不是嗎?除非是--一

「什麼?」

「是你根本未將她當成敵人看!」采青大膽的說出心中所想。

然後她挺直脊背,準備迎受她預想中的怒焰。

令人驚訝的是,南羿只是快速地將目光自巨照挪開,然後久久的背對著她不語。

「欸……」面對這樣的沉默,采青實在怪彆扭的,她才想開口,忽地他一個掉頭,用著一對炙眸瞪視她。

「你放心,我是不會忘記對老爹的承諾,只要我完成了復仇的願望,我馬上回山上跟你結婚。」他硬生生的道。

「我……」搞了大半天,他還以為她是在試探?成O狀的嘴久久合不攏,采青來不及說什麼,他又有話了。

「只不過,我也希望你能依照約束,不論我想幹什麼,更不管你是否贊成,反正你只管遠遠的看著,請別再干涉,好嗎?」

「你……你這該死的自戀狂,誰說我要嫁給你的了?我根本就--」采青氣呼呼的嚷出,繼之又很快的想起了老爹暗中的吩咐,害得她只能硬把某些話給吞下腹,但是她還是找著了發飆的主題。

她大聲說了:「我現在也可以告訴你,不論你想幹什麼,但是請別拖著我下水去做些無意義的事,就像這個!」她手指著照片中狀似情深意切的一對新人,嗤之道:「你煞費周章的弄來這個,有用嗎?還放大掛上去?就算拍得有模有樣,那又怎麼樣?人家的新郎也不會變成是你!再說明白點,兩天之後和她洞房的也不會是你--」

等等,大放厥詞的采青連忙打住--她看見了眼前的那對銳眸正充斥著一種詭異的精光。

「哈哈……」然後他笑了,笑得讓采青……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野獸的肆笑,往往就在獵物到口的時刻。

笑畢,他給了她像炸彈般的回答:「被你說對了,采青,看來老爹讓你來幫忙是對的。」

她……她剛剛說了什麼?猛抓著頭的采青,在頓解之後,發出了高八度的怪叫:「你是說你想和石映澄……洞房?」

絲毫不理會她反應的南羿,逕自為自己倒了杯酒,淺酌淡語道:「她本來就是屬於我的。」

什麼叫本來?人家明明……喔!用手撫額的采青知道再怎麼說也無法更改他的意念,於是她閉上嘴,二話不說就打開電視機。

「我要看新聞!」她帶著賭氣的說著:「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有報導什麼世界末日的消息,才會讓有些人瘋得那麼徹底!」

「就算是瘋,她,也應該要陪著我。」

她?又是石映澄!天哪,難道說,宿命所安排的,讓他們要因彼此的存在,各自承受無法揮卻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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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7 00:02:37
第二章

婚禮前夕,她再次的作了惡夢。

在夢中--

那是一片青翠草坪,幾個大人正圍坐在一旁的涼亭裏,優聞的品茗嗑爪子乾果,男人比手畫腳談論生意經;女人則是交頭接耳瑣碎話家常,偶爾抬頭望了正在不遠處嬉戲的孩子們……

一個年約八歲的小女生伴隨幾個稍長的男孩,他們正起勁地玩著扮家家酒--

「澄澄當新娘子!我當新郎!」其中有人自告奮勇了。

「才不是呢,我才可以當澄澄的新郎……」一下子,男孩子們起了騷動。

突然,一個身材瘦小的男生,舉著那只帶著亮澄澄鑽表的手,硬是擠了進去--

「你們都不夠資格,我媽說,將來澄澄就是我們岳家的媳婦!」

然後,隨即展開了一場推擠紛爭,一旁的小女孩也被嚇得哭出來……

就在此時,一直在一旁觀看的男孩子挺身而出了。

「你們都被取消資格了,哪有把新娘子弄哭的新郎?」話說完,他對著小女孩遞過紙巾,「快把眼淚擦幹吧,我來當你的新郎,好不好?」

小女孩仰頭望著那高大的身影,然後咧嘴笑著點了頭……

突然間,夢境一個轉移--

那是一個很森嚴的地方,連他的眼神也一樣變得可怕極了--

男孩子兩眼狠狠瞪著她,「你們都是壞人!你也一樣!是你們害死我爸媽的,我現在就要你來償命--」

然後直逼而來的是,他那猛掐住自己頸子的手……

「啊--」夜半時分,渾身是汗的映澄自那個並不陌生的夢中再度驚醒。

聞聲趕至的石敬,連忙上前安撫,「怎麼了?沒事,只是個夢,別怕……」

「爸,我……」捂著心口,餘悸猶存的她一時說不上話來。

「你……怎麼這陣子老是作惡夢?你是夢見了什麼?問你你都不肯說,那只會讓爸更擔心呀!」石敬的臉上寫著對女兒的心疼。

「我……」映澄的激動逐漸平息,她平靜的對著父親擠出笑,「就說了,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石敬望著女兒蒼白的臉,半晌才若有所思的道:「其實我也發現了,你這種情形是從我答應岳家的婚事開始,對吧?」

映澄不接腔,石敬才又感慨萬千地道:「我知道你並不喜歡嶽軍,我也一直不想勉強你,這一次要不是為了你媽的病--」

母親那急需赴美醫治的病情拖不得,而籌得那筆龐大醫藥費的最快法子,就是答應岳家一直不放棄的親事。

「爸--」映澄伸手握著父親的手,搖頭示意他別再說了,她很平淡地道:「這是我自己的決定,我並沒有後悔。」

「那妳--」

「爸,都說了只是個夢,那根本與嶽軍無關,我……就是夢見了只大怪獸,很可怕很可怕的,還要吃人吶!」她刻意的比手畫腳,輕鬆的想化解老父心上的不安。

一旦破曉,她就是岳家的人了,還說那些似已多餘。

現在的她什麼也做不了,只除了讓家人安心。

她的惡夢或許是真的和嶽軍無關,但是……那個「怪獸」卻有著會讓石敬不快的真面目,於是,她總是輕描淡寫地帶過。

果然石敬被她給逗笑了,「這麼大的人還怕怪獸?妳呀,恐怖片看太多了。」

映澄也陪著笑,像個天真小女孩的膩在父親身畔,想多享受親情的片刻溫馨。

「你該早點睡,明兒一早岳家的人就要來迎娶,別讓人家說新娘子怎麼成貓熊了。」

「不,爸,我睡不著,我想多陪陪你,我只怕以後沒這個機會了--」

「去,胡說,怎麼會沒有呢?你雖然是嫁人了,但還是我石敬的女兒呀,我只是要帶你媽去美國看病,又不是不回來了,嗯?」

「可是……」

「我知道,岳家是地方上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你要嫁過去,心裏頭難免會有著害怕,可是,澄澄,你別忘了,當初咱們石家也算是一方富豪,雖然說現在是窮了,但是論出身,也算跟他們岳家門當戶對,再說你岳伯母……該說你婆婆,她雖然精明厲害了點,也總會看在咱們兩家世交的情分上,她會照顧你的。」

映澄的腦子裏頭快速閃過昨日在婚紗店,嶽軍轉述他母親的那番話,心裏頭是沉甸甸地,她卻不露痕跡。

而提及當年富裕家境的石敬,自然是時不我與的一番不勝欷籲,而某些往事的追溯,讓她一直無法啟齒的困惑,再度逼上了心頭。

她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爸,你……還記得南家的事嗎?」

「啊?!」石敬似乎十分訝異,「你……怎麼會想起他們家呢?都已經過了十幾年了……」

映澄小心翼翼地觀察父親神色,才又開口說:「當年,南伯父盜用公款的事是真的嗎?」

石敬聞言,神色一轉,「難道說你在懷疑爸爸作偽證?」

「不、不是那樣子的,我只是--」只是多年以來,一直無法揮去那南家大哥哥對自己仇視的臉孔。

「我知道南宣的那孩子,叫……」

「南羿!」她接得很快。

石敬飽含深意的望了女兒一眼,才說道:「是叫南羿,如果我沒記錯,以前你跟那孩子處得挺好的,這我能瞭解,但是,有些事不是當時你們能理解的,我也是有苦衷的,否則我又怎麼會出賣自己的好友?事過多年,也不知道南家搬走後上了哪兒,就算是我想彌補那孩子也做不到,這並不是爸爸想要的……」

映澄不再說什麼了,在老父充滿內疚的神情中,她決定從今以後不再提起南家的任何事。

南羿,一個兒時最美好的記憶,也將隨著黎明的曙光乍現而蒸發遺忘

從此,她的生命中只能有的名字--

嶽軍。

*****

紛紛擾擾的人嘲聲逐漸遠離,獨坐在房內的映澄,知道一掣世紀婚禮」已近尾聲,然而對她而言,最嚴厲的考驗方才揭幕。

在禮堂、在宴廳,她完美地演出岳家的媳婦;而在這個房間裏,她要扮演的,是人家的老婆。

面對即將實現而無從拒絕的義務,她的手心緊擰得出汗,咬著的唇瓣硬是吞沒多餘的淚水。

她明知這是個不宜落淚的日子,但是她就是忍不住,至少……在嶽軍還沒進房之前,她有那個權利為自己而哭泣,哭過了,她會勇敢接受事實的。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了,她卻始終不見嶽軍的到來。

映澄心中不由得竊喜,甚至還私心希望嶽軍最好是喝醉了,而且醉得不省人事。

雖然明知逃不了一世,但是,這一晚,石映澄對嶽軍的遲遲未歸營,反倒是暫時落下了心中大石,梳洗一番後,她也就上了床準備就眠。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她的身體有了異樣感覺,微涼中夾雜癢絲絲……

「呀?!」她猛然睜開眼,卻發現壁燈不知何時滅了,在一片漆黑中,似乎有顆男人的頭顱正湊向自己。

該來的,還是逃不過的,不是嗎?她不免悲哀的想著。

陷入一種空前未有的無措,石映澄只得再度緊閉著雙眸,她佯作沉睡,只希望嶽軍能打退堂鼓。

然而那侵略意味逐漸強烈的撫觸,告訴了她那只是自己的癡心妄想,此時此刻,她甚至連拒絕的資格也沒有。

對方的手一路輕撫而下,從她的臉頰、細頸、直落到胸脯……

她很想忍住胸口處因緊張而劇烈的起伏,可是--

益加狂妄的手直接探入她的衣襟內,然後不斷的揉擠著那對飽滿的ru房。

粗糙、溫熱的磨蹭逗留把弄著豐乳,甚至用起手指夾住那嫩巧的乳頭,輕撚慢捏地,此時的映澄感覺胸口熱脹起來,就在他的手指偶一使勁的同時,他弄痛了她,卻又像適時地解脫了什麼。

這是不對的!不應該是這樣子的!她為著身體上的某種變化而在心中吶喊!

他是她的丈夫,他有行使的權利;可是,她明知道自己並不愛他,所以,她只是被逼的……

這樣的行房與「強暴」無異,而她難道不該讓自己的心靈超脫任何感官上的刺激?

當映澄猛然感受出自己的rou體正有著一種奇妙的感覺時,她不禁悲哀地思及,世間女子有多少人就是這般的將就下去,將就無法改變的婚姻關係,也將就一種的確可以麻醉心靈的肉欲交歡。

腦子裏注入這等思維,讓她忽然有了另一種認知--

她一樣無法不將就,可是,至少她還可以盡可能地保留屬於她方寸間的澄明。

人,可以給了;但,最深處的靈魂,她絕不苟同被征服。

這時,他已經作勢要解除她身上多餘的障礙衣物。

「我自己來!」映澄忽地兩眼一睜,偏著頭冷聲道。

「嗯?」她的舉動似乎惹來了他的驚異。

有啥好怪的?他要的,不就是這個?那就速速給,也好過慢斯條理的被剝削。

石映澄毅然的除去身上所有衣物,然後往床上就是一個躺平,她的心底有道聲音在說著:來吧!眼前的,就是那賣得千萬的身價,也是你該求償的時候。

原本映澄還以為嶽軍面對她一覽無遺的裸體,想必會來個餓狼撲羊,而她也隱忍咬牙,準備承受即將被啃噬的命運,只不過……

他還在猶豫什麼?斜著眼縫瞥著那佇立在床頭的黑影,她正忍不住想開口--

「唔……」她的嘴唇卻被快速地封緘。

他吻住了她,那狂暴的動作,就像是要將她給吞噬般,由不得她有片刻的喘息,伺隙探入她半翕的嘴裏,他狂肆的舌尖不斷地吸吮、糾纏她的……

他的兩隻手也沒閑著,在掠奪她唇舌的同時,他粗厚的手掌覆在那對豐乳上施虐搓揉著,並且將那對夾在指間的粉紅乳尖拉高、彈抖……

「啊!」那種毫不留情的力道幾乎弄疼了她。才低呼出聲,映澄連忙緊咬著唇瓣,她拒絕聽見自己任何只象徵軟弱的聲音。

此時,她卻聽見一道來自他的低沉輕笑,是種會讓人不寒而慄的笑聲。

來不及細索什麼,映澄整個人隨即掉入更甚一波的酷刑。

他的身子一個拉下,火熱的唇舌逼上她的酥胸。

「嗯……」一種難忍的申吟在她喉頭迅速吞吐著。

他張開嘴含住她尖挺的乳頭,他貪婪的又吸又啃,仿佛想完全榨幹那捧住的兩團雪球似的,就在他火舌逗留雪嫩雙峰時,他的魔手已然來到她的下體……

當映澄有所警覺地想併合兩腿時,他強勢欺壓而上的身體已經整個控制了她。

他的動作是那麼直接而粗魯,根本容不得她有絲毫的退卻和恐懼,他幾乎是使出蠻力地將她的兩條腿給大八字攤開來。

然後,他就那麼跪坐在她的兩腿之間,邪惡的手指在她si處狎玩著。

無助的映澄整個人如同掉入另一種深淵,她直直感覺自己正在沉淪……那種來自rou體的知覺在折磨著她,緊緊攀捉住床單的手始終不肯碰觸他,她別過臉去,沒有勇氣面對她那被高舉在半空而顫抖的兩腿。

他變本加厲的手指從那小小肉丘下移,然後直接鑽入她的幽x,持續抽動。

「喔……」映澄不斷的在心中告訴自己,忍一下,就那麼一下就過去了

可是她必須讓這過程早早結束,她猛然捉住他的手,大聲的嚷道:「求你……」

「嗯?」他在質疑。

「求你……」她吞咽了口水道:「快點,直接就……來吧!」

他那奇怪的靜止因她的反應再現。

而她的話似乎是激起了他某些強烈的情緒,那--讓他捉了狂。

原是停留在她幽x裏掬弄的粗手指,猛然一個戳刺,他的手指深深的插入她窄窒的甬道。

「礙…」感覺自己的下體幾乎被擠裂,她痛得快哭出聲。

而他,是絲毫不會憐惜的,因為在他的心裏,這只是他的「物歸原主」,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就好像兒時那樣子……

她閉著眼,在腦子裏就那麼奇怪的勾勒起另一道身影,仿佛只有那存在記憶深處的溫柔眸光,才能讓她稍稍紓解身陷之苦,她聽見了一種金屬碰擊聲,知道那是他解拉煉的聲響。

而她,卻什麼也不去想,她只有更努力、更專注的想著腦子裏的人。

「礙…」直到他的硬挺無情地直接戳穿而入,來自下體被撕裂的痛楚,讓她幾乎昏了過去。

嬌弱身軀不住的哆嗦,在那亟需依靠的一刻,她蜷伏在他懷裏,觸摸著他身上的衣物。

噢,此時,她的心頭又掠過一種悲愴。

原來,他連脫衣都不曾?她很自然的想起了他拉下拉煉,直截了當的樣子。

沒有輕憐蜜愛的裸裎相待,更沒有喁喁私語的撫慰,他只是掏出了最直接的利器,然後狠狠地刺傷了她。

這就是她的初夜。

她赫然驚見就在兩腿間的鮮紅血跡,而他也似乎正在望著。

至少……總算過去了,不是嗎?如同死了般的映澄,耳邊聽他傳來整衣的聲音,她甚至也不過問,直到門板被用力的閣上了,她才鬆口氣似的垂下眼瞼。

他走了,不吭聲的走了,那讓她感覺自己就好像一個剛完成交易的妓女,而她的老公,無疑就是那個拍拍屁股走人的嫖客。

銀貸兩訖,是沒什麼兩樣。她癡笑著。

映澄知道自己並不是真的在意他的所作所為,最好的是,讓她從此被打入冷宮,為奴為婢的,就當是還債也罷。

只是,石映澄卻不知道門外的另種「變天」!

走出新房的那道身影,踩著快速卻穩健的步伐直往側院,那是岳家下人們專屬的房間,然後他用手撫上臉頰處,一個用力撕扯--

「嶽軍」的人皮面具落下,露出了南羿英挺非凡卻又殺氣騰騰的臉。

剛才洞房的--是他。

*****

翌日,僅守本分的映澄,並不敢因昨夜的傷痛而晏起,梳洗一番之後,依照習俗,將備好的紅包發予前來請早的嶽菲菲,然後準備去向公婆問安。

「大嫂。」岳軍這位素來以嬌寵聞名的妹妹,正用著一種奇怪的眼神環視著周遭。

「有事嗎?」

「就是想問你……昨晚我哥是不是沒回來呀?」

「咦?」映澄放下手裏的梳子,回頭面露不解地答道:「你怎麼會這麼問呢?嶽軍他當然有回來。」而且還……她甩了頭,不願去想起昨夜種種。

「他可能是起得早,沒叫醒我,一個人出去走走吧。」映澄只能輕描淡寫帶過。

「是嗎?可是常伯怎麼說我哥從昨晚出去就沒回來了?常伯是管大門和車庫的,他說沒看見哥哥的車子回來。」

「這……」映澄並不想說出昨夜新郎夜半走人的事,那只會叫自己更難堪。

「大嫂,你……是在騙我喔?」菲菲像逮著啥把柄似地,瞅著一雙眼淨往映澄身上瞧,「你只是不好意思承認我哥他根本沒進來這個房間,因為他……跑去找別的女人了,對不對?」

「菲菲,你在胡說什麼?」

「我沒有胡說,是我親眼看見的,昨兒晚上,我哥他在接茉莉的電話時,剛好被我聽見了,他是等到客人一走掉就開車出去,所以我敢說他是跑去找那個茉莉--喔,忘了告訴你,那個茉莉雖然是個酒女,但可是我哥的新歡哪!」酒女是新歡,那她這個老婆呢?不過映澄聽到這樣的事情,卻絲毫不以為意,她真正納悶的是菲菲完全不符合事實的話,以及對她說這番話的動機。

「菲菲,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事,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的就是,我並不在意,而且……嶽軍昨夜回來過,這是我肯定的!」

難道還要她以自身的「傷痕」舉證?

映澄在菲菲臉上發現了某種失望的表情,她只是想來看自己受創的模樣?映澄馬上心知肚明這小妮子所玩的把戲。

就在映澄不想多子理會,逕自往門外走時,被一名沖入的家丁給差點撞倒。

「小心。」映澄友善的伸出手扶住了他。

「幹什麼呀?莽莽撞撞地,是撞見了鬼呀?」而身後正扠腰開罵的菲菲,故意說著不吉的話。

「是……老爺、夫人要少奶奶過去,因為……」

「有話慢慢說,別急呀!」自始而終,映澄是平心靜氣的。

「是少爺他……他出事了!」家丁對著映澄投以既感激又同情的眼光,「少爺他昨晚死了!」

「啊?!」映澄驀地臉色刷白,顫抖的唇久久閣不攏……

怎麼會?那……怎麼可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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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岳軍陳屍的地點就在酒女茉莉的小套房內,正和菲菲的說法吻合,他是在喜宴之後前去赴酒女茉莉的約。

「我也不知道……辦完事之後,他說有點累想睡一會兒再回去,那……我因為還要趕著上班,所以……等我回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是這樣子了呀!我……我真的沒有害他的。」酒女茉莉抽抽搐搐地說著經過。

而從茉莉的口供和初步勘驗的結果,嶽軍死亡的時間約莫在淩晨兩點左右,死因是心臟麻痹,據醫生解釋,如排除酒精和任何藥物的作用,那麼,過度興奮的做愛也有可能導致他的休克猝死。

聽完了所有調查報告,石映澄簡直被嚇呆了。

如果一切屬實,那麼……岳軍根本沒回家?可是,昨夜的他明明……

而仔細一想,她「失身」是在淩晨兩點以後,那麼--

石映澄兩眼一花,昏了過去。

「阿男,將少奶奶帶回房裏去!」面臨喪子之痛的岳才富喚道。

「是,老爺!」一個身材壯碩,俊秀的年輕人應聲現身。

那赫然正是南羿。

他奉命抱起了映澄,才往裏頭走去,此時的岳王美惠開口介入了。「采青,你陪著你哥一起照顧少奶奶,這樣子比較妥當。」

是很妥當,妥當到讓他可以肆無忌憚!南羿暗自嘲笑著岳家老太婆的精明一世,卻是壞在錄用他們兩兄妹的事,絕對沒有人會想到他的真正目的和身分。

隱去唇角的笑意,化名「柳男毅」的南羿,勤快俐落的遵命行事。

*****

接過采青遞上的熱毛巾,南羿輕柔撫拭著映澄的額,緊蹙著眉,旁若無人的專注目光就定在她楚楚動人的臉上。

「我不喜歡你現在的樣子。」背後說話的,是岳王美惠自認可以放心避嫌的跟班--柳采青。

無法約束他行徑的她,正用著十分不快的嗓子表達抗議。

「你可以不喜歡,但是,別管我。」他用手輕掠著映澄幾撮的劉海,那如絲緞般的觸感似乎喚醒了他某些情懷,他的眼神益發柔和了。

身後的采青看不見,她是看不見他的心。

她還在生氣,為了嶽軍的死,也為了眼前映澄的狼狽樣子,「南羿,如果你真的當她是對手,那麼,現在的你應該去慶功,你的手更可以放下,你不必為她再做什麼,你傷害了她,不正好如願了嗎?你沒必要對個敵人這麼婆婆媽媽的假慈悲!」

南羿停下輕撫的動作,但並沒有應腔。

采青又繼續義憤填膺地道:「如果現在你看見她所承受的一切,還有那麼一點良心不安,那麼你就該收手,離開這裏,離開這個不屬於你的地方,還有……女人!」

南羿這頭傳來固執的回應:「她是,她是屬於我的!」

「屬於你?」采青拍額申吟著:「老天,如果早知道回到這個你所謂的故鄉,會壞了你的理智,那麼,我絕對不會讓老爹答應留下來的。老兄,請你張開眼瞧清楚行嗎?石映澄現在躺的是什麼地方?是岳家!人家叫她什麼?是岳少奶奶!她要真是屬於你,那你有本事就帶她離開這裏呀!反正誰都看得出來她並不是真心想嫁給嶽軍,而嶽軍現在死了,你大可帶她走,省得她留著當寡婦,這不是皆大歡喜?」

「我不會帶她走,這是她自己的選擇,禍福得由她自己承擔,如果……她真的註定要為嶽軍守寡一輩子,那只能說……報應!」當南羿吐出沉重的話時,臉上的肌肉不自覺地抽搐了。

「你--」采青好不生氣,「很好,從你說出的話就可以知道你是真的恨她,我真的希望這是你的肺腑之言,否則要是有什麼言不由衷的衝突,只怕以後你一定會後悔,而現在你就自己在這裏守著『你的』女人吧!」加重某字眼,甩頭欲走的采青想到什麼,又頓住腳跟。

她回頭對著南羿,聳肩道:「我在想……如果你一直不要改變現在的動作,而讓在她醒來之後甩幾個耳光的話,也許那時候你就會重新考慮一下,到底人家是不是屬於你的!」

直到采青離去,始終環顧映澄的高大身影卻未曾稍離。

然而,采青的話卻重重的給了他心上一記悶棍。

他恨她……他是該恨她!後悔?不!他南羿從來不會用到這等字眼!

可是……

凝視著她皎潔如玉的臉龐,南羿頓覺五味雜陳,溯遠自十歲那年,近及那新房初夜,所有層層交迭的情境,直逼心頭,讓他感覺不勝負荷。

俯身顧盼之間,他可以那麼直接的汲取到她那甜美的氣息,不同於那一夜「豪取強奪」的是,此刻她的祥和,讓他擁有更多餘裕的從容去貼近她,他的手指是那麼輕緩的撫觸著她,生怕一個不小心驚醒了這沉睡中的天使。

她本來就是屬於他的!她沒有任何理由嫁給嶽軍,更不能為岳家守寡。

帶她走!

忽然間,南羿的手指猛地縮回--

在他驀然驚覺自己已經浪擲太多仁慈時,他原是熾熱的目光瞬息轉冷。

在他腦海中響起的是那一夜的聲浪。

她,就躺在自己,不,是「嶽軍」的胯下呢喃哀求……求他快點呢!

她是那麼的狀似饑渴!那麼的淫浪駭行!

就在南羿的內心翻騰起伏之際,映澄醒了。

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他那雙罩住陰霾的灰眸,那讓她著實大吃了一驚--

「你?!怎麼會是你?」

而她的話卻讓他露出了算滿意的笑。「看來你是還記得我的。」

「我……」揪著心口,一直揮卻不去的感覺又重回,這個似曾相識的男人,總讓她有種不安。

「你為什麼會在這兒?而我--」

「你昏倒了,我是奉了老爺命令,帶你回房休息的。」他站起身子,順手把玩著擺在茶几上象徵雙雙對對的精美飾品。

老爺?推敲著他的話,作勢起身的她才疑惑道:「你是說……你是岳家的人?」

他側過頭,回眸露著深不可測的笑意,「我是住在岳家,但我不是岳家的人,我只是個下人。」

「下人?」她的口氣充滿著更多的訝異了。

「怎麼?我是岳老爺請來的園丁,有什麼好奇怪的嗎?」他走回床頭,挺直的高大身影頗具威脅地逼向她。

「不……不是,我只是……」只是覺得他不像!

在婚紗店裏的他,翩翩風采宛如貴族世爵般,甚至就現在,他那充滿眉宇間的傲氣,還有淩視他人的那種駕馭氣勢,他……不像是個幫別人跑腿,作揖打恭的下人。

映澄雖感覺出似乎有啥不對勁,但在此節骨眼,她並沒有太多心神費思。

嶽軍死了!死在昨夜淩晨兩點以前,那麼,淩晨兩點以後這間房裏所發生的事……

喔,不!

所有的訊息,都像對著她投了顆巨大的炸藥,讓映澄整個人承受如體無完膚的創痛。

天知道她到底是跟誰洞房了?

「我好累,你走吧。」她心灰意懶地打發他。

思及痛處,映澄情難自禁的捂著臉,她好想哭,可是被掏空心肺的感覺,就是無淚可流。

而她的樣子卻讓南羿別具一番心眼的折騰。

才走了兩步,他定住腳,投注著兩眼的陰驚,「嶽軍的死,真的讓你這麼傷心嗎?」

嗯?自兩掌間的縫隙,映澄眨著兩行濃密的長睫毛。

對著他所有不合禮制的稱謂和毫不帶感情的態度,在驚訝之餘,她明顯的表達自己的不認同。

「既然你是岳家請來的家丁,算起來嶽軍也是你的主人,難道他的死,你就一點兒也不難過?」無論如何,嶽軍的猝死也夠她難過的了,雖無關情愛,但卻是憐憫天性。

而面對她不悅的詰問,南羿冷哼了聲,迅速別過頭的將所有隱怒悄然收拾,他平調說道:「我只是以為嶽軍死在別的女人那兒,而且還是在新婚夜,這樣的事實,難道你……一點兒也不在意?」

「我--」映澄半啟的嘴又閉合,她沒敢忘記在踏入岳家這大門之前,自己曾在心中一再重複的座右銘--「謹言慎行」。

說不在意,那絕非智舉。

她的沉默,換來了他語重心長的話,「看來,岳家的確是找了個最合適的對象,像少奶奶這樣子有肚量、識大體的女人,想必在岳家是可以過得很得心應手。」

他……什麼意思?映澄鎖住兩道眉,咀嚼他難掩嘲諷的言語。

讓她納悶的是,他……沖著何來?

不過,她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質疑,就在南羿踏出房門時,她聽見了婆婆的聲音。

「少奶奶呢?醒了嗎?」岳王美惠問著南羿。

沒聽著他的回答,倒是嶽菲菲說了:「媽,管她是不是醒了,沒醒也得弄醒她!」

這等不友善的口吻,讓映澄有所驚覺,而事實上在甫聞婆婆到來之際,她早已離床,正襟危坐等候著。

岳王美惠和女兒隨即大刺刺進門,結果,劈頭就是一句讓人摸不著頭緒的話:「說,你為什麼要害死嶽軍?」

「媽……」映澄被嚇了一大跳,「我不知道您的意思?我沒有--」

「妳有!我說有就有!」岳王氏一記咆哮,嚇住了映澄搖晃的腦袋。

她憤恨地朝著滿臉無辜的映澄指控道:「昨天是什麼日子?你居然讓自己的丈夫跑出去?你這個老婆是怎麼當的?如果你抓得住嶽軍,那他也就不會死了……」

映澄張大嘴,她眨著眼,似乎對婆婆這種完全不合理的定罪,不能理解卻也抗辯不得。

緊接著,菲菲的火上加油更讓人欲哭無淚。「媽,這事我最清楚,哥哥就曾經說了,他說他就是受不了她的冷冰冰,還說他在她面前是一點男人的尊嚴也沒有,所以我想一定是哥哥被她氣不過,才故意跑去找女人顯威風.....

「菲菲,你明知道那個酒女跟嶽軍的交情的,不是嗎?」映澄忍不住反駁了。

可沒想到她的反駁只是換來更無情的批鬥。

菲菲緊咬著她不放,「我知道、你也知道,可是你就是不在乎,對吧?所以你才會故意讓哥在新婚夜出去,而且還騙我說,哥他有回來。」

「我……」她沒騙人,可是--

「石映澄,」岳王美惠繼而怒視她道,「菲菲說的是真的?」

「媽,我……」百般轉折,映澄知道自己是連誠實也要不得的,她低著頭,「我怎麼可能不在意呢?所以我才會……說那個謊,只是不想讓爸媽你們操心。」

「哼!」得到了個無從發作的答案,岳王氏又堅決悍然道:「現在嶽軍已經死了,但是有些話我還是要說在前頭,你的人已經進了岳家的大門,就是岳家的媳婦,當然,你也可以不必為咱們阿軍守那個寡,你可以選擇離去,只不過……所有的後果,你自己要承擔。」

映澄想到的是正欲啟程赴美就醫的雙親,她的頭垂得更低了。「我……不會走。」

「那可是你自己說的,那麼--」岳王氏環視著眼前這絕頂美麗的媳婦,挑明道:「你最好明白自己的身分,不要讓我聽到有什麼風吹草動,要知道咱們岳家是什麼地位,可容不下什麼不清不白的閒話。」

一再三令五申的,無非就是要她守得住!

這有啥難的?說句殘忍的話,嶽軍的不存在,映澄倒反而待得寬心。只不過,面對婆姑的尖酸刻薄,映澄直覺自己所有的骨氣全被踩碎;她好恨自己卑微的樣子。

待她們一走,她豆大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地滾滾直下……

她哭了,無聲無息的哭了。

就在此時,回避過岳王氏母女倆的南羿,正躲在門外望著。他看到了那垂落的兩行晶瑩淚珠。

他緊握的雙拳關節變了色,她哭泣的樣子一如多年以前,只是--

他是不能再為她遞上紙巾了。

再也不能,不能了……

*****

南羿一回到房裏,卻瞥見了扛著行李的采青。

「你這是在幹什麼?」

「我要走,我再也不要留在這裏幫你去幹些傷天害理的事!」

傷天害理?她指的是「代理洞房」?

「青青,」他喚著她的乳名,搖頭失笑,「你該不會是要告訴我,你在為石映澄吃醋吧?其實你……不妨就當成我去嫖妓風流一夜算了。」

他把話說得愈殘忍,只有讓采青更心痛。

從他被老爹收養那時起,十幾年來她就從沒見過他臉上有那麼複雜痛楚的掙扎表情。

看著他的矛盾,就好比看著撲火的飛蛾。

她不理會他的玩笑,繼續忿忿說道:「你跟石映澄八百年前就結下的孽緣,我才不管,我柳采青吃飽了沒事幹,也不會去理會這種兒女情仇,但是,事關人命,我就不能裝聾作啞了!」

早知道這丫頭素來就愛搬弄公理正義之類的文章,儼然她就是生不逢時似的當代俠女,只不過這一回,聽著她這些話,南羿倒是頗為吃驚。

「什麼人命關天的?」

「你還想對我裝蒜嗎?剛才因為有別人在,還沒法子做到大義滅親的我,只好硬忍著不說你,現在你還不老實承認?」

「你要我承認什麼?」

「你……」采青索性明說:「你說,嶽軍是不是你害死的?」

原來……乍聞的南羿是楞了片刻,然後,他聳了聳肩,「坦白說,我是很想,只是,還沒能來得及。」

「你--」

「我本來是想在他身上動點手腳,讓他先好好的睡一覺,免得破壞了我辦事的興致,只是沒想到他居然自己有了安排,該死!」

說到一半,南羿恨恨的罵了:「居然在第一個晚上,跑去找女人……這男人本來就該死!」

南羿的話無疑是給了采青一劑定心丸,至少她相信了他並非殺人兇手,同時,由他的話又讓她找著某些蛛絲馬跡。

「你現在的樣子很像是在為石映澄抱不平耶?」

南羿不接腔,然後緩緩轉過頭去,睨了這別具心思的鬼靈丫頭,悶悶說了句:「替人打抱不平的事,只有你才會做。」

雙眉一揚,「赫」聲地,采青肩上所扛的行李可找著臺階下了,順應民情般的一屁股重新坐定,她大氣不喘地說:「說得好,那我就更不能一走了之,我有種直覺,這兒肯定還需要我!」

南羿心領神會的一笑,「在我面前你也不必裝了,以為我真像老爹那麼好騙?你故意說什麼不放心我,打著想幫忙我的幌子,其實你真正的目的,就是想溜下山好打聽你那個失散的姊姊,對吧?」

據南羿所知,老爹還有一個女兒,和采青是雙胞胎姊妹,然而離散了十餘年,徒留一絲線索,卻總不見老爹有尋女的意願。

倒是采青這丫頭,一知道自己還有個親手足在世,她說什麼也要挖條地道遁離山頂,而南羿就是這條「隧道」的開路先鋒。

「嘿……」被人一語道破的采青乾笑之餘,又理直氣壯地說:「那……話也不能這麼說,我至少還是有可以幫得上你的時候呀!」

「說得沒錯。」他的太肯定,馬上讓人直覺不妙!

「你……是不是又想讓我去幹什麼壞事了?欸,我先說好了,要再陷害石映澄的話,我可不幹。瞧她夠可憐的了,欺負個弱女子那是癟三的行為!」

咦,她....,怎麼罵人--

「我不是在說你喔!」她的手指朝著他的鼻子道。

「去!」南羿拿她沒法度,然後才正色道:「我沒讓你去欺負什麼人,只是這次要你混進一個地方,不過就怕你不敢去。」

「有什麼地方是我柳采青不敢去的?說!」好個龍潭虎穴她照闖的氣勢。

「好,有氣魄!」稱讚之後,他立刻介面道:「酒家!」

啊?!什麼跟什麼?我咧……杏眼圓睜的柳采青半晌吐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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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7 00:03:23
第四章

正所謂好事不張揚,壞事傳千里,雖然岳家極力遏阻嶽軍這種死于「馬上風」的說法外傳,但是,沒多久立即滿城風雨,天下人皆知。

而其中,最難堪的人,就屬石映澄了。

隨著因治喪而陸續趕到的親屬,整個岳家是更加的熱鬧滾滾,而對石映澄這個未亡人而言,她就像是被種種批判給包圍的物品。

「瞧,那就是嶽軍剛剛過門的媳婦,可憐喲,這麼年輕就得守寡……」

「什麼可憐,依我看哪,這女人八成是命裏帶克,才會一過門就把個活蹦亂跳的人給克死了,真說可憐的,是岳家的兩老,白髮人送黑髮人!」

諸如此類的閒言閒語總會那麼「不小心」地傳到映澄耳裏,而不論是充滿同情抑或鄙視,那都絕對是讓人很不好受的滋味。

然而,她看起來卻是完全不在意的。

穿梭在人群中忙碌的她,腰杆子總是直直挺著,那狀似弱不禁風的削肩,硬是像座無人可入侵的藩籬,不再喜怒形於色的她,躲在自己內心深處所營造的深塹高壘中,石映澄只是很盡本分地做她該做的事。

一身黑衣的她益加清麗的臉龐,不失溫和而沉斂的表情,禮貌拘謹的對待所有岳家上下的人。

她是無法對那些惡言惡語感到生氣,只因為……幾度清夜捫心,她是這麼的自覺深疚不安。

對嶽軍的死,即使有那麼點憐憫,但是她竟然無法付出太多的淚水,她就是無法那麼發自內心的難過……她應該痛不欲生的!她可是人家的老婆.....

映澄很訝異自己竟然是如此冷直?也許別人並沒有說錯。

她是個壞女人!她壞到對丈夫的死無動於衷!也壞到--

不分青紅皂白地就和別的男人上了床!

這是件多可笑而又悲哀的事;她,和眼前的「死鬼」丈夫,竟然都在新婚之夜各有懷抱?

她一定要找出那個男人是誰!

一個混水摸魚卻偷去她童貞的可惡色狼!

忽然間--

「男毅!」

兩手正使勁抬起靈堂前所擺設的花籃時,忽然從旁有道喚聲傳來,幾乎讓她給松了手。

「啊!」花籃的另一邊多出了一雙手,適時的支持住那驚心動魄的危傾。

天知道一旦她將花籃弄倒,不知又會招惹婆婆多少責難。

「謝謝……」她連聲道著謝,然後抬起頭才又倒抽口氣。

又是他!

而方才……她認得出聲的人是常伯,可是,他叫了什麼?

常伯正往這兒走來,然後對著她點頭問過之後,開始向她身邊的「他」說:「男毅,待會兒你先去幫忙整理一下停車場,如果位置太擠,我看就先把那些大盆栽給挪開好了……」

接下來,常伯說了什麼,還有何時走的,映澄全渾然不覺,她整個人的魂魄,就像被常伯口中的那個名字給勾走了!

「欸--」一見「他」轉身欲離,驀然回過神的她,本能的出聲喚住了他。

他掉回頭,黑眸依然晶亮,仿佛早巳洞悉一切那般,「少奶奶?」他輕撇著唇喚了句,還是充滿著濃濃嘲弄的意味。

完全不在乎的映澄,卻一反先前的回避,目不轉睛的盯住他那張臉「捕風捉影」,企圖從那似曾熟悉的感覺中得到更多的印證。

「你……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然而這個該死的下人,似乎也跟岳家的那些親朋一樣,對她的客氣,並沒有什麼友善的回應。

「少奶奶,你怎麼會忽然問我這個呢?我只是個下人而已,你高興怎麼叫都行的,不是嗎?」

只是要個名字,他一定要這麼多的廢話嗎?映澄的兩道眉立即緊糾。

而他看她的表情卻有一抹興奮--

她終於有反應了!她終於不再像是個「活死人」般的僵直麻木;在她臉上所尋獲的怒容,讓他心頭竟有點舒坦!

絲毫末察自己的情緒已被輕易牽引的她,一種蟄伏的固執頑強,不小心地躍上臺面了。

她絲毫不放棄的問:「剛才常伯他叫你什麼?你叫……南羿?」她問得害怕,一時之間也分不清自己是希望得到怎樣的答案。

「我是叫男毅沒錯。」

「你是南羿?」他的一個點頭,幾乎扯斷了她所有緊繃的神經!她忘情的嚷了出聲。

可是,就在她無法克制的狂喜方泄唇間,一種飛快的轉念又讓她的歡顏立即收斂。

南羿,不可能會屈就在岳家為僕;是南羿,就更不會認不出她來……

盡將她所有表情變化收在眼裏的他,專注的眼神也像不肯錯放什麼,然後他才又涼涼地道:「我是叫男毅,有什麼不對嗎?男人的男、毅力的毅,柳男毅這個名字還不錯吧?」

柳……映澄那只緊揪住衣襟的手,這才緩緩松放……垂下眼瞼,韜光美眸已不再現。「沒、沒什麼。」他不是……也幸好他不是。心情千折百轉的她,不語地背過身去。

「等等。」望著她逐漸離去的背影,南羿急切喚了出口後,才猛然感到自己有種破繭而出的痛快!

「這個名字對你有什麼特殊嗎?」此刻的他,已不復戲謔,那似有期待的雙眸完全罩在她身上。

「我……」她看了他一眼,似乎也感受出他的誠懇,然而,啟唇之間那頻頻顧盼的兩顆眼珠子,卻好像她所要說的話,將會觸犯某種禁忌。

也許是他那太神似的雙眸,也或許是她已快決堤的宣洩,那讓她有了無比的勇氣。「很久很久以前,也有個叫南羿的人,只不過跟你的名字是同音罷了,他……他曾經是我很重要的一個朋友,可是,一切都過去了。」

「你還想著他?」

映澄迷霧般的雙瞳稍稍睜大了,她望著他,然後很直接而肯定的點了頭,「我是一直沒忘記他!只是……」這輩子恐怕是相見已無期吧?她對他擠了苦笑,並沒往下說。

她並沒那個必要對他說那麼多的,不是嗎?可他卻倒過來追問不放了。

南羿快走兩步,越過她的面前,挺拔的身影佔據她的去路,「那麼你有沒有想過再和他見面?」

就算再見面又如何?她永遠也忘不了十幾年前在法院門口,得知自己父親被判刑的南羿是多麼的痛恨她,他對石嶽兩家聯手出席作證又是多麼的恨之入骨。

而她既生為石家的女兒,又成了岳家的媳婦。她從來也不想宿命,卻又難以靜脫冥冥主宰的擺弄。

於是,她回了句話,簡短得讓人不會懷疑她的認真。「不想!」

然後,她穿過他的身邊,黯然地離去。不想……她無情的兩個字,呼地!就像那拍案定讞的鎯錘聲震碎了他的心。

南羿整個人好似又回到了當年在法院門口等不著父親的情境……

粉碎、破滅……

「男毅--」

「喔,來了。」深深吸了口氣,讓大量的新鮮空氣擠入肺腑,隨著有如洪鐘的應聲,他將所有鬱結順勢盡情吐出,然後,舉步輕快的往停車場而去。

她……答得好!好極了,不是嗎?至少--那會讓他更毫無忌憚的為所欲為!

「石映澄,我會讓你想見我的!」這樣的意念就像洪濤巨浪,吞沒了他。

*****

嶽軍的喪事終於落了幕,然而那似乎對映澄的日子並沒有太大的改變,名為少奶奶的她,卻是一直做著有如奴僕般的工作,洗衣、煮飯、打掃等等,她絲毫不以為杵,也從未曾假手他人,從父親事業失敗之後,她就不再是千金大小姐;而嫁入岳家的第一天起,她也從不認為自己是來享福的,相反地,一種「應劫」而來的心理,已讓她更能坦然面對任何歷練。

甫開始,岳家對這個不肯讓別人伺候的少奶奶,倒是真的有點不習慣,但是,察言觀色能力總是特別強的下人們,很快的就可以從「主母」的態度上知道,這個少奶奶在岳家是沒那個享福的分。

岳王美惠雖並沒有直接讓映澄去幹活,但是將一切全看在眼裏,倒也由著她去。甚至還私底下交代著,所有少奶奶在忙的事,都不許任何人去幫忙。

不過,隨著時口的俱增,因為映澄的親切隨和,倒是讓所有的下人們對她從同情轉而真心的喜愛,他們總會趁著岳王氏不在時,搶著要幫忙她,只除了他。

南羿……該說是「柳男毅」,他總是一個人離得遠遠的,冷眼望著正在園亭、廚房任何地方忙得不可開交的她,唇間透著的那抹輕笑,總是讓人猜不透。

其實,在偶爾目光觸及之際,她是知道自己背後那對眸光的。

他到底想幹什麼?起初她還可以佯作不知,但是……逐漸發覺自己的背後似有莫名熱浪襲來,她索性狠狠的掉過頭--

正視那對窺伺的眼,只不過四日交接,她又知道自己錯了!

她並沒有逼退他的眼,在他從容自在的臉上絲毫沒有一種被逮著的窘樣,反倒是,當他對著她扯唇綻笑之時,狼狽窘迫的人是她!

他怎麼……一個下人,怎麼可以如此放肆的對她?

還是……沖著她這個少奶奶在岳家的卑微地位,所以連個下人也想欺負她?

雖然她並不真的感覺他有何惡意,但是,至少他對著她的眼神總讓她有種像……被侵略的不安。

嶽軍死了,而她只想平靜的過日子,事實上她的日子也絕對禁不起任何的波動。

心如古井水,波瀾誓不起。

然而,另一個人的出現卻完全破壞了她努力要維繫的一切。

許立彰,嶽菲菲的未婚夫。

如果說「柳男毅」的存在就像是一種暗礁,讓她有種如履薄冰的戒慎;那麼,「許立彰」無疑是龐然落石,一個覆頂就讓她在無從防範的情況下,承受了無妄之災。

從一開始,映澄就直覺這個准姑婿看她的表情不對勁,直到後來,她更確定他的狼子野心。

這天晚上,映澄依例必須送上婆婆睡前的牛奶,就在她剛自婆婆臥室踏出,經過那長廊之際,夜色中突然蹦出了個人影,害得她嚇了大跳。

「啊?」待定睛一望,她對著涎笑的許立彰面露不悅。

「是你?」

「大嫂,這麼晚了還沒睡呀?」許立彰眉毛、眼鼻全擠在一塊兒了,一個勁地沖著她咧嘴。

「是呀,剛幫媽送過牛奶。」她刻意的想閃過他的身子,然而,卻硬是被他有所圖的堵了祝

「欸,大嫂,幹嘛這麼急著走?聊聊有什麼關係?我們也算是一家人,不是嗎?」

于情於理,她是不該太拒人千里,可是……

「許先生--」

「欸,你這樣叫我就不對了,你看我都喚你一聲嫂子了,是不是?」他又上前一步,「你就直接叫我立彰就行了,大哥也是這樣子的。」

他口中的大哥自然指的是嶽軍,讓他這一說,她似乎是很自然的得「從夫」了。

「立彰,」她懶得跟他蘑菇這種無謂的稱呼,「已經很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改天再聊吧。」

「別急--」他居然一把抓著她的手,色迷迷的湊向她的臉道:「我就不相信你真的是要回去睡覺?你……睡得著嗎?大嫂,你真的好美,這麼年輕就守寡實在是太可惜了。」

「你--」映澄勃然動怒,她瞪視著那張無恥的嘴臉,然後出奇不意的揚手就是一個摑掌,咱地!好不輕脆的巴掌聲在清夜裏格外響亮。

「無恥!」然後她只有恨恨的吐出兩個字,送給了乍然楞著而自然鬆手的許立彰。

他是真的被她這副兇狠狀給嚇著了!他萬萬沒想到表面上溫婉柔順的她,竟然也有如此剽悍的時候?不過……

嘿嘿沉笑的他,卻為著她另一面的感覺而興奮非常。

他喜歡!就喜歡像她這種味道。

「你幹嘛這麼生氣呢?我只是在關心你呀!」他撫著被打的臉。

「不勞你費心。」她瞪了他一眼,快速離身而去。

就在她要越過他時,「呀!」

許立彰故意突伸的手,讓她雙腳一個顛躓,整個人也就不慎地落在許立彰的懷裏。

「大嫂,小心點,摔著了可是會讓人很心疼的……」他的手在她豐臀上捏了一把。

氣得渾身顫抖的映澄,正用盡所有力氣要掙脫時--

「你們在幹什麼?」突然一記嬌喝,倒是幫映澄省下突圍的力氣。

怒容逼前的嶽菲菲,讓許立彰嚇回了所有動作。

「說,你們剛才、剛才……」菲菲轉向映澄拔尖嗓子:「你不要臉!我要去告訴媽!」

「我、我……」映澄百口莫辯,她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如果這事兒真讓菲菲給鬧開了,那麼,不論真相是否得以澄清,她日後在岳家的日子只怕是更難過的了。

「妳,不能去!」在紊亂中瞬間定住心神的映澄,一個火速攔阻動作,她張開雙臂就擋在菲菲面前。

「我為什麼不能去?我早就知道像你這種女人是守不住的,媽讓你留下來隻會敗了咱們岳家的名聲,現在可好,我哥才剛被你給害死,你就想來勾引我未婚夫?石映澄,我現在就要媽把你這個狐狸精給趕出去,你怕了是不是?」

句句刻薄不堪入耳,映澄緊擰著兩隻小手,她努力的克制所有不理智的直接反應,咬合的唇瓣已然泛血,而她,終於還是忍了下來--

「我不是在怕,更沒有什麼可以害怕的,反而是你,該害怕的人是你。」映澄的聲音已趨平靜,語道心長說著:「如果你真的這麼不信任自己的男人,認為他會被別的女人輕易勾引,那麼你為什麼還要他?」

三言兩語,倒是將矛頭給轉向了一臉孬樣的許立彰。

菲菲開始抓著他又打又罵的,「姓許的,你這沒良心的,也不想想是誰在你背後撐著,你才有今天這家公司的?你居然敢背著我亂來,而且還是她?你怎麼對得起我,還有我哥?」

「夠了,菲菲,你別再鬧了,我哪有--」

「還說沒有?我明明親眼看見的!你跟她就抱在一起。」

「唉,那是……誤會呀!我是--」想必就剛才的空檔,他已有了狡辯的腹案,「剛才我是湊巧遇見了嫂嫂,只是打個招呼說了兩句,哪知道嫂嫂她精神一個恍惚,差點跌倒,我只不過是扶了她一把,就被你給瞧見了。菲菲,這沒有的事你可不能胡亂說,家裏現在的情形你最清楚的,萬一把你爸媽給惹火了,到時候後果是很嚴重的!」

哄騙加威嚇,映澄總算見識到眼前男人的另一種面目。想來,自己那緣薄的丈夫岳軍,也許還算是不錯的了。

然而有些時候,被矇騙也是自己情願招惹的,就像眼前的菲菲。

「要是因為這種事,被你爸媽給退了婚,那丟臉的不只我一個,我只是不甘心就這樣失去你呀!」許立彰再加把功力,果然奏效。

菲菲轉緩的表情讓映澄看清了一件事--

菲菲是真心要這個男人,只不過……忽然間,映澄對她的怒氣已轉為同情。

難道愛情對女人真的就像嗎啡般,只會荼毒自己的智慧?

頭一回,映澄不再遺憾自己愛情天地的空白。

她的生命絕不允許愚癡,她堅定的認為,可以嫁錯人,也可以忍受同床異夢;然而最不堪的,絕對是那種乍然驚覺自己所付出的愛,卻只是別人利用擺佈的籌碼。

映澄仿佛已看到了菲菲的未來。

所以當被許立彰引導的菲菲向她詢問時,映澄答得無奈,卻意味深遠。「我只能很明白的告訴你,我並沒有勾引你的老公,但也沒必要替任何人的話背書。菲菲,我只希望在你急著去攻擊別人之前,最好能先把事情看清楚,很多事情是愈靠近靠模糊。」轉身欲離開的她,又掉頭補充道:「就算你真的要鬧到爸媽那兒,我也不介意,怕的人不會是我。」

支撐她狀似柔弱的身子骨架裏的,是那把足以熔鐵鑄鋼的烈焰!

石映澄並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這是許立彰和菲菲不約而同的感想,同時也是讓南羿再度揚起笑顏的原因--

在不遠處觀戰的他,對這種落幕的精采結局,不禁圈起嘴型,作了吹口哨的樣子;他是打心裏為映澄喝采!

幹得好!

她的表現讓他有種成就感,因為,只有這樣子,他才會更加肯定,這個女人不應該屬於這裏!

重新在心底掂過斤兩,南羿給了她滿分,一個足可與他過招較量的分數。

就在此時,腰間的一陣震動,是采青的定期報告,他隨即轉身走人。

待回過電話之後,南羿陷入了一種沉定……

嶽軍的死,並不單純。

然而,卻因為他的離開,錯失了一場各懷鬼胎的對話--

許立彰又有了不軌的主意,「菲菲,你有沒有想過……讓石映澄離開岳家?」

「你是說……」

「笨哪!難道你沒想過,你哥死了,為什麼她還肯留下來?我看只是想跟你分財產罷了。」從旁煽動的他,骨子裏卻是另一種壞念頭--只要石映澄能離開,那麼,他就不必背著「吃窩邊草」的危險了!

可菲菲也不傻,至少,只要減少近水樓臺的機會,她就不相信這個男人有那個本事翻出她的手掌心?更何況,搞不好石映澄一走,沒多久又再嫁了.....

有著共同的如意算盤,他們開始認真地計畫了。

「那依你說,該怎麼做?」

「這個……」許立彰賊笑兮兮地湊在她耳際,「你想,如果讓你爸媽發現你大嫂不守婦道、勾引男人的話……」

「那她准死無疑,而且是永遠都翻不了身!可是你別傻了,憑良心講,我覺得她不會是那種人。」菲菲轉了轉眼珠子後,才恍然道:「你是說……故意設個局讓她往下跳?這……」

有點心虛的菲菲終究還是難敵未泯良心作祟,她覺得不妥。「不好吧?雖然我是不喜歡她,可是,破壞一個女人的名節,這……」

「菲,你別迂腐了,行嗎?也許我們的手段是有點過火,可是,也算是兩全其美、各有所得呀!」許立彰自有他燦舌強辭:「一方面你可保有家產的完整,再者也算是成全了她再嫁,這樣子大家不都挺好的?」

菲菲經他這麼一說,倒是動搖了。「可是,上哪兒去找這個男人哪?」

許立彰抿著唇,怪笑不語,半晌,弄了明白的菲菲才怪嚷道:「敢情你是想親自出馬?!姓許的,你的算盤可真如意,你休想--」

「欸!」他連忙將她抱個滿懷,「你這個小笨蛋,都說是在設局,而且還是跟你一塊兒行動的,我還能幹什麼?你呀,別胡思亂想了,在我的心裏只有你一個,天仙美女來,我都不換!」

是嗎?雖然菲菲看似有太多存疑,卻也不再多說什麼。 畢竟,輕撫著自己的小腹,雖然還看不出任何徵兆,但是,她並不想讓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沒了父親。

也好,就由著他放手去做吧!至少真能將石映澄給趕出家門的話,那她就不必再為了許立彰有所躁動的眼神而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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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7 00:03:50
第五章

正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石映澄原以為只要自己俯仰無愧,自然得以平息一切紛擾,可是,她錯了。

壞就壞在「小不點」的突然造訪。

小不點一直是她的好朋友,只不過,婚後的映澄十分明白,自己是無法再像昔日般地陪著大夥兒盡情飆舞歲月。

不過,小不點的到來,還是讓映澄格外的驚喜。

「你怎麼來了?誰告訴你我在這兒的?」

「你還敢說?結婚也不通知,就像偷嫁似的。」有所埋怨的小不點,也發現了映澄臉上的怪異,忙關切問道:「怎麼啦?我看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有什麼委屈?有人欺負你?」

搖了頭,奉上茶水後的映澄,只是淡應道:「你別瞎猜,我過得還不錯,還是說說你們吧?我很想知道大家過得好不好?」

「那……」偏過頭,小不點忽然帶著幾分神秘道:「也包括阿仲嗎?」

阿仲?一個曾經苦苦追求她的傻男孩,映澄想起他,倒也讓她的心頭牽扯出幾分原就該屬於「少女」時代的懵懂情懷。

不過,也就僅限於此,小不點卻不能瞭解。

映澄微蹙著眉,她想制止小不點往下說的話,卻已經來不及。

「他很想見你。」

「小不點,我已經結婚了--」

「他知道,而且我也看得出來,他為了這個難過了好久,他說了,雖然你並沒有接受他的感情,但至少你不討厭他,他總以為自己還是有希望的,直到你結婚的消息傳來,他才真正的死了心。」

「那……也未嘗不是件好事。」映澄始終輕淡道。既然明知自己的無心,那麼讓對方死了心,也許反而是種功德吧?

「可是,他就要走了,難道你真的連見一面也不肯?好歹大家也是好朋友,更何況,就因為你跟他並沒有什麼,所以就算你去見他,也沒什麼不是嗎?」

從小不點口中得知阿仲即將遠赴美國,一群舊識特別辦了場餞別會,所以希望映澄能參加。

可是,她能去嗎?

映澄原想說出嶽軍猝死的事,最後卻還是吞下話,也許在這個光景,讓阿仲不知情會好些。「我實在很抱歉,我真的不能--」

小不點兩手一揚,意興闌珊地道:「早知道你一定不會去,看來阿仲是說對了。喏!」她自口袋裏掏出一封信。

「這是阿仲寫給你的信,他說自己有許多話都沒能來得及說,也知道理在說了是多餘,但是,也許他這一走,這輩子大家是不會再見面了,所以他寫這封信,只是想完成自己的一些遺憾罷了!」

小不點走了,留下那封信與映澄對望著……

信封那一片淺粉紅,逐漸在她跟前擴散開來,她不自覺抿唇輕笑,就像自己一顆封閉的心已浸淫在那種浪漫的色調裏。

她開始打開信來看,而誠如原先所料的,阿仲肯定不知費了多少心思才能寫出這樣文情並茂的書信,在其中,他不乏表白自己對她原持的愛意,而事到如今只能昇華為萬千祝福的真摯情誼。

望著望著,映澄的心頭直淌過一股暖流,無關情與愛,只是一種單純被關照的感動,就這種「單純」,對她卻已是千金難求的了。

只不過,映澄萬萬沒想到就這樣子的一封信,竟會給她惹來了濤天大禍。

幾天之後,該死的許立彰來跟在她屁股後,映澄正準備給他個痛斥,誰知道--

「瞧!這是什麼?」他的手揚舞著一片粉彩。

待映澄仔細一望,赫然發現那正是阿仲寫給自己的信。

「你……偷我的東西?」她搶奪的手勢落了空。

「偷?說得這麼難聽?不過……偷一封信總比有人想偷情的好吧?」他露出一副欠揍的淫笑。

「你住口!」映澄氣得直發抖。

「幹嘛那麼生氣呢?欸,我可是全為了你好,才會好說歹說的勸住菲菲,要不然這時候,搞不好這信老早到了老人家的手裏了。」

到時候,她是真的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不過,映澄總算確定的是拿走信的人是菲菲,而眼前這個討好賣乖的男人想必是有所求。「你到底想怎麼樣才肯把信還給我,直接說了吧!」她索性直截了當地問。

「好,夠阿莎力,只不過,實在很抱歉,我恐怕是做不了主的,要想拿回信,那你得找菲菲才是。」

「菲菲?」

「對,今晚她約了你出來,說是要當面聽你的解釋,到時候她才考慮是不是要把信還給你。」

「那她為什麼不自己來說?」映澄可不是個粗心大意的人。

「她本來是要來的,是被我給攔下,難道你希望菲菲那種性格的人,就拿著這封信在家裏大吼大叫?反正我來也是一樣,怎麼?你是怕我設計了你不成?」

說著說著,他那只不安分的手又伸向她的嫩頰,作勢撫摸,卻被映澄敏捷退後而避開了,「許立彰,如果你敢再對我毛手毛腳,我石映澄就算是拚著在這個家待不下去,我也會把你這身狼皮給拆穿!」

許立彰臉色一垮,但是又很快的恢復那種嬉笑,「我知道你不會冒那個險的,至少你還想要岳家的money,對不對?」他做了個數鈔票的動作,得意洋洋地笑著說:「為了money,我想你今晚是會去的,哦?」

面露悲哀的映澄,怒瞪未應。

就在此時,不遠處卻傳來陣陣輕快口哨聲,那正是南羿。

他哼著歌曲,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來。

「你記住了,今晚十二點菲菲就在池邊的亭子裏等你,來不來就由你自己決定。」最後,許立彰只得丟下話,悻悻然的掉頭離去。

映澄悲憤的情緒久久不能平復……

「咦?少奶奶,一個人在這裏……想什麼呀?」一陣嗆鼻的酒味終於驚醒了映澄。

她望著醉眼醺醺、腳步搖擺不定的柳男毅,只是輕攏眉心。

「喔,我知道了,少奶奶是在……賞月,是不是?可是--」南羿伸長的頸子直探萬里無雲的晴空,咧著嘴傻笑說:「今晚的月亮怎麼不見了?」

剛走了個色鬼,卻來了個醉鬼。

「你怎麼喝醉了?大白天的,要是讓太太看見了,你--」

「我知道,我全明白,有很多事要是讓太太知道了,會被罵死的,那……以後我就不要在大白天喝酒,最好的是……」他湊向她,眯直眼,笑得神秘兮兮。「我告訴你一個做壞事的好地方,那就是在後花園的那個亭子裏,有張很舒服的椅子,可以坐下來好好的喝個夠,嘿……尤其是三更半夜的時候,肯定是人不知鬼不覺的了,少奶奶,你說……對不對?」醉與否,只有他自己心裏有數。

映澄瞬間掉了下巴,她像被人用布一套然後給狠狠揍打,全身劇痛,就是驗不出內傷。

「你剛才是不是……」想問他聽見什麼的映澄,又覺得不妥,最後,只是輕聲說了句:「你真的喝醉了,快回去休息吧!」

她只想趕快逃離這種像是被審間的感覺。

可是,她的腳步才剛移動,柳男毅整個身軀卻忽然像山崩般地倒向她。

「喂,男毅,你、你不能就倒在這兒呀!」在完全沒有閃躲的餘地,她直接的扶住他,可是,她的那丁點力氣哪兒能支持住他壯碩的身軀?

結果,兩個人雙雙的直傾而下--

「啊!」眼見腳步踩空的她,就要直墜階梯,忽地,他就像一頭乍然蘇醒的飛豹,一個令人眩目的急轉,勁臂緊箝著她的纖腰,然後直接落地的人換成了他。

而她,就那樣子趴臥在他的胸膛。

失聲驚呼之後的是,驚心動魄的沉寂。

咚、咚!來至胸口那顆心的鳴金擊鼓,是唯一存在他們之間的聲音。

映澄真的是完全被這樣子的混亂給震懾住了,她甚至一時之間忘了自己應該有的反應。

如果,她還有一絲絲的理智,那麼,她就應該馬上離開這個男人!一個危險至極的男人!而……而他的危險,正是那種會讓她思維頓失正常運作的感覺。

她感覺自己正陷入一種無法言傳的迷惑……

腦子裏還留著對他快捷身手的驚贊,而另一種致命般的知覺卻已如毒素入侵。

她就那樣子的伏在他的身上,她胸脯處的柔軟直接壓迫住他的堅實,讓她感覺微微傳來的痛楚,他們緊密貼合著心口狂浪的起伏,然後聆聽著分不清彼此的心跳……

她很自然的抓著他的手臂,而他那繞過腰身的大手就直接托住她的豐臀,她就那樣子的落在他的懷裏,無從回避地硬是呼吸他那特殊的陽剛氣息。

一種十分奇妙的體驗,讓她感覺似乎渾身熱烘烘,就像血脈突然加了料,正在不安的流竄;也似骨架裏少了什麼,就是缺了點支撐的力量。

從來不曾有過的知覺,讓她整個人頓時迷惑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來自感官的強烈震撼,她覺得整個人輕飄飄又軟綿綿,而就方才他那一個急速回轉,她看出了他保護她的意圖,而在他的背落地瞬間時,她瞧見了他狀似隱忍而微抖的眉梢,她更發覺自己為著他可能的痛而痛。

連著她的重量,那麼砰地巨響給摔下樓階,一定很痛!而在那一刻,他的手始終還是沒有一丁點松放。

紊亂的動作夾雜著一種連她自己也捉摸不清的情結,映澄不知道那是什麼,然而她卻能感覺,某種無法言喻的心靈正在這一剎那間悄然交流。此時此刻,她空白的腦子只有對他保護自己的感動,還有的就是體恤他堅忍下的疼痛。

在這個偌大的宅子裏,還有誰肯真心的想保護她呢?而他給她的是這的舒適溫暖,被他堅硬如鋼的身軀包圍著,就像無助的迷航終於尋得歸岸。

噢,不!他……怎麼可以說是「歸岸」呢?!

當映澄猛然發覺到自己竟然如此陶醉在一個男人懷裏時,她被自己那種真實卻又陌生的感覺給驚醒了!

帶著狼狽的聲音,她不敢拿那張炸紅的臉去正視他,只是手忙腳亂的想自他身上離開。「對不起……」

而此時的南羿,灰濛濛的眸中正有著兩道熾焰,直直要穿射人心似的,他連聲急喚道:「別走,不要離開我……」

他……映澄嚇了一大跳,望著他半夢半醒的臉龐。

他是在叫……映澄馬上搖頭暗笑自己的蠢,他這般醉言醉語地,是沒什麼邏輯好追究的。

他當然是在叫她!在那一刻,南羿竟然發現自己再也克制不住那股衝動.....

他想緊緊將她擁入懷裏,他忽然發現自己是那麼貪婪著她的溫柔,在沖出口的當時,他渾然忘卻所有根植心中的種種仇恨。

對著觸手可及的她,他唯有的是一種悸動和渴念。

「你醉了……」好不容易讓自己離開了他的懷抱,映澄像是又被拉回了現實,那個屬於一個守寡的少奶奶身分。

「我沒醉,我、我是南羿,你看清楚,我是南羿--」自地面起身的他,忍不住衝動的拉住了她的手。

「你--」偏過頭,略帶遲疑的她,雖然有點弄不明白他的話,但是,她還是很快的輕輕甩掉他的手,然後微慍道:「我知道你是男毅,可是,請你不要這樣子,我知道你是醉了,但是要讓別人瞧見了,他們是不會那麼想的。」

「你就這麼怕人家聞言閑語?要真管別人說什麼,那多累人,為什麼不問問自己想說什麼?」他被這一甩,倒把所有該死的浪漫情懷全甩掉了。

倚著梯把,他交迭著兩條修長的腿,眼裏貫有的那種嘲弄又浮現。然後,他朝著自己心口處一指,回復了她眼底的質疑。「就這兒!你是該好好聽聽自己心裏的真心話,才不會連自己想要什麼也弄不明白。」

「你……住口!」好痛!她對他的態度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痛!

在這兒,她早已學會習慣諸多的羞辱;可就是他……

她就是覺得出口傷人的,千不該、萬不該是他!不過,映澄也很快的發現了自己的傻。

什麼保護、體恤,那都只是自己一時的錯覺吧。

她很快的武裝起自己,「柳男毅,無論如何我還是這個家的少奶奶,我只希望以後你說話要有點分寸,就算我從來沒把你當下人,但是,最起碼請你也學著尊重我。今天你喝醉了,我不想跟你計較,但是,以後,還是請你不要說些不得體的話。」

「我有沒有醉,你自己心裏最清楚。」他沒有再注下說,轉身朝另一個方向快步離去。

他……瞪著他沉穩的腳步,映澄倒抽了口氣。

其實,從一開始,她是知道他根本沒醉,只是她不想去認真追究,他佯醉的任何動機;更不想去面對她有任何縱容的嫌疑,可他現在……

該死的是,他居然就直接挑明的說了--他在提醒她,她做了一件多可恥的事!

忽然間,映澄覺得這個男人的壞,簡直比許立彰有過之而無不及。

更重要的是,他還比許立彰更可怕,因為,他就是可以輕而易舉地突圍她的心防,然後擁有更多可能是傷害她的籌碼。

快速轉回房間去的映澄,暗地發誓--她絕對不會再允許柳男毅有任何親近她的機會!

就像在躲地雷般,她會離他遠遠地……

然而,隨著暮色西沉,映澄卻渾然不知,以她為標地的暗箭已然上弓。

*****

一輪明月被薄雲纏繞,忽明忽晦的月色自一片蓊蓊葉脈穿射而下,投映在池面上,那岸邊隨夜風搖曳的柳絮,飄落池面輕泛漣漪,就好比是灑了一池的細碎亮片,點點儘是光影爍爍。

獨坐在亭裏的映澄,雖然意外的發現岳家的另一個美景,然而她卻是無心觀賞。

她略帶不安的張望,只希望菲菲的人影快出現。

忽然她感覺肩頭處有人按住她,連忙掉過頭,卻發現竟是許立彰那張擴大益顯可怖的臉。

「你!」映澄很快的彈起身子想跳離,卻被他一個使勁往下壓制。

「急什麼?一見我來就想走,我真的有那麼可怕嗎?」他笑嘻嘻地向她說道。

「菲菲呢?」她別過臉去,就是不屑多看他一眼。

而此時,許立彰忽然伸出一隻手往她的小巴一擰,將她的臉給扳了過來,他那格外猙獰的模樣也完全暴露在她眼前。「現在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菲菲是不會來的了!」

「你--」屁股往後挪移的映澄,很明白自己即將陷入什麼樣的處境。

他的人已往她逼近,「所以,今晚,花前月下就只有我們兩個……」

「你、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放開我,啊--」被他整個人壓抱住的她,驚駭尖叫著。

「妳叫吧!最好叫得愈大聲愈好,我就不相信引來了岳家那兩老,你能怎麼說?說我三更半夜把你硬給拖來這地方的?嘿嘿……何必這麼想不開呢?讓我來安慰安慰你,又有什麼不好的?我包准你會很快活的。」他湊在她耳邊道盡不堪字眼。

然後,他的祿山之爪隨即無情的往她身上一個使勁--

「啊!」映澄身上那件洋裝被整個扯下,呈現在眼前的,絕對是一具足叫所有男人為之血脈僨張的裸體。

「你別過來……」跌落地面的她,一個翻轉爬起就想逃,「哎呀……」

她的足踝猛地一拐,突如其來的痛讓她根本是寸步難行,重新絆倒坐地的她,就像一隻待宰的無助羔羊。

正當許立彰有如一頭餓狼般地直撲而上時--

「哎唷!」傳來的是他那不尋常的哀號聲。

然後,許立彰的身體就像被什麼巨大力道所箝控,整個人自她身上被抓起而「扔」得遠遠的。

「啊?!」緊接著,她看到了柳男毅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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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7 00:04:19
第六章

乍見柳男毅,映澄的心頭煞是一番錯綜滋味,對他的出現,她有種重獲生機的狂喜,可是……

蜷縮著的她,不勝羞怯的想抓起那些「碎布」好遮掩自己那僅存內衣褲的模樣,心裏還在想著,就算柳男毅給予援手,她又該怎麼起身才好?

不過,她是自己多慮了。柳男毅只是向她瞥了眼,那種依然輕蔑的冷眼!

為什麼?難道他不是來救她的?

柳男毅當然是為了她而來!

經過一番掙扎,他還是無法袖手旁觀,尤其是當他眼見她被侵犯的樣子,就恨不得立刻沖向前。

他想給她依靠,讓她不再無助悲傷,可是--該死的是她自己!

他恨!恨她的自尋死路!

他的腳步落在她眼前,然後有所放棄的縮回手,猛地掉回頭,不再面對她楚楚堪憐的面容。

映澄感覺到了,然後她也很快的發覺自己對他的態度無法釋懷,她的心頭甚至遠比方才的驚嚇還激動,那是一種飽含不解的怒意。

他的人是救了她,然而那不屑一顧的表情卻直接刺傷了她。

她不知道自己在希冀什麼,可是,她就是受不了他對她的漠然和鄙視。

忽然,她的臉色大變,還來不及嚷出口,柳男毅就像背後長了眼似地,一個輕巧回身,正好迎接住許立彰飛來的拳頭。

隨著許立彰的出手,南羿報以淩利的反擊。

他俐落的將許立彰擒拿住,然後毫不容情的就是一頓痛扁。

「啊!」映澄的心亂成一片,她知道自己是不能讓事態持續擴大,「不要--不要再打了!」

南羿果然停住了手,朝她瞟了眼,自鼻腔哼聲道:「你還在替他求情?難道你認為這種人不該打?」

何止該打,映澄恨不得咬他幾口,只不過……說穿了,她是怕!

怕事情鬧開來,也怕萬一害得他被連累呀!她還沒說話,那個不知死活的許立彰倒開口了。

「她是捨不得我被打,柳男毅,你這個大笨蛋,你以為自己做了什麼?你是壞了我們的好事!如果不是你來攪局,她現在早就快樂得不得了,所以,她心裏頭是在怪你,怪你的多事!」

「你住口!」映澄急急的對著許立彰吼道。之後,當她面對柳男毅那張有所質疑的臉時,一顆心更是焦切莫名,兩手緊捂著胸口的她,只是一味的搖頭喃喃直道:「我沒有,我真的不是那樣子的,請你、你要相信我……」

她對自己那種無比慎重的口吻,讓南羿的心為之一動--她看起來是多的在乎。

「你少裝了,難道不是你主動約我來的--」許立彰那套早已預想好的臺詞還沒說完,握住許立彰手腕的南羿似乎是加重了掌力,但見許立彰那副痛苦的猙獰狀,就像只消南羿再使個勁,那只賊手也就斷了。

「你最好給我安靜點,」南羿眯直的瞳中噴射出熊熊怒焰,「除非你是覺得身上這只手是多餘的。」

「我、我--」此時的許立彰,雖不敢造次,卻也心有不甘的虛張聲勢,「柳男毅,你不能亂來,我可警告你,除非你不想再待下去了--」

「那我可真的要好好感謝你,謝謝你讓我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只不過,可惜的是我現在還不想走,倒是你,能不能待下來,恐怕……還真的是得看看我的心情。」

不只是許立彰,連一旁的映澄都對他過於狂妄的言詞感到有點可笑。

就憑他一個下人?

果然,許立彰好笑的說:「姓柳的,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分,對我也敢說這種話?你憑什麼?」

「就憑茉莉。」然後,南羿一把揪過許立彰的領口,沖著那張神情已然變色的臉,冷哼說道:「我在想一定有人很希望知道嶽軍那個死亡約會是誰安排的,如果……」

「你、你在胡說什麼?」

「就算我是在胡說,不過,你的那個夥伴……」南羿撅了下唇,一副吊兒郎當,閑閑接下話,「那個茉莉……」

「她……不、不可能……你少唬我了!」許立彰拚命的搖頭。

「不可能?你也未免太有自信了吧?你以為……五十萬是多少?」

五十萬?映澄是聽得一頭霧水,可那許立彰卻大驚失色。

疑惑地瞪著柳男毅,然後在他點頭抿笑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

許立彰很快的就像只敗下陣的鬥雞。

「這也沒什麼,其實你應該早知道,一個可以用金錢來使喚的女人,隨著價碼的不同,很多事都是可以改變的,不是嗎?」

也就是說……眼前的柳男毅可能用同樣的手段去支使茉莉?許立彰開始心虛了。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這你管不著,反正,我也不是個愛多管閒事的人,所以,就算知道了什麼,也可能會忘了,只不過……」

立即明白過來的許立彰,馬上見風轉舵,露出慣有的諂媚嘴臉道:「那……是不是可以--」

他示意著對映澄的顧忌,忙著將柳南毅給「請」到一旁,好方便談談。

南羿聳了肩,依然像是無所謂的樣子。

但是,映澄可不是傻瓜。單就他們剛才的對話,她相信必定和嶽軍的死因有關。

於是,她勉強忍著腿疼,往他們竊竊私語的草叢方向緩慢移動。

他們的某段對話,也適時的落入她耳裏,映澄聞言不禁大吃一驚--

雖看不到許立彰的表情,但可聽得出他那令人作惡的巴結語調:「老兄,這有什麼事都好商量,不是嗎?這樣吧,一句話,只要你說個數字,在我的能力範圍內,一定不囉唆。」

「想用錢來擺平?很可惜,我要的不是錢。」南羿答道。

「那、那你到底想要什麼?」

「石映澄。」結果,映澄聽見了如此一句幾乎讓人昏厥的話。

他、他怎麼可以說……要她?

南羿又介面對著一樣驚愕不已的許立彰,絕對認真口吻道:「如果你以後敢再找她的麻煩,那麼我可以告訴你,你花錢找那個酒女設計嶽軍在新婚夜暴斃的事,我絕對會讓它真相大白!」

「你--」

「還不快滾!從現在開始儘量別讓我看見你!尤其是你對石映澄糾纏的時候!」南羿厲聲一揚,可把許立彰給差點嚇破膽了。

連聲道「不敢」的許立彰像見了鬼似地,倉卒逃離。

「啊?!」意識到柳男毅就要走回來的映澄,心裏一慌,更沒了力氣好撐開步伐。

結果--

「你在這裏幹什麼?」她跟踏出草叢的柳男毅對峙著。

「我、我……」映澄知道自己是聽了一些不該聽的,可是,她好氣!氣眼前的這個男人原來是一樣壞!

她瞪了他一眼,兩手按著腿,逕自想離去。

「你的腳受傷了?」南羿對著她伸出手,「讓我看看。」

「不!不用了!」她活似在揮蒼蠅的動作。

「你--」他皺了眉,似在隱忍什麼,才又道:「那麼,我扶你回房去。」

「我說過不用了,你沒聽見是不是?」她失控的一吼,卻嚇著了兩人。

映澄也被自己給嚇著了,她……激動得莫名。

緊接著,她馬上被另一種神色給震住--

那是他眼底的劇痛和唇部的扭曲。

他蹲下身來逼近她……

「你、你想幹什麼?」承受他龐大身軀的光和影,映澄的心頭倍感難以負荷。

她這種驚慌失措,有如面臨大敵的樣子,無疑是將南羿所有翻騰的情緒全數引爆。

慍怒沉默的他,對著她魯莽咆哮著:「你在怕什麼?怕我是不是?」

「我、我……」難道她不該怕嗎?一個可以和許立彰那種人掛勾的人!

而且,她永遠也忘不了自己所聽見的事實--他對她的別具野心。

南羿似乎是解讀出她的心理,直接問了:「剛才……你聽見了?」

「我……」如果點了頭,那是不是很傻?可是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硬是讓她給豁出去了。「是的,我是聽見了,我也很希望自己最好什麼都聽不見,就不會知道這人世間還有多少醜陋的事。當然,也就不會知道原來你……你跟許立彰是一樣的壞!」

聽完她一鼓作氣的說完話,南羿依然是目不轉晴的望著她,然後低沉應道:「我從來就沒說過自己是好人,只不過,我跟許立彰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可是你、你怎麼可以包庇他?既然明知道他跟嶽軍的死有關,就應該說出來嶽軍也不會死得不明不白--」

「夠了!」他終於還是忍不住怒吼了。

「你--」

他忽然一手托起她的後腦勺,往前一推送,用著那熱呼呼的唇語湊上前道:「你一定要這麼開口閉口的嶽軍嗎?看不出原來你對他還挺有情的?」

他在說些什麼?從他那種了然的眼中,映澄有種狼狽的感受。

「岳軍是我的丈夫,我、我對他當然……有情。」她閉了下氣,努力的想為自己爭取一點保留隱私的尊嚴。

「噢?」他挑高的分貝有著明顯的誇張,「那實在很對不住,嶽軍對我來說卻什麼也不是,他怎麼死的,當然是事不關己,所以,你想要替老公報仇,那就自個兒努力點吧,也許……」

「什麼?」

「我可以跟許立彰談條件,當然也可以跟你,也許我們可以談談,你要真相和證據,而我最想要的……你剛才不是全聽見了,嗯?」

他要她。

「你休想!」映澄的心被狠狠刺傷,除了痛心之外還是心痛,「柳男毅,你真的太教人失望了!你怎麼可以這麼無恥!」

「不要存什麼希望,也就不會有所謂的『失望』了。」

聽聞他的話,映澄猛然一驚,他說得沒錯,是她不對……她整個人陷入一種自省的驚悸.....

月光灑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益加令人心悸,她活似一具芭比娃娃,落入他掌心中的頭顱,任由他擺佈。

一個低壓,他的唇瓣直接落在她雪頸上貼附,那柔軟的唇片正在廝磨著她極其敏感的耳廓,一道魔音傳上來,「你可以不承認,但是我卻相信感覺。就當我的視線追逐你的同時,你是明明知道而且並不抗拒的,不,應該說,你心裏是喜歡的……親愛的少奶奶,那個許立彰或許該死,但他倒是說對了一件事,你,是不適合去扮演這個小寡婦的角色,貞節牌坊不見得會讓你更快樂……」

他遊移的唇繞過她小巧的下巴……然後找尋到他所想要的。

他覆住了她的唇,吻住了她。

「唔……」映澄慌亂的唇瓣來不及抗爭,已然被一種男性特有的氣息給完全吞沒。

他近乎蠻橫的舌尖直驅而入,深深的伸向她的口中,攪弄著她的小香舌,糾纏不休……

映澄從來也沒有想過,自己會這麼輕易的妥協在他那種濕潤的親吻……

她甚至忘了該有的反應,整個人不自覺的輕顫起來……

天!這究竟是什麼樣的滋味?她像被施了魔咒般的,腦袋嗡嗡作響,可是就是聽不見任何聲響,她唯一感覺的,是他,是那個將她給摟得密實而傾注所有熱情狂吻的男人!

就在這種唇舌交揉的同時,她根本忘了自己所在何地。

一種像是被電流導竄的酥麻滋味,直接侵襲了她所有的末梢神經,讓她的身體莫名的一陣燥熱。

就當他的親吻夾雜著另一種攻擊,他的一隻手環過她的纖腰,然後落在她聳動的胸脯,開始恣意的搓揉著那尖挺粉嫩的ru房時,仿佛經他所觸之處,全在瞬間燃燒了起來……

映澄的體溫持續上飆,而某種既陌生卻又真實存在的愉悅,正一點一滴的吞噬她所有的理智。

然而,就在她以為全部知覺都快喪失在他眩惑的舌舞、愛撫時,他的那番近乎嘲弄的言語,卻又挑釁了她那種不甘受辱的自尊心。

噢,那是種心理和感官嚴重衝突的感受!她真的恨起他來!她恨他讓自己變得如此的不堪!

「你走,馬上走!我不想再看到你!我是岳軍的老婆,這是永遠也改變不了的事實,我就是要為他守寡,從今以後,我的事再也不用你來管!」最後,她只能用最激烈的方式求得「安全感」。

而南羿卻出人意表的冷笑接受了。

他懶懶的自她身上起來,然後還裝腔作勢的對著她行了個極具紳士風度的揖禮。

「我會記住你所說的話,少奶奶,那就……晚安吧!」然後,他真的轉身走人。

瞪著他從容挺直的背影逐漸遠去,映澄張著嘴,環顧著四周,終於她放鬆的籲了口氣。

他走了,他真的將她一個人給扔在這兒。

含露的夜風陣陣吹過她衣不蔽體的身上,映澄合著掌呼著熱氣試圖求得一絲暖和,然後她幾乎是半爬半跌的一步步,艱辛萬分的想「走」回房去。

就在她將重量借助那些灌木林的倚靠時,「哎喹…」

輕呼出聲的她,捂著那被荊棘紮得流血的手。

「該死!」黑夜處所隱藏的,是南羿的咒駡聲。

他是想走的,只不過……目睹著她那萬般的狼狽,卻又讓他兩條腿怎麼也邁不開。

然後,他沒頭沒腦的沖了出來。

映澄被他的舉動給嚇了一大跳,他……像是一頭被圍剿的野獸,有著狼狽更有著拚死一戰的決心。

是的,他是被自己對她的那種「不忍」給圍剿而出。

二話不說,他的雙臂繞過她的纖腰,然後一個使勁,將她往肩上一個扛起,大步往前跨出。

「喂,你--」

她的喳呼很快的換來他制止的動作,就著「姿勢」的得利,讓他的大手掌毫不費力的往她那雪嫩豐臀一拍!

「你--」她又羞又怒,卻又無可奈何。

「你敢再說個不字,我馬上就把你扛到我的床上去!」一手環抱著她的兩條玉腿,另一手再度緊覆在她的豐臀上,隨即的威脅恫喝,的確是讓她緘了口。

他就那樣子大搖大擺的抱著她走回房去。

只要忍耐,回了房就過去了……

*****

很快的,映澄發現到她對自己的安慰是多餘。

一進房,將她放妥在那張休聞椅內之後,看起來,他似乎還不想離去。

他……還想怎麼樣?

「你不必用那種眼光看著我,就好像所有的男人都成了強暴犯似的,」瞧出她心眼的南羿,說出了讓映澄面紅耳赤的話,「就算我想要你,也會讓你心甘情願的。」

什麼渾話……映澄一邊想找件好遮掩的衣物,一邊故意莊重神色道:「姓柳的,別得寸進尺,這種話絕對不是你的身分應該說的。」

「不勞你提醒,我永遠知道自己是誰,還有……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他說完便直接走向浴室。

「欸,」她喚住了他,「你要幹什麼?」

「洗個澡。」洗澡?她沒聽錯吧?他怎麼可以……映澄有點絕望的發現--就算不可以,他也是照做不誤。

望著他隨即轉入浴室的身影,她只能一個人留在椅子上猛眨眼,心裏頭不免七上八下的……

映澄愈想愈不對,她開始用一種想壓制聲浪卻又明顯想發作的聲響對著浴室嚷著:「喂,我跟你說,你、你不能在這裏洗澡,你聽見了沒有?這是我的房間,我怎麼能讓個大男人在房裏洗澡,你--」

浴室傳出了一陣水流聲壓過她的聲音,半晌,他從浴室步出,抹去額上的水珠,對著她道:「要洗澡的人是妳。」

「我?」然後映澄順著他的眼光,看了下自己那滿身的泥汙,恍然明白的她,馬上又陷入另一種緊張。

「謝謝你,那……那你可以走了。」嘴巴才說著,卻發現他已走向她。

他抱起了神色慌張的她,不由分說就直接往浴室走入。

這……他要「服侍」她洗澡?

「喔,我說了,你不用這麼麻煩,我可以自己來的……」

南羿將她整個人往那放滿水的浴缸擱下。

此時,映澄是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對峙著他的視線,她垂下頭望著自己那沉浸在水裏的身體……

噢,兩顆有如白棉球的ru房正無所遁形的漂浮,而那裹不住的雪嫩嬌軀的玲瓏曲線也因潮濕浸淫益加明顯……

她被他眸中猛然躍動的炙光,羞得幾乎是抬不起頭來。

是的,南羿是幾乎忘了自己的本意。

他遲疑的步伐久久無法離去,擺在眼前的,在在勾起他所有正常的生理反應。

「你……出去,好嗎?」一道細若蚊蚋的懇求聲,從她充滿羞愧的臉上傳出。

映澄的心頭怦怦作響,有種犯罪的自責--她,怎麼能容許自己在別的男人面前如此赤裸裸?可是……

真正讓她害怕的是,骨子裏竟有種莫名的興奮在鼓噪……

「你真的那麼怕我嗎?你現在的心裏一定在想像著我的什麼作為,對吧?」

她倒抽了口氣,哪還能作答。他的話無疑是在引導著她更深一層的驚悸。

他知道她怎麼想的,可是……他卻把答案丟給了她。

在一室彌漫的氤霧中,她屏息仰望了他一眼,心不覺陡地停了下。

是的,她真的怕了他。

她懾於自己對他的感覺--

一種渾身散發出自信,而且充滿著既讓人害怕又吸引人的掠奪氣息。

「我是不得不怕。請你……離開。因為……我怕,怕自己的平凡,也怕自己的特殊。」她無奈的口吻加深了某種懇求。

她只是個很平凡的女人。

所有凡人該有的愛恨嗔癡她都無法豁免,但是,她卻又有那麼獨特的身分;她沒有任何「使壞」的籌碼。

南羿被她的哀求激怒了,「那好,我是不應該破壞一個貞節烈女的名聲。」一說完,他火速的踏出了浴室。

他……映澄楞楞地望著他消失,然後咀嚼他的話意。

不!她從來不想拿那個「貞節牌匾」!然後,她身子一松,將自己的頭往水面狠狠的一栽。

她試圖洗滌的,是那自覺不潔的心思;而意欲冷卻的,也是腦子裏他那氣濡交沫的溫度……

主呀,救救我……映澄虛軟無力的泡在水裏「告解」。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意識到自己該起身了。

只不過--

咬著牙,她索性將吊杆上那條原本用來裹身的大浴巾,隨手鋪上地面,她以為只要地面不是那麼的濕滑,即使是用爬的,她應該也可以靠自己回到床上去。

就在她費盡千辛萬苦才磨蹭到了浴室門口,原本倚著門想歇口氣的她,差點被那口氣給噎死。

她鬥大的眼珠子瞪著正盤腿安坐的柳男毅!他還沒走?那--

映澄一個低頭,正好瞥著了自己那對搖曳生波的豐乳,而且再往下移的話,噢……她什麼也沒穿!

南羿手上的煙蒂彈了出去,目瞪口呆的望著那具活色生香的rou體--

該死!他又再心裏咒駡起來。

她一定要如此考驗他的某種功能嗎?天知道他已煞費折騰才說服了自己不再造孽,可是她--

映澄拉回神智的第一反應就是直接掉頭,想往回沖,「哎唷--」結果,她整個人往地面上跌落。

緊隨著是南羿飛速上前的舉動,讓這鬥大的室內,上演著一種錯亂。

所有他們自認已經調整厘清的頭緒,都被對方、還有自己給弄亂了。

他想抱起她,然而手才觸及她光滑的肌膚時,她卻手忙腳亂的想揮卻。

「別碰我,我說過你別過來!」她有種失常的激動。

「我只是想抱你起來!」

南羿絲毫不理會她的歇斯底里,逕自將她給抱起,然而在她不斷掙扎當中,卻讓他在將她往床上放下的同時,力道一個失准反彈,一不小心就往她身上直落。

他的頭顱「失足」掉入了她雄偉壯觀的乳峰間。

「啊?!你、你這色狼……」她不扭動還好,一動了起來,卻正好將他那顆頭給做了「矯正」。

她那顆鮮豔欲滴的緋紅乳尖,不偏不倚落在他訝然的口中。

嗯?一陣極具誘惑的芳香,讓南羿的自製力面臨爆破的危機。

兩手抓起那舞動的小手高高壓制過她的頭頂,緊緊貼附床面,然後用那碩挺堅實的身軀往她身上覆蓋,膝蓋處緊抵著她不安狂扭的下體。

映澄以為自己會因窒息就地暴斃,然而在混亂之中,她卻依然可以明顯的感覺出,她那硬被控制而架開雙腿間有種涼意。

屬於女性的神秘三角洲,正抵著一種類似金屬物的硬物。

在一番激烈摩擦過後,她不禁低聲呼道:「好疼……」

嗯?南羿連忙放鬆了對她兩手的箝制。

「嗯,你別這樣子,我……痛……」映澄喘著氣,還是嚷著。

南羿從她那難以啟齒的艱辛狀,忽然想到了什麼。他用手肘支撐起部分重量,然後往身子底下投瞥。

從她那平坦的小腹往下,他看見了自己的拉煉正抵扣著人家那片神秘黑森林。

本能的反應,讓他火速的挪開了身體,嘴裏喃道:「對不起……」然而心口處的欲火卻已不可收拾。

平躺在床上的她,完美有如維納斯的裸體,又有幾個陽剛男子能夠抗拒?

不過,他卻遲遲沒有更進一步的行動。

只因為,她那垂落兩頰的淚水。

她哭了?

「你哭什麼?」他開始陷入另一種煩躁。

「我……」她眨著充滿濕氣的美眸,心裏頭卻對他的專橫而感不可思議,心上一火,也就顧不得其他的危機意識,「我為什麼不能哭?難道,我就活該由著你們這些臭男人來欺負?許立彰如此,你也一樣……」

「那……嶽軍呢?他算不算臭男人?」他的重量離開了床,悶悶地拋下了話。

咦?這可又讓映澄更納悶了,他是在計較什麼?

不過她還是說了自認最得宜的話,「嶽軍他是我的丈夫,當然……不一樣。」

他一聽,自鼻腔傳出冷哼聲,「問題是你根本就不愛他,不是嗎?」

映澄為他對她的瞭解而訝異,但她也很快的回答道:「是,我的確是不愛他,但是,如果他沒死,我想我會努力學著去愛他的,我相信--」

「你已經沒那個機會了,不是嗎?」他不耐煩的打斷她所有裝腔作勢的表白。

「可是、可我……」映澄就那樣子赤裸裸的躺著,她對自己甚至無能去張羅遮掩的窘狀發惱,她是真的生氣了。「那又怎麼樣?難道說就因為這樣,你們就可以斷定我是那種禁不起誘惑,是那種隨隨便便就會陪男人上床的蕩婦?」

不料,他竟然應著讓人為之氣結的話,「也許當個蕩婦還比寡婦來得快樂。」

「你--」

「別瞪著我,你心裏明明知道我沒有說錯。」轉過頭的他,又帶給她無比的威脅感,而他看起來卻是那麼恰然自得,連說話都是理直氣壯。「你也是個人,而且還是個年輕貌美的女人,我就不相信你會為一個不愛的人守寡?蕩婦至少可以理所當然的得到她想要的快樂,可是你呢?你卻可能一直在自欺欺人!你不敢面對自己心裏的聲音--」

「住口!」她的咆哮連帶著順手摸著的枕頭,一起轟向他。

她坐直了身,青蔥似的手指按著劇烈起伏的胸口,盛怒之餘,她是已忘了此等堪稱「不智」的姿勢。

他立在原地深深望著她,複雜難懂的眸中綻放著一抹奇異神采,然後,千折百轉的意念似乎被某種堅定所駐守,他又走近那張床。

「我只是想證明……」他以跪姿面對著她,輕輕撫過她光滑的肩頭,慵懶的口吻一如他的指端。

映澄吸了一大口氣,明顯的感覺出身體因他的觸碰而哆嗦。

來自感官的訊息,折磨著她頑強的意志,有如身陷水深火熱當中;她逐漸的發覺自己幾乎快被支解。

他的手指最後停留在她乳尖,用著指腹捏擠、摩挲。

他溫暖而粗厚的掌心慰藉了她尖硬脹痛的ru房,然而來自下腹的不耐空虛卻持續擴張。

忍著所有排山倒海的情欲衝擊,她卻在此刻突然有了某種認知,一種飽含悲痛的領悟口吻,讓她不再做任何徒勞掙扎,她的臉上有著從容赴義的慷既,「不管你想做什麼,就算……你征服了我的身體,證明了我的平凡軟弱,也證明了你成功的誘惑力,那又怎麼樣?你什麼也不是!我看見的只是一頭獸性大發的公牛!啊--」

被粗暴一把往後推倒的她,驚呼了聲。

他隨即壓過來的身體和語言,都充滿著駭人的火藥味。「你這個該死的女人!你以為自己知道什麼?你以為我只是一心想在你身上泄欲嗎?我南羿可以只為了欲望跟任何女人上床,但是就你不一樣……」

混著太多情感的嗓音益加低沉沙啞,就那麼自然而然地,一句輕喚出了口:「澄澄。」

映澄聞言心頭猛然緊縮,「你、你怎麼會--」

「這是你的乳名,以前我一直是這樣子叫你的,有什麼不對?」

「柳--」

「柳是我養父的姓,我姓南。」他難掩愛憐的撫著她,「我是南羿,你真的忘了嗎?」

他還是說出了自己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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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你說你是……」映澄骨碌碌的眼珠子忙著在他臉上搜索,最後,她哭了起來。

緊緊環抱住他,再也難忍激動的潸然淚下,「真的是你,原來我沒有猜錯……」

「你……真的認出是我來?」

「不!」她的頭在他懷裏搖晃著,「只是那種感覺,可是……」

是他一直沒承認的。甚至他還……一直欺負人。

映澄又推開了他,直接道出了心結。「為何不坦白?」

「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而你又是什麼身分?現在的你是岳家少奶奶,而我,我是誰……又有什麼意義?」他眉下忽罩黑雲。

坦承了自己的心態,卻是隱瞞了自己那一手策畫的復仇方案。

「我、我--」映澄無言以對,卻又被他下面的話給嚇著。

「跟我走!我帶你離開這兒!」

「我、我不行……」她咬著唇,痛苦的吐出話來。

「為什麼?難道說你真的想為嶽軍守這個寡?將自己的幸福葬送在這個地獄?」他不能理解的發怒了。

她當然想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是……面對母親那巨額醫藥費的接濟,她又該怎麼做?難道--

「你……又怎麼會到岳家來當差的?」想必他的日子一定也遇得不順遂吧?

「如果說……是為了你,你相信嗎?」不正面回答她的南羿,聳動著眉梢說了句話。

映澄在他臉上快速捕捉到一種森冷,那震懾住了她。

他,已經不再是昔日那個稚情玩伴,他的世界有著許多她所無法理解的元素。

「南羿,你的心裏是不是還在恨我爸和岳軍他爸--」話未完,她被他滾燙的唇瓣所封緘。

他深情款款的吻了她。

映澄咿唔兩聲,拋卻所有翻騰的情緒,她情難自禁的大膽回吻著……

情與欲的火花,在這愛戀繾綣交付的唇舌間進出。

他們瘋狂熱烈的親吻,直到彼此驚覺,那是不夠的。

他們在對方的眼裏看出自己所想要的。

「映澄,我可以要你嗎?」他的唇瓣稍離,正視著她,徵詢的言語無疑是讓她受煎熬的rou體知覺益加不堪。

他在把主導權丟給她,他蓄意在牽引她步向另個軌道……

「而你也是一樣的要我,澄澄……」他親吻過她的唇、喉,然後沉穩的一路下滑。

「羿……」當他張口含住了她疼痛的雙峰時,無力輕顫的她,近乎嗚咽喚道他的名字。

她的手指深深插入他濃密柔軟的發中,不自覺拱身,無言的宣洩出那種迷亂的欲求。

天!映澄這才知道自己一直在努力的事情有多艱辛。

她極盡所有能力想做好「守節」的本分!

她也曾以為自己今生就此清澈無痕……

可是,她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會毀了她辛苦建立的清白!

然而,她卻更絕望的發現到自己對他的縱容,她根本就不希望他的停止。

再也無法思考的她,只想尋求終止這種越熾越漲、越漲越痛的饑渴。

而他有如火焰般的挑逗,甜蜜的安撫著她,卻又夾雜另一波的痛楚。

她要他!她明明白白的知道。

肆虐她體內的火海,已經讓他給點燃。

當他的手指移至她兩腿間,她仰後的玉頸一個緊縮……

忽然間,他將她雙腿往自己的肩頭一個架開,讓她的si處正面對著他而一覽無遣。

「你別……」她羞得想抗議,然而瞥著他正鑽往自己兩腿間的頭顱,映澄一顆狂跳的心已快呼吸不過來。

他狎玩的長手指攀過她的小肉丘,他用著一手往那兩瓣緊窒的花瓣給撥了開,然後用著另一指腹按壓那紅豔嬌嫩的核心珠蕊,不斷的來回旋轉揉呀揉地……

直到那小巧核珠逐漸硬實,而蕊心處更是泛出粘稠透明愛ye時,他的粗指終於直戮花x……

「啊!羿……」一種擠迫的充實感,讓她兩條白晰玉腿抖動著。意亂情迷的映澄,輕啟朱唇釋出無從矯作的歡愉聲浪。

隨著他恣意指頭的深入抽cha,她那白嫩豐臀更是忍不住的款擺,而她的扭腰擺臀無疑是助長了他的欲火。

「你的小貝殼好美……它全濕透了,你知道嗎?這容不得你說謊,澄澄,你是要我的。」深深埋入核心處的指頭,邪佞的彈逗、掬掏……

「羿,我、我……求求你,別、別再--」氾濫的愛ye濕透了她的下體。

而他那往窒穴戳刺的粗指頭,如魚得水般的暢行無阻,又哪容得她嬌聲喊停。

「怎麼樣?你真的想要我停下來嗎?」他猛然的退出,拉離了與她的空間,帶著幾分戲弄的眼光注視著她。

「不,我不……」她粉紅的rou體就像一頭攀藤附枝的小蛇,兩條手臂下意識的拉住他,一種無助不安的乞求,讓她嘴裏頻頻發出醉人的吟浪,她完全被那種致命的空虛感給攫祝

而一抹淡得幾乎無法察覺的笑意,刻畫入他的唇線,南羿的臉上有種勝利的滿足感。

他愛她為了他而無所顧忌的樣子。

「澄澄……」他的頭拉回她面前的同時,從容又有點笨拙的開始褪去身上多餘衣物,他的眼底有著最原始的爆發動機,「澄澄,你是我的,從以前一直到現在,從來沒有改變過,我告訴過自己,絕不允許任何人奪走你,就連嶽軍也一樣,現在我終於辦到了。」

在他那剛健碩長身軀覆上她的同時,他的話也讓她臉色大變。

他真的不該在此刻提到那個名字--那是她屍骨未寒的丈夫。

而她,又幹了些什麼?

映澄霎時清醒了過來,是嶽軍的名字讓她益發羞愧;同時也是南羿那種飽含佔有的言辭讓她心驚。

她仿佛在他身上找著了某種企圖……當她發現欲望的佔有遠遠淩駕情感的交流時,她的心逐漸冷清起來……

眼前的這個男人或許是真的喜歡她,也為她瘋狂癡迷,只是,他愛她,卻又更愛自己的戰果!

不、不……她開始絕望起來。

她要的不是這樣,她要的是更多的憐愛珍惜。

哪怕要放縱貪歡,她也要求過程的交心,而他……

而他,宛如一個床上的戰略家,正用著他精心設計的熱情,來換取她所有展現他成果的反應。

轉念之間,她突如其來的將身體翻滾避過他,卻整個人險些跌落地面。

就在他及時拉住她之後,瞪視的目光中是絕對的不能理解,「你--」

「南羿,我不能……我真的不能--」

兩人隨即陷入短暫的沉默,直到他霍然自床上躍起。「就為了嶽軍?你的心裏……有他?」

「不管我的心裏有沒有他,嶽軍卻是確確實實進駐到我的生命中,他,扮演著一個無法抹滅的身分,那就是丈夫。」她幽幽答道。

「那又怎麼樣?他已死了,澄澄,你別告訴我,你真的就此打算一輩子守寡?」他是愈說愈忿忿難平了,原有的冷靜自持早巳消失。

「我不知道……」

「妳不可以不知道!」他火大的吼斷她茫然的話,然後湊近她,字句鏗鏘的道:「我不會答應的,你聽清楚了,不論用什麼方法,也不管是為了什麼原因,總之,就算要用架的,我也會把你硬給帶走!」

他是認真的!但他的衝動,卻讓映澄有了另一種滋味。

少了分巧飾的功力,當她發現自己還是有那個力量發掘出他最直接的情緒時,卻使得她有種被容納的滿足。

「那……」那顆原本自雲端跌落的芳心,再度因他的傻話而飛揚,紅暈染遍了她的兩頰,她輕聲細說著:「那就等到那時候吧。」

「你--」他是該為她的默許高興,還是為她的固執生氣?

映澄開始心平氣和說:「羿,我知道你對我的感情,我更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可是,我卻不能,在這個原本屬於我跟嶽軍的新房內,和另一個男人……做愛,你懂嗎?那不是我所能接受的感覺。即使是嶽軍他已經不在了。」

「那、你想怎麼做?」

「幫岳軍弄清楚死因。」她毅然說著,「這也是我唯一能為他盡的本分,所以……」

「你想讓我出面?」南羿的臉上線條已逐漸生硬。

「為什麼不?你跟他也曾經是朋友。」

「他不是我的朋友,朋友妻不可戲,可是我卻滿腦子就想調戲他的老婆,如果岳軍地下有知也一定會否認的。」他冷言道,轉頭不再看她。

「南羿……」她蹙眉不禁說道:「你以前不是這麼殘忍的。」

「不要再提以前了,好嗎?」平靜的聲音卻有著一股讓人心悸的陰寒,尤其是他詭異的笑。「如果你夠驄明就不應該讓我去想從前,那麼也許我還可以騙我自己,我已經忘了,忘了爸爸是怎麼被他的兩個好朋友陷害,忘了那種目睹自己爸爸自殺的慘狀,也忘了自己這十幾年來是怎麼寄人籬下活過來的。」

定眼望著他的那一刻,她的心幾乎是碎了。

「石映澄!」他忽然的抬高音量,讓心神隨著他而波動的映澄著實嚇祝「我可以告訴你,就算我明知道是誰害死嶽軍的,但我也不可能會為他做什麼,這本來就是報應!是老天爺搶在我前頭的傑作!」

「你--這麼說,你會出現在這裏,一切只因為……報仇?」她的臉色急速失血。

「如果我說是,那也不為過。」南羿冷酷哼道,「我會讓那些逼死我爸的人付出代價。」

「也……包括我爸媽?甚至是……我?」她緊咬著下唇。

他忽然望了她一眼,「我……」蠕動的唇角不知道想說些什麼,卻終究還是放棄了。

而他隱忍的神情又讓她重燃希望,「羿,難道你就不能為了我而--」

「從我的家庭被毀於一旦的那時起,我就學會只為了我自己。」他無情的應對讓她寒了心。

映澄不覺脫口而出,「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把所有過錯全怪到別人頭上,如果當年南伯父不要那麼做--」

「他什麼也沒做!」就她這段話,竟讓他一下子失了控,他猛然伸出大手,緊掐住她的兩頰,惡聲惡氣的吼道:「你這個該死的笨女人,你只是一心想為自己的親人還有岳家粉飾過錯,你以為我會因此放手嗎?不!」

她的痛又何只是rou體?不管真相如何,她卻在剎那間看清楚了他所受的傷害。

一種飽受仇恨折磨的痛。

她有了讓他錯愕的反應--張臂摟過他的虎腰,她無言的磨蹭著。

「妳……」

然後,傳出了她那既感傷又心疼的話語:「我不管事實是什麼,可是,我卻真的不想看你變成這樣子,仇恨只會讓你痛苦……我只是不想讓上一代的悲劇再延伸下去……羿,夠了,就像你說的,如果真的是老天給的報應,那麼,嶽軍的死難道還不能化解嗎?」

南羿心中頓時有如春風拂過般溫暖……沉浸在她繞指柔的溫情中,似乎有種感覺正在變質。

如果能一直這樣子……他就像一名丟盔棄甲的戰士,所有戰鬥意識正在癱瘓……

「不!」忽然間南羿對自己的輕易動搖而慌張懊惱,生硬的剝開她的手,直接往房門口飛快跨出。「絕對不夠!你就等著瞧吧。」

映澄垮著肩瞪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

他到底還想怎麼樣?而他,又能怎麼樣?

映澄整個人陷入那種隱憂。

*****

慢慢的,映澄發現了自己可能真的錯估了南羿。

表面上他就像個盡忠的奴僕,然而,經過刻意的觀察,她開始在他身上嗅到某種不可思議。

有一次無意間,映澄看到他進出一家頗具規模的公司,開著高級跑車且衣冠華麗的樣子,讓她忍不住跟著他,只瞧見他看起來很忙,忙著跟那家公司的人談話,談些什麼她不確知,然而就從那些人對他態度的恭謹,南羿宛如一個高高在上的主子般,映澄是更明白了一件事--

南羿是真的變了,變得讓她捉摸不著。

而唯一不變的,是他望著她的眼神。

只不過,好幾次當她鼓起勇氣去追逐他那癡戀的目光時,他卻總是像狂風掃過,無視於她苦心經營的果決堅持,然後漠然的逃離她的視線。

不過也由於他這種「逃」的意圖,讓映澄更看清了他的掙扎。

她知道自己不能放棄對他的說服,她知道自己不夠堅強,也絕對無法面對身邊所愛的人互相殘害的事實,那會讓她完全喪失僅存的一點意志力。

在傳統道德感的束縛下,她就像一根被兩頭緊扯的絞繩,藏在縫隙的是她那最真實也卑微到不敢聲張的情操。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希冀什麼,卻總有種不甘心的潛意識讓她去堅持著。

或許她還能做的是,將傷害給降到最低程度吧?

映澄並沒有拆穿他的身分,她不認為那是最好的方法,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也不忍心。

但是,顯然的,他真的開始了某種行動。

不經意間,她聽見了公公岳才富和婆婆的談話,才明白原來岳家的事業正面臨著生死存亡的關頭。

「怎麼會這樣子呢?生意一向不是都做得好好的?」岳母十分擔心。

隨即岳才富才說出原委。

原來有一家新興的企業集團,正無所不用其極,不但幾乎搶光了岳家的生意,而且還不惜以鉅資收購所有原本屬於岳家的下游廠商,那根本就是存心讓岳家斷頭斷尾。

「是誰呢?才富,會不會是你得罪了什麼人?」

「商場如戰場,哪能不得不失,只不過讓我想不透的是,到底是誰會那麼做?那根本就是沖著咱們岳家而來。」

「那……公司沒事吧?就憑你在商場上這麼多年的經驗--」

「有時候光是靠經驗是沒有用的,甚至也甭提什麼交情了,怪只怪……日前公司因為一個處理不慎,面臨資金周轉不靈的困難,偏偏又剛好流失了幾個大生意,所以……」

「你是說……公司會倒閉?」

「暫時還沒那麼嚴重。」岳才富安慰著老婆,又說:「幸好目前有個人主動出面表示願意幫助我渡過這次的難關。」

「誰?」

「『巨將』是一家外僑所經營的公司,現在聽說是由新任少主在掌舵,說了你也不懂,總之這是咱們岳家的貴人,所以情況不會太糟。」岳才富的話倒是讓妻子岳王美惠放心不少。

而映澄的整顆心卻有如沉石般,因為她沒忘記的是,南羿所進出的那家公司行號就叫「巨將」!

明知事情絕對沒那麼單純,可是她卻有如啞巴吃黃蓮般,硬是說不出口。

於是,她直接找了南羿盤問。

「石映澄,你--」他用著一種十分惡毒的眼光瞪著她,「你在跟蹤我?」

「不是,我怎麼會?我只是關心你……」

「關心?你沒弄錯吧?少奶奶?」他百般挖苦的道:「你關心的是怕我傷了你現在的一切!」他揚高的音量有著飽含挫敗的憤怒,「從你知道我的身分開始,你問過我這十幾年來好不好嗎?你有關心過我是怎麼活下來的嗎?你沒有!你有的只是一味的想為身邊的人脫罪,甚至在你心裏還認為我爸爸所受的一切都是自找的,對不對?」

「我、我……」她痛得答不上話,只能無助懇求的望著他。

「不要用那種眼光對著我!」他恨恨的對著她吼著,接著又說:「既然你這麼處心積慮的為岳家著想,又對我這麼不放心,那麼你現在可以直接去告訴岳老頭,告訴他我就是南羿,我回來了,回來跟他討個公道。妳去呀!這樣你就可以馬上將我給趕走,你也能安安心心的窩在這兒,當你可憐的小寡婦,好等著有朝一日抱到岳家的財產!」他淩利的視線有如淬毒的箭矢般,直刺入她的心窩。

「不不!」她吸了口氣,忍住不爭氣的眼淚,「我不是的,我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樣子,南羿,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說我,就是你不能!」

然後,她捂著已快失控的淚臉,飛快逃離。

只是,映澄很快的抹去了淚水--不,她不能就這麼被打倒!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這麼說的!

忽然間,映澄有了另一種想法。

也許她可以理直氣壯的離開岳家,也許她是可以為自己找出一個充分去愛的籌碼,如果她能解開嶽軍真正的死因的話。

就在映澄毅然而然地想直接將許立彰可能涉案的事說出時,一次意外的昏倒,卻帶給她另一波驚濤駭浪。

經過家庭醫生的到府診斷,結果竟然是--

映澄懷孕了!

這等的事實無疑是向她扔了顆炸彈!她有了孩子?她怎麼有……

天可憐見!映澄甚至連「播種」的人都不知道?

可是,對岳家兩老來說,那絕對是天大地大的喜訊。

岳家終於有後了!

「太好了,總算老天爺庇佑,岳家有後了。」岳才富只差沒跪地叩恩。

而岳王美惠也完全一改對映澄的刻薄,她忙著招呼下人們又是熬湯又是進補的,「還有從現在開始,什麼家事都不許讓少奶奶做,聽見了沒?」

聽聞公婆的反應,映澄除了難過,還是難過。

而將一切看在眼底的菲菲,可頗不是滋味了。「爸媽,你們也太緊張了吧?也不想想她才過門,哥哥就死了,說不定她肚子裏的孩子根本不是哥哥的--」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結果,從來就愛女如命的岳才富震怒地吼了。

受驚嚇的菲菲才扁著嘴想對母親哭訴,然而卻是又多了一層數落。

「菲菲,這事情非同小可,要知道這個孩子對岳家來說有多重要,你這張嘴就別再亂說了,就算映澄過門第一天,阿軍就死了,那也不代表她就不會有阿軍的孩子,都什麼時代了,映澄--」

岳王美惠轉而對著映澄意謂徵詢的道:「媽說的沒錯吧?你……是懷了咱們阿軍的孩子吧?」

映澄整個人動彈不得,她甚至沒那個勇氣去搖個頭,她……無力的垂下頭,卻是一種讓岳家兩老更歡欣鼓舞的認同。

她說了謊,她該死的壞!

待得他們全走了之後,石映澄再也強忍不住的痛哭失聲。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壞事,可是,她卻再也無法面對那種不清不白的自己。

不行!她不能要這個來歷不明的孽種!

就在她決定將肚子裏的孩子偷偷「解決」掉時,休了兩天假的南羿趕回岳家,一樣被這個意外消息給震住了。

「真的是太好了,少奶奶總算熬出頭了,她能夠為岳家留個後,自己的日子也會好過的……」耳邊儘是下人們體恤映澄的慶倖聲浪。

「不!不應該這樣子的……」而他失了魂似的莫名嘟喃卻徒惹非議。

「喂,男毅,你幹嘛跟少奶奶過不去,她對咱們下人一直都很好,她已經被太太還有小姐欺負得夠可憐了,你這個人怎麼一點同情心也沒有!」

他可憐她?那誰該來同情他?南羿狠狠的甩掉所有不諒解的聲浪。

他要去找她,他要直接告訴她--他南羿才是她肚子裏孩子的父親,她不能睜眼說瞎話!

他絕不允許自己的「種」竟然流落在仇家。

那天夜裏,南羿往映澄房間直去的同時--

「等一下!」意外的是,許立彰竟然擋住了他的去路。

「我有個生意想跟你談談。」就從那天起,許立彰見了南羿就像見鬼似的,總是避得老遠,而現在那張逞奸的嘴臉,南羿心裏有了幾分琢磨。

「你憑什麼跟我談?」這傢伙一副談判的姿態,想必有所要脅。

南羿很快的就知道他握在手中的談判「籌碼」。

「就這個,如何?」許立彰手裏所揚的,赫然正是南羿收藏的那張「人皮面具」--仿扮嶽軍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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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映澄經過一番慎思,她是不敢貿然上醫院,所以只好拐了個大老遠,去別的市鎮找中藥鋪。

握著手裏好不容易才弄得的那帖墮胎藥,她特地等到夜深入靜時分才親自煎煮。

電器化的自動煎藥罐,不帶絲毫的煙灰,可是她卻直覺兩眼酸澀,硬是一片霧茫茫……

無聲無息的淚水成串的滑落,滲入她緊抿的唇隙,映澄吞下那種苦澀。

下意識的撫摸著自己還無異狀的平坦肚皮,她知道就在裏頭,正有個和自己血肉相連的小生命在孕育,他或者是她,正隨著自己的呼吸而呼吸,而是否也隨著她的悲喜而悲喜?

「孩子,那麼你會知道我此時的痛嗎?你……也會痛嗎?」擱在肚子上的手輕緩的上下來回,她幽幽哽咽道:「不要怪我,不是我的殘忍,而是我……我根本沒有勇氣面對你的到來,這不是你該來的……別怕,再過一會兒你也就不痛了……」

話未完,淚卻荊

紅燈一熄,知道時候到了,她木然的將罐裏那黑色濃稠液體倒在碗裏,在半空中顫抖的雙手,像被四周空氣給灼傷似的,疼得伸不出去,卻又無路可逃。

就在此時,來自胃部的一陣痙攣,讓她花容失色,兩手捂著快痛哭失聲的嘴,她瞪著那碗藥像見著了啥可怖玩意,拚命的搖著頭喃道:「不不……我不能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我感覺到了,我真的可以感覺他的存在,他……在我的體內,他跟我是一體的。」

她頻頻後退,最後奪門而出。

她激動得逃離那個自覺「行兇」的現場,卻在回廊處,她聽見了花塢那兒傳出了一道輕微的騷動,忍不住趨前一探究竟,赫然驚覺竟是南羿和許立彰的密晤。

結束了上半段交談,南羿知道許立彰這傢伙是真的有備而來。

據許立彰所知,岳軍根本沒來得及「動」石映澄,這事情還是嶽軍親口告訴他的;而現在又讓他找到了這張人皮面具,更可以證明當初映澄所聲稱「岳軍」曾回房的事實真相。

許立彰直截了當就以石映澄肚子裏的孩子為要脅。

他知道孩子是南羿的,更讓南羿知道一旦真相揭露,只怕岳家非但不放人,還會以此為手段,到時只怕南羿所有的計畫都將失敗。

南羿沉定怒視著他,心裏頭卻有道聲音在作響--

去他個鬼計畫,他現在只想帶著映澄,遠遠的離開這兒,他要她光明正大當他孩子的媽。

可是--

忽然間,某種覺悟卻讓他氣餒的放鬆了兩手掌。

就算他肯放了一切,映澄就會跟他走嗎?

他永遠忘不了她拒絕自己的那一晚;她為了岳家拒絕了他。

「好吧。」

躡手躡腳躲在一旁的映澄,正好趕上南羿妥協的聲音。

「乾脆!」她望著許立彰不知道將什麼丟向南羿,然後問著:「東西還給你,現在你可以告訴我,茉莉人在哪兒了吧?」

原來他們談的是這個?不!南羿,別說……映澄篤定的認為許立彰必有不軌。

「你憑什麼認為我一定知道那個酒女的下落?」

「哼,我早查出來了,酒店的人說她被一個大戶用兩百萬給包了,我就猜那個人一定是你,因為就憑茉莉是根本沒那個行情的,只不過,我就不知道你的錢是從什麼地方弄來的?」

南羿冷冷應道:「那你就管不著那麼多了,你要的不就是茉莉嗎?我現在就把地方告訴你,接下來的事我也不想過問了。」

結果,南羿做出了讓映澄絕望透頂的決定。她不敢置信他的冷酷幾近……毫無人性?

當許立彰一消失,映澄小小的身影就像吃了炸藥似的,轟向南羿。「南羿,我不知道你真的變得這麼……可惡!你怎麼可以把茉莉的下落告訴他?難道你看不出來許立彰的意圖?如果那個女孩有什麼不測,那……你跟殺人兇手又有什麼不同?南羿,我……對你真的失望透頂了!」

面對她劈哩啪啦的怒駡聲,南羿起先一楞,待還了魂,乍然驚覺她拂袖而去的身影正在遠離,閃過他腦子最直接的意念,讓他飛也似地沖上前抱住了她。

「你、你--」她挺直了脊背,痛心的聲音裏有著許多的質疑。

「別回頭,也不要開口說話。」

原以為會聽見的解釋或是可能的爭執,卻都沒發生。

他的雙臂環腰抱住她,臉貼著她的背,就在她感受到他那幾許胡碴輕刺耳頸邊時,她聽到了他喑啞的低喃:「就讓我靜靜的抱著你一會兒,好嗎?不要再嚷什麼放手了,映澄……我好累,真的累。」

她的鼻頭一陣酸,一個「累」字,道盡多少憎癡?

她有種衝動想掉過頭投入他的懷抱,可是……

「你知道嗎?我……懷了孩子了。」這個孩子勢必改寫她的生命。

「我知道。」

是她的錯覺嗎?她好像感覺到他更加抱緊了她,怎麼可能?她以為他會放開自己……

「你的心裏難道……不會介意這個孩子是……誰的嗎?」映澄閉了下眼。

他的答案卻出乎她的意外。「是妳的。」

「你--」她再也忍不住轉過身來面對著他,揣測的神色中逐漸釋然,天!映澄竟然有種一語驚醒夢中人的滋味。

是的,孩子就在她體內,當然是她的。

孩子可以跟任何人不相干,甚至是那個該死的「始作俑者」,但是和她卻已是生生相息的,不是嗎?

深吸了口氣,她的眸光恢復動人神采,由衷道:「謝謝你。」

「謝……我?」南羿有種空前未有的心虛。

他想著她的處境,也想著自己在她身上所造成的既定傷害,可是,她卻……言謝?

「是你這話,讓我有了勇氣將孩子留下來。」她淡淡應出口的話,卻讓他臉色大變。

她要把孩子給弄掉?

「不,你不能那麼做,映澄,你聽清楚了嗎?我不許你做這種傻事,那孩子是……是……」

說,把話給說出口呀!

「映澄,我……」

「我知道,孩子是無辜的,是不是?南羿,我真的很高興你能這麼說。」

「澄澄,孩子當然是無辜的,但是你並沒弄懂我所要說的,其實我--」他的話未落,不遠處映澄的臥房內卻傳出了奇怪的聲響。

類似杯盤碎裂的輕脆聲,立即吸引他們移動腳步。

哪知一進屋內--

乍見嶽菲菲抱著肚子倒地申吟,而她的身邊倒灑的那只空碗,竟是映澄原本意欲飲用的墮胎藥。

原來,菲菲心有不甘,本想過來「捉姦」,卻正好瞧見了映澄桌上的藥碗,她誤以為是安胎藥,也就不客氣的來個先飲為快,不過卻--

「我的肚子好疼……」

「菲菲,你、你怎麼了?」映澄被嚇壞了。

倒是南羿兩眼雪亮、心頭沉定,馬上知曉狀況。

「她可能動了胎氣。」

「動了……菲菲她已經--」

菲菲是懷了身孕,可是,現在卻保不住了。

第二天,這件事情在岳家再掀風雲,別的不說,單就映澄存心買來墮胎藥的事,就讓岳家兩老勃然大怒。

「你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那麼做?」

「我、我……」

「老爺,不好了,出事了,許先生出事了!」從外頭狂奔入內的家丁,結巴道。

「什麼事?」

「他被捉到警察局去了!」

警察局?莫非是……映澄正好瞥著了南羿掛在臉上的那抹神秘笑容。

直到此時,映澄才恍然明白--

原來當南羿告訴許立彰有關茉莉下落的同時,就已經報了警,然後就等著那一心想殺人滅口的許立彰上鉤。

隨著許立彰的落網和酒女茉莉的證詞,終於證實了嶽軍結婚當天,的確是被設計外出,只為了茉莉在電話中聲稱自己已懷有孩子,並以此做為要脅,揚言要大鬧婚禮,嶽軍生怕惹出笑話,只好趁著客人漸散之際,火速趕往茉莉的小套房。

結果服下了一帖精心特製的藥而魂歸西天,然而下毒的茉莉卻完全被蒙在鼓裏,她貪著許立彰那五十萬的利誘,誤將毒藥視為春藥,面對這條人命她可慌了,雖然依照許立彰的指示還是不動聲色的回酒店上班,可是心裏頭的疙瘩始終作祟,終於在一次酒醉之下,不小心對店裏的某個小姐說溜了嘴.....

「某小姐」自然就是南羿派去臥底的好幫手,柳采青。

對映澄來說,許立彰是怎麼害死嶽軍的細節已不是重點,最重要的是,南羿終於還是沒讓她失望!

就在她自以為更有信心化解宿怨時,這回的真相卻給她致命的一擊--

真相來自於正出現在電視鏡頭的許立彰的口中。

許立彰對著記者的攝影機舞著手銬,他是故意的,張著猙獰的大嘴,扯著嗓門吼道:「石映澄,你看到了嗎?哈哈,妳一定正在看,是不是?」

映澄的心陡地一緊,他……又想幹什麼?

「是我害死了嶽軍,我被捉無話可說,可是我不甘心,我就是不甘心!為什麼偏偏就是有人一樣在做壞事卻沒事?石映澄,你知道我在說誰?就是妳!岳家最高貴美麗的少奶奶!各位呀--」許立彰忽然像發瘋似地朝著周邊的記者頻頻作揖。

「現在我就告訴各位有關這個小寡婦的八卦,你們一定會很有興趣的。大家知道嗎?她肚子裏的小孩根本不是嶽軍的,她背地裏偷人!而且物件還是岳家的工人柳男毅!他利用一張嶽軍的面具瞞天過海,上了少奶奶的床,他們才是一對姦夫淫婦!你們為什麼不去捉?為什麼只有捉我--」隨即,在警員制止的聲浪中,許立彰被消了音。

許立彰終於消失在螢幕上,而他那魔鬼的嘶聲卻已成千萬毒藥,腐蝕了映澄的五臟六腑。

一臉慘白的她,緊咬的唇瓣早已沁血,然而她是不覺得疼痛,另一種劇痛正在吞蝕她的靈魂……

是他!真的是南羿……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樣子對待她?

她現在想起他百般勸她保有肚中胎兒的情景,才恍然明白了過來。

只因為他就是孩子的爸爸埃

映澄被一種深沉的悲哀給罩住,甚至忘了哭泣。

這難道不是她曾經對上天暗許的心願--

她可以給他,自己所有的一切;如果環境許可,她更願意為他生兒育女,可是……

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不是、不是……過度哀傷的她,兩眼一個翻白,便昏死了過去。

*****

就在石映澄甫睜開雙眼時,「咱!」一記響亮的巴掌轟向了她。

虛弱的她,無言的面對著怒焰沖天的岳家兩老。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給我滾下來!」岳王美惠狠狠地一把將她硬拉下床,「你不配睡這張床,不要弄髒了岳家的東西!」

「媽--」

「不要叫我,你不夠資格!咱們岳家沒有那種會偷人的媳婦!」

映澄轉而望向公公岳才富,然後她馬上從那益發無情的臉色中知道,她再說什麼也沒用。

「你自己說,許立彰所說的是不是真的?」

映澄緩緩站直了身子,心頭冷清的認知讓她不再哀怨,她給了他們唯一的答案--

點了頭。

她完全接受了許立彰的指控。

接下來的,是她早已預料到更多的難堪與羞辱,然而,這對她來說,又有什麼不好承受的?南羿已經給了她承受痛苦最大指數的「磨煉」。

原來,再大的苦痛也能麻木,那麼還有什麼日子會過不下去?映澄忽然發現耳邊什麼也不復存在,當然也包括嶽氏兩老種種不堪入耳的辱駡。

直到南羿的出現,才終結了映澄的恍惚。

「放開她!」他火速上前推開岳王美惠,「離她遠一點!誰都不許碰她!」

「哇!」地一聲,目睹「姦夫」的明目張膽,讓岳王美惠怒到極點。「你還敢回來?好呀,反了是不是?什麼時候輪得到你這個下人來發號施令?我打她,你心疼了?那好,我就打給你看!」

話說完,岳王氏立即又揮向映澄,「啊!」只是她還沒沾到邊,整個人又被南羿給轟得老遠。然後,她像發瘋了似地,開始對著外頭「招兵買馬」。

「柳男毅,你太放肆了!簡直是欺人太甚!你到底想怎麼樣?」岳才富怒氣衝天。不一會兒,南羿馬上被岳家所有的家丁給包圍祝

然而依然狂妄的南羿,卻只是冷冷掃了眼,「我不相信你們都可以為了這老頭而不要命,如果是的話,那就……不妨試試。」

一時之間,被他那種玩命意味所恫喝的下人們都相覷不語。

「依我看,還是別為難這些人了,更何況有些事也許真的不必勞師動眾吧?」他這一說,才讓岳才富將所有人摒退,畢竟是「家醜不外揚」呀!

緊接著,南羿直說了:「現在我就要將她帶走。」

不!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麻木,讓映澄如置身事外,而南羿的話卻讓她兩瓣唇蠕動,她來不及大聲說出話,岳王美惠就搶先道:「休想!」

「本來我們就沒打算讓這個壞女人再留下來,但是,就沖著你造句話,我們就不可能這麼簡單的放她走,要真這個樣子,往後我們岳家的臉往哪兒擺?就是嶽軍地下有知,他也一定不甘心!」

「沒錯,」岳才富附和道:「既然事情到了這般田地,我們只有將錯就錯。」

他們肯接受這個孩子?但映澄很快的知道自己又會錯意了。

「對外面一定不能承認這件事,然後暗地裏將她肚子裏的孩子拿掉--」

「不!」

「不要!」異口同聲的是南羿和映澄兩人。

然後,映澄快速掉開了兩人交集的視線,她斬釘截鐵的道:「我不會讓任何人來傷害我的孩子。」

「妳不肯?那很簡單,我現在馬上就凍結你爸媽的醫療經費,而且……」岳才富陰笑地望了南羿,「我馬上就提出告訴,告這傢伙誘姦!」

「告我?那恐怕也得看你的本事。」隨即,南羿忽然掏出手機,按鍵之後,「現在可以出現了。」

不久,一個西裝筆挺的年輕人出現在岳家大廳。

「林經理,你……」

年輕人卻不理會岳才富的喚聲,他直接走向南羿,行了個禮,恭敬道出了教人驚歎的字眼。「總裁。」

「你、你們……」這時大夢初醒的岳才富才支支吾吾指著南羿道:「原來你就是……『巨將』的那個少主?」

也就是岳家寄望仰賴的「貴人」?

映澄對這個事實全無反應,她知道南羿還有更多的驚爆會上演,也明白他總是會成功的,再過不久將是所有人對他妥協。

但,不包括她。

誠如映澄所想的,南羿一番話,馬上讓岳才富生不如死。

「不妨就直接告訴你吧,不只是巨將,還有你所有的下游工廠也全是我的,如果我沒記錯,巨將幫了你不少忙,這次還跟你訂了挺大筆的生意,只不過,我是怕……萬一你的原料來源還有加工廠出了狀況的話……只怕到時候貨交不出來,你是承擔不起毀約的損失。」

也就是說,他們岳家只有面臨倒閉一途?

「是你!原來都是你在搞鬼!你……故意介紹工廠給我,又跟我簽約,其實你……你根本就已經設計好讓我毀約!」

「就是我!」南羿揚高聲音應著,「所有加工廠的毀約金還有原料的損失,我自信還負擔得起,而我唯一的目的就是整垮你,岳才富!」

「你、你到底是誰?」

「把柳去掉,會讓你更快的恢復記憶。」

「柳……你是南羿?南宣的孩子?!」岳才富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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