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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于佳]安全第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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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6 15:38:14 |倒序瀏覽
安全第一 作者:于佳

一位窮得就只剩下錢和頭髮的富家大少,
一位萬人迷卻缺心少愛的天才車手,
如果你是我,你會選擇誰?
這個問題有點難對不對?
也許你不服氣,
憑什麼平凡如我可以贏得兩顆美男心?
告訴你,我可以把車飆得跟飛機一般;
我可以為朋友甘願充當遭人唾棄的奪愛者;
我從不穿裙子,也不曾留過長發
我把身邊的每個男生都當做哥們,
因為我是帥帥的……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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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6 15:38:34
楔子
  
  “一定要比嗎?”賽車手不置可否地瞪著眼前的草窩頭——人的頭髮可以長出這種造型,也算一種天賦吧!

  抓抓草窩似的頭髮,他仗著人高馬大俯視敵手,“一定要!”誰讓你死都不肯放棄安全,只好玩決鬥了。

  賽車手昂著頭反撲,“那……比什麼?”比就比,還怕你不成?

  “比誰的頭髮長得快。”草窩頭一臉必勝的自信。

  他已經是笨蛋了碢,還把天下人都當成笨蛋嗎? 賽車手抵死不從,“你以為我不知道,我就是現在把你剃成平頭,用不了一周的時間它也可以長到這麼長。”他拿手比劃著,嘲笑地盯著那窩草。

  他那哪是頭髮? 分明是野草。

  “換個比試內容。”

  “比花錢的速度,咱們分別拿一百萬出去花,看誰先花掉。”這是草窩頭最拿手的。

  賽車手懷疑自己是不是早上吃錯了東西,居然站在這裡跟他廢話。 他抬腿就要走,草窩頭眼明手快攔住他,“你這是什麼意思?不比就走這擺明了是認輸了嘛!”

  “我要是繼續站在這裡跟你?嗦,我才是腦子壞了呢!”他是天生的富家大少,這世上絕無僅有的超級敗家子,賽車手可沒那個破時間跟他玩遊戲,“就憑你這樣,安全要是選了你,我的腦子給你當球踢。”

  草窩頭笑嘻嘻地瞄著他,“那你現在就把腦袋摘下來給我當球踢吧!”

  他是真笨還是裝傻? 居然聽不出他在嘲諷他嗎? 都說熱鬧的馬路不長草,聰明的腦袋不長毛,瞧他那頭瘋長的頭髮,就知道他一定是笨蛋中的極品。

  跟笨蛋說話真累,賽車手將安全帽從左手拋到右手,再從右手轉到左手,“一句話:比賽車。拿你的'小水仙'對我的'風',贏的跟安全交往,輸的自動滾到一邊躲起來,別再在安全的面前出現。”

  他是國際一流的賽車手,跟他比賽車,草窩頭擺明了不劃算。

  “你猶豫就是認輸嘍?”賽車手吃定只會花錢的大少爺。

  為了安全,豁出去了! “比就比誰怕誰?”雙手捋過昨天還在眉毛上方,如今已耷拉到睫毛處的頭髮,草窩頭一語定終身,“就這處賽道,比少一點,三十三圈定輸贏,怎麼樣?你行嗎?”

  不行的那是太監!

  兩個男人擊掌為誓,玩就玩得大一點,賭就賭掉一輩子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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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6 15:39:03
第一章
  
  “安全……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花芝蓮閉著眼睛抱緊掌握著她生命的駕駛員安全大人,死都不肯撒手,生怕一不小心就車毀人亡,要是不幸人健在臉卻破了相,那絕對比劫財劫色還慘。

  安全被她勒得氣都透不過來了,還要一直加速,只能給她口頭安慰:“快到了!就快到了!花花,你放輕鬆一點,別這麼緊張嘛!”

  不緊張不行啊! 坐她車的感覺跟坐雲霄飛車差不多,花芝蓮已經很努力在控制嘔吐的衝動,“還有多久……還有多久才能到賽車場?”

  “就快了,已經能看到了。”安全已經能用肉眼看到賽車場了,不過她是遠視。

  右腳猛踩她做最後一輪的加速,只要過了這個下坡……

  哪裡衝出來一個男人? 眼見車毀人將亡,安全命令花芝蓮拿出她的特長,“花花,趕緊按喇叭!”

  所謂的按喇叭就是花芝蓮張開塗了唇凍的大嘴,以丹田之氣直冠雲霄——

  “車來了!小心啊!大家快閃啊!”

  說時遲那時快,安全駕駛的車擦過男人的身體眼看就要撞向停在他後方的一輛銀色賽車。

  對安全來說,這種時候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

  “安全第一!”

  花芝蓮剛擺脫撞人的驚愕,哪能消化她的四字箴言? “什麼啊?”

  “跳車啦!”

  甩開胯下的愛騎,安全抱著花芝蓮以敏捷的身手跳車——每個月都要跳上個幾回,那身手想不敏捷都難。

  可憐她的愛騎在慣性作用下直接與前方的銀色賽車親吻,不僅磕了牙齒,連血都流出來了。

  “哦!哦!我的天哪!這……這是彗星撞地球了嗎?”

  銀色賽車的主人不過是轉了一個身,回來後就發現他的愛車多了一道三尺長的刮傷,心疼得他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我的小水仙,我可憐的小水仙,是誰把你弄成這個樣子的?告訴我,我這就幫你報仇!”

  不用小水仙開口,闖禍的人就摔倒在他愛車的旁邊。 安全擠眉弄眼,努力微笑想掩飾過錯,“不好意思,我的車速稍稍快了點,好在撞得不嚴重。”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看在她這麼有誠意賠禮道歉的分上,車主人應該不忍心跟她計較哦!

  這叫不嚴重? 車主人半閉著眼用手指捅了捅他頗似草窩的髮型,他根本不忍心再看他的小水仙,“我的小水仙都破相了,你還說不嚴重?那我把你的臉劃破,你覺得怎麼樣?”

  好不容易偷溜出來一趟就是想玩個夠本,現在把時間都浪費在應對這個男人,安全已經忍得很辛苦了。 心一橫,她不忍了,“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愛計較啊?我的車也受傷了,比你這什麼小水仙傷得還嚴重,我都沒叫你叫什麼?”一輛賽車,還穿著冷色調的銀色外衣,居然叫如此噁心的名字,這男人不是變態就是缺人愛。

  情人被人刮破了臉,身為男人,草窩頭的熱血接近100度,“你那是什麼破車?也能跟我的小水仙比?!”

  這個害他小水仙破相的……女人? 他不太敢肯定啦! 短T卹、牛仔褲,外加超短髮,以及粗魯的站姿,她的模樣實在跟“女性”搭不邊。 惟一讓他不敢肯定此人是男性的原因是她胸前埋了兩團小小的肉包子——這種級別的肉包子男性不該擁有,擁有它的女性絕對視它為恥辱——這分明是兩顆小籠包,體積也太小了!

  安全扶起跟了自己六年的愛騎,順便挺挺兩團小肉包,半偏著頭用黑眼珠瞪他,“自行車就不是車?”

  她還狡辯! 她還敢在這裡狡辯! 草窩頭煩躁地用十根手指耙頭髮,他快崩潰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居然……”

  “有吵架的工夫,還是多練練車吧!”

  冷不丁一縷涼風吹進他們之間,花芝蓮認出他來——剛剛差點被安全撞到的那個男生嘛! 哇! 一張俊臉外加骨骼結實的身材熏得她樂陶陶——他好帥哦!

  “你好,我叫花芝蓮。花草的'花',芝士蛋糕的'芝',蓮藕的'蓮',就是說我人比花嬌,聲音比蛋糕甜,肌膚比藕還嫩。我的朋友都叫我'花花',我不介意你這麼稱呼我的,旁邊這位是我朋友——安全。”說這話的時候,花芝蓮還不時撫弄過肩的小捲髮。

  她們倆的名字都很好記,一個是一級方程式賽車經常用的車胎品牌,另一個是每一位賽車手都耳提面命的兩個字。

  “我記下了。”

  安全受不了地直翻白眼,每次花芝蓮這樣介紹自己就代表她的花癡本能又發作了,眼前這個男生要小心哦!

  不過他長得實在太風騷了點,安全覺得還是花芝蓮小心為妙,省得被人劫了色,多不劃算。

  她放肆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的同時,他也在看著她。

  這麼一會兒工夫,草窩頭完全被排斥在外,他最無法忍受自己被忽略的感覺。 插在兩人中間,他向帥哥吆喝:“你是什麼人?憑什麼教訓我?”

  “你要是真心喜愛你的賽車,就把威風帶到賽車場上來。”目測這輛銀色賽車,應該算是賽車中的極品,只可惜駕車的人遜了點,“我是滕啟太,飛城車隊的,有時間我們切磋切磋。”

  這擺明了下挑戰書,草窩頭哪肯認輸,“我是司城佑,要不是今天小水仙受了傷,我馬上就跟你比。”

  “有時間再說吧!”

  滕啟太大步流星向車庫走去,頓時吸引了賽車場內所有女性的目光。 更有人誇張地打出標語,喊出口號:“滕啟太,滕啟太,我們支持你!滕啟太,滕啟太,我們愛你!耶——”

  帥哥叫滕啟太? 可……

  “這都是什麼玩意?”安全定睛望去,見那些為滕啟太吶喊助威的女孩子後面都註明“滕啟太親衛隊”標誌,齊刷刷一大片,好不壯觀。

  這也太誇張了吧!

  安全嘟嘟嘴的工夫,就看見一溜身影向親衛隊奔去。

  “我可不可以加入你們啊?”花芝蓮笑得好曖昧。

  “少給我丟人現眼了。”安全拎著她的衣領,把她拽回來,“你又不認識那個人,說不定他除了臉蛋什麼都沒有呢!”

  “光是有那麼帥的臉蛋和那麼棒的身材就已經很棒了。”

  花芝蓮發浪的時候,有一陣藍色的風帶著霸氣掃過她的身體——是帥哥在把握方向盤。

  只是在一般的賽道上練習而已就能達到這等速度,安全忽然很想知道,“想加入滕啟太親衛隊需要什麼條件啊?”

  他根本就是她的偶像,要不是哥管得太嚴,她絕對要拜他為師。

  可憐的司城佑像個配角跟他的小水仙抱在一起哀悼他的第一次出場。

  “都要你不要騎那麼快了,又摔車了吧!看你回去怎麼跟安逸哥交代?”花芝蓮不是心疼朋友,她只是心疼那輛剛從修車場療養回來的賽車——賽車型自行車。

  “這能怪我嗎?要不是哥不准我來玩卡丁車,我用得著趁他出去忙的這麼點時間來賽車場玩嗎?”換言之,哥要是看得不這麼緊,她自然就能放慢車速,也不會發生這麼多危險的事情。

  不管了,反正都已經溜出來了,不玩夠本多不劃算。

  “我去玩卡丁車,你要來嗎?”

  花芝蓮不敢恭維地擺擺手,“你去吧!我在這裡看著就好。”她之所以陪安全來賽車場純粹是想釣個好男人。 能玩得起賽車的男人絕對身價不菲,安全是特例啦!

  進了卡丁車賽道,安全的一顆魂都被釣走,哪還顧得了其他。 坐進卡丁車,手握方向盤,她腳丫猛踩,走嘍!

  左轉……加速! 衝直道,減速準備右轉……再來個彎道超人……喲喝! 接近飛起來的感覺真棒!

  不過賽歸賽,安全還是本著安全第一原則,決不讓自己在賽道上受傷。 只不過,那速度讓任何看見的人都忍不住咋舌。

  豹哥——就是其中一位!

  “師父,發現好苗子了嗎?”滕啟太遠遠湊了過來。

  雖然卡丁車的外觀近似“玩具”,然而卡丁車賽卻成為無數F1世界冠軍的搖籃,幾乎沒有哪個F1車手能夠跳過卡丁車這個階段而直接進入高級別賽車的。 F1現役車手中每個人都拿過自己國家或者是大洲級別的卡丁車賽冠軍。 就連F1歷史上最偉大的車手邁克爾·舒馬赫拿下的第一個冠軍也是1984年的德國卡丁車冠軍,直到今天,他還經常出現在卡丁車賽場上。

  這裡的卡丁車賽場和真正的方程式賽道只有一牆之隔,每次師父來這裡必定是想尋找隱藏的天才,滕啟太怎會不懂。

  “師父啊,你找了多少年了還不是一無所獲。”

  “誰說我沒有收穫,你不就是嘛!”身為賽車教練,豹哥的一生都在發掘賽車天才。 眼見已過半百,他惟一拿得出手的作品只有兩部,一是滕峰,也就是滕啟太的爸爸;還有一個就是身邊的這個小子。 不過,今天他可以驕傲地說,他將找出第三部讓賽車史上震撼的作品。

  “注意到那個駕駛卡丁車的傢伙了嗎?就是那個一邊大笑一邊尖叫的丫頭!”

  偌大的卡丁車賽車場就一個丫頭片子,除非瞎了眼,否則實在很難看不見。

  “師父說的是她!”那個差點撞到他的女生,叫安全的,“這種速度就開始尖叫,要讓她上方程式賽道,會嚇哭的。”滕啟太實話實說。

  豹哥閱人無數,相信自己的眼光,“你沒看到那丫頭臉上的表情,那是享受。你再看她的速度,只是駕駛卡丁車而已,而且還是在這種賽道上,她的速度已經令人咋舌。就是你當年玩卡丁車最瘋的年紀,也未必有她的這份衝動。”

  啟太這小子什麼都好,就是太冷靜少了點衝動。 雖說職業賽車手需要強有力的冷靜作為理性分析的基本條件,但一點追求極速的衝動都沒有,是很難晉升一流車手的行列。

  在啟太身上沒找到的激情,塞在卡丁車裡的小小身影讓豹哥看到了希望,“要是她能加入車隊,只要經過我的培訓,不出五年,我可以讓她越級,直接進入一級賽車手行列。”

  也許師父的話有點誇張,但她的天分還是多少有些刺眼,滕啟太禁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賽車手中的天才就是這樣的?

  他不信。

  撫摩著小水仙身上的傷口,司城佑疼痛的心仍未癒合,“安逸,快點幫我看看小水仙,她受傷了。”

  他這副噁心吧唧的模樣讓安逸想吐,男人對車的偏愛是眾所周知的,也有人把車比做男人的情人。 可哪有這種男人,真的把賽車當成人一般來疼,富家大少果然都有些怪癖。

  “它不過是有點小擦傷,做一下汽車美容就好了。我這裡是改裝賽車的地方,不接受這種小手術。”管你有多少錢,安逸概不接受。 他可是高級技師,不接受這種低檔次充門面的買賣。

  把小寶貝交到陌生人手裡,司城佑哪裡放心,尤其對方還是一幫笨手笨腳的臭男人,“你幫小水仙改裝車翼的時候順便噴點漆就好了,拜託嘍!”

  “這種小事交給我妹妹就好,她很會幫這些小東西化妝的。”人真是不禁念叨,說曹操曹操就到,“安全,今天學校的課很多嗎?怎麼到現在才回來?”

  安全? 這名字很熟啊! 在哪兒聽過? 盯著被刮傷的小水仙,那種心痛的感覺讓司城佑瞬間清醒。

  “你居然是安逸的妹妹?”

  “你認識我妹?”安逸以高度警覺護在安全跟前,不想讓司城佑這種浪蕩子污染安全的視聽,“你們……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他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

  “說起這事來,我的車就是……”

  用雙手堵住司城佑的嘴,安全忙著打岔,“我在外面停車的時候看見了他,呵呵!”

  這個死女人居然用她的髒手來碰他的嘴,司城佑快要吐了,“賽……賽車……”

  “啊!他的賽車刮花了,我來修補!我馬上就拿噴漆來修補。”她用眼神示意司城佑保持沉默,“然後我再為你的寶貝上光、打蠟,把它打扮得幹乾淨淨、漂漂亮亮,讓它比先前還漂亮,好不好?”答應了就給我閉嘴,別多?嗦。 再廢話,我立馬拿硫酸潑它。

  安逸左右打量著這兩個應該還算陌生的熟人,以安全的脾氣會那麼好地幫人修補車上的刮痕? 有古怪! 絕對有古怪! “你們倆是不是認識?還是,安全,你想要司城佑帶你去賽車是不是?”

  “啊?”頭髮長得太長,把司城佑的耳朵摀住了,他聽不明白,“你說什麼?”

  “別跟我打岔!”瞧他獐頭鼠目的樣子,一定沒安好心,“我告訴你,司城佑,你少打我妹妹主意。她是喜歡賽車,可是我不准她去碰那玩意,你要是帶她去賽車場,就休想我再為你改裝小水仙。”

  我打她的主意? 還想帶她去賽車場? 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就她那副不男不女的鳥樣,哪個男人會動心,他又不是Gay。

  趁著司城佑一頭霧水,安全一把拉他過去,“你想噴什麼顏色的漆?我帶你去找找。”兩人勾肩搭背的模樣甭提多親熱,一等出了安逸的視線範圍,安全立刻像甩小強似的將他丟開,“離我遠點!”

  “明明是你先向本少爺我靠過來的。”這世上對他趨之若鶩的女人不要太多哦!

  就憑他那個草窩頭得意個屁啊! “警告你,不要告訴我哥在賽車場看到我的事。”

  “我憑什麼要聽你的話?”她以為她是誰? 伊麗莎白女王啊? 女王跟他們司城家還真有點交情,但他也未必要聽女王陛下的命令,“坦白點吧!安逸不想讓你涉足賽車界,你呢!就背著他偷偷跑去賽車場練車,你怕被他知道後會挨罵,所以就不讓我提起在賽車場見到你的事,對吧?”

  他還不是太笨,可惜聰明得不是時候。 安全比對顏色,選了跟他寶貝賽車最接近的銀色系,“我幫你修復賽車錶面的刮傷,你幫我保密,這總行了吧?”

  “這刮傷是你造成的,你幫我恢復原狀是應當的,我還沒要你賠我心理損失費呢!”捅捅他鬆軟的草窩頭,司城佑玩心大起,“這樣吧!你答應我一個要求,我就替你保密。”

  這男人笑得好陰,“誰知道你會不會要我賣身給你,不幹!”

  “就你這副樣子,你肯白送我都未必要。”看他挑車的眼光就知道他對女人更挑了。 故作瀟灑地拍拍手,司城佑給安全設下誘餌,“你不答應也沒關係,我馬上就進去告訴安逸我們家小水仙身上的刮傷是他妹妹用自行車撞的,還是在賽車場旁邊的空地上撞的。你猜想他知道後會不會免費給我的小水仙做美容?”

  卑劣的傢伙!

  橫下一條心,安全豁出去了,“好!我答應你。”

  “來嘛!”司城佑衝著害羞的安全招招手,鼓勵她走上賽道,“來嘛!來嘛!快點啊!”

  “要不要玩得這麼大啊,司城佑?”

  不玩大點怎麼能體現他是司城財團的惟一繼承人呢? 司城佑氣定神閒地盯著她,“既然答應了滿足我一個要求,就沒有反悔的道理,再耽誤時間,我怕自己的手會忍不住給你哥安逸打電話,讓他來陪我試車啊!”

  這是威脅! 安全當然……要接受了。

  拉拉距離膝蓋有十公分的裙角,再拽拽吊在肚臍上方的小可愛,安全大義凜然地走上賽車車道。

  “來就來!誰怕誰?”她不過是從沒穿過裙子所以才感覺如此彆扭,把穿在身上的這塊布料當成短褲好了,膝蓋上方十公分的短褲太多了。

  以為站出來就完了?

  將一紅一綠兩支旗交到她手上,司城佑的眼皮微抬,“揮漂亮點,記得揮旗子的時候抬膝踢腿扭屁股啊!”

  她又不是拉拉隊長,這裡也不是籃球比賽的現場。

  她不干,“賽車哪有人站出來揮旗子的?”

  “我喜歡看啊!你得滿足我的要求對不對?”他吃定她。

  揮吧!

  動動手臂。

  他不滿足。

  再抬抬膝蓋。

  他還不滿足。

  連小腿也一併踢起,這總行了吧?

  他還嫌她沒把底褲露出來。

  安全生氣地叉腰抬腿,底褲若影若現露了小半,“你是故意整我對不對?”

  “你才看出來?”沒有人可以在傷害他的小水仙之後全身而退,她是女人,也不例外。

  靠在小水仙身上,司城佑讓目光放肆地上下左右前後打量著她,終於得出一個結論,“你胸部太小,屁股不夠翹,個子矮了點,臉方了點,頭髮枯了點,鼻子上還多了點黑頭。我可以肯定地加以總結:這輩子除非整容,否則你絕對當不了美女。”

  靠! 他以為他是誰? 他這是王子選妃嗎? 她可不做他的愛慕者,哪個偶像會頂著一窩草在頭上,“拜託!現在不流行肌肉男了,你長那麼壯只是白佔地方罷了。還有,你眼睛已經夠小了,拜託你別笑了好不好?笑起來就瞇了眼,整個一小瞇眼,眼珠子不見了,眼窩處只看到一條黑線——醜死了。最丟人的就是你那窩頭髮,要是你站著不動,不到三分鐘就會有隻鳥飛進去做窩,你這副形像做環保組織的代言人實在是太標準了。”

  這世上敢損他的人屈指可數,將損他的想法變成現實的人至今為止更是只有她一人。

  狠! 他算是記得她了。

  一般大男人在斗不過小女子的時候大多都會拋出一句話,司城佑也不例外。

  “好男不跟女鬥,我沒工夫跟你瞎扯,我去練車,你別亂搖旗,站在這裡就好。”她穿迷你裙、露臍裝的模樣甭提多可愛了——不男不女。

  不多廢話,走嘍!

  踩足油門,司城佑帶著他的小水仙飆了起來。

  單圈下來,在路過安全身邊的時候,司城佑刻意放慢速度,猥瑣的目光從她的大腿往上挪。

  呵呵! 她屬於健康美的那種,越看越耐看,好棒!

  司城佑不自覺地舔舔嘴唇,翹起嘴角的同時瞪大眼睛。

  我不是小瞇眼……我不是小瞇眼……我即使笑起來也不會變成小瞇眼……

  他分散了精神,小水仙的速度也跟著慢了下來。 就在此時,一陣藍色的風從他的身邊刮過,很快超過他的小水仙。

  司城佑每每加速想趕上去,藍色的風就以身擋在他面前,一次又一次。

  這不是擺明了挑釁嘛!

  司城佑豁出去跟他拼了,藍色的風更是不管不顧,豁出車的壽命跟他乾了。

  不要命了? 司城佑可愛惜小水仙了,決不會讓她受到一點擦傷。 他的擔憂嚴重影響了小水仙的速度,漸漸被藍色的風越吹越遠……

  停下小水仙,司城佑要跟那個找死的傢伙把賬算算清,“你想幹什麼?找死嗎?”

  一把摘下安全帽,再脫了手套。 滕啟太從藍色的賽車中走出來,“把賽車開得跟跑車一樣,別人遛狗,你遛車?”

  想說他車開得慢就明說,耍什麼口才啊? 司城佑啐道:“開車不是玩命,你不愛惜自己的性命,也要在乎你的愛車啊!你這麼輕視它的性命,它會找機會報復,最終你會死在它手上。”一個玩車的人都知道車是有靈性的,在發生事故前,它會用機械聲響和手感來提醒主人,一個不懂車不愛車的人最後必死於車手。

  滕啟太將安全帽和手套遞給一旁的試車手石橋,這些雜事他一向不做的。 抬起眼,他的目光瞄過穿著迷你裙的安全,最終落在司城佑身上,“司城佑是吧?像你這種花錢玩車的大少爺要是沒本事駕馭賽車,就去玩跑車好了。很多您這樣的少爺不都把跑車當衣服似的一件換著一件嘛!”

  他說“大少爺”這三個字的語氣司城佑很不喜歡,瞇起眼他想散發出憤恨的目光,記起安全鄙視他小瞇眼的話,司城佑索性改用瞪眼以顯示自己的威嚴, “別拿別人跟我相提並論,就算是玩,我也玩得很有檔次。不相信,我們一較高下。”

  “剛剛的比試已經很清楚了,還需要再浪費我的時間嗎?我看沒必要了吧!”滕啟太的手指輕撫過司城佑的小水仙,他必須承認他的車不錯,可惜開車的人差了點。

  滕啟太的不屑已經寫在臉上,司城佑更要給自己爭幾分面子了,“那隻是一時失誤,認真比起來還不知道誰會輸給誰呢!”

  不等滕啟太回話,他那幫親衛隊的姑娘們先不樂意了,“你以為你是誰?憑你個子高點,車長得炫點,就敢跟我們啟太吆喝?”

  司城佑就算再能說會道也不是一幫女人的對手,還是滕啟太這邊的試車手石橋說了句公道話,“你要是真想和我們啟太比試,就在正式的賽場上吧?看您的架勢,應該準備參加區域賽了吧?”

  區域賽? 什麼玩意? 司城佑聽都沒聽過,“類似F1的比賽?”

  石橋眼前一片黑,恨自己怎麼想起來跟這傢伙搭話,更恨這世間的不公平。 他一個富家大少,憑著有點錢就開這麼好的賽車。 他乾了近五年的試車手,連一部屬於自己的車都不曾開過。

  不公平啊!

  “餵!你黑著一張臉幹什麼?”司城佑討厭這種茫然的狀態,好像所有人都聰明,只有他一個是白癡,“到底區域賽是什麼?很重要嗎?”

  “你不會連FISA是什麼都不知道吧?那這麼說你從沒有參加過任何比賽嘍?”石橋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周圍的女生更是跟著瞎起哄,“就你這樣也想挑戰我們啟太,根本是業餘級別的玩家,你連跟我們啟太站在同一個賽道上都不夠格!”

  這群人不知道他是誰嗎? 居然敢如此侮辱他,司城佑捲起袖子想為自己討個公道,不過轉念一想,他的確不知道什麼是FISA,也沒參加過任何形式的賽車比賽。

  所以……

  他們也沒說錯啦! 他無權反駁。

  “你們夠了吧?”

  原本杵在賽道上的安全想藉著這個機會出口惡氣,誰讓司城佑讓她穿上這種穿了跟沒穿差不多的衣服站在這裡,還破了她永不穿裙子的誓言。 也許是她宅心仁厚,也許是她有俠義心腸,看到那麼多人圍著他一個,又是糗他又是貶他,她實在看不下去了。

  “雖然開著賽車但不懂賽車理論知識的人又不止他一個,你們吃菜的時候知道每道菜是怎麼做出來的嗎?還有你們這些親衛隊的女生……”原本支持一個人也無可厚非,可是支持他的同時貶低別人就有點失水準了,“你們號稱那麼喜歡滕啟太,他做什麼你們都支持他,那我問你們,他幾點鐘吃飯,幾點鐘上廁所,平時跟哪些女人約會,睡覺的時候會夢到什麼,放出來的屁是臭是香……這些你們都知道嗎?”

  親衛隊裡的姑娘們低頭的同時還忍不住嘀咕:“我們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又不是無聊的狗仔隊,怎麼可能連這種事情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看吧!你們這麼喜歡滕啟太都不了解有關他的一切,又怎麼可以嘲笑司城佑不了解賽車呢?”

  憑著口齒伶俐,安全為司城佑扳回一局,在對手反擊之前,先下好套才行,“要是滕啟太真有你們說的那麼優秀,那一定不介意跟司城佑比上一場,贏也好輸也罷大家都沒話說,怎麼樣?”

  她不但駕車技術一流,連說話也跟車速差不多,快、狠、準。 滕啟太的目光忍不住在她身上流連,“要是有一天你向我發出挑戰,我一定不會拒絕的。至於他……”

  那是什麼眼神? 司城佑真想將他眼珠子挖出來,看什麼看? 你眼睛比我大些啊?

  “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業餘玩家,我不可能跟他比賽的。”要不然這裡不成了黑市賽車了嘛! 太侮辱他職業選手的身份。 臨走前,滕啟太還丟下一個讓親衛隊全體隊員嫉妒不已的眼神,“希望有機會我們能在賽場上相見。”

  安全乾笑兩聲,心想先過了我哥那關再說吧!

  人走戲散,撈著沒人的時候,安全蹙著眉凝神地望著司城佑,“可是……”

  “什麼?”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她忽然發現他很帥吧!

  “你真不知道什麼是FISA嗎?”

  “你可以告訴我。”難得一次他坦誠求教。

  “你開賽車之前沒想過需要超級駕駛執照嗎?”

  “我18歲就考取了C照,連大貨車都能開。”

  這根本就不是一碼事,沒聽說過在方程式賽道上開貨車,也沒聽說過有出租車司機把車開進來的。

  翻了個白眼,安全拽著裙子狠狠威脅司城佑:“離我遠點!”

  “為什麼?”他好無辜。

  “跟你在一起太丟人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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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6 15:39:52
第二章

  花芝蓮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找了個能工巧匠終於將安全滿目瘡痍的自行車給復原得差不多了“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這些擦傷,你哥應該不會起疑。”

  “哇!花花,你實在是太好了,我簡直愛死你了。”藉口自行車讓花芝蓮騎回家了,她這才在哥哥面前遮掩過去。 哥不准她騎自行車騎得太快,要是讓哥懷疑她偷跑去賽車場,她就死定了。

  “我們倆這麼多年的好姐妹,你還跟我客氣什麼?”同樣的,花芝蓮也不打算跟她客氣。 揪住她的肩膀,花芝蓮早就盤算好了,“聽說你在賽車場引起啟太的注意了?”

  這麼快就變成“啟太”了? 她不姓花都對不起祖宗。

  瞧她色迷迷的眼神,安全保持高度警惕,“你想幹嗎?”

  老規矩,新玩法。

  “介紹我進'滕啟太親衛隊'好不好?”用額頭不斷磨蹭著她的肩膀,就不信她不心軟。

  “那什麼親衛隊還要有人介紹才能進?”果然夠花癡,依安全之見,“不去也罷,那麼多人組成的隊伍,連滕啟太自己都分不清誰是誰,你進去他也未必認得你。倒還不如採取你常用的招術,時不時去賽車場晃悠個幾圈,用不了多久你要是哪天不去,他還著急呢!”所謂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安全在此活學活用。

  花芝蓮轉念想想她說得也對,“安全,還是你聰明!”

  是你太笨了,哪天被男人騙了都還不知道——花花什麼都好,就是對男人太沒有戒備心,只要男人的相貌入了她的眼,她也不管對方人品、性格如何就勇往直前。 安全真怕哪天她會在男人身上受傷害,滕啟太看上去近乎完美,越是如此他的殺傷力越強。

  她正跟花芝蓮說著閒話,一不留神發現來來回回從她身邊走過的人一個個對她指手劃腳。

  安全自認做人一向低調,料想不至於招惹非議吧!

  錯覺! 一定是錯覺!

  如果有一個人老是盯著你看,然後指指點點,最後咧嘴跑開,那可能是你個人錯覺。 如果有兩個人如是而為,你還能保持冷靜,說明你自信心夠強。 如果有第三個人如此為之,那你就要復誦三人成虎的故事了。

  隨手抓過一個準備笑著跑開的同學,安全想確認一件事,“我做了什麼不該做的嗎?”

  “沒什麼。”

  那為什麼笑得那麼曖昧?

  “只是沒想到一天到晚穿T卹長褲的男人婆穿起迷你裙來,腿型那麼漂亮。”

  迷你裙? !

  一道閃電在安全腦子裡劃過,她能想到穿迷你裙的經歷只有一次。 而且就是不久以前,沒道理學校裡的同學都知道了,“你們不會偷偷跟蹤我吧?”

  “有人把你的照片都發在校園網上了,你還不知道?”路人甲笑她身在二十一世紀,竟然信息如此落後,“不過你膽子蠻大的,居然穿著迷你裙、露臍裝,站在賽車道的中間勾引男人——佩服!實在是佩服!”

  她勾引男人? 還站在賽道中間?

  連花芝蓮聽著都有點相信,別說是其他人了。 安全找到最近的聯網電腦,要看個究竟。

  果真如那幾個同學所言,她穿著暴露的照片被登在了校園網站上,背景很清楚就是賽車道。 最要命的是不知誰給這組照片起了個惹人亂想的名字:追男人用這招——狠!

  管她那天是不是在追男人,都被定性了。

  還有很多人在照片後面跟帖說什麼“哇!美眉,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幻想的對象,”。 連更猥瑣噁心的內容都登了。

  要死了! 先不說自己的名聲問題,安全一想到哥哥有可能無意中進入校園網瀏覽這頁帖,她頭皮都發麻。

  “花芝蓮,有什麼辦法能讓這張帖盡快消失?”

  “讓發帖的人主動刪掉它。”花芝蓮的腦容量就這麼大,所以她往往想到的都是最簡單可行的辦法。

  好主意! 安全決定這就去找最有可能發這張帖的人——司城佑。

  她知道他是個大少爺,愛玩賽車,其實四肢不夠發達,而頭腦還無比簡單。 其他的,她就一無所知了。

  到哪裡能找到他呢?

  這——是一個問題。

  “啟太!啟太,快來看好料。”

  石橋興奮地朝滕啟太招手,這種好東西不跟兄弟一起分享實在是太不仗義了。

  滕啟太索然無味地把腦袋從報紙堆里略抬起瞄了一眼令石橋幾乎快噴鼻血的頁面,“就這個?”再仔細看,有點眼熟噯! “這不是我們的賽道嘛!”

  就是這個才令石橋興奮啊! “什麼時候我們賽車場來了這麼好康的貨色,我居然不知道?”

  照片上女生的那身行頭看起來令滕啟太倍加熟悉,這不是安全那天穿的衣服嘛! 再細看,可不就是她!

  “這張照片誰拍的?”

  滕啟太冷著臉的表情著實有點嚇人,跟他混了這麼久,石橋知道啟太一向很正人君子,可也不至於連這種三點全包的圖片都不看吧? “其實也還好,不是很暴露。”

  “拍攝角度不夠好,沒突出她的美感。”滕啟太一本正經地陳述他的審美觀點,“她左側臉向上十五度角是最漂亮的,拍全身攝影師當然應該放低位置,從下往上拍這樣顯得模特的腿又細又長,絕對性感!”

  哇! 不僅對賽車有一手,連對女人都如此掌握——石橋將滕啟太佩服得五體投地。

  兩個大男生湊在一起對著電腦唧唧咕咕,這幅場景讓人不側目都不行。

  “看什麼呢?這麼專注?”

  猛回頭,兩個男生雙手背在身後同時將筆記本電腦合上,“呵呵!沒看什麼,巧書姨!”

  巧書是車隊裡的醫師,他們兩個也算是她看著長大的,尤其是滕啟太幼年喪親,幾乎是她一手養大,說是姨,感情卻跟親媽差不多。

  給親媽看到自己在看小女生的性感圖片,滕啟太總覺得怪怪的。

  既然是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他們倆那點心眼她怎會不知。 推開他們,巧書走到筆記本電腦跟前,略略瞄了一眼,眼神頓時放大,“這不是安全嗎?看不出都長這麼大了。”

  “誰?”上次只粗略見了一面,石橋對安全還稱不上熟悉,算起來巧書姨跟她該是一次見面的機會都沒有,聽上去怎麼如此熟稔,“巧書姨,你認識她啊?”

  豈止是認識而已,若不是那場車禍,她該是在她身邊長大才對啊! 說起來,這兩個小子除了瀏覽這種有看頭沒營養的網頁,怎麼都不干正事呢? “虧你們還以成為一級賽車手為目標呢?難道你們沒聽說過安逸這個名字嗎?”

  石橋滿臉茫然,明擺著問了也是白問。 滕啟太約莫還殘留點記憶,“當年跟我爸齊名的賽車手?”

  可怕就可怕在“齊名”二字上,巧書姨沉吟片刻方才說:“安逸比你爸年輕,當年滕峰如日中天的時候,安逸還只是個新手。不過他非常有天賦,人人都說日後必能取代滕峰成為新一代車神。可惜他太好勝了……”

  故事沒有結局,只有落幕時的傷感。

  倒是安全,可憐見的。 巧書對著網頁凝神了好一會兒,驀然想起,“她怎麼會穿成這樣?這背景是咱們車道,你們倆是不是給人家小姑娘家下了什麼絆子?老實交代!”

  操起針管,巧書不信他們不招。

  人果然不能做壞事,甭說是做,壞事發生的時候連瞄一眼都得省了,否則就是這樣的下場。

  兩個虎背熊腰的大男生雙手捏著耳朵站在纖弱的女人家面前仰頭髮誓:“我們沒有!我們真的什麼也沒做,我們發誓!”

  硬的使完了,她換軟的上,“姨不是不信你們,可你們也要知道這丫頭跟你們一樣,都是我看著長大的,是我的心頭肉,要是你們敢欺負她…… ”

  四支針管同時飛出,以凶猛的力道插進他們倆的下腋處——巧書以此警告,有種就放手去幹吧!

  要不怎麼說這些年來跟著她長大的孩子沒一個敢犯事,也不是沒道理的。

  “上帝保佑!觀音菩薩庇護!耶穌給面子!玉皇大帝多多關照!天使站在我肩頭!太上老君有空多給些福祉!冥王也請網開一面!孫悟空你就送我上西天算了…… ”

  安全嘰里呱啦說了一大通,末尾那句感覺不對,連連吐口水,“呸呸!我才不要上西天呢!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天上地下的諸位神仙都睡著,惟獨孫悟空得了失眠症,聽見了她的祈禱,卻因送師父上西天取經而耽誤了上文化補習班,沒文化的直接結果就是齊天大聖孫悟空不知道“童言無忌”四個字是啥意思。

  孫大聖認真負責地將她這尊倒霉的佛送上了西天。

  “安全,你好大的膽子!你究竟要騙我騙到什麼時候?”

  這時候的安逸只能用暴跳如雷來形容,跑是來不及了,安全認命地用雙手捏著耳垂站在一旁——也不知道這世上到底是誰發明了犯錯必須捏著耳垂的習慣,更不知道有沒有人像她這樣從小捏到大,捏得耳垂都大了。 別人見到她還直誇她“耳垂大有福氣”,他們不知道如來佛就是從小犯錯所以耳垂才會特別大。

  “哥,我錯了。”以往常的經驗判斷,只要她開口道歉,看在他們兄妹倆相依為命的分上哥都會原諒他。

  這一次與以往任何情況都不相同,安逸決不會輕易放過她,“我跟你說過,要你別去賽車場,要你別碰那玩意,你為什麼就是不聽?你當我說話是放屁是吧?我說的不是人話嗎?”

  “我知道錯了。”安全頭點如蒜,暗地裡卻詛咒起司城佑來——她身邊的人,可能把網頁拿給哥看的就只有他一個,除了他還會有誰能害她?

  司城佑,我咒你家祖宗八代。

  “其實我沒碰賽車。”她連賽車的殼都沒碰到,只是被逼無奈穿著迷你裙現了一把而已。 她還委屈呢! “我都是被小人所害。”都是司城佑那個小人。

  安逸腦門冒煙,恨不得把安全給吃了,“你在幹嗎?你到底在想什麼?你不去賽車場會碰到這種事嗎?還穿得那麼暴露。一個女孩子家家好好讀書,以後好好工作不好嗎?非得去碰那會死人的玩意?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我為什麼不讓你碰那東西嗎?”

  安逸捏緊拳頭,手臂處微微震盪,隱隱連著疼痛。 那一瞬間恐怖的景象再次暴露在他的眼前,他決不允許賽車再傷害他惟一的妹妹。

  “你給我跪著,今天晚上想不清楚為什麼我罰你,你就不用去睡覺了。”

  安全舉手申請,“哥,我知道你為什麼罰我,現在可不可以起來?”

  不給她一個教訓,她永遠學不乖,“你敢站起來給我看看!”

  死司城佑臭司城佑,從此以後他改名叫“死城佑”算了。 安全的仇恨足以將他燒個洞,可這人就是這麼不禁念叨。

       “什麼事這麼熱鬧?”司城佑涼涼地靠著門邊看著她跪在地上的樣子,順便幸災樂禍地笑著。

  “你這隻死豬頭!”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安全衝上去要擰斷他的脖子,幸好安逸及時拉住她,“給我跪著!跪著!是不是我的話你都不聽了?”

  被逼無奈的安全心不甘情不願地跪在一邊,仍然用充滿力量的目光努力射傷司城佑。

  “我哪裡得罪你了?瞧你氣鼓鼓的樣子!”好可愛——司城佑被虐也歡樂。

  “不是你把我穿迷你裙的照片發在校園網頁上,還會有誰?”反正哥都已經知道了,安全再也用不了掩飾,索性將罪過全推在他頭上好了。

  安逸悶聲看著他們吵架,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被這兄妹倆瞪著,司城佑可委屈得很,“不是我幹的。”他對攝影沒興趣,再說安全那倒胃口的身材他一個人欣賞就很好了,不想再傷了其他人的胃口,“再說那什麼網?我都沒聽說過。”

  頂著一頭野草還裝水仙花,你分明就是在裝蒜! “什麼網?東方校園網!東方學院的內部網頁!我查過了,你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你還不承認?”

  她承認,剛知道照片事件的時候為了證明他的清白特地進入學籍管理中心輸入了他的名字,就希望找不到這個學生,以示他的清白。 私心裡,她覺得他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可天不遂人心願! 他這百年難見的名字還就大咧咧地呈現在學籍檔案中,還是“在讀”呢!

  看你還怎麼狡辯!

  司城佑捅了捅亂成一窩的頭髮,極茫然地反問:“我是東方學院的學生?我不記得嘞!”

  這叫什麼話? 他被這麼有名的大學錄取他居然說不記得? “你被頭上的草壓成呆子了吧?居然不記得自己讀哪所大學?”

  “我報到那天在睡覺,是司機開車把我送到教學樓門口,我上去跟學生處的什麼人點了個頭就下來了。然後再也沒去過學校,我哪知道我大學在哪兒讀的。”

  司城佑不知不覺把老底給揭了,聽得安全大叫不公。 憑什麼她小小遲個到都膽戰心驚生怕被某門科目的教授以出勤率不夠給當了,而他連去都沒去居然能順利升級,這不公平!

  “你真沒再去過學校?”

  “上學好玩嗎?”沒想到居然跟她在同一所大學,也許上學——也挺有意思的。

  這樣說來,他未必知道東方學院內部網站,那發照片的另有其人?

  也許跪著可以讓她想得更清楚一點。

  這是哪路神仙開了眼啊?

  為司城家服務了二十年,姓管名家公的管家——管家公先生咬著手絹誠心感謝上蒼的眷顧。

  “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少爺生平頭一次七點整就起床了。”

  轉念一想,管家公又無端地緊張起來,“少爺,您還好吧?您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請史醫生來看看?”

  摸了腦門摸胳肢窩,摸過手臂摸大腿,管家公對司城佑實行上下其手,惹得他煩不勝煩,“別碰我,我好端端的。”

  咧著嘴檢查後排牙是否夠白,再用刷子努力刮自己滿頭雜草,司城佑最後還不忘檢查自己笑的時候眼睛是否瞇了。

  就算沒有瞇眼好像還是小了一點,睜大點! 再睜大點!

  少爺對著鏡子猛瞪眼,這不是病了是什麼? 平時少爺都只會瞪人的。 管家公畢恭畢敬地提出申請:“還是找史醫生來檢查一下吧!”

  “我不死,找史醫生來也死定了。”從小到大,大到割闌尾,小到打嗝,哪回不是被那個史醫生折騰得半死。 別說他沒病,就是他病得快死也堅決不讓那個“死老頭”再碰他一下,“還愣在那里幹什麼?備車,本少爺要去上學,沒聽到嗎?”這個管家公年紀越大,越沒用。

  “少爺您還沒吃早飯呢!”拖延點時間,也許少爺能變正常,管家公琢磨著。

  他未免也太小看人了,“你不知道上學是不能遲到的嗎?”司城佑一派好學生的狀態,外頭的人決想不到這個口口聲聲上學不能遲到的大少爺是讀了兩年大學,至今連學校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的超級逃跑學生。

  瞧管家公??嗦嗦的模樣,司城佑看了就心煩,“算了,我自己開車去好了。”還快一點呢!

  直到少爺以兩百碼的速度飆出家門,管家公才確信少爺真的有去上學的意圖。

  怎麼就想去上學了呢? 怎麼就……怎麼就學乖了呢?

  答案只有一個!

  管家公雙腿彎曲跪倒在地,仰頭向上長嘯道:“老天爺啊!感謝你賜福司城家!謝謝你啦!”

  兩行老淚順著他的眼角傾巢而出,來不及擦去沸騰的淚痕,管家公吩咐司城家上下兩百多個當值的傭人,“去!拿鞭炮來,司城家要敞開大門放鞭炮,慶祝少爺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快去!”

  陪了少爺二十年,管家公也就見他跨了這一步。

  來不及自我寬慰,管家公匆匆奔進書房,“我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老爺、夫人,相信他們聽到後一定會熱淚盈眶……司城家終於得到上天庇護了……”一邊跑一邊抹淚,管家公像苦守寒窯幾十年終於等到丈夫歸的王寶釧,嘮嘮叨叨地念著,“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

  可惜王寶釧她老公早已另娶妻室,連兒子都生了。

  至於他們家少爺,學校是去了,卻不是為了讀書。

  那天早晨,新聞系的門口多了一輛跑車和一個頂著草窩頭的男生,煞是礙眼,安全想裝作沒看見都不成。

  等了十七分鐘又三十一秒的女人終於來了!

  司城佑用十根手指捋了捋被風纏在一起的頭髮,再騰出空來扒大自己的眼睛,最後迫使小瞇眼鎖定目標發出閃電般的光芒。

  不信她不被電倒。

  草窩頭髮什麼神經,眼睛跟花生米差不多大,再瞪也不過是蠶豆,還裝什麼酷啊? 安全可不想自作多情地以為他是來找她的,還是低頭走人算了,誰讓她每次遇見他都沒好事。

  新仇加舊恨,她還是離他遠點為妙。

  疾步向系裡跑去,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安全就安全盜壘。

  可就差那麼一步!

  “你沒見到我嗎?”見到本少爺居然熟視無睹,她想死啊?

  他人高馬大頂著一頭雜草站在那裡已經夠引人注目了,再加上四個穿黑西裝戴黑墨鏡,十足保鏢打扮的人圍繞在他身旁,想裝作沒看見都難。

  她看見了,不過對他傲氣沖天的態度甚為不滿,所以故意裝作沒看見,他狂什麼狂? “你這麼一個大人物,我一個平凡小女生哪敢妄想你是來找我的。”

  這話初聽起來讓司城佑很高興,再細咀嚼咀嚼又不是那個味了,“我是一個大人物,我……我怎麼會來找你呢?我只是剛好路過,站在這里而已。”要讓她知道自己十幾年來頭一次早早起床來這裡等她,多丟臉啊!

  說不是來找她的,可他臉上又分明寫著“你敢忽視我,我讓你去死”。

  安全忍不住換了一張“有屁快放”的表情,“你大少爺好命地不用上學,我稍微遲到都會被記曠課,到了期末考試的時候更是會以出勤率不夠,這門課被當掉。到了大學畢業,我會因為有補考記錄或是成績不佳而拿不到學位證書。在這個競爭日益激烈的時間,拿不到學位證書就等於剛剛畢業就已失業。你是大少爺嘛!這些事你肯定不懂,不懂沒關係,我已經教你了,你現在可以讓我去上課了吧?”

  她嘰里咕嚕說了這麼多都是些什麼啊? 司城佑有聽沒有懂,光看她嘴皮子上下搭拉了,“告訴你,本少爺是來上學的。”不會這麼黴,跟她一個系吧? 像他這種家大業大的大少爺不是應該讀企管、經濟之類的嘛!

  “我就愛讀新聞系,不行嗎?”他有錢,想讀哪個系不成? 說不定他一個高興,明天就開一家報社專門讓自己練手。

  反正老爸說了:從書本上學到的知識在實際操作中基本不起作用,想做個合格的接班人早日到公司實習就好,這種大學教育要不要無所謂,混個文憑倒是必要的。

  所以他是混張新聞系的文憑還是企管系的證書根本無關緊要。

  率性地往系裡衝去,他比她還趾高氣揚。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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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6 15:40:08
第三章

  這兩年來,每次上大課花芝蓮總是坐在安全的身旁,兩個人縮在教授最不易發現的角落榶,巧妙地避開每一次可能被提問的機會。

  今天她照例坐在安全的身旁,她們的位置在正數第二十三排,倒數第四排,還是靠牆的位置,可算是夠隱蔽。 只是她們倆的中間多了一個坐下來仍是輕易能被教授看見的男生——很高的男生。

  用手擋著嘴巴,花芝蓮小小聲地問安全:“他為什麼在這裡?”

  “他自己跟來的。”安全也不想啊!

  “錯!”打斷兩個女生的悄悄話,司城佑大聲宣布,“不是我跟來的,是我自己想來的。”做人就該坦蕩盪,做男人更應該一言九鼎。

  所以把教授的目光吸引過來也沒什麼奇怪。

  “倒數第四排那個男生……對!就是坐兩個女生中間的那個,沒說別人,就是你!”

  這老頭居然敢用手指他?

  司城佑當然不甘示弱地站起身,用身高優勢造成的壓迫感嚇死他,“我是司城佑,你可以叫我'司城少爺'或'司城先生'。”

  沒有人可以用手指他,連他爸媽都不行,這在社交場合是極不禮貌的。 眼前這老頭看起來挺有學問的,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他不到學校上學不代表他不學東西,這些日後他必須掌握的知識,他可是一個都沒少給消化進身體細胞裡了。 他的狂妄自大安全算是見識到了,相比之下,之前對她的態度還算禮貌的。

  倒是花芝蓮被他的名字擾得困惑不堪——司城佑? 這名字聽起來很陌生,這奇怪的姓卻很耳熟呢!

  他不會是超級富豪司城財團的什麼人吧?

  花芝蓮一臉瞠目結舌向安全求證。

  略點了點頭,安全可悲地告訴她:你沒猜錯,富可敵國的司城家就出了這麼個徒有其表……不! 連外表都算不上體面的兒子。

  可惜新聞系主講《新聞與政論》的教授對經濟話題大抵是不夠了解的,對經濟風雲人物的第二代更是知之甚少。

  什麼司城少爺司城先生? 在他眼裡只有一個,“你敢在我的課堂上扯閒篇?這麼說你對我所講的內容很了解嘍?”好! 就來考考他,“你知不知道最近廣電總局所倡導的'新聞工作者大練兵'主要練的是哪方面?”

  一陣寒風掠過,司城佑頭上的雜草騷動著。 既然是大練兵……

  “練刀練劍再練槍嘍!”

  他此話一出,底下笑聲竊竊,教授的白眼珠不斷向上翻,“新聞工作者大練兵怎麼會跟刀槍扯上關係?”

  “搞新聞當然要練好刀槍,沒看那些沖在硝煙炮火中動不動就被綁架的戰地記者,他們要是不練好槍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武裝分子給殺了。就算是娛樂記者也得練好刀劍功夫,為什麼呢?因為他們常常潛伏在政客要員的官邸,娛樂明星的豪宅周圍,這些地方少不了有惡犬看守,練好了刀劍才能在必要時候全身而退啊!狗仔隊不就是因此得名的嘛!”這一點司城佑自認最有發言權,他就常常對那些追在他身後妄想竊取司城財團隱私的八卦記者拳腳相加。

  底下竊笑聲難掩,一陣大過一陣的喧嘩連著笑聲不斷。

  居然把記者這個光榮的職業跟狗牽扯上,教授氣得眼眶裡只剩白眼珠了,“換個問題,你知道記者進當舖採訪需哪幾道程序嗎?”

  這對於司城佑來說太簡單了,“走進當舖,開始採訪,走出當舖——總共三道程序。”

  哈! 哈哈! 他的回答跟把大象裝進冰箱需要的三道程序有異曲同工之妙。 安全禁不住幻想跟他生活在一起一定很開心,因為他說的每句話都是笑話。

  她笑得太過猖狂,引來了教授非議的目光,“坐他旁邊的女生……看上去有點胖的那個……就是你!”

  怎麼會是我呢? 安全不斷地反問自己:我胖嗎? 我哪裡看起來胖了? 身高一米六三,體重五十公斤,哥還說我太瘦了呢!

  “採訪特種行業需要配備哪些證件?”

  教授的提問讓安全漲紅了臉,司城佑被問到的都是正經八百的問題,怎麼到她這兒就成了特殊行業? “一般女記者不適宜去採訪特種行業吧?”

  她的表情讓教授大失所望,“你把特殊行業想成什麼了?在大陸境內,凡當舖、旅館、娛樂中心都屬於特殊行業,需要公安局特批才能開張營業。你讀新聞系的連這個都不知道,以後怎麼當記者?”

  她又不想當記者,她想拿超級駕駛執照,哥不讓。

  “你們倆——出去!”

  教授在花名冊上他們倆名字的旁邊做了記號,就衝剛才兩個回答,他們倆平時成績——通通不及格。

  正當花芝蓮慶幸自己逃過一劫的時候,教授的手指又對準了她的位置,“你!就是你!把剛剛兩個問題完整地回答一遍!”

  “你知道你現在的模樣像什麼嗎?”

  司城佑聳聳肩。

  安全提起手中用草製成的包包,“你就像它——草包!”要不是他笨得沒答對教授的提問,怎麼會牽連她被趕出來。 就說每回遇見他都沒好事吧! 果不其然。

  “別讓我再看到你。”

  幹嗎那么生氣,能提早下課不好嗎? 司城佑一派輕鬆地打開車門,“我去你家,找安逸取他改良過的燃料,順便送你回去。”

  這種額外好康不要白不要,安全坐上他的跑車,才驚覺這男人囂張得可以,什麼炫開什麼,大概不知道什麼叫“低調”吧!

  瞟過塞在副駕駛座位上的一張廣告宣傳單,安全震驚得瞪大了眼睛,“這椅子是從德國進口的真皮椅?還帶旋轉功能?”

  “你怎麼知道?”她是巫婆嗎? 能未卜先知? 難怪他每天晚上睡覺前腦海裡都浮現她穿著迷你裙站在賽車道上的模樣,原來不是他發神經,全是她的巫術在作怪。

  安全甩甩手中的單子,“這張廣告單上白紙黑字寫著呢!”

  “是嗎?”司城佑不在意地瞄了一眼,“這麼一大篇英文你都能看得懂?”

  知道一部分的英文單詞就很容易理解了,再怎麼說安全也是名牌大學的在讀生,話說回來,“你不會連英文單詞都看不懂吧?”

  司城佑無聊地聳聳肩,毫不在意承認自己對英文的白丁程度,“我是中國人,為什麼要學英語?英國人怎麼不來學漢語?這不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嘛!”

  “可是現在很多大公司都用英文寫企劃,你們家公司那麼大,又有那麼多海外機構,你要是不會英文以後怎麼打理公司?”她竟然擔心他們家的金融帝國會毀在他手上,奇了怪了! 他家企業如何干她屁事?

  讓你幫忙好了——那一瞬間司城佑忽然覺得要是以後有她幫他打理公司,那感覺真的夠味,“有錢還怕沒人幫你把各國語言翻譯成中文嗎?再說,多的是公司想跟我們司城家企業合作,他們自然會想盡辦法迎合我的口味。現在中國人狂追著英文跑,其實連漢語都沒學地道。”

  他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差點讓安全佩服起他的愛國精神,不過她不會忘了,“就你這樣居然也能考取東方學院?”他到底是怎麼擠進名牌大學的?

  “再好的大學都不會對巨額贊助資金視而不見的。”中文中有一句話叫:有錢能使鬼推磨。

  無論他怎麼解釋,安全都認定了一點:他的存在絕對是天下莘莘學子的恥辱。

  “什麼都用錢擺平,有什麼是你靠自己實力達成的?”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麼意思。

  所以他才無聊地去賽車啊! “我沒有什麼特別想得到的東西或想達成的目的。”因為他還沒怎麼渴望,東西已經收拾好放在他面前了,“可是賽車不同,不僅車子要好,駕駛技術還要一流,這是錢無法達到的。所以我惟一追求的就算是極速嘍!”

  她一直渴望的東西竟然是他百無聊賴之下才玩的剩餘產品,安全大呼不公平,“為什麼你想怎麼玩都行?我很努力地想把賽車當成終身事業可就是不被批准呢?”害得她連玩卡丁車都要偷偷摸摸。

  “你那麼想當一名賽車手?”司城佑拿小瞇眼瞅她。

  “你這種沒追求的人是不會了解我這種有追求卻無法實現的痛苦。”若非他讓她穿上迷你裙站在賽車道上,哥也不會從網頁裡得知她經常去賽車場,如今連她玩卡丁車這點小樂趣都被抹殺了。 更別說賽車嘍! “不想了……想也沒用。”

  她望著窗外的風景,沒留意他的眸光自始至終停在她的臉上。

  結束一天的課程,往常這個時候安全會比誰跑得都快,她可以利用這個時間開卡丁車兜個兩圈再趕在哥到家之前裝出早就回來的假象。

  這段時間哥抓她抓得緊,這種魚目混珠的事還是少做為妙。

  慢騰騰地走在林**上,幾天沒享受到風馳電掣的感覺,安全渾身沒勁。

  “上車!”司城佑坐在車上向她招手,安全沒精打采地回了一句,“我沒時間陪你玩。”

  “我帶你去玩好了。”硬是將她拖上了車,司城佑一踩油門直接奔赴賽車場。

  望著她渴望已久的賽道,這不是擺明害她嘛! “要是我哥知道,會掐死我的。”

  “他以為你在我家幫我補習功課呢!”司城佑笑的時候很注意地瞪大眼睛,避免被她嘲笑小瞇眼。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只有他最清楚,“我跟他說大學課程跟不上,讓你做我的私人家教每晚幫我補習兩個小時。在巨額補課費的誘惑下,他同意了。”

  錢果然能砸死人,而他就用這兩小時帶她來賽車場,“你不是很想當名賽車手嘛!從今天起我來教你,等你真的成了一名出色的賽車手,也許安逸就不會有那麼大意見了。”

  哇! 安全的唇角慢慢拉大,一直咧到耳朵根。 趁司城佑不注意,她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順帶一連串的飛吻,“司城佑,我真是愛死你了!愛死你的小瞇眼了!”

  啊? 他努力瞪到現在結果還是小瞇眼? 不過看在她的擁抱軟軟的分上,司城佑覺得這一回即使眼睛瞇成綠豆也不在意了。

  要是他再多花點心思,說不定她願意永遠陪他玩。 光是用想的就覺得好開心,司城佑當然要付之於行動。

  “來來來,我犧牲我的小水仙教你駕駛賽車,夠意思吧!”

  賽車噯! 安全摸著小水仙銀色的表面,滿心充滿歡喜。 賽車噯! 她一直期待的賽車噯,還是性能頂級的那種。

  哇哇! 好棒哦!

  可是……

  “哥怎麼會答應你呢?”以哥的個性決不會輕易把她交給任何人,哥的疑心比誰都大。

  安逸的疑心司城佑比誰都清楚,相對的安逸對他的個性也十分了解,“你哥知道我把小水仙當成情人來看,你想啊,有誰會把自己最愛的女人讓給其他人使用。”

  咦! 聽上去好噁心哦! 不過她的心都快飛上天了,“快點教我啦!快點!”

  天上哪會掉餡餅? 他賊賊地笑著,順道提出條件:“教你是沒問題,可是教導費加上你使用小水仙的費用折合起來你怎麼付啊?”

  真是無奸不商,先給她甜頭再要費用,“你都這麼富了,你還要錢?你掉進錢眼裡了?”

  “誰要錢了?”他對錢不感興趣,要就要他需要的,“我要你當我的隨侍貼身柔情蜜意可愛傾心無敵小秘書。”

  那是什麼玩意? 秘書就秘書,還貼身? 還柔情蜜意? 還可愛傾心?

  指著他的鼻子,她眼裡的他變身成變態色老頭,“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不良企圖啊?”把他的情人交給她使用,想讓她變成他的新情人?

  沒門!

  “別用那種色迷迷的眼光看著我。”司城佑覺得自己快要被她吃了,“你可別打我的主意,我的一顆心都獻給了小水仙,我要你做我的秘書是要你供我差遣。”

  “那我不成了你的奴隸嗎?”好歹毒的計劃啊!

  話已挑明,幹不干她自己看著辦! 把銀色拉風的小水仙放在她面前,司城佑就不信她能抵擋小水仙的無限魅力。

  “怎麼樣?考慮好了沒?”

  “我死也……要幹!”

  她乖乖中了他的招。

  “你這個無奈!你這個潑皮!你這個缺心眼加三級的豬頭!”

  安全對著司城佑又踢又打,嘴裡更是念念不休:“說什麼教我賽車,結果讓我擦了一天你的小水仙。好好一輛銀色賽車,卻給起了這麼一個名字,你不是變態是什麼?”

  她氣憤難當地舉起手來左右開工狠狠給了他兩個耳光,他也不還手,任她打罵任她發洩,仍是無怨無悔。 她更來勁了,拳腳相加不將他打倒在地勢不罷休。

  “才教我用左腳剎車而已,就自鳴得意起來。剎車誰不會踩?我不過是腿比你短點,踩著比你費力一點,你居然敢嘲笑我?人高馬大可不是你的優勢,要知道賽車的挑戰並不是要求賽車擁有最大的動力,而在於讓這一台輕量的賽車產生高度運動性能。你長得又高又壯,對賽車來說根本就是負擔,我就不一樣了,小巧可愛駕駛起來輕便得多。”

  拍打著司城佑的臉,她的趾高氣揚讓過路人都有點看不下去了,安全還自顧自地發洩著:“幹嗎?我說錯了嗎?你的身體條件本來就不適合駕駛賽車,更別說成為一流的賽車手了。你不服氣嗎?不服氣就來反駁我?就來跟我打啊?”

  司城佑悶不吭聲地杵在原地,任她打來任她罵,脾氣好得不像話。

  經過近半個小時的發洩,安全的氣總算消了一大半。 拍拍司城佑的臉頰部位,她得意洋洋地告誡他:“下次見面對我客氣點,否則我就把你給砍成兩半聽到沒?”

  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表露著對她的畏懼之心。

  安全頓時心情大好,“這還差不多!”

  猛地轉身,她的鼻尖碰到銅牆鐵壁,撞得生疼,“誰啊?”

  “我。”司城佑無辜地雙臂抱懷俯視著她,“你盯著一棵樹嘰里咕嚕幹什麼呢?”

  啊? 安全趕緊用背蹭起樹幹,想盡快蹭去她寫在樹幹上的“司城佑”三個字。 剛才練習的時候被他罵得半死,她恨得牙齒癢癢,可又不敢對他動拳頭,只好找了根出氣筒。 反正他個子高,杵在那兒像棵樹似的,正好供他發洩。

  哪知道他這麼快就折回來了?

  “你你你……你沒走啊?”

  “我我我……我答應你哥每晚補習後送你回家,保證安全。”他學她結巴。

  這男人真可惡! 每次讓人恨得牙根癢癢,卻又狠不下心來把他列為拒絕往來戶,“離補習結束還有點時間,這麼早回家哥會懷疑的。”

  想留下來繼續練習就說嘛! 拐彎抹角真不像她的個性,剛才把樹當他罵的勁頭多夠味,“走吧!帶你去我家。”

  “你想幹嗎?”安全揪著衣領望著他,充滿戒備心。

  在她眼裡,他不是洪水猛獸就是色情狂嗎? “我對你這種三圍相等,全身肉乎乎,明明是母的,卻散發著雄性氣息的動物不感興趣。我要是想要女人,多的是名模影星爭先恐後撲過來,你白來我都不要。”

  他的言語措辭是對女性最大的侮辱! 若是不反唇相譏,她就不是安全,“你又好到哪裡去?如果你不是司城財團惟一的繼承人,就憑你這模樣……長得跟大猩猩似的就算了,滿頭雜草也不修理,亂七八糟的像大猩猩啃的草根,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大猩猩隨身攜帶的食物呢!最可笑的就是那雙眼睛,比大猩猩的鼻孔還小,就這副尊容,女鬼都不會看上你。”

  這是侮辱! 這是對他司城佑的侮辱!

  本著不與女人動嘴的原則,司城佑氣呼呼地大步往前走。 他不言不語的模樣反倒讓安全不安起來,“餵!餵!”

  連跑著幾步追上去,安全喊不停他,只好動手。 雙手攀上他的大臂,她死也不鬆開,像隻小猩猩懸在他的身上。

  司城佑也不停,拖著她的重量徑自向前走。

  “你真生氣了?”這男人好小心眼哦!

  猛一回頭,司城佑充滿殺氣的小眼睛瞅住她,“你真覺得我長得像大猩猩?”

  “其實還好啦!”幸好他的嘴唇不會動不動就往外翻,要不就真成大猩猩未完全進化產品了。

  她的竊笑落在他的眼中,司城佑眼裡滲透的危險氣氛又多了幾分。 本著安全第一的原則,安全當機立斷趕緊換話題:“你帶我回家幹嗎?”

  “玩遊戲——我的頭髮看上去真的很難看?”二十年不在意的草窩頭現在成了他全面關注的焦點問題。

  “說不定哪天全球會流行草窩頭,你不過是領先潮流的人而已。”安全在心中祈禱:千萬別流行草窩頭啊! 她的臉型跟這種髮型完全不搭配,“玩什麼遊戲?”

  “模擬一級賽車的駕駛遊戲。”最後一句,他只問最後一句,“有沒有讓眼睛看上去大一點的辦法?”

  兩人打打鬧鬧一路前行的背影落在另一雙混沌的視線裡,他們的快樂看起來竟是那樣的刺眼。

  短短一個星期的時間,對於賽車的駕駛方法安全已經瞭如指掌,加上之前幫安逸改裝賽車時學到的點滴,雖未正式駕駛賽車,她也算紙上談兵的行家。

  今天對於安全來說絕對是個大日子,平生頭一回正式駕駛賽車,就可是跨時代的鉅作。

  坐進小水仙,安全忐忑不安地左顧右盼,不停地問司城佑:“車……你檢查過了吧?不會有安全方面的問題啊!玩歸玩,安全第一,我可不想枉送小命。”

  “是啊!”司城佑應著,不時用手指撫摩著愛車,“要安全回來,要是我的小水仙出了半點毛病,我會心疼的。”

  他就顧著他的車,她的人當然是第一重要的,“車毀了可以再買,我人要是不在了,可就完了。”

  “是啊!”想到要將小水仙交給這個新手,司城佑就恨不能跟著一起去,“一般的車毀了再買就好,小水仙是我的惟一,出了任何差錯我就完了。 ”

  安全氣得鼻孔噴煙,衝著他這個態度,她豁出去了。 卡上安全帽,按下離合器,小水仙飛一般衝了出去,連帶著司城佑一腦袋的草也跟著它飛奔的方向傾斜。 安全還嫌不夠刺激,一邊加速檔,一邊唸念有詞:“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不好,進入彎道了。 安全憑感覺在減速的同時掌握著方向盤,減速G和轉彎時從側面而來的橫向G讓她覺得內臟都要從嘴裡噴出來了。 可是過了彎道,她的手又不由自主地加速再加速,讓速度沖向極限……

  觀眾席上,滕啟太的視線始終未離開銀色賽車,他看得忘我,連有人悄然靠近都未察覺。

  “她的確很有天分。”雖坐在他的身旁,但豹哥的目光追蹤著那陣銀色的風,旁若無人地自言自語起來,“第一次駕駛賽車能開得這麼快的車手,她是我見到的頭一個。作為一個新手,在經歷了起步、減速、過彎道之後還能繼續加速再加速的車手,她更是絕無僅有。”

  一名一流的賽車手要具備一流的心肺能力、耐力和自我調整的能力。 一般一級方程式車手的體型都比較小,因為他們所坐的賽車要求盡可能地節省空間給其他零件。

  這些才能一流的賽車手要經過多年的訓練才能達到,而她作為新人已經全部擁有了。

  神眷顧她,注定了她為賽車而生。

  “師父想拉她進車隊?”

  “天賜良才就這麼放過太可惜了。”金子落在眼前要是再不去撿,那不成了傻瓜。

  小水仙停下來的那一瞬間,師徒倆站到了安全面前。

  滕啟太魅力一顯,可謂無人抵擋。 他的身後“滕啟太親衛隊”的眾多女生們呼喚著簇擁過來,然他下面的話像一張封條讓親衛隊成員的嘴巴都閉上了。

  “加入我們的車隊吧!”

  她們的啟太居然邀請一個平凡無奇的女生加入“飛城車隊”成為他的隊友? 不干啦! 不干啦! 啟太有她們就很好了,怎麼還可以有別的女人,還是這麼醜的。

  安全的五臟六腑都快被減速G給衝出了腹腔,捂著嘴巴她一個勁地搖頭,她需要呼吸新鮮空氣,不是跟他們在這裡瞎扯。

  “你很有天分,只要加入我們車隊,不出三年我一定會把你培養成一流賽車手,說不定還能晉級一級賽車手的行列。”豹哥像在推銷商品,招攬顧客。

  不要啊! 你們先讓我休息一會兒再說好不好? 安全祈求天將神兵將她給解救出去。

  這個時候司城佑當然要英勇出場嘍! 以身高優勢他妄想推開眾人衝到安全的身旁,嘴裡還高喊著:“安全,別慌啊!我來了,你只要保護好我的小水仙就行了,其他的全都交給我來搞掂。”

  他居然還一門心思惦著他的小情人,安全好不傷心。 真想就此點頭答應加入飛城車隊,這樣他們就該放過她了吧?

  可是……哥哥那關肯定通不過。

  而且……總覺得這樣做像是背叛了草窩頭。

  再說……如果加入車隊等於與這麼多女人為敵,她寧可再不碰賽車。

  女人不好惹啊!

  此時的司城佑正在體味這句話的深刻含義,他只不過碰了滕啟太一下,只是一下! 他發誓沒有傷筋動骨,連皮都沒擦破,只是他的手碰了他那麼一下下。

  “一群”女人如洪水向他衝來,打他的腰捶他的背,揍他的肚子踢他的腿,拽他的頭髮摳他的臉,掰他的手臂掐他的屁股,嘴裡還像詛咒似的念著——

  “你敢碰我們家啟太!你敢碰我們家啟太!”

  “要你碰我們家啟太!要你碰我們家啟太!”

  他是豆腐做的碰不得嗎? 司城佑沒來得及反駁,已經被一群瘋女人打倒在地。 他只來得及伸出三根手指喊三個字:“救……命……啊……”

  救命啊! 司城佑,你怎麼還不來救我?

  安全快瘋了,窩在車裡已經夠難過了,背一群人堵著出還不來還要聽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今天出門應該查黃道的,狂倒霉噯!

  重點是誰來救救她?

  “閃開!全都閃開!”

  天降神兵,不! 是菩薩! 大慈大悲的菩薩啊!

  安全泫然若泣地瞅著來救她的觀世音菩薩,這……這人怎麼越看越眼熟啊?

  “你還好吧,安全?”

  木然地點點頭,安全的瞳孔迅速放大,“你……你是巧書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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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6 15:40:29
第四章

  “啊——”

  臥室內傳來少爺陣陣嚎叫,臥室外管家公貼著門呈大字狀。 這一聲聲淒厲的喊聲讓管家公想破門而入救出少爺,又怕打開門撞破了少爺的好事。

  他剛剛送茶進去的時候明明看見少爺躺在床上,安全小姐騎在他的身上,這種姿勢實在令人容易浮想聯翩。

  “啊——啊——”

  可是,做愛做的事的時候男方會叫得這麼慘絕人寰嗎?

  管家公獨身一輩子實在無法搞清情況,只能貼著門視叫聲的大小隨時準備救少爺於水火之中。

  “啊——啊——啊——”

  聽煩了,安全抬起手肘對著司城佑的背部就是一拐,“你叫什麼叫?”

  “你有沒有良心?”司城佑皺著一張臉,痛苦死了,“我這都是為了誰弄得渾身是傷?你不但不幫我敷藥,還打我?”女人果然不能寵。

  他還好意思說? “最後是誰推開眾人,把我從車裡救出來的?”

  “不知道。”他是不知道那女的是誰嘛!

  “我哥當年愛的人,也是讓我哥傷心一輩子的人,更是我哥到現在都不談戀愛的主要因素。”她每說一句就在他的傷處狠狠地貼上一塊膏藥,痛得他齜牙咧嘴還罵不出聲來。

  安全在心裡嘀咕:怎麼就這麼倒霉? 在哪裡見到巧書姐不好,偏偏在賽車場! 要是告訴哥“我見到巧書姐了,在賽車場”,那面壁思過一整年是肯定的。

  要是不告訴哥……

  說不定哥一直在等著某一天與巧書姐相遇。

  到底該怎麼辦?

  她拿腳踹他,“別裝死了,快點幫我想想到底該不該告訴哥?”

  在司城佑的理念裡,“如果你哥真的很愛那個什麼巧書姐,當年就該想盡辦法得到她,如今都過了這麼多年,還是沒戲,那還不干脆放手算了。”

  “我哥是個長情的人,誰像你今天喜歡一個明天再愛另一個。”她尤記得他說自己想要名模或是影星,隨手一抓就一個——他說了那麼多話,她幹嗎把這個記得特別清楚? 切!

  “我不是長情的人,我也不是輕易動心的人。所以我一旦喜歡上一個人,一定會讓她明白我的心意,接受我的感情。”司城佑信誓旦旦。

  在安全看來他這樣的男生,隨手用錢也能砸死他愛的女人。

  這世上的確有很多女人不貪慕虛榮,同樣沒有女人不愛浪漫、體貼、溫柔,這三樣通通是要用錢打發的。

  想想吧! 情人節當你身邊的每個女生都手捧玫瑰的時候,你心愛的他卻連買玫瑰的錢都沒有,你能高興嗎?

  換言之,原本讓你感覺平平的男人捧著九十九朵藍色妖姬站在你面前,當周遭的同性對你投來羨慕又嫉妒的眼神,是個人都會心動。

  愛情與金錢無關,可浪漫卻早就與鈔票結拜了。

  不過萬一司城佑碰上一個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異類……

  “她要是拒絕你,怎麼辦?”

  “我會用實際行動證明:這世上最愛你的男人是我!”他睜著那小瞇眼深情款款地望著她。

  別看我! 你別看我啊!

  “我記得早上見你的時候,你那頭草剛剛修剪整齊,還不到十五個小時怎麼就長了這麼多?”安全努力轉移話題中。

  “你不知道我的頭髮比草長得還快嘛!”草窩頭不是沒有來頭的,“不過你要是不喜歡我亂糟糟的頭髮,我會每天早中晚修剪三次。”錢多的好處就是可以在家配備專業髮型師。

  怎麼話題還是圍繞著她呢? 安全起見,她決定抽腿走人,“我決定回家跟哥說我遇見巧書了——就這麼說,拜拜!”

  她起身的動作太大,腳跟一絆她連累司城佑整個身體跌在她的身上。 牙齒和牙齒打架的結果就是……

  “少爺,你還好吧?”

  管家公在聽到巨響的第一時間衝了進來,看到的就是他們倆衣冠不整,身體貼在一起的狀況。

  已經夠丟臉了,管家公還在一旁嘮叨:“身為年輕人熱情一點是可以啦!但幅度太大容易受傷,一些高難度動作就不要使用了,你瞧這弄的……都出血了!都出血了噯!”

  “出去——”

  “滾出去——”

  才幾日的工夫,賽車場儼然成了他們倆談天說地的地方。 小水仙停在一旁,他們倆的腦袋擠在一塊。

  “你真的那樣告訴安逸了?這個謊撒的是不是太奇怪了一點?”司城佑又捅草窩頭。

  “哪里奇怪?”安全自信得很,“你送我回家的路上,你的跑車不小心蹭破一隻小狗的皮,一群路人圍觀中,一個天仙一般的女子從天而降醫治了那隻小狗,她就是巧書姐。”

  哥聽完以後繼續改裝賽車,看上去跟沒事人似的,但那一瞬間臉上顯現出的掙扎讓安全確信哥聽進心裡去了,“我看哥的反應,他好像對巧書姐還是念念不忘呢!”到底是長情還是當斷不斷,安全不懂男女情愛,無權評價。

  聽著跟電視劇似的,司城佑需要提醒她的是,“那天巧書姐救的是你,不是小狗,這個謊言最爛的地方就是你自詡為狗。”

  安全大怒,“你說我是狗?”

  “你自己說的?”

  “我怎麼會說自己是狗,我說巧書姐救的是狗,你就把我說成狗——道歉!”她鴨霸地要求。

  司城佑這樣的大少爺什麼時候跟人道過歉? 頭一扭,“不要!”

  他不道歉? 他說她是狗居然還不道歉? “你不道歉可別後悔!”撂下狠話,她隨後就走。

  走就走? 誰怕誰? 就衝著你還要利用我的小水仙的分上,也不信你會真的走遠。

  司城佑跟她賭上了,隨著兩人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他還是按捺不住恐慌拿眼瞥她,下一步……下一步她一定會停下來,再下一步……再下一步她一定會回頭。

  五、四、三、二……

  二點五、二點四、二點三、二點二……

  二點一五、二點一四、二點一三、二點一二……

  眼看著她變成一個黑點就快消失在他眼中了,居然還不回頭?

  真不回頭?

  “安……安全……”

  司城佑極沒骨氣地跟了上去,“你這人怎麼這麼小心眼?都開不起玩笑,隨便說說就惱了。真是!餵!”

  在司城佑邁開長腿奮力快跑了十分鐘之後終於把安全給追回來了,人是見到了,氣可沒消。

  她嘟著嘴的模樣是很可愛啦! 可氣鼓鼓的讓司城佑總覺得心裡不踏實,“那個……我……我道歉總行了吧?”要是一句“對不起”就能讓她笑起來,多說幾遍也無所謂啦!

  “你有聽說過飛機起飛後你還能補票的嗎?”抓準時機安全要一報血海深仇,“想讓我原諒你也行,不過你得……”

  半個小時之後,賽車場出現了一道亮麗的風景,讓人忍不住圍觀起來。

  石橋自認見識淺薄,拍拍滕啟太的肩膀,料想他或許知道,“這是在幹什麼?藝術攝影展嗎?”

  滕啟太也看過人體攝影展或是人體彩繪之類的藝術展覽,沒有一件作品讓身體健碩的男模穿著緊身衣,雙手握著賽車過程中用到的旗幟,且這旗幟不是高高舉起,而是隨著男模掩著他的下身。

  憑著個人感覺,滕啟太不由得讚歎道:“這藝術……好經典啊!”

  啟太都說這是藝術了,身為“滕啟太親衛隊”的成員當然要把這尊藝術作品看個仔細,一群女生圍上去,對著身著緊身衣的司城佑上下其手,還不斷地發出嘖嘖聲:“哇!肌肉好結實哦!”

  “真的噯!排除他那窩亂七八糟的頭髮,再不看他那雙小瞇眼,最好連他過於強壯的身材也視而不見,他看上去真的好經典哦!”

  “雖然他的頭髮看上去像雜草,不過摸起來感覺還不錯噯!比豬鬃順滑多了……噢呵呵呵呵!”

  身為男人,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同樣,身為男人,司城佑言出必行,說不動就不動——忍! 我忍! 我忍忍忍!

  “你腦子壞了?”安全看不下去了,上前拍掉這些女人的魔爪,“被女人摸得很爽是不是?居然動都不動?”

  “我答應了你。”要不是答應了安全,維持靜止狀態在這裡擺上十分鐘的造型以做道歉,司城佑早就發火了,還容得這群瘋女人對他不敬。

  他還真聽話! 安全本想報上次他讓她穿迷你裙站在車道上揮旗幟的一箭之仇,誰知道當眾多女生圍著他黏黏糊糊的時候,她反倒頭一個看不下去了。

  像趕蒼蠅似的揮著手,安全謝絕他們參觀屬於她一個人的藝術品,“走走走!全都給我走一邊,這不是你們該看的。”她依稀看到舉著“滕啟太親衛隊”大旗的人頗似花芝蓮——肯定是她眼花了,這段時間每次她約花芝蓮來賽車場,她都說要參加社團沒工夫來,怎麼會給那群瘋女人扛大旗呢? 眼花! 一定是眼花!

  她愣神的瞬間,那群女人迅速圍攻上來,“許你把他晾在這裡,還不准我們看了?”不單是看,她們還拿出隨身攜帶的手機開始拍照。

  司城佑好歹也算司城家惟一的繼承人,各路狗仔隊關注的焦點,要是這些照片外洩,麻煩可就大了!

  “不准拍!我說了不准拍!”上次她穿迷你裙的照片洩露在網絡上,恐怕就跟這些親衛隊手裡的帶攝像頭的手機有關,她不能允許同樣的問題再發生一次。 安全慌慌張張上去搶手機,她雙拳難敵群掌,場面頓時陷入混亂中。

  看她被人推來擋去的,司城佑將面子問題放到一邊,她的安危成了他的第一考慮。 一把拉住她,他用身體做盾牌護著她的安全,“拍了就拍了吧!我們走。”了不起明天向各路媒體重金懸賞他穿著緊身衣的照片,若是哪家還敢頂風作案,他就以司城財團的勢力滅了它。 雖然麻煩了點,也挺費錢的,總比她受傷好。

  知道他顧慮她的安危,安全更不能棄他於不顧,“今天不把所有照片刪掉,我是不會走的。”只是想跟他玩玩的,哪知道會惹出這麼大的風波。 她一人做事一人當,不會陷害他再一走了事。

  兩派人馬正在爭執中,有個人發話了!

  “咱們來賽一場吧!要是安全你輸了,這些照片會流向何方,就聽天由命了;要是我們輸了,各位小姐聽我滕啟太一句話,將照片自行刪除——如何?”

  這群“滕啟太親衛隊”成員各個把他的話當聖旨,當然是惟命是從。 安全想知道的是,“比什麼?”

  “賽車!”

  師父說安全很有天分,他也見識到了。 可是做任何事光有天分是不夠的,他想知道她的天分和他的努力之間有多大差距。

  “我和你比?”

  好歹安全也算是對賽車場有所了解,滕啟太的大名安全還是聽過的。 他爸滕峰在賽車界素有“風神”之稱,滕啟太所駕駛的正是他父親留下來的藍色賽車“風”,幾經改裝絕對與神之稱號相媲美。

  雖然經過哥哥的改裝,司城佑的小水仙也不賴,可是賽車這一行比車比人,她這個新手的駕駛技術跟滕啟太還是有一定距離的,這場比賽她贏的機會實在不大。

  她得為自己爭取利益,“滕啟太,你也算新生代賽車手中的王牌頭一號,跟我比不是以大欺小嘛!”

  “我來跟你比。”石橋在飛城車隊做了好幾年的試車手,正式賽事一場都沒參加。 爭鬥之心都快噴出嗓子眼了,管它什麼比賽,只要能分出高低,他就上,“你可別說我欺負你,咱們不比別的,就比單圈成績。”

  在一級賽車正式比賽的前一天,在指定的一個小時中,每個車隊的車手要在賽道上競速,以單圈的最快成績來排順序,決定次日的出發排位順序,這也就是所謂的排位賽。

  這是賽車手出征的第一步,也是石橋一直的夢想,“怎麼樣?敢比嗎?”

  “別去。”司城佑握住她的手臂,小水仙沒有通過精確檢驗,而跑單圈要的就是極速,他怕安全在求勝心切的情況下會發生意外。

  掙開他的手,安全跨到滕啟太面前,“比就比!”

  “別說我欺負你,我先來。”

  駕駛著藍色的風,石橋在賽道上盡顯風采——1分16秒207!

  這個單圈速度即使是滕啟太也不是每一次都能跑出來,安全想超越——難啊!

  可如果就這樣認輸,她死也不肯,“司城佑,把小水仙給我。”坐在銀色的賽車中,她開始跟小水仙談判,“我這次可是為你老公而戰,要是我輸了,你老公的名譽就完了。怎麼樣?為了你老公跟我好好合作一把,跑個極速給他們看。”

  談判完畢,銀色賽車正式進入賽道,飛一般地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 每個人的心都拎了起來,望著紅外線計時器上不斷跳動的數字,滕啟太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小水仙回來了!

  單圈時速:1分15秒331!

  安全贏了石橋!

  司城佑車開得一般,雙腿跑得倒是挺快,他衝上去將安全從小水仙中抱出來的時候,她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輸是贏。

  “你贏了!你贏了!”

  他的歡樂感染了她,兩個人抱在一起又笑又跳,高聲喊著:“我們贏了!我們贏了!”

  他們贏了,那勢必有人輸了。 “滕啟太親衛隊”裡的成員把火氣全都發在了石橋身上,“都怪你!居然連個新手都給比下去了,要是我們啟太親自出馬肯定會贏。”

  “你們懂個屁啊!”

  單圈能開出這個速度,石橋自己都佩服自己,他更佩服的是安全的實力。 師父說得沒錯,要是安全能加入飛城,說不定明年大賽上,連啟太都得讓位,更別說他這個試車手了。 天才跟凡人之間果然有天壤之別啊!

  石橋瞟了一眼滕啟太,他正專注地盯著安全他們,混沌的眼神看不出是嫉妒還是失落,隱隱的竟含著幾分期待。

  他在期待的是人亦或是一直想要卻得不到的感覺?

  為什麼駕駛賽車可以這麼快樂呢?

  滕啟太不懂,父親死後,他自然而然子承父業。 每個人都告訴他被稱為“風神”的父親是多麼多麼的優秀,他不了解。

  在他的記憶裡,父親參與的成分並不多。 即使是他在世的時候,陪著他的除了媽媽,就是巧書姨。 “爸爸”這兩個字從他口裡說出來,陌生得讓人覺得酸楚。 見到父親大多在賽車場上,偶爾他在卡丁車比賽中獲得好成績也能換來父親讚賞的眼神。

  他們父子之間似乎僅只於此。

  倒是父親死後,他們父子倆的聯繫才日益緊密起來。 藍色的賽車——風成了父親留給他最大的紀念,他得駕駛著它奪回父親昔日的輝煌。

  所以,自他懂事起就知道自己的未來跟賽車緊密聯繫在一起。

  他不知道除了賽車他還能幹什麼?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些什麼? 訓練、參賽、晉級……

  從卡丁車到大眾方程式,年紀輕輕的他在每場賽事裡均拔得頭籌,19歲成為區域賽車手的冠軍,賽車的最高級別賽事——已經在他的視野內。

  滕啟太沒有為滕峰抹黑!

  滕啟太不愧是“風神”的兒子!

  滕啟太擁有和他父親一樣的駕車天賦!

  他的名字自始至終和父親聯繫在一起,每每坐在藍色賽車裡,他分不清死去的究竟是滕峰還是滕啟太。

  他似乎注定了為父親而活,為父親延續著自己的生命,他不知道賽車還能是如此快樂的事。

  是不是……是不是有個人陪著你一起賽車,就會快樂一些?

  一定是這樣! 要不然安全和司城佑笑起來的時候嘴巴不會咧得那麼大。

  滕啟太迷茫中為自己選了一條道,“誰願意和我約會?”

  “滕啟太親衛隊”裡的每一個人都豎起耳朵鑽到離他最近的地方,“啟太,你說什麼?”

  “誰願意和我約會?就今天晚上!”

  王子發話了,灰姑娘一時間全都伸出了腳等待著水晶鞋。

  “我!”

  “當然是我!”

  “我進親衛隊最早!”

  “時間不是問題,感覺才最重要——啟太是屬於我的!”

  一群女人你踩著我,我壓著你爭先恐後地擠到滕啟太面前,安全和司城佑看著都快咬舌頭。

  “我一直以為自己夠受歡迎了,沒想到有人比我還狠。”司城佑感嘆著自己魅力不如人,要是成天身邊跟著這麼多女人,他會儘早宣布破產的。

  安全忍不住糗他:“那些女人追著你是因為你們家有錢,人家滕啟太全靠個人魅力吸引人哦!”

  她嘴巴真毒,好在司城佑有自知之明,不跟她計較。 兩個人忘乎所以地坐在一旁看戲,看太子爺最後會選誰為妃,安全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包瓜子,就差一壺茶了。

  滕啟太從人潮縫隙中瞥見安全和司城佑說說笑笑,一副看戲的模樣。 神經一時打岔,他瞄見了一直扛著“滕啟太親衛隊”大旗的女生。

  她曾經和安全一同來過賽車場,他認得她,還記得她有個跟輪胎一樣的名字,叫……

  “花……花芝蓮——就你吧!”

  迎風而立的花芝蓮一副被從天而降的百萬大鈔砸到的表情,指指自己不敢相信地反問:“真的是我?”

  “你沒有擠過來,不是嗎?”

  原來滕啟太不喜歡女生主動啊! 安全正在下結論,再看那個雀屏中選的女生——

  “花花,你怎麼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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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6 15:40:57
第五章
  
  這麼熱的天,像他這麼魁梧的身體還要包在風衣裡,司城佑甭提多彆扭了,“安全,非得這樣嗎?”

  “當然。”她的日子也不好過,戴著帽子又配了黑色墨鏡,一路上已經有好多人問她是不是明星了。

  不過是吃頓飯,有必要把自己捂得那麼嚴實嗎? 司城佑嗔道:“想當年得知有人打算綁架我,我都沒像這樣偽裝過。”

  回他一記“少說廢話”的眼神,安全為自己申冤:“你以為我願意啊?我問你,假設我即將掉入狼嘴裡,你會不會奮不顧身地去救我?”

  “這還用說?”這輩子她只准掉在他一個人的狼嘴裡,其他狼休要癡心妄想。

  “同理可證,眼見著花花就快被滕啟太那隻餓狼給叼走了,我能不管不問嗎?”她今天就是要跟蹤滕啟太和花芝蓮的約會全程,保護好姐妹於無形之中。

  司城佑不客氣地回道:“餓狼?你是指滕啟太還是花芝蓮?”他反倒覺得滕啟太更像羊,還是讓每個女生都想吞進腹中的小羊羔。 一個男人受歡迎到這種程度,絕對是種罪過。

  他在心中連續念了三遍:阿彌陀佛! 多謝菩提老祖讓我魅力一般般。

  說到吃,他肚子還真餓了。 算滕啟太還有點良心,適時地領著花芝蓮走進一家高級餐廳,他和安全也總算能找個地方飽餐一頓,順便歇歇腳——今晚回家他得給隨身保鏢加薪水,跟著滕啟太他倆走了一天,才知道原來憑腳力玩跟蹤也不是人幹的交易,真後悔自己以前還對那幫暗中保護他的保鏢那麼兇。

  挑了背對著他們的一張餐桌,安全不時地探出腦袋偷聽他們說話,她手忙腳亂,還不讓司城佑閒著。 踢踢他的腳,她要他隨時注意滕啟太的動靜,“你給我注意了,看滕啟太有沒有在花花的飲料裡下藥。”

  新聞裡經常有這樣的案例,去年新聞寫作考試,教授讓他們自行採訪後寫篇新聞稿,算期末考試成績。 她在交稿的前一天晚上,埋首於燈下隨筆瞎扯就寫了篇《美少女酒吧落難記》,沒想到有十九位同學跟她寫了類似的內容,班裡總共才二十五位同學。

  教授在看了他們的新聞稿後,特地寫了篇《現代社會女性安全分析》的報告,居然還在同行中拿了獎。

  由此可見,胡扯也是一門藝術。

  司城佑聽從老大的安排抓緊時間盯梢,片刻後得出結論:“下藥倒是沒有,不過你的好姐妹點了兩杯烈酒。”她想幹嗎? 想來個酒後亂性,逼滕啟太負責? !

  光是用想的,司城佑就覺得現在的女生……咦! 好可怕。

  招招手,他招來侍應生,“來兩杯伏特加。”沒道理女生都敢用的方法,他不敢。

  品著小酒,和異性隨便聊聊天,這種感覺滕啟太已經很久沒享受過了。 作為賽車手,酒是標準的穿腸毒藥,他喝酒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還是以香檳和啤酒為主。 雖說追在他身後的女生很多,可是他卻鮮少有機會和女孩子單獨相處。

  “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沒上過什麼學。懂事起就在賽車場上混,所有文化課知識都是請老師在課餘輔導的。”他的記憶裡是沒有“同學”這兩個字的。

  司城佑發現他跟滕啟太的生活還真有異曲同工之處,他也沒上過什麼學,全靠私人家教跟在屁股後面喊,才沒成文盲。 不同的是他的時間沒花在賽車場上,全都被他玩掉了,也算不枉此生吧!

  花芝蓮不時地用手指充當梳子,撥弄額前刻意剪出的劉海。 心裡想著,能了解滕啟太的隱私實在是太好了,這是否標誌著他們的關係向前跨了一大步? “其實學校也沒什麼好的,我真羨慕你從小到大都沒有考試壓力呢!”

  “在學校能交到朋友啊!”滕啟太用指甲輕點透亮的酒杯,玻璃清脆的聲音震盪著他的耳膜,跟一個人的笑聲好像,“安全不就是你的朋友嗎?!”

  好端端怎麼提到我了?

  安全縮了縮脖子,生怕自己被發現。

  花芝蓮淺笑著啜著牛肉,其實她頂喜歡雞肉,可是滕啟太好像更喜歡牛肉,所以她揣測著他的喜好點了同樣的食物,“你說安全啊?我們倆從幼兒園開始就是同學,這個世界上能做十七年同學的人有幾個?所以我們自然而然地就把彼此拴在了一起。”

  “你們倆居然泡在一起這麼多年?不膩嗎?”就是因為天天對著管家公那張老臉的緣故,司城佑的脾氣越來越差。

  給他一記“你少廢話,我要竊聽”的表情,安全端起餐盤貼著椅背吃東西。 梢要盯緊,上了桌的飯菜也不能浪費,這才符合她做人的原則嘛!

  “這麼說你和安全彼此之間非常了解,沒有什麼秘密嘍?”滕啟太漫不經心地拋出問題,刻意掩飾自己眉宇間的緊繃,“她和司城佑是一對情侶嗎?”

  呃? 司城佑鼻尖上冒出層層冷汗,果然不能幹壞事,老天爺都睜著眼看著呢! 他不過才對安全動了那麼點點心思,不多! 就那麼一丁點,就被人看出來了——真是背啊!

  滕啟太明明是來泡妞的,提她幹什麼? 安全側耳傾聽——

  “安全和司城佑……跟我們倆很像吧!”花芝蓮精明地拋下關鍵性問題,“啟太,你覺得我們倆是情侶嗎?”

  快看快看,他們倆的手交疊在一起了——安全推司城佑看清事實,滕啟太這個色狼,居然偷吃花花的嫩豆腐。 安全差點衝上去撥開狼爪,激烈的情緒讓她沒看出分明是花芝蓮的玉手撫在滕啟太的手掌之上。

  “他們只是這樣而已!”司城佑邊說邊比劃,握住安全的手他向前探去,查看滕啟太和花芝蓮還有什麼進一步的動作。 這一傾身從側面看上去,他們倆倒像是親密地擁抱在了一起。

  恰在此時,餐廳經理走上前來,微微鞠躬之後禮貌地問道:“小姐、先生,是我們餐廳的桌子有什麼問題嗎?”要不然他們幹嗎全都端著盤子貼著椅背吃飯?

  這可是竊聽的關鍵時刻,經理怎麼來了? 安全不住地推著司城佑的手臂,要他去把經理引開。

  引開經理而已,這還不容易。 司城佑用力地拍著桌子,大喝一聲:“沒看到本少爺正在監視嘛!滾一邊去!”

  “人說'熱鬧的馬路不長草,聰明的腦袋不長毛',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麼會頂著一頭草窩了——我就沒見過你這麼笨的人!”

  一拳揍過去,安全才不管會不會出人命呢!

  “我們是在監視,你不知道監視是什麼意思嗎?居然還明目張膽地告訴經理,讓整個餐廳的人都知道我們正盯著滕啟太那個色狼。現在好了吧!連花花都知道我們在跟蹤他們了,她威脅我再跟來就絕交。”

  人跟丟了也就算了,還陪著他這個大少爺出了大糗。

  “司城佑大少爺,你怎麼會那麼出名?為什麼你走到哪裡都有人跟著?人說'人怕出名豬怕壯',難怪你長得那麼壯呢!原來豬是你本家啊!”

  他出名不是他的錯,連累她成為記者焦點就不可饒恕! 再狠給他一拳,揍得滿天飛毛,頭毛的“毛”。

  “你腦子被頭髮壓壞了是不是?對著記者瞎說什麼?我什麼時候成了你'正在考慮共度餘生的伴侶'?”

  就他那一句話,報紙頭版頭條立刻打出“司城家族少夫人人選已確定”的招牌,這已經夠讓人氣憤了。 股市分析師更是大膽預測因為她的出現,股市將有可能持續暴跌。

  因為她的身後沒有財團、政治勢力的支持,這就意味著司城財團版塊擴充計劃少了一有力支持。

  “我是灰姑娘,我配不上你是不是?你父母今天看到報紙會不會派殺手把我給滅了?”

  被她揍得羽毛漫天飛的枕頭沒辦法回答,司城佑撕下貼在嘴上的封條舉手示意,“我現在可以說話了嗎?”

  “批准!”她揍得手關節都麻了,氣也消了大半。

  司城佑揉揉疼痛的嘴角滿腹牢騷,這女人真狠心,不讓他說話口頭命令就好,居然動真格,真用封條把他的嘴貼上。

  先連著大口呼吸,在她眼露凶光的同時他趕緊自救,“我爸媽哪有你想的那麼壞?他們才不會殺了你呢!其實司城財團的生意做到今天這個地步已經算是登峰造極了,我爸媽也不期望我能將它發揚光大。對於我以後的老婆人選,我自有安排,沒人能左右我的決定。至於報紙怎麼說,隨便他們嘍!”

  “你爸媽真不會派人殺我?”

  電視劇、動漫和言情小說裡經常出現這樣的情節,富家公子揚言要娶灰姑娘為妻,公子的父母,主要是公子他媽堅決不同意,在經過金錢誘惑、勢力壓迫通通失敗之後,往往會使出殺手鐧——殺人! 滅口! 從此一了百了。

  要是司城佑的父母真像他說的那樣,那……

  “這麼說你爸媽肯定不會拋出一大筆錢要我離開你嘍?”

  扯出小瞇眼,這回換成司城佑眼露殺機了,“你好像很期待他們用一筆錢逼你離開我哦?”

  “這你都看出來了?”安全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爾後極用力地拍他的腦袋,對他的行為大加讚賞,“不算太笨嘛!”

  隨便給筆錢就想離開他,難道她不知道抱著他就等於抱著財神爺嗎?

  “你喜歡錢是吧?我現在就用錢砸死你!”司城佑隨便從床底下操起一尊用金子雕刻成的他的頭像追著她跑。

  安全大笑著逃跑,猛拉開門不小心撞上了管家公。 老人家哪禁得起她這麼一撞,坐在地上半天沒起來。 嚇得安全連忙湊上去檢查他四肢是否還健在,“管家公公公,你還好吧?”

  “我還好,可是茶沒了。”

  “茶沒了再泡不就好了。”這個管家公幹什麼都??嗦嗦,令司城佑極不耐煩。

  他哪曉得這茶可不是普通的茶,“是夫人要我專程泡給安全小姐喝的。”

  啊? 這裡頭似乎大有玄機。

  安全小心翼翼地追問:“這茶有什麼特別嗎?為什麼他媽要我喝?”

  “放了七包七步斷腸散,保證您喝一口一步之內就死翹翹。”反正茶都灑了,毒計不成,拿來說說也不妨。

  “你媽要害我!”安全像發生新大陸一般,拽著司城佑的領口大聲宣告:“你媽要害我噯!”

  司城佑不客氣地拎起管家公的領口,“我媽為什麼要害安全?”媽最嫉妒比她長得好看的女人,以安全的條件除非整容,否則媽這輩子都不會有殺她的興趣。

  “夫人說安全小姐是衝著少爺您的錢來的,要我不能放過她。”說到激昂處,管家公揪住了安全的衣領——他們三人一隻手握著另一個人的衣領,他們的生命環環相扣。

  安全翻了一記白眼差點沒暈過去,“為什麼你媽不用錢砸死我,首當其衝就玩最後一招?這不符合情節設置,不按照遊戲規則,完全沒有職業道德啦!”

  不行,本著安全第一的原則。 安全決定:“我要去找個男人當我男朋友,我不要為你這草窩頭而死!太不值得了!”

  “餵!一般遇到父母反對的情況,你不是應該更加堅持、堅定、堅貞地和我在一起嘛!”望著她迅速消失的背影,司城佑高聲吶喊:“你也太沒職業道德了吧!”

  站在飛城車隊的地盤上,想起之前跟司城佑說的那些話,安全覺得自己真來對了地方。 這裡目光所及全是男人,隨便抓一個都能以假亂真,避免司城佑他媽對她痛下殺手。

  左右張望著,原來車隊就是這副模樣啊! 跟哥的修車房差不多嘛! 空氣裡充斥著她從小聞到大的摩托車味,還有專屬於男人的氣味。

  都說賽車是男人的專利,安全卻有想踏入的蠢蠢欲動。 深呼吸,她沒留意身後的人。

  聽石橋說猛女來找他,滕啟太還在想又是某個死性不改的追求者,看到她的背影他著實激動了好一會兒,“你……找我?”

  她差點忘了此行的目的,“你能不能放過我朋友花花——花芝蓮?”

  她倒是爽快,單刀直奔主題。 滕啟太也不含糊,“可以。”反正他的目標自始至終就不在花芝蓮身上。

  “看來是我想太多。”

  麻煩解決,她轉身便走,滕啟太箭步上前擋住她的去路,“你不喜歡我跟花芝蓮交往?”

  他笑得很具誘惑,能擁有那麼一大幫親衛隊緊隨其後,可見人家魅力絕不是蓋的。 她差點也被他的笑容所征服,差點。

  “老實說,我不喜歡花花跟你在一起。”

  “你嫉妒?”

  “你不會以為天底下每個女生都會愛上你吧?”這話要是從司城佑嘴裡出來,她還會考慮考慮。 只因人家司城少爺有自作多情的資本——這世上愛錢的女人遠比喜歡帥哥得多,雖說滕啟太相貌、氣質、才能都數男人中的極品,好在青菜蘿蔔各有所愛,沒理由人人都好這一口。

  她偏愛吃臭豆腐不行嗎?

  大步向前,她抬起頭用自己的腦門頂起他的下巴,“聽著,滕啟太,你別誤會!我不喜歡你和花花在一起,不是因為我對你想入非非,而是我不希望你的魔爪染指我的朋友。”

  “魔爪?”滕啟太蹙眉,一向是他被魔爪抓傷的可能性比較大,還是第一次被人用這個詞形容。

  “別擺出一臉無辜的模樣。”安全點著他的鼻子當堂指證,“你身邊的女人比皇帝后宮中的佳麗還要多,就算你想對某一個女生認真也不太容易吧?沒錯,最近你是選中了花花當你的女伴,可那也只是把她當成玩玩的對象,也許你對她一時的青睞還會引來其他女生的嫉妒,給她帶來麻煩。 ”

  花不招蝶,自有蝶戀花,連在一起就是滕啟太這種男人的別名——“花蝴蝶”,事實證明花和蝴蝶的理論至今仍具有客觀存在的價值。

  安全說話的時候,滕啟太不是用耳朵聽著,而是用眼睛看著。 看著她的嘴皮吧嗒吧嗒,連帶著滿臉神奇的色彩,他的眼球就禁不住跟著她打轉。 跟她在一起很有意思,比賽車有趣多了。

  詭異的表情設下誘餌,他等著她上鉤,“你要我放棄整片森林,也放棄森林裡你的朋友,相對的,你總得給我其他的好處作為補償吧!”

  “你是在跟我談條件?”卑劣的男人! 虧他還長得這麼帥。

  拉下她的下巴,滕啟太將自己的下頜墊上她的頭頂。 不喜歡被人貼得這麼近,安全奮起掙扎,卻被他堅實的臂膀圈了起來,“做我的伙伴吧!不僅是賽車場上的伙伴,也是這裡的。”他指了指心臟位置,手臂鬆開她的前一刻他在她的耳畔喃喃:“從前到後,我所要的只是你而已,知道嗎?”

  安全僵硬地杵在原地,半晌無力動彈。

  “好悶哦!”

  安全軟趴趴地窩在花芝蓮的身旁,像小貓似的用鼻子蹭她的掌心,這樣恬靜的午後最適合兩個小女生吃著甜品聊著心事。

  啜了一口嫩滑的布丁,花芝蓮左右瞟瞟,“怎麼沒看到那位大少爺?一向都是你去哪兒,他跟到哪兒的!”

  安全漫不經心地抬頭望著樹葉交迭出的斑斑點點,亮亮的光斑點綴人心,“聽說好像是為了他媽要暗殺我的事跑去泰國跟他媽吵架去了。”司城佑風風火火的個性就像他頂著的那頭草窩似的,一會兒不見就竄得到處都是。

  “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你多幸運,郎也有了,錢也得了。”司城佑對安全的心決不止朋友這麼簡單,這讓花芝蓮好生羨慕。

  “你喜歡給你嘍!”安全半真半假,在她看來,不管花芝蓮喜歡誰都比喜歡那隻“花蝴蝶”好上千百倍。

  用手指夾起一塊蛋撻,她輕輕啜著奶黃,一抬眼看到花芝蓮遍布淤血的青紫,“你手怎麼了?”

  安全將手上的吃食丟在一邊,撥開她的袖口上下檢索。 花芝蓮原本白嫩的肌膚上佈滿傷痕,“你跟人打架了?”找麻煩這種事一向都是安全出頭,她躲得老遠,再怎麼打也落不到她頭上啊! 而且下手這麼狠,最有可能的就是情傷。

  安全瞇起眼的同時嗅到了危險的氣味,“是'滕啟太親衛隊'裡那幫變態女人打的吧?”肯定是不高興她跟滕啟太單獨約會,所以對她痛下殺手。

  “她們是氣我混進親衛隊啦!”

  別看親衛隊裡隊員不少,每個人都想擠到滕啟太面前大展風頭,這扛大旗的任務就落到了閒雜人等身上。 花芝蓮想了半天,只想到用這辦法混進親衛隊,以此換得最詳細的滕啟太全方位資料。

  這對於安全這種不懂愛情的人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即使是面對她心愛的賽車,她都沒有卑躬屈膝至如此地步。

  拽住花芝蓮受傷的手,安全幫她活動筋骨,生怕留有隱患,“換個人來愛吧!”是最好的朋友才勸她呢!

  感情若可以更換就不是真愛了吧! 花芝蓮執著之心不減,“全當是挑戰高難度動作吧!就像你總愛挑戰極限速度一樣。”騎單車都能騎出那種速度,她這輩子注定與“安全”唱反調。

  明知道勸了她也不會聽,可安全就是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她就此沉淪下去。 被情敵群毆不是最悲慘的遭遇,付出一切得不到同等程度愛的回報也不是最痛苦的,怕只怕眼前種種美好的境遇皆是虛幻,醒來後才發現自己早就變成了赤煉仙子李莫愁般兇殘——愛和恨都在夢境中度過,生命中半點真實不曾留。

  他根本不愛你,醒醒吧!

  人有時候寧願活在夢裡,不願面對清醒時的殘忍。 十幾年的相知相交,安全知道花芝蓮死也不肯放手,殘忍的事只好由她接手了。

  “花花,你記不記得上初中的時候我英語成績狂亂無比,我求你考試時幫我作弊,你把答案寫在小紙條上傳給我,結果被那個四眼田雞逮個正著? ”

  “我那次英語成績記零分,而且還在學校通報批評。”慘絕人寰的事真的很難忘記。

  “其實那時候你只要供出夥同作弊的人是我,而且主謀是我,你只是從犯,只要你這麼說了,就不會被通報批評。”那一次,花花一個人挑下了兩個人的錯,而安全卻被膽怯圍困,沒勇氣主動去班主任那裡承認錯誤。

  花花的仗義、她的維護、她的友情,即使過了這麼多年,安全仍然不敢忘懷,“那段時間你好難過,我看著你哭紅的眼睛暗暗發誓,以後要是遇到傷害,我一定第一個衝上去幫你頂了。”

  一生並不算太長,老天爺給你贖罪的機會也不會太多,也許她能幫花花頂去傷害……就剩這一次了。

  司城佑從泰國趕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安全,那時候她還在上《當代文學》課。 他半途插進來,兩個人的位子中間隔著走廊過道。 吸取上次被罰的教訓,他沒用嘴巴跟她說話,將想說的都寫在紙上了。

  “我走的這幾天,你有沒有想我?”

  她在他寫下的那行字中圈下了“想”這個字,正當他自鳴得意的當口,她又丟出一張字條——“沒有你,我連去賽車場的藉口都沒了。”

  他對她的感召力就這麼一點點? 司城佑奮筆疾書,“我不在的時候,你不是應該每時每刻思我若狂嘛!”

  瞄準方向,安全“啾”的一聲將紙條丟到他手邊,多虧從小到大在每一個作弊戰役中練出的好身手,“我真的好想念小水仙啊!”

  “那今天結束課程之後去賽車場?”他也想看她坐上小水仙尖叫的樣子,充滿朝氣,好迷人。

  “賽車場是要去的,不過我還得先去飛城車隊。”本想遲點再告訴他的,沒想到他一回來就提起這檔子事,反正早說晚說都要說,主動招供總比他最後知道來得好,“我想接受滕啟太的邀請加入飛城車隊。”

  司城佑打開字條看到這行字,原本舒緩的小瞇眼瞬間擠到了一起,還露出危險的光芒。 他提起筆用重重放下,扭過頭大聲質問她:“我才走了幾天?你就爬出牆頭,伸到滕啟太那邊去了?”

  原本安靜的教室因為他的大喊大叫而更為寂靜,連中年女教授都忍不住扶扶眼鏡巡視這方。

  什麼爬牆頭? 什麼伸到滕啟太那邊? 真是丟臉死了——安全不敢大動,一臉無辜地想裝作他不是在跟自己說話。

  司城佑卻不依不饒起來,抓住她的胳膊一聲更比一聲高:“說啊!為什麼好端端地要加入他所在的車隊?下一步你是不是還打算做他的女朋友?”

  不是自願,可在他的作用下,安全已經成為全班同學注目的焦點,想盡快擺脫窘境,她抱起書本就往外跑。 仗著人高腿長,司城佑更是先一步擋在門口,擋住她的去路,“今天你必須給我說清楚。”

  忍不下去了!

  安全用滿捧的書砸到他的臉上,讓他清醒清醒看清現狀,“你才要當著大家的面把話說清楚呢!我們倆是什麼關係?我做什麼事幹嗎要跟你交代?你兀自對媒體說'我是你考慮將要陪你度過餘生的人',你有沒有跟我商量?你以為你有錢有勢我就必須對你惟命是從嗎?你以為你伸出手,我就得像哈巴狗一樣快樂地搖著尾巴撲上去嗎?”

  天大的笑話,她安全這輩子還沒對誰俯首稱臣,也不打算敗在誰的手上。

  用十根手指捅著草窩頭,她的話讓司城佑的人生準則失去了作用。 他的記憶裡,每個人都希望獲得他的在意,每個人也同樣關注著他。 只要他付出就一定會獲得巨額回報,她是他生命裡的意外。

  他不喜歡意外,只希望每個人、每件事都按照他的意願旋轉。

  “我說了,我司城佑今天在這裡放下話來,我不准你加入飛城車隊,更不准你成為滕啟太的女朋友。”

  他不了解安全最討厭別人命令她做什麼或放棄什麼,指著他的鼻子,她怒吼的時候連小舌頭都向他噴口水。

  “我也說了,我不僅要加入飛城車隊,我還要做滕啟太的女朋友——你給我記好了!”

  她拍屁股走人,不理會正看著好戲的同學,不理會人到中年尚未體會到激情之愛的老師,更不理會那比一級方程式賽車跑得還快的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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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6 15:41:24
第六章

  “告訴我,傳聞是真的嗎?”

  事情比安全想像中發展得更快,她甚至尚未痛下決心,正式答復滕啟太,花花殺戮般憤恨的表情已經放在她面前,同時到來的還有那“滕啟太親衛隊”黑壓壓的隊員們。

  安全真要感嘆現代社會發達的通訊技術,一通電話,甚至幾個字就能把剛剛發生的狀況現場轉播。

  “花花,你聽我說……”

  “我正在聽著呢!”花芝蓮萬萬沒想到,昨天中午還跟好姐妹似的陪著自己吃甜點,談女兒家心事的十幾年同窗好友,轉瞬間就成了奪她所愛的情敵,“我要你當著眾人的面,告訴我真相。說!”說你喜歡的不是啟太,說你不想搶走我的愛。

  叫安全怎麼說? 這正是她的目的啊! 總不能當著這麼多滕啟太萬年粉絲的面說——我之所以去做滕啟太的女朋友都是為了拯救你,讓你不被那個男人騙,讓人不再受到這些女人的傷害。

  她可以說,她說的也是實情,只怕卻沒人相信。

  她在花芝蓮的眼中看到了背叛,被十幾年的朋友背叛的痛苦,被最要好的朋友背叛的憤恨。

  恨就恨吧! 若恨能讓花花放棄對滕啟太的感情,讓她清醒地認識到那個男人根本就是一隻“花蝴蝶”,安全不介意自己被她恨,相信總有一天花花會明白她的苦心。

  “那不是傳聞,是事實。”她在花芝蓮殺人般的眸光中硬著頭皮頂下了“奪友所愛”的罪名。

  “不——”

  花芝蓮扯過“滕啟太親衛隊”的大旗,用旗桿敲打著安全的身體,“這不是真的,你明知道我喜歡啟太,為什麼還要搶走他?你不是已經有了司城佑了嗎?有了那麼好的大少爺跟在你身旁,你為什麼還要搶我所愛?”

  被奪去所愛的心痛遠遠比不上被朋友背叛來得傷人,即使是午夜夢迴時的遐想,花芝蓮也不曾想過安全會對她所愛的人下手。

  “我們……不是朋友嗎?我們不是十幾年的朋友嗎?我們不是從小一起長大,比親姐妹感情還親的朋友嗎?”

  為什麼這一瞬間安全卻什麼也不說?

  守在一旁的“滕啟太親衛隊”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激憤,紛紛舉起拳頭吶喊:“幹掉她!幹掉她!”啟太沒有女朋友就是屬於大家的啟太,一旦他有了惟一的戀人,親衛隊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價值。 瘋狂的女人可怕,失去愛情所屬的女人心更可怕。

  人潮推著人潮,眼看就要將安全吞沒。

  在狀況徹底崩潰前花芝蓮用身體擋住了眾人的怒火,“說點什麼吧!”她望著安全的眼神近乎哀求,“說你這麼做都是有原因的,說你不是故意要奪走我愛的人。”

  不能說! 安全咬緊嘴唇什麼也不說,若話出口,花花必然對滕啟太還是死心難改,那她不就白背這個“奪友所愛”的罪名嘛!

  安全的沉默吞噬了花芝蓮最後的心理防線,失去理智的她舉起旗桿重重地向安全的頭敲去,眼看安全將為她認定的友情付出血的代價……

  “你們夠了吧?”

  司城佑用虎口接住了花芝蓮砸下來的旗桿,兩強相遇的結果是旗桿被他的蠻力折斷,而他的虎口連著手臂都震得又疼又麻——英雄救美果然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喜歡誰,滕啟太選擇誰,跟你們沒什麼關係吧?你們又有什麼權利在這裡使用暴力?如果我是滕啟太,知道我喜歡的女生被喜歡我的女生這樣對待,我會很不高興的。 ”

  花芝蓮輕蔑地瞪著他,白眼珠毫不吝嗇地全都留在了他身上,“司城佑,別裝出一副為愛情英勇無畏的模樣,看得人噁心。”

  瘋了! 真是瘋了! 自從他遇上安全以後,他的生活就徹底瘋了。 沒有人會拒絕他的示愛,安全就拒絕了;沒有人會用這種態度跟他說話,花芝蓮就用上了,“我不管你怎麼想,只要我活著一天,就不許任何人欺負她。”

  他以自己的身體護住安全,她抬起眼驚覺他的背是如此的寬闊,高大威武的身軀充滿著英氣,躲在他的身後彷佛天塌下來都不用擔心。 不過安全從一個賽車手的角度來看——

  他的身材真的不適合成為一級方程式賽手,實在是太魁梧了。

  安全漫不經心的態度叫花芝蓮氣憤難當,對她本人來說跟生死一樣重大的問題,安全怎麼能全然不顧呢? 就因為有司城大少爺護著,她就有恃無恐了?

  “司城佑,難道你一點都不生氣?”她要先拆了安全的第一層堡壘。

  “為什麼要生氣?”他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不懂她在說些什麼。

  “你為她付出了這麼多,她卻投向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你不會覺得不值嗎?”友情遭到背叛,讓花芝蓮湧起瘋狂的報復欲,不相信被人寵上天的司城佑能平靜以對——只要他放棄對安全的保護,她不信安全真能全然不顧。

  捅捅草窩頭,司城佑的表情跟他的智慧一樣茫然,“這有什麼好生氣的?她喜歡的人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肯定我喜歡的人是她,這就夠了! ”

  草窩頭八百年難得正經一回,說出來的話卻讓安全震驚得半晌無法言語。

  喜歡? 他剛才說喜歡? 安全忽然覺得身邊的空氣被抽掉似的,連呼吸都變得緊張起來。 草窩頭喜歡她噯!

  瞪著眼睛,她發現心怦怦亂跳,腦子卻因缺氧一片空白。

  司城佑去泰國找老媽談判的時候才驚覺自己無法容忍任何人傷害安全,她是他一個人的,誰也不能碰她。

  他愛她。

  那感覺來得如此突然又強烈,回來的路上他想了九十九種向她表白的方式,每一種都比如今脫口而出的情懷來得精彩。

  然而世事難料,不曾想他還沒來得及表白,就讓人捷足先登了。

  愛與不愛先放在一旁,眼前最重要的是他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安全,他的安全啊!

  “你們走吧!我……司城佑,代表整個司城財團不會讓你們中的任何一個傷害安全,我的條件是滕啟太。”

  換言之,在場的任何人傷害了安全,他都會以滕啟太的前途和生命做抵押。 身為司城財團惟一的繼承人,他絕對有實力做到。

  通過安全認識司城佑這麼長時間,這還是花芝蓮頭一次看到他以商業帝國繼承人的威嚴震懾眾人。

  他對安全,動了真情。

  被這麼好的男生愛著,安全該知足了吧! 為什麼……為什麼偏要搶她喜歡的人呢?

  花芝蓮不甘就這樣被背叛,臨走前她放下狠話:“安全,你等著,事情沒這麼簡單。”

  她領著“滕啟太親衛隊”眾人來,再領著眾人去。 幕起幕落,安全自始至終像個局外人沉默著。

  人都說辯士了得,其實做個將一切吞進肚裡,永遠沉默的啞巴更難。

  他不愛她沉默的模樣,可憐兮兮的像只被人遺棄的小貓,爪子都被人剪了。 怪了! 明明受傷的是他,他居然還心疼她。 想好好疼惜她,將她一手捧在懷裡。 決定了,就是一輩子。

  “餵!”司城佑搗搗她的手臂,“跟你商量件事。”

  “有屁快放。”她全身被旗桿敲得疼死了,剛剛繃緊神經還不覺得怎樣,如今一放鬆下來疼痛級別迅速攀升。

  “做我女朋友吧!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他會保護她,用他的命。

  沉默像死亡一樣在壓抑中蔓延,司城佑屏住呼吸等了又等,卻聽她吐出兩個字——

  “不要。”

  “不要?”她居然說“不要”? ! 堂堂司城財團惟一的繼承人平生頭一次向女生求愛居然遭受拒絕,這簡直是不可想像的狀況。 司城佑揪緊她的領口問個明白,“為什麼不要?我哪裡不好了?多少人搶著跟我交往,我連看都不看一眼,我親自把肥肉送到你嘴邊,你居然說不要?”

  叉著腰,她像個潑婦搖旗吶喊:“你這樣又笨又囂張的敗家子一定會在最短時間裡敗光家產,跟你在一起的結果是負債過日子、成為寡婦、被人追殺——三者選其一或多選,所以……我不要。”

  哈哈!

  哈哈哈哈!

  安全不自覺地咧著嘴一路笑一路蹬著自行車前往賽車場,她不記得自己為什麼笑,也不記得自己為什麼要來這裡,只記得司城佑聲稱喜歡她。

  他喜歡她噯!

  雖然隱隱約約有所察覺,可是親耳聽到他的表白,親眼看到他窘迫的表情又是另一回事。

  杵著原地好一會兒,她樂得找不到北,樂得忘了問自己為什麼聽到他的示愛會如此高興,雖然她拒絕做他女朋友。

  最近桃花運比較盛,先有滕啟太后有司城佑。 似乎這個世界的頂級男生全向她湧了過來,當然想吞了她的女生也蜂擁而來。

  她可以加入飛城車隊,成為滕啟太賽車場上的伙伴,如果這樣可以令他放棄對花花的玩弄之心的話。

  但是,她不會成為他感情上的伙伴,因為她聽到了司城佑的表白。

  原本還覺得無所為的,反正滕啟太喜歡拿感情做遊戲,她就陪他玩玩,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可是剛剛見到草窩頭,她的心境變了。

  不想看到大少爺為了她傷心的模樣,雖然鄙視他頭頂的那窩草,總是恥笑他笑起來都快找不到的小眼睛,心裡明白除了錢他一無所長,更清楚照他目前的才能及花錢的速度不斷發展下去,後半輩子想平平安安過日子都難。

  可她就是不想讓他因為她而傷心。

  他囂張的模樣十足欠扁,卻比他悲痛的表情好看百倍、千倍。

  我不做你的女朋友,滕啟太,也請你別打擾花花的生活——決定了,今晚她就把這個決定告訴滕啟太。

  安全走進飛城車隊的大廳的時候,裡面正為了慶祝某件事而亂成一片。 第一個注意到她的是豹哥,一副黑社會長相的教練讓人想忘記都難,更別提他別緻的名字——豹哥! 飽嗝?

  “啊!安全,你來得正好。啟太順利晉級,只要在下次的國家賽事中取得比賽,就能順利躋身世界級賽車手的行列。”說了這麼多,豹哥的重點是,“你也加入我們車隊吧!我會以最快的速度把你推到世界頂級賽車手的行列。”

  聽上去很誘人,如果獲此殊榮的第一步是被哥哥把皮扒了,安全就笑不出來了。 “那個以後再說,滕啟太在嗎?我找他有點事。”

  她這麼一說,眾人才發現慶祝了半天,主角早已不知了去向。 還是石橋眼尖,“啟太好像去了後面的小樹林。”

  “我去找他。”為避免被豹哥拉著沒完沒了地勸說她進車隊,安全腳底抹油,飛快地向後院摸去。

  說是小樹林,不過是三面樹當牆圍成的一塊空場。 伸出頭四下望望,安全看見滕啟太平躺在地上不知在望星星還是在看月亮。

  用腳尖踢踢他,安全像在踢被別人拋在地上的垃圾,要是被“滕啟太親衛隊”中任何一個隊員看見,她的生辰八字一定會被寫在某個木偶人身上,天天用來給針扎。

  身在福中不知福,連她都覺得自己有點囂張。

  “大家都為你慶祝呢!你怎麼躺在這裡裝屍體啊?”

  “你知道師父發表祝賀詞的第一句是什麼嗎?”閉上眼睛,偶爾滕啟太的確會想就這樣平靜地死掉……就這樣平靜地死掉就好了,“師父說,'滕峰啊,你兒子沒給你丟臉,他這麼年輕就進入一級賽車手的行列,他繼承了你的衣缽啊!'”

  “這有什麼好抱怨的,不是誇你嘛!”這個男人像小孩子一樣龜毛,要是換成司城佑,他一定會厚臉皮地說:誰要我是司城財團的繼承人呢! 當然了不起——她居然將兩個男生抓在一起做比較,這可不是好現象。

  滕啟太伸出手臂將她拽到地上,不理會她的反抗,他硬是讓她平躺在他的身旁,跟他一起吸收地氣,躺在夜色中裝屍體,“安全,你為什麼賽車?”

  “駕駛著世界上最快的車子,用盡全力把車開得像要飛起來,覺得心都快要從喉嚨裡吐了出來,對手和風一起被自己甩在身後——很有成就感,你不覺得嗎?”安全手腳並用比劃著她在賽車時心中想像的場景,一扭頭竟看到滕啟太落寞的神情,“你好歹也被稱為'風神'的繼承人,最有前途的年輕賽車手,別告訴我你連這種感覺都沒有。”

  沒有! 坐在藍色的風中,他的腦子裡除了父親,什麼也沒有。

  “你相信嗎?安全,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賽車,甚至不知道在別人眼裡我到底是滕啟太還是滕峰。為了不丟父親的臉,我只能一次次超越自己,超越風神的水平。那輛車是父親留給我的,它也代替了父親的眼睛監督我每一次比賽的成績。”

  他早已失去自我,全為了別人的嘴巴、眼睛而活。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可怕的是,“晉升的級別越高,我的壓力就越大。我不知道自己的水平會停留在什麼位置,就再也無法向前衝刺。我害怕別人說'如果滕峰還活著,肯定比這種水平高多了。'”

  可是風神滕峰死了,無能的滕啟太卻活著。

  “每次我坐在賽車裡都在想,自己什麼時候會像父親一樣死在賽道上。我恐懼這種感覺,但我又矛盾地期待著這一刻的到來,因為那……意味著解放。 ”

  他說得平靜如傾瀉在他們身上的月色,安全聽得卻膽戰心驚,“你有抑鬱症嗎?你不會想自殺吧?”他臉上決絕的表情不像在說笑話,讓人不由得為他緊張。

  沒有人願意看到身邊的人就這樣走上死路,那種感覺很差。

  明明是痛苦的事從她咋咋呼呼的嘴裡說出來,他竟忍不住想笑,這比他聽到任何慶祝的話都令他高興。

  以她的肚子當枕頭,他緊貼著她的體溫,口中喃喃:“跟你在一起真好……看著你賽車,我會覺得坐在車裡不是一件特別讓人難以忍受的事情。”

  伸出手想推開他,手指停在距離他的腦袋一厘米開外,安全忽然覺得自己很像超大號救生圈,被一個溺水的人緊緊抱在懷裡。 如果就這樣推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會走向死路。

  她在他的臉上真的看到了了無生趣,他的眼睛裡寫著:我需要你的保護。

  一個大男生居然向她尋求安慰,安全骨子裡氾濫的英雄氣概又開始蠢蠢欲動。

  “你真的很棒,你是這世上獨一無二、最棒的賽車手。相信我,你的生命是無價的。”忘了來時的目的,安全的手指穿過他烏黑的發,眼前浮現的卻是亂糟糟的草窩頭……

  糟糕! 躺在地上竟然不知不覺就這樣睡了一夜。

  安全驀然醒來的時候,身邊已沒了滕啟太的蹤影。 她匆匆往家趕,遠遠地看到一道藍色風呼嘯而過——他在練習。

  好在,他還有命練習。

  一夜未歸,沒時間再為滕啟太勞神,她得趕緊回去,還不知道哥哥擔心成什麼樣呢!

  這世上能把自行車騎飛起來的她絕對排行第一,心裡默默念著“安全第一”,家門就在眼前,她的速度不自覺慢了下來。

  “草窩頭?”

  黑色跑車外加一窩亂糟糟的頭髮是司城佑的招牌,這麼早他怎麼會出現在她家門口?

  將自行車停在一邊,她笑嘻嘻地湊了上去,“你這麼早就來找我啊?今天早上新聞系沒課哦!”

  見他沉默地耷拉著腦袋,她不由得思索起來,這傢伙來這麼早幹什麼? 他不會是因為昨天她的拒絕而大清早找她算賬來了吧?

  安全兀自呱唧:“你來了,幹嗎不給我打電話?幸虧我出來買早點,要不然你不是白等一場嘛!”一沒留神,她就對他撒了謊。 心底裡,她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夜不歸宿是因為滕啟太——我果然是一個壞女孩,她在心裡埋怨著自己。

  他沒吭聲,極沒公德心地將煙蒂丟在地上,用限量版的皮鞋給滅了。 安全這才發現他的腳邊全是煙蒂——他來了很久?

  不祥的預感飄過她的心頭,她不知道這種時候說什麼才好,說得越多越顯得心虛,或許閉嘴最合適。

  她沉默了,司城佑卻煩躁起來。 十根手指插過髮根,他忽然有做和尚的衝動,剃去滿頭煩惱絲,心情也會跟著好起來吧?

  “說好了結束系裡的課,你幫我補習的。”這本是帶她去賽車場,他找出來敷衍安逸的藉口,如今這藉口卻將他自己給蒙住了。

  不該帶她去賽車場的,不該啊!

  “你爽約了,所以我來你家門口等你……一直等……一直等,我想你總會出現的。”他固執地等待著她的回頭。

  一夜的等待換來的是他的心灰意冷,他可以放下自尊,在被她拒絕之後仍跟在她屁股後面。 可是他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她投向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實在是沒辦法啊!

  他看上去好傷心的樣子,安全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卻有道歉的衝動,他的難過是因為她吧?

  “司城佑,對……”

  “別跟我說'對不起'。”司城佑甩開她的手,避免她的碰觸,怕她的柔夷會讓他心軟,“你為什麼不撒謊?不繼續騙我?騙我說你清晨出去鍛煉了,騙我說我眼睛不好,沒留意你踏出這扇門?你騙我啊!”

  他拼命搖晃著她的身體,想要將他的希望從她的嘴巴里全都晃出來,“說啊!你繼續騙我啊!”

  “其實我昨天晚上……”

  “別說了!不要告訴我,我不想聽。”他捂著耳朵,開著跑車,風一般逃之夭夭。

  望著跑車尾,安全竟然有鬆了口氣的衝動。

  昨晚我跟滕啟太在一起——對著他,她真的說不出這句話。

  今天的氣氛有點不同,管家公靈敏的鼻子嗅出了不尋常的氣味。 輕叩少爺的房門,他貼著門細語:“少爺,到點了,您該起床了,早上還有課呢!”

  臥室裡靜得像停屍房,管家公緊張地握住門把,就這樣闖進去少爺會發火吧!

  “少爺,您醒了嗎?”

  還是推開門看看吧! 別出什麼事啊! 管家公盡可能在不發出任何聲音的狀態下把門打開,伸出頭向裡望望,喝!

  大清早的,少爺居然背對著門靜坐在窗邊,一動不動。

  管家公畢恭畢敬地站在跟前,請少爺示下,“要準備早餐,還是直接備車去學校?”

  等了良久,等不到少爺的答復,管家公彎下腰湊近幾分,“少爺,您還好吧?”

  司城佑沉重的身體陷在沙發里,混沌的目光不知何時起失去焦距,“不去學校,我哪兒也不去。”他的世界從此被困在這個陰暗的臥室裡。

  這才上了幾天學又逃掉了? 管家公忍不住碎碎念:“少爺啊,上學這種事貴在堅持,您好不容易對學校產生了興趣,再多去幾次,習慣了以後,您會發現自己離不開學校的。 ”

  “不可能了……”司城佑閉上眼睛,以手撐著頭,也許是頭髮太多的緣故,感覺腦袋好重啊!

  少爺臉色不好,管家公不由得擔心起來,“您是哪裡不舒服嗎?要不要請史醫生過來看一看?”

  “不用。”揮開他的手,司城佑不想讓任何人碰觸他的身體。 他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像個受驚的小動物再也禁不起一丁點的風吹草動。

  就算管家公神經再大條也看得出來少爺情緒極度低落,靈機一動,他來了主意,“少爺,要不要告訴安全小姐您心情不大好?”這樣一來安全小姐肯定會盡快趕過來,每次少爺見到她都會很高興,這次也不例外吧?

  只要管家公告訴安全,他身體欠佳,她一定會來吧! 這樣他就能再見她一面——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司城佑有些飄飄然。

  看到少爺面色稍有緩和,管家公立刻掏出手機,“我這就打電話給安全小姐……”

  嘟——嘟——嘟——

  電話呼叫的聲音像一把刀切斷了司城佑心底最後的防線,一把奪下管家公的手機,司城佑在她的聲音響起之前掛斷電話,“別說!什麼都別說!”

  “少爺,您……”

  “我不會再去上學,你就當我從不認識安全這個人吧!”只有這樣……只有這樣他才能盡快將傷痛忘掉,重新活過,“你出去,我想一個人靜靜。 ”

  伺候少爺這麼多年,管家公還是頭一次看到他這副面如死灰的表情,好像天都快塌下來似的,而且掉下來的還正好是他頭頂上的那塊天空。 放任他一個人待著,不會出事吧?

  司城佑的情緒已經瀕臨崩潰的極限,在管家公的審視下,他快偽裝不下去了,“出去!我要你出去啊!”手中一直握著的東西不自覺地砸上牆壁,終於碎成一塊塊滑落到地板。

  那是少爺的手機,他一直握著啊……

  看著地上粉碎的手機屍骨,管家公聯想到了兩個字:自殘。

  少爺不會像對待這部手機一樣對待自己吧? 萬一砸在牆上的不是手機而是他的身體某個部位,那……那……

  匆忙退出臥室,管家公神情緊張地趕緊撥打電話——

  “老爺啊夫人啊,你們趕快回來吧!出大事了,少爺要自殺了!”

  隔著幾步之遙,遠遠望著那抹熟悉的身影。 安逸的腳根黏著地面,不知道該迎上去還是轉過身逃跑。

  當初離開之時,就沒想過彼此會有再見面之日,他們之間早已斷得乾乾淨淨。

  安逸尚未準備好面對巧書,她卻已眼尖地瞥見了他,“安逸!”

  多少年之後,當他的名字從她的嘴裡喊出來之時,塵封的心竟仍然藏著蠢蠢欲動,他狠不下心來逃走。

  “好久不見。”這是最保守也是最安全的開場白。

  甩甩手上的點心,她笑意盈盈,“我買了你愛吃的涼糕。”時間在他們之間打了一個來回,十年的歲月如一日而逝。

  他開門,她跟著進去。 熟悉的機油味瀰漫在他們之間,看著堆滿的賽車配件,設計圖和顯示屏上乍現的動力實驗程序,巧書欣慰這些年他離自己的夢並不算太遠,“不做賽車手,你成了賽車之父啊!”

  賽車的製造要有一流的技術人員參與,包括技術主任、設計室經理、比賽工程師、複合材料部主任、機械師、空氣動力工程師等等。 其中技術主任是真正的“賽車之父”,這些年安逸在做的原來就是這個啊!

  他笑,“手廢了,只能幹些動腦筋的事。”

  往事無意中再被拎起,他們的笑臉都連著尷尬。 突然地,巧書握住了他的手掌,很用力地握著,他所能回報的力度卻如稚兒。

  那場車禍傷害到他的手臂肌腱,這些年都未能恢復嗎?

  “堅持做復健,應該有痊癒的可能。”身為一個醫生要是當年她多留意,今天的他應該能重新征戰賽場。

  “做個平常人也沒什麼不好。”許是天意,老天毀了他的手臂,讓他被迫從賽車路上退下來,也依照賭約放棄了對她的愛。

  隱隱約約她知道他的最後一場比賽是跟滕峰以輸贏決定某件事,結果太想取勝的安逸在彎道上出了事故,手臂受傷,從此退出賽車場。 他們之間也是從那時起漸漸斷了聯繫,一別就是十年。

  十年人世兩茫茫,先是滕峰在比賽中翻車身亡,而後她一個單身女人挑起了照顧啟太的重責。 好在啟太天資卓越,加上後天加倍的努力已經漸漸在賽車場取得一席之地。

  只是,啟太臉上的煩憂越來越濃,讓她這個巧書姨禁不住擔憂起來。 偏生這個時候,安全闖入了他的世界。

  “安全是十年難得一見的賽車天才。”

  “你見到安全賽車了?”這個死丫頭竟敢當他的話是耳旁風?

  安逸努力壓制的怒氣讓巧書未能察覺,“不愧是天才賽車手安逸的妹妹,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假以時日,她跟啟太將成為世界級賽車場上耀眼的新星。”

  “啟太?”有些耳熟,他記不起是誰。 他現在的生活離賽車場太遠了,遠得他都快忘記曾經的輝煌,忘記自己曾是跟滕峰並稱的頂級賽車手。

  只要多加一個字,相信他就能想起來了,“啟太——滕啟太,滕峰的兒子。”

  安逸將巧書進門以後說的每一句話聯繫起來想了一遍,終於明白了她的來意,“你希望安全成為滕峰的兒子——滕啟太的隊友,幫他一起晉級一流賽車手的行列。”

  沒有人比他能了解賽車的殘酷性,一個車隊上上下下不少於四百人,可是真正在賽車場上嶄露頭角的只有那一個——主車手。

  當年,他為滕峰做嫁衣,今天又要他的妹妹陪出性命護送滕峰的兒子。

  “巧書,你對滕峰的感情真的到了可以犧牲所有人的地步嗎?”

  犧牲? 怎麼會有這麼嚴重? 巧書兀自辯解著:“安全真的很有天賦,而且現在賽車手的隊伍裡也陸續出現女性身影了,她若是能加入一定會……”

  “別說。”背對著她,安逸望著放在眼前的涼糕,看上去很可口,他卻沒有吃的衝動。

  她不知道,眼前這個讓他心動了半輩子的女人至今仍不知道,每次站在點心店門口望著涼糕不肯離開的人……是她自己,他從不愛吃涼糕,卻因為她望著涼糕亮晶晶的目光而每每買下。

  他可以為她做任何事,包括退出賽場,卻決不會犧牲惟一的血親。

  “巧書,別讓我有機會恨你——我是不會讓安全走上我的老路,更不會拿她的命成全你對滕峰的愛。”

  “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是真的覺得安全很有天賦,所以才……”話落半句在口中,安全的確很有天賦,豹哥極力想拉攏她進飛城車隊著力培養。 可是讓她鼓起勇氣來找他,卻是為了啟太越來越陰沉的表情。

  她沒有立場為自己辯解,臨走前她抖出近十年的疑惑。

  “安逸,當年你跟滕峰比賽的賭注究竟是什麼?”

  他以沉默作答。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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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6 15:41:50
第七章
  
  推開家門滿屋子,安全慌慌張張准備打火警電話,請求滅火。 驀然回首,安逸埋頭抽煙的模樣嚇了她一跳,“哥,這裡堆放的全是易燃品,你怎麼在這兒抽起煙來了?”哥什麼時候染上抽煙的毛病,她都不知道。

  她這個妹妹當得失職,還是趕緊找個嫂子管住他吧!

  奪下他手裡剩下半支的煙,她狠命地將它滅了,“煙抽多了不好,哥,你還是戒了吧!”看著這煙她想起了另一個抽煙的男人——那窩草最近在忙些什麼? 好久沒見了。

  安逸把她的話當成耳旁風,從煙盒裡抽出一支他繼續兇猛地抽了起來,一副不把性命抽掉決不罷休的架勢。

  她又奪,這回他快一步搶了下來。

  “哥,你幹嗎呢?”

  “反正你也不想活了,我跟你一起死算了。”省得看著煩心,還要多付一筆喪葬費。

  哥難道想用二手煙毒死她? 安全倒退一步,“哥,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你什麼時候聽我說過?”安逸對她已經徹底失去信心,“每次在我面前承諾再也不去賽車場,再也不碰那玩意。結果你一次又一次騙我,一次又一次背著我去玩賽車。你當我這個哥哥是什麼?你又把我的話放在什麼位置?”

  鬧了半天是為了賽車的事啊! 安全總算鬆了一口氣,“賽車我暫時不會再碰了,哥,你放心。”跟草窩頭鬧翻了,她想碰也碰不到啊!

  安逸已經對她失去信任,算是最後通牒也好,她當成又一次的耳旁風也罷,他只說最後一次:“如果再讓我知道你在賽車場出沒,我不管你是去賽車還是去掃地,只要我再知道一次,你就離開這個家,我們兄妹倆把關係斷得乾乾淨淨。”

  “沒到這麼嚴重的地步吧?”安全低著頭嘀咕,“不就是賽車嘛!你自己受傷後沒辦法駕駛賽車,還不讓我碰,也太霸道了吧!”

  “安全——”

  安逸扯著嗓門吶喊:“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就是因為我差點死在賽車手上,所以我才不要你去碰那個會要命的玩意。我不要你重走我的老路,我要你做個平平常常的女孩,有個安安穩穩的幸福生活。這是我對你的期望,你以為我嫉妒你的賽車天賦嗎?”

  是! 他從很早以前就知道安全具有挑戰極速的天賦,一個能將挑戰和平靜兩種極端的個性融為一體的人注定為極限運動而生。 若非他體驗了瀕臨死亡的恐懼,他也曾想過要將她訓練成一流的賽車手。

  而今他卻寧可她失去所有的天賦,做一個平平常常的女生,談一場簡簡單單的戀愛,擁有一份尋常人的幸福。 那是他渴望已久卻永遠無法擁有的奢求啊!

  “忘記那所謂的天賦吧!老天爺向來都是公平的,再給你某種異能的同時一定會從你身上抽走平常人可以擁有的某種快樂。”自以為天賦異能,自以為腦門上刻著“天才”二字,最終他拿一生的幸福作為代價。

  既然話已說到這分上,安全也不妨對哥哥坦白:“我不想成為什麼天才賽車手,能不能參加賽車的最高級別——世界級賽事,對我來說也無關緊要。我只是喜歡風馳電掣的感覺,坐在車裡,手握著方向盤,我掌控的是我的人生。一直以來,我要的……只是這個而已。”

  所以安逸越不讓她賽車,她就越渴望那種感覺,期待被哥哥剝奪的那部分在賽車場上能重歸到她的身體裡,融入於她的血液,那才是完整的她。

  安全執著的眼神讓安逸赫然領悟,他壓不住她渴求極速的心,早已壓不住了。

  “安全,告訴我,你寧可我把你趕出家門,寧可跟我斷絕兄妹關係,也無法放棄賽車,對嗎?”

  他在賭,賭她最終會向親情投降。 只要她抑制住對賽車的渴望,久而久之,她的心會重回寧靜。

  兄妹情已是他惟一能拿來向死神交換她的代價。

  他卻忘了,當他決定拿兄妹情做賭注的那一瞬間,他們之間血脈相連的情感便變得極其脆弱。

  她能給他的只有一句哀求:“哥,別逼我。”

  十九年的生命,今天是安全感覺最糟糕的一天。

  兄妹情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司城佑將她列為拒絕往來戶。 上《新聞學》的教室有所變動,班裡幾十個同學卻沒有一個肯告訴她。

  她在舊教室裡等了三十分鐘,沒見半個人,起身欲離開的時候才發現教室門反鎖了,她被關在了位於七樓的大教室中。

  她的心態向來平和,既然被困教室就安靜地坐著看書好了,她比較擔心的是《新聞學》的教授會記她曠課。

  安全想得太簡單了,鬧劇並沒有因為她的坦然面對而宣告結束——有人用消防水龍頭透過空調口往教室裡灌水。

  提供給公共課使用的大教室原本就是越接近黑板地勢越低,發覺水漫金山,安全只能努力往地勢高的後排座位挪去,而那裡正對著不斷向外排水的空調口。

  她努力避開地上的洪水,同時還得小心不被頭頂的龍王爺醍醐灌頂。 左躲右閃,她爬到了高處的座位上,可衣服也濕答答地滴著水,在這樣的涼秋冷冷地透著寒意。

  玩笑開得有點過分了,安全咬著嘴唇不吭聲,四周的靜默讓她無法漠視門外的聲響。

  “就她那樣憑什麼得到滕啟太的心,肯定是使了什麼手段。”

  “別看人家長得不怎麼樣,還腳踩兩條船呢!連司城佑那種大少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真女人——真狠!”

  “像她這種搶人男朋友的女人就應該受點教訓。”

  “我永遠無法原諒背叛朋友的人!”

  最後一道聲音,安全聽得很清楚,那道聲音伴著她十幾年,她想忘也難。

  花花,你真的無法體諒我的苦心嗎? 還是,單單一個滕啟太已經讓你失去理智,忘了我這個攜手走過來的朋友?

  寒冷從骨子裡透出來,安全忽然間動搖了。 管滕啟太是玩弄花花的感情也好,還是寂寞得想在自殺之前找個女人來愛也罷,她都不想管了。

  現在的她只想要一個溫暖的懷抱……

  閉上眼,她的腦海裡浮現一個巨大的草窩頭。

  她好想念小水仙,更想念司城佑堅實的手臂。

  只要我活著一天,就不許任何人欺負她。

  他的話和被她傷害的表情近在眼前,掏出手機,安全不知道他會不會再想抱住她。 正猶豫著,她忽然看見手機上有一串陌生的號碼。

  啊! 是未接電話,這是……這是司城佑那個?嗦的管家公的手機號碼,一定是司城佑讓他給自己打電話的。

  他沒有把她推出自己的生活,他還惦記著她,對不對?

  安全興奮地撥打他的號碼,電話通了,卻——

  “這裡是留言信箱,在聽到'嘀'的一聲後,請您留言……”

  他不接她的電話?

  他還記恨著她是不是? 恨她的拒絕,連帶著再也不想見到她,甚至不想聽到她的聲音? 是她親手毀了自己的幸福,哥說得對老天爺在給她天賦的時候總會取走一兩樣更珍貴的東西,她丟了她的幸福,丟了他。

  “草窩頭,我被困在教室裡了,四周都是水,好可怕。你不管我啦?司城佑……你真的不理我啦?”

  她嗚咽地掛了電話,從未有過的沮喪迅速席捲安全。

  水越來越高,身體越來越冷,心情越來越差,安全有種絕望來臨前的悲憫,再也沒有人會來救她了,再也沒有人……

  恰在此時手機在她的掌心裡跳躍起來,安全一震,滿懷期待地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傳來的卻不是草窩頭囂張的聲音。

  “我是滕啟太,你在哪兒?晚上一起吃飯好嗎?算是謝謝你那天晚上陪我。”

  聽見熟悉的聲音,安全的神經頃刻間放鬆,同時也瀕臨崩潰。 張開嘴巴,她號啕大哭,“滕啟太……”

  滕啟太首度拿出不要命的態度駕車,從來不知道平靜如斯的自己會有這樣的衝勁,他以越野車所能達到的極限速度衝到新聞系門口,三步並作兩步沖向安全在手機裡說的那間教室。

  他要做回英雄去救被哭得醜不啦嘰的“霉女”。

  新聞學教室! 又不是賽車,每間教室看上去都大同小異,哪間是新聞學教室呢? 汗水不停地從滕啟太的額頭往下滑,他真的急了。

  有間教室的門口圍了好多女生,憑直接滕啟太覺得女生多的地方便是麻煩的根源。

  “安全在裡面嗎?”他衝上去抓住一個女生便問。

  “是……是滕啟太噯!”被他抓到的女生眼冒綠光,腦子裡堆滿了幻想,根本不知道他在問些什麼。

  還是抓個鎮定點的女生來問吧! 他長臂一揮,將花芝蓮提到眼前,“安全……安全是不是被困在這間教室裡?”

  她只是冷冷地註視著他,跟那天陪他共進晚餐的甜美樣判若兩人。 她的冷漠讓滕啟太直覺反省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應該沒有……吧?

  沒時間多想,安全還等著他去救呢!

  眼光微掃,他看到花芝蓮身後的教室門邊隱隱滲著水。

  “是這間嗎?是這間教室吧!”憑直覺,他幾乎肯定她就被圍困在這裡。

  周遭這麼多人圍觀,怎麼沒一個人打開門看看裡面發生什麼事了呢? 不會是集體惡作劇吧!

  滕啟太慌了,抓過花芝蓮拼命地搖著,“鑰匙呢?鑰匙在哪裡?快去找鑰匙!”

  世紀大偶像發話,多的是女生為他效命。 一群女生跑前跑後大呼著“鑰匙!鑰匙”,現場頓時亂成一團。 惟有花芝蓮鎮定地站在一旁,冷冷觀察著正在發生的狀況,還有被女性圍繞的滕啟太。

  這些笨女人還看不出來嗎? 滕啟太的眼裡只有安全! 只有安全! 她們再圍著他轉,也是白忙活。

  周遭人亂糟糟地跑著,半天仍找不到鑰匙,等不急的滕啟太索性退後幾步,然後猛地向後跑,用肩膀撞門。

  “哦!啟太!”

  又是女生的尖叫聲,她們心目中的賽車之神居然不顧自己的前途,拿身體撞門。 要是出了什麼狀況可怎麼辦哪?

  “啟太……啟太,你小心點!啟太……”

  “讓開!”拼盡全力最後一搏,門“咣當”一聲橫屍於走道上,水從門裡洩了出來。

  “啊!水啊——”

  女孩子們驚慌失措地往高地走去,盡量避開水,生怕濕了鞋髒了褲腳。 滕啟太卻逆水而上,锳進教室,高聲喊著安全的名字。

  獨自待在教室裡,聽著嘩嘩的水聲,安全神情恍惚,幾乎忘了周遭的世界。 猛然聽見自己的名字,她甚至呆愣了片刻,狐疑著“安全是誰”,直到他如天神般降臨到她的面前。

  得救了,她該感到安心才對。 可心裡有個角落隱隱隆起的失望啃噬著她的心,她在等的人到底是誰?

  “你還好吧?”她看上去濕答答的,滕啟太脫下外套將她整個包裹起來。 像是怕她不夠溫暖,他將她抱在懷中,一直抱著出去,“別怕!我這就帶你出去。”

  她微微點頭,將腦袋埋進他的懷裡,不想看到門外那些傷害她的嘴臉,她不想看到傷她的朋友。

  答答答答——

  那是她所熟悉的腳步聲,如此沉重的腳步是為了承擔一具龐大的身體,她總是笑他壯碩的身體不適合加入賽車手的行列。

  還有他頭頂的那窩草,即使最悲傷的時刻看到那窩草也好想笑。

  好想對著他笑啊!

  安全偏過頭瞥了一眼,兩個人在一起這麼長時間果然不是白處的,她沒聽錯,真的是他——司城佑!

  他來得好遲啊! 像是遲到了一輩子似的。

  她看著他的同時,他也在盯著她,盯著滕啟太懷裡的她——他來遲了,她已在別人的懷抱裡。 或許,從一開始他就不該來。

  司城佑呆愣地杵在一旁,不靠向她也不離開。

  滕啟太被排斥在兩個人的眼神之外,微微低頭,他溫柔的語氣藏著微不可見的霸道,“我們走吧!”

  她沒有說話,靜靜地任他抱著自己從司城佑的身旁擦過。 她的腳甚至碰到了他的手臂,她能感覺到司城佑的身體微微向後退縮。

  他沒有將她從滕啟太的懷裡搶過來——孬種! 安全在心裡啐道。

  從前到後,花芝蓮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她自編自導,卻完全不在她掌握中的故事。 冰冷的水讓她驀然明白,她不過是這部鬧劇中參與演出的群眾演員罷了,她不是主角更不是編劇。

  她無決定權。

  昨天之前,滕啟太做夢也想不到他和安全之間會有如此巨大的進展。 恍如做夢一般,睡覺前還陌生得只是點頭之交,一覺睡醒,她竟然穿著睡衣在他眼前晃蕩。

  “你可別亂想,我只是暫時不想回家面對我哥,又沒什麼地方可去,才借你的地方小住幾天。”滕啟太迷茫的眼神讓安全感到危險的獸性就藏匿在她身旁,趕緊提起鎚頭敲滅他的無限遐想。

  既然哥已經放出話,再去賽車場她就不能回家,她只好趕緊想個折中的辦法。 賽車她死也不會放棄,兄妹感情也不可能說斷就斷,先找個地方待一陣,期盼哥能在對她這個妹妹的思念中妥協嘍!

  本來她可以去跟花花擠擠的,可惜拜滕啟太的濫情所致,她腹背受敵,差點被淹死在教室裡。 本著“安全第一”的原則,她還是先住他這兒吧! 是他惹的禍,當然他得為她的無家可歸承擔責任。 最重要的是,安全相信那些將她假想成情敵的那幫女人決不想在心愛的男人眼前殺人,就目前的戰事來看,沒有什麼地方比躲在他身邊更安全了。

  胡亂扒著飯,安全以最快速度解決戰鬥,“我十一點就沒課了,你去接我。”

  “你要我接你?”滕啟太慢慢咀嚼著米飯,盡量延長吃飯時間,還時不時地抬頭偷瞄她——要男生接自己放學,她是不是把他當成男朋友了?

  “要是你那幫親衛隊的女生知道我住在你家裡,肯定會埋伏在半途中將我一舉殲滅。為了我的人身安全著想,你去接我。”放下碗,她惡狠狠地勒令他,“一定得去哦!要不然我出了什麼事,你上哪兒陪這麼如花似玉的美人給我哥?”

  滕啟太不給面子地抬眉,“你?如花似玉?美人?”他倒覺得她更適合“活力四射”這四個字。

  夾起一顆蛋,安全將它用力地塞進他嘴裡,這對促使一個人閉嘴很有功效。

  安全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般回到了系裡,遇到班裡的同學該打招呼打招呼,該像平常一般開玩笑就開玩笑,她不覺得怎樣,倒是她身旁的人個個神情複雜。

  惟一不同的是,她沒有主動和花芝蓮打招呼,傷口或許癒合了,可是新生的肌膚還是無法和原來的膚色完全相同。

  再過段時間,傷痕會看不出來嗎? 她的心愈發猶豫。

  安全習慣地坐在拐角里,生怕被教授點名回答問題,最重要的是坐在這裡可以偷偷打量從前門走進來的每個人,尤其不會錯過某些髮型奇特的異類,比如:一窩草。

  等了又等,這傢伙又曠課!

  就這樣一連等了好幾天,安全也沒見到草窩頭的身影,他不會從此不來上課了吧?

  摸著下巴暗自盤算——這倒是非常符合他的個性。

  安全正思索著怎樣才能狀似無意地見到司城佑那個大笨蛋,他居然好死不死地出現在賽車場上。

  終於還是再見面了。

  她在賽道外晃蕩來晃蕩去,就是要他留意她的存在。 他倒好,滿心撲在小水仙身上,一點沒浪費。

  要不要裝作無意地走上前踩踩他的腳,然後無比溫柔地說:“對不起!”繼而神色驚訝地來上一句,“原來是你啊!好久不見,你怎麼在這裡?”

  狂假噯! 一點都不像她的風格,她要是演變成這種做作女,說不定會被草窩頭笑死的。

  不如衝上去狠拍他的脊背,然後大吼著:“喲!哥們,你在這兒呢!走,喝酒去!”

  好像太衝動了一點,而且她也沒原諒他那天見死不救的冷漠。

  要不然野蠻溫柔各攙一半?

  安全尚未找到最合適的打招呼方式,卻發現司城佑有抬腿走人的架勢。 他甚至連一圈都沒跑,只是將小水仙收拾了一下就要走?

  顧不得許多,安全衝上去擋住他的去路,“你要走?”

  “嗯!”他應了一聲,眼神四處瞟著就是不看她。

  還在躲? 安全索性單刀直入,讓他無處藏身,“我在這裡晃了這麼半天,你為什麼裝作沒看見?”

  司城佑目光聚焦在自己的鞋上,花了兩分鐘,他想了一個自認為最好的理由,“我只能看到靜的東西,看不見動的人。”“你是變異青蛙的後代嗎?”還只能看見靜的看不清動的? ! 這麼蹩腳的理由虧他說得出口,愚蠢啊!

  想來這麼笨的人也聽不懂拐彎抹角的提問,安全乾脆挑明了講:“你為什麼不去上學?”

  “沒勁。”之前去學校是因為她,如今他已經失去了去學校的理由。 倒是有了逃避學校的原因——他不想看到她和滕啟太那小子泡在一塊兒。

  “這麼說你永遠不會再去學校嘍?”也就是說她以後想見他只能在賽車場?

  “不只是學校,我也不會再賽車了。”今天是他最後一次為小水仙做清潔,之後管家公會派人把車拖回家,從此以後這輛性能超越的賽車恐怕只能當擺設了。

  聽說她目前住在滕啟太家裡,是花芝蓮告訴他的。 初聽時,他差點擰斷花芝蓮的脖子。 幸虧管家公怕他變成殺人犯而敲暈他,好不容易醒過來,他有種死過一次的疲憊。

  決定了,所有跟她有關的聯繫他會通通拋掉,只有這樣他才能盡快忘了她,否則他會死在對她的想念中。 想見她,又怕見她,這種滋味不是他的力量能解決的,司城佑頭一次發現這世上竟也有金錢無法觸及的角落。

  他們之間就這樣結束吧! 他不想再體會心痛的滋味。

  瞧他一臉受傷的表情,安全竟覺得自己很殘忍——不對啊! 現在想割斷他們之間所有聯繫的人是他,憑什麼他還自怨自艾啊?

  罷了罷了! 既然他都不珍惜他們之間的關係,她還在意個屁啊!

  “不見就不見!誰稀罕!”安全扭頭便走,賭氣從此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踏出去的腳步又收回來,心裡哽著一塊骨頭好不舒服。 猛地轉身,她一步上前跳起來,像個潑婦似的揪住他的衣領。

  “我給你打電話求救,你為什麼不接?”

  因為氣你跟滕啟太在一起,我拿手機出氣,它代替滕啟太粉身碎骨了。 你給我打電話求助的時候,我正在更換新手機。 我發誓,聽到你的留言我什麼都忘了,第一時間趕到系裡,只是你已在滕啟太的懷中,我遲到了。

  於是,這個解釋也因為遲到而失去了存在的價值。

  司城佑懊惱地癟著嘴,眼睜睜地看著安全像頭瘋牛似的沖他瞪眼。

  他竟然……他竟然什麼都不說就走了?

  好你個司城佑,別說我沒給你機會解釋,是你自己選擇沉默以對的。 既然你都不在乎我會怎麼看你了,那麼從今天起,我們絕交! 絕交!

  我才不在乎你呢! 一點都不在乎! 一點都不!

  安全坐在賽車裡,將對草窩頭的憤恨全都發洩在車上,速度直逼滕啟太曾經創造的單圈記錄。

  “好傢伙!隨便賽賽居然就破了記錄。”豹哥對安全這丫頭大加讚賞,“啟太,我說了你可別不服氣,用不了多長時間,你就會多個對手。 ”

  滕啟太無言地立在一旁望著賽道上紅色的賽車一圈圈地跑著,像一團火在他的眼裡燃燒。 他能感覺得到安全的怒火,她是把情緒全都發洩在賽車身上,所以才能不顧生死地超越著自己的極限。

  是什麼讓她如此生氣?

  下午的時候,她見過司城佑,是因為他嗎?

  無論是開心、煩惱、痛苦,甚至是怒氣沖天,安全所有的情緒都源於司城佑,少了他,她似乎也少了讓滕啟太驚喜的生機勃勃。

  在安全心目中,無論他怎麼做都無法取代司城佑嗎?

  從沒看過啟太如此困惑的模樣,這次是真的遭遇對手了吧! 石橋有點幸災樂禍,他還以為只有自己才擔心永遠無法超越啟太,原來啟太也有闖不過的關卡啊!

  原本高大到失去真實感的滕啟太在石橋面前漸漸縮小,恢復成標準身高。

  “其實每個人能達到的速度,老天早就安排好了。你超越了自己也就贏了,總是跟旁人作比較,那是自己為難自己,活著也太辛苦了。”

  石橋把著他的肩膀,滕啟太側過頭正對上他的笑臉,那是第一次他感覺隊友給予的溫暖。 他不再是孤獨的挑戰者,他能不能代表車隊取得好成績也不再重要。

  回以石橋淡然的笑容,滕啟太忽然覺得心很安靜。

  豹哥揮舞著黑白相間旗,示意安全練習結束,一幫隊友立在車道兩旁等待著她的歸來。 車尚未停穩,就有人像馬蜂似的衝了上來。

  “請加入我們!請加入我們吧!”

  膽敢當著他的面撬牆角,豹哥那張黑社會嘴臉正式掛上,“安全是我們車隊的隊員,你們要是敢搗亂,我可就不客氣了。”

  “我們是佑城車隊。”隨著怪異的中國話響起,人群中走出一位灰白頭髮的洋鬼子,“算起來,佑城和飛城是一家。”

  聽到“佑城車隊”的招牌,原本還氣勢洶洶的豹哥頓時被消音,滕啟太也拉著死臉接受事實,惟有石橋不服氣地跟洋鬼子乾上了,“誰跟你是一家?少套近乎!”

  洋鬼子用蹩腳的中文諷刺他:“你至今還在做試車手不是沒道理的。”

  被戳到軟肋,石橋不甘示弱奮起反抗:“你說什麼呢?”

  “說你太不了解業內狀況。”巧書適時地挺身而出阻止石橋繼續丟臉,“飛城和佑城同屬於一家公司資助的車隊,但是飛城車隊的實力只能參與國內級別的賽事,而佑城是世界級車隊中的佼佼者。”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石橋更是驚訝地差點把舌頭吞了下去,“這麼說,安全可以直接晉升到世界級車手的行列?”

  “只要你加入'佑城',我們會向FISA幫你申請'超級駕駛執照',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我相信你能成為世界級賽車手新生代中最耀眼的新星。”

  洋鬼子彆扭的中文說得安全雲裡霧裡,不過重點她還是聽清楚了——她一步登進賽車的頂層!

  “實在是太幸運了!”眾人無不羨慕她的好運。

  即使是少年得志的滕啟太也是一級一級向上艱難攀登,而安全甚至沒有參加過國際上正式的賽車比賽。

  國際上通行的F1車手的“登天之梯”是指從卡丁車到雷諾、福特和大眾方程式比賽,再從F3到F3000,最後晉級入F1。 這條路即便是極有天賦的舒馬赫也花費了10年時間才走完,何況即使是參加了F3000的車手,也不一定就能被F1車隊看中。

  的確,許多F1車隊,尤其是注重培養年輕天才的車隊都會從F3000裡尋找他們的目標。 至今為止倒是有兩個特別值得一提的人跳過了這一級,一個是去年的世界冠軍舒馬赫。 另一個人則是“未來的冠軍”萊科寧。

  這位“芬蘭新飛人”甚至連F3都沒有參加,就被索伯車隊直接從雷諾方程式提拔起來。 這種“跳級”在F1引發了極大的爭議,向萊科寧頒發F1車手“超級駕照”的國際汽聯主席莫斯利都曾受到強大壓力。

  好在萊科寧在自己參加的第一場F1比賽里就得到了積分,如今更成為F1新生代的代表人物。

  像萊科寧那樣“坐火箭”跳級的天才根本是稀有動物,像安全這樣一步登天的更是前無古人,後面不知道有沒有來者。

  “我能加入世界級賽車手的行列?”

  安全呆若木雞地卡在車裡,估計不花了十幾二十小時是無法回到現實中了。 而她所面對的最大問題是,回到現實生活,哥會允許她去賽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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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16 15:42:16
第八章

  安逸、安全兄妹倆對峙著,中間夾著巧書,三個人間的氣氛無比詭異。

  用手肘搗搗僵硬了足有半個小時的雕塑,巧書率先舉手投降,“我承認,拉你來這裡是想讓你被你妹妹的表現所折服。但剩下的事就不是我事先安排好的了,料誰也想不到安全單圈速度能超越啟太,更不會想到小小年紀的她會被佑城車隊看中,直接晉升F1行列。”

  原本只是想讓安逸承認安全的確頗有賽車天賦,沒想到後面發生的事實在太震撼人心了。

  曾經也是賽車手的安逸年僅二十就活躍於國內大型賽車比賽上,天才成了他的代號,他曾經希望通過兩三年的努力能夠被世界級車隊相中。 可惜世事難料,他因肌腱受傷被迫退出賽車的世界。

  萬萬想不到十年以後,他的妹妹不滿二十,跳過所有比賽,目標直指頂級賽車。

  他該為妹妹驕傲還是該為自己天賦不足而慚愧?

  好半晌,安逸的嘴裡蹦出兩個字——

  “你狠!”

  “多謝誇獎!”安全厚顏無恥地接下來,“你想說什麼就說吧!”說完了,她還要去忙自己的事呢!

  她不屑的態度讓安逸想伸出手將她掐死,如果他的手臂肌腱能夠使力的話,“如果我不讓你繼續賽車,你會聽嗎?”

  “不知道!”安全誠實以對,她喜歡風馳電掣的感覺,喜歡一次又一次超越自己的極限。 可是,當佑城車隊向她發出邀請的時候,她除了有點成就感以外就沒什麼其他感慨了,“世界級賽車手”這個稱謂對她來說似乎吸引不大啊!

  安全的表情不像在偽裝,她興趣缺缺的模樣讓巧書驚愕,“要是別人能像你這樣一朝飛上賽車界的頂端,肯定睡著都笑醒了——安逸,可見安全還是挺在乎你的想法。”

  “她不是在意我的想法,內心裡她並不嚮往最高層次的比賽。”到底是血脈相連的親兄妹,安逸一語道出安全的心事。 她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許是該給她自己做主的時候了,那畢竟是她自己的人生。

  “知道我為什麼反對你賽車嗎?”他不想繼續白擔著霸道的罪名,那一日安逸將原委一一道來。

  “我和滕峰……”

  提到這個名字,安逸的手臂微微顫抖,只因他留意到巧書臉上迅速變幻的神色——她還沒放下那個已逝的男人。

  “我和滕峰曾是飛城車隊的主力車手,我們倆都被稱為天才賽車手,實力相當的兩個人雖為隊友暗地裡卻是競爭對手。滕峰比我年長,比我先加入車隊,脾氣也更穩定。所以每次大賽基本都由他出任主車手,我擔當後備或者是試車手的角色。隨著時間的推移,我越來越不滿意自己在車隊中的位置,總覺得那是在浪費青春,消耗我的才能。於是,我向滕峰提出了私底下的比賽。”

  就是那場比賽讓安逸手臂受傷,從此遠離夢想,更遠離他愛的女子。

  巧書和安逸四目交匯後迅速閃避,只好由安全來當扭轉尷尬的惡人,“拜託,哥!這個故事我都知道十年了,你不要老是重複好不好?年紀不大這麼?嗦,難怪沒有姑娘喜歡你呢!”

  沒錯,這些事當年九歲的安全陪他一同度過,“可你不知道我之所以會翻車不是機械故障,也不是道路問題,而是我太急於求成。”想要挑戰極限,卻忘了既然是極限就有到頭的一天。 盲目地超越自己,最後會忘了心底的聲音,甚至把命搭上。

  “安全,”安逸努力握緊拳頭,牽扯著手臂肌腱隱隱作痛,就是這種隨時隨地都會趕來的刺痛讓他排斥妹妹進入這一行,“我最擔心的不是你死於賽車,而是長時間處於比賽狀態,你對極限的追求,那種頑強的求勝心會讓你迷失。漸漸地,你開始分不清究竟是你在駕馭車,還是車在駕馭你。”

  迷失的後果比死更可怕,除了不停地追求極限,其他一無所有。

  “滕啟太的父親——滕峰就是最好的例子。”

  聽到滕啟太父親的名字,安全隱約覺得門口傳來不尋常的氣息——似乎有人躲在門後偷聽他們說話。

  曾經的當事人安逸如此評價著他的隊友兼對手:“為了保住'風神'的稱號,滕峰每一次坐進車裡就在想著怎樣超越上次的成績。他不關心任何人,包括他的妻子和兒子,更不曾留意到身邊愛他的人,他最關心的其實是他的對手。”說這話的時候安逸的目光未離開過巧書消瘦的臉龐,“也許很多人稱讚著滕峰的超級駕駛技術,但在我看來,一個不懂得享受愛和付出愛的人很可悲。”

  他不希望安全成為那樣的人,“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明白什麼才是讓你感到幸福的源泉——這是比賽車更重要的。”一味地追求極限那不是賽車手的職責,那是科技所能掌控的範圍。

  安逸是退出賽車這一行才漸漸讀懂了這些事,以前只顧著超越滕峰,他甚至沒有照顧好惟一的血親。 可是當他受傷入院被證明再也無法賽車的時候,陪在他身旁的卻只有安全。

  什麼對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那一瞬間他甚至感謝上蒼的安排。

  “安全,忘了你的天賦,忘了你的追求,閉上眼睛問自己'我最想要的是什麼'。”

  她想要的……

  安全出神地望著窗外,依稀看到了一窩瘋長的草。 知道自己被佑城車隊選中,其實她想做的第一件事是告訴他,那個喜歡把賽車當成情婦的傢伙。

  妹妹臉上的表情告訴安逸,她有比追求極速更重要的事,這他便放心了,“我言盡於此,接下來你想怎麼做,隨便!”身為哥哥,有句話他得說在前頭,“你是女生,隨便住在男生家裡不羞嗎?”

  意思就是她可以回家嘍?

  “哥,你說話真是太不坦率了。”安逸拿腳尖踢著哥哥的小腿肚,小時候她仗著個子小總是如是欺負他。

  他不坦率? 那今天就破例坦率一回吧! “巧書,你不是問我跟滕峰賭的是什麼嗎?我想,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了。”心平靜了,於是可以沉澱往事,可以承載生命的所有滋味,“誰輸了,誰就放棄對你的感情。”

  像被閃電劈過,巧書一怔。

  “他是愛你的,雖然到死他都不曾領悟到這一點。”

  他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竟讓她掩面而泣,哭聲慟天。

  這些年來安逸一直隱瞞他和滕峰打賭的事,只是不想讓巧書知道,她的單戀其實早該開花結果。

  因為放下了愛她的心,所以他有勇氣說出口。 因為單戀終於結出她期待的果實,於是落幕。

  從今起,他們的心有了足夠的空間容納全新的開始,而逝者已逝,再無希望可言。

  躲在門後的滕啟太身體一軟,滑落在地,有些東西在糾結了十年後終於釋懷,有些奢求卻仍是放不下、解不開啊!

  瞪著手機裡顯示的這個號碼,手機都快被安全瞪穿了。 要是她有特異功能,光是用眼睛瞪,手機就直接撥號那該多好,這樣她就不用費力解釋她為什麼給草窩頭打電話了。

  沒錯,她瞪的這個號碼是他的,可她卻沒勇氣撥通他的手機,怕又聽到語音信箱啊!

  失落這玩意,偶爾玩個一次就已經要她半條命了,要是多玩個兩次,她寧可不斷加速死在賽道上。

  可是,她好想聽聽他的聲音啊!

  從來沒有如此惦記過一個人,從來沒有,這才明白想念的滋味真他媽難受。 早知道當初跟司城佑說清楚,她去找滕啟太只是希望他不要玩弄花花的感情。

  一失足鬧出這麼多無法挽回的事,恨啊!

  這世上沒有“早知道”,只有錯過而無法挽回的遺憾。 像哥哥說的那樣,知道自己要什麼,什麼才是追求的幸福,然後不要錯過,這就好了。

  她……不想錯過司城佑。

  雖然跟他在一起的結果難逃負債過日子、成為寡婦或是被人追殺,不過她認了! 了不起練好賽車,隨時準備逃命就是了。

  下定決心按下撥號鍵,安全的心竄到了嗓子眼。

  如她所願,語音信箱滾到一邊,接電話的是司城大少爺!

  “喂喂!是我。”

  “我的手機有來電顯示功能。”當然知道是她,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麼快就接電話,生怕她又遇到什麼危險,而他無法及時救她,“有事?”

  他的口氣好冷淡,安全耐住性子點燃熱情,“有個好消息告訴你哦!我可以加入佑城車隊了,也就是說我可以直接跳進世界級賽車手行列。”

  “那……恭喜你了。”好不容易才將對她的想念降低到可以控制的範圍內,她電話一打,他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不裝冷淡點不行啊!

  令司城佑不明白的是,她不是已經住進滕啟太家中雙宿雙飛了嘛! 幹嗎還來撩撥他的心? 不累嗎?

  哄這位臭脾氣的少爺,才讓安全心力交瘁呢! 扯開嗓門,她難以控制的怒火透過手機向他發射,“司城佑,你這個小日本——去死吧!”

  關於他的姓氏,這屬於原則性問題,他必須嚴格糾正她,“雖然每個人聽到我們司城家族的姓氏就會誤以為我們是日本人,可事實是……我們是傳統的中國人,'司城'是中國古老的姓氏,我爸請專家找過,全世界就剩下我們這一支'司城'後人了,所以就算我要死,也得先繁衍下後代,決不能讓司城家絕種。 ”以他目前的才能在司城家起到的惟一作用就是——播種機。

  這種時候還有心情跟她襥家族史的人,全世界再找不出第二個。 正是如此,她才氣憤啊! “司城佑,我現在可以加入佑城車隊了,你不為我高興嗎?”

  “我早就知道了。”他無精打采的聲音飄飄然竄進她的耳朵,“你仔細想想,'飛城'、'佑城',這兩個車隊都有個'城'字,而我姓'司城',這不是太巧了嘛!”

  等等! 安全的腦神經開足馬力向最後的關卡衝刺,一道閃光劈開那些糾纏的關聯,“這兩支車隊不會正好是……你們家的吧!”

  “Bingo,答對了。”司城佑的聲音毫無得意之色,倒有幾分無可奈何。

  “這麼說,如果你真的想進入賽車手行列,或者晉級F1根本是手到擒來的交易?”安全眼前一黑,終於明白為什麼他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興趣。

  要是你努力做任何事最後發現其實隨便抬出“司城財團惟一繼承人”的身份就可以輕易得到,估計也不會有任何激情可言的。

  陷入震驚中,安全忘了自己原先的計劃——以加入佑城車隊為餌,一步步透露她跟滕啟太之間沒有任何曖昧,然後……

  如今看來……泡湯了! 全都泡湯了!

  安全傻呆呆地握著手機,等她緩過神來的時候手機已被人搶去,“滕啟太?”她忘了自己還是他的房客呢! 這是他的地盤,他會闖進來再正常不過。

  “我是滕啟太——司城佑,我們倆來場公平的比賽吧!”

  聽到滕啟太的聲音,司城佑直覺想掛電話。 他不想從另一個男人嘴裡聽說他和安全如何如何幸福,如何如何相愛,他害怕!

  “我們之間不需要什麼比賽。”

  這就是司城佑的回答嗎? 太叫滕啟太失望了,“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你究竟愛不愛安全?拿出你的誠意,我們用賽車定輸贏。你贏了,我這輩子只做安全的朋友。你要是輸了,從此以後退出她的世界。”他來做那個陪她歡笑,與她同哭的男生。 安逸的一番話讓滕啟太下定決心不再重走父親的老路,誰愛當風神誰就去當吧! 他不願再做漂泊的神,只想做擁有真性情的人,更想有個人陪他享受極速的快樂,而非壓力。

  他要安全,即使明知她要的不是他。

  “司城佑,怎麼樣?要比嗎?”

  “嘟嘟嘟嘟——”

  “他掛斷了!”

  比賽尚未開始,結局就從司城佑掛斷的電話裡鑽了出來,安全氣得怒吼一聲:“司城佑,你這個孬種!”

  死司城佑臭司城佑,就這樣將她拱手讓給其他男人,還說什麼愛她,說什麼把她當成陪他共度餘生的人,說什麼他活著一天就要保護她一輩子。

  全是廢話! 廢話!

  氣得臉色鐵青的安全直想把他抓出來痛揍一頓,她將想法付諸於行動。 衝到司城家門口,她甩開一群保鏢,直搗司城佑的臥室。

  那個草包最有可能窩在臥室裡像豬一樣呼呼大睡。

  “草窩頭!草窩頭——”

  她在華麗如宮殿的別墅里大呼小叫,嚇得管家公趕緊過來攔她,“安全小姐!安全小姐,少爺身體不太舒服,正在休息,請您切勿打擾。安全小姐……”

  “只要我揍他一頓,他一定會恢復健康的。”一腳踹開司城家大少爺的主臥室,安全叉腰冷眼望著窩在沙發里發霉的他——哇! 這才幾天沒見,他頭上的草長得有半米長了,頹廢的模樣像個受到重創的失戀者。

  看他憔悴的慘狀,安全的口氣迅速軟了下來,“你……你還好吧?”這副模樣真的像重病不愈。

  “從未有過的好。”將臉埋在陰霾中,司城佑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這副狼狽的模樣。

  她一點都不可愛地沖他喊著:“吹牛!”完全忘了女生應該在適當的時候懂得裝傻。

  知道他在吹牛還揭穿他幹嗎? 司城佑惱怒地朝管家公大喊大叫:“誰允許她進來的?管家公,你再這麼玩忽職守,本少爺炒你魷魚。”

  害少爺在心儀的女生面前丟臉,這還得了。 管家公邁著小碎步,慌慌張張地跑進來拉安全離開,“安全小姐,都跟您說了少爺身體欠佳,您還是改日再來吧!改日!改日哦!”

  別看管家公永遠掛著溫暾的表情,手勁還挺大,單只用一隻手就讓她無法動彈。 四肢掙脫不開,她只好扯著嗓子沖他喊:“草窩頭,你真的就這樣把我拱手讓給滕啟太嗎?”

  背對著她,沉浸在沙發里,司城佑埋首於自己的世界中無法自拔。

  “你不是說你喜歡我,說你會永遠保護我嗎?你這麼快就不認賬了?”身體被管家公懸空架起向外拖,安全抬起腳來不住地踢騰,連同口水一起化為作戰武器,“司城佑,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不出聲,他的沉默讓安全心寒,“你……你不是真的愛我,對不對?”

  “你要是真心喜歡我,怎麼會這麼爽快地把我讓給另一個男生?你怎麼會連一點努力都不做?你這個大少爺只是故意逗著我玩的對不對?”

  不……不是! 不是這樣的! 不是你想的那樣——千言萬語深藏在司城佑的心裡,說不出口。

  他拿什麼跟滕啟太爭? 拿什麼跟滕啟太比? 拿什麼去愛她?

  自他懂事起就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因為他是司城家惟一的繼承人,就算他再怎麼爛,衝著沒有第二繼承人,他也是眾人捧在手心裡的寶貝。

  他的功課向來有家庭老師代筆,智商也只是平常人的水準。 腦袋不行,四肢卻也夠不上發達的標準。 即使是一身名牌打造出來的形象,今生也注定他與帥哥絕緣。 惟一稱得上特長的大概就是他瘋長的頭髮,別人三個月長不到的長度,他只需一周就能初見成效。 頭髮生長的速度更加驗證了一句話:熱鬧的馬路不長草,聰明的腦袋不長毛——他恰恰相反,腦袋裡的東西全餵了頭髮。

  除了錢,他真的一無是處,他的存在根本就是為了襯托帥氣、聰明、風度翩翩的滕啟太。

  相信只要是不貪錢的女生,在他們兩個男生之中會傾向誰已經很明顯,他不想再發掘自己的失敗。

  當滕啟太以英雄的姿態抱著安全從他的身旁走過的時候,他已經註定失敗。

  他和安全之間……就這樣! 就這樣結束吧!

  怎麼會就這樣結束呢?

  安全使出全身力氣雙腳向司城佑所坐的沙發踢去,力道之大讓沙發向前傾倒,正好將司城佑卡在底下。

  管家公驚慌失措地丟開安全,去扶自家少爺,“少爺,少爺您還好吧?少爺……”

  “像你這樣連戰鬥心都失去的男人活著受罪,你不跟滕啟太比沒關係?我自己跟他賽,要是我輸了,這輩子做他老婆也好,做他情婦也行,就算是做奴隸我都認了。要是我贏了,他就不許再打花花的主意,我也不用再為了花花跟他周旋。”

  越說越生氣,安全使出無敵屁股功,將全身的力量集中在兩瓣臀部,再用超強壓力集合尾椎骨重創司城佑被壓在沙發外面的兩條大腿。 末了狠狠丟下一句——

  “至於你——去死吧!”

  她帥帥地扭著腰,頂著俏麗的短髮揚長而去。

  或許是被沙發砸中了腦部某根神經,司城佑原本混沌的精神狀態漸漸舒展開來。

  “安全剛剛說她是為了不讓滕啟太打花芝蓮的主意所以才偽裝成他的女朋友,這麼說她對滕啟太並無愛情可言嘍?”他不敢確定還拉著管家公做評判, “是不是這個意思?”

  腰部彎以九十度,管家公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少爺聖明,還請少爺裁決。”

  “能裁決還會問你嗎?”他又不是真的笨蛋。

  不過也比笨蛋聰明不了多少,管家公心裡咕噥著:“事實到底如何,只有安全小姐最清楚,少爺何不攔住安全小姐一次問個明白呢?”也省得整個府上幾百個傭人成天提心吊膽,生怕被身心如在地獄的少爺藉故發難。

  少爺的人生準則之一是:我入地獄,天下與我同在地獄。

  差不多五歲左右吧! 少爺因為挑食,被夫人處罰不准吃晚餐,他居然鎖上廚房的門,讓大家陪著他一同餓著。

  為了拯救自己及勞苦大眾,管家公趕緊自救,“少爺,您什麼都別想衝上去抓住安全小姐就問來龍去脈,這不就結了嘛!”

  拍拍管家公躬在他面前的脊背,儘管不想承認,但司城佑還是要說:“管家公,你不是笨蛋嘛!”

  “謝少爺誇獎!”

  “我下個月就給你加工資。”

  “謝少爺抬愛!”

  “今年底一定給你娶房媳婦。”

  “謝少爺關心……”什麼? 管家公緩過勁來,差點心神俱裂,“少爺,您說娶媳婦?我管某人早已決定畢生為司城家服務,將身心全都託付於府上,結婚這種事早就不想了。少爺,您還是……”

  猛抬頭,哪裡還有少爺的影子,他早就追在女人屁股後面——跑了!

  司城佑好追歹追,待他跑到前院早已不見了安全的蹤影。 開車去追好了,他不信四個輪子追不上她兩條腿。

  司城佑轉身進車庫,竟發現有幾個黑影圍繞在他的小水仙周遭。 他腦海裡出現的第一反應是:好大的賊膽,居然妄想偷我的小水仙,也不看看小水仙是什麼級別的車子,也是你們這種賊人碰得起的。

  雙手撐著車門,他躍入車中。 開足了馬力,他將經過安逸改裝的賽車直接開上了馬路。

  “想要這輛車就來追我吧!”

  幾個賊人忙活了半天眼看,這輛價值四百萬美金的賽車即將到手,臨了卻功虧一簣。 此時再出現司城佑的惡意挑釁,他們當然咽不下這口氣。 竄進自己準備跑路用的跑車,幾個賊人追起銀灰色的颶風。

  他們邊追邊喊:“小子,有種你別跑,我一定能追上你的。”

  停下來讓你追,我不真成了傻瓜——按下加速檔,司城佑輕車熟路地將幾個賊人甩得遠遠的。

  眼見著銀色的賽車越來越小,最後化為一粒小點消失在他們眼前,賊老大頭一個火了,“該死的,咱們兄弟幾個縱橫偷車場幾十年,還是頭一次輸給一個毛頭小子。”

  偷車這行當不僅要身手敏捷,還要逃得快,於是駕駛技術成了一大考驗。 在道上混的誰不要面子,就這樣輸給司城佑當然不甘心。

  “老大!老大,你看,那個短頭髮小妞是剛才從司城家跑出來的那個。”

  “剛剛開車的那小子好像就是為了追她才跑出來的。”

  兩句話讓原本毫無牽連的安全成了偷車事件的轉折點,賊老大稍稍一個眼色,安全身處的境地便與“安全”二字徹底脫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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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12 0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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