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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黃南丁氏]楊乃武與小白菜[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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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6 14:27:09
第二十回 求計劃浪擲金錢 誘美色先遣夫役


     

    話說劉子和瞧見小白菜果然是個國色天香,世間無雙,不由得怦怦心動。誰知盂蘭會過後,抬頭一望,小白菜早回進門去,不見了影跡,知道寶生所說小白菜不是淫蕩女子,怕難以上手,心中很是躊躇。原來小白菜在看會之前,早瞧出劉子和不懷好意,一雙色眼,死盯住自己,便俟會一過,即便進去。這也是小白菜經楊乃武諄諄相勸之後,已是改邪歸正,確守婦道,不再心猿意馬。瞧見了劉子和這般神色,憑劉子和的面貌,怎樣漂亮,如何豪華,也絕不動心,忙忙的走了進門,不願意再在門外,被人細看,飽餐秀色,劉子和因了錢寶生說過小白菜是個正道婦女,起初還有些不甚相信,如今見了這般式樣,方知寶生並非虛言,心中倒不免著急起來,呆呆地瞧定葛家,一言不發,錢寶生在一旁,早猜破了其中緣由,不禁微微一笑,知道劉子和瞧見了小白菜,已如中了魔一般的怔住,自己只須略施小計。把小白a牽住,不怕劉子和不化大錢,自己腰包便能裝得滿了,瞧劉子和這般失魂喪魄的樣兒,又忍不住暗暗發笑,即向子和笑道︰“大少爺,會已過了,怕有些力乏了吧,我們回去,有話慢慢的說吧?”

    子和听得寶生活中有因,知道寶生認得小白菜的丈夫葛小大,自己若是重托寶生,或者尚有希望,好得寶生這人最貪金錢,若能許他重重酬謝,寶生定必盡力相助。想到這里,把方才懊惱的心理漸漸丟掉,反有些興致起來,忙點頭答道︰“好,我們快些回去,我正有話同你談哩。”寶生即惠了茶鈔,又賞了跑堂的一千大錢。跑堂的笑容滿面的謝了二人,寶生又吩咐把碗碟留好,停一回命店內學徒來取,跑堂的忙連聲答應自去收拾,寶生同了子和,立起身來,走出了茶館。子和一望葛家,這時連塌枯三姑也都進去,不在門前,即隨了寶生,一逕回到愛仁堂藥店。並不在下面逗留,一直向樓上走去。到了房中,一同坐下,自有僕人泡上香茗。寶生又走到樓梯邊叫下面伙計,到茶館內去收了碗盞,伙計答應自去。寶生重復回進房內,在沿窗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一看子和,正坐在床沿之上,側著頭呆呆地的思想,猜是在那里想那小白菜了,不覺暗暗好笑,暗想這一回可著了迷了,便笑著道︰“大少爺,你在那里想些什麼呢?”子和卻沒有听得,依舊低頭呆想,寶生見子和並未听得,晴想小白菜實是可愛,無怪劉子和要這般的痴想了,便高聲叫著子和道︰“大少爺,想些什麼呀?連說話都听不得咧。”這一聲方把子和喚醒,也自覺好笑起來,即微微含笑道︰“老錢,不必打悶葫蘆了,我想的事情,你自然知道的呀。”錢寶生不由得哼哈一笑,微微的道︰“那不用說咧,自然是想這個雌兒了吶。我老錢的話,可是不打談語,可算得是頭兒腦兒尖兒頂兒的標致人物,似這般的人才,怕杭州省城之內,也找不出第二個來吧?”劉子和听得,越發的心中癢將起來,呆呆地道︰“話雖不差,人是個絕色,可惜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去了。”說著,不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寶生笑道︰“嘆氣可惜,有什麼用處呢?插在牛糞上,究竟還是一朵花呀。”子和听得寶生言中有意,知道這事非得重托寶生不可,因寶生同葛小大相熟,小白菜自然常見,容易進言拉馬。二則寶生這人是個門角落里的諸葛亮,必有好的計較。只須自己許下重酬,不怕寶生不貪,替自己設法。想定主意,即吩咐一個侍候的家人下樓,那家人即退出房去,下了樓梯。子和見家人已去,便笑著向室生道︰“老錢,我的脾胃,你都知道的了。見了這般的人才,怎肯丟掉手呢?這件事情,倘能辦就,我自當重重相謝。”寶生見子和已是上鉤,一壁暗笑,一壁又沉吟道︰“大少爺,不是我老錢說為難的話,只因小白菜這人,不是尋常女子可比,貞節非凡,從未見過她有過不規行動。這般的女子要憑空拉馬,如何成功。”子和听了,忙又笑道︰“我也知道是難事,可是你是個有計較的人,而且同葛小大認識,總容易一些,倘是可以成功,不論多少金錢,我都願袁。便是你替我出力我也明白,自當重重相謝。好得這一回來,帶的錢還不少,若是不夠,我可以命人回去向母親索取,似小白菜般的容貌,別說是我相知的許多女子之中沒有,便是見也沒有見過。只要是事情成就,多化些錢,那不算什麼,老錢你總得使個計較才好。”

    寶生听了子和這一番言語,知道子和已著了小白菜的迷了。其中有大利可圖,即笑著道︰“論小白菜這般的容貌,多化幾個也還值得,不過下手實是個不容易的事情,我老錢一向受著大少爺的恩典,沒有報答,這一回當然要盡力設法,圖報大少爺往日的恩典。至于謝意的活,那也不必談起,我老錢受大少爺恩也不少了,只是似小白菜般的人,生在貧苦家庭,別的既不能動他的心,金錢或者有些效力,也未可知。如今大少爺既是多化幾個不在乎,那就好辦了一些。且待我老錢細細思量一回,如何下手,方能有些希望。”說畢,不住的沉吟起來。

    子和見寶生已一口應諾,心中很是歡喜,听得寶生說是小白菜是貧苦人家,金錢或者可以使她動心,有道是財物動人心,一些不錯,忙取出了一百兩銀子,向寶生道︰“老錢,這一百塊洋錢,先交給了你,盡你去怎樣辦理,我只听好音就是。”寶生見了這白花花的一百塊洋錢,堆在台上,險些兒兩眼中發火,便假作皺眉道︰“有了錢也得想法怎樣用,才可以使小白菜動心。如此也好,且放在我身旁,免得臨時受累。”說著,早把一百塊大洋收在手中,向子和笑道︰“大少爺,今天總不成功的了,明天再想計較吧。”子和心中,恨不得立時立刻把小白菜摟在懷中,同圓好夢,共效于飛,可是覺得無論如何是辦不到的事情,也只得應諾。當下寶生見天色已晚,忙命人開上晚飯,仍舊是許多精美菜肴,同子和二人,飲酒細談。這晚子和因瞧見了小白菜的美貌,覺得前兩晚侍寢的土娼,變了無鹽嫫母,丑陋不堪,不願再喚來相伴。寶生也知道子和的心理,亦不相強,只同子和對飲閑談,無非把小白菜的事情,談了一回。飲畢,寶生下樓安歇,子和獨自歸寢。

    到了明天,子和絕早起身,一面梳洗,一面即喚寶生商議。寶生見子和這般著迷,暗暗發笑,即到樓上,同子和吃了些早點。子和早把家人遣開,問寶生計較。寶生于昨晚床上,已想定了主意,便笑著道︰“大少爺這般的難事,決不是一天兩天所能成功。做這些事情的人,必須要十分秘密,決不是公開大張曉喻的事情。如今大少爺到鎮上來,乃是乘了大號官船,帶了僕役家丁,誰不知道大少爺是餘杭縣正堂的公子,做出了這種事情,引誘民婦,被人家知道,豈不有關大少爺的名聲。便是老太爺的官箴,似乎也有妨礙,而且似小白菜般的人,很明白三從四德,雖是說金錢或者可以引動她的心,也得做得秘密,才有一線希望。若是如現在的樣子,河下停著一只大號官船,滿船的僕役,川流不息來侍奉大少爺,如何可以秘密做出事業,少不得弄得滿鎮皆知。別說是小白菜這等人不願,即是不如小白菜般貞節德行的女子,平時不免有些不規不矩,這時也不願意了。大少爺以為如何?”子和听畢寶生所說的話,一些不差,忙笑道︰“老錢,話卻說得是,做這些事情,自然是要秘密的好,只是如何辦法,就可以秘密了呢?”寶生笑道︰“這卻容易,只怕大少爺不稱心些,受不了苦楚。”子和忙道︰“只要事情成功,即使不舒服一些,也不要緊。老錢,快些說吧,別再悶個疙疽哩。”寶生道︰“事情要干得秘密,除非大少爺先把這只大船、命他們回去,那些僕役清客,也都請他們回轉餘杭縣去。大少爺獨自一個,住在舍下,才能慢慢設法,又做得秘密,事情成功,也就比較了容易一些。”子和听得,忙忙的立起身來,向樓下走去。寶生忙道︰“大少爺到那里去呀?”子和回頭道︰“你不是叫我把船同僕人都趕回去嗎?”寶生笑道︰“也不必如是慌忙,何不就命在舍下的僕人,到船上去吩咐呢。大少爺就說是要住在鎮上,游玩幾天,停數天自會回來,不必遣人來接,這里侍奉的人很多,不用紀念。這才做得秘密,不致被人猜破。”子和听得,覺得自己做事,過于魯莽,這幾天被小白菜弄得昏了,不禁暗暗發笑,即依了寶生言語,仍坐定身軀,把僕人喚到樓下,吩咐他到船上來,命眾人先自回去,自己住在這里,要游玩幾天,游畢自能歸家,稟明父母,不必記掛,住在這里,一切都很舒服。

    僕人領命,忙忙回到船上,向眾人說知,眾人都知道劉子和的脾氣,到一處地方,常是如此,例先自開船回餘杭去了。劉錫彤劉太太听得兒子仍在倉前游玩,知道兒子不論到什麼地方,只

    要合意,不定住個十天半月,方才回來,住在餘杭本地的日子,也不常歸家安歇,因此並不記掛。卻說劉子和見僕人已去,知道今天自己坐來這只大船,同了船上人,定必開回餘杭。停了一回,忙又問著寶生,怎樣小白菜方可到手,寶生一面沉吟,一面笑道︰“大少爺,這種事情,不是性急得來的,且待大船開後,人都走了,方能慢慢進行。”子和听得,也無可奈何,只得耐心守候。原來寶生對于小白菜怎樣下手,早已在昨晚想定計較,因怕劉子和以為容易,不能暢所欲為的騙子和金錢,又因了跟隨劉子和的很多,做事不便,不能秘密時行,難以成功,所以有這一番言語,先把大船遣走,留子和獨自一人在倉前鎮上,即以盡著自己調排。不覺已是午飯時候,寶生同子和二人,即在房內吃飯,子和因尚不知寶生對于小白菜的事情,有否把握,心中忐忑不安,竟致茶飯無心,坐立不安。寶生見子和這般神色,知是急了。便一壁飲酒,一壁向子和笑道︰“大少爺,且多飲一杯,我已想得了一個下手小白菜的妙法,且說將出來,成功不成,雖不要定,卻總有幾分希望,大少爺且寬飲一杯熱酒,待我慢慢的告知大少爺如何?”子和正是心煩,所得寶生有了計較,不由得笑顏逐開,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催著寶生道︰“老錢,快說出來,你的計策,自然是不錯什麼的咧。”

    寶生提起酒壺,在子和杯內斟了一杯,又在自己杯內也斟滿了。放下酒壺,飲了一口酒,夾了一箸菜,方向子和笑道︰“小白榮這人,雖是生在貧苦家中,自幼兒即童養在葛家,可是做的針線活計,卻是精致玲瓏,惹人歡喜,不論什麼繡花戳紗等東西,都做得精妙非凡,別說是小戶人家,沒有這般人材,即是深閨名門,也不見有這般精細的活計。因此我便想得了一個借事上門的妙計,只為我同葛家是素來認識,你卻是從未見面,如何可以一同到葛家去,與小白菜相見呢?豈不被人家說話。”說著又飲了一杯酒,斟滿了一杯,向子和杯中一望,卻仍是滿滿一杯,不禁笑道︰“大少爺,酒冷了啊。”子和正呆呆地听寶生說話,听得寶生說自己杯中酒已冷,忍不住催著寶生道︰“別打岔咧,快說下去呀。”寶生道︰“大少爺一面飲上幾杯,一面听我的計較方覺得有趣咧。”子和笑道︰“好好,你快說下去是正經。”便舉起酒壞,又飲了一杯。寶生仍把酒斟滿,方道︰“大少爺,方才我不是說過的吧,小白菜要她動心,除非是把金錢去引誘,或者有些希望。用金錢去引,便得先擺闊綽,是個有大錢的人物,別的地方是不容易遇見的,便得使她看見,不然豈不是白費心思,一無所用了嗎?要她瞧見大少爺的闊綽,是個有大錢的人物,別的地方也是不容易遇見的,便得到她的家中,同她見面才好。倘是只有我老錢一人,到小白菜家中去說大爺是怎樣的有財有勢,人品又好,又溫柔漂亮,非但要被小白菜罵滾蛋,不懷好意,人家听得,我錢寶生做人家的拉馬,成何體統。我錢寶生也休想在倉前鎮上,開這家愛仁堂藥店,混飯吃了。因此非得請大少爺親自到小白菜家中同小白菜見面,使小白菜見大少爺這般的豪闊,有財有勢,人又漂亮出眾,心悅誠服的同大少爺安好,事情方可以成功,而且又秘密,不會使人家知道。大少爺,這話對是不對?”子和听了,不禁連連點頭道︰“正是正是!你的話一些不錯。只是如何可以到小白菜家中去呢?”欲知錢寶生說出什麼話來,且看下回分解——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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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6 15:04:56
第二十一回 謀士巧施狡計暗室有虧 賢婦錯認良心黃金虛擲


     

    話說劉子和在錢寶生開的愛仁堂藥店樓上,一壁飲酒,一壁听錢寶生的下手小白菜的妙計,听得錢寶生說是要自己到小白菜家中,忙忙問道︰“怎地可以到小白菜家中去呢?”寶生又飲了一杯酒,微微笑道︰“這一端便得我老錢的計較哩。方才我不是說小白菜做得一手好針線,有許多富家豪族,都來請她繡制活計的嗎?如今我因了這一點上,想得了個絕妙的計較,大少爺你便能同著我到小白菜家中,又可以同小白菜親自談話哩。”說畢,只是瞧著子和微笑,子和听得錢寶生有了妙計,可以使自己同小白菜對面談話,只喜得滿面是笑,直跳起來,催著寶生道︰“老錢,怎樣的計較呢?快些說呀,別吞吞吐吐的,使人听得難過。”寶生又飲了一口酒,夾了些蝦仁,放在口內細嚼,方微微一笑道︰“大少爺,這不是心急的事。便是見面之後,也不曾立刻成功的呀。角l和忙道︰“老錢,別打哈哈哩,我恨不得立即瞧見這美人兒,說幾句話,總比不瞧見好些。”寶生笑道︰“好我就把妙法兒說將出來,小白菜既做得好針線,大戶人家多有去找她做繡。難道我們便不能請小白菜繡東西不成?如今大少爺即到倉前來游玩,知道小白菜做得好繡花,家中正因辦喜事,用得著繡貨,托我老錢做介紹的人,引大少爺到小白菜家中,托她繡花。這般一來,豈不是大少爺可以同我到小白菜家中,同小白菜講話,光明正大,誰都不能說半句閑話。而且定做繡貨,價錢數目,沒有一定,盡大少爺擺闊。大少爺的富豪華貴,豈不是小白菜可以親眼瞧見的了。到了那時,憑著大少爺的人才,金錢的闊綽,手段又高明,不怕小白菜不動芳心,成功便有五分希望了。”

    子和听畢,只喜得口都合不下來,不住的點頭稱好。寶生笑道︰“大少爺稱妙計,不是我老錢,有誰想得出來。事成之後,怎樣的謝我才好?”子和情不自禁的拍著寶生肩膀笑道︰“老錢,事情成功,自然重重相謝。”當下商議已畢,約定飯後到小白菜家中,按計行事。子和恨不得立時同了寶生,趕到小白菜家中,同小白菜見面,把小白菜摟在懷中,只是怕寶生笑他猴急,又要寶生引導,不得不納住了心,慢慢等候。直等到午飯完畢,又停了一回,寶生知道子和已是心焦,一看天色,已將二點鐘模樣,即向子和笑道︰“我去喚佣人取面水上來。大少爺,今天格外打扮得漂亮一些,可以叫小白菜看見了動心。我想佳人愛少年,大少爺這付紅白分明的漂亮臉蛋子,誰都見了心愛。小白菜難道歡喜這三尺短命丁似的葛小大不成?”把子和說得也笑了起來。寶生忙走到樓邊,喚人打來了面水,子和便著意的梳洗了一番。梳洗完後,穿一件月白秋羅長衫,罩一件玄青平紗馬褂,手上帶著一個祖母綠的戒指,一個平指玉的班指。又取了一串伽楠罷漢香珠,掛著玻璃翠的珠垂,真是富貴非常。寶生看了,笑道︰“大少爺,定繡貨要付定錢,最好有金子帶些。一則輕些,二則使小白菜見了,知道大少爺常用的竟是金子,不是銀子,家中有錢,不用說得的了,越發容易功成圓滿,大少爺以為如何?”子和一想,這話不差,忙帶了一兩一錠的金錠五錠。寶生的所以要叫子和帶金子出去,卻並不是真的去打動小白菜的心,乃是怕帶銀子出去,昨晚子和交給他的一百兩銀子,便得取將出來。如今帶了金子,豈不是用不著這一百兩銀子。子和那里知道,只道是寶生替他設法,可以使小白菜眼紅。寶生見子和收拾就緒,也穿了一件夏布長衫,同子和一前一後,走下樓梯。寶生又向子和笑道︰“到了那里,可得見機行事。”若是不對顏色,只說定貨,下一次再去,另想妙法,切不可露出破綻,致小白菜防備。”子和點頭答應。

    二人出了愛仁堂藥店,轉過了一條街道,進了太平巷,走到葛家門前,站定身軀一望,卻見大門緊閉,並沒有人在門前。寶生悄悄的向子和道︰“大少爺,瞧我的眼色行事。子和應諾,寶生即走上前去敲門,只听得里面一個輕而且響的口音叫道︰“有人來哉,可是阿哥轉了?”正是葛三姑,接著大門伊的一聲開了,早見混名塌枯菜的葛三姑,立在門後,見了錢寶生同了劉子和二人,不禁一呆。三姑對錢寶生本來認得,子和卻不相廝熟,忙向寶生道︰“原來是錢寶生,什麼事情呀?走進來了好關門。”子和見三姑說話,這般傻頭傻腦,不覺好笑起來。寶生卻已走進門去,子和忙也跟了進去。三姑一壁關門,一壁向寶生笑道︰“錢寶生,這個標致小伙子帶來作什麼呀?”寶生忙道︰“塌枯菜,你嫂嫂小白菜可在里面?這位大少爺是來托你嫂嫂做活計的。”三姑听得,笑著道︰“原來是錢寶生,嫂嫂在里面,進來吧。”說畢,早一溜煙奔將進去,且行且叫道︰“小白菜,錢寶生領了一個標致小官人來定生意了。”寶生、子和即跟將進去,小白菜畢生姑正在樓下做繡門簾,三姑開門,是錢寶生,早已听得,只因葛家只有一上一下的房屋,大門之後,一個天井,即是客堂,又加著小白菜因天氣炎熱,搬在樓下過夏,日間晚上,除了煮飯之外、常在客堂內起坐,同大門只隔了一個天井。錢寶生同劉子和進來,豈有不听得之理。正欲招呼到里面請坐,已听得三姑叫將時來,小白菜听得寶生到來,是介紹人來定做自己的活計的,心中很是歡喜,忙整整衣衫,立起身來,向天井內一望,卻見來了兩人,一個是錢寶生,一個卻不認識,生得十分風流俊俏,滿身紗綾,瞧上去是個有錢人家的公子,知道定是要定做活計的人了,忙向寶生笑道︰“錢先生,請里面坐吧。”這兩句話,如出谷黃鶯,清脆高雅,險些兒個把子和酥麻了半邊,忙抬頭一看,見小白菜穿一件白夏布短衫,十分清雅,越發比F那一天看會時來得漂亮,把子和看得魂飛魄散,恨不得立即趕將上去,一把摟到懷中。只昨寶生再三關照,要見機行事,不可造次,只得把定了心猿意馬,隨著錢寶生走到里面,一同在椅子上坐下。小白菜即去斟了兩杯涼茶,送給寶生、子和,二人接在手中,一面道謝,一面飲畢。

    小白菜即問寶生道︰“這一位少爺尊姓?”寶生忙道︰“這位乃是城內的劉家少爺,這一次因了要辦喜事,要一個做活計精細的人,適巧前天到鎮上來看會,對我說起,我想嫂嫂做得一手好針線,正合劉少爺的用處,所以忙著的介紹到這里,來見見嫂嫂,接洽一次,嫂嫂你可合意?”小白菜听得寶生言中有刺,不禁粉面一紅,只是人家是來定活計來的,不能得罪待慢,寶生的說話,究竟是有意無意,也不可知,不能就此存心寶生的來意不善,便笑謝道︰“多謝錢先生照顧,不知劉少爺要做些什麼呢?”寶生即向子和道︰“大少爺要做什麼,說了好做吶。”子和這時,見了小白菜這付絕代花容,早已魂飛天外,那里說得出什麼來,只得瞧小白菜正言歷色,循規尊矩,一些沒有機會可乘,不得不也裝作正經,怕第一次即露出破綻,以後被小白菜拒絕見面,那就越發的難了,忙瞧著寶生道︰“錢兄,你瞧做些什麼好呢?”寶生也知道子和心不在焉,恐被小白菜看出破綻,即想了一想道︰“這樣吧,先做些繡花的東西,如床花合歡被等,再做別的如何?”子和原是無可無不可的,只要寶生說什麼好,便是什麼,即點頭道好。小白菜道︰“劉少爺,床花做多少呢?”寶生忙接著道︰“做十對吧。”小白菜︰“什麼花色呢?”寶生道︰“你瞧什麼好看,就做什麼,而且一切料子,都請費心代辦,我們男人家辦出來的,總沒有你們女子細心。”小白菜听得點頭道好。寶生便回頭向子和道︰“大少爺,你付些料子的錢吧。”子和會意,忙把藏的五綻金子,取將出來,把兩綻交給寶生道︰“這一些些好嗎?不夠再找吧。”小白菜瞧見劉子和取出了兩錠黃澄澄的金錠,作為賣料子的錢,嚇得一跳,暗想這人怎地如此豪闊,賣些料子,用不了五兩銀子,如何取出了這些金子,究竟這人是什麼人物,便向寶生道︰“錢寶生,賣些料子,那里用得了這些金子,只有幾兩銀子,即便夠了,”子和一听,早接口道︰“這一些金子,算些什麼,我向來不帶銀子,用的都是金子,如今既用不了,留在這里,作為工料酬勞就是。”寶生接了兩錠金子,听得子和的言語,忙接著道︰“正是,嫂嫂先留著就是。”說著,放在桌上,小白菜見這般式樣,覺得有些奇怪,接又不好,不接又不對,很是為難,呆呆地怔住。寶生見這般神氣,以為小白菜已猜著了自己心意,暗想不好,不要反起面來,當時拒絕以後倒不好再來,不如趁此走了,使他受了下去,過一天推托再要做東西前來,另想誘引好的妙法。想定主義,即向小白菜笑道︰“嫂嫂先收下定錢,以後再算吧。我們還有別事,過一天再會吧。”說著立起身來,向子和道︰“我們走吧,東西已定下了。”子和心中,最好多坐一刻,可以飽餐秀色,無奈方才寶生說過,要依他眼色行事,方有希望。寶生說走,只得懶洋洋地立起身來,應道︰“好,我們去吧。”二人便向小白菜告辭。

    小白菜見寶生子和要去,以為二人倒是真的來定做活計,並沒歹意,自己猜疑了他們。不過這位劉少爺是個富家子弟闊綽罷咧,忙起身相送,三姑這時早把大門開了,小白菜直送到大門之後,見寶生子和出門,方把門關好,回進里面。正見桌上兩錠黃澄澄的真金,一股黃光,直耀進眼簾,不由得又呆將起來。暗想今天真是財神進門,平空接得這般一注活計生意。這位劉少爺,如何這般的豪華?平時不用銀子,常帶著金條,闊綽便可想而知了、做些床花等物,化不了十幾兩銀子,幾拾塊錢,怎地付了二兩金錠,一兩金子听說是可以換三十兩銀子,二兩豈不是六十兩了,是有八十多塊錢,如何化得了呢?將來床花做好之後,還是要照價計算,還是兩錠金子即作為貨價呢?倘說是作為貨價,這一注生意,倒實是不差。只是這位劉少爺或是出手闊綽,不知道床花等東西的價目,難道錢寶生也不知道嗎?怎樣不告知了這個劉少爺,內中不要另有別的作用?不過瞧他們方才的情形,卻很正氣,毫無有什麼邪心的表示,這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小白菜獨自一個思前想後,只思索不出寶生同了子和,究屬是否真的來定活計,還是另有心計?不覺向著兩錠金子呆看。三姑在一旁,瞧見小白菜發呆,早忍不住笑道︰“小白菜,錢寶生同了那個漂亮少爺來定床花,那一天做起呀?”小白菜听得,方如夢初醒,暗暗啐道︰“自己真成了個傻子了,且莫憂他是什麼意思,我只算他們定下了活計,去購辦了料子動工,做好之後,瞧他們如何。倘說是照價計算,就照價收錢,不然,也不必提起如何算法。便是他們有什麼歹念,我只不理會就是。”這般一想,倒不再把這事掛在心懷,便向三姑笑道︰“明天去賣了料子,後天動工。”三姑也很歡喜,小白菜把兩錠金子收了,只準備明天去購辦應用物件可以動工。

    卻說劉子和隨了錢寶生牽出了葛家,走了幾步,見小白菜同葛三姑都已關門進去,即向寶生道︰“老錢,因何你走得這般匆忙呢?”寶生笑道︰“街上說話不便,被人家听去了不好。我們且回到家中,細細的商儀吧。”子和听了,即不再相問,直到愛仁堂藥店門口。寶生在前,子和在後,走進了店。寶生回頭向子和道︰“大少爺,樓上去說吧。”子和點頭說好,二人即上了樓梯,進了臥房坐下,子和早又忍不住問寶生道︰“你怎地走得如此的要緊呀?丟出兩錠金子,以後怎麼樣呢?”寶生笑道︰“大少爺,且別心急。我老錢自有妙法,可以使這雌兒到手。方才的匆匆忙忙走出葛家,自然也有緣故。且飲了一杯茶,再細細的告知大少爺吧。”子和听說寶生一肩承當小白菜可以到手,心中大喜,忙笑著道,“老錢,這事若是成功,定得重重謝你。”寶生笑道︰“我老錢一向叨了大少爺的光,沒有報答,這一回玉成了這件美事,也算報答了大少爺的恩典,說什麼謝與不謝呢。大少爺若是真的照應我老錢,別的也不必,只是我這家愛仁堂藥鋪,因了本錢太小,又愛仁堂不致關店,那就感恩不淺了。”子和忙道︰“這個容易,事成之後,我添一千兩股本如何?”寶生听了,不禁笑顏逐開,說出一番話來。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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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6 15:07:06
第二十二回 亂貞心一包春藥 劃計策兩字秋瘟


     

    話說劉子和听得錢寶生說是小白菜的事情,可以一肩承當,包可成功,不覺喜動顏色,許下了寶生重謝,寶生卻要請子和添些愛仁堂的股本。其實寶生不好意思取子和的謝儀,只說是添股本,使子和取出錢來,名為添股,實則進了寶生腰包,子和這時,只要小白菜可以到手,別說是叫他添些股本,就是要他開一家藥鋪,也肯答應,即應下了一千兩銀子。寶生大喜,忙笑道︰“大少爺可是真的?我老錢定得想個妙法,把小白菜弄到手內。”子和道︰“誰騙著你呢?只要小白菜到手,我立即交一千兩銀子給你。”室生笑得嘴張齒露,歡喜非凡。忙一面到樓梯邊去,喚伙計們泡上一壺好雨前茶,一面吩咐妻子,預備整齊晚飯。吩咐已畢,重復回到房中,依舊坐下,沉吟了一回,伙計早泡上茶來。寶生即斟了兩杯向子和道︰“大少爺,請喝一杯茶,待我細細奉告。”子和便取了一杯,飲了一口,寶生如牛飲賱慾F兩杯,方才放下茶杯。笑了一笑,向子和道︰“大少爺,你以為方才在葛家,怎地丟下了兩錠金子就走,不知道小白菜的人何等的聰明伶俐,定一些床花,即付了二兩金子,誰都要起疑心,小白菜是個貞節婦女,倘是被她疑心,當場拒絕,豈不是以後大少爺便難到小白菜的家中去了。人不能去,如何可以成就好事?不如付下了錢,即行出來,使小白菜知道我們不是含著邪意,不過大少爺是個富家子弟,用錢闊綽罷咧。就是小白菜初時有了疑心,我們如此一走,小白菜也必以為自己猜疑,我們並無歹意,豈不是以後到她家中,她當作一個大主顧看待,殷勤招接,便容易接近,事情也容易成功了呢。大少爺,此話對也不對?”子和听畢,覺得寶生見地,實是勝過自己,忍不住連連點頭。寶生又道︰“似小白菜般的人,決不能一次見面,即能成就美事之理。就是三年五載常常見面,她又不是個淫蕩婦女,如何可以勾搭上手呢?因此非略施小計,使她把持不定,方能上手。第一次作為介紹相見,不露出破綻,自然以後,她容易見面,便可以趁機會下手了。”子和听了,不禁遲疑起來道︰“老錢,你的話雖是不差,可是如你所說的,小白菜既不是淫婦蕩女,便說是我到她家中,把做活計見面之後,也只能談些正經事務,不能挑以游詞,那里有什麼下手機會呢?即使以後,見面得多了,可以設法挑引,成功與否,也未能一定。就是可以成就,其中時間,也決非短時間所能功成圓滿,或者竟得一年兩載,叫我如何等得及呢?”

    寶生笑道︰“大少爺,且別發急,我老錢即是應許了成功,自然有下文瞧的,決不請大少爺等候一年半載。我老錢也不是不知道大少爺的脾胃的人,最好是今天瞧見,明天即同圓好夢,方稱了大少爺的心意。對于小白菜,雖不能說立即成功,卻不是三月半年,我老錢自有妙法。”子和听得寶生早定妙法,可以小白菜到手,心中越發得意,忍不住催著問寶生,什麼妙法,可以于短時間內,勾引小白菜成就好事?寶生知道劉子和的心中,十分急忙,恨不得今天晚上,立即把小白菜拖到床上,真個銷魂。但是怕他事就之後,把自己的一番功勞,丟諸腦後,方才應許的一千兩銀子,也得滑腳。暗想不如先把子和的一千兩銀子引了出來,再使他們成功,方是上算。如今只須推托一下,不怕子和不把一千兩銀子取出。想定主義,有意沉吟道︰“事情成功,卻是不難,只須我老錢略施小計,即能說定今天成就好事,不能到了明天。可惜這幾天來,我伴著大少爺游玩,把店內的正經事務,都擱了起來。倘是明天再不干店中事務,那就糟了,因此不得不請大少爺等上幾天,待我把店中要緊大事完畢,立即同大少爺設法吧。”子和听得寶生忽地推倭起來,也猜不透寶生究是什麼心思,流忙問道︰“老錢,你有什麼要緊的事呢,值得這般發急,耍先辦妥之後,再同我想法小白菜的事情。這般一來,又得過幾天成功,叫我如何耐得住呢?你辦什麼事情,可以向我說明白嗎?我或者能得幫忙,把事情緩辦著呢?”寶生听得,又遲疑了一下,笑道︰“事情卻真是緊要,也不能向旁人細說,只是大少爺不是外人,知道了也不妨事。我老錢的景況,表面看,似乎還好,實則真是說不盡言的拮據。開這家愛仁堂藥鋪,不過做個幌子,可以在外面借著店的名義借錢,所以一逕下來,虧空了千兩光景。直到如今,竟是支持不下。前數天便到了難關,我即欲到外面去設法借款,移東補西。不想大少爺到來,不得不陪著大少爺游幾天,把正事擱下。到今天實是不能再擱,倘再有三天沒錢支持,愛仁堂便開不成了。大少爺雖答應了我一千兩股本,俟小白菜的事情成功之後交付,究屬遠水不救近火,不能不出去先張羅些款項,應付難關。因此只得把小白菜的事情,停上幾天,待我等到款,自然能得大少爺辦到的。”

    子和听得,暗想寶生為了愛仁堂少了銀子,要把小白菜的事情擱起。倘是自己能給寶生一千兩銀子,豈不是寶生不必再去籌款,立即可以同自己辦事了,想畢之後,忙笑問寶生道︰“我道是什麼大事,原來的缺少了一些些的錢,那不妨事,我不是早已應許你一千兩銀子的股本嗎?我先付給你四百兩,余下六百兩,我取下個表記,你遣人去餘杭縣衙中,問母親取去。有了一千兩銀子,愛仁堂才不妨事哩,你可以不去籌款了,趕快把小白菜的事情辦好如何?”寶生听得子和說出這一番話來,不禁暗晴得意,暗想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這一激,不怕子和不拿出錢來,便假作沉吟道︰“大少爺如肯這般幫忙,那自然最好的了。只怕令堂太太,不見著大少爺自己本人,不放心付銀子不是又得磋跎了日期呢。”子和笑道︰“老錢,這倒放心,母親見了我的表記,沒有不肯之理。”說著,忙取出了八錠金子,交給寶生道︰“這八兩金子,作為四百兩銀子,你且收了。再有六百兩銀子,可快命人去內取吧。”即在身旁取出一塊白玉扇垂,交給寶生,笑道︰“這便是我取錢的表記。母親見了之後,沒有不付錢的,你可遣一個伙計去取。便說我要一千兩銀子。”寶生大喜,口中雖是謙遜,手內卻已收進,又取了扇垂,笑道︰“既是承少爺這般照顧,我老錢自當感恩圖報。且待我到下面命人進城去取了銀子,再到樓上同大少爺商議小白菜的事情。若是湊巧,明天即能成就好事,也未可知。”說畢,立起身來,走下樓去。子和在樓上等候。不一回,寶生上樓,向子和笑道︰“我已命一個老實伙計到城里去了,明天便能回來。”子和道︰“這倒不甚緊要,只是小白菜的事情如何?”寶生微微一笑,低著頭,沉吟了一會,笑道︰“大少爺,小白菜的事情我老錢已想得了個妙計,倘是成就,非但可以便大少爺不必去勾引,而且可以使小白菜自己遷就上手。”子和忙道︰“老錢,可是真的,不騙我嗎?”寶生道︰“怎敢欺騙大少爺呢。且听我細細說給大少爺知道吧,只因小白菜這人不是水性楊花的淫蕩婦女,盡是大少爺想盡了千方百計去勾引她,也未必定可到手。而且時期非得一年半載,大少爺那里等候得來呢。所以非想一個妙計,使她見了大少爺,便忍不住春心發動,欲火上升,自己遷就,湊合上來不可,方能立即成就了好事。大少爺,此話可是不差的嗎?”子和點頭道︰“話雖不差,要小白菜發動春心,如何可以辦得到呢?”寶生笑道︰“我老錢自然有個妙計,可以便小白菜掀起春心,大少爺如願以償吶。”子和忙問道︰“老錢,怎樣的妙法呢,快些說呀,”寶生在身旁取出一包紙包,解將開來,是淡黃色的藥未,寶生指著藥未,向子和笑道︰“這種末藥,名喚藏春散,乃是一種最厲害的媚藥,卻又是專用于女子的妙藥。不論什麼貞節的女子,只須把這藏春散三分,和入茶水之中,使女子飲人腹中,不到半點鐘的光景,便春心大起,春意透骨,只要見有男子,都得俯就。非有男子交過,不能解去藥性,並且沒有不驗之理。這種妙藥,都是由種種興陽起陰的貴重藥品配合而成,我配這些藥末,也不知費了多少工夫精神,用了許多的金錢,方于今年四月中配就,一向不肯給人試用。如今是大少爺的事情,小白菜實是難于勾引,不得不惜這種妙藥了,設法使小白菜飲下肚去。不怕她不俯就著大少爺成就好事。大少爺事成之後,卻不要把我老錢這件大功,忘掉個干干淨淨呀。”

    子和听了寶生這一番言語,知道寶生這包藥末,是上好春藥,欲把這春藥給小白菜服下,不能自主,同自己成就美事,不禁佩服寶生的手段厲害。又知道寶生的春藥很是厲害,從沒有不靈驗的時候,這一次小白菜若是一木小心,服下了這藏春散,穩穩可以成功,心中很是歡喜。只是如何可以使小白菜把春藥服下肚去呢?忍不住向寶生道︰“老錢,計確是好計,不論是怎樣的女子,服下了春藥,必然把持不定,百依百順,只是如何可以使小白菜不知不覺的服下肚去呢?寶生笑道︰“這卻不難,我們不是已一同到過小白菜的家中去嗎?如今我同大少爺二人,仍可到小白菜家中,只說是看她的活計做得如何,小白菜自然要殷勤照呼,趁這時候便乘隙下手,把春藥下在茶內,小白萊飲了下去,事情便成功了九分。那時我只須略施小計,即能功成圓滿了。”子和問道︰“小白菜家中,不是還有個葛三姑嗎?若是她在旁邊,叫我如何可以下手呢?”寶生微微一笑,說道︰“這便是我說的略施小計了。”說著,湊在子和耳邊,細細的說一回,子和听得,心中大喜,不覺連稱好計。寶生笑道︰“大少爺事情成就之後,便得大少爺自己放些手段出來了,只因這春藥的藥性,只保到春風一度之後,便得消失。那時小白菜或者要醒悟起來,那便須大少爺自己的溫存工夫,同了金錢的魔力哩。但是一個女子,第一次勾搭上手,固然是難的。只要一次到手,以後便不成問題了。”子和听得,覺得很是合理,連連稱贊寶生的計謀佳妙。當下二人商議就緒,說定了明天下午,暗帶藏春散到小白菜家中,瞧機會下手。可憐小白菜那里知道錢寶生同劉子和二人正在計算著她呢。

    一宵已過,到了明天,子和起身,在房中同寶生閑談了一回。這天子和因晚上小白菜可以到了,興高采烈歡喜非凡。到了午飯時候,寶生遣的到餘杭城中去取銀子的伙計已是回來,寶生一問,知道子和的母親交伙計帶來了一千四百塊現洋,作為一千兩,做愛仁堂的股本。寶生一壁謙謝,一壁收去。午飯過後,寶生一瞧日色,已是申刻模樣,子和把掛的一只打簧金表取出一看,已是四點多鐘,忙著催寶生出去到小白菜家中。寶生知道已到時候,點頭答應,這天子和越發打扮的漂亮,帶了五十塊現洋,四條金子,同寶生走出了愛仁堂,向太平巷走去。不多時,進了太平巷,到小白菜家中,打門進去。小白菜見是錢寶生同了劉少爺因昨天自己以為猜差了來意,今天很是殷勤,忙忙泡上茶來。寶生笑道︰“葛家嫂嫂,這位劉少爺昨天來定了活計,因沒有見過嫂嫂的繡花,今天特地再來一趟,細細的談上一談,嫂嫂可有做好的東西,給劉少爺看上一看。”小白菜這時正斟了三杯茶,把兩杯送給寶生、子和,一杯留著自己,听得寶生的言語,即把自己的一杯香茗,放在桌上,笑道︰“有有,待我去取來。給劉少爺看就是。”說畢立起身來,走上樓去取自己做的活計。寶生一望,見三姑正在天井中捉蟋蟀頑,暗道,此時不下手,更待何時,忙把藏在身旁一包藏春散取在手中,抖在小白菜的一杯茶內,仍回身坐定。小白菜已在樓上下來,手中取了一件活計,走到客堂中,給子和觀看。子和,寶生都不住的贊好,小白菜听得二人都稱贊活計做得精妙,心中很是得意,不覺把寶生下過春藥的一杯茶,舉在手中,一飲而盡。覺得口中微微有些辛香,當下也不以為意,那里想到寶生計算自己杯內已服下了春藥呢。子和一眼瞧見小白菜已服了藏春散,心中大樂,寶生也暗暗得意,知道這藥下肚之後,一刻鐘即要發作藥性,忙向子和看了一看。子和會意立即喊將起來,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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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6 15:08:39
第二十三回 急色兒覆雨翻雲 痴婆子大驚小怪


     

    話說小白菜那里料得到錢寶生勾通了劉子和,起下不良之心,到家中來,以定做活計為由,暗用藏春散,趁小白菜到樓上去的時候,悄悄下在茶內。小白菜飲下肚去,寶生子和二人見了,都很歡喜。寶生知道這春藥下肚,停了一刻鐘模樣,使得藥性發作,自己在這里不便,忙使個眼色給子和。子和在寶生家中,早得了寶生密計,如今見小白菜春藥下肚,寶生向自己使個顏色,心中會意,陡的呵唷一聲,雙手捧了肚皮,不住的叫腹痛,把個小白菜嚇得一跳,忙問道︰“劉少爺,作什麼呀?”子和呻吟著道︰“不知怎的肚中絞痛非常,不要是什麼痧癥吧,卻不是耍的,如何是好呢?”寶生忙道︰“待我診著脈如何?”小白菜知道寶生懂些醫理,不禁點頭道︰“正是,錢先生懂得醫道,快診一診吧。倘直是癌癥,那就不危險哩。”寶生也不言語,把著子和的脈息,子和卻呼痛不止。寶生診了一會,又看了搕l和舌苔,搖頭道︰“痧雖不是,卻也須快些吃藥方好。我身旁雖有一些丹藥,可是不濟事的,只可先止前痛。說著取出了一小瓶臥虎丹,倒了一些,給子和聞了又向白小菜道︰“這樣吧,劉少爺在這里坐一回,命三姑隨著我到店中去取藥,大少爺可好?”小白菜這時,春藥下肚,已有改變了常態,並不討厭子和,又加著若是真的急病,豈非糟,忙點頭道好,即高叫三姑道︰“妹妹,快跟了錢先生去取藥。”三姑所得,卻搖頭道︰“不去,不高興。”寶生見了,暗想三姑這人雖是傻子,對于賺錢,卻不傻的,只要有錢可賺,立即願意,便向子和道︰“大少爺,你快些交些錢給三姑,有一味藥,卻得到外面去賣,我店中可沒有的。”子和忙取了三塊錢,交給三姑,三姑見有洋錢去購東西,知道用不了三塊,內中定有錢可賺,不由得笑顏逐開。寶生知道三姑已肯走了,即立起身來,叫三姑道︰“三姑,快隨我去取藥吧。”說著先自走出了客堂,三姑已跟了寶生同行。寶生帶了三姑,出了大門。

    小白菜見二人已去,一望子和,己不是方才一般的愁眉不展,忍不住問道︰“劉少爺,腹痛怎樣了呢?”子和道︰“聞了些藥,好一些了。嫂嫂,可有熱茶飲一杯,那便好了。”小白菜即斟了一杯,授終子和。子和接了,一面飲茶,一面瞧著小白菜面上。卻見小白菜的一雙剪水秋瞳,水汪汪地的明媚非常,面上已微微的飛起了兩朵桃花,分外的嬌艷可人。知道藥性已漸漸的發作起來,有意挑著道︰“嫂嫂,真是抱歉得很,如今卻不痛了。方才嫂嫂取下來的活計呢?”小白菜忙授給子和,子和不住的稱好,笑道︰“這般的針線,別說是鎮上沒有第二,便是城內省垣,怕也不見比得上的吧。”小白菜這時已被春藥迷住了本心,听子和如此稱贊自己,覺得子和人既漂亮,說話又中听,又有錢財,比了小大,真是天遠地隔,這人究是何等樣的人物,自己只知道他姓劉,定這許多的活計,是否是娶媳婦所用?想到這里,忍不住問道︰“劉少爺府上那里?定活汁可是娶親用嗎?”子和見小白菜這時滿面春風,遠不如方才的正言厲色,知道這藥有些功用,只是怕藥性未到,不敢造次,便笑著道︰“我住在餘杭城內,籍貫是維揚,因隨父親上任,到餘杭縣。”小白菜听得子和說是隨任到來。暗想餘杭知縣姓劉,難道他即是知縣的兒子嗎?便又問道︰“劉少爺的老大爺,官居何職呢?”子和笑道︰“餘杭七品縣令,便是家嚴。”小白菜暗道︰“怪不得錢寶生喚他做大少爺,原來是知縣的兒子。”笑著道︰“啊呀,不知大少爺是一位公子,多多有慢,這一回怎地定了許多的活計,可是要大喜了嗎?”子和忙點頭道︰“再也不要說起,我被父母作主,娶過親了,卻是個母夜叉,所以我未曾一夜回到家中住宿。母親見了這般情形,便許我外面自己找上一個,這一回的活計,卻不是娶親所用,小白菜听得子和娶妻不和,不禁感動了自己身世,晴想如子和般的人物,偏娶一個母夜叉般的妻子,似自己這般花樣的容貌,卻嫁一個短命丁的丈夫,真算得天道不公,選化美人,不覺長吁了一口。子和見了,知道小白菜已感動身世,暗想不如把她的丈夫提上一提。可以使她越發的感動起來,便容易成就好事。想罷笑道︰“嫂嫂,尚沒有請教尊姓?”小白菜道︰“母家姓畢,夫家姓葛。”子和道︰“我來了兩次。怎麼不見嫂嫂的先生呢?”小白菜听得問起小大,忍不住又長長的嘆了一口道︰“他不在家中。”子和笑道︰“似嫂嫂般的相貌,先生定必也是個風流少年,不然,如何配得過嫂嫂呢?”小白菜忙搖頭道︰“不要說起,真可算得同少爺同病相憐。他的相貌,三分像人,七分像鬼,鎮上誰不知道葛小大是個三尺短命丁呀。”說著雙目之中,微微流下淚來。

    這時小白菜服下的藏春散藥性已是發作,把個小白菜鬧得坐立不寧,雙目如火,心癢難熬。子和見了,知道已是時候,即笑道︰“嫂嫂,可有茶再賜我一杯。”小白菜斟了一杯茶,授給子和,子和借著接茶,伸手把小白菜的一支柔箋握住,小白菜這時,方寸已亂,絕不動怒,反微微一笑,把一雙水汪汪的媚眼, 了子和一下。子和見了,早把一顆心怦怦跳起,一剎那間,欲火上升。趁勢把小白菜一扯,小白菜的三寸金蓮,怎立得定,早倒向子和懷中。子和一把摟住,把茶杯放在桌上,柔聲道︰“好嫂嫂,救我一救。”也不待小白菜回答,只听得嘖嘖兩聲,小白菜只格格的嬌笑,依在子和懷中,把眼珠兒注定子和,杏靨飛露,櫻口含春,這一股迷人光景,險些兒把子和的魂靈兒勾掉,軀殼兒化烊。子和一手抱定了小白菜的嬌軀,一手卻在下面四面亂摩,只摩得小白菜嬌滿微微,星眼惺松。兩支似水紅般的小金蓮;在地上伸縮不住。@支玉筍般的縴手,勾定了子和頭頸,把一個桃腮,在于和面上摩擦個不停。子和那里坐得定身軀,忍不住把小白菜頰上嚙了一口。小白菜又格格的一笑,子和再也忍耐不住,把小白菜抱起,立下椅來。走到床邊,把小白菜放在床上,一個身軀,直撲下去。小白菜呵唷一聲,一個螓首,在床上滾了幾滾,口中只是嬌喘。子和連喘帶笑,把小白菜鬧得釵橫鬢亂,目閉口張,好一段膩人光景,是有半點鐘之久。一對秋水似的明目,漸漸地的閉將下來。子和這時,早忍不住喘聲大作。小白菜又是喔唷一響,子和便接著長長的吁了一口,登時寂靜無聲。又停了一回,子和方結束起身。

    正待向小白菜溫存幾句,誰知小白菜方才被藏春散亂了真性,如渴馬奔泉,口枯飲漿,任子和躁躪個爽快。這時渴意都解,百骸俱酥,已是藥性全消,春意皆失,猛的醒悟轉來。暗想,啊呀,我怎地這般的失魂喪魄,迷了意志,竟干起這般事來,如何對得住小大?便是乃武勸自己的一番好意,都付諸流水。我平時怎樣的尚氣節,自乃武相勸之後,一心一意,做一個貞節婦女,從未起過一次邪心,動過一次欲念,不要說干這喪恥寡廉的真實羞事,連淫邪言行,都未曾有過。倉前鎮上,誰不知道,今天怎樣這般的動起邪心來了,竟犯下這等羞恥之事,是什麼緣故?小白菜是個聰明絕頂的女子,暗暗想到方才形狀,自己的心志模糊,好似一刻不能等捱的光景,平時決不是這般情景,定是受了寶生同子和的鬼計,服下了什麼動心的春藥,因此不能自主,被子和欺侮,使自己見不得人。想到這里,不禁把子和恨得牙癢癢地,恨不得將子和一刀兩斷,也不能出自己這段冤氣。子和又俯身下來,想來溫存,早咬緊牙關,噯的一聲,把子和雙手一推,子和正是魂飛魄散、樂極情濃之時,那里防到小白菜醒悟過來,這般的冤恨,狠命的一推,早立不住腳,踉踉蹌蹌的向後退出了五六步遠處,腳下一軟,跌下地去,鬧了個後坐兒,一個臀光,踫的一響,同泥地踫一個著,只跌得子和疼痛非凡,眼前金星亂冒,忍不住也叫起喔唷來。

    這一聲喔唷,與方才小白菜叫的不大相同。子和跌得爬不起來,坐在地上,一壁叫痛,一壁不覺呆呆地望著小白菜。只見小白菜一面哭泣,一面把衣服束好,坐起嬌軀,指著子和連哭帶罵道︰“好,你這淫棍,串通了錢寶生,趁著我丈夫不在家中,欺侮我一個女子,壞人名節,你該當何罪?我與你到外面去,向鎮上眾人講上一講,我拼著性命不要,同你這淫棍拼掉了吧。”說著,哭泣不止,渾如一枝帶雨梨花,著水海棠,越發的嬌媚可愛。子和又是憐愛,又是驚慌。正欲求小白菜饒恕,想法平這風波,卻听得外面一聲門響,三姑早在天井內叫道︰“吃力為一塊洋錢不要賺的。”子和听得,恐三姑進來,瞧破玄虛,不便穩當,忙向小白菜雙手亂搖,自己也忍住著痛,慌忙立起身來,仍坐在方才坐的椅上,呆呆的望著小白菜,一言不發。小白菜听是三姑回來,怕她知道,弄得聲名狼藉,忙停住悲聲,抹去眼淚,坐在床沿之上,滿面怒容,也不言語。三姑卻已走進客堂,手中托著一碗湯藥,舉得四平八穩,口中不住叫道︰“肚里痛的人吃藥。”原來三姑隨了錢寶生到愛仁堂藥店,寶生命三姑坐在店內,吩咐她安心等候自己配藥,把三姑手中的三塊錢取了兩塊,作為藥資,一塊錢卻算作三姑的賺頭。三姑知道有一塊錢賺,心中很是歡喜,便靜心坐在店內等候。過了約有三刻鐘光景,方見寶生捧出一碗藥來,命三姑托在手中,取回家去,路上不能灑翻。三姑信以為真,托在手中回來,路上戰戰兢兢的,恐怕潑出,因此越發的走得慢了。直到這時候方走到家中,踏進客堂,卻不听得子和喚腹痛,一看子和坐在椅上,已變了樣式,又露著驚慌顏色。小白菜坐在床上,滿面怒容,心中狐疑起來。即把藥放在桌上,向子和道︰“對不起呀。”子和听得這一句不對,好似焦雷轟頂,以為三姑或是瞧見,忙雙手亂搖道︰“不要聲張。”小白菜見了,早羞得滿面飛紅。三姑越發知道二人定做下了不端之事。

    可是三姑人雖傻呆,最是貪錢,暗想子和是個有錢的人,如今同小白菜勾搭上手,自己必能得些好處,倒也不甚動怒,笑嘻嘻地的向子和道︰“好的,我出去了你就不規矩,立起來,跪了听審。”子和見三姑並不動怒,先心上放下了一塊石頭,如今听得要他跪了听審,不禁既詫且笑,忙搖頭道︰“你如今能審事情呢,除非是我爹爹可以問官司咧。”三姑道︰“你的爺是誰呢?可以審官司。”子和笑道︰“餘杭縣知縣,自然能審問人家。”三姑笑道︰“呸,那是官衙,這里是私衙,你是餘杭縣的少爺嗎?”子和點頭道︰“正是。”三姑道︰“是知縣官的少爺,越發要跪了,別人跪你的爺,如今你跪我,我做大老爺。”子和听得,忍不住 哧一笑,暗想這傻子的主意倘不差。三姑見子和不跪,叫道︰“跪不跪?不跪我叫起來了。”子和嚇得一跳,暗道︰不要這傻子竟叫了起來,不便當的。忙笑道︰“就跪,向誰跪呢?”三姑道︰“向嫂嫂跪。”子和便向小白菜跪下。小白菜見了這般式樣,倒也愛將起來。三姑道︰“我且問你,你要官休,還是私休?”子和道︰“怎樣講呢?”三姑道︰“官休,扯你去見官。私休,叫我一聲。”子和忙道︰“私休私休,叫你什麼呢?”三姑道︰“好听些的。”子和想了一想道︰“三小姐。”三姑道︰“呸,不要你拍馬屁。”子和忙道︰“三姑娘如何?”三姑笑道︰“要親熱點。”子和想道︰“要親熱,除非是三妹妹了。”三姑哈哈大笑誼︰“對了,好阿哥,你同嫂嫂睡覺,自然是阿哥了。”原來三姑一則知道子和有錢,二則又听得是餘杭縣的兒子,覺得有這麼一個阿哥,總比了小大好些。小白菜見三姑做出這一大套滑稽把戲,心中很是奇怪,只呆呆地望著二人。只見三姑把子和一推道︰“嫂嫂在那里動氣,快去甦氣。”子和巴不得這一聲,忙立了起來,走到小白菜面前,雙膝跪下,先陳述了一番相思之苦,又誓了個血淋淋的重誓,永不變心。小大的生活,同了小白菜、三姑等的吃用需要,都在自己身上。說著取出了四條金條,一百塊洋錢,雙手呈給小白菜。三姑見了,早一把接將過去。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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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6 15:10:27
第二十四回 賣風流黃金買美 受賄賂白鏹結交


     

    話說劉子和用了錢寶生的計劃,以春藥迷住了小白菜,被三姑看穿,卻並不動怒,反認了哥哥。子和又跪在小白菜面前,甘言蜜語的哄小白菜息怒,又取了金條、洋錢,三姑見了,一把接將過去,笑道︰“嫂嫂,收了吧,認了這位阿哥吧。”即將金條、洋錢放在小白菜身上。小白菜起初一腔怒氣,恨不得立即把子和一刀兩段。及至三姑回來;一場鬼鬧,又見子和這般小心哀求,取出了許多金銀,不覺漸漸的把心活了起來。暗想子和是個知縣兒子,家中又如此富豪,比了小大真要強過萬倍,人也俏俊,倘是沒人知道,生米己煮熟飯,便是聲揚出去,反不好听。告到官府,知縣是子和的父親,決不能辦子和的罪。而且這些金銀,自己辛苦一世,也賺不來。如今只一剎那間,已到了自己手中,只要不待虧小大,自己心上,也說得過去了。這般一想,面色便緩和了許多。子和一見,知道不妨事了,方站起身荂A數了十塊錢給三姑道︰“好妹妹,你不能聲張出去,這十塊錢是送你的,以後如果有人知道,我來的時候,便給你錢賣東西。”三姑笑道︰“我又不是傻子,決不說出去的,阿哥放心。”小白榮見三姑叫得阿哥十分親熱,不禁嘆了一口氣,暗想這真是前世冤孽,這個傻子,同子和親熱起來。眼中不覺又滾下淚來。子和忙又疊起萬解溫存,勸慰小白菜,又取出了一只打簧表,給小白菜作為紀念。這時的打簧表,要售三百余元,市上不常得見,小白菜那里懂得,順手收過,三姑見了,卻詫為奇事。听得里面有唧唧表聲,以為是件活的東西。

    當下子和問小白菜,今晚小大可要回來?三姑早搖頭道︰“不回來了,阿哥住在這里吧。”小白菜不禁把面一紅,低頭不語。子和大喜,便取了錢,命三姑去賣酒菜,同小白菜飲酒。三姑接了錢歡天喜地的去了,子和又勾住了小白菜粉頭,著實溫存了一番。不一刻,三姑已把酒菜賣來,子和拉了小白菜,同坐飲酒,三姑也在旁飲談。子和心中怕三姑傻頭呆腦,在一旁不識趣,阻止了自己同小白菜的歡娛,有心欲將三姑灌醉,便連斟了幾杯給三姑。三姑那知就里,只知道今天賺到了錢,又吃到了酒菜,歡喜非凡。也不待子和勸飲,酒到杯干,飲了四五杯酒,已是舌僵眼澀,先去睡了。子和見三姑已醉了睡去,不由得笑顏逐開,一壁斟酒,一壁移了座位,同小白菜坐在一個椅上,把小白菜一把抱起,放在膝上,舉了酒杯,湊在小白菜口邊。小白菜飲了一口,子和即一飲而盡。有道酒為色之媒,何況小白菜這般花一似的容貌,一雙勾魂落魄的媚眼,只在子和面上一轉,已將子和的靈魂勾掉了一半。又加著並肩疊股,這一股似蘭非蘭,似麝非麝的肉香,黛人欲醉。子和那里忍耐得往,一把將小白菜摟得死緊,一手只在下面亂摸。小白菜這時,也入了迷魂陣中,引得陣陣紅雲,自耳邊滿起,一個吹彈得破的俏面龐兒,在子和腮上,研擦個不住。子和越發的忍不得了,也不待赴榻,便在椅上,騷動起來。真是樂極情濃,享盡人間艷福,子和的心願已是如願以償,可是樂不可極。樂為禍之根菌。子和淫人妻女,以春藥為蠱,償了心願,今天快活得百骸皆融,將來報應之時,後悔莫及。

    閑話少說。卻說子和同小白菜二人,在椅上且斂且樂,鬧得小白菜花困柳焦,春意撩亂,不住的呻吟低呼。這一段旖旎風光,把劉子和引得興發如狂。小白菜已是嬌顏失色,花枝柔弱,倚在子和懷中,一雙秋水,時睜時閉,說不盡的膩人勾魂光景。子和忙把小白菜扶起,走到床邊,抱在床上睡下,自己也匆匆睡下。休息燈刻,再振旗鼓。這一夜來,險些兒不把子和樂煞。好夢易短,不覺到了明天,早上小白菜怕小大回來,忙忙的催著子和回去,子和沒法,只得結束下床,梳洗了一回,悄俏回去。三姑這時,已是起身,仍同子和很是親熱,方才進來,小白菜卻因昨夜被子和蹂躪了一夜,覺得腰酸體軟,不能起身,忍不住又想到乃武相好的時候是怎等光景,乃武如何勸勉自己,不想如今受了人家春藥迷住本性,污了身軀,是鰱鯉不分,有口難辯,便是跳在黃河之中,也說不清了。沒奈何,只得忍辱偷安,究意不是自己心願,將來萬一被小大知道,自己如何分辨呢?想到這里。又不禁飲泣起來。三姑那里知道小白菜的心思,以為是子和去了,所以哭泣,即笑道︰“小白菜,哭什麼呀,晚上就要來的。”小白菜听了,越發的悲泣不已。三姑莫名其妙,只勸著小白菜,又拿出子和送的打簧表來,看了一回道︰“如何是活的呢?小白菜,你听里面示是活的呀。”小白菜見三姑連表也不識,倒不覺笑了一笑,望到枕邊,卻是子和留下的金子、銀錢,正放出了黃澄澄白亮亮的光華,直照入小白菜的跟中。不覺呆了一呆,想到子和這般闊綽,已送了這許多的金銀給自己,小大一世也賺不到這些,這般一想,便把悲哀減去了幾分。暗想只要事情不破露出來,今己是木已成舟的事情,也只得將就下去。究屬這麼多的金銀滾了進來,一個人在床上,胡思亂想一回,困倦起來,便朦朧睡去。直到醒來,已是差不多午時光景。一看打簧表上,已十一點半了,忙起身梳洗,知道這些金子銀洋,若是被小大看見,定要查根究底,反為不美,不如藏了起來,暗中貼著家用,只說是做活計賺的,也好使小大輕些負擔。自己既干著這種不端之事,自應體恤V夫了。即將金銀金表,都悄悄藏好。又怕三姑不知輕重,說了出來,喚了三姑過來,關照了一回。誰知三姑別的雖傻,這件事情都一些不傻,明白子和是個知縣的兒子,家中有錢,若同小白菜常常往來,自己好處甚多。說穿之後,子和若不能來,自己卻沒處賺錢了,因此一口應諾,決不說向外面。小白菜知道三姑最貪的是錢,又取了十塊錢給三姑,三姑歡天喜地的答應不向小大說知。小白菜見諸事妥當,仍安心照常作事。

    卻說子和一夜宿在小白榮家中,享盡了人間艷福,夜間淫樂無度。到了明天早上,怕被人撞見,絕早起身回去。到了愛仁堂藥店,走到樓上,覺得身軀疲倦異常,忙向床上一橫。又睡了一回,到了正午,方才醒來。起身之後,寶生听得,忙忙上樓,見了子和,先雙手作揖道︰“恭賀大喜,我老錢的本領如何?大少爺怎樣謝我?昨夜快活得怎樣?”子和只是笑,寶生便細細問子和昨天自己走後的光景,子和也不相瞞,把如何勾搭上手,如何小白菜發怒,如何三姑看破,到小白菜息怒,宿了一夜,一一向寶生悄悄說了。寶生听得事情妥當,方才放心。又說了些湊趣的言語,同子和一同吃了午飯。到了晚上,子和獨自一人,又悄悄的到小白菜家中,公然奸宿。自此之後,除了小大回家的日期,子和不到,其余的日子,子和竟做了小大的替身。

    不覺過了十余天工夫,這時天氣已漸漸秋涼,小白菜把床搬上樓去,三姑卻住在樓下客堂後面。子和因好久沒有回去,手頭的錢也用得差不多了,欲回去一次,隔夜又回到小白菜家中,宿了一夜,百般淫戲,自不必說。可是小白菜的心中,對于這事,總有些不樂意。只因事已至此,也只得且度目前。子和到了明天,即回轉了餘杭縣衙門,這位林氏太太見了,頓時似天上掉下一件寶貝仿佛,問長問短的親熱不了。子和妻子李氏,也來相見。子和已有了小白菜般的標致人物,顛鳳倒鸞,把李氏越發看得如眼中之釘,一不如意,非打即罵。李氏卻很賢淑,並不口出怨言,只暗中飲泣,自覺命苦罷咧。

    過了兩天,子和向劉太太取了些錢,兌了些手飾,又忙忙的到倉前鎮來。打探得小大並不在家中,即到小白菜家中,把手飾送給小白菜。三姑也得些東西,把個三姑喜得無可無不可的,只趕著子和叫阿哥。這晚子和自然是不再回去,住在小白菜家中。一夜之間,何嘗好生眠熟,沉侵在風流陣里。到了明天早上,子和依舊到錢寶生家中,這般的又過了兩天,小大也曾回到家中,瞧見小白菜白日思睡,精神有些異樣。又見小白菜手頭卻不似以前一般苦楚。問起小白菜時,卻說是做活計得來。暗中留意小白菜日間夜中,都沒有瞧見在那里手不停針的做什麼東西,心中不覺起了疑心。暗想看小白菜的情景,白日思睡,精神疲倦,好似晚上不睡的一般,不要自己不在家中,又同楊乃武往來起來,那就糟了。自己一頂綠頭巾,穩穩戴定。乃武這人,怎地如此可惡?起初住在他的家中,因瞧透了同小白菜鬼鬼崇崇,有了奸情,自己息事忍耐,怕他刀筆厲害,便搬了出來,把乃武同小白菜拆開,並不追究此事,也就是了。如今他竟又來胡纏,自己好好一家人家,被他鬧得不亦樂乎,自己同乃武,真如七世冤家,何以只纏著我胡鬧呢?不由得把乃武恨得牙癢癢地,那里知道此時的奸夫,不是楊乃武,乃是劉子和呢。小大對于小白菜,因小白菜的面貌實是標致非凡,世間少有,似小大般的貧苦,相貌又是不堪,別說是娶小白菜般的人才困難,就是娶一個無鹽嫫母般的黃面婆子,也得瞧緣分如何?娶到這般美貌子婦,真是心滿意足,喜出望外,那里敢開罪小白菜,弄巧成拙,失掉了一個天仙般的妻子,雖是心上有了狐疑,口中也不敢言明,只暗中留意。

    這一天,正是八月二十四的一天。子和又到小白菜家中來續歡夢,天色尚未黑暗,三姑見了,忙把門閉緊,一同到了樓上房中,向子和笑道︰“阿哥,今天送些什麼東西給我?不然,我坐在小白菜床上,不放你們寫意。”子和笑道︰“別惡作劇,今天沒有什麼東西送你,再給你五塊洋錢如何?”三姑忙把手一伸道︰“好好,快些拿來,我立刻下樓去了。”子和即取出了五個銀圓,給了三姑,三姑歡歡喜喜的接了,一壁在手中敲得叮叮當當的怪響,一壁走下樓去了。小白菜見三姑只知要錢,傻雖是傻,卻也會索詐,不覺微微一笑。子和見小白菜坐在臨窗的一個竹榻之上,只這一笑,真是百媚橫生,傾城傾國,子和的魂靈兒早飛入九霄去外,忙在小白菜肩下,坐在竹榻上面,一把將小白菜的香肩一勾,著實實的親了一口,笑道︰“我年紀雖輕,遇見的女子也有四,五十人,從未有瞧見如你一般的標致,見了你之後,別的女子給你拾鞋也覺得不配,好人,你如何生得這樣的迷人蕩魄呀?”小白菜听了又是微微一笑,把一雙媚眼,向子和面上斜住了一眼,子和頓時渾身不自在起來,險些兒不酥掉了半身,越發摟住了小白菜,親熱起來。小白菜忙把子和一把推開道︰“快放手,被三姑瞧見,像什麼式樣,你用過晚飯沒有?我還得去煮晚飯咧。”說畢,即立起身來。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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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明月清風魂銷一刻 尤雲滯雨膽怯終宵


     

    話說劉子和到了小白菜家中,在樓上房中,把五塊錢打發三姑下樓,同小白菜並肩坐在竹榻子上,疊起了萬斛溫柔,同小白菜親熱個不住。小白菜卻怕三姑瞧見,一把將子和推開,問子和可曾晚飯,自己尚得下樓煮飯。說著立起身來,意欲下樓。誰知子和將小白菜一只縴縴玉手,用力向懷中一扯,小白菜的三寸金蓮,那里站立得定,早一個嬌軀,向子和身上撲下,子和即伸開雙手,攔腰抱住,親住了小白菜的香頰笑道︰“腹中還不餓咧,只是口枯舌干,滿身發燥,要借些水燒上一澆方好。好得三姑,我已化下了運動的錢,這個傻子倒還知趣,決不上樓,我們正可放大了膽,樂上一樂。春宵一刻值千金,豈能虛度光陰。好人,別為難人咧。”說著,一手抱住小白菜縴腰,一手卻不安份起來。房中頓時寂靜無聲,只听得嘖嘖的響,同了小白菜微微的吁氣。子和本是個急色兒,似這般的溫香●丑A美玉在抱,那里還得什麼,早把小白菜移向一邊,虎躍而起,便听得小白菜格格嬌笑,約有半個鐘頭,方才漸漸的安靜起來。又停了一回,小白菜笑道︰“來了總是這般的發急,連晚上都等不到咧,把人鬧得這個樣子,頭發也亂了,如何是好?”子和笑道︰“那有什麼要緊,好得又沒人到來,誰叫你生得這般標致呢,叫我如何耐得住呢?”小白菜听了,不禁 哧一笑,一面起身結束,一面把蓬松雲鬢抿了上去,又向子和笑道︰“你吃些什麼,叫三姑去買。”子和道︰“沒有叫你化錢之理,”即取了一塊錢,交給小白菜,自己睡在竹榻上休息。”小白菜怕子和受了涼氣,不是兒戲,忙扯一條薄被蓋在子和身上,方下樓去命三姑購辦酒菜,自己煮晚飯。不一刻,三姑已將酒肴買來,小白菜也把晚飯煮就,搬到樓上,同子和飲酒。子和自勾搭了小白菜之後。真是享盡了艷福。子和自出世以來,從未遇見過這般似天仙的的女子,與如此的享受快活,心中歡喜。已到了絕頂。恨不得把小白菜在眼皮上供養,娶回家去,方心滿意足。三人飲了幾杯。三姑先去安睡。小白菜同子和晚飯完畢,小白菜把殘肴收拾下樓,仍回樓上。子和已有了些酒意,睡在床上,只是催小白菜上床歡娛。小白菜一瞧時候,已有了八點多鐘,便寬了衣衫,穿一件粉紅色的小衣,下面湖綠單褲,換了雙大紅繡翠綠花的睡鞋,越發覺得身裁裊娜,滿面嬌俏,端的是個宜喜宜嗔的春風臉,傾國傾城的可喜娘兒。子和看得眼中火出,心頭又怦怦動起,忙著喚小白菜睡下。小白菜笑盈盈地,走到床邊坐下,蹺起了一支金蓮,向子和身上一擱笑道︰“這雙鞋兒可好?”子和早如狼如虎,把小白菜如小雞般的抓在手中,狂蕩起來。子和這時已是兩眼如火,一身炭炙。小白菜也引得杏腮飛赤,秋水神蕩。

    正是欲仙欲死,神迷魂蕩,得意非凡的時候,猛然間听得外面踫踫的打門,有人在門外高叫道︰“三妹,快些開門。”小白菜听得,正是葛小大的口音。不要說子和想不到葛小大忽地在這時候回轉家來,便是小白菜本人也意料不到丈夫葛小大,這時還得由店中回家,不由的面如土色,那里再有什麼閑情逸致,尋歡取樂。渾為小鹿心頭亂撞,驚慌失措,死命的把子和推下身來,悄悄的嗔道︰“快走,快走!小大回來咧!怎樣好呢?”子和見了小白菜這般驚慌,也料到是小大回轉,如今听得真是小大,心中不禁也嚇得怦怦亂跳,面色大變。方才的一股興致,已飛向爪畦國去了。腰下一陣酸軟,投了個帖子。小白菜也顧不得子和受病,忙一把推下了身軀,不住的發抖。子和嚇得昏了,只伏在床上,一動也不敢亂動。還是小白菜有些主意,忙叫著子和道︰“快些起來,躲一躲再說吧。”這時外面,越是打得厲害,子和听了小白菜的言語,猛然驚醒,慌忙穿了小衣起身,一把將自己的衣服,抓在手中,悄悄問道︰“躲在那里去呢?”小白菜一想,暗想小大這時歸來,定必知道了什麼風聲,倘把子和蒙在樓上,不大穩生,不如將子和藏在三姑床上,小大雖是疑心,決想不到在三姑床上,即向子和道︰“快藏在三姑床上,切莫聲張。等小大上樓,立即出去吧。”子和點頭,慌忙放輕腳步,走下樓去。

    小大在門外,連嚷帶敲,叫了一回,心頭火起,提起腳來,連踢了兩腳。小白菜在樓上,裝做驚醒模樣,高聲叫道︰“三妹,快起來開門呀。”自己忙穿好衣服,仍睡在床上。樓下三姑此時方才驚醒,正欲起身開門,卻見子和躡手躡腳下來,向自己床上一縮,悄悄向三姑道︰“妹妹,快莫聲張,去開門放進了你哥哥,待他上樓,放我出去,我給你十塊錢,千萬莫要被你哥哥知道。”說罷,在身旁取出了十塊錢,放在三姑枕邊,自己縮在三姑床上,慢慢的穿起衣服。三姑雖傻,對于子和同小白菜通奸一件事情,卻也知道不能給哥哥小大知曉。又加著子和到來,常有銀錢東西送她,若是一旦撞破,子和便不能到來,自己東西即無從到手,因此不肯向小大言講。今晚忽地听得小大敲門,也很驚慌,听得子和這般說話,又有十塊錢到手,早連連點頭,一面下床,答應著小大,出去開門。小大敲了一回,方听得小白菜在樓上叫醒三姑,三姑洋洋地答應,心頭越發的狐疑起來。及至三姑伊的一聲把門打開了。小大也不同三姑答話,飛也似的向內直奔,邁上樓去,把三姑看得暗暗發笑。正待去喚子和出去,卻見子和躡手躡腳的悄悄走來,原來子和在床上已把衣履穿好,听小大奔上樓去,暗暗道了聲饒幸,忙忙的偷咱X來。見三姑尚沒把門關閉,慌忙一溜煙的出了葛家大門,回愛仁堂藥店去了。三姑見子和這般的慌張,不由得 哧一笑,便將門關了。自去床上安睡。子和的十塊餞,仍白亮亮地的放在枕邊。三姑心本歡喜,取來藏好,也不管小大上樓怎樣。一合上眼,早酣然入睡。

    卻說小大一鼓作勢飛奔上樓,走進房中,一望小白菜,蓋一條薄披,安安穩穩的睡在床上。可是雙楮雖合,滿面春色。兩頰飛起了兩朵紅雲直紅到耳邊,好不嬌艷,分明是春意正濃,浪態初起的光景。小大一見,暗想瞧這神色,小白菜方才不甚妥當,不要楊乃武趁著自己住在店中,到家中來奸宿,今晚不料到自己回來,正在好夢乍圓之時,被自己驚散。因此小白菜面現春色,體有浪態,想到這一層,忍不住把小白菜看愈看愈像,使欲把奸夫找將出來。以為小白菜既同楊乃武在房中干不端之事,被自己沖破,楊乃武定仍在房內,不知藏在何處,萬不料到奸夫,卻是劉子和,已出了大門。小大這時也不同小白菜說話,把一雙眼楮,四面亂看,陡的見旁邊竹榻之上,有一條薄被抖亂,地上又有些食品骨彀,知道情形定是不妥,自己的意料,一些不差。忙在房中各處亂找。小白菜在床上,只做不知。小大找了半天,那里有什麼影蹤,雖是滿腹狐疑,只是找不到奸夫。有道是捉奸捉雙,找不到奸夫,不能作真實事情,只得悶氣吞聲,不向小白菜說話,小大心中,只知道小白菜奸夫是楊乃武,因此把楊乃武恨如刺骨。但是懼怕楊乃武的勢力,又沒有真憑實據,不敢找乃武說話。當夜小大即宿在家中,小白菜對于小大的盛情,自從被乃武正言規勸之後,很是和穆。這一回的失足,實是被子和用了春藥,一時失措,無奈允從。瞧見小大這般心神不安的式樣,不覺良心上很是不安,眼中忍不住掉下了兩點清淚,怕小大看見,忙忙的把頭向被內一躥。小大未曾瞧見。這夜小白菜,一則對于小大萬分抱歉,二則方才被子和引起了一團烈火未曾消滅,在小大身上發泄起來。這一種的溫和柔媚,嬌浪艷蕩,自小大圓房之後,小大尚是第一嘗到。小大雖蠢,這般異樣艷福,那有不知之理。覺得今夜的小白菜風情媚態遠非往日可比。也猜到小白菜怕自己懷疑,所以如此,不禁萬分憐惜。把方才的恚怒,趕一個干淨,還覺得小白菜很是可憐,被乃武勾引逼迫,要不是被他威迫,小白菜決不致干出這般不端之事。從此之後,非得常回家中住宿,才能杜絕乃武到來。打定主意,安然熟睡,便不再去查問根細。

    卻說子和溜出了葛家,回愛仁堂去。在路上把小大已十分痛恨,暗想虧得天氣還不寒冷,不然,竟得犯下陰癥,方才在小白菜床上,正是得趣之時,想不到小大竟是回來,把自己一嚇,不要弄成了白濁之病,這都是小大早不歸家,晚不歸來,在自己得意的時候,忽地打門,真是可惡。且想且走,已到了愛仁堂門口,即敲門進去。錢寶生這時尚未熟睡,听得子和在這時候回來,知道定發生了什麼變故,慌忙起身。子和已到了樓上,寶生即跟隨上樓,走到房中,見子和橫在床上,呆呆地望著帳頂。寶生叫道︰“大少爺,怎地這時候即來了呢?不要出了什麼變故了吧?”子和坐起身來,點頭道︰“正是,險些兒被小大撞見。”即將在小白菜家中,小大忽然回來的事情,一一向寶生說了。寶生在沿窗的一張椅上坐下,不住的沉吟道︰“如此看來,葛小大已有了什麼風聲听得了不成?不然,那里會這時候回來呢?”子和道︰“我也是這般的想,倘真的有了風聲,特地回來捉奸,這一次雖未捉到,以後防範起來,那就糟咧。”說著,把眉頭緊緊蹙起,連連長嘆。寶生道︰“大少爺,且別發愁,究竟小大是有意回家捉奸,還是無心湊巧,尚不能知道,明天且打探個明白,再設法補救就是。今夜先安睡了一夜,方才大少爺被小大嚇了一跳,自不必說,回來在街上,可受了寒氣呢?那倒不是頑的。小白菜的事情,憑著大少爺的財勢,總有辦法,不必心焦。”子和道︰“的確被小大嚇上一下,寒氣倒還好,不曾受到。這一回的事情,又得重仗你了。事情妥當,自得重重相謝。”寶生笑道︰“大少爺說什麼話呢,有我老錢在這里,總不致使這般一個美人兒,從此絕望,不能相會,大少爺放心就是。今夜快些安歇吧,我也得去睡了。”說畢,立起身來,下樓去了。子和沒法,知道今夜決不能再同小白菜取樂,只得睡下,心中只把葛小大恨恨不止。

    到了明天,寶生、子和見面之後,子和便請寶生出去打探,昨晚小大回家之後,怎樣情景?寶生應諾,即出了藥店,到小白菜家中,借著看小大為名,這也是怕小大仍在家中,沒有到店。進了葛家,一瞧小大並不在家中,只有三姑同小白菜二人。三姑見了寶生,先笑道︰“錢寶生,今天叫這位有銅錢呵哥不要來了,阿哥要回來的。”寶生听得三姑叫子和有銅錢阿哥,不覺笑了一笑,暗想虧這個傻子想出,一個有錢,便喚作有錢阿哥,小大自然是無錢阿哥了,即趨勢間小大昨天回來,如何景像?小白菜對于錢寶生,因自己受子和蹂躪,是寶生暗用春藥,自己方一個失足,同以前與楊乃武大不相同,心中很恨著寶生,見寶生到來。知道是替子和做暗探,那里有好顏色給寶生,只顧著做活計,似理非理的答了一句道︰“險啊,虧得沒被他捉到。”寶生見小白菜這般神色,豈有不明白小白菜恨著自己,听得小白菜說險,雖不明了小大的懷疑,自免不掉了,便裝著不知,問三姑道︰“昨天你哥哥說些什麼呀?”三姑在今天早上,小白菜也曾向她說過幾句,昨晚小大生疑,今天小大特地關照晚上回家,這也是小大體貼小白菜,怕奸夫再來,說明了回家,可以使小白菜拒絕。因此三姑知道小大晚上回家,听得寶生相問,即大約說了一遍。寶生听了,已知道小大從此之後,或將常住家中,顯見是起了疑心。當下也不再問,告辭走了。回到愛仁堂藥店,同子和相見。子和忙著問寶生怎樣?寶生把小大如何疑心,如何向小白菜說明,今晚要回家中,一一說了。又向子和道︰“大少爺,這兩天小白菜家中,你可不能去咧。非過了這風頭再說。子和听得,不禁連聲嘆氣道︰“老錢,這般一個美人兒,叫我如何丟得掉呢?你總得給我想些辦法呀。”寶生沉吟一刻,說出一番言語。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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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6 15:19:14
第二十六回 返家庭荊妻成宿孽 應考試村夫結冤仇


     

    卻說劉子和听得錢寶生回來,說是小大對于小白菜,己起了疑心,今天晚上說明要回家住宿,知道事情弄糟,請寶生設法挽回。寶生也眉心緊皺,沉吟了一回道︰“辦法是有,只是這件事情,倘是鬧穿起來,彼此都有不便。小白菜難以見人,自不必說。我老錢在鎮的聲名不好,也不必去說他。便是大少爺,老太爺是本地太爺,大少爺勾引良家婦女成奸,于官箴上不大穩當。被作對的人參到上司,怕不好吧。”子和忙道︰“如此說來,難道叫我生生的把個美人兒斷了不成?”寶生笑道︰“話不是這般講的,好歹且避過這一時的風頭,小大防備得疏了,我再替大少爺設法就是。好得大少爺自到了倉前來,也有一個月光景了。其中雖回去一趟,沒有住了三天,又到這里,老太爺同太太豈不紀念。趁此時期可以回去住個半月,一則可以安慰老太爺同太太,二則大少爺也好換換口味。同小白菜相n,有二十多天了,回去換一次口味,未必無味。天天吃著熊掌,也得討厭。停一回再吃,分外覺得滋味足些。大少爺如今且回家去。停的半月十天,再到倉前,那時同小白菜取樂,自然越發的情濃意愜了。而且此時的葛小大,防範必是松疏的了。若仍然如此,我老錢自有妙法,使小白菜同大少爺相會,大少爺以為如何?”

    子和點頭道︰“話是不差,換一回口味也好。只是我在小白菜口中,有時听得說起,他同小大本是很好,要不是第一次用了春藥,至今不能成就好事。我曾經因了這事,想到小白菜如此標致得如天仙一般,葛小大丑陋得似丑八怪一樣,又是個三尺短命丁,不要說別事,便是床上工夫,也未必可以滿小白菜的心意,如何倒和穆非凡,小白菜一些沒有怨言呢?取笑過她一回,她卻很老實的告訴過我,說是同小大未圓房之時,同楊乃武相好,也嫌著小大丑陋,配不上自己,卻經了乃武幾番相勸,方同小大圓房。又听了乃武的正言規勸,感動醒悟,小大又待她不差,因此很是和好。自從被春藥所迷,失足之後,不得不同我相交。听小白菜的口氣,對于我這件事情,不是出于心願,只為一次失足,又瞧著我年輕錢多,才肯交好。可是對于小大的感情,卻依舊如此,沒有變動。又說一個女子,做下這般不端之事,對待丈夫應該萬分體貼,不該再作踐丈夫。這般看來,小白菜對于小大,自然是十分體貼和穆非凡的了。不要這一次小大起了疑心,小白菜因做下了不端之事,心中抱歉,也變起心來,那就糟哩,”寶生听了,不禁把方才小白菜的冷淡態度,提上了心頭,暗暗點頭,子和說的話一些不差,便點頭道︰“大少爺,這話卻是不差。小白菜的心意,真有些古怪,似葛小大般的丑八怪,反以為如香餑餑似的,對待大少爺這般的風流少年,卻不過如此。只是這一點雖不可不防,卻也無法可施。除非是小大死掉,方能免掉,如今且別顧到,俟過了風頭再看如何?隨機應變就是。有我老錢在鎮上一天,總得使小白菜同大少爺相好一天,此時且請寬心。”子和听畢,便不再言,可是心上終不免悶成了個疙疽似的,當下沒法,知道倘是鬧破了反為不美,只能先回餘杭。當天即收拾了行李。向寶生作別。臨行之時,又重重的囑托了寶生。寶生答應,替子和雇了一只小舟,又派了一個伙計,跟隨子和回去,路上可以照應,不致出什麼岔子。一切就緒,子和怏怏下舟,自回餘杭。這個伙計,送子和到了餘杭,仍回倉前。

    卻說葛小大自那一天生了疑心,怕奸夫仍到家中纏繞不清,特地向店內說明,自己須住幾天家中,每晚回去,小白菜也歡喜,夫婦二人,依然很是恩愛。只有三姑,因子和不來,沒有進款,心內大不樂意,又不敢說穿。光陰迅速,又過了幾天。這一天小大正在家中,听得外面有人叫門,三姑把門開了,一瞧卻是楊乃武,不禁一呆。乃武見了三姑,笑道︰“你哥哥在家嗎?”三姑點頭道︰“阿哥沒有出去。”乃武即走進門來。原來乃武自作書勸了小白菜歸正,見小白菜果然一心歸正,一些沒有淫邪之念,心中十分歡喜。乃武妻子詹氏,知道乃武同小白菜斷絕關系,小白菜也歸了正,心中也甚樂意,便勸乃武攻書。只因這一年恰是鄉試的一年,乃武是個秀士,尚沒中舉人,詹氏勸乃武攻書,可以去赴試若能中了舉人,就能進京會試,將來一帆順風,做了大官,豈不是可以名揚四海光大門媚。乃武听了詹氏一番言語,覺得一些不差,便閉門攻書,一意上進,準備進省鄉試。乃武本是個聰明絕頂的人兒,這一用功,不覺文藝大進,屈指計算鄉試的日期已近,倉前離杭州省垣雖近,也得早些前去預備。詹氏同乃武姊姊葉氏,听得乃武要進省去鄉試,都很是起勁,忙著替乃武預備應考物件,什麼文房四寶一切書籍,同了場內點心食物,都預備就緒。這幾天內不要說是葉氏、詹氏,把一個手腳不停,連葉氏的兒子,也忙著同乃武收拾東西。乃武這幾天,卻只是去辭別親友,便有許多親友,同乃武餞行,熱鬧了幾天,看看試期將近。乃武獨自一人,在書房之中,正想著所有親友,都已辭別,尚有什麼人沒有辭別,不覺想到了小白菜畢生姑,自搬出了自己家中,到太平巷居住,同葛小大圓房之後,听了自己的良言規勸,果然收住了心猿意馬,一些也沒有再生什麼邪淫不端心念,已是去邪歸正,真是難得。對待小大,又是曲盡婦道。倉前鎮上,那一個不稱贊賢惠。似小白菜般漂亮標致得如天上嫦娥的女子,匹配了個丑八怪似的三尺短命丁葛小大,那一個不替她冤屈。小白菜卻听了自己規勸,處之泰然,一些沒有厭鄙丈夫的心意,越發的是不容易瞧見。而且小大家中既窮,只做了個豆腐店伙計,每月所入有限,要不是小白菜仗著十指所入,如何可以支持門庭。這般女子,雖是以前曾經失足一次,如今這樣規矩,端的是可敬可愛。自己同她,若是沒有過以前的相好,也得周濟一些,何況曾經有了一度恩愛。越應該盡能力所及,周濟于她。自己因了避嫌疑起見,一向沒有去瞧她,也不知道她景況如此,于良心上很覺不安。不如趁這一回自己進省去赴試,只說到他家中,向他們夫婦辭行順便可以瞧瞧他們的現況可好。若有機會,又可以周濟一些給小大,豈不是一得兩便。

    想定主意,到了明天,因過了這天,便得動身到杭州去了,即把一切事務整理了一回,且到下午,取了些錢,出了大門,逕向太平巷走去。不一刻,到了葛家門口,站定了腳步,暗想不知小大可在家中,倘是不在家中,倒有些不便,被人家知道了不好。最好小大恰是在家中未到店去,不然,很不方便,只是既是來了,自然要進去一敲,即起手敲門,卻見了三姑出來開門,一問三姑,說是小大並未到店,正在家中,心中大喜,忙走將進去,立在天井之中。三姑閉了大門,隨著乃武走來。乃武向三姑道︰“快去告訴你哥哥,說我來瞧他。”三姑一面點頭答應,一面早飛也似的奔將進去,口中又不住地叫道︰“阿哥,楊家二少爺來了。”小大在里面听得,心內已嚇得一跳,暗道︰“乃武這膽子,可算得如天一般大小,前兩天來勾引了小白菜,險些兒被自己捉著,被他逃掉,今天竟再敢白天到來,同我會面,不要是因了自己往在家中,不能到來奸宿,仗著他的紳士威勢,來欺在于我。”想到這里,忍不住望了望小白菜,卻見小白菜並不驚慌,反而歡喜,面上笑盈盈他說道︰“是楊家二少爺嗎?快請里面坐吧。”小大听了小白菜請乃武進來,雖是滿腹狐疑,一時也不敢放在面上。只得也叫道︰“二少爺請屋里坐吧。”即把門簾揭起,乃武走將進去,同小大、小白菜見過,分賓主坐下。小白菜早倒了一杯菜,授給乃武,一面笑道︰“二少爺,好久沒有光臨了,今天怎樣一陣好風,把二少爺吹來了?”小大听得,暗想︰“這定是小白菜說謊,幾天明明白白到來奸宿,險的被自己撞破,怎說是好久沒來呢?小白菜對于自己的感情,本來很好,要不是乃武來勾引,決不致做出什麼歹事,這一回好不容易將小白菜的心勾了回來,乃武越發好了,因晚上被自己監視,索性白天到來誘動小白菜的心了,真是可恨。”听得小白菜向乃武寒暄,便默然無言,呆呆的望著乃武,面上不免露出不歡之色。乃武是何等樣的聰明人物,見了小大這般面色,豈有瞧不出來之理,以為小大定是知道了以前自己同小白菜的事情,對于自己依舊懷恨,這一次定想差了心思,以為自己到來,又是想起舊情,來誘引小白菜。不知道自己有一番好心,這真是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了,那里知道小大因了劉子和的事情,認差了乃武,因此心中大大的不悅起來。可是乃武這一次到來,本是一則辭行,二則探望小白菜同小大的光景,三則意欲周濟他們一些,瞧見了小大這般恨恨不絕的顏色,也不理論,忙一面接茶,一面謙遜了幾句,又把自己將要上省鄉試,告知了二人,自己特來辭行。

    小大听乃武要到省城中去赴試,知道一去之後,不是十天八天可以回去,自己家中不致再來胡鬧,不覺心頭一寬,面色便和緩了一些。方待答話,小白菜早笑道︰“好呀,二少爺這一回赴鄉試,定必高中。似二少爺的才學,將來連中三元,鰲頭獨佔,是意中事。我先同二少爺賀喜。中了之後,做了大官大府,可不要忘掉了我們以前的窮鄉親啊。”小大便也湊了兩句,乃武便道︰“好,準依嫂嫂的利話,將來我楊乃武倘是得意,自不能忘記賢伉儷的。”小大听了這話,卻大不以為然,暗道︰“你若做了大官,我就糟了。小白菜可不做我的妻子,要變作你的小老婆了。”不禁嘸的一聲,不再言語。小白菜卻笑盈盈的道︰“但願如此便好。”乃武知道自己坐得久了,小大很不歡迎,只是自己此來,意欲周濟他們一些,盡自己的良心,便問小大道︰“小大哥,你如今生意好做嗎?不日即將赴省城趕考,素來照顧不周,特來看望你們。”說著,即走將出來。小大因十兩銀子面上,不得不送乃武到門口。小白菜也直送到大門,見乃武去了,方才進來。小大已把十兩銀子收好,也不向小白菜說些什麼,只快活得滿面是笑。當晚命三姑買了些酒菜,吃得醺醺大醉,方酣然入夢,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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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求魚水一夕定計謀 說風情片言明心跡


     

    話說楊乃武出了小白菜家中,回到自己家中,見葉氏、詹氏等眾人正忙著收拾應試物件,乃武自己即到書房之中。把場內應用書籍,裝著一只考籃,又把準備下的文房四寶,一齊裝入藍中。一切就緒,天色已是不早,即命人去定下一只小舟,明日啟程。不多時,去定船的人回來,說已定下了張好老的小船,言明倉前鎮到杭州,船價一元二角,飲食在內,酒錢另賞。乃武便先把鋪蓋被褥、考籃書籍等應用物件,發下船去。自己明天早上下船,安排就緒,已是晚飯時候。這時詹氏特地親自煮了幾色精美菜肴,沽了一瓶真女貞陳紹,請乃武小飲幾杯,作為話別餞行。乃武見了,心中很是歡喜,暗想自己虧得听了詹氏的話,同小白菜斷絕往來,詹氏方如此的歡悅,不然,那里享得到這樣的家庭之樂,便欣然就坐。詹氏、葉氏也都坐了,連葉氏的兒子亦坐在下面,一家人且飲且談,十分歡樂。詹鞳B葉氏又說了些吉利的話,這一頓小飲,直到了十點鐘模樣,方才吃飯完畢,乃武因明天即要動身,先去睡了。葉氏、詹氏收拾了一回,又瞧了瞧乃武的赴試物件,可有缺少,收拾好了,也各各歸房安歇。到了明天,詹氏,葉氏絕早起身,忙著命人把東西運下船。船夫張好老也到了楊家,詹氏知道張好老是個老實的人,年紀也有五十余歲了,從倉前到杭州的路,最是熟悉,心中很是放心,即把一切應用物件,同了船上的路菜點心,一一點交給張好老。張好老即裝做一提,挑下船去。這時乃武起身梳洗,詹氏將早點煮好,給乃武充饑,乃武吃畢,又收拾了一些隨身應用的東西,做一包包了,一面吩咐了詹氏幾句,又托葉氏照顧,二人都一一應命,也囑咐乃武,一切當心,諸事已畢,乃武帶了小包,興沖沖地同詹氏、葉氏告別,逕自出門上船。詹氏、葉氏送到了門口,方才回轉里面。乃武走下了船,張好老在船上,殷勤招待,乃武即先付了一塊的船錢,其余的到了杭州結算。張好老收了,回到船稍上,翻開了一本皺爛不堪的帳簿。上了一筆,收乃武一元的帳,方解纜開船,逕向杭州而去。一路很是平安。到了杭州,先找了住址,住了幾天,然後進場應試。且按下不提。

    再說小白菜自從乃武到了家中,贈了十兩銀子之後,頓把前後事情,一概提上了心頭。暗想似乃武這般的人,真可算得正人君子,非惟不趁著自己厭惡小大之時,自私自利,誘哄自己同小大悔婚,以達自己淫欲之念,反力勸自己歸正。這一回去赴試,怕自己貧困,沒人周濟,特來送十兩紋銀,比了劉子和以金錢春藥來迷惑通奸,其間道德,相去不可以道里計了。從此之後,自己須勉勵做人,再不理會子和,否則,那里對得住乃武的一片苦口婆心呢。小大心中,卻不是這般的想。以為乃武上了自己的當,以金錢來誘引小白菜,無奈自己已瞧破機關,越發看守得嚴密,瞧乃武怎樣可以逞他心意。因此仍每晚宿在家中,同小白菜不離開一天。這般一來,乃武卻毫無關系,把個劉子和卻弄得無可奈何起來,把小大恨得牙癢癢地。最妙將小大一刀兩段,方出了心頭這一口惡氣,可以同小白菜停眠整宿,趁了心願。原來劉子和回到了餘杭縣之後,林氏太太見了兒子回來,好似天上掉下一件寶貝似的,不住的叫乖乖心肝。子和的妻子李氏,雖知道子和厭惡自己,也不得不出來相見。誰知子和自有了小白菜般的標致人物,瞧了李氏,越發的似無鹽嫫母、羅剎女、母夜叉仿佛,暗恨怎地不把李氏配給了葛小大,自己娶了小白菜呢,豈不是一雙兩好。各各真可說是姻緣錯配,月下老人惡作劇咧,便連李氏的面都不願意看見,別說是同床共枕了,子和在家中住了兩天,那里把小白菜放得下心去,終日長吁短嘆,心中悶悶不樂。把這位孝順母親林氏太太,弄得莫名其妙,如何舍得這位寶貝兒子終日愁悶,向以為在家中因了同李氏不合,所以無甚樂趣,心中煩悶,忙取了些錢,命子和到外面去尋歡樂。子和回家之後,因想念小白菜,沒有到外面去冶游。如今听得母親命他出動游玩,知道一時倉前恐不能去,不如在本地冶游幾天,陶情作樂,尋花問柳。譬如听了寶生換一次口味,也未為不可。即同了幾個狐群狗黨,出衙去嫖妓窠娼。可是哪里有比得上小白菜的十一,真是曾經滄海難為水,終覺得遠沒有同小白菜在一處的快活。子和也沒奈何,只得聊勝于無,鬧了幾天。

    那一天,子和回到衙內,屈指計算,離倉前已有十余天了,暗想這時葛小大或者已是防範松懈,寶生在那里替自己設法挽回,不知怎麼樣了?在家內也沒甚趣味,不如再走一趟,打探個下落,豈不是好。當下即向母親林氏取了些錢,叫了一只小船。恐怕到了倉前,小白菜的事情被衙內的人知道,笑壞了好事,即獨自一人,並不帶僕役一人,下舟直到倉前,打發了船,上岸到了錢寶生店內。寶生一見,忙請子和上樓坐定。樓上這房間,本來是寶生的臥室,自看盂蘭會的一次,騰給子和作為臥室之後,寶生知道子和有了小白菜的事情,要常來居住,便不再住在里面,留著給子和來的時候安宿,子和見了寶生,忙著問寶生這幾天小大可住在家中?監視可曾松懈?寶生听得,早把眉頭緊皺道︰“這事情可有些糟了,葛小大自從這一天撞到家中之後,從未離開住過一夜。瞧他的情形,分明是監視得十分嚴密,我老錢因了大少爺的事情,也不知我探過幾次,卻沒有一回有好消息听得,小大白天出門到店,總留著言語,說是晚間要回家住宿。有幾天竟回去吃午飯咧。這事情可有些難應付哩,”子和听了寶生的言語.不由得面色懊喪,長長的嘆了一口道︰“如此說來,這麼一個嬌的美人兒,便罷了不成?老錢,你總得給我想一妙法才好。事情辦妥,我再重重謝你就是。”寶生道︰“大少爺,書不是這樣說的。我老錢若不希望大少爺同小白菜相好,也不把藏春散給大少爺了。如今葛小太監視得這般嚴密,不肯放松一步,這倒還不要說他。我瞧小白菜的心,也有些變了,我有幾回到他家中,總是似理不理,對我很不歡迎。便是提起了大少爺來,從未有一言半語問起。以我老錢想來,小白菜對于葛小大,本很是和諧,大少爺要不是有了我的藏春散,到今天還沒有成就美事。小白菜這件事情,不是出于心願︰不過已經有過了一次,失過了足,不得不應酬罷咧。如今趁著小大有些防範,便趨勢同大少爺斷絕往來。所以這事,實是有些難辦咧。總之,葛小大在一天,小白菜的心便一天不會向著大少爺,除非是小大死掉。小大又怎樣即能死呢?”子和听了,不禁默然不語,低著頭發愁。又想到了那一天自己到了小白菜家中,以藏春散誘引起奸之後,小白菜十分動怒,虧得自己以金錢為餌,方才平了風波。一個女子,沒一個不愛著金錢和虛榮心的,依著寶生所說,小白菜如此的不願意同自己相好,也因了金錢,換一付面色,如今忽地又變將起來,或者再設法將金錢為餌去誘引小白菜一次,再騙她可以娶回家中,做一個知縣的兒媳,好得自己同李氏性情不合,便是弄僵,也可以把李氏退去,將小白榮娶了。只要有錢,事情總可以辦到。寶生這人,最貪的是錢,我何不再許他一些,使他再想個妙法呢?想得不差,即向寶生道︰“老錢,話雖如此,我想小白菜是個貧困人家的女子,沒有不愛金錢之理,何不再把金錢去引她一引呢?你替我想個辦法,使我到她家中,同小白菜會面,我再設法去誘動她回心轉意如何?倘是可以成就,你店中我加五百塊的股本好嗎?”寶生听子和又許下五百塊錢,不由喜得眉開目笑,向子和笑道︰“大少爺主意是不錯,只怕小白菜同小大的感情,不是金錢可以移得動的,那就糟了。大少爺要小白菜會面,只得看小大不在家,中午飯的日子,白天悄悄的前去好咧。這倒容易,待我老錢去打探就是。”子和听得覺得這事尚有希望,倒放寬了些心。自這天起,寶生即每天早上出去打探小大可在家中,可要回家午飯。子和耐著性兒,在寶生家中等候。

    事有湊巧。那天寶生打探得小大明天要到母親喻氏家中去游玩,只因小大晚爹沈體仁明天是生日,小大前去吃面,須吃過晚飯回來。寶生知道之後,興沖沖地回去,告知子和。子和大喜,忙著準備明天候小大出門,同寶生到小白菜家中,同小白菜會面。寶生即同子和約好,明天早上一同在葛家對門的小茶館內等候。瞧見小大出門,即俏悄的進去。一夜過後,明天清早,子和同寶生起身,梳洗畢了,子和因這天要以金錢同虛榮心,誘動小白菜的芳心,便帶了十兩金條又藏了些貴重飾物,這都是子和在餘杭帶來,一切就緒,即同寶生出了藥店,走到太平巷茶館之內,怕小大出來看見,坐在後面,對著短窗,小大出來,可以瞧見。小大若不留意,卻不知道寶生、子和坐在里面。自有跑堂的過來,泡上香茗。寶生又吩咐買了點心,同子和吃了。子和只注意著對面葛家,不多時,小大早換了一件干淨衣服,走出門來。本來小大天尚未明,便得到店,這天因到沈家,不到店中,因此到這時候剛走出家中。寶生、子和見小大已去,心中歡喜,寶生忙會了茶帳,待小大走遠,即出了茶館,一溜煙似的進了葛家大門。恰巧小大出門,三姑沒有把門關上,子和、寶生推門進去。三姑見了,早笑著道︰“有銅錢阿哥來了。”小白菜在樓上听得,嚇得一跳,只是也無可奈何,不好拒絕子和、寶生,一逕的望樓上走去。到了樓上,見小白菜坐在床上發呆,子和忙笑著道︰“嫂嫂好呀,今天起得早。”寶生知趣,囑咐了一聲子和,早早回來,即下樓回去。三姑在樓下,即也不上樓來。子和四顧無人,早坐在床上,同小白菜並肩坐定,笑道︰“好人,你發狠心,把我丟掉了,害得我想得好苦,”小白菜倒也不能不理,微微的笑道︰“教人也沒法呀,他天天回來,我如何可以找你呢?”子和即把帶的金條一包,解將開來,一股黃澄澄的光華,直射到小白菜的眼中,小白菜不由心中亂跳,子和即取了五條,向小白菜笑道︰“這兩天我沒有到來,你的錢想是完了。這一些些,留著用吧。”又在手上取下了兩個戒指,一個是玻璃翠瓖嵌的,一個卻是玫瑰紅寶石面的,帶在小白菜手上道︰“這兩個好嗎?”小白菜見子和這般的豪闊,不禁一笑,也不好推辭,便不言語,只低著頭呆呆的思想。子和趨勢勾住了小白菜粉頸,溫存起來,一面又甘言蜜語,只說自己同李氏不合性情,欲將小白菜娶回家去,退掉李氏,母親最歡喜自己,沒有不依之理。父親又听母親的言語,只要自己說話,沒有不成的事。這般言語,把個小白菜的芳心,引得心猿意馬,動將起來。暗想若其能如此,自己何嘗不想,當然是好,做知縣老爺的媳婦,自然比了做一個豆腐店伙計的妻子,強似萬倍。可是自己已嫁了小大,如何可以把小大丟掉呢?而且若是嫁了子和,怎樣可以見楊乃武呢?這一回的事情,已是自己的失足之處,真是要同小大離掉,早已應該在未圓房時悔婚了。你雖有這般心思,怎奈遲了啊。不禁長長的嘆了口氣,雙目之中忍不住流下淚來道︰“大少爺,雖是好心,我可沒這福份,今生今世,可不能的了。而且小大待我,很是不差,我做下了這等不規矩的事情,已不應該,怎說是另嫁別人呢?小大活一天,我只得廝守一天了。大少爺如是愛我,請不必再提這話,最妙能顧全到我的名節,不被人知道丑事,那我真是感激不盡,來生再報答大少爺的大恩。”

    子和听了,萬不想小白菜說出這一番話來,渾如焦雷轟頂,知道小白菜不是可以移動他的心意的人,只得且圖目前,忙將言語岔了開來。子和這人,本是個浪蕩子弟,對于小白菜初時也不過只圖淫欲歡樂,實是小白菜生得過于美麗,把子和的心勾住了,放不下來,才有這般心思,前幾天沒有見面,早已心癢難口,今天好不容易得了機會到來,那里忍耐得住,不管是青天白日,勾緊了小白菜,不住的親熱起來。小白菜也無可奈何,只得任著子和調弄。一剎時就地興雲布雨,雙鬼飛肩。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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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6 15:22:19
第二十八回 妒恨起毒心禍根隱伏 殷勤調湯藥惡意難銷


     

    話說劉子和在小白菜房內,一度春風,起身結束衣服。小白菜不禁又想到了乃武諄諄相勸之時,忍不住嗚咽起來。子和見了,忙著意的溫存一番,方收住了悲淚。一瞧時候,已是辰未午時,慌忙把衣服整理好了,下樓煮飯。知道小大今天在沈體仁家中,一時不能回來,便留子和午餐。子和答應,在樓上等候。橫在床上,不由得想起方才小白菜的一番言語,說得很是明白。小大一天活在世上,小白菜的心一天不會向著自己,盡是甘言蜜語,毫無用處。自己為了小白菜身上,也不知用了多少心機,錢也化得不少,連寶生的一千兩銀子昨天又許上了五百塊,足足的過三千。東西連自己最心愛的打簧表,也送給了小白菜,可算得至矣盡矣,只是仍不如一個窮的豆腐伙計葛小大,而且丑陋不堪,倒得到了小白菜的真心,自己豈不是白用心機。今天這一次相會,不知又得到何年何月,霂鄏A行相會。這般的美人兒,叫我如何舍得呢?就眼睜睜的瞧小大快活不成?听小白菜的言語,並不是真的不願嫁給自己,做知縣老爺的媳婦,無奈小大活著,小白菜不忍另嫁他人,便是交往,也是沒法,因了已經失足方才允諾。不然,小大活著連交往都有些不甚願意。如此看來,要把小白菜奪到手中,永遠相好,除非小大死掉,才能得如願以償。停一回回去之時,卻得同寶生商議一下,可有妙法,使小白菜一世同自己相好,便是多化些錢,做出些事情,也說不得了。好得父親做著本地知縣,都可以擔待,家中有的是錢,用幾個也不要緊。

    正在亂思胡想,卻見三姑走上樓來,向子和笑道︰“阿哥,你好久沒有來了,可有什麼東西送給我呀?”子和听得,暗暗發笑,這個傻子,別的事情都不知道,錢卻知道要的。也虧得自己有錢給她,保住了她的言語,不肯說給別人知道。不是有錢,怕不待到今天,小大早已听得的了。自己也早已知道這傻子貪些小利,便在身上取出一個錢多重的金線戒,笑道︰“我早知道你要好東西咧,帶一個金戒指在此,送給你吧。”三姑笑容滿面的接過手去,又笑著喚子和下去吃飯。子和即隨三姑下樓,同小白菜、三姑二人一齊吃飯。飯畢之後,小白菜收拾了殘肴,子和到樓上,欲待小白菜上樓,再尋w取樂,誰知停了一回,小白菜到了樓上,忙著推子和回去,怕小大回來撞見。子和見小白菜這般慌忙,沒奈何只得懶洋洋的立起身來,一步一回頭的走下樓去,自回家去。小白菜卻橫在床上,只是想方才的事情,子和的言語,不禁流下淚來,可是也無法可想,只得罷了。

    卻說子和回到寶生店中,只是悶悶不樂。寶生見了,忙問子和因何這般煩悶?子和即把方才在小白菜家中的事情,同了小白菜的言語,小大活一天,自己便沒希望同小白菜相好,細細的說了一遍。寶生听了不禁沉吟道︰“如此說來,小大這人,同大少爺勢不兩立的了。若要小白菜向著大少爺,非小大死掉不可。”子和點頭道︰“正是。”寶生道︰“這般一說,大少爺只得丟了同小白菜相好的一條心罷,除非……”說到除非兩字,便縮住了口,不說下去。子和忙問道︰“除非怎樣呢?”寶生道︰“除非小大死掉。”子和道=怎樣可以使他死呢?”寶生忍不住笑道︰“好端端的人,如何能死呢?除非要設法把他害了,方能使他死掉咧。”子和听了,不覺心中一動,低下頭去,不住的呆想,想起了小白菜這付花容月貌,如何舍得丟掉?只是小大不死,眼見得事情糟了,倘是真的把小大害死,豈不是犯了因奸謀命的大罪,穿破下來,如何得了。小大活著不死,小白菜便一天不能依從了自己。決沒有兩全其美的妙法。想到了這一層,心內不住將小大死掉,同了丟掉小白菜的兩事,的碌碌的打轉,究屬走那一條好。大凡一個人做下一件萬惡不赦的大事,起初也不過一念之差。今天劉子和也是如此,弄到後來,有殺身大禍。

    閑話少說,卻說子和把兩件事情,在心中盤算了一回,覺得倘是去掉小白菜,如此一個美人兒,永遠不能相會,害得自己失魂落魄,一個不好,性命也得送掉,想小白菜害下了相思之癥。若是把小大害了,雖是因奸謀命,犯了大罪,可是告得官府,定得經過爹爹手下,自然可以設法彌補。而且地大的官司,只要天大的銀子,沒有不稱平的。又加著小大家中,小白菜自不必說,到了那時,定能變了心思。三姑是在自己一路,只須多化一些錢,其余的親戚們,有了錢誰都願意不聲不響,自己只須做得秘密,使人家不知道是自己做的,何人再能說著自己,確定是誰做的手腳呢?這般一想,頓覺得害死了葛小大,比了丟掉小白菜來得輕而有利。子和想到這里,暗道這事須得同寶生商議,他計較量多,如何可以做得干淨,人不知鬼不覺地使小大死掉。便向寶生道︰“老錢,你不能不幫我的忙呀?這般一個美人兒,倘是丟掉,我便得想死了。”寶生道︰“叫我也沒法呀,除非把小大害了才好議法咧。”子和忙悄悄地道︰“老錢,害了小大,也得做得干淨,不被人知道才妙。不然,卻不是兒戲的。”寶生道︰“原是這般的講,也不是容易的事。”子和知道寶生貪錢,送些錢給他,或者可以有絕妙的計較出來,即把帶的金條金葉,約有十二三兩光景,取了出來,向寶生笑道︰“老錢,你倘是有法把小白菜弄到我的手中,永遠相好,這些金子先送給你,日後再重重相謝。”寶生見了黃澄澄的一大堆金子,早怦怦的亂跳,沉吟了一回,向子和道︰“大少爺,計卻有一個在此,可惜狠些。只是小大不死,大少爺是得犯相思病死了,還下如使小大死掉的好。”子和听得,正中心懷,忙問道︰“怎麼妙計呢?”室生移了一移座位,湊到子和耳邊,俏悄地道︰“大少爺,小白菜既是說小大不死,她的心便不能向著大少爺了,卻不得不設法把小大除掉。我想小大有病的時候,配藥總是到我店中來配的,我只須等小大生病來抓藥之時,悄悄的配一味毒藥下去,小白菜同三姑小大,那里識得藥理,自然放心煎了給小大飲下,那里小大豈不是人不知鬼不覺的一命嗚呼,不知道的人,還只說是生病死掉,那里猜得透是這樣死的呢?又沒有對證,如何可以疑心到大少爺身上。便是有人疑心,告到官府,那時只要大少爺通知了老大爺,把狀子駁斥了便就完了,而且官府也決疑不到大少爺咧,豈不是絕妙的計較。小大死後,小白菜嫁給大少爺,當然不成問題。大少爺是知縣老爺的公子,誰敢來說半句言語呢?大少爺以為如何?”

    子和這時,只知道小白菜的美麗熱情,恨不得天天摟在懷中,那里管得到喪天害理,听了寶生的一番言語,覺得小大一死,小白菜穩穩到手,早心花怒放,連連點頭道︰“好,老錢,這事卻得托你了。這些金子,你且先收下,日後成功,我再謝你五百塊洋錢。”寶生歡樂,一面把金子收進,一面笑道︰“大少爺,這事卻不能心焦,非得俟小大先生了病,前來配藥方能下手,不然,卻得露出破綻,那就糟咧。”子和不住的點頭稱是,覺得寶生這個計較,真是不差,算得是人不知鬼不覺了。寶生又道︰“大少爺,這幾天你卻不能再到小白菜家中去了,被人瞧見了不好。最好倘是小大生病來配藥之時,我把毒藥配將進去,你卻離開此地,也別回轉餘杭,不論到那里游玩個十天八日,等事情完畢之後,再行到來,一則可以避人耳目,二則小白菜、三姑二人,也可不疑到大少爺身上,免得將來小白菜懷恨,又生了什麼變故?”子和連聲答應道︰“好,我就到杭州去玩一趟如何。一切事情,都請你辦理就是。”當下二人商議已畢,便不再多說,因恐被他人听得。當夜子和宿在店中,過了一宵,明天正是十月初九,子和同寶生二人,一天未曾出門,只在家中計議這件事情。到了下午,寶生正在店中,卻見葛三姑手中取了一包東西,一張紙頭,走到愛仁堂店內,見了錢寶生叫道︰“錢寶生,快配藥來。”寶生見了,心中一動,忙問道︰“誰服藥呀?”三姑道︰“阿哥肚子痛,買了一千錢的桂園去煎桂圓湯給阿哥吃。再有一張勝子痛的方子,快些配來。”寶生听得小大生病,心中大喜,一面接了方子,一面間三姑,小大生了什麼肚子痛病,三姑即說了一遍,原來小大昨天到沈體仁家中,吃過了晚飯方才回來,今天因了喻氏吩咐小大仍到沈家吃飯,因有幾個親戚到來,小大答應。到了今天,即仍到沈家去午飯,誰知飯方吃畢,小大腹中忽地痛得如絞的一般,不住的捧住肚子哼唧,喻氏體仁等一見,都慌張起來,正待問小大怎樣,小大一個惡心,頓時嘔將起來,腹中又痛得眼前金星亂冒,頭上的冷汗,足有黃豆般大小。喻氏見了,以為是痧癥,忙取了痧藥,給小大服下,又泡了姜湯灌下肚去。只覺得好些,仍疼痛不止。小大知道不好,忙忙回轉家中,在路上又嘔了一回,走到家中,一個人已痛得發昏,倒在床上。小白菜、三姑見了,也都慌了,小白菜慌替小大蓋了一床被頭,一面泡著藥茶給小大飲下,腹中方覺得好些。只是又加著寒熱,身上又發冷,小白菜忙命三姑賣一千文的桂圓預備熬湯給小大飲,因知道小大定是受了寒氣,一面又請了鎮上一個醫生,開了幾味藥方,交給三姑帶到愛仁堂抓藥。三姑便出門買了桂圓,又到愛仁堂來,寶生听得,心中大喜,知道小大的病很重死了之後,或者人家不致疑心毒死,即通知子和催他立即動身,離開倉前,一面把藥方上的藥配了,除去一味,加進了一包砒未,交給三姑。三姑那知那里,興匆勿取了回去。子和在樓上早已得信;心中不免有些發慌,知道留在這里不便,忙帶了些錢,辭了寶生;離開了倉前,逕向杭州去了。臨行之時,又重重的托了寶生,寶生一口應諾,子和自去不提。

    卻說三姑捧了桂圓同藥回去,小白菜接了慌忙生起炭爐,先煎了桂圓湯,再煎了藥,也不識藥內有了砒未,煎好之後,同桂圓調和,端給小大,小大昂起頭來,一氣飲下,小白菜放了藥碗,三姑即接去洗了干淨,仍回房中,同小白菜坐在椅上,瞧著小大。約有一刻鐘光景,卻見小大不住的捧著肚皮喚痛,又連連惡心,卻又吐不出來,瞧下去好不難過。小白菜見了,嚇得手足無措,呆呆地望著小大,小大這時越發的不好了,只痛得在床上亂滾,口中噴出一口血,吐得棉襖上鮮紅可怕,小白菜已急得滿面淚痕,只道是小大病體有變,那里猜得到子和托了寶生,在藥內下了砒未,要毒死小大。看看不好,忙命三姑到沈家去請喻氏到來,三姑慌忙奔出門去,小大在床上滾了多時,口中的血噴個不住,把一件棉襖染得滿袖滿襟,兩眼發直,形狀兒好不難看。這時葛家除了小大這外,只剩下小白菜一人,只有哭泣的份兒,那里還想得到什麼。一剎那間小大大叫一聲,那血從七竅流出,雙眼突出,只流鮮血,面色變了青幽幽地怕人非常,已是氣絕身亡。小白菜見小大已死,只哭得死去活來。瞧小大這般死法,也有些疑心中毒,只是自己既未下毒,只有在沈家服下毒物,沈家是小大的晚爺,喻氏又是小大的親身母親,總無害死小大之理,萬不想到寶生把毒藥下在藥中,自己沒有瞧出。哭了一回,听得門響,三姑、喻氏、體仁三人奔將進來,見小白菜悲聲大放,小大已死在床上,忍不住都大哭起來。便是體仁,也流淚不止。喻氏一瞧小大,七竅流血,青面突楮,分明是中了毒死的,心下懷疑,即查問小白菜同三姑,小大怎地忽然生變,小白菜便把一切事情,細細說了一遍。喻氏暗想︰這事有些蹊蹺,這般形狀,定是中毒而亡。不要小白菜有了奸夫,嫌小大礙眼,下了毒手。本來這幾天,小大不住在店中,住在家內,便有些知道了風聲,方是如此。如今小大忽地中毒而死,小白菜謀死親夫的嫌疑,可逃不脫了。只是听小白菜的言語這般悲哀,又是不像,而且這時也不便聲張,且料理了後事再說,停一回回轉家去把小大的堂弟葛文卿找來,同他商議再作道理。想定主意,即含淚向小白菜道︰“生姑,如今且忍住了悲傷,料理後事要緊。”小白菜听得,一壁哭泣,一壁取出了二十塊錢來,交給喻氏道︰“媽媽,我如何料理得來呢,請媽媽做主吧。”喻氏以為小大一定沒錢,如今見小白菜毫不困難的取出二十塊錢,越發的生了疑心,即接了錢,向沈體仁說出一番話來。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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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毒親夫血棉襖作證 哭兄長白孝衣見官


     

    卻說小大死後,小白菜取出了二十塊錢,交給喻氏,托喻氏作主,承辦後事,喻氏因了小大做一個豆腐店伙計,那里有如許之多的存積,雖說是小白菜做些活計,也不能積來如此容易,不覺對于小白菜的懷疑,又深了一層,只是不便明言。又加小大死在床上,辦後事要緊,便接過了錢,向體仁道︰“這事得煩你晚爹哩,去購棺材衣裳吧。”體仁答應,把錢取了,自去購辦東西,喻氏又吩咐三姑,請了楊乃武鄰居王心培同王順山來,可以照顧一些。原來心培、順山二人,是敬天的堂妻弟,同小大也掛著親戚。三姑也忙忙的去了。不一時,心培到來,順山卻不在倉前。心培听得小大已死,不禁很是悲傷,過去一看,卻見小大尸身渾身發青,只因這時喻氏同小白菜二人,已把小大面上血跡抹干淨了,一件鮮血吐滿的棉襖亦脫去藏在一邊,只是身上卻滿布青色。心培雖是有些懷疑,只是也不好菾搳A便問了喻氏幾句,小大是什麼病癥死的?喻氏約略說了一遍,又托心培寫報條報喪約敬天堂弟葛文卿知道。葛文卿是小大堂弟,平時在餘杭縣中,教蒙為生。自小大圓房之後,尚沒來過。心培听得即照樣寫了。喻氏又命三姑丈喚了五個僧人,做系念經懺,又忙著做孝幔麻衣,忙得手腳無措。停了一回。體仁已購了一口棺材,同了衣裳等物回來,又叫了三個鼓手。共用去了十八塊多錢。三姑喚的僧人,也到了葛家,立即念起經懺,打起法器。小白菜忍不住又放聲大哭,哭得喻氏、心培、體仁都傷心不止。直到了申未西初,方才把小大殮入了棺木,一切座台牌位,也都就緒。小白菜哭得個死去活來,喻氏見事情完畢,即安慰了小白菜、三姑幾句,同體仁回去,心培也自歸家。鼓手僧人都由小白菜打發回去。又命三姑出去買銀箔紙錠燒化,自在小大柩旁守靈。

    卻說喻氏臨行之時,因懷疑小大是被小白菜毒死,欲查一個水落石出,恐沒有證據,即把小大臨死穿的一件棉襖,吐得鮮血淋灕的帶回家去。小白菜這時已是哀哀欲絕,那里顧的到這些。喻氏回到家中細細思想,覺的小大死後的形狀,實是中毒,方七竅流血,面色發青。小大在自己家中吃飯之時,還是好端端的,飯後只是腹痛嘔吐,如何回的家去,不上幾個鐘頭,竟這般死掉,越想越覺得不對,即暗暗打定主意,待小大堂弟文卿到來,同他商議。文卿是個讀書的人,總能知道是否毒死。文卿同小大雖是堂弟兄,平日不常往還,感情卻很不差。听得小大被人毒死,定得抱打不平,總有些主張。當下也不明言,只命人去打探文卿可曾到來。知道方才的報條,已托人帶到餘杭,說不定便得到來。一瞧鐘上,剛是六點過些。正在呆想,卻見體仁的兒子沈大走到里面,說是外面有一個姓葛的到來,喻氏听的,知道定是文卿,心中大喜,忙喚了進來。不多時早走進了一人,喻氏一看,不是文卿,還有何人。即問文卿︰“如何來的這般的快?”文卿道︰“我見了報條,立即動身。路上急得什麼似的,到這時方到。”原來文卿在餘杭縣內處館,教十余個童子為生。今天起身之時,覺的有些心驚肉跳,心中很是奇怪,直到了下午四點多鐘,外面送進一張紙條,取著一看,卻是小大的報喪條兒,不由的吃了一驚,暗想從沒有听的小大有病,自己同小大雖不常在一處,可是音信卻常常通問,如何一向沒有知道呢?忙放了學堂,帶了些夜用什物,忙忙動身。雇了一只小船,到倉前鎮上。餘杭到倉前,只須一點鐘多些,不多時已到倉前鎮上,急匆匆地上了岸,三腳兩步地趕到小大家中。只見門口已是麻幡高掛,不由得一陣心酸,流下淚來。走進門去,見正中放著小大的靈台,忍不往放聲大哭起來。小白菜在幔內,早也大放悲聲。文卿即在靈前上香拜過,進幔同小白菜相見。問起小大得的什麼病癥,小白菜說了一遍,文卿所了,心中也有些懷疑。只是覺得小白菜依實相告,不似有了虛心。可是七竅流血,不是中毒,不為如此,這事倒有些蹊蹺,倒得問過明白。暗想這事須得去問喻氏,定能知追究屬小大得的什麼病癥。即回出孝幔,恰巧沈二奉了喻氏之命,來瞧文卿可曾到來,文卿听說,忙同了沈二來到沈家,沈大方在門口,听沈二說是姓葛的到了,要見喻氏,忙進來告知。喻氏見了文卿,又想起了小大,雙目之中,眼淚如珍珠般滾將下來,文卿也十分悲傷。嗚咽道︰“嬸母,究竟如何,是得的什麼病癥?死得這般可慘?”喻氏听了,即命文卿到自己房內,悄悄他說︰“小大死狀,似是中毒,同了以前小大住在乃武家中,曾經猜破了小白菜同乃武有了奸情,所以搬至太平巷居住,臨死的前半月,小大忽地不住在店中,每晚回去,怕不要又有什麼風聲听了,所以防範,今天在這里午飯,還是好端端的,飯後喚著腹痛,又嘔了一回,回到家中,吃了什麼桂圓湯同了肚痛湯藥,服下之後,不到半點鐘的時候,即行七竅流血死掉,面色周身,都變了青色,這分明是服毒而死的神色。我心中很是疑心,因此待你到來商議。”又取出了那件血染的棉襖,給文卿看了道︰“這便是小大臨死所穿的衣服,噴的這般的鮮紅,好不可慘。倘真是被人害死,你可得給他伸冤呢?”說著痛哭不止。文卿听了,把棉襖瞧了一回。知道這事甚是奇怪,小大定是服了毒物,方有這般現象,忍不住心中火發,嗚咽道︰“嬸嬸放心,我定得給哥哥報仇。依佷兒看來,哥哥的死,定是服了毒藥,被人家害死。不是,那里能七竅流血,滿身發青呢?佷兒今晚,立即回餘杭去,寫下狀子,上縣內告去,自能替哥哥報仇雪恨。可是哥哥的身後如何辦理呢?”喻氏道︰“這事我越發有些疑心生姑。你哥哥每月的進款有限,便是日常生活也有些困難,如何積得起錢呢?就是生姑做些針線,也不過助些開支罷咧,決不能積下錢的,這一回生姑很輕易的取出二十塊錢來,又請了鼓手和尚,都得要錢,當然不止這些。生姑怎地有了這許多的錢呢?上一回圓房之時,曾經取出過二十五塊錢,當時我以為她的私蓄,後來方明白是奸夫給的,這次不要也是這樣,那就越發的可疑了。”文卿听得,越覺得小大的死,定然被人害死,即向喻氏道︰“既是如此,有佷兒在此,決不使哥哥冤沉海底,定得替哥哥報仇。事不宜遲,佷兒即便回轉餘杭,明天可以向衙門伸冤。這血棉襖,給佷兒帶去做個見證。”喻氏答應,即把棉襖交給文卿,吩咐文卿,一切小心,文卿答應一聲,即辭了喻氏,出了沈家,也不再回葛家,逕上船回餘杭去,連夜寫下狀子,準備告狀。

    到了明天,文卿絕早起身,帶了血棉襖同狀子,走到餘杭縣衙門,在衙前等候。不一回餘杭縣知縣劉錫彤擊鼓坐堂,文卿忙進衙叫冤,自有人將文卿帶到堂上,跪在下面。劉錫彤向下面一望,見叫冤的是個二十余歲的少年,便把醒堂木一拍,喝問了文卿姓名,又喝道︰“葛文卿,有什麼冤枉,當堂訴來。”文卿忙將小大的事情,自圓房起,怎地瞧破同人家通奸,搬到太平巷居住起,直到昨天小大生病服毒身死,被嫂嫂葛畢氏串同奸夫,謀死丈夫——的訴說了一回。劉知縣听得,卻是件因奸謀命毒斃親夫的人命重案,便問文卿可有狀子證物?文卿忙把狀子同血棉襖呈上。這也是天意如此,楊乃武合受這場冤枉,葛小大不致冤沉海底,因此文卿前來告狀。恰是劉子和不在衙中,到杭州游玩去了。不然,劉錫彤知道了這事的緣由,決不會收受文卿的訴狀,也不會到倉前去相驗了,如今劉錫彤那里知道,小大的死掉,是自己兒子串同了錢室生,暗下毒砒,把小大毒死。只道是尋常謀死親夫的案件,即收了狀子,命差人先將文卿押在監中,待捉到了小白菜,再行對質。自有差人們答應,把文卿押下。錫彤便在朱簽筒內,批下火簽,遣差人阮德、李禁,立即到倉前鎮去,提小白菜到案。阮李二人領了火簽,飛也似的去了。劉知縣見並無別的案件,即便退堂休息。

    卻說阮、李二人趁了航舟,直到倉前,即到太平巷小白菜家中。這時小白菜正坐在靈台之旁摺錠,見走進兩個差人,手捧簽票鏈條,不禁一怔,只見那個差人走到小白菜面前,一抖鐵鏈,向小白菜頭上一套鎖了,叫道︰“快走,快走,有人告你咧。”這一來,把個小白菜嚇得花容失色,只是莫名其妙,自己犯了什麼大罪,是誰把自己告了?可是平日听得乃武說過,縣中差人最貪的是錢,沒有得到錢的時候,鐵青著臉,誰都不能說一言半語,只要有了好處,便是叫你晚爹都願意。今天既有人告了自己,不如化幾個錢,在差人口中探听些影蹤,便向二人笑道︰“二位大叔,且請放松一步,待我收拾了一些家私,吩咐家中的人幾句,也可放心。二位的好處,我總明白。”阮。李二人听小白菜說話在行,便也笑著答應。小白菜忙叫三姑,到樓上取十塊錢下來。三姑這時早已嚇得如篩糠般亂抖,听小白菜命他上樓取錢,忙奔到樓上,在小白菜抽屜內取了十元,走下樓來,交給小白菜。小白菜即分給阮、李二人道︰“這一些些,送給二位買碗茶喝。”二人歡天喜地的收了,小白菜便吩咐三姑,好生看守門戶,又俏悄命三姑再取了些錢,藏在身旁,預備官司使用。又問阮、李二人,究竟是誰告下了自己?阮德便把葛文卿告她因奸謀死親夫葛小大,有血衣為證,細細的說了一遍,小白菜听得,不覺呆了一呆,知道定是喻氏起下疑心,把血棉襖取去,命文卿在縣內告狀。只是自己于心無愧,並未毒死小大,便是到官也不妨事,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因此心中倒放下了心。當下吩咐了三姑一番,命她當心家內一切物件,別被人家偷去,自己即要回來。吩咐已畢,隨了兩個差人,竟投餘杭縣來。

    到了縣衙之內,差人進去通知。劉錫彤立即坐堂,把小白菜押將進去。阮德上去消了火簽,小白菜跪在下面。劉錫彤把醒堂木拍得怪響,喝道︰“葛畢氏,你堂弟葛文卿,告你因奸謀死親夫葛小大,快些從實招來,免得皮肉受苦。”小白萊听了這幾句言語,暗想小大的死,本是很不明白,自己已是冤苦非凡,葛文卿竟把自己告了因奸謀命,不禁悲從中來,嗚咽道︰“大老爺,冤枉呀,小婦人同丈夫,一向十分恩愛,如何能下毒害死他呢?況且小婦人雖則貧苦也頗識三從四德,從未有過不端之事,鎮上人那個不知,怎說是小婦人因奸謀死親夫了呢?”劉錫彤听得,冷笑一聲,把血衣摜下堂來,喝道︰“你既不是謀斃親夫,那血衣是從那里來的?”小白菜知道便是小大臨死穿的棉襖,確是吐得滿面血跡,可是小大的吐血,連自己也不知道怎樣吐的?忙哭著道︰“這件血衣,是丈夫小大臨死時穿的,丈夫臨死噴了許多鮮血,連小婦人也不知怎樣吐的?倘真是謀死親夫,落下了痕跡,豈能落在他人手中,不先藏好之理。病人臨死吐血也不足為奇,如何能將一件血衣,便咬定小婦人謀死親夫呢?請大老爺明察,替小婦人伸這不白之冤。”劉錫彤听得,覺得小白萊的言語,很合情理,又沒有真憑實據,怎能說她這定是謀斃丈夫呢?這事卻非細細查明不可,即吩咐差人,先把小白菜帶下收監。差人們答應,把小白菜帶了下去。劉錫彤卻命提文卿到堂上,把小白菜的言語,一一說給文卿听了,血衣不能作為謀死親夫的真憑實證,文卿不禁沉吟一回,暗想小大的死狀,準是服毒無疑,只是憑空說小白菜謀斃親夫,非但小白菜定然不肯承認,便是官府也不相信,非得開棺相驗不可。倘是驗明是服毒而亡,那時小白菜還有什麼言語?倘是驗出是病故,那時自己很不方便。可是這是已是勢成騎虎,就是不開棺試驗,自己誣之罪,也不能逃掉,不如開棺相驗之後,若是並非服毒,自己坐了反坐,也是因了要替哥哥伸冤,方才至此,倒可以于心無愧,打定主意,便跪著道︰“大老爺既說血衣不能為憑,小的情願開棺相驗,一個明白,可以替兄長伸冤,”劉錫彤听得文卿願意相驗,不禁點頭道︰“好,可是驗出並非服毒而死,如何辦法呢?”文卿把牙關一咬道︰“倘是沒有中毒,小的願意反坐,定必看個明白,方才安心,”劉錫彤听得,即命差人把文卿押下,隨著自己到倉前去開棺相驗。差人等應命,忙傳了忤作,隨著劉錫彤,出了衙門,向倉前去相驗。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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