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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馬榮成]天哭[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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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6 17:36:03 |倒序瀏覽
天哭章節介紹

第 一 章 天 哭

第 二 章 滴血的刀

第 三 章 誰教天翻地覆

第 四 章 同心盟

第 五 章 第四個人

第 六 章 懺 情

第 七 章 霜不由己

第 八 章 天經?地義

第 九 章 風 蹤

第 十 章 火 獄

第十一章 撕風排雲

第十二章 永鎖孤心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4-27 23:1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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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6 17:42:01
第 一 章 天 哭


    紅塵世間,試問“誰可獨尊”?

    有人說是天上的“神”。

    蓋因“神”的地位遠在“人”之上,一直脾脫茫茫眾生,受千人拜萬人敬,地位尊崇無比。

    亦有人認為是地獄的“魔”。

    緣于“魔”的存在由來已久,天上的“神”卻一直無法將“魔”徹底消滅,千秋萬世下來,魔道依然橫行!

    故而,“魔”的本事可能比“神”更強更大,更有資可靠“獨尊”于天地之間!

    然而,人們的想法全都錯了!

    若“神”及“魔”代表“正邪”兩方力量,那未這個世上,便該還有一種力量,可以比“神”及“魔”更為超然,更有資格說一句“唯我獨尊”!

    即使強如“神魔”亦須俯乎稱臣,逃不出其播弄!

    那就是……

    “天”至高無上的“天”!

    神大魔大,始終不及“天”大!

    “人定勝天”這句活更可能是錯的!

    只因“天”已包羅世間一切,不但操控著“人”的命運、操拄著“神魔”之命,更操控著萬物秩序!

    “天”要安排“人”哭,“人”又怎能不哭?

    畢竟“天”命難違……

    可是,既然這世上曾有人自封為“神”,亦有人自號為“魔”,那未,又會否有人自尊為“天”?

    若真的有人如此狂妄,以“天”自居,那這個人,又會否身負可與“天”比高的力量?

    甚至“野心”?

    在“三家鎮”的鎮民口里,就一直有一個關于“天”的可怕流傳……

    所謂“三家鎮”,原來真的可分“三”家,共有三個不同姓氏的鎮民聚居于此,因而得名。

    由于聚居者眾,故而,三家鎮亦可以說是一個大鎮,鎮上的市集,更是人來人往,由早到晚絡繹不絕。

    事情就發生在兩月前的一個晚上。

    那夜,鎮上一個佔卜老頭“字仙”,正又如常坐在市集一個茶買上,為鎮民以測字定吉凶,更一直測字到深宵時分,圍攏著茶室的人群依然未有散去。

    這亦難怪!據聞“字仙”少年時曾得一個玄學高人指點,精于測字神技,經其妙算之下,事情吉凶靈驗無比,無一失準!

    因此,不單三家鎮鎮民對其驚為神人,鎮外人亦慕名而至,已經擠擁不堪的茶室,每夜更是座無虛設,茶室老板也樂得讓字仙繼續在此賣藝,以廣招來客。

    然而今夜,字仙每在測字之際,身軀竟不時輕輕煩動起來,圍攏著他的眾人見狀,亦感到好生奇怪,有人更忍不住問道︰

    “字仙字仙,你今夜為何渾身極不自在似的?身軀還不時顫抖?”

    字仙半張垂垂老目,答道︰

    “老夫……也不明所以,今夜總是有股寒意打從心底冒起,心緒極為不寧,仿佛……,將有有些可怕的事發生……”

    一語至此,字仙忽地一站而起,道︰

    “心不寧……則玄機不難,老天今夜恐……再難為任何人測字,我們就到此為止,各位明日再來吧!”

    字仙說走就走,當然令那些苦侯整夜的客人異常失望,但他既然心緒不寧,眾人亦知不宜勉強,只有目送他離開。

    然而,字仙欲離開這里的決定未免下得大遲了。

    因為就在他舉步欲離的一那,令他今夜一直心緒不寧的原因,終于來了!

    霍地,茶室後方一個暗角,竟傳來一個異常沉重的男人聲音道︰

    “測?字?未?終,”“緣?何?要?走?”

    “我,亦想你──”“為一我──測──字!”

    來了!真的來了!即使是字仙自己,亦矚即感到如今這個說話的人,正是令他今夜心緒不寧的主因!

    只因來人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已隱隱透發著一股令人心膽俱裂的無上威儀!每個字更蘊含萬斤之力,硬生生將字仙正欲離開的步履重重壓下!

    他的雙目,竟真的被其沉厚聲音壓至動彈不得!

    字仙暗暗一驚,他為人測字半生,閱盡奇人異士成千上萬,卻從未遇過一個可以用聲音中的威儀便能令個人止步的人。

    這個說話的人,其威儀比諸當今天子,實有過之而無不及,定必是個非凡之輩……

    字仙不由無限好奇地回頭一望,所有人亦隨他的視線回頭一望。

    只見在那茶室後方的暗角,不知何時,竟真的沉沉坐著一條人影!

    但這條人影,還算是一個人嗎?

    嚴格來說,眾人回頭看見的,其實真的不像一個人!只可以也是一條血紅人影!

    但瞧真一點,這每人影之所以血紅,卻非因身披一身血紅衣衫,而是其渾身上下,竟在激發著一層濃厚無比的紅氣!

    這層紅氣竟如同“布匹”一樣,將其頭臉身軀重重覆蓋!

    字仙與其它茶客眼見這幕詭異情景,不單膛目結舌,所有茶客更已無限張惶地尖叫︰

    “哇……這家伙……到底……??是人是妖?”

    “大家……快走……啊……”

    無法想象的詭奇異象呈現眼前,茶客們第一個反應便是走為上著!可是同一時間,那條不見頭臉身軀的血紅人影,卻突然又再吐出數個字︰

    “走──不──得!”

    聲音緩而沉重,然而“走不得”這三字乍送到所有茶客耳中,眾人只覺全身如迫雷擊,當場如字仙一樣無法動彈,雙腿釘在原地,卻走無從!

    不但如此,眾人的咀巴更陡地變得僵硬乏力,甚至連呼叫的氣力亦驟然失去!

    天!僅是三個字,便足可將茶室內的數十茶客弄至動叫不得,如石像般散立四周,這份能將蒼生任意魚肉的修為,到底是絕世奇功?還是妖術?

    眼見其它茶客呆立四周,字仙唯有強掩,心中的極度震驚,戰戰兢兢問遭︰“你……

    到底是誰?”

    那詭異的血紅人形,還是以無比低沉威嚴的聲音答道。

    “問得好!可惜,你還沒有資格知道本座是誰!”

    “你,只有資格為本座測──三個字!”

    “你到底要測……什麼字?”

    那血紅人影答︰

    “一個你可能亦已听過的名字……”

    “步!”

    “驚!”

    “雲!”

    步驚雲?

    呵?這條血紅人形,到底是何方神聖?

    他,為何要字仙為“步驚雲”的名字預測吉凶。

    字仙但听步驚雲的名字,也是一怔,沉吟道︰

    “原來……你是要我為你測字步驚雲,此人的一生吉凶?這個……步像雲,听聞是那個天下去雄霸幫主的入室弟子……”

    “這個本座早已知道,用不著你嘮叨相告!我如今最想1知道的,只是步驚雲的一生吉凶!”

    血紅人影語聲之中,復再運發著一股無上權威,字仙不知怎地,心頭竟似被這股無上權威牽引,“心”不由己地開始為其測起字來……

    但听字仙恍似自言自語地呢U胂歟 沼詼閱茄 烊誦蔚潰br />
    “以‘名’測字,先分上、中、下三庭,以代表其人早、中、後期命運。

    “而步驚雲三字中的?步,為上庭,正好代表其早年命運……”

    終于說到正題上來了!那血紅人形道︰

    “步驚雲的早年命運如何?”

    字仙沉吟道︰

    “步,有步步驚心,亦有步步上升之意,故此,這個步驚雲的童年命運,可說吉凶參半,淒苦自知……”

    “觀其名字命格,他童年必刑克至親,任何令他刻骨銘心的人,都會劫數難逃,包括他的親生父母、繼父,盡皆要英年早逝,甚至戀人,亦會命如絲蘿,白發難偕!”

    “只是,由于‘步’字亦有高升之意,所以他童年雖有種種不可告人的痛苦過去,卻還是會遇貴人,逢凶化吉,且更會得貴人扶持,正如他如今能晉身成為雄霸的入室弟子;

    地位超然,其實亦可在其名字中有跡可尋……”

    字仙一口氣算出步驚雲童年命運,那血紅人影亦不由微徽頷首道︰

    “唔。字仙一名,果然名不虛傳!你倒是有點料子!”

    “拒本座所知,步驚雲在童年確母父母早亡,甚至對其疼愛有加的繼父霍步天,最後亦在其壽宴當中死無葬身之地,與步驚雲從此永訣,成為他畢生一個最大遺憾!”

    什麼?自從霍步天一死,世上已只有當年的無名及不虛知道,步驚雲的真正身份其實是霍步天最疼借的兒子,即使是雄霸,亦不知道這個埋藏在步驚雲心里的秘密!

    如今這條血紅人彤;卻竟然會知道這個驚人真相?

    他到底是誰?

    但听字仙又再沉吟下去︰

    “至于步驚雲姓名中的‘驚’字,則滿含驚濤駭浪、陰死還生之意,正意喻其童年時代過後的青壯期,個中經歷可能會嘗透生離死別之苦,甚至數番從死里逃生。”

    “但因他名字中最後一字為“雲”,暗示陰晴難料、無法捉摸,故即使是我字仙,亦無法看透他經歷一生重重劫難之後,最後的下場會如何!”

    “我只知道,他一生會遭遇幾個大劫……”

    “是何大劫?”那血紅人影似乎對步驚雲的大劫很感興趣。

    “一個與‘霍’字有關,一個與‘雪’字有關!而最近,他亦會遇上兩個劫數,一個與‘慈’字有密切關連,而另一個,則是一個‘無’字!”

    “霍”字,顯然是指步驚雲最懷念的那個不是父親的父親──“霍步天”了。

    “雪”字,亦可能是指步驚雲一生中的最愛“雪緣”。

    而霍步天及雪緣帶給步驚雲的,亦可也是情“劫”……

    然而,字仙最後所說的“慈”字與“天”字,所指的又會是誰?

    但听字仙又道︰

    “霍與雪,這兩個字,已在步驚雲生命中成為過去,再算下去亦沒意思,而步驚雲最近的兩個大劫──‘慈’與‘天’,當中的‘慈’字極可能與步驚雲身邊一個極為親近的人有關……”

    那血應人影未待字仙把話說完,已打斷他的話道︰

    “依本座估計,那個‘慈’字,極可能是步驚雲的貼身侍婢──”“孔慈!”

    什???麼?孔慈亦會成為步驚雲的……大劫?她和步驚雲之間,將會發生什麼事?

    這條血紅人影竟連孔慈是步驚雲的貼身侍婢也知道,字仙也不虞他對步驚去的一切了如指掌,不禁愕然道︰

    “,可能是吧……不過,步驚雲兩個大劫中最後的那個‘天’字,我字仙即使窮究玄機,亦無法算出那人是誰。”

    乍聞此語,那血紅人影卻發生一聲鄙夷的笑聲,仿佛在恥笑字仙在號為“仙”、他道︰

    “呵呵,這個本座倒較你更神通廣大,步驚雲那個‘天’字的大劫,本座早知道是誰了!”

    字仙不由納罕道︰

    “哦?你知道那個‘天’字所指是誰?字仙願聞其詳。”

    血紅人影僥有深意的答︰

    “很好。那就讓本座告訴你,步驚雲劫中所指的那個‘天’字,其實是……”

    “我!”

    字仙當場一怔,道︰

    “是……你?你為何會說……自己是步驚雲的……大劫?”

    “因為,”血紅人影又一字一字地吐出一個驚人答案︰

    “本座就是千秋萬代的茫茫眾生,都應五體投地朝拜的……”

    “天!”

    “無?道?狂?天”!

    天!一個人敢自稱為“天”,已屬狂妄,何況還自詡為“無義無道”的“天”?

    若這樣一個狂人真的成為所有眾生畏服的“天”,只怕更是“蒼天無道”!

    字仙的戰戰兢兢的道︰

    “天地……人間,神人……有序,若人妄自尊大為……

    ‘天’,恐怕最後……必遭天譴,請君……三……思……”

    這個渾身遺發血紅真氣的“無道狂天”卻冷笑道︰

    “呵呵,想不到一個測字老頭,也竟然有膽懷疑我‘無道狂天’的資格?”

    “字仙!你若知道本座的真面目,使會知道,我絕對有資格成為──‘天’!”

    字仙雖在戰戰兢兢,惟仍然好奇地道︰

    “那……你的真正面日,到底是……怎麼樣的?“無道狂天獰笑著道︰

    “呵呵,你真的很想知道嗎?但,要看本座的真面目,可要付出代價。”

    “什麼……代價?”

    “就是──”無道狂天說到這里,忽地語音稍頓,復再一字一字地道︰

    “死──的──代──價!”

    死的待價四字一出,一直籠罩著這個無道狂天身臉的血紅真氣,霍地“蓬”的一聲閃電散開,同一時間,字仙已瞥見了這個敢自尊為天的狂人的真正面目!

    不但字仙,甚至適才被無道狂無壓至動叫不得的數十茶“客,亦全都瞥見了!

    他們雖然無法動叫,然而吃他們臉上此刻的表情,就像在看見真正的“蒼天”降臨一樣!

    一樣的可怕!

    字仙的表情,更是震驚得無以復加,此刻的他,一面在張惶盯著“無道狂夭”的真正面目,一面在失常高叫︰

    “啊……?原……來,你……真的……是……”

    “天……?”

    “天……啊!世……上,怎……可能……有人……真的……”

    “有資格……成……為……”

    “……天?”

    最後一個“天”字乍出,字仙的頭顱登時“拍”一聲爆開,實時倒地身亡!

    而茶室內所有看見這個“無道狂天”真西目的數十茶客,亦同時傳出連串腦爆聲,紛紛慘叫倒斃!

    霎時血箭沖天,慢人心目!想不到僅在一瞥之間,所有人都抵受不了這無道狂無的真面目;落得腦爆而死的恐怖下場!

    這個天道狂天的真面目,到底是何方神聖?

    抑或,他真的如字仙死前所說,極有可能成為一真正的“天”,但更可怕的,是適才看見他真面目的人已經死絕死光,前他的身體,亦再度漫聚一層血紅真氣︰如布匹般將其真面目重重籠罩……

    這個世上,又再沒有人可看見他的真正面目,更沒有人會知道他那教人昨舌的真正身份……

    但見這個無道狂天看著字仙的尸體,與工地上數十條死狀恐怖的殘骸,赫然還在發生令人心的笑聲︰

    “呵呵……”

    “字仙,你可知道,為何看過我無道狂天真面目的人,都要──死?”

    沒有人回答!回答的只有他自己的聲音!

    “因為,我無道狂天如今要去干一件事,絕對不能讓他們泄賜我的真正身份!而這件事,便是要對付我適才要你為我所測的那個名字的主人──步驚雲!”

    只有對付步驚雲,我,才可得到我最想要的──”“天!”

    “哭!”

    啊?這個無道狂天,目的原來是要對付……步驚雲,以得到……天哭?

    究竟什麼是“無哭?”

    天哭天哭,會否是一件足叫蒼天沉淚號哭之物?為何定要對付步驚雲才可得到它?

    但見那無道狂天仰首看天,復再沉吟下去︰

    “步驚雲!我無道狂天如今來了!?”

    “你就等著瞧,我這個足叫所有神人魔妖震服的‘天’……”

    “如今成為你一生其中一個‘大劫’吧!”

    語聲方歇,這個無道狂天已一掠而起,更儼如一道血紅匹練,御著周遭的腥鳳血霧而去!

    他去了!然而,他到底要如何對付步驚雲?

    步驚雲又如何應付一個僅是露出真面日、便能瞬間殺絕數十人的──無道狂天?

    還有,亦可能是他另一個“大劫”的──

    孔慈?

    漆黑!

    周遭一片漆黑,早得無法看清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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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6 17:48:02
步驚雲卻一直在這無邊漆黑中向前走,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在不知不覺間來至這里。

    仿佛在這個地方,有一些他似曾相識的人或感覺在呼喚他……

    然而,雖然身處這個陌生的黑暗異地,步驚雲卻始終未有動容。

    緣于他活至今天,大部份的歲月都活在黑暗與痛苦之中!黑暗與痛苦,本來就是他的歸宿!

    不哭死神,本來就是比黑暗更像黑暗!

    若要他道出五件能令他真正快樂的事,他定必啞口無言!

    他根本從未嘗真正的快樂,即使當年其繼父霍步天帶給他的半絲人間溫暖,亦只是稍縱即逝,反而成為他一生中最大的遺憾。

    然而,步驚雲勢難料到,他竟在眼前這片無邊的漆黑中,隱隱感到一股溫暖……

    和快樂!

    這股感覺,是那樣地真實,仿佛在這片漆黑異地的前方,正有一個曾令他感到無限溫暖和快樂的人,在等待著他到底是誰在這里等他?

    而就在步驚雲繼續前行之際,辜地,他听見一絲聲音!

    那是一絲差點微不可聞的聲音,輕得就像眼淚滴到地上……

    啊?是誰在這漆黑中暗暗垂淚?是誰在哀傷吸位?

    步驚雲很快便知道了!因為他忽然發覺,自己已步至這片漆黑的最盡頭,而在盡頭之上,正有一條人影坐在那里,仿佛在等著他……

    那是一條……

    那是一條一頭白發、一身白衣的女子倩影。

    這個女子雖背向步驚雲而坐,令步驚雲根本無法看清她的容貌,但縱是她的情形,已令人感到她渾身都在散發著一種絕代風華!

    是的!她本來就是一朵出于污泥而不染的絕世奇花,可惜最後卻為了拯救蒼生而花自凋零,但即使她已失去自己那份驚世的美麗,卻還是未有失去她那份脫俗芳華……

    乍見這個女子身形,步驚雲已立時記起來了!

    她,正是一直纏繞在他腦海中的那條──“白衣倩影”!

    是她!真的是她!她又再次來找他了!

    步驚雲不由雙目一亮!

    他依稀記得,自己好象曾與聶風聯手對付一個喚作“神行太保”的人,在那一役當中,他好象差點但可記回這條白衣情形,更差點可與她再續前緣,可惜簿命的她,卻又如鳳中一經飄絮般消失了,他又再次不堪刺激,記不起她是什麼樣子……

    而眼前這條白衣倩影,卻已在步驚雲追憶之間,幽幽地張口道︰

    “驚……雲……”

    “你終于……也來了,我在這里……,已等了……許久了……”

    步驚雲雙眉一皺,沉沉道︰

    “你,就是一直纏繞在我腦海的那個人?”

    “你,到底是誰?”

    “為何我總感到,你與我有一種超乎任何關系的──”“親密感覺”多麼可悲!曾經同生共死的一對戀兒今日竟落至相見無法相認!那條白衣倩影乍聞步驚雲這一問,更是,心痛得淚如雨下,但她還是強忍傷痛,無限苦澀地笑道︰

    “驚雲……,我實在……,很高興,即使你已無法……記起我是誰,卻仍未有忘懷……

    你我間的……親密感覺……”

    是的!他已經忘記“她”是“她”了,卻仍未遺忘二人間的親密感覺,可知當日他的前身“阿鐵、如何“刻骨銘心”地深愛著她?如何千般不願地被逼忘記她?

    “但……,我今次引你……前來這里,卻是希望……再對你……說一句話。”

    步驚雲道︰

    “一句話?”

    “……”她微微低首,仿佛有千言萬語要傾訴,卻又欲說無從︰

    “我……,想對你說的話……但是……,希望……你能……”

    “徹底的……忘記……我!”

    忘記……她?想不到一對患難情人難得重逢,她第一句活竟是要他忘記她?

    步驚雲隨即冷面一沉,道︰

    “不?可?以!”

    “我,”“絕不能忘記你!”

    驟聞死神如此斬釘截鐵的一句話,她不由一楞,但仍沒有回頭看他一眼,道︰

    “你……絕不能忘記……我?究竟……為了什麼原因?”

    “因為,”步驚雲看著她的背影,一字一字的道︰

    “如果可以把你徹底忘記,我腦海早就不會殘存你的影子!”

    “即使我如今一時無法記起你是誰,但,你亦必是一個曾對我義重情深的人……”

    “我步驚雲一生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曾經對我好的人,我,亦絕不會願意忘記!”

    好一句絕不會“願意”忘記!真是“字字如鐵,堅定不移”!

    可惜,縱然不易作出承諾的死神,亦對她許下這個承諾,她卻在深深感動之余,仍硬咽地搖頭道︰

    “不……,總有……一日,你……始終會把我……徹底忘記!”

    “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至死不渝的愛情、忠肝義膽的……氣慨,人間……

    所有情情義義……能夠保存,只因為……沒有足夠……時間讓其……變壞……”

    “所以……,即使你……如今仍忘不了……,也許……全由于……我倆分開的時間仍短,……假以時日,你……一定會忘了我的……!”

    世上真的沒有真正的愛情?甚至忠肝義膽,不!就連她自己也不相信!

    只因若說真正的愛情,她與步驚雲的前身“阿鐵”之間就是!

    若說忠肝義膽的氣概,聶鳳又何嘗不是當之無愧?

    她這樣說;只是想說服步驚雲忘記她,徹底的忘記她!

    但,步驚雲看著地孤伶的背影,冰冷的同光中竟罕有地泛起一絲憐惜,他道︰

    “你,為何一定要我──”“忘了你?”

    她淒然答︰

    “因為……,我與你……??這間若要……再在一起,已是……難比登天,但……,你命中注定……還會有數段……情緣。”

    “若你再……忘不了我,只會令你無法投人……新的緣份,我深信……在這世上,一定還另有……一個紅顏,會象我……一樣關心你,甚至令你……快樂……”

    是的!能夠令死神過得開開心心,本來就是她一生的最大宏願,可惜,她與死神始終有愛難圓……

    然而,即使自己未能長伴他的左右,為他早上弄飯,夜來暖床,她,亦很希望他能再遇上另一個對他關懷備致的紅顏。

    真正的愛情,本來便該如此,並非定要將對方據為己有,而是希望自己所愛的人一生活得平安幸福……

    可是,即使知道她的原因又如何?步驚雲卻像是無動于衷,仍然無比堅定的道︰

    “你的原因”“我總算已明白。”

    “但,我再對你重申一次!”

    “我步驚雲今生今世……”

    “都不會忘記──你!”

    費盡一番唇舌仍無法打動死神,她不由微微一愣,道︰

    “驚……雲,你……??何苦……為我……執著若此?”

    步驚雲道︰

    “還是那個原因!”

    “我,絕不會丟下曾經對我好的人!”

    但听步驚雲一而再地維持原持原判,她不期然深深觸動,朝天吐出一口氣,嘆︰

    “實在……很多謝……你……絕不會……??忘記我、可……惜……”

    “當緣份……真的應該……過去的時候,曾經……動人心魄的……愛情,亦只會……

    如夜間一聲……無奈嘆息……”

    “無論你……多麼堅定,多麼……不願,你……,始終會有一日……忘記……我的!”

    步驚雲不以為然地道︰

    “情,若不是一種分享,”“就是一種負累。”

    “你既然曾為我嘗盡痛苦的負累,我,何嘗不能為你承受負累”“從今日始,為了絕不會忘記你,”“我決定──”“為?你?鎖?心!”

    鎖……心?

    是的!死神的心本來就像一個黑暗的箱子,從沒有人願意啟開!如今他更決定將這個黑暗的箱子上鎖,恐怕從今以後,他的心更是乏人問津……

    步驚雲這一句活,顯然是為了“她”而絕不容自己的心,再接受其它人的心!

    驟聞死神以冰冷的語詞,吐出這句無限深情的話,她真的己無話可說,只得道︰

    “很……好,對于……許多人來說,生命……貧血而沉悶,但我一生,曾與你那麼接近,曾得一個……如此堅定的男人……深愛一場,已算過得……不枉了,可……惜……

    有些時候……”

    “既然無法……好夢同圓,那一如……永遠……不再相見,未嘗……不是……理想結局……”

    她說皺遂地把袖一揮,漆黑之中遂然出現一道白光,而在白光之中,竟依稀浮現一度白門!

    她縱身一縱,便已掠進門內,步驚雲卻隨即追上前來,一手捉著她的手,道︰

    “你,要去哪?”

    她還是未有回頭看他,仿佛不想他看見她那張已經慘不忍睹的臉,道︰

    “時限……已至,我……要回去……??我該回去的……地方,一個……你絕不該到……的地方!神母……正在……哪里……等著我,你……別要跟著……來……

    步驚雲正色道︰

    “不。”

    “我,絕不能再丟下你不問!”

    “是嗎……?”她淒然反問︰

    “可……惜,命運根本不由……你我選擇,暫時沒有福份……與你長相……守的人……”

    “總是要走的!”

    她說著使勁一甩,便已將步驚雲的手甩開,雖然她亦很想緊緊握著那只外冷內熱的手,永永遠遠地……”

    同時在同一時間,她的人亦已完全投進那散發著白光的門內,步驚雲還想追上去亦已來不及了。

    因為那度門竟在漸漸飄遠,而她,亦一起愈飄愈遠,與她最愛的驚雲愈距愈遠……

    但見她一面飄運,卻仍在依依地對步驚雲千般叮嚀︰

    “驚雲……,忘了……我吧……”

    “只有忘記了我,你……才可……真正……重過新生?????”

    “請……你……”

    “忘……記……我……”

    聲音邀漸微不可聞,只因她的人真的已經飄到老遠,終于徹底消失于黑暗之中。

    眼見簿命的她又再孤單而去,步驚雲卻還是未有放棄,他一面沖前一面沉沉暴叫︰

    “不──!”

    “我──絕──不──會──忘──記──你!”

    “我————一定──會──為──你──鎖──心!”

    “一————-”“──定!”

    “一定”二字乍出,步驚雲突覺眼前強光一閃,他赫然發現……

    自己竟已睡在“天下會”和“雲閣”床上!

    “嘎……”他全身上下,更滿是冷汗,適才一切,原來只是……

    南柯一夢?

    但那種感覺,卻是無比真實,不像尋常的夢境,也許……

    只是一縷芳魂,為記掛他而回來向他報夢,對他傾訴離別後的叮嚀……

    又或許……,夢中的那個“她”根本便尚在人間,從未亡故,她只是和他天涯分隔,對他朝夕思念,而他也始終忘不了她那身白衣情影,二人終因為彼此間一種微妙感應,而在……夢里相會?

    可是,縱使能與“她”在夢里相見,步驚雲卻始終記不起她的名字!

    坦白說,如今的他,腦海仍是一片混飩迷糊,他只記得自己曾與聶風聯手對付一個喚作“神行太保”的人,而且戰情慘烈!

    當中更好象曾有兩個一青一白的女子為救他而犧牲,但這兩個女子的容貌、名字,甚至戰斗中的細節,他已忘得一干二淨!

    這亦難怪!只因步驚雲在戰神行太保一役中,他曾豁盡自己所有生命,也要逼出摩河無量戰神行大保這魔頭,在過度虛耗元氣及身受重傷下,他又再度失去了對雪緣及神母親的記憶,甚至更記不起自己也和聶風一樣,身懷摩何無量!

    這之後的故事,便是步驚雲的神智一直陷于迷亂模糊,不知自己在于什麼,他僅依稀記得,自己好象在某座破落的山莊,靜听過一個關于什麼九天箭神鳳舞的故事。

    可是,即使是那個鳳舞的故事,他如今亦已記不起來,此刻的他,恍如一個百劫重生的人,一切都好象有待他重新開始……

    然而,可以嗎?他真的可以重新開始?

    當然──不!

    即使他如今已無法記起所有前事,甚至又再度記不起“她”的容貌及名字,還有他仍身負部份的摩河無量,但,只要他腦海里一日還有那條白衣倩形,他一亦會拒絕重新開始!

    就像適才在夢境之中,他曾矢言一定會為她“鎖心”,從此不再接納任何人,他,一定會──

    如?言?辦?到!

    緣于無論那個白衣的“她”如今是死是生,這已是他能為薄命的她,所干的最後一件事!亦是他送給這個可憐的紅顏,最後的一點幸福!

    他深信,白衣的她一定還在世上!若她知道在無涯彼方某個暗角,仍有一個被世人視為冰冷無情的男人,甘願為她“鎖心”以待,這,才是一個女子的最大幸福!

    他要讓她知道,無論她有多麼不可告人的苦衷,而拒絕與他守一起,他亦毫不介懷!

    他會牢牢鎖著自己的心,直至有日她克服她的困難回來,他的心還會在原地待她!

    死神,一定會為她──

    鎖心!

    只是,即使死神決意鎖心,此刻,又有兩個想打開他心靡的人來了!

    就在步驚雲甦醒過來的同一時間,兩個人已推開雲閣的門走了進來,這兩個人,正是──

    “孔慈”!

    “聶鳳”!

    孔慈手里愛拿著一碗熱氣蒸騰的藥茶,乍見步驚雲已經甦醒,不由大喜過望,歡欣叫道︰

    “啊……雲……少爺?你……醒過來了?”

    “真……好!看來……這些回元藥……真的有效啊……”

    原來,曾經一度迷亂的步諒雲,在鳳箭莊听罷鳳舞與無名的舊事後,不知何故,益發陷于迷亂,且還極度痛苦的呼叫,最後更狂性大發,沖破鳳箭莊的瓦頂而去!

    幸而普天之下,已沒有多少人的輕功可及聶風,聶鳳很快已追上步驚雲,卻發現那時的他,已經昏倒荒野之上!

    是死神思念“雪緣”成狂?心力交瘁?

    還是在戰罷神行太保後,他一直身有暗傷,此時才內傷發作,不支暈厥?

    聶風不知道,他只知道,步驚雲這一昏,竟昏了──整整半月!

    甚至他以馬車將步驚雲運回天下會後,步驚雲仍是沉沉未醒!

    在這段期間,雄霸亦使盡各種方法、任用不少名醫令步驚雲甦醒,可惜,步驚雲卻始終像個活死人一樣,雖然未有氣絕,卻又返“魂”乏術!

    也許……,死神曾一度最愛的雪緣。已墮入深淵,生死未卜,他的“魂”亦早已隨她而去,絕不願獨存于世……

    如是這樣,步驚雲終于昏迷了整整一月!

    直至近日,聶風幾番訪尋名醫下,終給其找著一條回氣藥方,據聞只要一個人仍未氣絕,那無論昏迷多久,服後亦一暉會回元甦醒。

    想不到,這條回元藥方真的有效,步驚雲在連服七日之後,今日終于甦醒過來……

    而孔慈乍見步驚雲甦醒過來,不但欣喜若狂,此刻的她,更連忙趕上前,想將手中那一碗新煎的回元藥端給步驚雲服用,以策萬全,誰知……

    她縱有滿腔關切,步驚雲卻突然冷冷吐出一句話,道︰

    “別一一”“過來!”

    “任何人,”“也?不?得?接?近?我!”

    口里吐話,身上亦在吐勁,“蓬”的一聲!只見他披在身上的斗蓬一揚,孔卒手中的回元藥茶,已“崩”的墮到地上!

    火燙的茶水,更有些飛濺到孔慈手臂上!

    聶風連忙上前察看孔慈,只見她的右臂已被茶水的至赤紅一片,不由轉臉對步驚雲道︰

    “雲……師兄,孔慈一片好心為你端藥,你為何卻在醒過來後,便要……如此待她?”

    步驚雲仍是冷冷道︰

    “有時候……”

    “長眠不起,”“未必不是理想結局!”

    “而且──”我適才亦早已說出原因!”

    “從今日始,”“任何人,也不能近在我──”“五?尺?之?內!”

    聶風一呆,不虞醒過來後的步驚雲比前更冷,遂問︰

    “到底……因何緣故?”

    步驚雲仍然木無表情地答︰

    “沒?有?緣?故!”

    “正如,無論我曾如何問你,那條在我腦海的白衣倩影是誰……”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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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6 17:51:02
“你──”“始終沒有答我一樣!”

    聶鳳聞言陡地一愣,沒料到步驚雲會突然直提雪緣,他隨即想到一件事︰

    “雲……師兄,你既然……仍要知道那條白衣倩影……

    是誰,那……你是否……已再記不起她的名字了?”

    聶風與步驚雲口中的“她”,一旁的孔慈實在听得不明所以,然而由于人微言輕,並未敢揚口相問。

    然而對于聶風的疑問,步驚雲亦沒有正面回答!

    他只是別過臉,沒想看聶鳳一眼,仿佛已對這段談話不感興趣。

    惟是,聶風何等聰明,早已猜知一二,心忖。

    “啊……?原來……,雲師兄在……大受刺激……昏厥之後,又再度……將?……??

    雪緣姑娘的事……忘掉?”

    “雪緣……姑娘。那你……一直希望雲師兄……淡忘你的心願,總算……如願以償了……”

    “唉……”

    既然醒過來的步驚雲拒人千里,聶風與孔慈唯有先行離開他的寢居。

    二人步至風雲閣的廳堂,聶風便取來了一些專治火燙的藥,為孔慈稍作敷理。

    可惜剛才的藥實在過于灼熱,孔慈被燙的地方已然開始潰爛脫皮,雖無大礙,惟聶風看在眼里,不由無限憐惜的道︰

    “孔慈,雲師兄醒過來後……,還沒多謝你……一番心血,便……待你如此,真是……

    難為你了……”

    一番心血?聶風何出此言?

    原來,聶鳳雖為步驚雲尋得那數服回元藥,可是,此花的煎法卻異常考人,必須煎上十二時辰方才藥成。而且煎藥之火須不但不急,徐疾適中,否則火喉一猛,便會壞了藥力。

    聶風與步驚雲曾一起出生人死,亦曾應承雪緣神母,會好好照顧步驚雲,因然願為步驚雲長耽在廚中十二個時辰,細心扇火煎藥。

    可惜,此藥最少須連服七日,絕對不能間斷,亦即是說,必須有人在爐火旁耽上七日七夜煎藥,步驚雲方才甦醒有望!

    聶鳳縱願為步驚雲煎這七日七夜的藥,唯在七日七夜不眠不休下,始終恐防過于疲累而有失,歷此,量理想的辦法,但是有人與他輪流煎藥。

    而這個人,亦必須是一個真正關心步驚雲的人……

    只因若胡亂找個婢僕相幫,保怕其馬虎塞責,反會誤事。

    本來,秦霜亦意與聶鳳分擔,只是雄霸卻突然有重事要秦霜到山下數日,最後,還幸得孔慈“自告奮勇”與聶鳳輪流為步驚雲煎藥。

    可是,要長耽在廚內十二時辰待那“藥成出關”,即使是武非輕的聶鳳,亦覺火熱難熬,累不可當,更何況僅從聶風身上學得一些花拳繡腿的──孔慈?

    孔慈的辛苦可想而知,然而,縱使她每次煎藥疲累不堪,甚至她那頭長發亦團長期接近爐火而枯于無比,她,還是毫無怨言,只是默默地為她的雲少爺煎藥……

    痴痴地……

    勢難料到,孔慈對步驚雲的一番關懷情切,卻被甫醒過來的死神恩將仇報……

    只是,縱被步驚雲一盆冷水淋頭,孔慈卻始終不怨半句,正如此刻,就連聶風亦感到步驚雲比甦醒前更冷酷無情,孔慈卻還在為步驚雲說話。

    “風……少爺,我想……,雲少爺……適才也不想如此,他……可能在昏迷前……

    受了很大刺激,才會不想……再與人接近……”

    “他……之前不是曾追問你……什麼白衣倩影的事?也許……,他今日……對自己鎖心,亦是因為……思念那個……

    白衣倩影的緣故吧?”

    孔慈永遠如此溫柔體貼,即使自己受盡委屈,還會為對方盡力編個原因,聶鳳聞言亦不由深深感動,他突然問︰

    “是……了!孔慈,你既听雲師兄提及……那個白衣倩影,為何……一點也不好奇?

    我還以為你會向我追問,究竟那條白衣倩影與雲師兄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孔慈道︰

    “若風少爺能夠相告,恐怕早已將個中真相先告訴雲少爺了。風少爺寧願冒著與雲少爺翻臉之險,亦不肯將實情透露,想必有不足為外人道的……苦衷,孔慈又怎會……

    強你所難”“更何況……,孔慈雖能有幸獲雲少爺選屯照顧他的起居飲食,但畢竟……

    仍是天下會一名……低級侍婢,我……

    根本……投資格……知道什麼……”

    孔慈的聲音愈說愈低,愈說愈是自卑,終至微不可聞,聶鳳看在眼里,不由更是不忍,突然緊搭她的肩,道︰

    “孔慈……,在我聶鳳眼中,所有眾生一律平等!”

    “我與你及斷浪……在天下會一起長大,我聶風……從未視為你恃婢……”

    “我……,早已視你為……親妹子!”

    “希望你不要時常自覺低人一等,傷嘆自卑……”

    乍聞聶鳳把自己視作親妹子,孔慈陡地鼻于一酸,眼眶一紅。

    可是,在天下會的多年歲月,她在受盡待婢主管欺凌下已哭得太多,已不想再在人前落淚。

    一來為免令關心自己的人擔心,二來,亦不想再在人前示弱,因此,她最後還是強忍著滿眶熱淚,但聲音仍不免有點咽,道︰

    “風……少爺,能夠……被你視為……妹子,孔慈……除了感激,也不知……該說什麼……”

    聶風溫然一笑,答︰

    “那就別說了!有些說話,大家心里明白就是!何必要說出來?”

    是的!有些說話,何必要說出來呢?心領神會便是!

    正如步驚雲心里的“話”!

    聶風與孔慈那會想到,步驚雲適才冷待孔慈,其實亦是出于一片苦心?

    他鎖心,除了因不想有負腦海中的那條白衣倩影,亦因為不想再令任何人入網!

    難道死神真的麻木不仁,不感到孔慈對他那絲“逾越本份”的關心?

    正因孔慈對他過分關心,他才會對她那樣冷!

    他,不想今後還會有第二個女孩,像他腦海中的那條白衣倩影一樣重蹈覆轍,慘淡收場!

    可是,也許死神亦沒想過,即使他如何逃避孔慈,他始終還是逃不過!

    正如那個字仙所言,孔慈,將會是他一生際遇其中一個大劫……

    別過孔慈,聶風便回到自己的“鳳閣”。

    時已夜深,聶風經過七日七夜與了孔慈輪流為步驚雲扇火煎藥,至今實在亦已有點疲倦,遂想回“風閣”內的寢室休息。

    其實,即使聶風有點倦意,但他還是有點放心不下。

    對步驚雲放心不下!

    緣于他雖然喜見步驚雲又再次記不起與雪緣之情。甚至再記不起他倆身懷的摩河無量,但,醒來後的步驚雲,卻比前更絕更冷,更不想與任何人接近︰

    以前,他的雲師兄縱然難于捉摸,聶鳳卻還能感到他只是外冷內熱。

    然而如今,步驚雲眼里的冰堆比前更態更重,重得令人看不透他的心!

    與及他心中的墳墓!

    是的!如今的步驚雲,真的相似一座黑色的墳墓──神秘、魅幻、莫測,卻又深寓著一般同時可令世人躺在墳墓的蓋世力量……

    摩河無量!

    故聶風也不知步驚雲此刻的轉變到底孰好孰壞,只知道,雪緣想步驚雲忘記她的心願,已然達到……

    然而,聶風為步驚雲的將來操心,未免有點過慮了。

    他其實該為自己操心!

    尤其是目前這一刻!

    因為,就在他一邊踏進自己寢室、一邊思付著步驚雲的改變之際,遂地……

    他赫然感到自己的寢室,棄斥著一股他已甚少再有的感覺!

    一股令他心頭狂跳的感覺!

    聶鳳雖然生性仁厚,但若論處變不驚,亦與沉冷不動的步驚雲不逞多讓!

    尤其是經歷了與“神”、“魔“及“神行太保”等超級高手周旋之後,世上,已鮮有的令他心頭狂跳的人或事。

    只是,如今充斥在其寢室內的那股感覺,卻竟能令他的心再次狂跳,難道,這股感覺,是一股可與“神行太保”、甚至長生不死的“神魔”相比的感覺?

    不錯!聶風已實時可以肯定,那是一股足可叫天下生靈跪拜、驚慌的強者感覺!

    緣于他已隨即發現,一直栽在他窗外的數叢雛菊,赫然在這瞬間,悉數垂首枯萎!

    僅在頃刻之間,窗外已經花殘鳥落,滿地狼籍,仿佛,萬事萬物,都正在為一個“超級強者”降臨而畏俱失色!

    來了!聶風亦陡地感到,一股極度強橫的感覺,正以鋪天蓋地的霸殺之氣,向他的寢室洶涌籠罩!

    他不由立即閉起眼楮,想以“冰心訣”感覺這股強者之氣到底從那個方向涌近!

    誰知甫運起冰心決,他當場面色一變!

    全因為,他已不用再以冰心決感應那股感覺!那股感覺赫然已……

    近在他的身後!

    就在咫尺那麼近!

    天!聶風沒料到,他自身的身法已比“聲音”更快,他在“快”字上的修為,甚至可與當日那個“神行大保”比擬,但今日,卻竟然有人比他更快?

    甚至快至他的冰心訣亦無法感覺,便已落在他的身後?

    天!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縱然聶鳳萬變不驚,但如今與那個人已近在咫尺,他甚至可感到,身後那人正散發著一股天下緣在我下的無上氣勢,不斷逼壓著他,似要強行將聶風震懾至臣服下跪!

    然而,聶風雙腿卻依然如鐵筆直,並無下跪之意,身後那人見狀,隨即沉沉一笑,道︰

    “好一個雙腿比鋼還硬的聶鳳!本座全身散發的氣勢,若是換了其它一流高手,恐怕亦早已被我嚇至喪膽下跪!”

    “想不到你年紀仍輕,卻已煉就一顆遇強不屈的勇者之心!告訴我,你為何能夠完全不懾于本座的氣勢?”

    縱然來人已在自己身後,聶風卻依舊氣定神閑,泰山崩于眼前而不變色,淡淡答道︰

    “要令一個人震厥,必先令其恐懼!要令一個人恐懼,最大的原因莫過于令其感到死亡就在眼前!可是,我過去曾多番險死還生,對死亡的感覺已完全麻木!”

    “你再強再霸,亦只能將我一擊轟斃,既然我已不怕死。

    又為何會怕你的什麼強者之氣?”

    “更何況,這世上,還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是的!這個世上,真的還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聶風實在再也明白不過!

    正如他自己,與心中的一個“夢”從此永訣,也不知她去了“虛空”中的休處何方,令他落得沉恨綿綿……

    又正如其父聶人王,一生被一個“情”字薄神燭骨,時瘋時狂,潦倒天涯,最後更在凌雲窟生死難卜!

    又正如雄霸之女“幽若”,含著銀匙出生的地,本應可得到世上一切,可是卻始終無法真正得到聶風的“情”……

    甚至他的“雲師兄”,雖已對一切冰冷麻木,一顆本來靜如死水的心,亦曾一度逃不過“情”的播弄,遂起波瀾!

    那人聞言又是一聲大笑,道︰

    “好!有膽色!但難道你真的不怕,本座既已在你身後,只要我信手一揮,便可令你即進殞命?”

    聶風悠悠的道︰

    “若你真的要殺我,落在我身後那一時刻便已第一時間動手,你如今仍不動手,只有兩個原因!”

    “一,你根本無意殺我!”

    “二,你自己說不肯定,若你睦然向我動手,能否將我──一擊即斃?”

    那人听罷,不由無限贊嘆地道︰

    “好,想不到雄霸竟能教出一個這樣臨‘死’不亂的絕頂徒兒!但我告訴你,本座若真的要你死、你如今根本就不可能再多說半句話!”

    “本座讓你生存至今,只因對我來說,你,還有一個可以不死的理由。”

    “是嗎?”聶鳳仍舊悠然道︰

    “曾經,也有人對我說過類似的話,可是,即使自詡為長生不死的人,如今亦已死了,你,以為自己會是例外?”

    “不過,我真的很想知道,即使你有能力殺我于我舉手投足間,我在你眼中,卻還有什麼可以不死的理由?”

    聶風說此話時,臉上雖在悠然笑問,但全身辦量已在蹦緊,蓄勢待發!

    緣于來人語氣之目中無人,直如一個將人命視為草芥的無道魔君,若給這樣的狂人當道,天下蒼生勢必遭劫!

    他必須先發制人,將這狂人制服,至少亦要看看他的真正面目,到底是何方神聖?

    可是,來人卻像已看透聶風的也更已看透他正在潛運的真氣,嘿嘿笑道︰

    “呵呵,聶風啊聶鳳!你想潛運功力對付本座?很好!那本座就將我暫時讓你不死的理由先行告訴你!”

    “告訴你,本座暫時饒你不殺,只因為,我,要你成為步驚雲的──”“負累!”

    什……麼?負累?

    聶鳳當場眉頭一皺,只因他實在不明白,來人為何要他成為步驚雲的負累?他到底有何目的?

    然而聶鳳無須思索下去?他!決定以他腿……

    問個明白!

    “蓬”的一聲!完全設有任何先兆,聶鳳已運“風神腿法”中的“鳳中勁草”,回腿一掃!

    但來人卻仍氣定神閑,笑道︰

    “聶風!你的腿實在太慢了!慢得本座已掠出窗外,你卻還未有所覺!”

    對!聶風的腿實在太慢了!只因若與來人相比他這招“鳳中勁草”不但未能將來人一擊即中,而就在他回頭欲看清楚來人面目之際,身後赫然已空無一人!

    只有一條似是披著長布的人影,在窗外急掠而過!

    啊?來人終于走了?

    當然不!就在聶鳳瞥見那條人形在窗外掠過的那,他陡地又感到……

    那人,赫然又再次落在他的身後!

    啊?僅在適才電光火石間,來人不但先避聶風快腿,繼而掠到窗外,最後卻又奇跡地再度出現于聶風身後,連串動作一氣呵成,速度之快,就連聶鳳亦可能望塵莫及!

    然而,來人縱然快如無影,就在他落到聶風身後之際,聶風卻突然悠然一笑,道︰

    “善泳者溺!你以為自己身法真的無人能夠捕捉?”

    “你──”“被擒了!”

    被擒了三字乍出,來人遂有所覺!

    他突然發現,自己站在聶風身後的地方,原來並非實地如此簡單,而是──一個蓄滿凌厲余勁的內力旋渦!

    霎時間,來人雙腿在踏地之際,地面隨即“轟”的一聲爆開,一道強橫腿勁已自地下破土而上,將他轟個正著!

    他,真的如聶風所言,被擒了?

    卻原來,聶鳳適才那招“鳳中勁草”,實是──招中有招!

    就在他運左腿掃出“鳳中勁草”同時,他踏地的右腿,早以肉眼難辨的快,暗運風神腿法中的“風卷樓殘”,在地面急轉了百回之多,更在地下貫滿他的腿勁!

    他原來早已算後來人必會再度落在他的身後,故適才的風中勁草只是掩人耳目的虛招,真正的殺著卻在後頭!

    而聶鳳的策列亦異常奏效,眼見來人雙腿被其潛運地下的“風卷樓殘”轟中,任來人功力修為再高,亦必會有半分錯鄂、遲緩。

    而就在來人稍稍遲緩之際,便正是聶鳳再施重擊的“千載良機”!

    但見聶風一面已運風神腿法的“雷厲鳳行”,回身向來人迎頭疾劈,一面更悠然笑道︰

    “怎樣?我早說過善泳者”“我聶鳳如今就要看你的──真正面目!”

    聶鳳一語未歇,“蓬,的一聲!他的“雷厲風行”已重重劈中來人頭臉,同時間,他亦隨著自己的腿勢回頭,誓要一看身後那個來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然而,可以嗎?他真的可以就此看清來人是誰?

    就在聶鳳“回腿回頭”的那,他忽然發覺,自己的腿雖然掃中身後來人,可是,卻恍如一掃中無物!

    啊?怎會這樣的?聶風心忖,難道來人身形之快,又再度避過他這招有十成把握的一擊?

    並不!

    只因聶風回頭所見,他的腿,真的已結結實實轟在來人頭上,但……,這個來人,可還是……一個人?

    聶鳳粹地發覺,他的腿轟中的,真的是一條全身散發著濃厚血紅真氣、不見面目的──血紅人影!

    那種血紅,就但一個瘋狂強者誓要成為萬人之上的“天”,而要眾生為他流灑的鮮血!

    啊……?是他?是他?是……他?

    他,就是那個曾對字仙自詡為“步驚雲一生其中一個大劫”的人?

    他終于也來至天下?要為步驚雲帶來畢生大劫,聶風當然不會知道這些,他只知道,當他的勁腿破開那些籠罩來人的血紅真氣時,眼前的情形,實在令他極度震驚!

    他終于看見這條人影在血紅真氣後的真正面目,!更終于明白,為何自己的腿掃中那條血紅人影時,竟會如掃中無物!

    那條血紅人影的真正面目,赫然是……

    但見向來對一切泰然自若的聶鳳,此刻臉上流露的震驚之色,甚至比當日發現“神魔”與及“神行太保”的真面目時倍為震驚!

    只因“神魔”的真正面目,對他來說也非全無可能!惟眼前這條血紅人影的真正面目,卻是──

    絕不可能!

    只听聶鳳看著眼前的血紅人形,茫然地道︰

    “這……怎麼可能?”

    “你……,本就是……不存在的,但……”

    “為何……你卻又……真正存在著?”

    “你……,到底是……”

    “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聶風以“什麼東西“來形容那血紅人影的真正面目?難道那血紅人影真的不是人”?

    聶風此刻的表情,正如當日字仙看見這條血紅人影的真面目時一樣,露出一個一模一樣、難以置信的表情!他到底看見什麼?

    那條血紅人影的真正面目,究竟是怎樣的?竟會令聶鳳如此震驚?

    然而,那血紅人影的真正面目亦只是稍矚即逝,因為,他那些被聶鳳重腿破開的血紅真氣,很快又已聚合,再並將他的真正面目深藏在一片血紅之中……

    但听他又一面格格笑著,一面對聶風道︰

    “很震驚,是不是””“聶風!既然你已看見本座的真正面目,那本座不妨告訴你,我,並非什麼東西!我叫──”“無道?狂?天!”

    聶風愣愣道︰

    “無道……狂天?”

    “對!正因本座是紅塵世間唯一至高無上的‘天’,所以你適才才會看見我的真面目是那個令你震驚的樣子!”

    “因此,你今日敗在本座手下,實在非戰之罪,事實上,你比聲音還快的身法,你那顆臨危仍能冷靜對敵的心,還有你那招中有招,的一流戰略,全都精彩極了,全都值得本座為你激節贊賞!”

    “你今日之敗,全因你根本就沒可能會勝過本座,勝過主宰一切眾生命運的──”

    “天!”

    “這個世上,既使‘人定’,亦根本不可能‘勝天’!”

    敗?他為何會說聶鳳已敗?

    聶風很快便已知道了!他赫然發覺,就在他震驚之余,不知何時,他的胸腹競已被那個無道狂天的血紅真氣拂過,他的全身,突然如被封了過百要穴,動彈不得!

    原來他在掃中他的同時,自己亦在不知不覺間同樣中招!

    好快如無影的出手!但听那個無道狂天又再續說下去。

    “聶風!如今你應該知道,即使你已看見本座的真面目。

    亦已無法告訴你的師兄步驚雲了吧?”

    不錯!聶風只感覺此刻的自己,不但動彈不得,而且即使他如何努力暗運內力欲沖開被制穴道,亦根本無法辦到!

    一來是固為那個無道狂天對鎖其穴道的功力,扭直強得匪夷所思!

    二來,他體內僅管仍深藏著“神”部分的無上功力“摩河無量”,可是自神行太保一役之後,他亦因過度虛耗而未能再用這股蓋世無敵的功力!

    此刻的他,也和他的雲師兄一樣,只能運用他倆自身所習的力量……

    一滴冷汗,竟罕見地滑下聶風臉龐,只因這個無道狂天顯然是沖著步驚雲而來,聶鳳卻曾應承雪緣神母,會窮自己有生之年代她倆照顧他。

    可是如今他卻有可能成為步驚雲的負累,實在有負對雪緣及神母的承諾!這個負諾之名,他怎擔戴得起?

    他只感到若固自己而誤了步驚雲,實在有愧于心,然而,他此刻已難動分毫,只能千睜著眼,憂心忡地問︰

    “你,為何要對付雲師兄?”

    “你到底想對雲師兄怎樣?”

    那個無道狂天饒有深意地答︰

    “聶鳳!你已落在本座手上,根本就設資格知道!”

    “你,只有資格成為……”

    “步。驚?雲?的?負?累!

    “步驚雲的負累,六字一出,那個無道狂天向豐的血紅真氣霍地一伸一卷”蓬的一聲!赫然已將聶風整個人卷進他的血紅真氣之內!

    頃刻之間,聶鳳整個人被那些血紅真氣完全淹沒,儼如被吞噬一樣!

    天!這個無道狂天在那重重紅氣之內,到底會如何對待聶鳳?

    不知道!只知道在那重重紅氣之中,復再傳出他那無限威嚴、無限張狂的笑聲︰

    “先除聶風,再滅驚雲。

    唯我狂天。

    萬世無道!”

    語聲方歇,這個無道狂天便挾著紅氣內的聶鳳,劃破夜空而去!

    到底,他會如何令聶鳳成為步驚雲的“負累”?

    而向來冰冷無情的不哭死神,又會否為了一個曾徹夜不眠替他煎藥、對他已是情至義盡、更唯恐自己會誤了他的聶鳳,而被……

    負累?

    偌大天下會,看來已山雨欲來。

    一場不尋常的劇變,即將在不久之後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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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滴血的刀


    歲月如暴放的煙花,在一片琢爛升平過後便轉趨平淡,即使顯赫如天下會,當中的歲月亦一樣。

    轉眼又已過了數天,可是對于孔慈而言,這數夭,簡直就像她一生最難受的數天!

    只因為,就由步驚雲甦醒那日開始,他真的言出必行,不許孔慈過于接近他!

    孔慈只感到不知所措,她照顧步驚雲已有多年,一直長伴在他左右,直如步驚雲的影子,如今,影子的主人卻要影了遠離自己,身為影子的孔慈,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

    正如這數天,孔慈雖然仍如舊為步驚雲在廚里辛苦地燒菜弄飯,忙得好不辛苦,可是,就在她將飯菜端到雲閣之時,步驚雲卻不許她將飯菜直接送進他的寢室內,只隔著寢室的門,著她將飯菜放在雲閣偏廳。

    每一次,都是待孔慈退出雲閣之後步驚雲才出來用臘,似不想再與孔慈見面。

    他似乎已真的封鎖了自己的心!

    著是換了往昔A即使冰冷如步驚雲,在用膳時亦總會讓孔慈相伴。

    僅管雄霸曾下嚴令,絕不容任何下等婢與主子一起平起平坐用胯,但能夠默默站在她的雲少爺身邊,長伴在他左右,看著他一口一口地吃著她為他費盡心力燒的家常飯菜。

    孔慈便已心滿意足,從不覺那是一種委屈。

    可是如今,她連卑微地站于一旁,伴著步驚雲用飯的機會也沒有!

    亦因如此,孔慈至今方才逐漸明白,自己一直在心里牽歷掛肚的人,到底是誰?

    還記得有段日子,孔慈也有點懷疑自己是否喜歡上她的鳳少爺,唯是如今……

    即使聶風在數日前曾親口說出將她視為親妹,她在異常感激聶鳳仁慈之余,卻仍掩蓋不了自己無法再伴在步驚雲身旁的那分失落!

    孰令至此?

    孔慈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逐漸無法離開她的雲少爺。

    她仿佛己墮進一個情網之中,若步驚雲真如江湖上所言,是黑暗與死亡的化身,那孔慈亦寧願永遠與他一起棲于黑暗,與他一起不見天日……

    倘若她的生命中沒有了雲少爺,她要青天白日又有何用?

    即使步驚雲總為與他親近的人帶來死亡,孔慈願意──接近死亡!

    她一直默默守在步驚雲身伴,從不要求什麼,只因她太明白,自己只是天下會內一名下賤婢女。

    若非當年得步驚雲點名,一定要她當他的貼身恃婢,恐怕她早已被待婢主管香蓮折磨至死!

    一顆楚楚芳心,早已不求什麼,更不敢奢望步驚雲有朝一日,會像懷念那條白衣情影般,懷念她這個在天下會眾眼中的賤婢“孔慈”。

    只求長伴在死神左右,做他黑暗中的一個影子,即使全天下的人都與步驚雲為敵,地亦願痴痴站在他身邊,默默的支持著他!

    可惜,即使孔慈這個最大心願如此卑微簡單,命運,卻始終未對她有半點“手下留情”!

    她造夢也不想過,自步驚雲醒過來後,竟然再不要她伴在左右,她竟連這點點卑微的快樂,亦已失去!

    就像今夜,當她又如常端著自己費盡操心力燒成的飯菜,送到雲閣廳堂之上,心想步驚雲亦會像過去數天一樣閉門不納時……

    椎知,今夜原來與過去數天,並不一樣!

    不一樣的是,當孔慈輕輕敲著步驚雲寢室門的時候,內里竟然渾無反應!

    這可奇了!步驚雲甦醒後已有幾天,一直足不出戶,他看來不僅已經“鎖心”,更是在雲閣內“鎖身”!

    孔宏不由納罕︰

    “啊?寢室內空無響應,難道……,雲少爺出外了?”

    一念至此,孔慈隨即戰戰兢兢、輕輕推開步驚雲寢室的門。

    只見寢室之內一片幽暗,空無一人,看來,步驚雲真的不在。

    孔慈不禁又想︰

    “雲少爺不在,敢情被幫主召去了。”

    是的,步驚雲在這數天一直鎖心,如非必要,他亦絕不露面,若非雄霸傳召,恐怕亦無人能請動死神步出他的寢居。

    他心的墳墓!

    既然步驚雲不在,孔慈遂決定看看他有什麼衣服需要清洗,誰知,卻給她發現在步驚雲枕下,輕輕壓著一些東西……

    那是一根白練。

    孔慈連忙將那根白練抽出,只見這是一根以絲羅織成的白練,已在時日摧殘之下,在白中呈現微黃,就如一段早該逝去的情……

    白練更異常縴簿,薄如一個苦命女子的一生……

    孔慈看著這根白練,不由心中一動︰

    “啊……?這白練該為女用,雲少爺怎會將它放枕下?

    難道……,這根白練原非屬于雲少爺,而是屬于雲少爺腦海中的那條……白衣……

    倩影?”

    一念至此,孔慈連忙走回床邊,卻將白練放回枕下,一面還在心想︰

    “若這琣蛗m真的屬于雲少爺腦海中的白衣倩影,我更不該……妄自觸及!像我這樣下賤的婢女,又怎有資格……

    雲少爺珍之重之……之物拿在手上?”

    “更何況,雲少爺即使已無法記起在西湖時發生的事,腦海卻始終對這條白衣倩影念念不忘,顯見那個‘她’,定必是個對雲少爺義重情濃的她,二人最後有緣無份,更可能是因為‘她’早已為雲少爺……犧牲,我……根本就……無法與她相比!”

    想到這里,孔慈更是自慚行穢,一顆異常卑微的心,更怕冒瀆了步驚雲與那條白衣倩影的情,欲將白練放回枕下的手更急。

    準知,就在她差點使將白練放回步驚雲枕下之際,遂地……

    發生了一件事一件教她心膽俱裂的事!

    赫听“嗖”的一聲!一道無形氣勁突從窗外急射而入!這無形氣勁竟不偏不倚……

    正正打在孔慈手中的白練之上!

    “裂勒”一聲!那條白練就在那道無形氣勁一轟之下,赫然一一斷為兩截!

    啊……?雪緣唯一留給步驚雲的白練竟然……斷了。

    代表阿鐵與雪緣之情的這條白練竟亦……斷了?而且還斷在……孔慈手上?

    天啊……

    孔慈極度震驚,她造夢也沒想過,窗外竟會射進一道無形氣勁,將她手上的那條白練一斷為二,到底是誰如斯狠心,對步驚雲珍之重之之物遂下殺手?

    “是,縱然滿腔疑團,孔慈亦已無心細想,只因此刻在她腦海不斷盤旋的,卻是無限自責與內咎︰

    “啊……,怎麼……辦?”

    “都是……我不好,若不是因我……一時好奇,將這條白練……拿來看,也許……

    它便不會……斷,啊……一切都是……我……不好……”

    不錯!無論她是有意掙或無心,步驚雲與那條白衣倩影之間的唯一信物毀了,始終由她而起,她實在于心難安,更不知如何向步驚雲交代!

    可是,孔慈其實也無法內咎多久,就在她焦急萬分同時,她赫然發現,步驚雲寢居門前,不知何時竟站著一個人!

    一個似乎已明白“白練”為何會毀、卻可能並非真正明白的人!

    步!驚,雲!

    天……!想不到,他竟然也在這一刻──

    回來了!──

    如果,世上真的有一種表情可以叫人魂飛魄散的話,相信對孔慈來說,如今流露在步驚雲臉上的表情,使正好足叫她魂飛魄散!

    緣于步驚雲此刻的表情,不但冷,更冷得令人──心碎!

    但見他緩緩地、一步一步地踏進自己寢室之內,一雙冷得發光的眼楮,一直未離孔慈手中那條毀的白練半分,直至他已站在孔慈面前,方才以他冷得不帶半絲感情的語調吐出數字。

    “你──”“為何這樣做?”

    步驚雲平素雖冷如玄冰,但孔慈總覺她與他之間,一直存在著一股很微妙的親切感覺,然而步驚雲此刻所說的這句話,孔慈卻再也無法感到他與她之間的親切感覺!

    是因為什麼緣故?

    孔慈心知,一切是因為她此際手中的那條白練!步驚雲既然能為這條白練的主人鎖心,這條白練對他的意義,必定凌駕一切!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死穴”!

    說穿了,人心也只不過是血肉所造,異常脆弱!而死神的心亦一樣有個死穴,也許正是這條白練!

    毀了它,亦即毀了他對那個“她”的承諾!

    只因步諒雲曾在夢中向那條白衣情影承諾,一定會鎖心等她,可是如今,她的人未再現,人卻連如唯一留給他的白練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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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7 19:43:28
第 二 章 滴血的刀


    歲月如暴放的煙花,在一片琢爛升平過後便轉趨平淡,即使顯赫如天下會,當中的歲月亦一樣。

    轉眼又已過了數天,可是對于孔慈而言,這數夭,簡直就像她一生最難受的數天!

    只因為,就由步驚雲甦醒那日開始,他真的言出必行,不許孔慈過于接近他!

    孔慈只感到不知所措,她照顧步驚雲已有多年,一直長伴在他左右,直如步驚雲的影子,如今,影子的主人卻要影了遠離自己,身為影子的孔慈,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

    正如這數天,孔慈雖然仍如舊為步驚雲在廚里辛苦地燒菜弄飯,忙得好不辛苦,可是,就在她將飯菜端到雲閣之時,步驚雲卻不許她將飯菜直接送進他的寢室內,只隔著寢室的門,著她將飯菜放在雲閣偏廳。

    每一次,都是待孔慈退出雲閣之後步驚雲才出來用臘,似不想再與孔慈見面。

    他似乎已真的封鎖了自己的心!

    著是換了往昔A即使冰冷如步驚雲,在用膳時亦總會讓孔慈相伴。

    僅管雄霸曾下嚴令,絕不容任何下等婢與主子一起平起平坐用胯,但能夠默默站在她的雲少爺身邊,長伴在他左右,看著他一口一口地吃著她為他費盡心力燒的家常飯菜。

    孔慈便已心滿意足,從不覺那是一種委屈。

    可是如今,她連卑微地站于一旁,伴著步驚雲用飯的機會也沒有!

    亦因如此,孔慈至今方才逐漸明白,自己一直在心里牽歷掛肚的人,到底是誰?

    還記得有段日子,孔慈也有點懷疑自己是否喜歡上她的鳳少爺,唯是如今……

    即使聶風在數日前曾親口說出將她視為親妹,她在異常感激聶鳳仁慈之余,卻仍掩蓋不了自己無法再伴在步驚雲身旁的那分失落!

    孰令至此?

    孔慈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逐漸無法離開她的雲少爺。

    她仿佛己墮進一個情網之中,若步驚雲真如江湖上所言,是黑暗與死亡的化身,那孔慈亦寧願永遠與他一起棲于黑暗,與他一起不見天日……

    倘若她的生命中沒有了雲少爺,她要青天白日又有何用?

    即使步驚雲總為與他親近的人帶來死亡,孔慈願意──接近死亡!

    她一直默默守在步驚雲身伴,從不要求什麼,只因她太明白,自己只是天下會內一名下賤婢女。

    若非磽~得步驚雲點名,一定要她當他的貼身恃婢,恐怕她早已被待婢主管香蓮折磨至死!

    一顆楚楚芳心,早已不求什麼,更不敢奢望步驚雲有朝一日,會像懷念那條白衣情影般,懷念她這個在天下會眾眼中的賤婢“孔慈”。

    只求長伴在死神左右,做他黑暗中的一個影子,即使全天下的人都與步驚雲為敵,地亦願痴痴站在他身邊,默默的支持著他!

    可惜,即使孔慈這個最大心願如此卑微簡單,命運,卻始終未對她有半點“手下留情”!

    她造夢也不想過,自步驚雲醒過來後,竟然再不要她伴在左右,她竟連這點點卑微的快樂,亦已失去!

    就像今夜,當她又如常端著自己費盡操心力燒成的飯菜,送到雲閣廳堂之上,心想步驚雲亦會像過去數天一樣閉門不納時……

    椎知,今夜原來與過去數天,並不一樣!

    不一樣的是,當孔慈輕輕敲著步驚雲寢室門的時候,內里竟然渾無反應!

    這可奇了!步驚雲甦醒後已有幾天,一直足不出戶,他看來不僅已經“鎖心”,更是在雲閣內“鎖身”!

    孔宏不由納罕︰

    “啊?寢室內空無響應,難道……,雲少爺出外了?”

    一念至此,孔慈隨即戰戰兢兢、輕輕推開步驚雲寢室的門。

    只見寢室之內一片幽暗,空無一人,看來,步驚雲真的不在。

    孔慈不禁又想︰

    “雲少爺不在,敢情被幫主召去了。”

    是的,步驚雲在這數天一直鎖心,如非必要,他亦絕不露面,若非雄霸傳召,恐怕亦無人能請動死神步出他的寢居。

    他心的墳墓!

    既然步驚雲不在,孔慈遂決定看看他有什麼衣服需要清洗,誰知,卻給她發現在步驚雲枕下,輕輕壓著一些東西……

    那是一根白練。

    孔慈連忙將那根白練抽出,只見這是一根以絲羅織成的白練,已在時日摧殘之下,在白中呈現微黃,就如一段早該逝去的情……

    白練更異常縴簿,薄如一個苦命女子的一生……

    孔慈看著這根白練,不由心中一動︰

    “啊……?這白練該為女用,雲少爺怎會將它放枕下?

    難道……,這根白練原非屬于雲少爺,而是屬于雲少爺腦海中的那條……白衣……

    倩影?”

    一念至此,孔慈連忙走回床邊,卻將白練放回枕下,一面還在心想︰

    “若這根自練真的屬于雲少爺腦海中的白衣倩影,我更不該……妄自觸及!像我這樣下賤的婢女,又怎有資格……

    雲少爺珍之重之……之物拿在手上?”

    “更何況,雲少爺即使已無法記起在西湖時發生的事,腦海卻始終對這條白衣倩影念念不忘,顯見那個‘她’,定必是個對雲少爺義重情濃的她,二人最後有緣無份,更可能是因為‘她’早已為雲少爺……犧牲,我……根本就……無法與她相比!”

    想到這里,孔慈更是自慚行穢,一顆異常卑微的心,更怕冒瀆了步驚雲與那條白衣倩影的情,欲將白練放回枕下的手更急。

    準知,就在她差點使將白練放回步驚雲枕下之際,遂地……

    發生了一件事一件教她心膽俱裂的事!

    赫听“嗖”的一聲!一道無形氣勁突從窗外急射而入!這無形氣勁竟不偏不倚……

    正正打在孔慈手中的白練之上!

    “裂勒”一聲!那條白練就在那道無形氣勁一轟之下,赫然一一斷為兩截!

    啊……?雪緣唯一留給步驚雲的白練竟然……斷了。

    代表阿鐵與雪緣之情的這條白練竟亦……斷了?而且還斷在……孔慈手上?

    天啊……

    孔慈極度震驚,她造夢也沒想過,窗外竟會射進一道無形氣勁,將她手上的那條白練一斷為二,到底是誰如斯狠心,對步驚雲珍之重之之物遂下殺手?

    “是,縱然滿腔疑團,孔慈亦已無心細想,只因此刻在她腦海不斷盤旋的,卻是無限自責與內咎︰

    “啊……,怎麼……辦?”

    “都是……我不好,若不是因我……一時好奇,將這條白練……拿來看,也許……

    它便不會……斷,啊……一切都是……我……不好……”

    不錯!無論她是有意掙或無心,步驚雲與那條白衣倩影之間的唯一信物毀了,始終由她而起,她實在于心難安,更不知如何向步驚雲交代!

    可是,孔慈其實也無法內咎多久,就在她焦急萬分同時,她赫然發現,步驚雲寢居門前,不知何時竟站著一個人!

    一個似乎已明白“白練”為何會毀、卻可能並非真正明白的人!

    步!驚,雲!

    天……!想不到,他竟然也在這一刻──

    回來了!──

    如果,世上真的有一種表情可以叫人魂飛魄散的話,相信對孔慈來說,如今流露在步驚雲臉上的表情,使正好足叫她魂飛魄散!

    緣于步驚雲此刻的表情,不但冷,更冷得令人──心碎!

    但見他緩緩地、一步一步地踏進自己寢室之內,一雙冷得發光的眼楮,一直未離孔慈手中那條毀的白練半分,直至他已站在孔慈面前,方才以他冷得不帶半絲感情的語調吐出數字。

    “你──”“為何這樣做?”

    步驚雲平素雖冷如玄冰,但孔慈總覺她與他之間,一直存在著一股很微妙的親切感覺,然而步驚雲此刻所說的這句話,孔慈卻再也無法感到他與她之間的親切感覺!

    是因為什麼緣故?

    孔慈心知,一切是因為她此際手中的那條白練!步驚雲既然能為這條白練的主人鎖心,這條白練對他的意義,必定凌駕一切!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死穴”!

    說穿了,人心也只不過是血肉所造,異常脆弱!而死神的心亦一樣有個死穴,也許正是這條白練!

    毀了它,亦即毀了他對那個“她”的承諾!

    只因步諒雲曾在夢中向那條白衣情影承諾,一定會鎖心等她,可是如今,她的人未再現,人卻連如唯一留給他的白練亦已毀,試問,他還有什麼資格去保存這段欲晰難斷的情?

    孔慈心知眼前形勢,對她極為不炒,為怕步驚雲有所誤會,她連忙故戰兢兢自辯︰

    “不……,雲少爺,請你听我說,這條白練並不是……我弄斷的,是因為……適才……

    有一道……無形真氣自窗外轟進來,白練才會……一斷為二!”

    孔慈雖然說出真相,但不知是否因為那條白練對步信雲異常重要之故,這一次,他晚一反過往不易動氣的常態,一手緊執孔慈的手,再度冷冷執問︰

    “真氣?”

    “為何我感覺不到?”

    是的!以步驚雲的修為,若方圓半里內有可“以氣隔空斷物”的高手,他一定能夠感覺得到!

    既然連他無法感到,亦即是說,孔慈分明在對他說謊!

    但,適才真的是有一道真氣隔空而入,難道,轟出這道真氣的人,是一個修為深厚得連步驚雲也無法感到的高手?

    孔慈只感到百詞莫辯,她看著步驚雲緊緊執著她的手,驀然感到一份莫名的失望和悲哀,她突然幽幽的問︰

    “雲……少爺,孔慈也……明白,這條白練……可能對你……極為重要,但……,若真的……是我毀了……它,我……

    到底又有何目的……要毀它?”

    “況……且,我……已跟隨你……這麼多年,一直都對你……忠心……不二,難道……

    只是因為……一條白練,你便……對我……猜疑?”

    孔慈的話亦不無道理!然而,步驚雲卻始終無動于衷,依舊冷冷道︰

    “但一一一”“你還未能解釋……”

    “我為何會──感覺不到?”

    孔慈只得苦笑,那些所謂高手感覺,從來就只是那些絕世高手們的玩意!試問,僅懂得花拳繡腿的她,又如何解釋步驚雲何以未能感到附近有高手的真氣?

    然而,若他真的相信她這個恃婢,即使她未能解釋半句,他也會為她編個原因,來原諒她……

    歸根究低,還是一句活,步驚雲在乎那條白練,甚于在乎孔慈這個在過去無數日子里,對他忠心耿耿的待婢!

    她雖體諒步驚雲在乎那條白練,原是因為更在乎那條白練的主人“白衣情影”,但孔慈一顆芳心,卻始終仍為自己的卑徽而悲哀……

    其實在這麼多年來,難道孔慈自己不明白,自己真的是天下會一名賤婢?但她的低位雖賤,她的人格卻不賤!

    她認為自己一直伴著雲少爺,至少他會明白她的性情,尊重她的人格,可惜,今日她才發覺,處在步驚雲的眼中,原來也只是一個人格下賤的婢女……

    她的心仿佛被深深刺傷,一時之間,她發覺自己已不想再多作解釋。

    向不信任自己的人解釋,有時侯,是一件相當心力交瘁的事。

    尤其是那個人,是一個自己可能喜歡的人……

    孔慈忽地像豁了出去似的,她索性真認不諱道。

    “雲……少爺,既然你……不信我,我再解釋……下去……亦沒意恩……?

    “如果我直認做了……能釋去你的猜疑,那……好吧!我孔慈就……認了吧!”

    “不……錯!那條白練確是我……不小心弄斷的!是我干的又如何?”

    “你,又會如何處置我?”

    勢難料到,孔慈竟突然招認,步驚雲仍是冷冷盯著她,良久良久,他方才突然張口吐出答案︰

    “走!”

    “我不想再見你──”“這個一直依附男人生存的──”“廢物!”

    廢……物?

    孔慈雖豁了出去,但她造夢也設想過,原來自己在步驚雲心中,一直是個依附男人生存的……廢物?

    霎時之間,“廢物”兩個字,簡直如兩道旱天驚雷,將孔慈的心重重轟傷,如果可以挖開她的胸腹一看,恐怕必會發現她的五內正在滴血,傷至血肉模糊……

    就因為死神一句“依附男人的廢物”,孔慈呆呆地看著步驚雲,一雙眸子在泛漾著一片委屈的淚光,可是,她卻仍強自忍著,不讓眼淚奪眶而出。

    她其實一直都不敢奢望死神會喜歡自己,但一顆自卑的芳心,卻始終希望雲少爺會像鳳少爺般,將她視作家人般信任和尊重,可惜……

    她一直以為自己了解步驚雲,今日卻因為這條白練,方才真真正正地了解他,與及了解他對她的想法──一堆依附男人生存的廢物!

    孔菠盈在眼眶的淚,始終也未有淌下來,只因為,她實在不想在步驚雲面前流淚,那只會令他更視她為廢物。

    她唯有故作堅強的道︰

    “很……好……”

    “雲……少爺,我……如今方才知道,自己在你眼中,原來只是……一堆依附男人生存的……廢物,想必……在過去日子,孔慈一定是負累了你……大多,你……才會如此認為……”

    “其實,我一直知道,當年你選我為你的侍婢,只因我曾在某夜……助你一把……”

    是的!當年步驚雲在斬下霍步天之弟“霍烈”的人頭後,曾因悲痛過度卻又欲哭無淚,而力竭滾到溝水之中,若非當年孔慈扶他一把,恐怕他便不會有今日……

    孔慈幽幽看著仍如判官般冷面冰心的步驚雲,復再續說下去︰

    “雲……少爺,其實,若你早覺我孔慈……是依附你的……負累,根本就不須……

    再因為那晚我助你一把……而用我為……婢,致令……孔慈一直負累了你這麼多年……

    仍不自知,真是……抱歉……”

    “但……你放心,孔慈如今……既已知道你的心意,由今日……起,你實在……不用再用我……為婢……”

    “孔慈……以後若非得你……準許,亦絕不敢再……踏足……雲閣,我……絕不會……

    再負累你!”

    “因為,我的命……雖然不好,今生淪為……賤婢,但賤婢雖……賤,卻也是……

    有血有肉的……人,決不想……被人說是……一堆依附男人……生存的……可憐……廢物!”

    “我……賤,但並不表示……我需要別人……

    “可……憐”“可憐”二字乍出,孔慈遂地使動她生平最大的勇氣及氣力,使勁一甩,立掙開步驚雲一直緊執她的手,接著便頭也不回地奔出門去!

    然而在他的身影快要在門邊消失之際,她仍依依回頭一望,對步驚雲道︰

    “雲……少爺,你……放心!”

    “這條白練既是斷在……孔慈手上,孔慈無論……上刀山……下火海,亦會設法令它……回復原狀,再將它……還給你!”

    “我……一定會……辦到的!”

    “你……等我!”

    她終于走了!帶著一穎碎至寸盡的芳心,與及那條早已斷為兩截的白練走了!

    步驚雲卻始終未有說半句挽留她的活,仿佛,對他和她多年來建立的主僕之緣,一點也不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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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

    然而,真相呢?

    也許,真相,一直深埋在步驚雲黑得發亮的眼楮里,倘若死神不說,沒有人會再知道……

    甚至乎那條白練一斷為二的真相,亦同樣藏在他深不可測的眼楮里……

    對于那條白練為何會一斷為二,其實,步驚雲可能是知道的……

    但,若他真的知道是誰在暗中將白練一斷為二,他……

    為何又如此對待孔慈?

    就在孔慈離開雲閣同時,在雲閣天頂之上;原來也有一個人知道真相……

    不!應該說是兩個人!

    只是在雲閣頂上,正有兩條血紅身形,在窺看著孔慈的千般委屈,其中一條血紅人影,正是那個──

    無道狂天!

    而另外的那條血紅身影,卻並非如無道狂天般,全身籠罩一股血紅真氣,然而也是一身紅衣!

    顯而易見,這條血紅人影,並不如無道狂天那樣強得出神人化,能夠自生一層血紅真氣掩藏真正面目!

    然而,不是早說過以步驚雲日前修為,一定可以感到方圓半里內的高手嗎?為何這兩個人卻能夠藏身雲閣頂上,其身上真氣卻一直未被步驚雲察覺?

    是否因為,那個無道狂天真如聶風所言,本應不是真正存在?甚至,他根本不是一個──

    人?

    而那條站在其身疇的紅衣人影,雖然功力不及其高;但在無道狂天空前強大的真氣掩護下,致令強如步驚雲,亦對他沓無所覺?

    但听那知血衣人影,異常恭敬地對“無道狂天”道︰

    “真想不到,事情的真相,竟會是這樣的!”

    “那個孔慈,亦實在太不了解死神步驚雲了……”

    是了!還以為會是他倆隔空出手毀了白練,但如今听他倆的語氣,毀白練的似乎另有其人!

    那個無道狂天若有所恩,悠悠答道︰

    “死亡,向來便是世人最恐懼、亦最無法捉摸的一件事情……”

    “若死神的心真的如此易于捉摸,那未,他便不配稱為人神共畏的死神了。”

    哦?他們一直藏身雲閣頂上,想必,已知道是誰毀了雪緣的那條白練?

    那條修為較低的紅衣人影道︰

    “只是,想不到那個孔慈向來荏弱自卑,卻竟然會有這種骨氣,遂然離開步驚雲,但她這樣做,似和他原先預期要得到‘天哭’的計劃──背道而馳。”

    又是“無哭”?

    到底什麼是“天哭”?

    這個可以達成“天哭”的計劃,究竟又是一個怎樣匪夷所思的計劃?

    但听那無道狂天胸有成竹一笑,道︰

    “毋庸緊張!即使孔慈如今突然離開步驚雲,亦早已在本座所預期的變量之內。”

    “只要你依著本座之計行事,她,始終會成為步驚雲的大劫!”

    “嘿嘿……”

    那條紅衣人影又道︰

    “但,雖然我……一直為你辦事,我卻始終無法明白,以你和步驚雲關系之深,你,為何一定要如此害他,才能得到‘天哭’?”

    什麼?這個無道狂天,原來與步驚雲……深有淵源關系?

    他和他,到底有何關系?難道會道“神”與步驚雲的關系一樣,同是神族後人?

    但這世上絕不應有太多杰出的神族人,否則當日的“神”就不會將自己借體重生的希望,盡押在步驚雲身上!

    可是,若這個無道狂天並非神族後人,那,他到底為何又會與死神深有淵緣?又為何會因為“無哭”,而如此處心積慮要害步驚雲,誓要成為他的大劫?

    但听無道狂天聞言又濘笑著道︰

    “呵呵,死神步驚雲已教你難于捉摸,本座相比步驚雲,何止更勝千倍?以你‘有限’的智能,又怎的明白‘無限’的我?”

    “你還是別再多問,如今就去替本座進行下一步計劃吧!”

    帶著居心叵測的笑聲,這個無道狂天已霍地沖天而起,那條紅衣人影亦緊隨其後,二人轉眼使已消失于迷離夜幕之中!

    只不知,這個無道狂天的真身是誰?

    與步驚雲深有關系的他,又力何一定要版害步驚雲?

    一定要自己、甚至孔慈成為……。

    步驚雲的大劫?

    天哭天哭,到底是一件可怕物事?

    還是一件連天也要驚懼哭泣的可怕噩夢?

    天還未哭,孔慈已經在哭!

    沖出雲閣之後,孔慈一直向前疾走,一直在步驚雲面前強忍的眼淚,亦終于再不受控,淌了下來!

    一面前走,心中更反復沉吟著一叫她碎心的疑問︰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雲……少爺,你為何會……突然變為……這樣?”

    “你……為何要……這樣待我?”

    愈想愈亂,步履亦愈亂愈急,終于一個蹌釀,孔慈腳下一滑,便要僕跌到暗角一個泥窪之中!

    然而,孔慈手仍拿著那條白練,為怕弄污它,她霍地豁盡氣力將那白練高舉至頂,“撲通”一聲,雪緣那條白練總算避免與她同墜泥中,然而……

    僅為兔因自己弄髒雪緣的白練,僅為了不想自己弄污雪緣與步驚雲之間的情,她自己卻跌了個餓狗搶糞,渾身澤臉都陷進泥濘中……

    霎時間,弄得她一臉一身都是污泥,益發狼狽不堪!

    見自己一臉一身泥濘,孔菠更不禁悲從中來,淚下更急,只因她身上這套衣衫,雖然算不上名貴,卻已是她節衣縮食,儲了很久的銀子所買!

    她今夜穿上這套新衣為步驚雲送飯,只是因為之前死神曾不想任何人再按近他,孔慈滿以為自己如能穿得順眼一點,也許,死神會對她刮目相看……

    誰知,他今夜方才驚覺,原來,無論她穿什麼,在死神的眼中,她都是──賤!下賤!

    她仍是一堆只懂依附男人委曲生存的──廢物!

    看著自己身上臉上的污濘,孔慈又不由再次代聲嗚咽起來︰

    “雲……少爺……”

    “你為何……會說孔慈……是……廢物……?”

    “我……孔慈……一直默默守在……你身邊,只……因為……感到……,自己……

    今生……與你……總像有……一絲……極大的……緣份……”

    “但我……亦很……自量、從不敢……高攀,更不敢……

    奢望與你會有……男女之份,只是……希望……能一生一世……當你的侍婢,默戳……

    守在你身邊,便已心滿意足……”

    “即使……得悉你……腦海……早有那條……白衣情影,孔慈亦只為你……感到高興,想……不到……世上……

    還有一個……絕世紅顏,能令向來……毫不動情的你……動情……”

    “那個……深愛你……的紅顏,一定是個……絕頂精彩的……女子,孔慈……早已心知,自己今生今世……亦望塵莫及……”

    是的!自從知道死神腦海竟有條白衣倩影,在過去數天以來,孔慈非但未有妒忌,更為步驚雲終于能找著一個與他真心相愛的女子而高興……

    不但如此,她還在過去數夜,不管天下會的嚴厲規條,冒著徹骨夜寒,偷偷往山下天蔭城一座相當靈光的古廟,為步驚雲及那條白衣倩影暗暗祝禱許願,希望有朝一日,他和她能再重逢,有情人終成眷屬……

    可是如今,步驚雲不但未有對她有半點體值,更已──無情!

    想到這里,孔慈又不期俗淚下如雨,仰天哀哭︰

    “天……!我……真的只是一堆……依附人……生存的……廢物嗎?”

    “我……真的……是嗎?”

    “天……!倘若……天生我才……必有用,那……”

    “我……孔慈……這個賤婢……又有……何用?”

    也許只是無心快語,又或許只是言者無心,听者有意……

    孔慈這聲聲位訴,盡是向“天”反問,試問“天”又何忍──不聞不答?

    因此,‘天’,終于給她一個最肯定的答復!

    但听在孔慈聲聲向天反問之後,半空之中,淬地傳來一個無比沉雄的聲音,道︰

    “孔慈……”

    “你,又怎會沒用?”

    這個聲音乍出,孔慈當場一呆,她不虞在這暗角,竟會有人回答她!

    “誰?????”

    孔慈說著,不期然暫時收起心中的委屈與悲哀,抬首向上一望……

    但見自己頭上,根本就無任何人形,只有黑黑的蒼天,和自己頂上那些縱橫交錯的樹杈……

    孔慈又再納罕地問︰

    “適才……到底是誰在暗里……說話?”

    這一次,終于有人在無邊死寂中響應︰

    “孔慈……”

    “你不是一直在向天反問嗎?

    “適才,正是本座向你說話……”

    “我,就是──天!”

    “無道狂天!”

    天……?

    孔慈萬料不到,世上竟有人會自尊為“無”!

    但,令她萬料不到的事,竟還接著而來!

    就在這個所謂“無道狂天”語畢之際,只見在孔慈頂上縱模交錯的樹杠之中,霍地似有一黑影急降而下!

    孔慈滿以為一定是那個什麼無道狂天的人快出現了,誰知定楮一看,已是污濘的臉更是臉如土色!

    只因這團黑影,原來並非什麼人影!

    而是一個很大很大的……

    火紅棺材!

    啊?啊?啊?

    “隆”然一聲巨響!那個人紅色的棺材,已經穩然落到地上,霎時砂塵滔天,閉人耳目!

    棺材本應埋在地下,孔慈造夢也沒想過,竟會有個血紅棺材從無而降!在這個靜加深海的夜,倍覺邪異淒迷!

    但更邪異的,是這個棺材突然自行敞開,一個全身披著血紅衣衫的男人,已自棺中踏了出來!

    赫見步出來的男人臉如白玉,一雙目毛卻又如其身上衣衫般鮮紅如血,他雖然長相不錯,然而一雙紅眉,卻令他整個人看來如同惡鬼,令人望而生畏!

    瞧其那身血紅衣衫,正與適才在雲閣頂上,與那個無道狂天說話的紅衣人影一摸一樣,啊……?原來那條紅衣人衫,便是這名男子?

    孔慈不禁膛目結舌,愣道︰

    “你……為何……會與你的棺材……從天而降?”

    “難道……,你就是適才……對我說話的……那個……

    無道狂天?”

    那血衣男人邪邪笑道︰

    “孔慈,你,錯了。”

    “我又怎有資格以‘天’為名?我,只是我主人‘天’的使者!我叫──”“紅眉!”

    “而我今次來的目的,是要讓你明白───一件事!”

    孔慈戰戰兢兢地問︰

    “什麼……事?”

    那個一身血衣的“紅眉”又邪邪一笑,笑容中仿佛藏著一個詭奇布局,他徐徐道︰

    “我主人叫你明白,你,其實並非一無是處,更非廢物!”

    “至少,對我們來說,你,實在相當有用!”

    孔慈感到自己的處境似乎相當危險,她又問︰

    “你……和你的主人,到底是……什麼人?”

    “你們……到底……想以我……來干啥?”

    那個紅眉已在一步一步逼近孔慈,一面還道︰

    “放心!”

    “在未令你清楚知道,你究竟對我們有何用途時,我,會先帶你去見一個人!”

    “什……麼人?”

    “一個你很想見的人!”

    “當看見那個人後,你,使會乖乖為我們發揮你一生……”

    “最大的用途了!”

    “孔慈!你如今就隨我來吧!”

    來吧二字乍出,那個紅眉霍地袖彤一幌,“蓬”的一聲!

    孔慈但覺勁風過處,她已經如墮進萬丈深淵之中,昏厥過去!

    只不知,那個天的使者“紅眉”,會帶她去見誰?

    到底,會有什麼人是孔慈很想見的?

    難道,會是已落在無道狂天手上、在天下會己沒有露面數天、卻仍未有人察覺他失蹤的……

    聶風?

    也不知過了多久……

    孔慈終于甦醒過來。

    可是,甫醒過來的地,卻發現自己已身在一個異常漆黑的地方。

    她,竟然在昏迷之中,被附紅眉自天下會帶來這里?

    天下會向來守衛森嚴,如今卻彼那個紅眉及其主人自出自人,旁若無人,看來,天下會今次遇上的高手,真的是名副其實的──高手。

    孔慈又在漆黑中游目四顧,只見這里似是一個極為黑暗的牢獄……

    黑得就連窗外透進來的月光,仍無法令她看清牢內還有什麼東西!

    然而,霍地“轟隆”一聲!天際突然響起一道旱雷,接著電光一岡!

    牢內隨即亮如白畫,她,終于將牢內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更不禁震呆當場!

    她震,是因為她發現,這個牢內,原來並不單只有她一個人!

    她呆,是因為這個與她“同處一牢”、匍匐在暗角的人,真的是一個……

    她很想見的“人”!

    還有,這個人的身畔,亦揚著一柄她異常熟悉的刀!

    一柄曾染滿無戮鮮血的刀!

    那柄刀,此時亦嶄現一絲異樣光芒,似在驚嘆它和它的主人,竟會在此時此地,此情此景,再遏上它亦異常熟悉的孔慈……

    但見孔茲怔怔看著那匍旬在暗角的人影那條她真的很想見、亦異常熟悉的人影那雙眸子睜得老大,嘴里更在吐出連串令人無法置信的話︰

    “啊……?”

    “你……竟然……還……未……死?”

    “但……,你……為何……會在這里?”

    “天……!你……為何……會在……”

    “這……里?”

    勢難料到,孔慈看見這個人時會如此震驚,甚至比步驚雲逼她離去時更為震驚,顯而易見,如今旬旬在暗角的那條人影,對孔慈來說,甚至比步驚雲更為重要!

    瞧真一點,這條黑暗中的人影並非長發,顯然不是早前被無道狂無所擒的聶鳳!

    但,除了步驚雲及聶鳳,這個世上,到底還有誰是孔慈最想見的?

    這條人影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

    還有,那個無道狂天,差其使者“紅眉”將孔慈帶來這個神秘地方,見一個她想見的人,他們,究竟想以孔慈干啥,他們,還想怎樣利用已是無比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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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誰教天翻地覆


    除了死人,每個人都有明天。

    神話“無名”的明天,是一切驚世璀璨歸于平淡,寧可棄世逃名!

    霸者“雄霸”的明天,是指日可待的雄日霸業,誓令天下英雄竟折腰!

    仁者“聶風”的明天,是總有一日會被自身天性使然,為世間作出他最大的犧牲!

    復仇聲“步驚雲”的明天,卻是早已將自己的一生豁了出去,誓與自己痛恨的仇人玉石俱焚!

    然而,又有誰會關心,一個卑賤下女的明天,到底會是怎樣的?

    正如孔慈,她也從未想過,在天下會地位極為低微的她,竟會有一個極度震撼的“明天”!

    就在孔慈被帶往那個神秘牢獄後的“翌晨”,天下會內,就發生了兩件令人極度震撼的事……

    第一件事,發生在“天下第一摟”……

    天下第一樓,位于天s之巔,一直是雄霸盤踞之所,絕不容外人擅闖。

    只有雄霸的弟子及親信,方有資格進入第一樓,甚至身為雄霸貼身待從的文丑丑,亦只配在第一樓內“下跪”!

    就在此刻,文丑丑又如常在第一樓內下跪,向高高在上的雄霸報告天下會的近況︰

    “稟告幫主,小人已遵照幫主吩叱歸納本幫各地三百多個分壇狀況。”

    “依各地分壇壇主匯報,本幫最近一切大致如常,在內並無任何明爭暗斗,或門下有心與沒作浪謀反!”

    雄霸一直坐在他那張“九龍之椅”之上,靜靜听著文丑丑報告的一切,此時听至這里,卻暮然沉沉問道︰

    “晤,既然各地分壇如常,那,我們所處的這個總壇又如何?”

    文丑丑恭恭敬敬地道︰

    “總壇亦無多大變化,正如幫主所知,秦霜少爺早日受幫主之托到山下所辦之事,他咋日亦已辦妥歸來!”

    “致于雲少爺,自西湖之行回來後,亦如往昔一樣,整日將自己藏在雲閣之內,鮮有露面!”

    想不到,在文丑丑的眼中,步驚雲仍如“往昔一樣”?

    不!他錯了!死神雖然仍如往昔一樣,將自己的“身軀”囚在雲閣之內,但,今次其實與往昔並不完全一樣!

    從今開始,他不但將自己的“身”囚困,更將自己的“心”牢牢閉鎖!

    他的“心”將會成為一個無比神秘的黑暗箱子,永遠不會再為任何人而敞開,永遠都不會被任何人“了解”、“明白”!

    即使向來最能體諒死神之心的聶鳳,今後亦將再看不透死神的心!

    一切一切,都只因為死神要回報一個他無法記起、無法再見的薄命紅顏……

    雄霸听罷文丑丑所言,隨即又道︰

    “好!霜兒及驚雲既然如常,風兒又如何?”

    甫提及聶鳳,文丑丑似面有難色,支吾道︰

    “稟告……幫主,請恕……小人不力,但白說,風少爺的……近況,小人……真的……

    不大清楚……”

    “哦?”乍聞此語,雄霸不由面色一沉!

    文丑丑戰戰兢兢的道︰

    “是……這樣的,鳳少爺在數日前……已不在天下會,無論小人如何問其它門下?

    亦元人知道其行蹤;依小人估計,風少爺也許是……因為一些私事而暫時離開天下吧了,相信不出數日,他便會回來天下……”

    數日之前?

    難怪無人知道聶風行蹤了,只因在數日之前,他已被那個神秘莫同的無道狂天……

    雄霸問言冷笑︰

    “也許”“嘿,我雄霸一生最討厭‘也許’這二字!任何為我辦事的人,都必須給我一個確切答案,絕不能模梭兩可,含糊猜測!”

    雄霸說著瞪著文丑丑,一字一字的道︰

    “風兒辦事向來甚有分寸,若要離開下天多于一日,必會先向為師稟告,他今次不辭而去,必有不尋常的內情,你絕不能給我一個馬虎答復!”

    文丑丑見雄霸疾言這色,不由心頭大震,慌忙答︰

    “是是是……,幫主……言之有理!幫主言之有理!小人這就去辦!”

    “請問……,幫主還……有何吩咐?”

    文丑丑一邊誠惶誠恐地附和,一邊已地低下頭,不敢再看雄霸一眼,只怕再多看雄霸一眼,他一個不悅,便立即叫他死無全尸!

    他本預期雄霸會立即打發他走,可是,一件奇事,就在此時發生了!

    雄霸,並沒有再出言打發他走,相反,文丑丑低下頭等了許久許久,都不聞雄霸再向其下令!

    文丑丑,心里不由大奇,終于鼓起勇氣,將自己低下的頭微微翹起,偷看雄霸究竟在故弄什麼玄虛!

    豈料僅此一眼,已教他面色陡變!

    緣于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幕他從未想過會出現的情景!

    赫見向來無限威儀的雄霸,此刻臉上竟然……

    竟然淌下一滴冷汗!

    天!文丑丑服侍雄霸至今,從未會見他在人前淌過半滴冷汗,此刻卻見他突然趟下冷汗,簡直便是天下一大奇景。

    然而,此際的雄霸又為何會突然淌下一滴冷扦。

    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就是第一件發生在天下會的奇事!

    而第二件令人震撼的奇事,卻是發生在……

    秦霜的“望霜樓”內!

    就在雄霸淌下那滴冷汗同時,已從山下回來數日的秦霜,正在其望霜樓內休息。

    誰知,秦霜還未合上眼楮,門外已響起了一陣急速的拍門聲,一名門下已無限惶惑地沖了進來,一面還在高呼︰

    “霜……少爺!不得了……”

    這名門下,正是平素為秦霜奔跑通傳的“盧平”!秦霜見其神色如斯惶惑,不由問道︰

    “盧平,你為何如此著急?到底發生何事?”

    盧平上氣不接下氣,氣急敗壞的道︰

    “霜少爺!不得了!三分教場上發生了事啊……”

    秦霜面色微變,道︰

    “什麼?三分教場發生了事?到底是什麼事?”

    盧平面上隨即流露一絲驚恐神色,但要說出一些連他也無法置信的事,他道︰

    “霜少爺……,三分教場上……不知何時,突然出現了四件東西……”

    “什麼東西?”

    “那是……?盧平說到這里語音稍頓,吞了一口誕沫,復再一字一字他說下去︰

    “那是……”

    “四。口。棺?材!”

    秦霜眉頭一皺;

    “棺村””盧平點頭道︰

    “是……啊!而且,那四口棺村並不像一般棺材!而且……血紅色的!”

    “棺材之上,還各自刻著一些字……”

    哦?這可奇了!秦霜听後即問︰

    “棺材上刻著什麼字?”

    盧平復再無限惶惑地答。

    “那是……四個名字……”

    “雄……霸!”

    “秦……霜!”

    “聶風!及……”

    “步……”

    “驚……”

    “雲……”

    三分教場,向來是雄霸檢閱門眾之地。

    今日的三分教場之上,亦同樣聚集了無數門眾,然而,他們並非在等待雄霸檢閱!

    而是盡皆在目定口呆地等待──答案!

    只因三分教場上,此刻正有四口刻著幫主及風雲霜三大堂主名字的“血紅棺材”!

    那種血紅,恍如有人正向天下會警告,不久之後,天下會將會經歷一場──血色暴劫!

    沒有任何門下知道,何以守衛森嚴的三分教場,竟會被人在神不知鬼不覺間放下四口棺材!更沒有人知道,這四口棺材之內是否空的?

    可是,幫主及三大堂主未到之前,他們亦不敢輕舉妄動,掀開棺材一看內里玄虛!

    因此,所有門下唯有在“等待答案”!

    而就在眾人等候之間,秦霜,已第一時間聞訊而至!

    乍見秦霜趕至,一眾門下盡皆喜形于色,當中更有人脫口呼道︰

    “啊!霜少爺來了!”

    “霜少爺,我們已找人通知幫主及風雲兩位堂主,可是不知什麼緣故,他們還遲遲未至,幸而你先趕來,否則,我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秦霜看若教場上四口血紅棺材,不由眉頭大皺,問︰

    “是誰最先發現這地口棺材?”

    門下指著站在最前的一名徒眾,道︰

    “是沉七!”

    那名沈六隨即向秦霜恭敬一揖,道︰

    “是……!秦霸……少爺,小人是今夜鎮守三分教場的百名門眾之一,那四口棺村確是小人先發現的!”

    “那,你到底是如何發現這地口棺材?”秦霜又問!

    秦霜少爺,小人其實也不知那四口棺材怎會被放在這里,小人只是在巡經教場上這個角落時,突然感到一陣極為異樣的感覺,就像蒼天正向我壓下來,壓得我有點透不過氣,接著,一陣寒風拂過,小人回頭一望,便發現這四口棺材已無聲無息地整齊排在小人身後……”

    秦霜聞言一愣,沉七話中那股如蒼天壓下來的感覺,敢情是絕世高手的氣息無疑!

    但更令秦霜訝然的,是有人竟能在沉七身後,無聲無息放下四口棺材,功力之高,簡直已到了神魔鬼魅的境界!

    而就在秦霜正思量著事情曲折之際,另一件叫他更為訝然的事亦突然發生……

    那四口棺材,嘎地傳來了一陣微弱的呻吟聲!

    呵?棺材之內原來有人?

    總算秦霜,耳明,一听之下,已實時听出那陣中呻吟聲,是傳自……

    第一口棺材之內!

    “蓬”的一聲!秦霜已身如鵲起,伸掌一抽,已將第一口棺村的棺蓋掀開,只見躺在內里的不是別人,正是……

    孔慈!

    “孔慈?”

    變生時腋,秦霜乍見棺材內的竟是孔慈,不由一愕,隨即發現孔慈嘴巴被人以一條紅巾捆綁,連忙為她先松綁。

    櫃料紅巾甫解,孔慈卻第一時間高呼︰

    “霜少爺!先心……”

    小心?孔慈為何在被救之後,第一時間叫秦霜小心?秦霜很快便知道了……

    只回就在他找出孔慈同時,一條滿身紅光的血紅人影,已自另一口棺材“破棺而出”,秦霜還未看清這條人影是誰,來人已一掌重轟其天靈!

    來勢實在太急,而且不但急,更————-重!

    秦霜在此那間只有一個感覺──即使他能及時挺起他的“天霜拳”迎擋這突如其來的一擊,來掌之重之快、亦會將他的拳頭一擊粉碎,再直搗他的天靈!

    他始終還是逃不了!

    然而,就在秦霜命懸毫發之間,一道烏雲,突然自三分教場入口如奔雷掠至!

    這道烏雲;迅即已蓋過那條破棺而出的血紅人影的渾身紅光,烏雲中更暴然轟出一掌,竟及時為秦霜格著那──迎頭一擊!

    霎時間,烏雲與血紅人影的掌霹靂火並,當場爆出一聲驚無動地巨響,半里可聞!

    同一時間,烏雲與血紅人影亦被火並所生的強大逼力,互相震飛開去,接著又是兩聲“轟”然雷響!

    只見難條血紅人影,竟被震飛至三分教場後方一逾半丈的石柱上,當場將石柱撞個粉碎!

    瞧真一點,這條血人影,赫然便是那個無道狂天的使者──紅眉!

    而那團烏雲,亦一直震飛至三分教場的觀武台上,當場將那座觀武台轟個徹底粉碎,頃到之間,觀武台那方一片砂石飛場,閉人心目!

    也不知過了多久,觀武台的砂石方才沉寂下來,只見在一片面垣歐瓦之中,一條魁梧的人影,正如魔神般矗立!就連偌大的觀武台亦被轟塌,他,卻仍是不倒的,也許更將會萬世不倒……

    他,正是本已鎖心、最後仍不得不出關的──步驚雲!

    只因既然有人在三分教場上為他這個不哭死神預留了一口棺材,他當然不會錯過一看自己棺村的機會!

    見步驚雲及時救了自己,秦霜不由有點訝異,只因適才來襲著一擊之重,即使他自己亦沒有十足把握可擋,步驚雲卻竟能擋此致命一擊……

    他的雲師弟,不知何時,在內力方面竟已遠遠超越了他這個大師兄!

    再者,死神雖亦與那個紅衣使者互相震飛,但顯而易見,來人功力與步驚雲相比,仍有一段距離,只因為眼前的那個紅眉,落地後己有一道紅絲自嘴角滲出!

    然而,步驚雲卻仍然紋鳳不動,渾無損傷……

    就連被轟傷的紅眉,此刻亦不禁舉指贊嘆,道︰

    “好……!不愧是不哭死神步驚雲!險些亦為我帶來死亡!真不枉我主人一番心思,亦要命我向你下戰書了!”

    什麼?原來這個紅眉擄了孔慈,再在教場上放下四口棺材,但是為其主人元道狂夭向步驚雲下戰書?秦霜問言隨即道︰

    “主人?嘿,你主人為何要挑戰我的雲師弟?”

    秦霜險些成為其掌下亡魂,紅眉無限不屑地答他道︰

    “這個你們管不著!反正,我主人既然下了戰書,步驚雲就不能不應戰!”

    紅眉愈說愈是張狂,這下子,就連不喜言語的步驚雲亦不禁冷冷道︰

    “我,為何一定要應戰?”

    “因為,你有一個不能不戰我主人‘無道狂天’的理由”——-“你的三師弟?雖鳳”

    已落在我們主人手上!”

    乍聞聶風落在敵人手上秦霜不由做微變色,只因在這數無以來,他們真的不覺聶鳳出現,他連隨對那紅眉道︰

    “我師弟聶風這數天雖然不見蹤形,但以其輕功之高,亦未必會落在你主人手上!

    你以為單憑三言兩語便能今我和雲師弟信你的話?未免妄想……”

    秦霜話未說完,紅眉又道︰

    “嘿嘿,你不信聶鳳會落在我主人手上?這亦難怪!聶鳳是當今武林與步驚雲齊名的後起之秀,要擒聶風,對江湖人來說,簡直就是絕不可能的事……”

    “但,我的主人‘無道狂天’修為已可比天,任何不可能的事在其手上,都會變為可能!”

    秦霜仍是不信,道︰

    “空口無憑,要令我們相信,恐怕你須有足夠證明!”

    紅眉一笑,道︰

    “證明?這個倒是不難!事實上,我主人早已料事如神,為要令你們相信,他已早有準備!接著吧!”

    紅眉說著,突然將一件物事擲向步驚雲,步驚雲反手一接,一看,發現那原來是一顆色紅如血的丸子!

    秦霜見狀又問︰

    “這是什麼?”

    “這就是證明!一會你們便會明白它有何用途了!你們會極需要這顆丸子的……”

    紅眉說著有深意地看了步驚雲一眼,接著又道︰

    “步驚雲,你給我好好听著!你若要救你的好師弟聶風,十日之後,你必須抵達離天下會五百里外的‘破日峰’,我主人,無道狂天,會在那里等候與你一戰!”

    “你絕不須單人匹馬,大可帶其它人前來,因為,無論你找得何人相助,你此照的結局,亦只會──”“死路一條!”

    “告辭了!哈哈哈哈……”

    那個紅眉說著,已霍地回身而起,沖天而去,轉眼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4-27 19:5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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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7 19:53:22
而就在紅眉走後不久,步驚雲及秦霜亦終于明白,何以紅眉擲給步驚雲的那顆血紅丸子,會足以證明聶風已落在其主人“無道狂天”手上,因為……

    一名門下,已無限急地跑到三分教場上,莆見秦霜及步驚雲,便已即跑來,向他倆報告一件事!

    秦霜听完這件事後,霍地面如死灰,就連沉冷的步驚雲亦微微動客、只因那件事,是一件絕沒可能發生的事……

    但見秦霜一望步驚雲,無比震驚高呼︰

    “天……?怎……可的?這怎可能……會發生?”

    “師父……他……,竟然……會……”

    “中……毒?”

    什麼?原來第一件發生的奇事,但是──雄霸中毒?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雄霸向來萬分小心,如今竟連天下會內最小心的人亦中毒,敢情那個無道狂天所下的毒,紅眉適才給步驚雲的那顆丸子,想來就是解藥,難怪他說步驚雲及秦霜一定會需要那顆丸子了……

    可是,他和他的主人無道狂天既然給雄霸解藥,目標明顯不是要對付雄霸,他們這樣做,只為要向步驚雲炫耀,若步驚雲真的不到破日峰一決勝負的活,他們絕對有本事可干掉聶鳳……

    然而,那個無道狂天,竟有這樣的通天本事,不但在天下會如入無人之境,更能輕而易舉在雄霸身上下毒,他,到底是誰?又為何一定要對付步驚雲?

    他約步驚雲在十日之後決戰,到底──

    有?何?目?的?

    天際忽然下起謗淪大雨,宛如天哭!

    仿佛,上無也在為無道狂天將要實行于步驚雲身上的計劃,已俱怕得哭泣落淚……

    可是,步驚雲卻從未有為自己將要面對的挑戰而俱怕,更不論會像蒼天那樣流淚。

    即使是喪失至尊敬的親人,他亦從未有為喪親而哭,試聞,他又怎會為自己將要面對的危機而哭?

    在他漫長的復仇生涯中,他早將自己的生命豁了出去。

    他的命在他自己眼中,根本再不值一文,根本再不值得關心,他只關心能否為自己義重清濃的繼父霍步天報仇!

    所以,他從不會自己擔心,甚至──哭!

    亦因如此,從三分教場回到雲閣後,他只是一直坐于床上,沉默如一座萬載玄冰!

    沒有人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麼,甚或是否在盆算著十日之後,眼該如何在那個連雄霸亦可下毒的無道狂天手上,救回聶鳳……

    即使秦霜前來雲閣,與他商量營救聶鳳之事,他亦始終未有答話。

    真是靜得可怕!秦霜忽然發覺自從上次步驚雲遠行回來後,甚至變得較往昔更為死寂!沉默!

    更難捉摸!

    只是,難于捉摸的人亦不再獨是步驚雲,還有──孔慈!

    就在秦霜感到自討沒趣、正想離開雲閣,在經過雲閣窗旁之時,突發現一件奇事!

    只見在窗外大雨之下,正有一條人形在幽幽仁立,那條人影,赫然便是“孔慈”!

    秦霜早前亦曾听聞步驚雲將孔慈趕出雲閣一事、故此,孔慈于此時此刻出現,他本來亦覺毫不出奇,極可能是孔慈仍依依不舍步驚雲,才會在大雨之中但立,等他回心轉意……

    奇就奇在,如今發生在孔慈身上的事……

    那是一件令秦霜感到極度震驚的亭!一件令向來談定自若的秦霜,亦不禁脫口高呼的道︰

    “孔──慈?”

    高呼聲中,秦霜已破窗而出,如疾電一樣掠向孔慈,似是很緊急!

    究竟,孔慈發生了什麼事?

    可怕的”無意”,還是如何再捉弄孔慈?甚至──步驚雲?

    什麼是”無哭”?

    據聞,這個世上,只有兩個人知道何謂無哭。

    第一個已是一個不再存在的人!

    但卻是一個人所尊祟的人!

    倉頡。

    天下間第一個造字者──

    倉頡!

    傳說,在倉頡造字之前,這世上本來是沒有“文字”的,那時候的人,亦因為沒有“文字”、語言來表達自己心中所想,所以思想也較為元知。

    及至在倉頡造字之後,人們才逐漸懂得以文字作為溝通的橋梁。

    因此,倉頡可說是無地間的“文字之神”,若沒有他,相信現今的世人仍處于一片混沌之中。

    可惜,僅管倉頡對世人貢獻良多,關于其生平事跡的記載卻寥寥可數,極其量,民間也只有數個流傳而已。

    而在數個間流傳之中,有一個關于倉頡的傳說,卻最力膾炙人口,那就是……

    他早出第一個”字”的時的情景!

    據聞,當年的倉頡在這出無地間第一個“字”後,天上實然雷雨大作,儼如鬼哭!

    地上亦狂風馭起,儼如神嚎!

    鬼哭神嚎!

    霎時之間,萬里風雲變色,一片愁雲慘霧;仿佛天地間的所有鬼神,都在哀傷痛哭!

    可是,倉頡造字,將會令世人從“無知”變為“有知”,本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九天十地的鬼神,卻為何要如此哀傷?如此痛哭?

    因為,這世上一旦有了“文字”,天地間便如同多了一件最利害的武器!

    緣于語言、文字,傷的雖非人身,卻是人心!

    有時候,文字若不能用以正道,便會變為最可怕、最致命的武器!

    除此,天地在倉頡造字後鬼哭神嚎,亦因為這世上一旦有了文字,那天地間不少多奧妙及秘密,亦必將因為有了文字而被記錄下來,更可能被世人廣作流傳……

    那九天十地的玄秘,便再也無法守秘下去!

    而在這些無地玄秘之中,有一些著被世人知道的話,更將會帶來無法想象的惡果!

    屆時,蒼生必會遭劫!

    正如倉頡自己……

    據聞,倉頡當年造出天地間第一個字後,亦隨即于無意中發現了天地間一個極為重大的秘密!

    而這個秘密,正是……

    無哭!

    傳說,倉頡在知道天哭到底是些什麼後,他亦像九天十地的鬼神一樣,痛哭起來!

    不但如此,他所流出的眼淚,更是源源不絕的──血淚!

    由此可知,天哭,確是一個極度可怕的秘密!

    第一個知道天哭這個秘密的人是世人尊敬的倉頡,第二個知道天哭的。其實也是一個世人尊敬的人──

    玄藏。

    也就是民間流傳的“唐三藏”。

    三藏法師!

    關于玄藏,眾所周知他是唐朝時代的人,更曾不惜千里迢迢,遠赴“天竺”取經,卻不知他取了什麼經回來,更鮮有人會留意他的身世。

    其實,玄藏本生于格陽附近,本名“緯”字“玄藏”他的二兄,長漁早年出家,潛修于洛陽的淨土寺,後來玄藏在十歲之年因老父去世,使往淨土寺投靠其兄長捷。

    由于自小在寺院長大;耳目染下,玄藏盼亦對佛教經典產生濃厚興趣。

    可是經念得愈多,玄藏心中疑問便愈多,全因為每個高僧對佛經的解說,都各有不同矛盾之處。

    最後,為了解開心中疑惑,更為了求取經中真理,他在年僅二十七這年,便由神州經絲路,遠赴天竺取經。

    這樣一去便在無蘭留了十六年,不便學得無數經殿中的意義,由于天資聰敏,最後更能與天竺的智者們平起平坐,並將比考所學經書帶回中土,成為“法相宗”的開山祖師,因此,玄樊一生所知的天地臭義何止千萬,據說,他當年在天竺遍閱萬家經典,亦曾于無意中發現了……

    天哭!

    傳說玄類當年發現天哭之後,擁有高深修為的他、一時間亦不克自待,竟俗也像倉頡一樣悲從中來,淚下如雨!

    而他的眼淚,同樣也是──血淚!

    仿佛,上天下地都在怪他了知道了這個重大秘密,而要他流下血淚作為懲罰!

    又仿佛,他已發現了天地間一個極度可怕的秘密,卻又無法阻止一樣……

    自從他之後,打後的許多許多年,都沒再傳出有任何人發現天哭的秘密。

    可是暫時沒有,未必表示永遠沒有。這個世上,根本沒有可以永遠守下去的秘密!

    直至距今江湖的二十年前,便有一個人,同樣于無意中發現了天哭的秘密!

    從沒有人知道這個發現天哭的人的真正名字,只知道江湖傳聞,這個人像一座……

    泥造的菩薩!

    泥菩薩!

    而這個人,亦因為無哭這個可怕的秘密。

    徹底改變了他的一生……

    到底,倉頡玄藏甚至那個泥造的菩薩發現了什麼關于天哭的重大秘密?

    天哭天哭!

    究竟,天為何“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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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4-27 20:29:33
第 四 章 同心盟


    破鏡,能否真的重圓?

    斷炫,能否真的重續?

    迷茫芸芸眾生,有無數破裂了的“情”和“物”,就像破碎的鏡子及斷了的琴玄,無論人如何對其戀戀不舍,如何不想失去,都無法再恢復原狀。

    但,據說在這世上,至少有一些事物在破斷之後,仍可恢復原狀。

    譬如……

    匹練。

    又譬如,步驚雲曾誤會孔慈弄斷了的那條白練……

    要令斷了白練徹底恢復原狀,傳聞必須以一個方法方能辦到。

    然而,那卻是一個痛得令人心碎的恐怖方法!

    那個方法就是……

    秦霜從沒想過,向來在其眼中尋常不過的孔慈,此刻在她身上,竟發生了一件相當不尋常的事!

    正因為這件不尋常的事,平素淡定菢Y的秦霜也不由極度震驚,從雲閣破窗而出,直向滂沱大雨中的孔慈跑去!

    然而,即使秦霜身如疾電射出,卻還是遲了一步!

    孔慈,已經在他掠至半丈之外時……

    不支倒地!

    “孔……慈!”

    秦霜連忙上前抱起孔慈,只見她已氣若游絲,手中還拿著一條微微發黃的白練。

    但這些都並非令秦霜適才感到不尋常的原因!令秦霜感到不尋常的,其實是孔慈的臉!

    只見孔慈的臉,不知何故,竟已變為一片火紅,紅得面上血絲青筋暴現,似要隨時爆裂一樣!

    難怪秦霜剛才在雲閣內,亦能透過滂淪大雨,瞥見孔慈這個不尋常的變化!只因如今她的容貌,簡直如同惡鬼,極為丑陋可怖!

    “是……同心蠶?”

    看著孔慈面上像會隨時爆裂的恐怖血絲,再看了看她手上仍緊握著的那條白練,秦霜似已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但,她為何突然吐出“同心蠶”三個字,且面上還流露極度擔憂之色?同心蠶,到底是什麼可怕物事?

    而孔慈此刻雖已極為虛弱,手上卻仍緊緊執著雪緣留給步驚雲的那條白練,似極為珍之重之,不想因自己下支倒下而令其有失……

    然而,那條白練不是早已斷為兩截的嗎?如今卻又怎可能恢復原樣?儼如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

    但見本已漸漸昏迷的孔慈被秦霜一抱,方才半睜雙目,虛弱地對秦霜道︰

    “霜……少爺……也知道……關于……同心蠶……的事?”

    “那……很好……!”

    “情……霜少爺……代……孔慈……將這條……白練……交給雲少爺……吧……”

    秦霜見其如此辛苦,仍不忘千嚀萬囑將這條白練交到步驚雲手里,不由皺眉問︰

    “孔慈,你為何懂得用……同心蠶?這條白練既然如此重要,作為何不親自交回給雲師弟?”

    秦霜一連串的問題,虛弱的孔慈一時間也不知從何答起,她只是看著秦霜,無力苦苦一笑,再若斷若續的道︰

    “我……一直不知……自己在雲少爺……眼中,只是……一堆依附男人生存的……

    廢物……”

    “我知道……雲少爺……此刻極不願見……我這難廢物,所……以,為免……令他……

    不快,還是……請霜少爺……幫孔慈……這個忙,將這條白練……轉交……雲少爺吧……”

    孔慈說著已將自練遞至秦霜面前。

    這條白練,曾由雪緣轉到步驚雲手中,再由步驚雲的手轉到孔慈手上,仿佛,曾接過它的人,在茫茫情海皆“不得善終”!

    若秦霜此刻接過它,又會否像步驚雲、雪緣及孔慈一樣?

    情?海?難?逃?

    然而,看著快將痛苦至昏迷的孔慈,試問,秦霜又怎忍心拒絕她的請求?

    雨還在傾盆的下,天還在淒然的哭。

    步驚雲卻仍是萬變不動地坐于他的雲閣內,上天下地。

    只有號稱不哭死神的他,依然不曾落下半滴眼淚。

    然而,無論他如何不想被任何世情打動,有一個人,此刻卻突然走進雲閣,似誓要將死神的心打動。

    來人正是“秦霜”。

    秦霜本已離開雲閣,此刻卻驀然折返,步驚雲臉上卻渾無半絲訝然之色,仿佛,任何人對他皆只是過客。

    也許,在他那雙冰冷卻又深邃如迷的眼楮里,根本從未將任何人真正看在眼內。

    而秦霜甫進雲閣,亦未有實時走近步驚雲,他只是站于雲閣一個陰暗角落,道︰

    “雲師弟,你可知道,我為何會突然去而復返?”

    沒有回答!正如秦霜所料,步驚雲並沒有回答!他又續說下去︰

    “我今次折返,無非是給你看一樣東西!”

    說著這地手里一揚,一團物事已從其手中疾射而出,直卷向步驚雲!

    步驚雲卻連眼角也沒看秦霜一眼,反手一接,已然將來物接在掌中!

    然而同一時間,死神冷如玄冰的臉,卻罕有地微微一變,只因其接著之物,觸手的感覺異常熟悉!

    低頭一望,只見自己接在掌中之物,赫然是……

    那條白衣倩影留給他的“白練”!

    但……,這條自練本應已被一斷為二,何以如今卻完整無缺?且還落在秦霜手上?

    步驚雲眉頭輕皺,一瞥遠處暗角中的秦霜,他向來已極少言語,自從為那條白衣倩影“鉤心”後,更是益發靜得可怕,故死神這一望,秦霜已知其心意,道︰

    “我知你一定在奇怪,這條本應已斷的白練為何會回復原狀?”

    步驚雲仍沒響應,不過沒有響應,向來是他的“專長”,也是他等待答案的最佳方法!

    他在過去的生涯中,早已明白一個道理︰

    只要願耐心的等,任何事總會有水落石出、清楚明白的一天!

    時間,永遠能給世人一個最好的明證、答案!

    問題只是,人們大都不願花長時間去等待答案,或是根本便沒有時間、甚至沒有命去等待答案!

    但死神其中一個專長,但是如恆久不變的石像般等待。

    等待朋友!

    等待敵人!

    等待……

    復仇!

    可以說,等待,已經成為他的生涯,他的習慣!

    果然!未待步驚雲再有任何響應,秦霜又繼續說下去︰

    “就讓我告訴你!這條白練能回復舊觀,全因為有一個人,為你服下了……

    “同。,“心。”

    “蠶!”

    乍聞“同心蠶”三個字,步驚雲冷面之上竟出奇地微微動容,仿佛他亦知道同心蠶究為何物!

    然而,能令死神微微動容的,亦不僅此三字!因為就在秦霜吐出同心蠶三字之際,他的人亦已自暗角步出。

    步驚雲終于看見,原來進入雲閣的人不至秦霜,還有另一個人!

    一個已至昏迷不醒、被秦霜抱在懷里的人!

    孔慈!

    只見昏沉不醒的孔慈臉上一片赤紅如火,血絲責張欲裂,步驚雲似已實時明白,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而秦霜此時看著自己懷內不醒人事的孔慈,不禁無限憐惜地嘆道︰

    “我在雲閣外發現孔慈之時,她已陷于半昏半沉,我真是萬料不到,她……竟會為你吞下同心蠶!”,“雲師弟,雖然你我從未見過同心蠶,但你也該知道,同心蠶究竟如何可怕吧?”

    是的!步驚雲當然知道,甚至已在無道狂無手上的聶鳳亦知道!

    緣于在多年之前,雄霸曾將武林發家毒學的溉略告訴他們三師兄弟,當其時,他們亦曾听聞有關同心蠶的事……

    所謂同心蠶,其實是一種“同卯所生”的罕有異蠶,這種蠶有一種奇妙本事;只要人將其中一條同心蠶吞下,這個人便能在一個時辰內吐出一些絲線。

    據聞這些絲線,具備可將世上一切斷裂絲羅修回原狀的神效,這本來是件好事,然而很不幸,同心蠶亦是一種奇毒無比的蠶!

    吞下同心蠶的人,全身的血及肌膚,皆會如被火燒般痛楚,就像給地獄之火燃燒一樣,听說,至今還未有一人在吞下同心蠶後,能有方法死得好過一點……

    更不論有方法可解毒!

    若真的要解同心蠶的劇毒,便必須找未與其“同卯所生”的另一條蠶。

    由于二蠶同卵所生,毒性相近,故能以毒攻毒,化毒無形!

    雖然同心蠶劇毒無比,便自古以來中毒者甚少,緣于很少人會因為要修回一些絲羅而吞下同心蠶,大部份中毒的人,都是被人用強喂下,以令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因此,像孔慈這樣因為要修補一條白練而服下同心蠶,簡直便是鳳毛矚角,甚至接近愚痴!

    是的!孔慈真的是“愚”,為“情”而愚!

    倘若不“痴”,又如何能生吞一條奇丑無比的毒蠶?還要受盡其毒性煎熬?

    可是,她這一切愚痴,為的又是什麼?

    還不是為了成全她暗暗戀慕的雲少爺?

    即使在步驚雲腦海暗角,有的只是那條白衣倩影,並不是她這堆下賤的廢物,她還是義無反顧地吞下可令她“焚心”,甚至“毀心”的同心蠶……

    只因為,焚心毀心,都不及“痛心”……

    看著仍未醒過來的孔慈,秦霜不由又語重心長地對步驚雲道︰

    “孔慈曾在未昏迷前告訴我,是那個‘無道狂天’的使者紅眉,在據走她的那段期間,將那條同心蠶給她,並告訴她那條同心蠶可徹底修回你那條白練,當然,他亦同時告訴孔慈關于生吞同心蠶的惡果……”

    “因此,孔慈在生吞同心蠶前,絕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將會有何慘談下場,更不會不知道,即使她在痛得昏迷過去後,還會再醒過來繼續痛苦……”

    “這股痛得魂飛魄散的徹骨痛楚,將會每隔數天發作一次,直至十日之後,若她還未能得到另一條同心蠶作為解藥,便會大限臨頭,全身的血及肌膚,會被劇毒燒千,變為一具干尸而死……”

    是的!孔慈在吞蠶之前,絕不會不知道後果,可是為了步驚雲,她還是誠心將蠶吞下,將自己的生命毫無條件、毫無奢求地徹底奉上……

    縱最愚昧的人,相信亦會明白孔慈的一絲芳心,更何況是人神共怕的死神?

    可是,听畢孔慈所干一切,步驚雲卻始終份是無動于衷,只是將那條已恢復原狀的白練收進懷內,再若無其事的道︰

    “很好。”

    “既然白練已恢復原狀,”“你,可以將她──”“帶走了。”

    天!想不到孔慈一番苦心,卻只是換來步驚雲一句冷淡無情的話?就連本來事不關己的秦霜,驟听下也忍不住道︰

    “雲師弟……,孔慈為了修補你那條白練才會弄至如此的,你……怎能這樣……不近人情,叫我……將她帶走?”

    步驚雲卻已連眼角也再沒看昏述的孔慈一眼,只是如一個冷面幻判官,木無表情地吐出他的人生格言。

    “江湖,並不是一個留情的地方。”

    “無下會,更不是一個留情之地!”

    “為情不顧一切的人,”“根本就不適合留在天下會!”

    他所指的,當然便是孔慈!

    秦霜簡直不忍相信自己的耳朵,緣于他雖知步驚雲向來冰冷無言,卻並非真的冷酷無情,冰冷與冷酷,根本便是兩碼子不同的事!

    然而,秦霜的震異並沒維持多久,很快很快,他心中這股震異,已被另一個在腦海閃過的念頭蓋過︰但見他驀然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對步驚雲道︰

    “雲師弟,不知你有否听過,某些人若喜歡了一個人,有時候,反而不會想與那人接近,甚至可能會對那人若即若離?”

    秦霜突然說出一番這樣的話,步驚雲不由一愣,但仍十分冷靜,並沒響應,靜待他說下去。而秦霜此刻也直視著步驚雲,仿佛要看時他心中的地獄里,他又道︰

    “其實,一直以來,我就有一個想法,但是孔慈隨你已有多年,一直默默守在你身邊,你,會否對她一日久生情?”

    “初期我也不大相信,我冰冷無情的雲師弟怎會對一個婢女日久生情?可是如今看見你對她這種超乎想象的冷酷,我卻開始有點懷疑,你,可能已真的喜歡上她!”

    驟聞此語,步驚雲不知是因被說中痛處,還是別的原因,竟一反常態地斷然否認,但听他冷冷回秦霜一句︰

    “依你的說法推斷下去……”

    “那,若我一掌殺了你,”“我,豈非也喜歡了你?”

    秦霜給他說得啼笑旨非,他苦笑︰

    “雲師弟,無論你如何否認,有時候,人就是這樣莫名其妙,愈是喜歡的人,便愈是害怕面對她。”

    “若不在乎孔慈,又何俱面對她?團此,你這樣冷待她可能正因為你已在不知不覺間喜歡了她……”

    “你逃避她,其實是因為你害怕自己與她再長久共對下去,會──”“更喜歡她!”

    真是一語中的!步驚雲聞言亦陡地一臉死灰,仿佛真的被說中心底深處……

    是的!也許真正在害怕的人,是他自己!孔慈便從來沒有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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