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武俠仙俠] [帥得被告]狼俠傳[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11
匿名  發表於 2011-4-30 08:56:23
第十節 冤家路窄狹路逢


     

    “救命啊……”文劍良在馬背上忽然听到有女聲呼救,循聲找人,真是冤家路窄,那女子竟是昨天的鐵轎少女(且這麼稱呼她),一條蛇纏在她腳踝上,一看就知道是條沒經驗的傻蛇,纏在腳上能纏死人?

    文劍良傻愣愣地在一旁笑,笑得叫人一听便知不懷好意,他心下知道‘纏人非毒蛇,毒蛇不纏人’的道理,因為倘是毒蛇,它只須在獵物身上咬一口,然後退到一旁等獵物死透再上前飽餐一頓即可,無毒蛇沒有這種先天優勢,只好用牛力氣將獵物纏死,文劍良一副幸災樂禍模樣,只因知她並無危險,鐵轎少女卻嚇得一動不動,花容慘白,怕那蛇大哥纏得累了,順口在自己身上先吃口點心,然後毒氣攻心,那可乖乖不得了。她橫了文劍良一眼嗔道︰“傻小子,還不幫本姑娘把蛇兒弄走!”文劍良氣適神閑地道︰“哪有求人用此等語氣的,你說什麼我可沒听見。”

    鐵轎少女柳眉倒豎,只覺那蛇愈纏愈緊,心中忖道︰“好小子,哪天落在姑娘手里,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心中想著,臉上卻露出嫵媚的笑容柔聲道︰“公子,請你幫小女子將蛇弄走,小女感激不盡,定有厚禮相謝!”

    文劍良焉能不知這刁蠻丫頭的‘厚禮’為何物,只怕‘薄禮’都難于消受!他依舊笑道︰“你說什麼我還是沒听見,不過倘此刻有人叫我‘好哥哥,親哥哥’我可能就听得見了。”他的話已挑得很明了了,鐵轎少女粉臉微變,便要發作,又一想︰好婦不吃眼前虧,先逃過眼前一劫,日後報仇機會多多,還怕他上天入地不成?先違心叫一聲,日後定要他加倍還來便是。不過對著這個只除有點帥氣,‘行經卑劣’‘手段下流’的‘無賴’,這‘親哥哥’三字怎生叫得出口?

    她舉眉瞟了一下文劍良,他正優哉游哉地閑踱,東張西望,雅似閑庭信步。鐵轎少女在心里罵了十余聲死小子臭小子,覺得夠抵消這聲‘親哥哥‘了,才微啟檀口,輕聲道︰“親哥哥”言罷雙頰不禁緋紅。

    哪知文劍良渾似不聞,仍在踱他的步,鐵轎少女不由怒從心生,叱道︰“喂,人家已經叫了,你想抵賴不成?”文劍良裝出詫異模樣︰“你叫了什麼?”他指著樹上鳥兒道︰“我剛才只听到鳥兒叫。”

    其實以文劍良內力修為,方圓數丈之內的聲音哪逃得過他耳朵,但這懲戒這刁蠻丫頭的大好時機,他怎會輕易放過?鐵轎少女自知聲音雖微,他卻定是听到了的,讓自己再叫一次,明顯是在佔自己便宜,但有甚法子,正在求人家嘛!她貝齒咬緊,一字一字恨恨地道︰“親——哥——哥——”接而又道︰“你若不是聾子,自當听見了吧?”文劍良嘿嘿笑道︰“听見了听見了,倘我不幸真是你哥哥,也要被你的稱呼嚇跑!”

    鐵轎少女氣得心肺欲炸,瞪圓杏目,櫻唇嘟得老高,文劍良痴痴望著,她這模樣與娟兒何其相似,他不由心下悲愴,竟而木訥呆立,鐵轎少女與他大眼瞪小眼,對峙一陣,方才覺得如此看著一陌生男子似有不妥,她低下玉面道︰“臭小子,還不快為本姑娘弄走蛇兒。”

    文劍良此刻正憶著與娟兒的般般前事,被她猛地打斷方才回過神來,權將鐵轎少女當成娟兒吧!他感從心發地道︰“你發怒時模樣兒真美!”听他如此直剌剌地贊自己,不禁心下竊喜,嘴上卻道︰“本公主執鞭打人的模樣更美!”文劍良哈哈一笑,心中悲戚暫告煙消雲散,道︰“那我有空倒要領教領教!”鐵轎少女淡淡一笑,意思是到時恐怕你想不領教都不行!

    文劍良不禁心里暗笑︰文某以整人為生,憑你那粗淺道行想跟我斗?先給你個下馬威再說!于是一拍腦袋道︰“哎啊,不妙!”鐵轎少女心下一凜聲道︰“公子何出此言?”文劍良顫聲道︰“不怕姑娘見笑,小生也怕蛇,蛇……”鐵轎少女不禁又是好氣又好笑道︰“你不會用手中劍,將它一劈為二?”

    文劍良道︰“善哉!善哉!小生所學乃老黃之道、慈悲為本,從不妄生靈,況小生手無縛肌之力,這劍是個裝飾罷了!”鐵轎少女素聞中原儒生皆方形頭巾,雕鏤寶劍,倒也不容她不信,她急道︰“那便如何是好?”立時覺得那蛇纏得甚緊。

    文劍良見她俏臉脹紅,嬌喘不斷,那股不可一世的神氣早已飛出九霄雲外,約莫她吃足苦頭,才將他早就想好的那一套搬出來︰“倒也不是無法可行。”鐵轎少女抬起俏臉,滿面懇求之色,文劍良道︰“小生略涉醫典,唐人孫思邈的《千金方》載得一方曰“以湯淋之,無湯,則——”很明顯,在這荒郊野外,哪來的湯(熱水)?當然是另一方法了,鐵轎少女急道︰“則如何?”文劍良邪笑道︰“褻瀆莫怪。書曰︰則令人尿之。”鐵轎少女粉臉通紅道︰“可還有方子嗎?”文劍良道︰“書上所載,僅此而已。”鐵轎少女見他賊兮兮的模樣,認定書上的記載一定不“僅此”,定是他避而不說,于是瞪著他,似想從他臉上挖出他的話可信者幾分。

    文劍良道︰“小生可要解開腰帶啦,姑娘舍不得閉上眼,想看是怎的?”鐵轎少女只覺臉上熱得發燙,啐道︰“下流!”文劍良滿臉無辜道︰“凶丫頭,我脫了衣裳,可是你佔了便宜,怎反倒誣我‘下流’,罷罷罷,你在此等候不‘下流’之人前來相救吧!”言罷回頭便走,鐵轎少女一想,若等下一個人來大概只會看到一堆白骨上盤著一只吃得飽飽的大蛇吧,只得委屈地道︰“喂……你……回來!”

    文劍良回過頭來見她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顯是閉得過緊了,文劍良輕掣出烏龍劍,揮劍如電,蛇身扭成三圈,他這一劍將三圈皆解開,蛇成四截,繼而又被他的內勁激射到一旁,由于這一劍一激皆速,鐵轎少女身上竟沒染上半點血污,文劍良拾起蛇頭,擺到鐵轎少女面前,道︰“姑娘可以睜開眼楮了。”

    文劍良斬蛇時,鐵轎少女心中始終念著四個字“下流無恥”“無恥下流”此刻聞得可以睜開眼,才覺得腰間的束縛果然沒了,只奇怪怎沒濕漉漉的感覺,奇怪歸奇怪,眼還是要睜的,她猛地睜開睜開一雙水靈靈的大眼,卻見一個血淋淋的蛇頭,猶吐長舌,嚇得她七魂三魄去了六魂兩魄,她軟綿綿往後躺下,竟是暈了。

    文劍良搖頭道︰“剛才還凶巴巴的,膽子怎恁小?”本來只想賺她一聲尖叫,不想差些要了她小命,再過一個時辰,夕陽在山頭搖搖欲墜,她卻不知還要暈到什麼時候,又不好摟著個大姑娘去投客棧,但晚餐總是要吃的,就地獵殺小獸小鳥雖不難,但身上沒帶火折子,總不成茹毛飲血。到鎮上去買食物是唯一的出路了,但任耶律大公主孤身躺在野地里,倘遇上野獸,豈不害了她性命?

    他輕輕橫抱起鐵轎少女躍上一旁的參天大樹,但覺懷中的一段溫香軟玉散發著少女馨香,氣吐如蘭,不禁道︰“好俊俏一個美人兒,偏生性急若豹,孤傲不可一世。”將她放在一個枝椏之上,自語道︰“野獸是無虞了,倘再遇上一條蛇,那是卿命該絕,須怪不得我。”言罷微一傻笑,躍到樹下,走了數步,忽然想到她若翻個身摔下來豈不等同跳樹自盡?于是扯些野藤將她的腳綁在樹上,本想將她膝蓋也綁在樹上,這樣她整個人便固定在樹上了,又一想,還是不必了,他惡作劇地道︰“你最好別翻身,一翻身可就成了頭下腳上的倒掛蝙蝠了,嘻嘻,嘿嘿。”
匿名
狀態︰ 離線
12
匿名  發表於 2011-5-1 14:57:31
第十一節 不知蕭郎能博虎


     

    文劍良安頓好鐵轎少女,展開絕世輕功望集市而去,買了一包饅頭,兩斤牛肉,用紙裹了,忽想到蛇湯有鎮驚之效,便購了一陶鍋並火折子,緩行出鬧市,到無人處即施絕世輕功如飛而行,回到大樹,鐵轎少女兀自未醒,嘴角掛著甜甜的笑。

    原來她正做著美夢︰夢中文劍良被收服得服服帖帖,她騎在文劍良肩上,文劍良頭發編成一條辮子,她一手提住他辮子,另一手揚著馬鞭,父王與母後也各騎一名勇士,在她身後趕得滿頭大汗哩。

    文劍良扯斷綁在鐵轎少女腳上的野藤,將她倚放在大樹頭,拔出烏龍劍在左近伐了些枯枝,邊伐邊暗笑︰怎的好事物到我手中都大了折︰名鎮武林的烏龍用來伐木,師傅授的精妙劍招用來斬蛇,堂堂大遼公主在我面前一回合便暈了半日,思索著,地上的柴已堆成小丘,足供數日之需,便躍下樹來,揀些抱到鐵轎少女身旁,將方才所棄蛇肉拾來,剜去內髒,同陶鍋一起洗淨,洗罷裝半鍋清水,提到鐵轎少女身側。

    再提劍斫了兩段臂粗帶叉的濕木,將濕木直立地上,微運力將它植入土中,再斫一不帶叉濕木橫在雙叉上架成一支架,將陶鍋掛上,取柴在鍋下生火,火光在她白勝霜雪的肌膚上瓖了一道紅暈,愈發嫵媚動人了,忽從她檀口中 出一句“你無恥……你下流……”

    文劍良道︰“在夢里都不放過我。”原來適才文劍良抱她下樹時,她的美夢也開始樂極生悲,她在夢中忽感覺身體下沉,原來是陷入泥潭,轉眼間眼前一片黑暗,奇怪的是在“泥潭”這竟還可以通行無阻,只是文劍良這匹“坐騎”不知死哪去了,她嚷道︰“臭小子,你與本宮出來。”但竟而發不出聲,想必是被污泥所阻,文劍良也沒答應,她又行了一程,眼前倏然柳暗花明,前面拐彎處,文劍良直挺挺的雙足不動,如鬼魅般向自己飄來,到她面前一眼不發,便開始解開腰帶,鐵轎少女大駭,想閉上眼,怎料雙眼竟是不听使喚,幸好嘴還是能動,罵道︰“你無恥……你下流……”這便是文劍良听到的了。

    鐵轎少女忽又悸道︰“蛇……”接而坐起來道︰“父王救我,王救菁兒……”原來她一句“你無恥……你下流……”罵出後,那文劍良狡黠一笑,搖身一變,竟成了她的父王,倏地從空中飛來一條蛇纏住她,鐵轎少女夢中所見文劍良自是瞧不見,只見她一雙縴掌在空中亂抓,抓住了文劍良手臂,便緊緊摟住他道︰“父王……菁兒怕……”原來她乃大遼南院公主耶律菁。

    她猶在夢中竟就這般希里糊涂投懷送抱,文劍良自不會乘人之危,笑道︰“姑娘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嗎?”耶律菁聞聲如遭電擊,立時清醒,松開文劍良道︰“你想干什麼?”文劍良道︰“這句話該是我問才對。”耶律菁羞紅了臉,剛才確是自己摟著人家不放,訥訥不知如何了局。

    她終究是聰明姑娘,不多時也便有了對策,反將一軍道︰“臭小子,剛才的蛇頭是你搗的鬼?”文劍良無辭可托,只得道︰“小可鹵莽,驚了姑娘玉架,又嚇暈了姑娘……”說到此處捂嘴嘻嘻一笑,耶律菁見他嘲笑神色,正待發作,文劍良卻一本正經地接下去道︰“……甚是過意不去,略備薄食,望姑娘不棄。”

    耶律菁經了這番折騰,倒也真覺餓了,心下忖道︰“也罷,且吃飽了才有氣力整治他。于是柔媚笑道︰“很好。”文劍兩良將整包肉與饅頭皆遞給她,耶律菁接了打開,取出一個饅頭暗地里用指甲掐了一下,擲給文劍良,文劍良接了道︰“多謝。”

    耶律菁邊吃邊嬌笑著,這甜甜的笑卻笑得文劍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笑得文劍良心里直發毛,笑得如此得意,該不是故布疑陣吧,難道她想到對付自己的方法了?他干笑著啃饅頭,有點做賊心虛之感,趕緊扭過頭來,不敢再與她對視。

    這一扭頭卻見陶鍋之上白煙裊裊,他不無好意地道︰“姑娘專啃饅頭有傷脾胃,胡亂喝些清湯如何?”耶律菁仍是笑臉相對︰“但舀來不妨,才不怕你下毒!”遂舀了一碗,耶律菁接過輕啜一口,但覺清香滿口,不多時一碗已盡,再飲半碗,剩下的半鍋文劍良是“英雄海量”豪不客氣全飲盡,耶律菁看得目瞪口呆,他似個文弱書生嗎?

    文劍良剛飲罷,隱隱覺得肚中有咕咕之聲,腸子似直的一般,剛吃進之物幾欲直瀉而出,他捂住肚子,尷尬地道︰“小生有點急事需辦,先行告辭。”

    耶律菁掩袂而笑,另一手亦捂住肚子,她也捂肚子——笑得肚子疼,文劍良聯想到適才她的笑,莫非是她大搗其鬼?他撐著強作歡顏道︰“公主娘娘的笑里刃小子算是受教了。”耶律菁忍將笑道︰“我手下僕婢皆被我收得服服帖帖,公子願知其奧否?”

    文劍良道︰“願聞其詳。”耶律菁格格笑道︰“她們若不听話,本公主便賞她一個果子,她吃後便如公子一般有“急事”得辦。”文劍兩良道︰“能夠上公主娘娘法眼的想必是甚穿腸毒藥,可否賜知?”耶律菁道︰“我非嗜殺之輩公子放心,那不過是極普通的瀉藥,幫公子清清五髒,省得里面一肚子壞水。”

    這回臉可丟大了,但文某人豈能就此認栽?他眼楮一轉,隨即哈哈大笑,這回可該耶律菁愕然了,她奇道︰“公子何故發笑?”文劍良反問道︰“公主可知剛才所飲之湯是何物熬就的?”耶律菁隱隱覺得不妙︰“所用何物?”

    文劍良左手按肚,騰出右手伸食指道︰“第一,剛盤過你的那條蛇。”耶律菁立時覺得腹中有物上涌,檀口微張,吐出些剛飲下的湯水,文劍良笑道︰“恭喜公主,賀喜公主。”耶律菁沒好氣地道︰“差點沒被你謀害了。喜從何來?”文劍良道︰“小生听人說,婦人嘔吐乃是有孕之兆,公主要生產小嬰孩了,豈非大喜?”

    耶律菁羞紅了臉叱道︰“休得胡言!仔細本郡主撕爛你烏鴉嘴。”文劍良有些支撐不住,正待離去,耶律菁一相情願地道︰“我才不信那麼清甜的湯會是那般可憎之物熬成的。”

    文劍良心中早算計好了,本想說那湯第一加了蛇,第二加了蜈蚣,第三加癩蛤蟆……不料才說一樣便立竿見影,而此刻她不信那湯由蛇熬就,不就是要證據嗎?簡單!他揭了鍋蓋,以食中二指夾出蛇頭,道︰“請公主過目!”耶律菁一見那蛇的猙獰尊容,腹中之物便不住上涌,文劍良仗輕功飄出數丈躲在樹叢之後,且看這兩個冤家,一個上吐一個下瀉,相映成趣。

    約莫一盞茶時間,耶律菁差點沒將膽汁吐出來,文劍良亦蹲得手酸腳軟,兩人方才坐在火旁休憩,兩人對視一笑,心下皆佩服對方手段高明。

    但文劍良所恃的是姑娘家懼蛇心理,說得難听些,算不得什麼本事,他倒真的頗欣賞耶律菁傷人無形的功夫,便虔誠問道︰“姑娘手段著實叫文某甘拜下風,可否指點迷津?”

    耶律菁得意地伸了縴縴柔荑道︰“公子請看。”文劍良見她雪塑玉雕的凝脂玉指,細小而縴長,指甲皆成淡紫,文劍良悉心瞧了甚久,卻瞧不出有甚異處,耶律菁提示道︰“公子不妨只看指甲。”文劍良這才留意到她右手食指上略呈深紫,將它捉住道︰“為非作祟的便是你了,待我一劍將這害人之物除卻。”

    文劍良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但這男女授受不親之禁公主焉能廢之,她記得母後嘗說︰“只雙親及夫君可不拘此禮。”她想擺出平日凶樣,奈何總凶不起來,但覺面紅過耳,輕輕抽回玉掌,嬌嗔道︰“你敢!”這嬌滴滴之聲,似空谷鶯宛轉,宛昆侖玉碎,文劍良忖道︰倘我本來真要剁其手指,聞此媚音後還下得了手嗎?耶律菁則心下道︰這家伙大大咧咧,輕薄無理,我怎不惱他?

    篝火甚旺,不時響出劈啪畢剝之聲,火舌在晚風中舞得甚歡,火旁一對俊男俏女各懷心思,皆不言語,不知過了多少時辰,耶律菁已密迷糊糊的快要進入夢鄉,忽聞深林之中傳來陣陣虎吼,吼聲漸近,其余野獸見火光皆避之惟恐不及,但有經驗的老虎卻知有火之處常有人在,這意味著一頓美餐,故而循火光而來。

    耶律菁嚇得粉面煞白鑽到文劍良懷中,悸悸地道︰“虎……虎……如何是好?”文劍良輕撫她秀發道︰“公主莫驚,待我取虎肉與你吃。”耶律菁瑟瑟地道︰“公子別去,虎會吃人的。”文劍良有成竹在胸,淡淡地道︰“人亦會吃虎。”

    待那虎近至三四丈開外,文劍良轉撫耶律菁倚樹,自己則緩緩起身,她但覺眼前一花,便失落了文劍良身影,待听得一聲 當劃破夜空,只見文劍良凌身半空,烏龍劍泛著寒光,正在驚駭間,他一招“橫空出世”奔虎頸而去“嗤……”“吼……”虎狂吼一聲,一片赤血濺起老高,猙獰虎頭撞在一旁大樹上,落葉蕭蕭。

    四足之蟲,死而不僵,無頭虎依然故我朝耶律菁沖來,耶律菁閉了星目嬌呼一聲,文劍良騰身一躍,阻在虎前,兩手舉至與肩同高,抱成圓形,使出“飛瀑真力”渾身服飾皆鼓脹起來勁風颯颯,耶律菁等了一會見虎不來,微啟星目,但見文劍良擋在前頭,渾身脹鼓鼓的,風嘯不絕于耳,虎前蹄欲舉卻似被何物阻了,直往後打滑。

    文劍良猛一提真氣,真氣向前逼出,那虎整具龐軀“砰……”往後便倒,文劍良散了內力,衣物盡復舊觀,撢撢頭上落葉,回首卻見耶律菁滿臉駭色︰她素聞中原武術莫測高深,卻不料如此不可思議。文劍良道︰“我烤些虎肉,姑娘吃了當不會吐吧?”

    耶律菁隨意點點頭,心中若有所思,文劍良執劍剜了虎腿上的一大塊肉,將那肉擲上天空,攜劍飛身而上,一陣亂舞,一大塊虎肉被切成片片薄肉,他回到地上,劍尖東指西戳,耶律菁再看他劍上時,只見上面一串虎肉整齊貫排著,他將適才為炖蛇湯而購的鹽灑些在肉上,又在虎腹上取一片肥膘,將之覆于瘦肉上,如此烤來,瘦肉才不發澀,油而不膩,將烏龍劍伸入火中烤,不停傳出油滴下的嗤嗤聲,耶律菁拔出腰間所佩短匕,割了一張方形虎皮,將它放在火旁烘干。

    耶律菁突然痴痴的望著文劍良的頭頂道︰“文公子的頭上還有些落葉沒撢掉。”文劍良撢了撢卻不見枯葉跌下來,耶律菁道︰“我幫你弄。”走到文劍良背後,拔出腰間短匕刷的一刀將文劍良腦門正中的頭發裁了下來,文劍良覺得腦袋正中涼颼颼的,伸手一摸,光溜溜的!這玩笑未免開得太過火,文劍良怒道︰“你……哼!”耶律菁卻像個傻瓜對著那把頭發傻笑。“瘋婆子!”文劍良罵道,將烤熟的虎肉包在剛才包饅頭的牛皮紙中丟給她,見她還是傻傻的呆笑,便背對著她躺下休息,不再理會。

    第二日清晨,文劍良醒來卻不見耶律菁,昨晚不曾听到什麼異動啊,暗怪自己太小氣,昨晚何必與她生悶氣。展開身法四下找尋,一邊急切的喚道︰“耶律姑娘……”“我在這……”一個略帶歡喜又有氣無力的聲音。文劍良循聲走去,卻見到一副怪像︰耶律菁坐在地上,雙手按著左腳踝,她腦袋兒正中也光溜溜一小片,臉上數處血污,似是被雜草劃的,更怪異的是她雖然閃閃的大眼紅通通的眼角還掛著一滴淚,臉上卻是一片喜悅。

    “沒想到公主姑娘沒事喜歡在自己臉上和頭上動刀子,但你我似乎還不是很熟,請以後別把這個特殊愛好強加在我身上。”“我成功了,成了……”耶律菁沒頭沒腦的冒出這麼一句,扶住旁邊大樹要站起“哎喲”一聲,跌坐地上。看樣左腳受了傷。文劍良說︰“我看看。”手才踫到她左腳踝便大叫疼,輕輕扯開靴子一看,里面整條襪子沾滿血跡!文劍良叫到︰“你……搬石頭砸自己腳拉?”

    耶律菁幽幽地說道︰“我們大遼有一個傳說。傳說古時有一對愛侶反目成仇,雙雙出了家,最後二人都快得道成仙的時候,上界仙人讓他們先了卻塵世間的俗願才可列入仙班,兩人同到落發之處各掉下一滴紅塵淚方才飛生。說也怪,那淚滴在他們的落發上,竟長出兩株相互纏繞的參天大樹。後世相戀的男女到樹下許願,無不成為眷侶,不得到那樹下許願的,便將自己的頭發與心上人的……”

    耶律菁望了文劍良一眼,面頰微紅,繼續道︰“……纏繞在一起,系在樹梢,就能得到兩個仙人的祝福。”耶律菁望著頭上大樹的樹頂道︰“我本不會上樹,也不知怎麼爬上去的,可結了發卻下不來了……喚了你無數次,卻只顧睡你的大頭覺,最後實在堅持不住,只好松手,听天由命了,雖然很痛,我心里還是很喜歡……”文劍良眼角一片模糊道︰“在下何德何能,得姑娘如此垂青。”

    “真是前輩子欠你的,”耶律菁道“多少王公貴冑的子弟跟父皇說親,我瞧也不瞧他們一眼,偏就喜歡你這老欺負我的沒良心小子。”

    “我的確不是個東西……我……我心上已經有人了,欠姑娘的情債只有來生再還了。”文劍良第實在不懂怎麼拒絕人。

    “你把臉靠過來!”耶律菁貝齒咬著嘴唇道。

    文劍良乖乖的把臉奉上。

    “啪啪”兩記清脆響亮的耳光。

    “欠我的都還清了,你走吧……”。

    “你的腳?”

    “姑娘愛做瘸子又與你有什麼相干?都被人拒絕了還要腳來做什麼?”

    她背轉身去,肩頭輕輕顫抖,料是在啜泣。文劍良知自己在此只會惹她煩惱,便真的走開,將自己的馬趕向耶律菁,去市集買匹馬,繼續赴蜀之路。
匿名
狀態︰ 離線
13
匿名  發表於 2011-5-1 14:59:27
第十二節 唐門滅派難洗脫


     

    文劍良一路策馬疾馳,穿安徽,過湖北。第四日上,已入蜀境。巴蜀山水,自來文人雅士多有吟詠,不消我多說。

    文劍良且問路且走,那唐門便在峨嵋山腳,已然近了。一俊秀白衫少年,面有墨色,唇上更是有些烏黑,迎面走來。至文劍良馬側竟跌了下去。

    文劍良下馬扶住他,卻有淡淡花香入鼻,難道他是女扮男裝?第一反應自然是看男女差異最大之處,但見他胸脯扁平,是男子應該長的模樣。不料那少年一巴掌蓋在他臉上,道︰“你瞧什麼?”文劍良臉上一紅道︰“沒瞧什麼……兄台似乎中了劇毒?”心下卻道︰大家都是男人,瞧瞧有什麼了不得的,這麼小氣,你要愛瞧我扒了衣裳讓你瞧都無不可。

    少年點點頭道︰“我中了唐門獨門劇毒。此道乃是通往唐門必經之路,閣下要去唐門?”文劍良心下道︰瞧他年紀輕輕,怎地與唐門結下了梁子,我的來意倒是不便與他言明了,便說道︰“我是外地慕名來游峨嵋的,認不得道路,便亂闖到此間。”

    少年將臉微側,哇……吐出一口暗黑的鮮血。文劍良把他脈象,但覺他內息凌亂,到處亂竄,隨時可能走火入魔,便運起飛瀑真力,從他腕上緩緩傳入,想幫他壓制住凌亂的真氣,不料他的內息雖亂,卻遠比文劍良強健,內力到他體內如泥牛入海,瞬時無影無蹤,那少年雙目一閉,就地坐下,雙手放在膝上,拇中二指捏成圈,這是修煉高深內功的指法拈花指。文劍良不敢擾他,默默在旁為他護法。

    一柱香功夫,少年已是神采奕奕的站起,道︰“多謝閣下援手,沒想到你的內家修為如此了得。”“哪里哪里,比起兄台那是差得遠了”文劍良道︰“在下不自量力,兄台見笑了。”

    “雖然不能驅出毒液,卻足可讓我回到白骨林了。”他道“若無公子的那股內息相助,只怕我今日要死在這荒郊野外了。”文劍良道︰“兄台不必客氣。”白骨林是個什麼所在?不曾听師傅提起,只看名字便不是什麼好去處。少年道“我要趕回去醫治,不能陪公子游峨嵋了,”他頓了頓微一猶豫,摘下左手拇指上的一枚戒指道“這枚戒指送給公子,日後若有事需幫手,帶他上白骨林找我,天大的事我也能扛下。”文劍良接下戒指,見那戒指通體碧綠無瑕,是塊難得的美玉,刻的確是一個面目可憎的骷髏頭骨!但越是面目可憎男人越是喜歡,當然,女人除外。

    文劍良雖喜歡卻當然不能收,拒道︰“舉手之勞,不敢收公子如此貴重的大禮。”那公子道︰“送出的東西我便不會收回。我的小命對公子來說是小事,對我來說可沒比這更大的事了。”文劍良道︰“如此多謝了。”將戒指戴在左手食指上。

    那公子道︰“公子既然到了峨嵋山下,徒步上山游玩才有滋味,這馬便借我救命急用。”也不管文劍良答不答應,翻身上馬,在馬背上狠勁一拍,走了。

    文劍良苦笑一下,往唐門而去。

    正午時分,便至唐門。這唐門創派于大宋,至今已有數百年基業。果然是武林大派,屋宇軒昂,氣勢恢弘。奇的是偌大一座莊院竟是靜悄悄的沒半點人聲。

    文劍良抱拳對著莊內道︰“在下武林末學文劍良,前來拜莊,請賜見。”

    連說了三遍,竟沒人答應,文劍良不禁微怒,倒要闖他一闖,是什麼龍潭虎穴,這麼大的架子。

    文劍良將手貼在大鐵門上,微吐勁力,“嘎嘎”門竟應力而開,原來門是虛掩的。此門一開,便有一股濃烈的血腥撲來。文劍良大吃一驚,但見滿地皆是橫七豎八的尸首,可怖的是每具尸首都被挖去心髒,整個院落猶如地獄。文劍良蹲在一具尸身旁邊,探看他的傷處,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有哪門哪派用此等殘忍的手法。

    “怎麼毒娘子知道我們要來嗎,開了門迎接,哈哈,師傅面子真大……”

    “不對,有濃重血腥味!”另一個人道。

    講第一句時聲音還在十丈開外,第二句已近如在耳,看樣二人功力不弱。原來他們是峨嵋劍派掌門嫡傳弟子,背單劍的是師兄,名叫劉樸方,背雙劍的是師弟,名叫鄧敬民。二人奉師命邀毒娘子上山商討大事。其實大家都明白,峨嵋掌門少年時便迷戀唐門掌門,現在上了歲數其情不減反增,不然哪有那麼多要事商討。

    “掘心爪……”劉樸方愕道。

    “師兄,沒料想在這里可以結交到白骨林的高手,命喪在他手上可也不算丟人。”鄧敬民雙手已然抓住肩上的劍柄。

    “我不是什麼白骨林的人……”文劍良緩緩轉過身,見兩青衫人立在門口,左首年紀較長的蓄著兩撇鼠須,目雖小卻發著精光,內家功夫定然不弱。右首年輕些的面皮淨白,雙目圓睜,神情激動,似乎想動手。

    “在下峨嵋劉樸方,請教白骨林英雄的大名。”劉樸方老到深沉,並不撕破臉。鄧敬民卻是疾惡如仇“沒料想到堂堂骷髏教也有不敢承認自己身份的懦夫。”

    文劍良冷笑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文劍良,到此拜會毒娘子乃是有事相詢,此血案與我沒任何干系!”

    兩人同時盯住文劍良左手的戒指道︰“骷髏追魂令!”

    “綠色的,原來閣下是碧妖魔姬那妖女的屬下。”原來骷髏教有四大護法,他們各有一個骷髏頭戒指做信物有碧赤藍紫四色,碧綠色的乃是碧妖魔姬的信物。那骷髏教不出手則已,出手則滅人滿門,手段著實殘忍,江湖中人提及無不咬牙切齒,已有人人得而誅之的默契。

    文劍良道︰“這戒指乃是適才人贈的。”

    鄧敬民嘿嘿一笑道︰“這倒巧,適才人贈你‘骷髏追魂令’接而便有唐門滅派之事,魔教這麼喜歡將重要信物贈人,改日我也去討個戴戴。”態度無理之極。

    文劍良知自己便是滿身長滿了口也辯解不清,便冷哼一聲道︰“那你要怎樣?”

    鄧敬民“你居然連身份都不敢承認,估計武功也不怎地,干脆乖乖跟爺走,省得浪費我拳腳。”

    文劍良不想與他們發生沖突,一招“鶴型拳”的“一翅沖天”拔地而起,道︰“此事我自會查清給你們一個交代,在下有事,先行告辭!”

    峨嵋二人見他輕功卓絕,若想把他留住,只怕自己小命便留不住,只得罷了。

    (很多論壇轉載在下的文章,這很能滿足我的虛榮心,先謝了。但是很多連接我點了以後卻跳出什麼“無法顯示該頁”的惡心話,氣得我差點就此結束輝煌而短暫的一生,請轉載的注明首發起點,最好能把拙文娘家的地址也附上,感激不盡。請檢查好連接,不要嚇跑我本來就不多的讀者,謝謝。)
匿名
狀態︰ 離線
14
匿名  發表於 2011-5-1 15:01:17
第十三節 骷髏魔尊現真容


     

    文劍良離了唐門,已過晌午,腹中空空,忽聞肉香,不禁食指大動,便投那酒樓而去。

    點了數樣小菜,一壺紹興老酒,低酌淺飲,心下尋思怎生問出那白骨林所在,澄清那唐門血案。

    一陣獵獵衣風,已有數人立在回廊之上,目光齊刷刷盯住文劍良。為首的青衣老道目射精光,不怒而威,儼然有宗師風範。他身後一漢子道︰“這小子手上有骷髏追魂令,應該沒錯了。”原來整個峨嵋山周圍百里都有他們的眼線,文劍良戴著骷髏追魂令,很快便泄露了行蹤,他們發現文劍良行蹤立刻飛鴿傳書,峨嵋掌門親自下山。

    青衣老道冷冷地道︰“老夫玄風子忝掌峨嵋劍派,特來向白骨林的英雄討教。”文劍良起身做個揖道︰“在下實非什麼白骨林中人。家師甚是佩服老前輩,說武林中得罪誰都不打緊,但若想不缺胳膊不斷腿千萬不能招惹峨嵋玄風子老前輩和少林圓慈大師。”劉鎮川昔日確然跟他說過武林中少林掌門圓慈的大般若掌與易筋經已臻化境,是武林中第一高手,峨嵋玄風子的“清風十三式”亦是武林一等一的劍法,罕有匹敵。

    玄風子見文劍良骨骼精奇,風貌俊朗,不像邪佞小人。但那兩弟子說親眼見文劍良下毒手,那兩徒弟雖然頑劣,卻從不敢對自己說謊。

    玄風子淡淡道︰“好好一根苗子,卻不走正道,少俠亮劍吧。”玄風子本來為人俠義,但自己苦戀一生的女子倒在血泊之中,不禁方寸大亂,當場折劍立誓不斬元凶不返峨嵋。

    文劍良道︰“老前輩,此事實有隱情,請寬限數日,在下一定調查清楚,親上峨嵋澄清此事。”

    玄風子身後的漢子又道︰“掌門師叔,這小子若逃回魔教再要擒他可是大大不易,不可放虎歸山啊。”

    玄風子神色一凜道︰“只好強請少俠到敝派小住數日。”言罷從身後弟子手上接過一柄青鋒劍,他渾厚的內力激蕩在劍身,翁翁作響。

    文劍良當然不會傻到不知被他們“請”到他們的地盤就只有任人宰割的道理。從背上的布套中抽出烏龍劍。

    玄風子詫道︰“你是巫山一劍的高徒?老夫跟劉大俠倒有一面之緣,他的弟子怎會跟魔教牽扯在一起?”

    文劍良無奈的笑道︰“在下自己也不太清楚。”

    玄風子忽瞥見文劍良指上的骷髏追魂令,面前浮現毒娘子躺在血泊的慘狀,青鋒劍在空中劃個圓圈道︰“老夫替故人清理門戶。”劍影緩緩罩向文劍良。

    玄風子劍法果然凌厲,雖只一柄劍卻幻成無數劍影,斑斑點點都是劍尖,文劍良使出《太虛劍法》中的“長槍式”。“當當當”雙劍霎時相接數十下,文劍良狼狽接下玄風子這招“清風拂柳”,呼吸已有點急促,玄風子的劍快逾流星。

    玄風子的劍一顫,幻作三柄劍,分刺文劍良“羶中”“期門”“天樞”三穴。文劍良手上的烏龍劍似蛟龍一般翻騰,倏忽上下,如蛟龍之出淵。一招“青鸞三點頭”,在青鋒劍鋒連點三下,化去此招。

    玄風子暗暗點頭,此子若入正途,必將為武林一奇葩。劍走輕慢,一招“風卷高岡”,斜劈文劍良右肩。劍本輕快,快則巧,勁力自然不會雄渾,慢劍夾著內勁,一股一股內勁相加,自是大大的不弱。文劍良運足飛瀑真力,想憑寶劍之利削斷那青鋒劍,在雙劍將交未交之際,玄風子將劍輕輕一引一帶已然化去烏龍劍上的真力,雙劍粘在一起。

    文劍良左掌疾翻,欲拍其右肩逼其撤劍回救。玄風子斜出左掌,與文劍良對了一掌,兩人拼起內力。也怨文劍良與頂尖高手過招的經驗不足,與這內力深厚的老頭拼內力實非明智之舉。半柱香時間,文劍良額上豆大的汗涔涔而下,眼見便要不支。

    “牛鼻子老道,這麼欺負一個孩子未免有失宗師身份!”一團黑影從文劍良身後掠出,玄風子見那黑影如鬼魅飄來知來者武功高深難測,又見一只大掌當胸打來,立時撤劍撤掌後退一步。凝力左掌,接下這凌空一擊。

    玄風子後退了四五步,臉色蒼白,嘴角掛著血絲叫道“碎尸掌力!你是骷髏教魔尊?”

    來人聲若洪鐘哈哈笑道“你這牛鼻子雖然不要臉卻還有些見識。”

    文劍良只能看到來人的背影,這是個彪型大漢,最醒目的是他的黑披風上的一枚碩大的金絲織就的骷髏頭,骷髏頭的嘴邊繡著數滴鮮艷的鮮血。魔尊回過頭瞧了文劍良一眼,文劍良但見他兩道沖天眉,一雙金剛大目,一臉虯須,有氣壓群雄之勢。

    魔尊嘟噥一句︰“死丫頭眼光還不差,這小子有我年輕時的風範。”

    魔尊冷冷的對玄風子道︰“你既知他是我白骨林的人,我要帶他走沒意見吧?”

    玄風子若是獨身一人便搭上老命也不會讓文劍良與魔尊離去,但是自己一死,峨嵋便有滅門之禍,峨嵋百年基業就毀了,心愛女子之仇與本派百年基業孰輕孰重他身為掌門自然曉得。只得點點頭。

    “前輩……”文劍良正欲開口講話,已被魔尊點了穴道。

    魔尊道︰“老子不喜歡听你聒噪。”把文劍良夾在腋下,越出酒樓,街上有兩匹馬。他將文劍良橫著扔上馬背,像捆綁貨物一樣把文劍良捆在上面。飛身躍上另一匹馬,雙腿一夾馬肚,疾馳而去,文劍良的馬追隨了過去。

    文劍良不禁覺得自己窩囊,本以為自己一身絕藝,好歹要在江湖上揚名立萬,然後娶了娟兒,做一雙神仙眷侶,讓江湖上的小姑娘一提起自己的大名就失聲尖叫。現在可好,一天就被倆人制住,連師傅的臉都丟得一干二淨。

    想到娟兒不禁又悲從中來,這丫頭居然沒良心到連自己都可以忘記。現在倒好,連使毒第一高手也死了,說不得,只好把娟兒打暈帶回幽谷,讓師傅想辦法。

    文劍良軟軟的趴在馬背上,思緒如潮。馬兒卻飛快的奔跑,要將他帶到江湖中人談之色變的白骨林。

    馬背上除了馬毛蹭在臉上癢癢的,倒也舒適,文劍良糊里糊涂的睡著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15
匿名  發表於 2011-5-1 15:04:31
第十四節 少年乎少女也


     

    (感謝ㄨ兄弟的支持,老夫感激涕零)

    “參見教主!”文劍良被這洪亮的聲響喚醒。心下不禁大駭!但劍一堵高牆皆由骷髏堆砌而成,骷髏有烏有白,每具骷髏深凹的雙眼滴溜溜望著人,叫你毛骨悚然。門上正中用白骨組成“骷髏神教”四字。門口的四武士皆著銀白勁裝,面上亦罩著骷髏面具。此間主人對骷髏簡直迷戀到痴狂的地步!

    魔尊輕輕哼了一句,走到文劍良馬前,以食指在縛文劍良的牛皮筋上輕輕一挑,堅韌的牛皮筋應指而斷。他老鷹捉小雞一般,把文劍良拎起,大踏步走進內堂,推開一個廂房的門,隨手將文劍良扔在床上,回頭揚長而去。

    文劍良初被魔尊制住時嘗試用內功沖穴,不想越沖越是氣結被迫放棄,此時閑來無事,便運起內力去解穴,不料魔尊點他穴道的那股指力竟有反噬之勢,文劍良偏不信邪,一再聚力,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我好心請你來作客,你不領情就罷了,何必咬牙切齒?”文劍良聞聲便知是之前贈玉戒的少年。那少年走到文劍良床前,在他胸前戳了一指,文劍良穴道便解了,拿怒目瞪他。那少年倒不以為意,淡淡道︰“這手點穴手法是專門用來對付你們這些自命不凡的正道人士的,便是圓慈那老和尚也未必能自解。”

    “沒料到閣下竟是魔教高人,實在有眼不識泰山。”文劍良忿忿地道,坐起身來。

    “早知道我是魔教妖人,你便可心安理得的見死不救了是不是?”那少年嘴上不饒人。

    “我會先把你救活,然後為武林除害。”文劍良摘下‘骷髏追魂令’道“這既是貴教信物,在下不敢擅據。”

    “白骨林中,四面瘴氣,此戒指可避瘴氣,我若是公子,會選擇離開白骨林後再將戒指扔了。”那少年一臉有種你就把戒指還我的神色。

    文劍良臉上一熱,本來想我堂堂君子怎能跟魔教信物有牽扯,現在總不好做一個死于瘴毒的君子。于是又把玉戒戴回去。

    文劍良剛要啟齒問唐門血案的事由,那公子道“我知道公子要問我這妖人為何要滅唐氏一門,我已為公子備下宴席接風,吃完再翻臉跟我談這件事好嗎?”

    飯總是要吃的,現在人家相邀不去,難道半夜三更去探人家廚房?文劍良點頭應了。

    “公子這邊請。”那少年將文劍良引至偏廳,廳中桌上滿滿一桌的山珍海味,散發誘人馨香。

    “瑤瑤……”從門外三蹦一跳進來一絕色白裳少女,瞟了文劍良一眼然後在那少年耳邊說了句什麼,少年臉上突然一紅。兩人耳磨廝鬢,甚是親昵,一點不避男女之嫌。

    “姓文的小子,听說你有一把很鋒利的‘烏龍劍’,借來瞧瞧好不好?我看看以後能不能保護我們家瑤瑤。”那白衣少女對文劍良道。白骨林耳目遍布天下,有人見到‘骷髏追魂令’在文劍良手上,立時調查他的身份背景,故她已知文劍良的老底。那少年用肘頂了一下白衣少女的右臂道︰“死丫頭你又皮癢。”

    文劍良心下詫異︰怎的一大老爺們作此等撒嬌姿態?

    文劍良道︰“烏油油的其實也沒什麼好瞧,既然姑娘有興趣,瞧瞧倒也無妨。”便轉頭去解背上的烏龍劍。

    “哎呀……對不住,對不住……”忽聞白衣少女道,文劍良回過頭來見那少年在不住的擦拭身上的殘酒,料是白衣少女不小心打翻了酒杯。

    那少年立起歉然道︰“我去換件衣裳,公子請自便。”便轉身出門去。那白衣少女西西一笑說︰“我也去瞧瞧。”文劍良納悶︰人家男人換衣服你大姑娘瞧什麼瞧?

    文劍良剛要動筷,卻見窗外有一道黑影掠過,想也不想離席追去。人便這麼個毛病,見不得偷摸,事發突然,文劍良沒想想此處乃是魔教總壇,便有侵入者亦是正道人士,何必去追?

    見那黑影閃入一房中,立時推門而入。此門一開,不禁大愕!

    那贈玉戒的“少年”此刻已褪去外裳,胸前一件粉紅肚兜,秀發亦已放下,竟是美妙不可方物的妙齡女郎!

    “少年”尖叫一聲,拿手中的衣物檔在胸前,縴縴右掌一翻,兩枚銀針激射而出道︰“你還看!”

    兩枚銀針直奔文劍良雙目,文劍良用烏龍劍檔在目前,叮叮兩聲,兩枚銀針皆打在劍上。

    文劍良結結巴巴的道︰“你你你……我我我……”

    “你再不出去,本姑娘挖掉你兩枚賊眼珠子。”

    文劍良當然知道現在不是辨別她性別的時候,再不走,在魔教總壇調戲魔教妖女的罪名可不是好玩的。

    退回偏廳,見白衣少女正在那里捂嘴偷笑,見著文劍良道︰“怎樣?神教首座護法魔姬漂亮吧?她可是公認的江湖第一美人。”

    文劍良這才回憶起中午峨嵋那兩弟子說他是“碧妖魔姬”手下,吶吶道︰“她是碧妖魔姬?”

    白衣少女道︰“呸!什麼碧妖魔姬?她閨名叫碧瑤,碧妖是江湖上的鄉野村夫亂叫。”

    這時,碧瑤已換了翠綠女裝走進來。文劍良頓覺眼前一亮,被人奉為第一美人果然有它的道理。

    碧瑤見文劍良目不轉楮瞧自己的死相,不禁臉兒一紅,倏然展開快愈鬼魅的身法欺身到文劍良身前,左右開弓啪啪給了他兩巴掌。

    只要是正常男子見了美女都會想多瞧兩眼這是人之常情,況且文劍良心里只有娟兒一個倒也沒對碧瑤起色心,這兩巴掌打在臉上熱辣辣的好不冤枉。

    “我剛才是奇怪你是男子怎麼穿肚兜才多瞧了一會兒……”文劍良傻傻的道。

    碧瑤俏臉紅透道︰“你還講……”

    白衣少女格格笑道︰“瑤瑤,你失身于他,這輩子怕是不能另嫁他人了。”原來這白衣少女是碧瑤的同門師姐溫儀,這溫儀喜歡大師兄,而大師兄喜歡的卻是碧瑤,故而她故意打翻酒杯,迫使碧瑤去換衣裳,門外的那道黑影也是她,引文劍良到碧瑤閨房中。她想撮合碧瑤和文劍良,這樣大師兄就會斷了對小師妹碧瑤的綺念。她怎知文劍良心上只有娟兒一個,這步棋終是無用。

    碧瑤在溫儀右上臂錘了數下道“你才失身于他……他其實也沒瞧見什麼”

    文劍良慶幸還好沒瞧見什麼,萬一看了什麼不該看的,現在頭怕是不在脖子上了。

    碧瑤放開溫儀,舉杯對著文劍良道︰“承蒙你這好色的仁義大俠救了我這十惡不赦的小妖女一命,敬你三杯!”

    “在下仁義倒是有一點,好色可是不敢當。”文劍良言罷與她對飲了三杯。以娟兒的好動與潑辣飲半杯小酒立時滿口胡話,文劍良實沒料到碧瑤看起來嬌滴滴的人兒酒量如斯,共飲了十余壇佳釀,二人仍是面不改色,溫儀為了給二人機會,不知何時已借故離開了。

    雖說面不改色,卻也有些酒酣耳熱。文劍良又提起唐門滅派之事,說關乎自己名節,請姑娘高抬貴手,出面澄清雲雲。

    碧瑤道︰“此事說來話長。要從神教創教講起。神教魔尊便是家父。”

    “我早猜到了,不然姑娘怎能做首座護法?”文劍良的意思是說教中元老們才有資格,碧瑤畢竟資歷太淺。

    碧瑤嗔道︰“小看本姑娘的手段,什麼時候切磋切磋,時間地點任你挑,省得別人說我女子欺負男兒。”

    “姑娘心狠手黑,動輒挖人心髒,在下不才還想多活幾年,甘拜下風。”

    碧瑤道︰“我這便要講到‘掘心掌’的由來。”
匿名
狀態︰ 離線
16
匿名  發表於 2011-5-1 15:06:53
第十五節 魔教緣何興


     

    碧瑤幽怨的道︰“說到這‘掘心掌’,只有七個字可以概括‘天下男兒皆薄幸’。”

    文劍良道︰“看來這套掌法是一個怨婦所創?”

    “不許你這麼說祖師婆婆!”啪啪又賞了文劍良兩掌。這女人就是奇怪,男人騙她她就死心塌地,男人一說真話就欠揍。

    “在下身上地方那麼多,姑娘下次要打能不能挑臉以外的地方?在下還要出去見人的。”文劍良心下道︰我是不是病了,怎地喜歡她打自己?原來她打完文劍良,他臉上便熱辣辣的,跟娟兒打他以後的感覺是一樣的,可以聊解對娟兒的思念。

    “你不老耍貧嘴,哪個愛打你了?”碧瑤接著道︰“祖師婆婆是名門閨秀,又隨名師習得絕藝,以她的品貌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後也做得,誰料想她偏偏喜歡上一個比自己年長二十歲的俠士。祖師婆婆要以身相許,怎料那俠士食古不化,生生的拒絕了祖師婆婆。祖師婆婆含羞離開,立誓要挖出那負心漢的心來瞧瞧是不是鐵打的,這般狠。”

    “哪有你喜歡人家,人家就非娶你的道理?”文劍良咕噥道。

    “小子你說什麼?”碧瑤秀眉緊蹙道。

    “那個……我說要是有小我二十歲的姑娘說喜歡我,我一定娶她。”

    “偽君子,老淫賊!”碧瑤一臉鄙視。

    “那俠士不娶你說人家負心漢,我娶了你又說我老淫賊,那如何才不負心又不荒淫?難道先娶了再休?”文劍良對蠻橫少女一向逆來順受,難得吐真言。

    碧瑤一怔,道︰“反正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可偏偏那負心漢武功極高,祖師婆婆遍訪天下名師,花了三十載光陰,終于創出‘掘心掌’,祖師婆婆找到負心漢,並制住他,最後並沒有挖出他心髒,只是流了兩行淚,削發為尼了。”

    本以為‘掘心掌’的創作者必然性格乖戾,心狠手辣,不想只是個痴情的傷心女子。“可惜了一個美人兒。”文劍良由衷的道,他的意思是這麼痴情卻抱憾千古甚為可憐。

    碧瑤見他一副花痴的模樣道︰“沒出息。祖師婆婆又用三十多載的光陰完善了掌法,本來覺得這套掌法太過狠毒想帶入地下,但總是花了婆婆一生的時間,舍不得,于是令徒子徒孫必須發了重誓,此套掌法須是用在十惡不赦的歹徒身上才可修習。”

    “哎,你們的祖師倒不是惡人。”文劍良道。

    “哎是什麼意思?祖師婆婆不是惡人,就是說本姑娘是咯?”碧瑤道︰“好,為了還本姑娘清白,索性跟你講個清楚。我的父親魔尊本名方玉奴……”

    文劍良掩嘴笑道︰“怎是個姑娘名字?”

    碧瑤瞪了他一眼道︰“父親本非江湖中人,只是一個普通玉匠,只是其性酷愛美玉,故自名玉奴。玉奴者,玉之奴也。與姑娘何干?”

    文劍良不料堂堂魔教教主竟然出身玉匠,那他又是如何鬧出這番氣象的呢?“令尊果然是識玉高手,連生的女兒都跟玉一樣。”

    碧瑤臉上微微一紅繼續道︰“十年前家父在這白骨林采玉,無意中在神教禁地發現祖師婆婆留下的武功典籍。父親休習五年神功大成,開宗立教。因為此地到處是瘴氣,只有父親當時身上有美玉能避瘴氣才能逃過一劫,但無數誤闖者卻葬身此處,到處白骨累累,故此地命名為白骨林。外人不明就里,以為父親殺人無數,故而我教聲名狼藉,江湖上只要有人失蹤無人買賬的便算在我教身上,父親如何解釋都被認為狡辯,後面索性不解釋,大怒之下,教派名為骷髏,有心死肉腐只剩骷髏之意。但是我教的教義乃是除惡揚善,故而有黑道作惡便誅之,有面似君子,背後卻做無恥勾當的正道人氏亦誅之,故正邪兩道皆欲除本教而後快。”

    她這番話倒也合情合理,文劍良道︰“那唐門所犯何事,要滅它滿門?”

    “唐門有一種秘制的毒藥需用童男童女的血做引,因此在唐門喪生的孩童不計其數。父親大人向他們發了‘骷髏追魂令’,他們沒有收斂,反而更加猖獗,沒有其他法子,本姑娘只好去請他們自己嘗嘗被人取血的滋味。”

    “那姑娘又何必用‘掘心掌’這麼殘忍的功夫?”文劍良對那些胸口大開的慘象猶有余悸。

    “你後面不是見到我中毒嗎?我當時中了毒,若不用重手法,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制服所有人,那你到唐門看到地上躺的就是美艷的本姑娘了。”

    江湖,這便是江湖!

    聲明狼籍的正在替天行道,道貌岸然的未必便是正人君子。

    要是這“妖女”所說的都是真的,那唐門血案又如何了結?

    昭告天下,說‘魔教’為民除害?天下人肯定唾罵自己被魔教蠱惑。只能花費一番手腳查清方碧瑤所講的虛實了,真相大白後再做打算。

    文劍良打個哈哈道︰“明月清風美酒,才子佳人,咱們且喝個酩酊,莫理會其他俗事。”

    碧瑤道︰“你武功不如我,連酒量也不如,還自稱才子,沒的辱了才子二字。”

    文劍良傲然道︰“姑娘的話是很傷一個酒鬼的心的,今日不讓你趴下,明日文某穿你的花裙去闖江湖。”

    第二日,文劍良覺得身上好重,睜開眼,碧瑤像一只玩倦的小貓蜷在他懷里,睡態美艷萬端。但文劍良卻很想把她推到地上去,因為渾身麻痹,實是難受。忽然碧瑤動了一下,文劍良趕緊閉目裝睡。

    碧瑤見自己睡在她懷里,臉不禁發燒,回想昨晚卻只覺頭很疼什麼也想不起來,只記得兩人後面一壇一壇的酒整壇對飲接下來就沒任何記憶了。

    原來最後還是文劍良先癱在那,碧瑤提著酒過來挑逗,挑逗數下,很滿意文劍良的窩囊樣,就軟綿綿的躺下去,夢里自然是那里軟往哪里鑽,就鑽成這樣了。

    還好沒人看到自己的丑態,碧瑤趕緊跑出去,回房梳洗打扮去。

    文劍良忽然听到窗外走過的兩人,嘴里說什麼“張家堡後天有大喜之事”的言語,張家堡?難道是娟兒與張俊杰?!

    文劍良邊隱邊走,出了偏廳,穿過大堂,躲過崗哨,閃入白骨林,見地上氤氳的瘴氣到處飄,有‘骷髏追魂令’倒也不怕,提氣沖了出去。

    奔張家堡而去。

    他也奇怪怎麼走得那麼容易,其實是因為碧瑤已經在他身後幫他破了機關,當然,他沒瞧見的還有碧瑤眼角的淚。
匿名
狀態︰ 離線
17
匿名  發表於 2011-5-1 15:10:25
第十六節 玉殞香消腸欲斷


     

    文劍良心急如焚,不眠不休趕了一日一夜,心下只有一個念頭︰無論如何不能讓娟兒成為別人的新娘。

    張家堡執甦浙武林之牛耳張家堡大公子娶妻自然風光大辦。整個張家堡張燈結彩,人來人往,穿梭如織。張家堡在武林中地位顯赫,而且堡主張敬軒疏財重義,交游甚廣,所以文劍良很輕易便混進去。

    大堂內擺滿宴桌,百味珍饈,瓊汁玉液,斗大的喜字到處貼滿,人人面帶微笑,一切都在渲染喜氣,只有文劍良獨斷愁腸。大堂甚是哄鬧,不時有賀禮送到。鑼鈸震耳欲聾,賓客交頭接耳。忽聞司儀大聲叫道︰“吉時已到,有請新人新娘。”

    張俊杰意氣風發的穿著大紅喜服,倒也還算一表人才。婀娜多姿的新娘子自是鳳冠霞帔,紅蓋頭罩著頭臉。但憑這身形,這在夢里百轉千回夢到的身姿便足以暴露她的身份,文劍良眼角模糊,怔怔地望著娟兒。

    “一拜天地!”眼見新娘子便要盈盈拜倒,突然一個聲音道︰“且慢!”所有賓客皆是一驚。

    當然是文劍良所說。他緩緩走到新人後面,淒婉的道︰“娟妹,你當真這麼狠心,忘了我嗎?”

    新娘子聞“娟妹”二字時身子劇烈一顫,繼而天地一片眩暈,那個熟悉的聲音又響在耳際︰他靠近你,你便會失去兩個至親之人,至于這兩個至親是誰卻不知道,但是這二人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那是肯定的。娟兒又豈知這二人一個是爺爺,另一個便是眼前人呢!

    “真不要臉,在婚堂上勾引新娘子!”“無恥淫賊,簡直是藐視我江南英雄,居然敢到張家堡來撒野!”……有些性子不好的江湖人已經罵出不堪入耳的話。文劍良卻置若罔聞。

    張敬軒道︰“少俠跟敝兒媳認識?今日是犬子大婚之日,給老夫一點薄面,要敘舊等他們拜完天地,莫要耽誤了吉時,少俠意下如何?”

    文劍良渾然不聞道︰“娟兒,跟我走,咱們回幽谷去。”說著便要去拉娟兒的手,張敬軒喝道︰“閣下未免也欺人太甚!”左掌一翻,食中二指並攏,一記劍指掌點向文劍良伸出的手,他這一出手,快如電光火石,“好!”當下便有人喝彩。

    文劍良的手在空中劃個半圓,饒過他的掌,徑擊張敬軒前胸,張敬軒撤掌回護,與文劍良的肘對撞了一下,文劍良立時覺得氣血翻涌,但又想方才去牽娟兒的手她竟然絲毫都沒有走的意思,那活著還有何用?不如死了倒干淨。腦中一片空白,眼中一片模糊,也不去理會張敬軒出的是什麼拳路,一味胡打蠻纏,便像個潑皮無賴。張敬軒打了數掌在他身上,他竟渾然無覺,而手上的勁力反倒愈來愈大。所謂一夫拼命,萬夫莫敵,而且今日又是大喜之日,血濺華堂並不吉利。是以張敬軒畏首畏尾,文劍良壓根沒打算再要小命,竟打了個平手。也正應了那句老話︰你如果不怕死,大家都怕你。

    張俊杰甚是氣惱,眼見美人就要投入自己懷抱,出了這麼個混小子胡攪蠻纏,吉時都快過了,再拖連堂也不用拜了,于是手上暗扣了三枚透骨釘,反手一彈,徑往文劍良後心而去,文劍良此時神智已然不清,中鏢非斃命不可。

    娟兒心里突然有一股強烈的感覺,這個男子是死不得的。她不假思索,飛身而上,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透骨釘。

    “娟妹……”張俊杰失聲叫道,滿堂賓客喧然大嘩。

    “良哥哥……”這個稱呼雖只數日不聞,卻似遙在天堂,文劍良一听立時清醒,用盡全身余力將張敬軒逼退,奔到娟兒身側,將她摟在懷里,她胸口有三處傷口,鮮血汩汩而出。文劍良忙點了她傷口旁的穴道,沒想到還是血流不止。

    “沒用的,傷口太大,止不住的。我背叛了咱們的誓盟,注定要流盡血來還我欠你的情。”原來娟兒所中的便是唐門用幼童的鮮血為引的劇毒‘失心散’,剛才娟兒中了鏢鮮血流出,那毒汁也跟著流出體外,腦中便記起從前的一幕幕,血流的越多越是清晰。

    “不會的,不會的,你還欠我一個洞房花燭,你不可以抵賴的。”文劍良眼角的淚不爭氣的簌簌而下。

    “本姑娘從不抵賴。”娟兒頭往後一仰,哇……吐出一口鮮血。“咱們都這麼熟了,拖到下輩子還吧……”

    “不成,我今生沒保護好你,下輩子肯定投胎去做豬做狗,你下輩子還會吃虧的。”文劍良想強顏歡笑。

    “你下輩子便是做豬做狗,我便做母豬母狗,總之一定嫁你……可惜我這輩子太過潑辣,下輩子我一定做淑女……”

    “不要,不要,我就喜歡你這般模樣……”

    “呆頭鵝……呆頭鵝……”娟兒臉上帶著笑,猛地垂了下來。

    她喜歡叫自己呆頭鵝,當初為什麼不讓她叫個痛快呢?

    文劍良頓覺萬念俱灰,胸中郁結了一股悶氣,昂首向天,“呀……”一聲淒絕的嘯聲震的屋宇上的瓦片亦回音裊裊。文劍良嘯完猛的舉起右掌往自己天靈蓋拍落。

    (哎,其實我剛從大學畢業,出來闖蕩江湖,想靠寫小說騙點錢補貼家用,沒想到大家那麼精明,就是不肯砸票,我很郁悶,也曾舉起右掌往自己天靈蓋拍,可惜掌力不夠,沒死成。羅嗦一堆其實只想說一句話︰你砸過票了嗎?不砸票不是存心想逼死我嗎?)

    (暈倒,已經有人罵我不是東西把娟兒給弄死了,那我先透露一下,娟兒只是失血過多,其實沒死,逼我把這都說出來,真是無奈,小說沒有半點跌宕的感覺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18
匿名  發表於 2011-5-1 15:13:29
第十七節 再見玉人意惘然


     

    一眾賓客都不曾料想堂堂張家堡竟然會頃刻間紅事變白事。所有的目光皆聚在文劍良拍落的掌上。宴賓紛紛猜想新娘子與文劍良的關系,幾位年長的名宿見文劍良身手不凡,大感惋惜。

    倏從門外緩緩走出一個佝僂灰衫老嫗,那老嫗鶴發荊釵,面有病色,步履蹣跚,她步子雖緩,一邁步身子便向前飄了十余步,使的竟是最上乘的輕功“移步換形”!霎時已到文劍良面前,枯瘦如柴的左臂圈住娟兒的腰,輕輕往後一退,已在十步之外。

    文劍良的掌已打在天靈上,只是勁力未吐,然頭皮已破,血柱長掛,他見娟兒尸身被老嫗搶走,猛地撤去掌力,心下道︰倘若連娟兒的尸身都保護不周全,有何面目與她在地下相見?

    文劍良雙目盡赤,大踏步朝老嫗撲去道︰“還我娟兒!”這老嫗搶了娟兒做什麼,總不成是大發善心要將她風光厚葬?老嫗結結怪笑道︰“本事不怎地,痴情可嘉!”其實文劍良的身手在新一輩年輕俠士中已是數一數二的,但在這絕世高手的眼里自是不值一哂。話說回來,其實文劍良的身手也不像他一直表現的那麼不堪一擊,只虧在缺乏江湖經驗。

    眼見便要觸到老嫗的臂膀,老嫗輕邁一步又飄出十步,文間良齜目欲裂道︰“老太婆,你要敢損傷娟兒一毫一發,我便拼了性命不要,也定將你挫骨揚灰。”

    那老嫗伸出右手,但見她手掌枯瘦,指甲甚長,老嫗凌空扇了兩掌,啪啪文劍良臉頰頓時高高腫起,兩頰上還各有五道血痕,她的指力竟透到指甲上!

    “老太婆活得好好的,敢咒我。再羅 讓你到地下去陪你的小媳婦。”老嫗道︰“老婆子有事要做不跟你計較,不要自討沒趣。”言罷雙足交替,輕飄飄已出百步。

    這個沒趣自然是不能不討的,文劍良提氣追趕上去,終于,老嫗的身影越來越小,杳不可尋。

    現在便要自殺,卻連與娟兒死在一處都不能夠!忽然胸口悶熱難當,忙坐下調息。原來他本來的飛瀑真力練到第四層便遇到瓶頸,裹足不前。便是一代豪俠劉鎮川也要到五十二歲才突破第五層。但文劍良剛剛經歷生死,已激起飛瀑真力的無限潛能,迅速的打通奇經八脈,已然達到第五層。短短一個時辰,文劍良已由普通的江湖高手晉級為絕頂高手,再多些經驗便可笑傲群雄了。

    文劍良當然不自知,只是娟兒的尸首沒入土為安自己萬萬不能死。內勁運行三個小周天,紛亂的內息終于肯寧靜,文劍良但覺通體舒適,竟然連初喪至親之痛亦去了一半。他已打定主意,搶回娟兒,然後挖個坑將她與自己一起埋了。

    現下娟兒的尸首暫不可獲,然殺她的仇人卻近在咫尺。文劍良一咬牙,闊步往張家堡而去。

    門口絡繹有人走出,新娘子橫死,便是再貪吃的江湖混混都知道要識趣的離開。

    走到張家堡門口,卻見里面款款走出一個麗人。竟然是若柳!

    文劍良初喪至親,又遇故人,頓覺若柳十分親切。暗罵自己沒良心,那日盈春閣一別,這麼多日竟然沒有想起一點關于她安危的事由!

    其實那天文劍良在張家堡一醒來便見娟兒變心,方寸大亂,哪里有暇旁顧?但她怎麼會在此刻出現?

    若柳面色微憔,見了文劍良,大喜道︰“文公子”張開雙臂便撲過來,竟絲毫不避嫌,文劍良只好摟住她。她的頭靠在他肩上嚶嚶泣道︰“我以為再也瞧不見公子了。”

    若柳平日甚為矜持,今日怎如此膽大?文劍良只道她初離險境,心情大異。輕輕問道︰“這些日子可好嗎?你怎麼會在這里?”

    若柳緩緩的道︰“那日他們擒了我來。那張公子本要納我為妾,張老堡主卻嫌我出身低賤,有辱他家風。張公子便應承今日大親之後放了我。”

    文劍良輕撫她秀發道︰“你先回‘盈春樓’等我,我辦完一些小事立刻趕回。”

    若柳星目連閃,道︰“我听說娟兒妹子不幸了?蒼天真會弄人!”

    文劍良雙目紅得快要噴出血來,道︰“我便是要上門來討這筆血債!”

    “我听說這回江南武林的所有高手都聚于此,公子武功自是高明,但雙拳難敵四手,公子何不先放過他一時,日後再行找他算賬?”若柳甚為憂慮。

    “文某賤命一條,今日便血灑張家堡總要手刃仇人,死也死的安心。”文劍良堅定的道。

    “公子不要如此輕賤自己,在奴家眼中,天底下沒有比公子性命更金貴的了!”若柳幽幽地道。

    “可惜我心已死,不然這輩子便要葬送在你這小丫頭手上了,哈哈!”文劍良的笑聲中滿是淒苦。

    若柳小嘴微撅道︰“公子就不能為我保住性命嗎?”

    “我的心已隨娟妹到了地下,這具臭皮囊也將不久于人世。怕是要辜負姑娘一片好意了,姑娘還是乘年輕貌美,找個如意郎君才是正道。”文劍良在想是不是自己傷了太多姑娘的心老天才降如此大禍在自己頭上。

    若柳的才貌,江湖上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日思夢想,偏就遇到文劍良這塊木頭。

    若柳負氣道︰“我回去用剪刀毀了這張臉,便沒人要了,公子乃是仁義大俠,不能置我不理。”

    “那我便找個瞎子來,你聲音這麼柔美,想來還是有沒眼珠的人肯要的。”文劍良順著她的話胡謅。

    “公子若非對娟兒妹子那麼痴情也無法打動我,妾身早就說過不敢對公子有非分之想,只求公子能平安的活著,時時能見到公子,說說話便足夠了。”若柳說的甚是懇切,文劍良不禁動容,他日便是死了,世間總還有記得自己之人。

    “等我死後你去找個易容高手把我的臉皮切下來,制成人皮面具,找個傾慕你的人讓他戴上。我的臉皮這麼厚,應該可以切好幾層,你可以制造出好幾個文劍良!”文劍良一張油嘴,一油到死,至死不改!

    “你也知道自己臉皮厚?死皮賴臉的讓人家……讓人家喜歡上你,現在卻又棄人家于不顧……”若柳一臉的幽怨。她雖出身青樓,卻是賣藝不賣身,現在還是雲英未嫁之身,說這話不禁臉上熱辣辣的。

    我怎麼死皮賴臉讓你喜歡我了?文劍良心下道。但他很清楚女孩子總喜歡找些強詞奪理的說辭來掩蓋自己的害羞,你只能心里明白,說破你就完了。

    于是道︰“是我不要臉,請姑娘原諒則個。此處不宜久留,姑娘還是先回‘盈春樓’,我一定活著回來便是。”

    若柳突然一臉難舍道︰“那公子小心了。”腰肢款擺,往‘盈春樓’方向去了。

    文劍良徑直往張家堡大廳而入。

    四個守門大漢攔道︰“少俠請留步。”

    文劍良也不搭話,倏出四指。“砰砰砰砰”四名大漢應指倒地。

    文劍良倒奇了,出手之際但覺較之前輕快甚多,也無瑕多想,奔大堂而去。
匿名
狀態︰ 離線
19
匿名  發表於 2011-5-1 15:15:54
第十八節 江南立威聲名揚


     

    宴賓大多退去,宴桌上杯盞狼籍,許多丫鬟雜役忙著收拾殘局。

    文劍良徑向內堂而去。

    張敬軒端坐于大堂正中的尊位。兩側有十余名平日過往較密的江湖人物,張俊杰亦頹然坐在其間,身上大紅喜服未換,臉上卻是一臉晦氣。

    眾人原在勸說張俊杰節哀,此刻見文劍良走入,詫異怎無家丁通報,頓時安靜下來。

    張敬軒起身抱拳道︰“文少俠大駕光臨,未曾遠迎,失禮失禮!”他已經從兒子口中得知文劍良乃娟兒師兄,而且從前兩人是情侶,只要不是瞎子便看得出娟兒與文劍良情深愛切,張俊杰倒也不必隱瞞。

    文劍良冷冷的道︰“我是來借貴公子首級的,張老堡主不加阻撓已足見高義,不敢擾你相迎。”

    當下有數人便罵道︰“你是什麼東西,如此狂妄!”他們此刻雖坐在張敬軒下首,平日卻都是幫派門會之主,獨霸一方。文劍良的話顯是不將眾人放在眼里。

    張敬軒大手一揮阻住眾人言語,哈哈道︰“犬子頑劣,老夫亦常說要取下他首級,哪日老夫取下來再派人送去給少俠把玩如何?”

    “可惜令公子只有一枚首級,不若在下將之取下,老堡主再當中一劍剖開,你我各取一半。”文劍良恨極張俊杰以毒迷失娟兒心性,最後又害她慘死,因此話說得甚絕。

    張敬軒一愕,道︰“老夫寡德,膝下就這麼一個逆子,還請少俠手下留情,放他活路,老夫自當嚴加管教。”張敬軒與文劍良交過手知他身手頗佳,假以時日必成大器,當然,自己要制住他並不難,如此低三下四實在是愛才之意。

    “敝師妹尸骨未寒,亡靈不遠。在下雖然不才又豈敢任她枉死?”文劍良雙目血紅,瞪了張俊杰一眼,張俊杰被他的目光刺的打了個寒戰。

    “犬子亦深愛尊師妹,害她性命,實非所願……咳……老夫備下黃金千兩,少俠可以廣置豪宅,納盡天下佳人。”張敬軒平日便撒金如土,此時更是慷慨。

    文劍良哈哈大笑道︰“我以萬兩黃金買令郎的命如何?堡主的命又值幾何?”

    文劍良臉色倏然一變道“納命來!”左手五指皆曲,一記鷹爪夾著絲絲破空之聲,朝張俊杰抓去。原來文劍良知在場之人皆懷絕技,群毆定然討不了好,故猝然發難,倘一擊奏功,便可含笑九泉了。但又不屑偷襲的行徑,是以事先發語示警。

    張俊杰甫聞其聲,其爪已在面前,避無可避,不由大駭!眾人待要相救,已然不及。

    張敬軒左手中指在右手中指上驟然一彈,那枚玄鐵指環帶著嗤嗤裂空之音徑打文劍良後心,文劍良身子一矮,那指環便往張俊杰當胸打去,不料那指環飛之張俊杰胸前一寸,竟頹然跌在地上。原來張敬軒早料文劍良會讓過,是以事先用了回力,算準了勁道,到兒子身前便會跌落。

    旁邊眾人大叫道︰“好!”,文劍良心下亦暗暗佩服,張敬軒躋身武林十大高手之列,並非幸事。就這麼延了片刻,張敬軒已纏身上來,左掌斜劈文劍良右肩。文劍良曲肘格擋,輕描淡寫的拆了這一招,心下奇道︰怎沒什麼勁道?張敬軒心下更奇︰他的肘輕輕一撞竟然有如許勁力,是適才打斗時的數倍!難道他適才故意韜光養晦?看來他的內家修為不在自己之下,倒不可輕視。

    文劍良雙手各往身體兩側伸開,飛起左腿,踢向張敬軒胸膛,正是一招“鶴形拳”的“仙鶴振翅抬腿式”,這一招使得如行雲流水,瀟灑自如。張敬軒捉住他足尖,好大的勁道!氣血有些翻涌,咬一咬牙,將文劍良整具身體拋出。

    文劍良的手在牆上輕輕一點,回旋在半空,以凌空之勢雙足連環在張敬軒胸前踢了六腳,張敬軒用手擋去了前面四腳,後面兩腳卻結結實實的踢在胸膛上,饒是文劍良不想傷他性命,收了攻勢回到地上,不然他這一條老命焉得還在?張敬軒捂住前胸,頭向前一傾,哇……吐出一口鮮血。

    眾賓客大駭,堂堂江南領袖,數招之內已然嘔血!文劍良亦感詫異,剛才凌空覺得身輕似燕,回轉如意,難道飛瀑真力已收發自如,進入第五重境界了?師傅當年煉到第五重便橫行江湖,罕遇敵手,自己真的也能窺探如此境界?

    張俊杰見父親受傷,大驚之下嚷道︰“大伙並肩子上!”

    頓時,十數名高手操起成名兵刃,圍攻上來。刀劍斧戟,寒光閃閃,向文劍良籠罩而來。

    文劍良初窺佳境,豪氣干雲,抽出烏龍劍,口中輕輕念道“憑你千軍萬馬,我只一劍。任爾槍林劍雨,我身縹緲。”他念的正是當年諸葛孔明留下的破群圍之總訣。

    一員大將獨擋萬馬千軍在三國是常有的事,諸葛孔明見到的獨將面千軍的陣仗成百上千,這一句真訣道盡個中玄機。

    “叮當”“ 當”“ 當”……眾高手成了手持折戟斷劍的高手,還有手中拿根木棒的,他原本拿的是斧子,當然,這木頭是鐵木,尋常兵刃是傷它不得的。

    “手是兩扇門,全憑腳打人。”文劍良斗然覺得腿實是攻擊的利器,凌空而起,一人賞他一腳,“啊……”“砰……”“啊……”“砰……”

    群雄倒地,文劍良用劍尖指著張俊杰道︰“你還有何話說?”

    張俊杰伸手拂了一下嘴角的血道︰“要殺便殺,死則死矣,何足懼哉?”

    文劍良不料他竟有些骨氣,點頭道︰“還算是條漢子。”

    文劍良舉劍劃向他頸項,張敬軒大叫道︰“少俠手下留人!老夫願代逆子領死。”

    文劍良回頭見張敬軒眼角老淚縱橫,心下不禁一酸,自己自幼便不知雙親身在何方,幾曾享受過絲毫父愛,對這護孺之舉不禁動容。

    劍鋒一偏,“啊……”張俊杰慘叫一聲,右肩血流如注,右臂已被卸下,文劍良凜然道︰“今日且饒你,日後再殘害婦女讓文某知道,天涯海角也定取你狗命!”

    言罷拂袖轉身悠然走出。

    自是,文劍良聲名大噪,被江湖人中傳為痴情煞星。
匿名
狀態︰ 離線
20
匿名  發表於 2011-5-1 15:19:06
第十九節 伊人初吻本無價,奈何輕取之


     

    卸下張俊杰一只臂膀,總也算為娟兒報了仇,文劍良宅心仁厚,性本不喜殺戮,如此也算是最好的結局。最後的心願便是尋回娟兒尸首,與她同葬一穴。然已答應若柳活著回來相見,于是穿過熱鬧的街市,朝紈褲子弟最喜之地——盈春樓而去。

    喜兒徑直引文劍良上樓,因為若柳已經吩咐,日後文公子前來,盡管引入,不必通傳。那日喜兒問曰︰“便是姑娘你在洗浴,也引他進來?”若柳羞道︰“你這死丫頭,不長腦子的?自己不會想嗎?”喜兒西西笑道︰“父母雖然沒把我生得跟姑娘一般漂亮,但我若為男子,隨便考個狀元亦不在話下。”若柳唾道︰“不怕丑。”喜兒道︰“姑娘你前日色迷迷痴痴的看文公子,一副要以身相許的模樣,我做丫鬟的可是看在眼里,自然要替主人分憂,制造機會。”若柳道︰“我看你是在制造逼我掌你嘴巴的機會。你的嘴巴那麼小,我幫你撕裂開來,有張大嘴,你搬弄是非才方便。”喜兒嚇得立時噤若寒蟬。

    文劍良進入若柳閨房時,若柳正在品茗,那四面的白帳被午風舞起,撩得人飄然欲仙。若柳聞開門聲,抬頭見是文劍良,初是大喜,接而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憂郁神色,道︰“文公子竟能全身而退?”

    “難不成你希望我缺條胳膊少條腿?”文劍良知她是欣喜之余失言,故意挑她語病。

    “賤妾失言,公子若有損傷,那賤妾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們的。那……那張老堡主可有什麼大礙嗎?”若柳殷急的道。

    她怎地關心起旁人的安危來了?難道在張家堡關押數日,竟對堡中之人有了感情?卻又不便問她,只得答道︰“張老堡主受了點內傷,調養數日應無大礙,只是那張俊杰的右臂被我卸了,再也做不得惡。”

    “啊……?”筐當一聲,若柳手中的茶杯落到地上,碎成瓷片。

    “有什麼不妥嗎?”文劍良見若柳花容失色,面頰煞白,不解的問道。

    “沒……沒有。只是我眼前出現那長臂落地,鮮血如注的慘象,故而失態,公子見笑了。”若柳如是回答,卻掩不住一臉憂慮。

    “還說要伴我闖蕩江湖,以後我每日抓個人回來當你面砍掉他雙臂,哪日你處之泰然了,我就帶你去江湖上走動。”文劍良正愁找不到理由撇下若柳,現在倒好,這理由自己找上門來。

    “本姑娘什麼陣仗沒瞧過?不信我,公子這便卸下你自己的手臂,我若皺一下眉便枉稱好漢。”若柳學江湖中人的口氣道。

    文劍良道︰“好個粉黛好漢!”言罷右手抽出烏龍劍揚起一道烏光便往自己左肩砍落,劍風颯颯,竟是真的用足了氣力。

    “你……”若柳嚇得面色慘白,閉上眼不敢看,沒料到文劍良那麼听話,讓他砍還真砍。

    “哎喲!”烏龍劍快砍在肩上時,劍鋒徒轉,劍身輕輕平砸在文劍良肩上,自己的肩膀,當然舍不得用力砸,文劍良故意大叫一聲。

    若柳聞到尖叫,以為一代大俠就此殘廢,成為獨手怪。睜眼卻見那手臂還乖乖粘在他肩膀上,劍身平平躺在肩上,便似在磨劍一般,那鬼叫些什麼呢?當然是把自己當傻瓜耍,微微一嗔,扁著小嘴道︰“要死拉,耍人家!”

    這模樣活生生便是娟兒再世!文劍良一把攬過若柳的縴腰,兩片厚唇在她小嘴上啄了一下。若柳嚶嚀一下,面頰通紅,卻不拒他。

    文劍良瞧著若柳清秀絕倫的面龐,猛的一震,放開她,打了自己一巴掌,道︰“對不住,我把你當成了娟兒!”暗罵自己沒良心,娟兒尸骨未寒自己卻在這招惹別的女子。

    若柳杏目下兩行清淚如斷線珍珠,簌簌而下。

    文劍良大窘,道︰“在下適才的禽獸行徑實非君子之所為,文某先行告辭,擇日再登門謝罪!”男人對女子犯了錯,都喜歡用這招︰溜。

    文劍良實不懂處理男女關系,只怕越呆越糟,不如抽身早退。

    文劍良歉然作了一個揖,轉身便走。剛到樓梯,卻听若柳房中傳來一聲若黃鶯中箭的慘叫。

    “柳姑娘……”文劍良飛身撲進若柳閨房。但見若柳躺在地上,嘴唇發白,右手拿著剪刀,左腕上有兩個血洞,鮮血汩汩而出,少女的鮮血,鮮紅而刺眼,觸目驚心。

    “姑娘這又何苦?”文劍良蹲下身子,將若柳橫抱在自己腿上,若柳將右手勾在他脖子上,在他耳邊輕輕而堅定地道︰“你再拋下我,我就再死給你看!”文劍良忙在她左手勞宮穴上點了一指,幸好她沒傷到經脈,這一閉穴,血緩了許多,文劍良撕下自己的衣襟,包扎住她傷口,按了許久,血終于止住。

    俗話說女人有三絕招︰一哭二鬧三上吊。割腕跟上吊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用自己的性命威脅男人。男子真命苦,多半會在女人這招下崩潰,其實女子還有很多招可以收拾男子。

    又有人道︰奪走女子初吻的男人會伴她一生,甚至若她另嫁他人,纏綿時亦會把丈夫幻想為自己的初吻奪取者。我不是女子,無法印證此話,請初吻不是獻給丈夫的讀者告訴在下是否如此,不方便的話可以匿名,當然,還未嫁的若有興趣可以隨便找個人獻出初吻,日後嫁人再將感受告訴在下。還未獻出初吻的男生,則可讓心上人來看我的小說,你的初吻可就不保了。

    扯遠了,言歸正傳。文劍良輕輕挑開若柳臉頰上的幾根亂發道︰“以姑娘的品貌,要什麼樣的男子還不是一抓一籮筐?何苦看上我這乏才缺德的無恥小子?”

    “姑娘我就是喜歡你厚顏無恥,死皮賴臉。”若柳臉兒紅撲撲的道,嘴唇似乎亦不復蒼白,紅潤許多。

    “我日後會多看些孔孟之道,聖賢之書,一定重新做人,好好學做君子。”文劍良無奈地道。

    “那我更喜歡。”若柳既然知道娟兒已逝,不再壓抑自己的情感,想追求自己的幸福。

    文劍良摸摸她的額頭道︰“你是不是在發燒?淨說胡話。”文劍良不知道女子的初吻被奪走後,已然打開羞澀防線,會盡力向心上人吐露心聲。再羞澀的姑娘亦然︰反正吻都吻了,說幾句肉麻話有甚?

    “總之你走到哪我便跟到哪,此生你再也休想拋棄我,除非我死了。”若柳定定望著他的眼珠道。

    “我出家,你也跟我當和尚?”文劍良還心存僥幸。

    “我便去做尼姑,每日纏你。直到咱們都白發蒼蒼,見面還問︰‘老和尚,還沒死啊?’你說︰‘老尼姑,你也還沒斷氣啊?’神仙的日子也不過如此。”若柳痴痴的道。無知少女總喜歡做這等傻夢。

    文劍良搖搖頭道︰“連和尚都不放過,姑娘手段未免太慘無人道。”

    若柳瞪圓杏目道︰“誰讓你……你……吻了人家。”

    “剛才是我吻你,現在還給你,你吻我一下,扯平。”文劍良此話一出口,立時後悔。

    不料若柳的櫻唇竟真的在他臉頰上踫了一下。溫軟濕熱,妙不可言。

    文劍良的臉竟紅起來。心中猛又想起娟兒,暗罵自己實在不是東西,差點對娟兒不忠。其實也怪不得文劍良,一個容貌宛若天人的姑娘舍身糾纏,只要是正常男子,哪能無動于衷?我一直不相信有柳下蕙,我懷疑此公生理有問題。

    文劍良發現若柳的嬌軀竟滾燙起來,再這麼抱著非出事不可,趕緊把她抱到床上放著,蓋上棉被道︰“我去請個醫生來替姑娘把把脈!”

    “以後能不能別姑娘姑娘的叫,我沒名字嗎?叫我柳妹,柳兒也可以,惡心些,叫柳柳也無不可,我都喜歡。”若柳臉上三分羞澀,七分歡喜。

    “姑娘剛剛失血過多,好好休息,在下去去就來。”文劍良轉身便走。

    “還姑娘?”若柳撕扯著包扎在傷口的布條道︰“把我當陌生人,那還救我干嗎?死了倒干淨。”

    文劍良奔到她床前,捉住她手道︰“好吧,柳妹……你不要這樣傷害自己,我心疼。”

    這句我心疼听來十分受用,若柳頓時若溫馴的羔羊,乖乖躺著,含情脈脈瞧著文劍良。文劍良的眼不敢跟她對視,低下頭,心下道︰本來如此溫柔的女子,如何遇到情愛之事便如此激烈?情愛之事果然惱人,日後要管好自己的嘴,可別再招惹其他女子,令人徒增煩惱。

    “我去請個醫生來幫你瞧瞧……”文劍良打破相峙的僵局。

    “好,文哥哥……你天黑前要不趕回來,明日就買口棺材回來收殮我。”文劍良差點暈倒,這美女粘起人來,比無恥的色狼勾引良家婦女做得還絕。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5 12:11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