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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卡兒]他is善良惡魔(X+Y愛情方程式II2)[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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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2 00:43:56 |倒序瀏覽 | x 1
他is善良惡魔【X+Y愛情方程式II2】作者:卡兒

請到這個小管家真是他柯俊書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多虧有她在,他的狗窩立刻連升三級成天堂
她不只打掃功夫一級棒,連廚藝都是頂呱呱
不論他多晚回到家,她一定留盞暖燈、捧著熱食來等他
還會像個新婚小妻子,笑臉奉茶來恭迎
再貼心問他是想吃飯、洗澡,還是先休息?
讓他心中惡魔蠢蠢欲動,只想不顧一切先吃了她!……

人家她天生修養好,他卻說她太逆來順受膽子小
要她學會對他大小聲,還歡迎她挑戰他的權威
呃,這醫生老闆粉奇怪,難不成他有被虐的傾向?
危險啊,她還是辭呈寫一寫,先跑再說
哪知他竟拒不受理,大發雷霆強要留人
甚至還開出將她「扶正」為醫生娘的條件
但她不是當「女王」的料,根本不合他口味
救命啊~~別再纏著她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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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匿名  發表於 2011-5-2 00:44:16
楔子

溫馨家庭援助中心
它不是援交中心,它是解決家庭問題的援助中心。
例如管家、家教、看護甚至帶孩子,任何與家庭有關的問題,只要一通電話,溫馨家庭援助中心立即派遣專人到府為你解決所有煩惱。
家庭援助中心的負責人,月麗姐同一時間接獲三件需要援助解決問題的Case。
她毫不猶豫立即派出中心人員。
外向、活潑的文小蠻至律師家服務。
內向、溫馴的吳恩秀至醫生家服務。
聰慧、機智的丁佩緹至集團少東家服務。
至於她們的際遇如何……月麗也不得而知,她衷心的期盼派出去的人員能盡心盡力完成工作,盡善盡美達到顧客的滿意與認可。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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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2 00:44:37
第一章

「柯醫生,剛才送來一名傷患,研判有內出血狀況,急診室沒人敢接,能不能請你馬上回醫院?」
「可惡!救人是醫生的使命,這樣就不敢接,還做什麼醫生?」柯俊書憤怒地合上手機。
他二話不說抓起外套,急急往外沖。
十萬火急飄到醫院大門,拉上手煞車即跳出車外,大門守衛也不敢多有阻撓,醫院上下有誰不認識這位元素有惡魔之稱的柯醫師。
他的姿態冷漠傲慢,任誰也弄不清他詭譎的行事方式,素來又我行我素,依自己的喜怒,不在乎他人的目光。
縱然這樣狂狷的行為令人畏懼,但他高明的醫術卻是有目共睹的。
實習醫生在大門前等候他,乍見他的身影立刻奔向前解說傷患傷勢。
「是名工作不慎從平臺墜地的工人。」
「嗯。」他快步走向急診室。
實習醫生以慢跑速度才能跟上柯俊書快速的步伐。「血壓四十,心跳六十,昏迷指數已經低於七了。」
「出血情況?」
「外傷部分已先做了處理,至於內出血就……」
他們走進急診室,所有醫護人員主動迅速讓出一條路。
柯俊書走進傷患身邊,詳細檢查傷患傷勢,「血壓?」
「血壓四十。」
「心跳?」他又問。
「心跳持續下降,心室開始顫動。」
他撐開傷患的眼睛檢查瞳孔,翻開汙衣。「計算顫動次數,馬上通知開刀房讓出一張床。」
「剛才問過,可是……」護士面有難色。
「沒有可是,救人第一,知會開刀房,是我要床,叫他們挪出來!」他皺著眉頭,視線須臾也不移地審視傷患,低沈音調中飽含著怒氣。
「是。」護士立刻小跑步去轉達他的指示。
「現在就推進開刀房。」他蠻悍地下令。
「要不要……」另一名護士焦急望著正以內線聯絡開刀房的護士。
「現在就推進開刀房!」他全然無視護士臉上的困窘,斷然下令,隨之莊嚴肅穆地轉身問實習醫生。「傷患的家屬在哪?」
「還沒到……」

不一會兒,一群工人面色凝重的沖進急診室。
「請問剛剮才送來……」
柯俊書來到他們面前,「你們是剛才送傷患來的朋友?」
他們點頭,個個面色焦急地望著柯俊書,「請問他現在怎麼樣?」
「他的家屬沒來?」柯俊書皺起眉頭掃視這一群人。
「他的老婆是個智障,兒子又是弱智……」帶頭的人一臉愁容的解釋。
「不管是智障還是弱智,總得要有個人簽同意書。」
「同意書?」
一群人登時嚇住!張大惶恐的眼睛看著柯俊書。
「他必須馬上開刀。」他頓了一下,瞅著帶頭的人。「你應該是,工頭吧,不然由你代理。」
「我?」工頭聞言頓時嚇飛了一條魂。
「救人第一,就由你代簽。」
不理會工頭臉上的倉惶,柯俊書急忙抓住他的手奔向櫃檯,抓了一張同意書,拿了印泥捺下紅色指紋。「這樣就行了。」
他隨即丟下一臉茫然的工頭,急如星火地轉身沖向開刀房。

吳恩秀拿著月麗姐給她的地址站在門前,詳細對照門牌上的地址。
「是這裏沒錯。」她低頭看了一下腕表。
月麗姐指示八點向雇主報到,還好……差十分就八點,她沒遲到。
摁下電鈴──
半晌,沒人應門。
再摁電鈴,結果仍是一樣,無人回應。
吳恩秀怔了怔,「不在家嗎?」
明明約好是八點,怎麼會沒人在家?
她遲疑地再詳對門牌地址,「沒錯,是這家啊。」
吳恩秀不敢擅自離去,以她家目前的經濟狀況,她沒有資格耍個性,景氣這麼不好,能有工作已是老天恩寵了。
她只得無奈地坐在門前臺階上,耐心等待雇主現身。

經過七個小時的搶救,不慎摔傷的工人終於搶回了一條命。
柯俊書疲憊不堪地走出開刀房,掃視一張張殷望焦急的臉,他擠出一抹自認能安慰人的笑容。
「平安無事。」
多麼美好的一句話,仿佛為他們注入一劑強心針似的,一張張焦慮的臉瞬間露出歡愉的笑容。
「謝謝你,醫生。」他們不停的稱謝。
「嗯,不客氣,這是我的職責。」
柯俊書轉身回到屬於自己的辦公室,將疲憊的身軀沈沈地塞進椅子裏,頭往椅背一仰大大的喘口氣。
叩、叩。
隨著敲門聲,一張美麗的臉蛋從門邊探著頭。「嗨!大醫生。」
他坐直身子沈凝著神色望著她。「是你,芷軒。」
「聽說你又跟閻王搶人。」柯芷軒俏皮地跳進辦公室。
「我只是盡本分,救得回來表示此人命不該絕。」柯俊書雙手枕在腦後。
「每個病人碰到你似乎都是命不該絕。」她勉強微笑。
「你這時候怎麼不在醫院的診療室看診,還跑來這裏跟我胡扯。」他一臉正色地瞪著她。
「已經看完診,繞過來瞧瞧,沒想到又聽見護士宣揚你的戰績。」她一屁股坐上他的辦公桌,順手翻閱起他的行事曆。
柯俊書嗤一聲,輕推她下桌。「一個女孩子坐在桌上像什麼?別忘了,你現在是個醫生。」
「醫生又怎樣?誰規定醫生一定要中規中矩,跟你相較之下我正常多了。」柯芷軒不以為然地噘起小嘴。
「只會耍嘴皮。」柯俊書冷諷。
「說真格的,俊書。」柯芷軒轉身,雙手從他身後繞過他脖子,整個人幾乎挂在他的肩上。「你是怎麼辦到的?教教我嘛!」
柯俊書拉開她的手,「你管你的內科,外科的事情別插手。」
柯芷軒不悅地嘟著嘴,「同樣是醫學院出來,為什麼你能選擇外科,而我只能乖乖選內科?」
「外科是我的興趣。」
「外科我也有興趣。」她不服氣地反駁。
「那你當初為什麼不敢跟爸爸爭取?」他漾著譏諷的笑意駁斥。
「我我我……」柯芷軒頓時語塞,懊惱地抱怨。「當時我一直看著你,希望你能幫我說話,哪知道你根本置身事外。」
「因為我同意爸爸的看法,女孩子嘛,適合專攻內科。」柯俊書淺淺的笑語存著取笑的意味。
「不是女孩子天生適合內科,根本是大男人主義作祟。」柯芷軒微慍冷嗤。
「芷軒,你這麼說就不公平,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不主動爭取,還反過來責怪我?」他露出一枚諷刺性百分之百的微笑。
「你又不是不知道爸的脾氣,你當時如果肯大發慈悲幫我說上一句,或許我今天的成就會遠遠超過你。」柯芷軒怪罪柯俊書。
「癩蝦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氣。」柯俊書淡然嘲諷,露出淺笑。
「事實就是如此!」柯芷軒嬌蠻地雙手抱胸,嘴唇緊緊抿著。
柯俊書起身,「不跟你拾杠,遇到你這種蠻橫不講理的人,有理說不清。」
「我是說真的。」柯芷軒嬌嗔抱怨。
柯俊書脫下白袍,穿回挂在衣架上的外套。
「請問你特地跑來,就是存心跟我抬杠嗎?」
「當然不是,本來想找你一起用午餐,現在變成吃晚餐。」她旋身兜了半圈來到他面前,「不如你請我吃飯。」
柯俊書疼愛地輕捏柯芷軒的臉頰。「行,你挑地方。」
「我要吃法國田螺、局烤羊排外加一瓶九二年的紅葡萄酒。」柯芷軒喜孜孜地說著。
柯俊書嚴肅的俊臉泛出一抹忍不住的笑意。
「你這分明是訛詐。」。
柯芷軒不以為然的小嘴一努,「你就不能大大方方讓我訛一回?小氣。」
柯俊書忍不住爆笑的衝動,呵呵大笑的道:「好、好,我就閉上眼睛當一次冤大頭。」
柯芷軒的嬌顏瞬間一亮,笑逐顏開地挽著他的手臂。「那我們走吧。」
就在他們準備轉身出發之際。
桌上電話突然響起。
柯俊書回頭瞥向電話,拉開柯芷軒的手臂。「你等一下。」
他急急接起電話。
「柯醫生,由別院轉進來一個猛爆型肝炎的病童……」
「病童?幾歲?」他語氣急促地問。
柯芷軒的臉色猛然一沈,不用說她也知道──晚餐又報銷了。
「好,我馬上過來。」
柯俊書挂上電話,丟下搖頭歎氣的妹妹,匆匆奪門而出。
柯芷軒又好氣又好笑,這就是她最尊敬的哥哥,永遠是病人第一。

今天不知是什麼日子?
一個個棘手的病患都送到這裏,等他處理好已是半夜。
身心疲憊的柯俊書回到辦公室才猛然記起,自己臨走時沒說明原因就撇下柯芷軒匆匆離開,他不由得淡然苦笑。
對妹妹感到萬分歉意,他拿起電話撥給柯芷軒,電話響了許久才有人接聽。
柯芷軒含糊惺忪的問:「喂,誰啊?」
「芷軒,你睡了?」
「嗯……」
「今天很抱歉,改天再補你一頓晚餐。」他用寵溺的語調哄著柯芷軒。
「好,一言為定,我好想睡……」她打了一個呵欠。
「你好好的睡吧,不吵你。」
柯俊書挂上電話,倒在椅子上,一手揉著隱隱發疼的太陽穴,一手翻著桌上的行事曆,猝然一行紅色筆寫的叮嚀映人跟簾。
家庭援助中心派人到家。
「早上八點?」柯俊書輕聲驚呼一聲,錯愕地低頭看時間。「糟了,都已經半夜一點……」
錯過時間了!
這年頭想找個管家比登天還難,雖說失業率節節攀升,求職若-渴的人處處可見,但是要找一個可以讓自己放心而專業的管家卻錯過今天也等於錯過一次機會,不知要何時才能找到理想管家?
他頹喪地吐口氣,勉為其難地自我安慰:「或許來應徵的人並不理想……」
抓起外套,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步履蹣跚地走出辦公室。
他走到醫院大門才赫然發現自己的車就橫在大門口。
這豈不是妨礙許多人和病患的出入?
門口守衛面有難色,擠著笑臉迎上來。「柯醫生,我們沒人敢動你的車,所……」
柯俊書不認為這是理由,冷嗤一聲。「你們可以通知我移開。」
「你一直在開刀房,所以……」守衛面色如土不知所措。
柯俊書不想聽一堆無濟於事的解釋,甩甩頭就鑽進車裏,發動引擎揚長而去。車子接近家門前,刺眼的前車燈照在大門口。

一個女孩蹲坐在門口臺階上,抬手試圖遮去些許的強光。
柯俊書自然發現女孩的身影,他驚愕地熄火跨出車外。
那女孩連忙站起身子迎視著他。
他心中不由得萌生一股疑惑。
「你是誰?為什麼坐在我家門口?」他審視著她,劈頭就沒好氣的質問。
「你是柯俊書先生吧?」女孩語氣輕輕柔柔的。
「你是?」柯俊書警戒地瞥她一眼。
女孩恭敬地低頭頷首,「你好,我是溫馨家庭援助中心派來的,我叫吳恩秀。」
柯俊書登時震撼地張大一雙眼睛,不敢置信地直盯著吳恩秀。「你說你是溫馨家庭援助中心派來的?」
「是的。」吳恩秀溫馴地點頭。
「不是說好早上八點?」他實在難以置信,現在已經淩晨一點了,她到底等了多久了?
「我早上七點五十分就來了,可是府上一直沒人。」她溫柔的語氣聽不出一絲抱怨。
柯俊書猜疑地瞥她一眼。「你該不會一直守在這裏吧?」
「嗯!」吳恩秀沒理會他錯愕的眼神,並遞上幫他收下的信件。「這些全都是你的信件。」
天啊!
柯俊書錯愕地看著她,有如打量史前人類。
真不知道該罵她笨?還是誇她忠誠?
他從她手中拿走信件,並掏出鑰匙開門。「進來吧。」
吳恩秀柔順地緊跟在他身後走進屋裏,環視屋裏的一片紊亂,她強忍著苦笑。
柯俊書將鑰匙和信件往茶几一擱,「相信你們中心將我的需要告訴你了吧?」
「是的,說得很清楚也很詳細。」吳恩秀點頭回答。
柯俊書端坐在椅子上,仔細地打量面前的小女人。纖細的身材、飄逸的披肩長髮,柔順的外表一如她的名字——吳恩秀。
「有時我會住在醫院兩三天,你能幫我送換洗的衣服到醫院給我嗎?」
月麗姐沒說到這點。
吳恩秀怔了須臾,用力吸口氣仿佛下了重大決定似的。
「若是必須,我想我能辦到。」
「好,平時你只要打掃房子和補足冰箱的食物……」說到食物,他的肚子突然失禮地咕嚕咕嚕叫。
這會兒他才想起,他忙到還沒吃午餐、晚餐,現在他可不想再錯過補充體力的宵夜。
他起身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空空如也。
沮喪地關上冰箱,他旋身走出廚房瞅著吳恩秀。「你吃晚餐了嗎?」
吳恩秀搖搖頭。
柯俊書又一驚!
猛然記起她說她早上七點五十分就到,難道……
「中午呢?吃了嗎?」他瞠大眼睛審視她的表情。
出乎意料之外地,她又搖搖頭。
「天啊。」柯俊書訝然拍著額頭,現在他可以確定她是個又笨又蠢的女人!
「就算你想要這份工作,也不能讓自己餓肚子。」他受不了的大聲嘶吼。
突如其來的獅吼嚇得吳恩秀瑟縮一下肩膀。
「我知道你是位醫生,我怕你回來又離開,我不想與你錯過。」
「明知道我是醫生,我的時間幾乎被前來求診的病人佔據,既然沒見到我,你可以另約時間,沒必要在此地枯等。」他一臉正色的曉以大義。
吳恩秀的大眼因緊張而快速眨動。
「因為、因為聯絡不到你,我無法另約時間,所以、所以……」
「所以用最笨且最有效的辦法一守株待兔?」他揶揄的說,斜睨著那張緊張、蒼白的小臉。
吳恩秀畏縮一下,訥訥地道:「是、是……」
僵硬的答話,怯怯的眼神凝視著柯俊書冷硬而嘲諷的黑眸。
柯俊書沒轍地重重歎口氣。「算了,看在你守信的份上,我願意聘用你。」
吳恩秀笑逐顏開,「真的?謝謝你。」
「甭謝我了,不怪我讓你餓肚子?」
真是個奇怪的女孩,今天要是換了別人,不掉頭離開才怪!
「不怪你,是我自願留下來等你。」吳恩秀欣然露出最甜的微笑。
柯俊書這下終於甘拜下風。「跑一趟7──ELEVEN,有什麼可以吃的,就請儘管搜括回來。」
「現在?」吳恩秀向他確認。
「是,就是現在,我跟你一樣從早上到現在還沒進食。」柯俊書沒好氣的加重語氣強調。
「好,我馬上去。」
吳恩秀轉身走到了門口,又聽見身後響起無力疲憊的聲音。
「別忘了買你的。」
「嗄?」她停下腳步回頭瞅著他。
「嗄什麼嗄,你不是也沒吃,難不成你還有力氣多跑一趟!」他涼涼地譏誚。
「喔,是。」吳恩秀拉開門,準備去採買。
她的百依百順讓柯俊書的怒氣頓時消失無蹤,兩顆眼珠子差點沒驚愕的掉下來。
他不禁要懷疑,為何這樣柔順的女孩會屈就做他的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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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2 00:44:59
第二章

幾乎僵直的背部讓柯俊書極不舒服地挪了挪身體,眨了眨沈重的眼皮,一縷渴望已久的蛋香從鼻前飄過。
他嘴裏喃喃嘟囔:「去7一ELEVEN買現成,她還費事……」
一道柔柔的陽光穿過窗櫺灑在他的臉,令他不悅地抿著嘴。
不對!
柯俊書驚疑地揮去睡意,擊退瞳睡蟲,猛然張開眼睛適應突來的光線。
天亮了?他驚愣地跳起來,一條毯子輕柔地從身上滑落地上。
他抬起毯子,難不成昨晚等她回來時不小心睡著了?
腦袋突然記起剛才那陣不可能出現的香味。
他開始尋找剮才那股香香的食物氣味,赫然發現原先堆積如山、滿是垃圾的桌面,一覺醒來竟潔淨明亮,還多了一份美味誘人的早餐。
「早,你醒了?」
吳恩秀面露微笑,手拿著吸塵器驀地出現在他眼前。
柯俊書怔了怔,仿佛看見一個外星怪客似的,一臉訝異。「你一直沒睡覺?」
「睡了。」她始終挂著令人百看不厭的笑靨。
「睡了?」
他的眼裏充滿質疑,視線不經意掃了四下,他不得不站起身,重新檢視自己的屋子,不但井然有序且幾乎一塵不染。
「這全都是你做的?」太令人訝異了!
「是的。」吳恩秀怯怯地回應。
他狐疑的雙眼在她身上打量,不由自主地繞著她身邊移動兜轉。
啊,她哪是人,根本是仙女,只要揮一揮仙女棒,一切都搞定!
他的眼神和舉動令她十分驚惶。「請問我哪里做錯……」
「你沒做錯,只是……」他俯下頭疑惑地瞅著她,「你是怎麼辦到的?」
「我做了什麼?」她仰起一張不解的小臉望著他。
「這些。」他的手指在半空中畫了一圈,最後停在前方不遠的餐桌。「還有桌上的早餐?」
「這不是你要求的嗎?我全依照你的需要,整理、打掃和做早餐啊。」
這個人是怎麼了?
若是不需要管家,又何必急急找人幫他打掃、整理?
「我是非常迫切需要二個管家,可是……」他仍然無法理解,手摸著頭,「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我只是按部就班一點一點做,再說做家務本來就是女人最拿手的事。」她不覺得這有啥好奇怪的,反而是他的表情令她錯愕。
「做家務是女人最拿手的?」
他頓了一下,忍不住縱聲大笑。
她揣不出他的笑意,我又說錯了嗎?」
「在我身邊沒有一個女人是家事高手,我媽我妹妹對家事一竅不通,根本不知要從何下手。」
「是嗎?」吳恩秀羞窘地瞥他一眼。
「是真的,我媽的興趣是跟幾個好友逛街、喝咖啡,我妹妹一心想成為頂尖的醫生,成天鑽進書本裏試圖挖出能讓她揚名世界韻醫學理論。」
吳恩秀不經意流露出羡慕的神色。「你妹妹好幸福。」
「她好幸福?」柯俊書露出不以為然的目光,「簡直就是個書呆子,醫學這玩意怎能一味照書行,要不斷地累積臨床經驗,一個好醫生不是靠理論才成功的。」
「那你是個好醫生嗎?」吳恩秀一時心直口快脫口而出。
「我?」他愣了愣,「在同事的眼裏,我是個惡名昭彰的醫生,至於在病人眼裏,有兩種極端的評論,所以我給自己下的評語是不好不壞。」
吳恩秀突然覺得好笑,卻不敢明目張膽開口大笑,只有掩嘴隱隱偷笑。
「很好笑嗎?」他的臉色瞬間一凜。
她的笑意立刻僵凝在臉上,只能怯懦地應聲:「我不是有意笑你。」
「哼。」柯俊書嗤了一聲,低頭瞅了一下時間暗暗吃驚。「九點了?」
「嗯。」
他冰封般的臉色令吳恩秀不敢再貿然觸怒。
那雙冷冷的眼眸直視著她,「以後不論我多累,都請你七點前叫醒我。」
「噢,是。」吳恩秀不敢多言,唯唯諾諾的答應。
他開始忙碌的準備出門,不再理會身邊的小女人。
「嘻!真要命,都已經九點了。」他微慍地轉身抓起電話撥號。
「喂?昨天送來的重傷病患,現在情況怎樣?」
「嗯,那昨天才動完手術的小弟弟呢?肝指數有回復嗎?」
趁著他詢問病人情況,吳恩秀偷偷地瞄他一眼,悄悄地溜進廚房,繼續手邊未完成的工作。
負責任的男人永遠令女人眼晴為之一亮,他就是這種男人。
儘管他所表現出來的態度是如此張狂,眼裏閃爍著兩簇桀騖的光彩,渾身上下充盈著的狂狷氣息甚為囂張,卻也教人抗拒不得。

吳恩秀待在廚房好一陣子,倏然覺得客廳裏異常平靜,不由得心生疑惑走出廚房一采,才發現屋裏空蕩蕩,他什麼時候出門的?竟沒知會一聲。
餐桌上,仿佛遭到狂風橫掃過境似的一掃而空。
吳恩秀隱隱苦笑,真搞不懂雇用她的是一個怎樣的人?
她來到餐桌旁,發現空盤底下壓著一疊鈔票還有一張留言。
這是讓你填滿冰箱的費用,你先暫住客房,這裏附上我手機電話,也請你將你手機號碼傳給我,讓我可以隨時找到你的人。
吳恩秀思不透他的行為模式,他為什麼要她的手機號碼?
既然他吩咐,她唯有聽命行事。
吳恩秀以傳簡訊的方式將手機號碼傳給他。
回頭將壓在空盤底下的錢塞進口袋裏,掃視桌上的狼籍,她不禁淡然淺笑,看來他還滿意她的廚藝。

柯俊書剛踏進醫院就接到簡訊,他打開訊息,瞥見吳恩秀傳來的手機號碼,不禁微笑。
她真聽話,應該頒一張乖寶寶獎狀給她。
「俊書。」
一道嬌俏呼喊伴著快速的腳步聲向他而來。
他回頭瞥一眼即繼續往前走,「你今天怎麼沒在你的醫院裏跑來這裏?」
柯芷軒加快腳步跟上,偷偷地斜睨他。「是爸爸要戢過來找你。」
「爸爸?」他訝異地止步,「有事嗎?」
「爸爸要我勸你回自家的醫院。」
他早該想到她是爸爸派來的說客,柯俊書旋身繼續走。「我不想回去。」
「俊書!」柯芷軒無奈的望著他的背影呼喚。
柯俊書緊繃下顎轉身注視著妹妹。「我在這裏做得很好。」
「可是……」她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他面前,「這畢竟是別人的醫院,哪有人放著自家的醫院不管,跑來替別人工作。」
「理念不同,無法勝任。」他冷若冰霜的撂話。
「真固執。」柯芷軒微慍地嘟起嘴。
「不是我固執,我認為醫生要以救人為根本,不是以謀利為出發點,再說爸爸的醫院有你就行了。」柯俊書坦言。
「別忘了,我只是內科醫生。」她虛弱地抗議。
柯俊書淡然訕笑,「我還得巡視病房。」
他刻意轉移話題,逕自往前走。
柯芷軒不放棄地跟上去,「午餐時間就到了,不如我們一起吃飯。」
「不了,今天我來晚了,還有許多事等著我去處理,沒空跟你一起用餐。」柯俊書一口回絕柯芷軒的提議。
「那晚餐呢?總有空了吧?」柯芷軒主動退一步。
柯俊書強擠著笑,「你也知道,外科的狀況連連,哪能算准下一秒是否有空;再說我不想再吃外食了。」
「為什麼?你交了女朋友?」柯芷軒的眼睛瞬間一亮,閃著掏氣的光芒。
「我哪有時間交女朋友。」柯俊書微笑自嘲。
「你沒交女朋友,又不想到外面用餐,難不成你想減肥?」柯芷軒詭譎的窺探他臉上表情。
「你認為我肥嗎?」
柯芷軒抿著嘴搖頭,「不會啊。」
「這不就得了。」他一語帶過。
她不滿他刻意模糊焦點,「那到底是怎樣?」
他抿著嘴神秘微笑,「因為我找到一個很棒的管家。」
「管家?你找了管家!」柯芷軒大感意外。
他抗議柯芷軒的大驚小怪,「一個單身漢找管家幫他打理家務,不妥嗎?」
「沒有不妥,只是覺得好奇怪,你不是一直不喜歡外人介入你的生活嗎?」柯芷軒不解的問。
「我是不喜歡外人干擾我的生活,但不表示我不會請管家,小姐!」他沒好氣地回答。
「這話也是,一個大男人若沒有人幫忙打理,住的地方與豬舍相差無幾。」
什麼?豬舍!她居然將他比喻成豬!
「柯芷軒!」他的肺快炸裂,鷗目瞪著柯芷軒。
她視而不見、皮皮一笑,「只是說說,你幹嘛那麼在意。」
無緣無故被她比喻做豬,他還能若無其事?
不!他不是聖人,沒那種氣量。
「柯芷軒,我慎重警告你,從現在起,最好離我遠一點。」憤怒沈重的呼吸聲清楚可聞。
她惹怒他。
柯芷軒若無其事地聳肩微笑,「世上最沒度量就屬你柯俊書。」
說完,她隨即轉身;以最快的速度從他眼前消失。
他一語不發,但緊抿著雙唇瞪著柯芷軒的背影,這丫頭,久欠教訓皮癢了。

吳恩秀忙完了家務,接著又前往超級市場大採買。
現在這個雇主算不錯,會體貼地留下錢方便她做事,有些雇主根本忘了買東西要用錢似的,只會吩咐她買這、買那,到了發薪時以發票為憑來個總清算。上的所有東西,沖至電話旁.氣喘如牛地抓起。
「喂,你好,這裏是柯醫生家。」
對方莫名其妙停頓片刻,似乎瞬間回神。
「我沒裝答錄機吧?」
「柯醫生?」她試著探問。
「恩秀,以後別報這麼清楚,只要問清楚對方是誰就行了。
吳恩秀畏怯猛點頭,「是。」
他打電話回來就是為了教訓她?
「今天你會做晚飯吧?」
「噢,會的,你有特別想吃什麼嗎?」吳恩秀小心翼翼地詢問。
「沒有,只有確定你會不會做晚飯。」這話好似在告訴她,他不想回家沒飯吃。
「放心,我一定會做的。」吳恩秀再次重申。
「那就好。」
說完電話就挂斷。
吳恩秀不解地看著話筒,「打電話回來,只是想確定我要不要做飯嗎?」
太奇怪!當初他不是指明一定要做飯的嗎?何必特地打電話再提醒她。
總而言之一句話,單身漢的日子絕沒有外表的光鮮亮麗,原來他常常餓肚子。

柯俊書挂上電話,唇邊不自覺露出滿足的笑意。
自從獨立在外生活,他請了不下十位管家幫他打理家務,沒有一個像吳恩秀這般優秀、盡心盡力。
昨天第一眼看到她,直覺她是一個既蠢又純的女孩,哪有人為了等雇主從早等到入夜?
早上醒來,讓他訝異的是她迅速的動作,不僅將積聚灰塵的屋子打掃乾淨,還準備了早餐,讓他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
「柯醫生。」護士長面有急色地探頭看著他。
「什麼事?」
「急診室剛送來一名車禍傷患,情況緊急他們束手無策,想請你過去一趟,不知道你有沒有空?」護士長解釋。
「通知他們我馬上到。」柯俊書立刻奪門而出。
護士長鬆了一口氣露出笑容,「我馬上通知他們準備。」
他雖有惡魔醫生之稱,卻是一位面冷心善的好醫生。

晚上八點。
柯俊書頻頻扭動僵硬的脖頸,只要能救回一條命,再累也值得!
走近家門,望著光亮通明的屋子,他內心泛起一抹溫馨,以前推開家門迎面而來的總是黑暗、冷清,現在卻完全不一樣了。
鑰匙插進鑰匙孔還沒扭動,門已應聲開啟。
「你回來了。」
吳恩秀親切溫柔的招呼迎面而來,頓時一掃全身的倦意。
「嗯。」
縱使這驚喜令他感到意外,但他冷硬的外表卻不露一絲喜色。
走進屋裏,他直接往沙發上一坐,扯開勒在脖頸上的領帶。
「你要先洗個澡再吃飯呢?還是先吃飯後洗澡。」
她遞上一杯香醇濃郁的茶水擱在他面前。
柯俊書斜睨她一眼。「你在繞口令?」
又說錯話了?她只是一番好意。
吳恩秀不知所措地看著他。「你看起來好疲倦。」
「我又沒責怪你,瞧你嚇成這樣子,我真的有這麼恐怖嗎?」醇厚的嗓音裏藏有一絲笑意。
「沒有,你看起很和藹可親。」她急急辯解。
柯俊書抿著嘴莞爾一笑,起身凝視著她。「說謊至少要打個草稿,免得拍馬屁拍到馬腿上。」
「我……」挫折和恐懼在她心底交織,令她打了一個寒顫。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他加重語氣強調。
聞到陣陣飯菜香,他饒富興味地移步來到餐桌旁。「三菜一湯。」
「會不會太少?」她膽戰心驚望著他。
「不少,剛剛好,看起來很好吃。」他點頭稱讚。
那就好,她偷偷地鬆口氣,她一直擔心他會嫌她做的菜不夠吃,菜色不好,他這句話讓她放下心中大石。
嬌顏上一閃而逝的懼色沒有逃過他的眼睛,不禁令他感到好奇。「你一直在擔心自己做不好?」
她太缺乏自信。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嚇得她方寸大亂,雙手不安地扭絞著,反駁的聲音像風在歎息。
「我、我沒有。」
「沒有最好。」柯俊書盡可能地微笑,「你吃了嗎?」
「還沒有。」她實話實說。
「還沒有?」他揚高音調,錯愕地看著她。「為什麼不先吃?」
「你還沒回來,我怎麼可以先吃。」她一臉驚懼粉頰低垂。
柯俊書尖銳地抽著氣,「要是我今天無法回來呢?你就不打算吃飯?」
「我、我……」她偷偷地瞄一眼對方的盛怒惡狀。
「都已經是什麼年代了,我找的是管家不是奴婢!」他連咆帶吼。
「你說會回來吃飯,我豈能不等你自行先吃。」她怯怯地據理力爭。
縱使又惱又怒,可是面對她,所有惡毒的話硬是吞回肚子裏。「拜託你,以後請先吃飯不必等我回來,我不希望哪天回到家裏,見到活生生餓死的你。」
吳恩秀純淨如初生嬰孩的雙艟惶然睜大。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是說真的。」他克制勃發怒氣,丟下一句忠告。
「噢,我懂,我會記住。」呆怔地望著他。
「別再說你懂、你知道,一起坐下吃飯。」他像一位尊貴威嚴的國王般下令。
吳恩秀連忙拉開椅子坐下,靜候他開動。
他拿起筷子夾了面前的菜送進嘴裏,眼底閃現驚訝的光芒。
吳恩秀睜大眼睛注視他臉上表情變化。
「現在的女孩會有這種廚藝?」
「是好還是不好?」她的一顆心緊張的狂跳。
「當然好,你的廚藝足以令外面的廚師黯然失色,以後我會每天回來吃飯,一餐都不會錯過。」柯俊書讚不絕口,捧起飯碗,埋頭扒飯。
看著他吃得津津有昧的樣子,她終於寬心,她可以安然保有這份工作了。
用過晚餐,他手捧著書靜靜地坐在客廳一隅,伴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茶。
吳恩秀不敢打攪他休憩,收拾廚房、洗完碗,悄悄地走進她的房間。
她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幻想著他的一天。
在醫院,他一定是個和藹可親的醫生,要不他為什麼總是無法準時回家呢?
以前聽長輩笑談,嫁給做什麼的都比不上做醫生娘辛苦,因為摸不清丈夫何時會回家,回家後又不能擔保他一定會睡在身邊,只要病人上門求診,再晚都必須起床。現在想想,長輩的話不無道理。
倏然響起一道門鈴聲,在寂靜的空間裏顯得格外刺耳……
吳恩秀急急從床上跳起沖出去開門,卻撞上矗立面前的一堵高牆──柯俊書的背,她驚慌得連忙往後跳開。
「對不起、對不起。」
柯俊書沈默地瞥她一眼,無奈地搖頭,伸手扭開門。
「柯醫生。」
門外站著一位男人,瘦削的臉龐有一雙深凹的眼眶,最令人難忘的是那憂鬱且感激的眼神。
「請問你是……」柯俊書記不起這號人物。
男人羞澀地猛點頭,「前兩天我有一位同事不小心從平臺摔下來,是你救了他一命。」
「喔,我記起來了,你是那位工頭!你的同事應該醒了吧?」柯俊書犀利的目光流露出一絲欣慰。
「醒了,謝謝你。」工頭局促地低頭注視著自己鞋子。
吳恩秀越過柯俊書瞄了此人一眼,在柯俊書身邊壓低聲音說:
「柯醫生,是不是應該請人家進屋裏?站在門口講話很不禮貌。」
柯俊書瞥她一眼。
吳恩秀自知不該越權多嘴,連忙往後退了一步。
柯俊書將目光移回工頭身上,「你特地跑來找我,一定有事吧?」
「這、這……是有點事。」工頭吞吞吐吐的。
「進來吧。」柯俊書拉開門讓出路。
工頭低著頭跨進屋裏,無意問瞥見站在一旁的吳恩秀。「你好,柯太太。」
吳恩秀心口猛地一收,一片紅雲火速暈滿整張臉。「你誤會了,我不是柯太太,我只是柯醫生的管家。」
「很抱歉,對不起。」工頭連聲歉意。
「有什麼話進屋裏說。」柯俊書領著工頭走進屋裏。
環視四處一塵不染光可鑒人,讓他第一次敢放心大膽請客人進屋。
「坐吧。」柯俊書殷勤招呼工頭。
吳恩秀禮貌地為工頭遞上一杯茶,「請慢用。」
送完茶她即轉身溜回自己房間,關門之際捺不住好奇心驅使,特地留了一條細縫,她知道偷窺是不好的行為,但她忍不住……
「你找我有什麼事?」
柯俊書率先開口,打破尷尬不安的氣氛。
「我……」工頭面有難色的用力吞口水,顫抖地從身上拿出一包紅紙袋。「這是我們全體同事的一點心意。」
「你這是……」柯俊書臉上的神情出現細微的變化。
工頭羞愧低垂著頭,「我們是一群生活拮据靠勞力賺錢的工人,我們知道這一點錢不夠,可是我們的能力只能湊到這麼多,請你收下。」
柯俊書的臉色逐漸平靜,「我記得你說那位受傷的同事家境不是很理想,妻子是位智障,兒子是個弱智。」
「沒錯,他住院的這段期間,我們大家會盡全力幫助他,直到他康復。」工頭困窘地低著頭。
「很好。」柯俊書微笑,收起面前的紅包,「我收下了。」
工頭神情激動看著他,「你真的不嫌少?」
「這怎能嫌少,這是你們全體的心意,我收下。」
「太好了,謝謝你,醫生。」工頭泛著激動的淚光。
「好了,回去好好照顧你的同事。」柯俊書誠心交代。
「我們會的,一定會!」工頭連忙起身,朝柯俊書做個九十度的鞠躬,「非常謝謝你,打攪了。」
柯俊書面露微笑起身,送客至大門口,「你慢走。」
在房間裏的吳恩秀被眼前目睹的一幕驚得怒火陡升,此時才頓悟,原來稍早前的想像是幻覺和假像,醫生的高收入除了醫院的薪俸之外,還另有財源。
最令她氣憤的是那位工頭看起來已被沈重生活壓力逼得喘不過氣,況且他口中那位受傷的工人,有個智障妻子和一個弱智兒子,生活更是堪慮。送走工頭,柯俊書轉身即見一張氣得扭曲的嬌顏迎視著他。
「瞧你的表情一好像在生氣?」
「我是在生氣。」吳恩秀毫不思索直話直說。
「好好的怎麼突然生氣?」
柯俊書挑挑眉若無其事說著,轉入客廳。
吳恩秀氣呼呼緊跟其後,「你為什麼要收那個人的紅包?」
柯俊書頓了腳步回頭怒瞪吳恩秀,「收紅包就收紅包,還要原因嗎?再說是他自己送上門,又不是我逼他。」
「你的良心在哪里?那種血汗錢,你居然還能面不改色收下?」吳恩秀一反之前柔順模樣,滿臉通紅的理論。
這下將柯俊書逼火了。
燃火的雙眸直視進那雙進出不甘示弱火花的雙眸。「你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其他的事少管!」
他臉色一變走進房問,砰的一聲將門甩上。
留下一臉愕然又氣呼呼的吳恩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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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經過昨晚一事,她覺醒了。
原來她的雇主並不是她想像中善良的醫生,而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
沒有同情心、沒有憐憫心,眼裏只有紅包。
氣歸氣,怒歸怒,就如他所講的,她只要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就好了。
她早上起來弄了一份早餐就刻意回避他,著手做自己的事,不再跟他多說一句話,甚至不願多看他一眼。
「恩秀。」
低沈充滿磁性的嗓音飄進她耳裏,她咬牙深深吸一口氣,決定來個置之不理。
「恩秀──」這句叫喚已帶著不耐煩的怒氣了。
吳恩秀只得不願又無奈地暫時丟下手邊的事,奔至客廳。
「什麼事?」
柯俊書挑眉看著她,「今晚我無法準時下班,你自己先吃飯別等我。」
「喔。」吳恩秀低著頭,有意回避他的目光。
柯俊書從她輕輕顫動的身體看出她潛藏的憎恨與怒氣,他不由得皺起雙眉。
「不愉快的事情可以直截了當說出來。」
她心一驚,表情依然不變,「沒有啊。」
「真的沒有?」柯俊書輕笑。
她站在原地,柯俊書卻故意慢慢地靠近她,近到幾乎可以聽到她心跳加速的聲音。
「你說謊,我們相處雖然只有三天,但是我看得出來你不高興。」
吳恩秀吃驚地抬頭凝視著他,他唇邊的微笑溫柔極了,就連他冷酷的黑眸也散靈溫暖的親和力。
她的緊張逐漸紆解,羞怯地抿嘴,「其實也沒什麼不高興你多心也多疑了。」
「是嗎?最好真的是我多心、多疑。」他的視線在她臉上緩緩遊移。
「事實就是如此。」她第一次勇敢地回頂他。
他張嘴大笑,「對嘛,說話時要理直氣壯,不要像古時候的女人-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我不是逆來順受,我是尊重你!」吳恩秀不喜歡他的用訶,大聲咆哮。
柯俊書頗為訝異地看著她,隨後露出欣然的笑。「喲,發脾氣嘍。」
吳恩秀錯愕地捂著微張的嘴,一臉歉意。「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才誇你變勇敢,一轉眼又來了……唉。」柯俊書失望地歎口氣。
吳恩秀被他變化莫測的表情震住!
「記得,晚上別等我回來,自己先吃飯。」
他叮嚀完就神采奕奕地離開了。
吳恩秀深深歎口氣,「真搞不懂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來到醫院,柯俊書隱隱竊笑,他早猜出吳恩秀為哪樁事生氣,只是不想重提此事,該怎麼做他心裏自然有數。
他漫步走在醫院走廊上。
「柯醫生、柯醫生。」護士上氣不接下氣地追上來。
「有什麼事?」柯俊書蹙起眉。
「你父親在院長室……」護士局促不安地瞅著他。
「他來這裏幹什麼?」心頭突然萌起一股不悅。
「你父親逼院長將你開除。」,護士驚惶失措的縮起肩膀。
「開除我?」瞬間張揚的怒火讓他的俊顏扭曲。
開除他?這要是傳出去,有損他韻名譽,將來沒有一家醫院敢聘任他!
「我是聽院長的秘書這麼說,事實怎樣我也不清楚,院長秘書要我一定要找到你,請你去一趟院長室。」護士不安的說。
柯俊書了然於心,深深地歎口氣,「我會去見院長,不過請你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
柯俊書從口袋裏拿出紅包塞進護士的手中。「你把這個轉交給病床的病人。」
護士一臉困惑地握著紅包,「那個病人不就是前幾天人院的那個工作不慎摔傷的工人?」
「就是他。」柯俊書點頭。
「這……」護士遲疑地看著手中的紅包。
「昨晚他們的工頭到我家。」他一語道破她的疑惑。
「你要退回他送去的紅包?」護士訝然看著他。
「不是退回,他的紅包我收下,這是我給病人的。」柯俊書揚起一抹詭笑。
護士會意的微笑,「醫院裏若是能多幾位像你這樣的醫生,那將是病人之……」
「廢話少說,叫你去辦,你就去辦。」柯俊書嫌煩地睨她一眼,旋身前往院長室。
護士淡然微笑,「面噁心善的傢夥。」

一路上柯俊書不停反覆思索要如何應付父親,不過他也真佩服他,居然想得到逼院長開除他!
只要院長如了父親的意開除他,他往後也甭想到其他醫院服務,如此一來他必定得乖乖待在父親的醫院,一輩子供他差遣,安分地做他的傀儡。
柯俊書不經秘書通報,逕自推開院長室門。
「我來了。」
屋裏所有人均怔住!
面紅耳赤的父親、不知所措的院長,更令他錯愕的是向來不插手管事的母親也警雍容華貴地端坐一旁。
「媽,你怎麼也跟著湊熱鬧?」柯俊書處變不驚意態優閑。
柯母勉強微笑,「被你爸爸拖來的。」
好無奈的理由。
「俊書,你來得正好……」院長驚惶失色的求援,柯俊書舉起右手示意,「我聽說了。」
既然他都知道,院長安然地吸口氣坐回椅子上,接下來就看他如何應付自己的父親了。
不顧父親難看的臉色,柯俊書充滿傲氣地挺著胸走到父親眼前。「聽說你要院長開除我?」
「是沒錯。」柯父臉色一沈。
「你企圖親手毀了我?」柯俊書皺著眉冷笑。
柯父瞪起眼,「我只是要你回自家醫院。」
「為了逼我回自家醫院,就可以不擇手段毀我的聲譽?」他平靜的語氣隱含怒氣。
「只要你肯回自家醫院……」
「我不想回去。」柯俊書毅然截斷父親的話。
「你不回去?」柯父頓時氣白了臉。
「我在這裏做得好好的,為什麼要離開?」柯俊書毫不思索地反詰。
柯父氣得沖到院長桌前,雙手按在辦公桌上對著院長嘶吼:「我現在要你馬上開除他!」
「我……柯俊書是一位優秀的醫生,我怎麼能開除他?」院長面有難色直視著柯父。
「即便現在被開除,我還是不會回去自家醫院!」柯俊書凝肅看著父親。
「這是為什麼?俊書,你何苦處處和你爸作對?」柯母終於開口說話,幽幽的語氣似乎也沒多重視此事。
「我們家開的是貴族醫院,我看不慣那一張張勢利的臉,你以賺錢為目標,我不想苟同。」
「苟同?」柯父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這是最文雅的字眼。」柯俊書絲毫不將柯父的怒顏看在眼裏。
柯父憤而轉頭瞪視著院長,抬手筆直地指向柯俊書。「你馬上開除他,教他滾蛋!」
「爸爸,別忘了,這不是我們家的醫院,你無權命令院長開除我,就算院長聽你的話開除我,我還是不會回自家醫院。」柯俊書再次嚴正聲明。
柯母覺得好笑地揶揄,「你不回自家醫院,你要去哪里?傻孩子。」
「我會馬上申請前去非洲,這樣夠遠了吧?」柯俊書睇著柯父,沈聲道。
「非洲!」柯母訝然驚呼。
柯父和院長皆瞠目結舌。
「俊書,別開玩笑,非洲全都是一群未開化的……」
柯俊書微笑猛點頭,完全贊同母親的話。
柯母心頭一驚,這下子才知事態嚴重。「你是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以為我只是說說好玩來嚇唬人的嗎?」柯俊書無聲地一笑,詭魅地回一句。
「不可以,我只有你這一個兒子。」柯母慌了,立即轉移目標對柯父急吼,「你就別再逼他,你清楚俊書的個性,他絕對說到做到,難不成你真的要逼得我見不著兒子?」
「臭小子,你別以為挾著你媽對你的寵愛就可以威脅我。」柯父氣惱地警告柯俊書。
「不信?不妨試試。」柯俊書抿著嘴說。
「我信、我信!」柯母怒視柯父。「夠了,別再逼他了!倘若你真的把他逼到非洲,我就作主把醫院收了,跟他一起去非洲。」
柯父無奈地吞下怒氣,「惡妻逆子無藥可醫。」
「你說什麼?」柯母忍不住地發怒。
「好了,隨他的意思,要不要回來自家醫院都隨他。」柯父忿忿不平、灰頭土臉的離開院長室。
柯母疼愛地凝視柯俊書,「你以後別再嚇我行嗎?」
「好,我知道你的心臟很脆弱。」柯俊書面露微笑瞅著母親。
「不過話說回來,你和你爸爸雖然理念不同,但畢竟他是你爸爸,不要一見面就像仇人一樣,其實他也不是不講理的人……」
只要母親的話匣子一開,他的耳朵可有得受。「媽──」
「又不想聽了?」知子莫若母。
「嗯,我要去巡房。」這是唯一能讓母親關上話匣子的方法。
「好吧。」柯母的語氣掩不住頹喪,不放心地看著他。「你答應我,不要再有去非洲的念頭。」
柯俊書面對母親的憂慮,不禁失笑安撫。「我答應你,不過也要爸爸肯放過我才行。」
「這點你放心,我還壓得住你爸爸。」柯母露出釋然笑意。
「好,我送你出去。」柯俊書親密地摟著母親。
柯母臨走前不忘一臉歉意地瞅著院長,「打攪你真不好意思,我們家的俊書一切都拜託你了。」
院長連忙回以微笑,「你放心,柯俊書是醫院裏最頂尖的醫生,我還真少不了他。」
對於院長的讚賞,柯母抿著嘴微笑,禮貌地欠身後離開。
才剛送走母親,柯俊書立刻被工作絆住。
「柯醫生,外科有一病患……」
與其說柯俊書今天不能準時回家,還不如說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家。
吳恩秀隨便泡了一碗速食面,草草解決今晚的晚餐。
門鈴正巧響起。
吳恩秀急急奔向大門,當她笑容可掬的打開門之後,笑容旋即僵在臉上。
「你、你怎麼又來了?」
是昨天登門送紅包的工頭。
「你好,請問柯醫師在家嗎?」
「他還沒回來,你找他有什麼事?」
「我特地叫我太太殺了一隻雞想送給柯醫師。」工頭靦腆地說,掂起手中的雞懸在半空中。
「雞?」吳恩秀怔怔地看著他。
昨天送紅包,今天送雞,那明天呢?
工頭漲紅著臉,不自在的摸著後頸。「昨天送的紅包一直擔心柯醫師嫌少……」
就算少,也沒必要補送雞吧?
「哪知今天柯醫師托一位護士把紅包送給受傷的同事。」
吳恩秀這一愣,可真的愣到姥姥家。
他把紅包送回給受傷的工人?
「柯醫生不僅將紅包送回給我同事,還另外加了十萬……」
一出手就是十萬!
「為了感激柯醫師,我們這種貧窮人家也沒有什麼像樣的東西可以送給他,所以、所以……」
吳恩秀溫煦一笑,「所以你就殺一隻雞送柯醫師?」
「是的,不知道柯醫師會不會嫌棄這份禮。」工頭羞赧地強擠著笑。
「我敢說,他一定會喜歡。」她欣然收不肯的禮。
工頭露出憨厚的笑容,「那就請你轉達我們對他的感謝。」
「我一定會。」
微笑目送工頭離開,吳恩秀手裏拎著工頭送的雞,心裏有股喜悅,也有著深深的歉意。
她錯怪他了!
看一看時間,她決定用這只雞好好的幫他補一補身子,一方面借花獻佛表達她的歉意,一方面借她的手藝表達工頭對他的敬意。

又被折騰半天,柯俊書幾乎每一天都是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回家。
「天啊,已經淩晨三點。」他站在家門口雙肩一垂,泄氣的翻白眼,長歎一口氣。「馬上就天亮了。」
他輕輕地推開大門,躡手躡腳越過客廳直奔房間,倏然,他的眼角餘光瞥見客廳的沙發裏有個身影。
柯俊書驚愕悄然移步接近客廳,想利用薄弱的月光看清楚。
「恩秀?」他不由得蹙著眉頭。
吳恩秀整個身子蜷縮窩在沙發,不時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他靜靜地欣賞她的睡容,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只不過是凝視那張沈靜甜美的嬌顏,他的一顆心竟失序的瘋狂跳動,一雙眼更是眷戀不已地死盯著她。
他一向冷硬的心房居然潰堤了一角。
她蠕動了一下,嘴裏發出嚶嚶的囈語。
「恩秀。」他壓低聲音輕喚,想確認她睡著了沒有。
她胡亂迷糊地回應一聲。
「恩秀。」微笑,輕喚,聲音更輕柔。
她緩緩睜開蒙朧的雙眼,「你回來……」
睡意仍濃的美人似醒未醒的嬌羞模樣,給人無限遐思。
「你為什麼不回房間睡?」他悄聲低問。
「我在、在等你……」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說的話都含在嘴裏。
看來她的眼皮真的睜不開,柯俊書頓覺好笑。「我抱你回房間。」
她沈靜沒有反對。
柯俊書彎下腰,伸手攬住她的腰,一把將她抱起。
吳恩秀不由自主地將頭往他散發淡淡香氣的懷中貼靠。
柯俊書俯視懷中熟睡的人兒,心中不自覺地浮起一層淡淡的情愫。
他不禁質疑,自己是怎麼了?
他突然不捨得將她放在床上,可是……
歎了一口氣,他還是輕輕地將她放在床上,但她的一雙手臂突然緊緊抱住他的脖頸。
「熊熊乖,陪我睡。」
熊熊?他慌亂的眼神連忙四下梭巡,在床旁的椅子上確實有只舊舊的泰迪熊。
難道她睡覺要摟著它才能睡?
真是如此的話,他可嫉妒那只泰迪熊了。
嫉妒歸嫉妒,他總不能半彎著身體讓她當成熊抱著睡吧?
柯俊書伸長手,試著撈那只端坐在椅子上的救兵。
「熊熊乖乖陪我睡。」她溫柔、性戚誘哄輕語。
下一秒。她整個人貼上來。一隻腳橫跨他的身體。
輕淺溫暖的氣息拂在他臉上,突然間令他迷醉……
凝視她姣美的臉,一股強烈的悸動襲上他的心,他不假思索地跟隨著感覺,輕輕地親吻紅唇。
一記溫柔的吻,美妙得令人吃驚,她嘗起來像沾著蜂蜜的花瓣,他的雙臂緊擁著她,她的唇柔軟而誘人甚至因驚訝而開啟,豐潤的嬌軀甜蜜溫暖且自然地貼向他。
他抬頭朝她綻開笑容,捕捉到她眼中眩惑而夢幻的眼神。
她眨了眨眼,試圖把焦距凝聚在他臉上,剎那間好似自夢中驚醒。
她全身變得僵硬,發出憤怒的喘氣,掙脫他的懷抱。
「你怎麼敢……」她驚愕的低呼。
吳恩秀整個身子滾至床的另一邊,緊貼著冰冷牆壁,她恨不得在牆上挖個洞,將自己的整張臉埋進去。
該死!
看見她驚惶的反應,柯俊書暗罵自己的衝動。
「我不是故意……」他像個青澀的少年驚惶失措的為自己的行為解釋。
「欺負了人,還聲稱不是故意,難不成是我誘拐你?」她紅著臉說。
「說真話,還真是你誘拐我。」柯俊書俊美的臉龐有著莞爾的邪笑。
吳恩秀震驚轉頭看他,「你欺負人,還指控我誘拐你?」
真是沒了天理,作賊的還喊抓賊!
「我回來時看見你窩在沙發上睡覺,好心抱你回房間,才剛將你放在床上,你突然抱著我不放,嘴裏還不停說「熊熊乖,陪我睡覺」,你把我當成熊了。」他無華的瞟向旁邊的椅子。
吳恩秀隨著他的目光找到睡覺時的伴,兩朵羞慚的紅雲飄上臉頰。
沒想到這麼肉麻的話會出自她的口。
柯俊書偷瞥她一眼,心裏暗自偷笑。「再睡一會兒吧。」
在他轉身之際──
「我、我要辭職。」她的嬌聲有著明顯的顫抖。
他登時緊皺眉頭旋身注視她。「你再說一遍。」
吳恩秀蜷縮在牆邊的身子正打著哆嗦。「我想辭職。」
「因為我吻了你,就想辭職不幹!」他的聲音像在嘲弄她。
「是我們中心約法三章,不能誘惑雇主……我犯了規,所以我要……」她不知所措結結巴巴吐出一連串模糊不清的低語。
「我不准你辭職!」柯俊書氣急攻心大吼。
她抬起頭,愁緒頓生,「可是我犯規……」她的眼淚目撲簌簌的落下來。
「你認為自己犯規,我可沒認為你犯規,總而言之一句話,不、准、走。」他蠻橫強硬的口氣,不容她辯駁。
「大不了薪水不要,我……」
「你敢這麼做就試試看,我不將中心的屋頂掀了,我就不姓柯!」他的雙眼充滿烈火般的憤怒。
狠話一撂,他隨即用力地甩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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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2 00:45:49
第四章

柯俊書氣衝衝躺在床上,原本的疲倦因為吳恩秀一句「我想辭職」一掃而空。
「辭職?休想!」他忿忿地嗤哼。
自從吳恩秀來了之後,他的家不再冷清、不再雜亂無章,每天回來總是能吃到一頓可口、熱騰騰的晚餐,讓他初次感受溫暖的感覺。
說穿了,就是有家的感覺。
他怎能放棄這種得來不易的幸福?
此時,門上傳來輕淺的敲門聲。
柯俊書訝異的瞥門一眼。
她似乎全然不在意讓他一刻不安寧!
一股捺不住的怒氣讓他沖口嘶吼:「什麼事?想辭職甭談!」
他的語氣依舊是直截了當,堅決且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不、不是……」門外的聲音膽怯畏縮,「我只是想提醒你,現在已經七點了。」
七點?
他愣了一下,抬起戴手錶的手,看了一下時間,怔怔望著窗戶。
天亮了?
柯俊書忍不住懊惱低哼,聲音低沈而苦澀。「我知道。」
才一轉眼就天亮了。
柯俊書滿臉倦容從床上爬起來,回來時已經淩晨,又被她這一鬧、一折騰,休息的時間就轉眼耗盡。
之前他從未覺得醫生的工作辛苦,只覺得這是一份神聖的天職,一心只想要如甲和時間賽跑挽回一條人命,現在他突然有著濃濃的倦怠、疲乏感。
他梳洗一番後走出房間,迎面撲鼻而來是股令人食指大動的香味。
他的胃開始等不及發出咕嚕咕嚕警報。
「是什麼味道好香?」
「雞湯。」吳恩秀已細心地為他盛了一碗放在餐桌旁待涼。
「一大早就喝雞湯?」
說歸說,他立刻拉開椅子,迫不及待地端起面前的雞湯,執起湯匙舀了一口送進嘴。「真好喝。」
吳恩秀靜靜地微笑凝視他,「這本來是為你準備的宵夜,現在變成你的早餐。」
「早餐宵夜都一樣,只要是你做的。」
吳恩秀忽略他話中弦外之音,堅持心中的決定,低著頭。「我會通知中心,幫你再找……」
話未說完,一件不明物體猛地從她身旁飛過。
鏘──
碗撞上了牆應聲碎裂,碎片和雞湯濺飛滿地。
啪!
他氣極,用大手拍打桌面,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我說過你想都別想!」
吳恩秀害怕地抬頭看他,柯俊書的一張俊臉此刻在吳恩秀的眼裏變得猙獰、嚇人。她囁嚅著:「我、我……」
「沒有任何理由。」他倨傲地截斷她的話。
吳恩秀真的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一層水霧悄然在她的眼眸裏漾開。「我希望、我希望你不要強人所難……」她不平的略微哽咽。
而他沈凝的眼眸像暴風雨前的天空,健碩的身體在盛怒下緊繃,雙唇拉出嚴厲的線條。「我一向不會強人所難,但是我偏要對你強人所難!」
這是哪門子的話?
「為什麼偏偏要為難我?」吳恩秀淚眼婆娑地望著他。
他如同虛無的惡魔一樣快速竄到她的身旁,張著睥睨人間的邪眼。「我就是要定你,換任何人都不行。」
「你太過分。」這是她最大膽的一句話。
他的銳眸鋒利地直視她的眼,帶著狂傲及強勢。「我不是喜歡戲弄女人的男人,昨晚對你有不敬的地方,全都是一時情不自禁。」
她的眼睛陡然瞠大,驚懼地看著他。
「恩秀,我是因為太累,口氣難免大聲,但是絕不是沖著你。」
吳恩秀驚訝的抽著氣,據她在這段時間觀察,他不是一個會低聲下氣的男人,但他這會兒卻以最輕柔的語氣跟她說話?
柯俊書蹙眉緘默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我現在要去醫院,趁我不在家的這段時間,我希望你能淨空自己的腦袋扭轉之前的想法。」
吳恩秀的臉上掠過驚訝之色,無言的直視著他。
柯俊書極力裝出從容的姿態走出家門。心裏卻不停地默禱,吳恩秀,請你留下來,不要走!
吳恩秀神情恍惚她望著隱沒在門外的身影,呆呆自喃:「我要留下嗎?」
她蹲在歷經風暴後狼借的地板,小心翼翼撿起每一片碎片,她倏然驚覺自己根本不瞭解他。
「啊!」
吳恩秀低呼一聲。
她一時失神,手指被碎片割傷她趕緊握著淌血的手指,懊惱地自責:「我怎麼這麼大意?」
她連忙爬起來,握著受傷的手指在水龍頭底下沖,她看著血流不止的手指,秀眉緊蹙。「真要命!」
她伸手抓了一條毛巾,火速前往醫院。

她看起來如此柔弱,內心卻是異常堅決。
但願他的幾句話能扭轉她的想法,讓她繼續留下來。
這輩子他從未這麼渴望一個女入,希望她能陪在身邊。
以往他毫不在意被柯芷軒譏諷他的人生裏只有孤獨、空虛,因為他認為沒有女人嘮叨的寧靜、安然才是幸福,可是自從吳恩秀出現在他的生活裏,他才體會到原米有個女人照顧才是真正的幸福。
他走在醫院的走廊上,心裏想的全是吳恩秀。
「柯醫師。」護士快步奔向他。
柯俊書停下腳步回頭瞅著喚他的護士。「什麼事?」
護士面有難色地看著他,「急診室來了一位小姐,不小心被碎片劃破手指,她自稱是血友病的患者,因為血小板不足導致無法凝血。」
「去血庫領血小板馬上注射。」柯俊書淡然回應。
「傷口呢?要如何處理?」
柯俊書嫌煩地蹙緊眉頭,這點小事還要問他?
「需要縫的話就讓急診室醫生幫她縫。」
「急診室的醫生手邊都有其他的緊急病患,實在分身乏術,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幫一下忙,相信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護士哀求的偷偷瞄他一眼。
柯俊書低頭看一下腕表,早上在家裏這一鬧氣得他提早出門,現在離看診時間尚早。
「你說得對,要不了多少時間;我馬上過去。」
找到救兵了!護士焦急的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太好了,我先去血庫領血小板。」
柯俊書輕歎,轉身走向急診室。
「是哪一位小姐手指受傷?」
急診室護士手指著急診室簡易開刀房。「在裏面。」
柯俊書走進簡易開刀房,看也沒看逕自準備縫合的工具。「我看一下傷口。」
吳恩秀乍見出現面前的柯俊書,她絕沒料到會在這裏遇見他,嚇得全身止不住猛打哆嗦,怯怯地伸出顫抖的手指。
柯俊書手拿著鑷子夾著消毒棉花,正眼看向傷患──他的俊臉瞬間抹上錯愕。
「恩秀?」
吳恩秀驚惶失措地垂下頭。
他瞥見被血染紅令人觸目驚心的手指,抓起受傷的手問:「你怎麼受傷的?」
「我在收拾早上被你砸碎的碗片時,不小心割到的。」她怕得連頭都不敢抬。
緊盯那張被嚇得泛白的小驗,他又想罵她幾句。
碎片不會用掃把掃,一定要用手當掃把嗎?
可是想想,害她受傷的罪魁禍首是他,若不是他怒氣衝衝砸碎碗,她也不會受傷。
「不要亂動,我先幫你消毒。」
她像乖小孩似的聽話地伸出手指,消毒水的刺痛讓她皺起眉頭、咬緊牙,她不安的問:「需要縫針嗎?」
「要。」
「要?」吳恩秀訝異的緊盯著他的臉。
「這麼長的傷口不縫怎麼行?」柯俊書抿著嘴,嗓音濁啞。
吳恩秀無奈委屈地皺著眉,止不住慌張地睜大眼睛看著他手中的工具,驚懼的問:「真的要縫?」
「縫就縫,哪來那麼多廢話!」
他粗魯的低喝,不經意抬眼瞥見她泛著淚光一臉委屈,即心生不忍,遂放柔語氣。「我會儘量縫漂亮。」
吳恩秀不語,眼中的淚水好似斷了線的珍珠滾滾流下。
一陣莫名心痛無端地鞭笞著他的心,他不自在的板起臉。一手卻刻意放輕力道細心地為她縫合傷口。
「好了。」
總算大功告成,雖然只是一條細細的傷口,唯有柯俊書自己心裏明白,他花的工夫比動大手術更費心力。
歎了口氣,他拾眼瞧著淚流滿面像個淚人兒似的吳恩秀。「還好沒外人在,要不然人家一定質疑我的醫術。」說著,他從褲袋裏掏出手帕,「擦幹眼淚。」
吳恩秀抓起手帕擦幹臉上的淚,「謝謝。」
此刻護士抱著冰冷的微黃血漿袋進來。「血小板領回來了。」
這一剎那柯俊書猛然記起,他睜大眼睛看著吳恩秀。「是你?」
吳恩秀輕歎一聲,默不作聲地點頭。
這樣也好,至少他知道她與生俱來的毛病,就不會再強迫她留下了。
柯俊書走到護士面前,「交給我。」
護士訝然看了他一眼,「我幫她打就行了。」
「我帶她回我的診療室打。」他不理會護士臉上的錯愕,逕自拿走血漿袋,一把拉起低頭不語的吳恩秀。「跟我走。」
吳恩秀大吃一驚,隨著他走出急診室,她倉惶的眼神偷看他好幾回,這個堅定自傲讓人無法撼動一分一毫的男人。
「為什麼一定要去你的診療室打?」她開口問,希望能化解沈凝不安的氣氛。
柯俊書走了兩步,回頭看她一眼。「你是我的病人。」
「我是你的病人?」吳恩秀怔愕地看著他。
「沒錯!」他用力加強話氣。
「我只是來縫針,打血小板……」她困惑的眨著大眼睛。
「凡是經過我的手處理的,全都是我的病人。」如鷹般銳利明亮的眼睛緊盯著她。
她無話可說,怔怔的回望他。
他們來到柯俊書的診療室。
「躺下來。」柯俊書手指著一旁的診療床。
吳恩秀知道只要他決定好的事,絕不容許別人反駁,她最好乖乖聽話躺在診療床上。
他不借護士之手,親自為她注射點滴,「等這包血小板滴完,我差不多也看完今天的病患,到時一起回家。」
她能說什麼?
在他專注看病的當兒,吳恩秀偷偷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他對病人的耐性勝過對她,尤其當他面對兒童時,他的嘴角總會不經意逸現親切的微笑。
她頹喪地輕輕吐出淡淡一口氣,輕淺的聲音只有自己聽得見。
「俊書。」
一道溫柔親切的嗓音從門外傳人,吳恩秀好奇的目光本能地采向門邊,看見門前出現一張美麗嬌媚的臉龐。
柯俊書絲毫不搭理這女孩,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的電腦,偶爾眼角的余光瞥向吳恩秀,很快地又回到電腦螢幕。
「俊書,你不理我。」女孩有些微慍,又喚一聲。
柯俊書懶懶地抬起頭,「什麼事?你又休診?」
休診?
吳恩秀訝異地多看那女孩一眼,難不成她也是醫生?
「你欠我一頓飯,什麼時候還?」
柯俊書嫌惡地斜睨她一眼,「我現在沒空。」
「沒空?」女孩的俏臉往門外一縮,打量外頭空空如也的候診室。「外面沒有病患。」
「裏面還有一個。」
女孩看著吳恩秀,隨即靠近柯俊書低下頭。「只是吊點滴,怎麼不送病房?」
「她是我的病人,是我堅持要她在我身邊打點滴。」他說得好霸道。
「好奇怪。」女孩不解地低聲嘟囔。
「午餐自己去吃,我沒空理你。」柯俊書神色陰冷。
「我不要,人家就偏要你陪我去吃。」女孩居然開始耍賴皮。
「芷軒──」柯俊書一記獅子吼。
柯芷軒馬上安靜,氣呼呼地瞪著他。「好啦,我自己去吃,早知道我就不來找你。」
她嘟著嘴嘀咕,不情不願地離開。
吳恩秀一臉歉疚地瞟著坐在前方背對著她的柯俊書,「打完點滴我自己可以回去,你又何必拒絕人家的好意。」
「不關你的事。」他專橫地丟下話。
吳恩秀無奈地仰望著頭頂白色的天花板,低聲抱怨:「自大的男人。」
俊書緊盯著螢幕,「要罵就大聲罵,那麼小聲一點氣勢都沒有。」
他聽到她在罵他?
吳恩秀怯懦地閉嘴,不敢再發出一絲聲音。
她的思緒無端地回到稍早之前,原來那漂亮的女孩叫芷軒,好美的人、好美的名字和好美的聲音,他真的不該狠心地拒人於千里之外。
他起身來到她身邊,熟練的為她抽出手臂上的針頭,拿起酒精棉球按著針孔。
「等一下我們一起回家。」
「你下午沒事嗎?」醫生可以說走就走?
「昨天累了一整天,回家也沒能好好休息,我想早點回家睡一覺。」
「不需要等到下班?」
有上班的時間就會有下班的時間,難道醫生這一行比其他職業有彈性?
柯俊書擺出看扁她的表情,「醫生也是人不是機器,再說機器也要有休息上油的時候。」
他又對她吼。
他對其他人都可以溫柔的噓寒問暖,為什麼偏偏對她這麼凶?
吳恩秀畏懼地不敢多問。
「走。」他的大手按住她的手腕,根本不顧她是否吃得消,硬是將她從病床上拖起來。
「我自己會走。」吳恩秀試著掙脫他的蠻力,想拉開他的鐵臂。
「別想從我手中送掉。」冷冽的話語宛如冰箭射向她。
吳恩秀心頭一驚,一股涼意直竄全身。
她從來沒想過逃,只想要辭職……
而他全然不顧一雙雙看著他們的好奇眼睛,依然故我地拉著她的手腕走出醫院。

回家的路比預期中還要長、還要遠,一路上兩人默然不語,車內凝結一股沈重的氣氛。
他們才剛走進家門,柯俊書即瞥見餐桌旁那片未整理完的狼籍,旋即卷起衣袖,準備清理。
「你不要碰,讓我來。」吳恩秀連忙出聲遏阻。
「你才不要碰,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他粗嗄命令。
「可是這是我的工作。」吳恩秀十分為難。
「這是我家!」
好一個強悍有力的理由。
吳恩秀只得無奈咬著下唇低著頭。
「別杵在這裏礙手礙腳,到客廳裏坐好。」柯俊書怒視她,聲音冷厲。
「我怎能……」吳恩秀的喉嚨突然一窒。
就在剛才一瞬間,她仿佛看到曇花一現般深藏在他眼底的溫柔。
他轉身走向她,好似巍峨駭人的巨人似的,力大無窮的將她一把拎起。「我最痛恨不聽話的病人!」
吳恩秀全身緊繃,惶然看著他。
來到客廳,他卻沒有如她預期地將她扔進沙發裏,反面溫柔地將她安放在沙發上,大手輕拍著她的臉。
「乖乖坐在這裏,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輕舉妄動。」
吳恩秀咬著下唇仰著頭,強抑驚慌一臉茫然看著他,發不出一聲抗議。
他踅回餐桌旁,著手清理那一片湯漬和碎碗片。
原以為他只懂開刀、看病,沒料到他也有整理房子的天賦,三兩下就將那片雜亂收拾乾淨。
一切都處理之後,他走進廚房開啟水籠頭洗了手,又拿了一條毛巾擦拭手上的水珠,這才走回客廳。
「你想吃什麼?」
提到民生問題,吳恩秀猛然記起這該是她準備午餐的時候。
她急忙從椅子上跳起,「我現在去準備。」
柯俊書一個大步攔住她的去路,炯然雙眸虎視耽眈凝視著她。「我只是問你想吃什麼,沒教你去準備,兩者之間的差異你難道分不出來?」
吳恩秀被他突來的怒氣嚇得往後退。「我、我……」
他抿著嘴,冷漠危險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她。「你好像很怕我,我像會噬人的惡魔?」
被他一言道中心裏的惶恐,吳恩秀羞澀地低著頭。「不是,你不是會噬人的惡魔。」
相信天底下找不出如他這般英俊迷人的惡魔。
「那你為什麼要怕我?」他冷冽的語氣有如鋼鐵般強硬。
「我不是怕你,你是我的雇主,我要尊重你。」
「這根本不是尊重,你分明把我看成洪水猛獸。」柯俊書的眼神如冰,神情僵硬陰鬱。
「沒有的事……」她百口莫辯。
他看著她,每每他一生氣,她總是畏怯地退後一步不與人爭,默默承受加諸在她身上的任何情緒。
「是誰教你事事要百依百順?」柯俊書橫眉以對。
吳恩秀錯愕他臨時轉變的話題,只是驚懼地睜大眼睛看著他。
「都已經是什麼年代,是誰給你這種食古不化的觀念?」
「這樣不好嗎?媽媽常說退一步海闊天空……」
「你都已經退到汪洋大海中了!」冷厲的語氣帶著一絲嘲諷。
他看著吳恩秀,胸口一緊,他應該看到的是憤怒而不是沈默的反應,然而在她的眼裏找不到半點可以燎火的火星……
天啊!
她是反應遲鈍,還是她風度、修養好的令人驚歎?
「我覺得很好。」吳恩秀從唇齒間擠出一絲微弱的駁斥。
「還好?像你這種人能在這爾虞我詐的社會裏生存真是奇跡。」柯俊書氣得很想一棒敲醒她的腦袋。
「凡事不與人爭,日子必然過得恬靜怡然。」她自有她的道理。
柯俊書驚怒交集,瞠目看著跟前這位全世界碩果僅存的聖女。
「有的事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有的事就要極力爭到底。」
「那請問什麼事一定要爭到底?」
問得真好!
柯俊書困窘地、艱澀地咽口口水,平日的冷靜和理智都到哪去了?
不可否認,她的柔弱確實該死的教人心動,他已經刻意保持距離,以制止自己泛濫而出的溫柔和憐惜。
然而悄悄滋長的愛意卻是他無法控制的,每每望進她雙眸的那一刻,心裏的悸動總讓他想奮不顧身投人其中沈溺。
「你還沒告訴我,什麼事一定要爭到底?」
她的聲音愈來愈小,那雙半開半合的眼瞟過那張俊臉,嬌憨的神態讓人心魂酥軟。
他屏著呼吸朝她挪近一步,「愛。」
「愛?」她不解地斜仰著頭迎視他。
「嗯。」
他的聲音沙啞柔軟且充滿誘惑,深邃的黑眸緊緊攫住她,一雙溫暖的熾熱手臂環繞著她,指背輕撫著她的臉頰。
霎時,她像受驚的兔子慌忙跳開。「你!」
他不可能讓她逃開,一把攫住她的手臂將她拉近,讓她緊貼身上。「你就是我願意用畢生精力爭取到底的女人。」
粗嗄的呢喃封住她驚惶而微張的嘴。
他的吻溫柔而美好,溫熱的呼吸燃起潛在心底深處的熱焰,她在震顫裏喘息著,淩亂的呼吸,希望時間在這一刻停止……
他抱起她,當她的腳離地的那一剎那,夢醒了!
她在做什麼?
他是她的雇主!
她驚慌地用力推開他,「放我下來。」
他放她下來,讓她的雙腳穩健的踩在冰涼的地板。「恩秀。」
她的表情變得相當凝重,朱潤的雙唇微微顫動著。「我不該……誘惑你。」
她聽見柯俊書站在她背後深重地吸氣。
「這不是誘惑。」
他輕輕地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不敢再恣意妄為強拉她入懷,只試著將她輕輕拉近。「這絕不是誘惑或是誘拐,完全出自我的自由心志,我知道這聽起來很奇怪,甚至有點荒謬,但是我保證剛才那一吻絕不是一時衝動,而是我最誠摯的一吻。」
她轉身凝視著他,「是真的嗎?」
他低聲輕笑,「比真的還要真。」用雙臂圈住她的腰,擁她更靠近,「讓時間證明,我不是一個壞男人。」
吳恩秀鬆了一口氣,偎在他胸前微笑。「你不是壞男人,你是比壞男人還壞的惡魔。」
他訕笑,緊緊擁著她。
她緊貼在他的胸前,吸聞他襯衫清新的味道,輕吐出一個滿足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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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現在是什麼樣甜美的日子?
自柯俊書向吳恩秀坦然愛意以來,對她不僅十分疼愛且呵護備至。
吳恩秀就此沈浸在宛如童話般的夢幻生活裏。
「俊書,該起床了。」她軟綿綿宛如春風般柔和的輕喚。
咦?怎麼沒啥動靜?
顧不了禮教,吳恩秀焦急地推門而入。「俊書,你快遲到了。」
「早。」一條強而有力的手臂突如其來摟住她。
吳恩秀嚇了一跳!
知道是他惡作劇卻又不忍責怪,「太過分了,人家擔心你遲到,你也不應一聲,告訴我你早起床了。」
柯俊書那張堅毅果敢的臉競帶著一抹孩子氣,「我在猜你會不會跑進來叫我,結果和我預期的一樣。」
「這麼大的人還玩這種把戲。」她戲譫的譴責他的頑皮。
他的雙臂很自然地圈住她,低頭用臉龐輕摩挲她的臉頰。「為了不讓生活太過刻板,總要找點樂趣。」’
「那麼說,嚇我就是你的樂趣之一?」她甜在心裏,嫣然勾唇。
他低聲輕笑兩聲,「我只是一時興起。」
她嬌柔地搖頭輕歎,「你還真不是普通的壞。」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自古不變。」他得意地哈哈大笑。
她凝視他的眼,這就是愛她的男人,她彎唇淺笑,「別鬧了,該去醫院。」
他俯身輕輕地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要在家裏等我回來。」
他在擔心什麼?雖然腳生在她的身上,她可從沒有亂跑過。
「你別擔心我,倒是你,沒有一天能準時回家。」
他微笑地聳聳肩,一臉無辜,「我也沒辦法,誰也算不准病人什麼時候會上門求診。」
.吳恩秀咯咯嬌笑,幫他弄正領帶。「我當然知道,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怕你會弄壞了身體。」
柯俊書傾身在她的耳邊輕聲細語,「為了你將來的幸福,我絕不會糟蹋自己的身體。」
他的眼睛閃過一抹淘氣的溫柔,令她的臉頰泛紅一直紅到耳根。「不正經,不跟你說話。」
柯俊書出其不意地握住她的手,輕輕地拉近她、柔柔的吻她,深情不語,牽著她的手走出房間。
看見桌上每天必備的豐盛早餐,他的唇邊不禁漾起幸福的微笑。「每天吃到你做的早餐,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幸福。」
她又何嘗不是?每天能為他準備早餐,就是她最幸福的時刻。

早上的門診終於結束。
柯俊書起身活動一下筋骨。
「俊書。」柯芷軒宛如無聲鬼魅似的驀地出現。
「又是你。」柯俊書拿她沒轍地撇一撇嘴,繼而露出一抹微笑。
柯芷軒走到他的面前,狐疑的打量他,「你最近看起來怪怪的。」
「怪?哪里怪?」他絲毫沒有一絲不悅,唇邊的笑意反而逐漸增濃。
「你瞧你現在的表情,能說不怪嗎?」柯芷軒納悶質疑。
他抿著嘴詭譎一笑,「有嗎?」
「有!」柯芷軒毫不給他喘氣的空檔,擋在柯俊書面前,審視的目光直勾勾地凝入他的眼。
他的眼裏不再冰冷,甚至還有一抹令人愉悅的溫馨……
「你是不是在談戀愛?」她隨口揣測。
他微笑,閉嘴不談,但他眼底的笑意已默認一切。
柯芷軒不禁噗哧一笑,「是哪家女孩不幸被你看中?」
「芷軒!」這句話太不中聽。
「好嘛、好嘛,你到底是喜歡誰?」柯芷軒不至於笨到攖怒他,同樣的意思,只是把話轉為溫和。「是醫院裏的醫生還是護士?」
「都不是。」柯俊書回答。
呵,他終於肯鬆口啦。
「你就別再神秘兮兮,到底這女孩是誰?」她非要追問個水落石出才肯善罷甘休。
柯俊書無奈地瞥柯芷軒一眼,「你真煩人,凡事都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埋怨歸埋怨,眼裏仍掩不住受愛神眷顧所帶來的喜悅。
「拜託你說出來嘛,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知道是哪個女孩有如此之大的魔力能融化你這座千年冰山。」
柯俊書揉揉頸背,他知道早晚逃不過柯芷軒的追問,只得迎上柯芷軒堅定的目光。「你真想知道?」
廢話嘛!「我當然想知道!」柯芷軒語氣堅定。
柯俊書揚起嘴角露出笑容,「她叫吳恩秀。」
「吳恩秀?」柯芷軒拼命搜尋記憶裏叫這個名字的女孩。「我認識嗎?」
他搖頭,「你不認識。」
她詫異的看著他,「噢?你還有時間去結識其他的女孩?」
「她就在家裏。」
他的驚人之語再度嚇壞了柯芷軒,她驚訝地抽著氣。「你們已經同住在一個屋檐下了?」
「嗯,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這樣妥當嗎?你不擔心人家的父母親登門問罪?」柯芷軒擔心他將來的前途,驚懼的看著他。
他一個勁兒地微笑,「我才不擔心,大不了把她娶回來。」
娶?
即使半空中出現十個青天霹靂也沒有這般驚天動地的威勢,柯芷軒登時目瞪口呆,全然傻住!
瞧她一臉受驚的呆樣,柯俊書忍俊不禁輕拍柯芷軒的臉頰。「幫你找一位大嫂不好嗎?」
「大、大、大嫂?」她驚魂未定地看著他。
她可是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竟突然冒出一位大嫂!
「你不高興?」柯俊書笑著說。
她火速清醒,尖叫,「高興!我當然高興。」
「那就好。」他輕笑。
她興奮的忍不住好奇心驅使,「我去看看她,可以嗎?」
柯俊書先是一愣,隨即蹙起雙眉,「你想去看她?」
「不行嗎?」?
「我怕你會嚇著她。」柯俊書不敢貿然答應。
吳恩秀是個內向害羞的女孩……
「我有這麼恐怖嗎?會嚇到她?」柯芷軒不由得拉高分貝瞪著他,「別忘了,醜媳婦早晚要見公婆。何況我只是小姑。」
柯芷軒說的也沒錯,他早晚要帶吳恩秀見家人。
「好,你去看她,可是你千萬別嚇她。」他慎重叮嚀。
柯芷軒沒好氣的瞥柯俊書一眼,挑挑眉,一派無辜的神情。「希望她不是易碎的瓷器娃娃。」
「倒還不至於,她確實是很膽小,不過她是一個溫柔的女孩,別于一般時下的女孩。」他的雙眸炯然綻著異彩。
他那冰冷的眼神變得分外柔和,是她從未見過的,柯芷軒心頭不免一驚,對吳恩秀更好奇了。

尖銳刺耳的門鈴聲響起,吳恩秀連忙放下燉雞湯的材料,雙手往圍裙上一抹,腎急忙地奔出廚房。
她喘著氣拉開大門,笑容瞬間僵凝在臉上。「你?」
這位不是那天跑到柯俊書診療室,邀柯俊書一起午餐被婉拒的女醫生嗎?
柯芷軒打量的眼神態意在她身上遊移,「你是俊書的女……」
「女管家。」她驀地打斷柯芷軒的猜測。
「女管家?」柯芷軒訝異她的回答。
「俊書現在還在醫院。」吳恩秀柔聲說著。
柯芷軒聞言在心裏偷笑,她到底還是泄了底。
倘若她只是管家,怎麼能大膽直呼雇主的名字,最起碼也得稱呼一聲「柯先生」或是「柯老闆」之類。
「我進去等他。」
柯芷軒蠻橫的說,不理會吳恩秀,逕白走進屋裏。
吳恩秀料想不到柯芷軒會如此放肆,緊跟著柯芷軒走進屋。「俊書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要不你留下電話,等他回來;我再請他回電。」
「不必麻煩,我就在這裏等他。」不理會吳恩秀臉上的驚惶,她肆無忌憚地四下漫步,手指輕拂茶几、書架審視。
「真是個好管家,家裏讓你打掃得一塵不染。」
吳恩秀站在不遠處緊凝著她,揣不出她的用意。
柯芷軒接著更是張狂地推開柯俊書的房間,打開衣櫥檢視。「井然有序,不錯、不錯。」
吳恩秀擋在柯芷軒面前,「隨便打開人家的衣櫥。不似你這種高雅小姐該有的舉動。」
「相信俊書不會責怪我。」柯芷軒露出玩味的眼神訕笑。
看她一臉的理所當然,難道她和柯俊書之間……
吳恩秀感覺自己心頭仿佛插上一把刀,嬌顏上的血色盡失。
柯芷軒心裏暗笑,不讓吳恩秀察覺一絲破綻,她強忍笑意,沈著臉。「你怎麼會跑來做俊書的管家?」
「是經過援助中心介紹的。」吳恩秀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援助?」柯芷軒震驚尖呼,「你們是援交認識?」
吳恩秀駭然,猛抽一口氣,「不是援交,我是家庭援助中心派來的,我們中心的宗旨是幫助解決家庭的問題,老人看護、小孩安親,還包括管家。」
柯芷軒這才鬆了一口氣,頻頻點頭,「嚇了我一跳,我還真以為是網路援交呢。」
淺淺紅暈飄上雙頰,吳恩秀對她露出一個笨拙生硬的微笑。「你誤會了。」
柯芷軒笑了笑,轉身回到客廳,吳恩秀亦步亦趨地跟著。
柯芷軒大搖大擺往沙發上一坐,環視四周。「跟之前的豬窩比起來,現在乾淨多了。」
為了不怠慢客人,吳恩秀強忍心裏的酸澀送上一杯茶。「請喝茶。」
柯芷軒端起茶,「你做多久了?」
「你是指俊書這裏還是中心?」吳恩秀顫顫強笑。
「當然是這裏。」柯芷軒食指在半空中旋了一小圈。
「快一個月。」她不疑有他,乖乖地回答。
「唔……」
俊書的保密功夫真到家,原來已經金屋藏嬌一個月了。
思至此,柯芷軒別開頭偷偷竊笑。
柯芷軒回頭仔細打量眼前的准大嫂.纖細的身子更彰顯她的嬌柔,柔如棉絮的聲音,是男人一定會喜歡的女孩,難怪俊書一再叮嚀,千萬別嚇壞她。
「大學畢業?」
「我只有高中畢業。」吳恩秀不卑不亢地回答。
「家裏還有什麼人?」柯芷軒繼續追問。
「有爸爸、媽媽和一個哥哥、妹妹。」她一五一十地說清楚。
「這麼說來你排行老二?」
「是的。」
「有沒有男朋友?」柯芷軒試探地問著。
想起柯俊書,幸福快樂的感覺像溫泉流過吳恩秀的心房……
猛然抬頭瞥見柯芷軒,心中那抹快樂瞬間煙消雲散,她怎能當著柯俊書的女朋友面前說明她的男朋友就是柯俊書,這豈不是傷了柯芷軒的心。
她躊躇片刻,從乾澀的喉嚨裏硬擠出一絲聲音。「沒、沒、沒有。」
「沒有?」柯芷軒怔了怔。
瞧吳恩秀困窘的模樣,莫非吳恩秀誤會她和柯俊書是男女朋友?
要真是這樣,那可就越來越好玩了。
柯芷軒站起身,原地兜旋一圈,「也不知道柯俊書什麼時候回來。」
「不一定,他的時間總是無法拿捏。」吳恩秀澀澀地道。
瞧瞧她,一副好不自在的樣子。
柯芷軒暗覺好笑地瞥她一眼,「我不等他,回來告訴他,我來過了。」
她終於要走了,吳恩秀悄然地鬆口氣,「我一定會轉達。」
柯芷軒走了兩步突然回頭,面帶微笑詭異地瞥她一眼。「還請你帶話給他,告訴他,我很滿意。」
「是,你慢走。」吳恩秀恭敬地送她到大門外。
轉身關上門之際,剎那間意識到柯芷軒的最後一句話。
她滿意什麼?
吳恩秀百般思量,著實不解她話中玄機。

她等了許久,終於盼到熟悉的煞車聲。
「我回來了。」柯俊書疲累地推門走進屋裏。
吳恩秀聽到他的聲音,快步奔至他面前,體貼地幫他脫掉外套。「還沒吃吧?」
他搖搖頭,「今天進開刀房的病人排在第三刀,所以直到一小時前才忙完。」
柯俊書解開領帶。
「我馬上將飯菜溫一下,你先休息,馬上開飯。」
吳恩秀忙不迭轉身溜進廚房,以最快的動作弄出一桌熱騰騰的飯菜。
柯俊書看了桌上的菜肴一眼,「你沒吃飯?」
「我、我想等你回來……」潤潤唇,心跳在胸口狂響。
「傻瓜,我不是說過,不要等我回來吃飯。」縱使是責備的語氣,聽在耳裏卻令人窩心無比。
「對了,今天下午有位小姐來找你。」吳恩秀忽然想起。
「有留下姓名和電話嗎?」他用一貫的口吻淡問。
吳恩秀登時愣住!
「我忘了問那位小姐的名字和電話……」
柯俊書一臉無奈的笑,「那我要找誰?」
「這……」吳恩秀懊惱地不知所措,「對了,我曾經看過她。」
「你看過她?什麼時候?」柯俊書頗為吃驚。
「就是我在你的診療室裏打點滴那天,近中午有位小姐跑來邀你一起午餐,被你婉拒的那位。」她的語氣焦急,企圖勾起柯俊書些許記憶。
「那天……」
柯俊書早猜出是芷軒,這個女孩好奇心特重,尤其當她知道自己有了大嫂,不上門看個清楚絕不可能善罷甘休。
「是不是芷軒?」
「可能是吧?」她根本無法確定。
「她來這裏做什麼?」柯俊書若無其事的問。
「我也不知道她的目的,先是問我是誰,接著審視整間屋子。還跑進你的房間檢視你的衣櫥。」
「跑到我房間翻我的衣櫥?」柯俊書不由得揚聲。
她早料到柯俊書會不悅,無奈地鬆垮兩肩。「我攔不住她。」
「接下來呢?」
「像調查戶口似的調查我的家庭、學歷。」她咬著唇,尷尬地說。
「真是本性不改。」柯俊書啞聲低晡。
「本性不改,你是在說我嗎?」吳恩秀嘴唇抖顫、聲音不穩。
柯俊書愕視吳恩秀,「我說的不是你,是芷軒。」
未免善良的太過分!
「俊書,那位女醫生是你的女朋友嗎?」沒邊沒際地冒出一句話。顫抖的聲音層飾不了她的緊張。
女朋友?
她居然誤會芷軒是他的女朋友!
柯俊書怔仲片刻,下一秒隨即露出戲謔的笑容。「你怎麼會認為她是我的女朋友?」
「若不是你的女朋友,她怎能公然進入你的房間……」
「既然懷疑,你為什麼不當她的面問清楚?」醇厚的嗓音裏藏著一絲笑意。
她詫異的望著他,用力地咬著唇,思及那女孩漂亮的臉,倏然感到一股巨大、無以言喻的妒火沖刷她的全身。
柯俊書抬手,輕輕摩挲被她咬出齒印的下唇。
這舉動近乎調情又似憐惜,令她的心跳倏地變快。
「她不是我女朋友,芷軒是我妹妹。」
妹妹?
吳恩秀輕抽口氣,驚訝的喊道:「她是你妹妹?」
「我早料到她會跑來看你,我還特別叮嚀她不能嚇到你,沒想到你還是嚇了一跳。」柯俊書閒適自若地說著。
「你早知道她會來?」
「今天她跑到醫院找我,我跟她說了我們的事,她高興得急著想見大嫂。」
「大嫂?」聽見這個稱呼,淺淺紅暈瞬間飄上她的雙頰,吳恩秀羞赧地低下頭。
他雙手按在她肩上,抬起燥熱通紅的小臉,深情款款的凝視著她。「你是我最渴望的女人,今生我不會再去找第二個幸福,有你我今生足矣。」
很自然地,她傾靠在他堅實的胸上,他用下巴抵住她的頭。
「不要怪芷軒,別以為醫生就都是正經嚴肅的,芷軒就是個頑皮的醫生。」
「我不會怪她。」窩在他溫暖的懷裏甜笑。
「那就好,芷軒說得對,醜媳婦早晚要見公婆。」
吳恩秀吃驚地輕推開他,「你是說……」
「我會找個時間,帶你回家去見我父母親。」堅定的語氣,不容吳恩秀改變。
「可是、可是我會怕,會緊張。」
那要命的膽怯又來了。
「有我在你不要怕,還有你要答應我,從今天起,心裏有話一定要勇敢地大聲說出來。」柯俊書雙臂圈住她的腰,將她緊擁。
吳恩秀微歪著頭甜甜回答:「我會試著努力去做。」
「對嘛。」他勾起嘴角無聲地綻出一抹笑意,「走,一起吃飯。」
「好。」吳恩秀欣然微笑回應。
柯俊書為她拉開椅子,溫柔地為她盛了一碗飯,接著他坐下來,也端起碗,一邊動筷,一邊開始與她閒話家常。
「今天進開刀房的病人真是不知死活。」
「怎麼說?」吳恩秀關心的問。
「明知道自己肝不好,心臟也不好,他還不戒口,據說一天沒有半打米酒下肚就會活不下去似的。」
「那真的很糟糕,你說他今天開刀,開哪?」吳恩秀皺起一張小臉追問。
「今天開肝,他的肝……」他的筷子指著面前一道鹵豬肝,「跟這道菜有得比,一樣黑、一樣硬。」
然後他再指指旯-一道菜,「他那麼胖,我敢說他的心外面會有一層像這肥肉一樣,擠出油膩膩的油。」
吳恩秀的臉色瞬間一片慘白,一陣接著一陣的反胃不停地在她肚子裏翻騰。
她捂著嘴用力推開椅子奔向廁所。
「這樣就受不了,幸虧你沒當醫生。」柯俊書故意揚高聲音嘲諷,卻隱隱竊笑,樂在其中,眼裏閃現淘氣的光芒。
過了一會兒,吳恩秀狼狽地走出來,惡狠狠的瞪著他。「你真是壞到無藥可救的惡魔。」
他不以為意地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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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聽見他開啟房間門的聲音。
「快點吃早餐。」吳恩秀慣例的柔聲輕喚,抬起頭卻不由得一怔!
他今天怎麼換穿一襲輕便的休閒裝,悠然地佇立在她面前?
「你今天不上班嗎?」她本能的脫口詰問。
「不想去,我已經很久沒休息了,今天想好好休息一天。」
柯俊書面有詭色地斜瞥她一眼,又若無其事坐下來,開始吃早餐。
吳恩秀沒察覺他臉上那抹詭色,「那你今天準備要做什麼?是好好的睡上一天補眠,補回前陣子耗損的體力和精力,還是……」
柯俊書唇角微微一笑,截斷她的揣測,「我打算回家一趟。」
「回家。」吳恩秀依然似無所覺地輕柔出口,驀地回神驚疑。
「回家?」
「我打算回我爸爸那兒,去看看我媽。」
好奇怪的說法。
吳恩秀納悶地瞥他一眼,「有人這麼說話的嗎?」
「有什麼不對?」
「回家就回家,哪有人說回爸爸家看媽媽,你不覺得怪嗎?」吳恩秀將眉一挑,不解的問。
「還不都一樣。」不以為然。
「好吧,你覺得—樣就一樣。」吳恩秀不跟他追究,轉身走向廚房。「晚上會回來用餐嗎?」
「不一定。」他回答得挺乾脆。
「那我要不要準備你的晚餐?」她無法捉摸他模棱兩可的語意。
「我要你跟我一起回去。」
驚人之語一出,吳恩秀頓時呆在原地。睜大充滿意外的雙眼。「我跟你一起回你家?」
「沒錯。」柯俊書推開面前的早餐起身,凝視那張滿是困惑的小臉重申。「你跟我一起回家。」
「為什麼?」她又緊張又疑惑。
手指疼愛地輕彈她的頭,「用這想想。」
「想?想什麼?」腦袋仍是一片混沌。
她該不會真被他嚇得秀逗,連這麼簡單又易解的暗示都聽不懂了吧?
「帶醜媳婦回家見公婆。」這話她該聽得懂吧?
轟!
吳恩秀霎時傻住!呆住!怔住!
「為、為什麼?」她被嚇得兩眼呆滯,直直地看著他。
還在問為什麼!
柯俊書氣得真想打開她的腦袋看看裏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帶你回家向未來的公公婆婆請安,這樣說夠清楚了吧!」
吳恩秀聞言宛如被雷擊中,「清楚,非常清楚,可是……」
柯俊書意味深長的望向她,「沒有可是,也沒有任何拒絕的藉口,除非你不想做柯太太。」
柯太太?
吳恩秀大為震驚,在那雙閃亮的黑眼注視下,一雙美眸惶然瞪大。
「你不想做柯太太?」他詭邪的眼中帶著打趣的光芒。
她的腦子被震得一片空白,茫然不知所措,慌亂的一下搖頭、一下點頭。
柯俊書見狀重重地吐口氣,「行了,問你也問不出所以然來,反正你跟我一起回家就對了。」
真霸道!
吳恩秀全身不由得一震,心臟狂跳,胸口一窒,雙手緊按著欲要繃裂胸腔而出的心臟。「不行,我完全沒做準備,我怕……」
柯俊書溫柔地輕捧她佈滿害怕、驚訝的小臉,手指輕拂她微微顫抖的雙唇。
「不要怕,我在你身邊。」
「為什麼一定要選在今天?」吳恩秀的唇瓣一翕一張地顫抖著。
「這是早晚的事情,再說芷軒已迫不及待跑來看你,沒人能封住那張大嘴巴,相信家裏上下都知道你了。」他溫柔地安撫她近乎崩潰的情緒。
「沒關係,芷軒只知道我是你的管家。」她眼神閃著天真的純真。
柯俊書無奈地搖頭歎氣,「我不是跟你說過,芷軒來這裏之前先到醫院找過我,我早就向她透露她不久之後就會有個大嫂。」
「大嫂?」她羞澀的紅著臉。
「所以,你一定要和我回家。」
他的笑聲充滿促狹,心思早一步飄向幸福的未來。
瞧見那雙盛滿歡愉的眸子,她怎能忍心壞了他的興致,只能勉強地擠出笑。
「好,我陪你回……回你家。」
「太好了。」柯俊書喜出望外地微笑,同時讓自己喘了口氣。
孰知他臉上的笑容也無法驅散吳恩秀心中的不安。

以前每換—個工作環境,每一回面對陌生的雇主,為了五鬥米她總是盡力掩飾自己怕生的個性。
但是這一次不同,她要面對的是柯俊書的家人,事關這一生的幸福。
思至此,每一根神經隨之緊繃,恐懼與不安在心底交織,令她打了一個寒顫。
坐在車裏,吳恩秀的臉上佈滿恐懼、慌張、不安,一路上默不作聲,她不知道該如何消除盤繞心頭的驚悸情緒。
當她抬起頭,便看見一幢令人瞠目的華宅近在眼前。
這是柯俊書父母的家?
心裏還在揣測的當兒,柯俊書駕著車直接駛進大門。
一名男管家喜出望外地奔至車門邊,驚呼:「少爺,你回來啦!」
「我爸和我媽在家嗎?」柯俊書跳下車,劈頭就問。
「在,小姐也在家,他們都算准你今天會回來,所以都在屋裏等你。」福伯笑呵呵地偷瞥正怯怯下車的吳恩秀。
吳恩秀膽怯、靦腆地朝福伯頷首。「你、你好。」
「不敢當,小姐,你好。」福伯笑眯眯的圊答。
柯母聞聲已迫不及待走出來,乍見多日不見的兒子,立即展開雙臂迎接。「你可終於想回家了。」
柯俊書摟住柯母,「媽。」
柯母瞥見柯俊書身旁一臉羞怯的吳恩秀,立即放開柯俊書來到吳恩秀的面前,以饒富興味的溫暖目光打量著吳恩秀。
「媽,她就是吳恩秀。」柯俊書在母親耳邊輕聲介紹。
柯母立即回以微笑,「不用你費唇舌介紹,芷軒全都說了。」她拉起吳恩秀冰冷沁著汗的小手。「芷軒這一回的口述與事實完全相符,吳恩秀確實是個害羞的女孩。」她善解人意地將捏在手中的手絹悄然塞進吳恩秀的手裏。「別緊張。」
吳恩秀感激地露出微笑,「謝謝你,夫人。」
「夫人?」柯母盈盈淺笑,「千萬別稱我夫人,喊我伯母,若是可以我巴不得能馬上做婆婆。」
吳恩秀的臉頓時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媽,恩秀很害羞。」柯俊書試著解圍。
柯芷軒快步沖出來,一見吳恩秀立即向前拉住她。「我愈來愈佩服自己,我就料到俊書今天一定會帶你回家,果然被我猜中了。」
吳恩秀紅著臉抬頭注視俏麗如蝶的,柯芷軒,「上次真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俊書的妹妹。」
「說實話,有沒有引起你的誤會?」柯芷軒粲笑如花的促狹道。
吳恩秀覺得自己的臉更紅了。
柯俊書毫不思索地將吳恩秀攬進懷裏。「夠了,芷軒,你非要嚇恩秀嗎?」
柯芷軒噗哧一笑,來到柯母身邊笑諷,「媽,你可要瞧清楚,人都還沒進門就已經捧在手裏、疼在心裏,我敢說,俊書將來一定是有了媳婦沒了娘。」
「芷軒。」柯俊書居頭一擰瞪視妹妹。
柯母喜上眉稍溫溫的笑。
「好了,你們別鬧了,快進屋裏,你爸在等你。」
乍聞父親在等他,柯俊書的臉色立即掠過一抹冷硬,他非常清楚,要全家認定吳恩秀,非得經過父親這一關。
吳恩秀感覺他全身猛然僵硬,疑惑地仰頭望著他。
他烏黑的眸中幾乎見不著一絲溫暖,按在她肩上的大手,不自覺地悄悄捏緊。
吳恩秀感受到他似乎承受一股無形強大的壓力。
柯父嚴峻地坐在豪華的沙發上,在這間氣派非凡的大廳中,柯父如同君臨天下的國王般。「終於知道要回家了。」
「爸爸。」
柯俊書與父親問好的語氣生硬而冷漠,與母親問安的語氣有著天壤之別。
驀地,柯父抬起頭,雙眼像老鷹一樣銳利地睨視著柯俊書和吳恩秀,沈沈地質問:「就是這女孩嗎?」
那不屑的語氣令吳恩秀莫名地毛骨悚然,她能體會柯俊書為什麼會一瞬間變得冰冷、緊繃。
「她就是恩秀,我決定要娶的老婆。」柯俊書語氣鎮定,堅定地摟住她的肩膀,帶著濃厚保護意味。
柯父鄙視的眼神掃過吳恩秀,「你想做柯家的媳婦?」
「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柯俊書毫不遲疑地反擊。
「當然可以。」
柯父的笑聲像是嗤鼻的諷刺‘他踏著沈穩的腳步來到吳恩秀面前,輕蔑的把她從頭到腳肆無忌憚地打量一番。「你真的很想做柯家媳婦?」
吳恩秀嚇得直發抖,一陣沁心的寒意竄過全身。「我、我、我……」
「怎麼,說不出口?」柯父冷著一雙黑眸逼視吳恩秀。
柯俊書見狀,一把無明火冒得三丈高,他奮力將吳恩秀拉至身後,用身體擋在父親和吳恩秀之間。「爸爸,恩秀第一次來家裏,你別嚇她。」
「我嚇她?」柯父冷笑。
柯俊書知道父親接下來一定會用更嚴厲的語氣刺激吳恩秀,這一刻他不禁後悔帶吳恩秀回家。
「你憑哪一點想做柯家的媳婦?」柯父的語氣尖酸到了極點。
吳恩秀膽戰心驚地望著柯父。
「爸爸,你有必要這樣傷人嗎?」柯俊書挺身保護吳恩秀。
「我不覺得幾句話就可以傷了吳小姐。」柯父嗤哼。
柯母可不依,她忿然地趨近柯父,「你這又是在做什麼?」
柯父怒衝衝地指著柯俊書,「我要他回自家醫院,他就揚言要去非洲,現在呢?又要逼我接受一個身分地位與我們完全配不上的女孩做我們家媳婦。」
身分、地位……
吳恩秀心一酸,她怎麼沒想到門當戶對的問題?
像他們這種有錢人,自然是想找一個門戶與他們相差不遠的女孩做媳婦,而她只不是一個為五鬥米折腰的貧窮女孩。
今天她來這裏根本就是自取其辱,她滿懷期盼的心瞬間跌落絕望的萬丈深淵。
「誰說選媳婦一定要門當戶對,只要兒子喜歡就行了。」柯母大聲反駁。
「告訴你,什麼事都可以依你,俊書的婚事攸關我們柯家後代,要選妻一定要選最優秀的。」柯父怒不可遏地叫囂。
「夠了!」柯俊書再也忍不住地出聲斥喝。
柯父與柯母頓時停住話看著柯俊書。
「今天要結婚的人是我,我想跟誰結婚也是我的事。」他強硬的表明自己的堅持,一把將吳恩秀拉近,「爸爸,不管你是反對還是贊成,我決定娶恩秀,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人世間的真情摯愛莫過於此!
這番話讓吳恩秀激動不已,內心充滿了情愛的甜蜜與酸苦。
「你敢!」柯父憤怒地兩眼一瞪。
「只要我認為對的事,沒什麼不敢做的。」柯俊書堅決地向父親強調娶吳恩秀的決心。
「好,你是我兒子,我拿你沒轍。」柯父兇惡如猛獸的雙眼轉移到吳恩秀的臉上。「你真的有膽做柯家的媳婦?」
吳恩秀嚇得全身哆嗦,啞然無聲,一個微弱而驚慌的聲音在她心底掙扎。
「爸,你何苦咄咄逼人。」柯俊書決定護花到底。
「我要她親口說。」柯父冷鄙的眼神更加深沈。
父子兩人就有如兩頭角力的牛,誰也不退讓分毫。
柯芷軒見狀不由得憂心忡忡,著急的盯著吳恩秀。「你就快說,說你願意嫁給俊書。」
柯父回頭,森冷的目光瞪視柯芷軒,開口斥喝一聲:「芷軒!」
柯芷軒不敢再多話,但眼裏露出殷切的期望緊鎖著吳恩秀,用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懇切低喃:「說呀,快說呀。」
柯母急欲開口,「恩秀你……」
柯父面色鐵青地瞥柯母一眼,「也不關你的事,這是吳小姐自己的事。」
父親一句話驚醒柯俊書。
自始至終似乎都是他一廂情願要求這樁婚事,他從來沒有認真的詢問吳恩秀的意見。
柯俊書默不作聲,放在她肩上的大手無力地悄然滑下。
吳恩秀感覺到他的頹喪,面對柯父的高壓逼問和一雙雙期盼的眼神,她開始惶惑起來。
不過她心裏明白,若是她失去柯俊書,往後的日子一定會痛不欲生。
她害怕失去柯俊書,更不願失去一個用心愛她的男人。
「我喜歡俊書,我願意嫁給他。」吳恩秀鼓起最大的勇氣不顧一切吐露真心。
終於聽到她的真心話!
柯俊書激動地摟住她。
吳恩秀將臉貼住他的胸膛,聽見他由慢變快的心跳聲。「我喜歡你,我要做你的老婆。」.
一股狂熾的喜悅流竄他的心、他的身體,他喜不自勝的喚著她:「恩秀。」
他們的雙目深情交會,時間宛如停滯在此刻。
柯芷軒開心得歡呼:「耶!我有大嫂嘍。」
柯母抿著嘴恰然笑著。
此刻柯父的臉色鐵青,眼裏充斥著火辣辣的狂怒。
「要我同意這門婚事可以,除非俊書答應我的條件。」柯父冷冽的臉色宛如蒙上一層千年寒霜。
四人的神色同時丕變,詫異地看著柯父。
吳恩秀好不容易勇敢說出自己的感情。柯父卻又出題為難柯俊書。
「你又想逼我回自家醫院?」柯俊書咬牙憎惡道。
「我不會逼你回自家醫院。」柯父冷言否認。
柯俊書大吃一驚濃眉緊擰,神情十分困惑不安。
「你到底又在打什麼主意?」柯母捺不住心頭怒火,質問柯父。
柯父若無其事地坐回沙發上,神情自若地看著柯俊書。
「前些日子我接到中東朋友的急電,希望我能派一位醫術高明的醫生去為在那裏駐守的美國大使看病,我正發愁不知要派誰去,不如派你去完成這件使命。」
「什麼?你要俊書去中東?現在中東情勢只有一個字可形容,就是亂!你居然要我們唯一的兒子去那種地方。」柯母歇斯底里地嘶聲叫嚷。
柯父不理會柯母,冷峻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著柯俊書。「願不願意去?」
「俊書,不……」吳恩秀聽得臉色刷自,全身直發抖。
柯俊書感受到吳恩秀的不安,輕柔且堅定的大手撫著她的背,溫柔輕聲安慰。
「不要擔心。」
他澄澈的黑眸逼視柯父,「你要我去多久時間?」
「以大使的病情而定。」柯父強擠出笑臉,掩飾滿腔的怒火。
「只要我去,你就不會為難我和恩秀?」他要得到保證。
「當然。」柯父乾脆的應允。
「好,我答應你。」
為了一輩子的幸福,他願意,他答應。
「我幫你訂機票,兩天後出發。」柯父得意的笑著。
吳恩秀兩腿發軟、雙手攀住他的肩膀,恐懼如浪潮般卷來。
她不要他去,但她的喉嚨乾澀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柯俊書手指輕按她的嘴,深情的目光睇著她。「為了你,什麼都值得。」
「俊書。」淚水沿著臉頰一滴一滴的滑落。
「俊書,你瘋了,你居然答應去中東!」柯母心急嘶吼。
柯俊書擠出一抹笑,「媽,只要能和恩秀在一起,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鍋,我都願意去做,況且只是去一趟中東,不會有事。」
「俊書……」柯母眼眶噙著淚,心疼兒子。
柯俊書摟著淚眼婆娑的吳恩秀轉身離開,走了兩步回頭瞅著父親。「你要說話算話,不然到時我會帶恩秀去一個你們都找不到的地方。」
說完,他毫不留戀地摟著吳恩秀離開柯家。
柯父心裏暗自偷笑。
想娶一個毫無身分地位的女孩做妻子,俊書,你要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
只要你一去中東,我會請那邊的人扣留你,直到你忘了那女孩為止!

回到柯俊書的住所,吳恩秀全身乏力、兩腿發軟,才擁有的甜蜜卻要在兩天後破滅……
她現在能做什麼?
她轉身,恍惚地走向大門,心裏有著無盡的旁徨。
「恩秀,你要去哪里?」
她的神情令他擔憂。
「我、我不知道。」吳恩秀兩眼空洞神情木然。
柯俊書焦急地攫住她,「恩秀!」
吳恩秀承受不住這波突來的打擊,忍不住喑啞嘶叫。「放我走!」她隨即崩潰,嗚嗚的悲泣。
「你為什麼要答應?」
柯俊書緊緊握住她蒼白的雙手,癡狂地吻著她冰涼毫無血色的臉頰。「放心,我不會有事。」
「你不應該答應。」淚水剎那湧上,模糊了她的視線。
他深情的凝視那張被淚水濡濕的小臉,「恩秀,聽我說,無論如何我一定要罷,這是我們爭取幸福的唯一辦法。」
他的話讓她內心深處痛楚不堪。
吳恩秀無法接受,使勁搖著頭,瀅瀅的淚光閃動。「只要我不嫁給你,你就可以不去,我們現在回去跟你父親說清楚。」
「恩秀!」嚴厲的低喝中含著痛惜。
吳恩秀愣愣地看他一眼,明白已無力挽回,只得悲痛地偎進他的胸前哭得摧心斷腸,淚水泉湧般地流瀉,她的唇蠕動了一下卻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柯俊書雙手緊環著她,以頭輕挲著她的頭,「別哭了,再哭,我就要打119請消防隊送橡皮艇過來。」
「你居然還有心情說笑話。」吳恩秀吸吸鼻子,雙眸稍稍一亮,隨之又變回黯然悽楚。
「恩秀。」他暖暖的呼氣輕拂著她的臉龐,「再艱難的事情我都願意去做,我要讓你知道,我是真心真意愛你。」
柯俊書撩開她臉上的髮絲凝視著她,用眼神傳達他的深情愛意。
她張大滿含著淚水的雙眼望著他,「不要去。」
柯俊書的心仿佛打了一千個結般難受,只要能抹去她眼裏的害怕、抑鬱,他願意付出一切。
「我必須去。」
「我好怕、好怕你不會回來。」她擔心的淚水再度汩汩流出。
「會的,我一定會平安回來。」他用唇吻去她臉上一顆顆滾落的淚珠,用力地將她擁入懷裏。「相信我。」
「可是你媽媽說,那裏的形勢很亂……」她的臉色白得嚇人。
他的嘴角抽搐一下,淒苦一笑,「你也聽到了,我是去幫美國大使看病,相信形勢再亂,美國大使館還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如果你發生了任何事,我都無法承受,」她不安地鑽進他懷裏。
他緊緊抱住她,「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平安回來,因為我愛你。」
「我也愛你。」她在他的胸前呢喃,抬頭看他,「你一定要平安回來。」她伸出雙臂緊纏著他的脖子,更貼近他。
「一定!我一定會平安回來。」
他吻著她的唇,讓她知道他多麼愛她。
手指輕輕勾起她的下巴,他要她看著他。「別為我擔心,我保證一定會毫髮未傷地回到你身邊,而你要好好保重自己,要堅強等著我回來,答應我。」他輕吻她的鼻尖。
「我不想失去你。」眼眶噙著淚,她的聲音變得十分微弱。
「你不會失去我。」
他的唇索求地封住她,他絕對不會讓他倆的夢、他倆的世界在父親的干預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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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二天後,柯俊書前赴中東。
吳恩秀永遠忘不了柯俊書離開時,眼裏泛現的縷縷不舍與深情。
她又何嘗捨得……但是又何奈?
他在她耳邊不斷地許下承諾。
他會回來,平安、毫髮無傷的回來,因為他愛她,絕不會棄她不顧。
她的淚水宛如斷了線的珍珠滾滾而下……
少了他,屋子籠罩一股窒人的沈默,越夜越冷清,孤獨與驚悸隨著黑夜向她夾殺而來,一夜之間全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人。
吳恩秀神情恍惚地踱至柯俊書的房間,輕拂著他睡過的床,將頭埋進留有他氣味的枕頭,貪戀地用臉磨蹭枕頭……種種甜蜜的回憶不斷浮現心頭。
「俊書。」她悄聲輕喃。
尖聲響起的電話聲驚醒沈浸於瑰麗夢境的吳恩秀,她轉頭望向電話,電話鈴聲又拔尖地響起第二聲。
吳恩秀放下枕頭抓起電話,「喂。」
「恩秀,怎麼辦?這……」
電話那頭傳來柯芷軒急促的聲音。
「出了什麼事?」吳恩秀訝異地緊蹙眉頭。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快打開電視!」柯芷軒焦急的直喘息。
吳恩秀立刻打開電視,正在播新聞。
「兩小時前恐怖份子遊擊隊襲擊駐中東美國大使館,據可靠消息指出,這次的行動……」
電話從吳恩秀的手中墜落地上。
她咬住手背,強迫自己抑住驚呼,淚水迅速在眼眶裏泛濫。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怎麼會……
他說過美國大使館最安全。
「不!」她全身抖顫,不停地喃喃自語。
接下來她該怎麼做?她倉惶且不知所措……
腳不經意踢到掉在地上的話筒,才想起電話彼端的柯芷軒,她忙不迭地撿起話筒。「喂,芷軒!芷軒──」
那頭傳來通話切斷的嗡嗡聲。
「她、她挂斷了。」頓失唯一可以求援的人,一陣深沈的恐懼攫住她,隨之而起的是從未有過的驚慌。
這突如其來的打擊,讓吳恩秀徹底崩潰,憤怒、失望的淚水宛如江河決堤,一發不可收拾,她跌跪在地,雙臂抱著身體放聲大哭。
直到眼淚流盡,她依舊跪在地上,茫然的瞪著前方,麻木的想著下一步該怎麼辦?
去找他!對,她要去中東找他!
她跑進臥室翻出行李箱,慌亂地往裏面塞了幾件衣服。
「對了,護照!」
腦子轟然一聲!她根本沒有辦護照,這個認知無情地襲向她。
這樣行不通,那樣也不行,絕望的心不斷地往下沈……
驀地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吳恩秀本能地沖回客廳,凝視正播著新聞的電視畫面。
「據瞭解,美國大使館內有位從臺灣來的柯醫師。」記者轉身訪問,「柯醫師,現在大使館內的情形如何?美國大使走否安然無恙?」
柯俊書擠出一個微笑,「駐中東的美國大使安然無恙,我想透過你們電視轉達所有關心這裏的朋友,尤其是我的家人,我很好,平安無事。」
「柯醫師,你怎麼會出現在美國大使館?」
「我是接受美國大使的邀請前來幫他治病,很不幸遇上這樁攻擊事件。」
吳恩秀走近電視,雙手合十地跪在電視機前淚如雨下。
「俊書,俊書……」
他沒事,他果然守信。
連續幾天,她死盯著新聞提心吊膽地注意有關駐中東美國大使館的後續消息。
每一天對她來說都是心驚膽跳,只要一絲與中東有關的風吹草動,都會讓她萌生毛骨悚然的恐懼。
每一天的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都讓她緊張不安、慌亂失措。
她時時祈禱著他平安無事、安然無恙。
門鈴響了,她疑惑地瞥門一眼。
這時候不可能有人找上門,一定是她心裏作祟以為門鈴響。
她質疑地盯著門。
突然又是一記響亮的門鈴聲,讓她驚慌地一顫。
真的有人在門外?
吳恩秀拖著無力的步伐前去應門,門一打開。
「俊書……」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自己眼花?還是太過思念……
「恩秀。」他蠻橫地將她擁人懷。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淚水盈滿了雙眼,雖然盡力眨回去,不過滿肚子的委屈讓她的淚水就像決了堤般,一古腦兒傾瀉而出。
「我回來了,我沒事。」他抱得她更緊,吻著她額頭,紆解多日來的思念。
吳恩秀猛吸著鼻子,「那天看到新聞嚇壞我了。」
「我答應過你,一定要毫髮無傷回來,我做到了。」他近乎耳語般的低語。
他是真的毫髮無傷的回來,就在她懷裏。
「不要再離開我,我求你。」
他也不願意再離開她,恐怖份子沖進美國大使館的那一刻,他還真以為再也見羅到她,那一秒他心痛淌血,他可不想再次舊事重演。
她推開他,凝視著那張午夜夢回令她柔腸寸斷的臉。「告訴我,你不會再離開……」
「恩秀。」他艱澀地吞了吞口水。
吳恩秀眼中竄過一抹惶惑,「俊書,你……」
「我還要回美國大使館。」
還要回去!
吳恩秀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一抹愁雲在他眉宇之間徘徊不去,她可以清楚聽到自己的心裂成兩半的聲音,也感覺到那種被撕裂的痛苦。
她深吸口氣,「那你為什麼要回來?」
「恩秀,我就是怕你擔心,美國大使的病情漸漸平穩,所以我才得空特地回來看你,讓你知道我平安。」
「你也知道我擔心?」她苦笑。
他粗暴地拾手爬了爬頭髮。
吳恩秀那雙美麗的眼睛溢滿淚水,憂傷悲淒的神情打動他堅硬的心。
「恩秀。」
「不要再叫我。」她激動地嘶喊。
他沈默地看著她,不知該如何安慰她。「當恐怖份子襲擊大使館的一剎那,我腦子裏全都是你的身影,我好怕自己無法遵守信諾,更害怕從此再也見不到你。」
「既然你害怕,又何必要回去?」吳恩秀的傷心轉為憤怒。
「即便是害怕,救人第一,身為醫生不能捨棄病人。」他和緩的解釋。
「既然是病人第一,你就不該跑回來。」她說著違心之論。
「我不想讓你擔心害怕。」他無奈地揚一揚嘴角。
「何苦呢?你以為回來讓我瞧了一眼後再走,我就不會擔心?不會害怕?」
「恩秀,這類事件不會再發生,再說最危險的時刻我都安然度過……」
「你以為一次幸運就永保安康。」她怒紅的雙眼一瞬也不瞬地看著他。
「恩秀,這是我的工作,再說我也是為了我們將來的幸福而做努力,我不能放棄。」
淚水刺痛了她的眼睛,「我無法再忍受這樣的煎熬,一次都不能。」
「你知道的,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愛你。」他耐心的說著。
她望著他,眼淚滾落臉頰,「你若是真心愛我,就會考慮我的心情,別一天到晚將『愛我』兩個字挂在嘴邊,充其量你是個自私的男人,根本不顧我的感受。」
她聽見柯俊書近在咫尺沈重的呼吸,她的心開始狂烈的跳動,她的胃糾結、血液沖上腦門。
倏然,一股椎心刺痛襲向他的心,「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想放棄我和我們之間的感情?」他冷若冰霜的鷹眼直視著她。
她拭去眼角的淚水,「我只希望你別再去。」
「你要我放棄工作?我不會這麼做!」他冷冽決絕的駁斥。
她閉上眼睛,然後痛苦地睜開。「我並沒有要你放棄工作,我只是求你不要再去危險的地方,我已經無法負荷這種提心吊膽的壓力。」
「我沒辦法答應你,我答應大使會回去。」柯俊書眉頭深鎖。
她的心如刀割,「那就離我遠一點……」
離開她?放棄她?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椎心刺痛使他的目光充滿烈火般的憤怒。「你是在要求我放棄你?」
「我很清楚我在說什麼,我也知道我說這些話要付出的代價。」她的眼神露出深沈的痛苦,「只要你走出我的生活,我就不用擔心你。」
「我不可能放棄你,你不能不講道理,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你。」柯俊書的耐心耗盡,連吼帶咆的聲音像冰柱又像獅子吼。
「我不聽!」吳恩秀尖叫。
他試著伸手拉她,但是她卻閃開,「恩秀,我說過,你一定要堅強,你不能讓恐懼控制你的心。」
吳恩秀深深抽口氣,「你是說過要我堅強不再害怕、不再膽小,但是堅強並不表示我能忍受失去你的痛苦,既然你堅持要實踐對大使的承諾、對你父親的承諾而忽略對我的承諾,不如放開我。」
「我不會讓你這麼做,我們之間的感情我也有權決定。」他威脅地朝她走近一步。
她屏氣凝視著他,不否認他是她今生唯一的愛,尤其經過這幾天驚恐戰慄的日子,更加明白他對她有多重要,他佔據了她全部的思想,她的心靈,她的生命。
她根本無法承受失去他的痛苦,所以她必須讓他走,強迫他走出她的靈魂、她的生命。
「不,你沒有選擇的餘地。」吳思秀吞下心痛無力地道。
這一回在她來得及躲開之前,他抓住她的肩膀,手指深陷入她的手臂,忿然地低吼:「想要離開我?不可能!」
她用愛的眼神撫摸著他的臉,「離開你我也很難過,但是我必須這麼做,我不要你因為我而失去生命,我愛你,我要你活著。」
「你以為離開我,你就不會擔心我,你就不會在意我發生什麼事了嗎?」他的臉因氣憤而扭曲。
吳恩秀只能擠出一抹悽楚苦笑。
「我想過,可是我不想面對永遠失去你的痛苦。」
柯俊書搖撼著她,「難道你現在離開我就不是永遠失去我?」
「至少我知道你還活著。」她的神情懊喪。
「全都是狗屁不通的話!我費盡于辛萬苦回來看你,你竟然異想天開的要離開我?」他快氣炸了。
「這絕不是異想天開。」她全身忍不住打顫,神情激動地吼回去。
好難得,她竟然有勇氣吼他。
柯俊書的眼中閃現一抹讚賞,徐徐掀動嘴角露出笑容,最後轉為狂聲大笑。
吳恩秀不由得愣住。
「你在笑什麼?」
柯俊書將她拉人懷,把臉貼在她的額上。「你知道嗎?你第一次這麼生氣的大聲說話。」
她想推開他卻掙不開他的鐵臂,只得放棄的垂下雙肩,淚水汪汪的問:「為什麼你就是不放手?」
「親愛的,只有一個理由,我愛你。」
她抬起頭,留戀地看著他的臉,「其實你也知道我的心,我和你一樣,可是我鑼的無力面對可能發生的事情……」說著,她的淚水如泉湧般傾瀉。
「別哭了。」他低沈的聲音有幾許後悔。
「有沒有辦法,不要再去了。」她害怕極了,更不捨得離開他一秒鐘。
他上下輕撫她的背。
片刻,他突地放開她,雙手撥開她臉上的散發捧住她的臉。「我們一起去見我爸爸。」
「見你爸爸?」他的表情莫測高深,令她無法捉摸。
「我要告訴他,我一定會遵守他所開出來的條件,不過我現在同樣要開出一個條件。」
「你也要開條件?」
「我要你跟我一起去。」柯俊書宣示他的決定。
吳恩秀怔住,迅速地投給他詫異的一瞥。「我跟你一起去?」
他的黑眸瞬間變得冰冷,「你不願意?倘若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你。」
「我不要去。」吳恩秀怯怯地說著。
「為什麼?」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吳恩秀。她拒絕與他禍福與共?
吳恩秀愁悶地皺起眉頭不想多說,移開視線。
「你真不想去我也不勉強你。」他咬著牙,聲音裏的沮喪轉為憤怒。「你在家裏等我回來。」
柯俊書斷然轉身踱步出去,砰地摔上門。
這一聲摔痛了吳恩秀的心,她凝視緊閉的大門,難過地抿緊雙唇。
她不想再介入他與他父親之間的戰火,她何德何能讓他們父子為她起衝突。
經過這一次揪心的折磨,她認為自己不該讓柯俊書再為她深涉險境,一切的不該、一切的過錯就是因她而起。
試問哪個女孩不期盼這一生與自己心愛的男人白頭偕老?
既然老天作梗不願成全,她又怎能強求?
「俊書,別怪我,我也是萬般不舍……」
她的兩眼閃著晶瑩的淚光,環視屋裏四處,又是一室孤寂,她無聲的輕歎透著淒絕。
「別了,我的愛。」

柯俊書回到柯家,震驚柯家上下所有人。
柯母掩不住驚喜地沖出房間,一路奔下樓。「真的是俊書回來了嗎?」
柯俊書高大偉岸的身軀轉身,面露溫和微笑凝視著母親,輕喚:「媽。」
柯母奔向他,顫抖雙手抱住他,「真的是你。」她喜極而泣。
「我回來了。」柯俊書緊抱著母親安撫。
柯母用力吸吸鼻子,「我擔心死了。」
屋內的柯芷軒聞聲也喜出望外地奔向他,「真的是哥回來了。」
柯俊書騰出一隻手摟住柯芷軒,一邊走向屋內,一邊苦澀地笑謔。「你這個壞女孩怎麼不在醫院?」
「我哪有心情看病人,自從你那邊出事之後,我擔心的快發瘋了。」柯芷軒控訴,旋即想到比她還擔心柯俊書的吳恩秀。
「恩秀知道你回來了嗎?」
「我見過她了。」柯俊書給她一個安撫的苦笑。
突地,出現一個沈重的腳步聲,破壞了他們的好心情。
「你回來了。」
柯父冷淡的語氣令柯俊書全身緊繃且僵硬。
柯俊書強迫自己迎視父親冷峻的目光,「我回來了。」
柯父走向沙發坐下,質問柯俊書,「大使的病好了嗎?」他依然咄咄逼人。
「還沒有完全康復。」他刻意的冷淡語調與父親的冷漠不相上下。
「還沒有?」柯父抬頭慍怒地瞪著他,「既然大使的病還沒好,你幹嘛回來?」
「見恩秀。」他毫無忌憚地直言。
柯父被他這種理直氣壯的態度激怒,一怒之下拍桌起身。「你居然為了一個女人丟下病人。」
「你所鄙視的那個女人是我的最愛0II柯俊書的目光極冷。
柯父的眼眸深處燃燒熊熊火焰,「既然你的心裏只有那女人,這會兒又為什麼回家?」
「當然是為了恩秀。」
「哼!」柯父不屑地瞥他一眼。
「爸爸,我看不出來恩秀哪點不好,讓你非要排擠她不可?」柯俊書沈著臉。
柯父嚴厲地斜睨他,「她哪點好?放眼天下隨便挑一個女孩都比她強。」
「那我真的要懷疑你的眼光。」柯俊書不假思索地冷諷。
柯父氣得從沙發上跳起來,「你這趟回來是存心氣我!」
「我只是表達自己的心意,當初我之所以答應你去中東,就是為了我和恩秀未來的幸福。」
「當時我答應你,醫奸大使的病之後再說。」柯父冷峻的臉上不露一絲情緒。
「是嗎?」柯俊書咬牙切齒地看著柯父。
柯母對柯俊書劍拔弩張的模樣感到不解。「俊書,你的口氣聽起來怪怪的。」
「媽,在我踏上中東的第一天,就感覺自己被人監視,這一回有不是湊巧遇上大使館被襲,我還回不來呢。」
柯俊書閃爍的目光深處有股怒火蠢蠢欲動。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柯母一臉迷惑,仍然不解。
「你問爸。」柯俊書忿忿地斜睨柯父。
柯母疑惑的看著柯父,「老公,這是怎麼一回事?」
柯父頭一轉,有意回避柯母的質問,「我不知道!」
柯父閃爍的眼神沒躲過柯母的眼睛,由此更證明柯俊書的話有其真實性。
「你這神情分明有鬼,老實說,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柯父臉色一沈,惱羞成怒地大聲怒斥:「他在中東,我在臺灣,我能搞什麼鬼!」
這話說得不無道理……
柯母為難地瞅著柯俊書,「你一定是誤會了你爸爸……」
柯俊書冷然嗤笑,「你拜託大使要想盡辦法將我留在中東,並請大使為我安排相親。」
「相親?」柯母不禁大吃一驚,愕然轉身逼視柯父。「真有此事?」
柯父無言以對,索性將視線調開,轉身不語。
「老公,你怎麼可以言而無信,再說要我承認一個中東女人做媳婦,我寧可俊書娶恩秀。」柯母勃然大怒,不禁橫他一眼。
「你!」柯父臉色瞬間大變,咬牙切齒地忿忿丟出一句:「沒見識的女人。」
柯母怒火頓起,「你現在居然嫌我是沒見識的女人?」
「你只想順著兒子的意思,你有沒有想到,俊書一旦娶了幫傭的女孩。這話要是傳了出去,我們兩老的面子要擱在哪里?」柯父不由分說地嚴厲斥罵柯母。
柯母登時一怔!
柯俊書心頭火起,森冷頂撞,「至少她自食其力。」
柯父咬緊牙根輕蔑地進出話,「這就是你的眼光?多少大家閨秀等著你青睞,你的眼裏竟然只有一個幫傭!」
柯俊書的耐性消磨殆盡,他站得挺直昂然面對柯父。「我沒興趣再與你爭論,與其逼我坐以待斃,我寧可選擇和恩秀一起去中東。」
「你要帶恩秀去中東?」柯母驚呼。
柯父的震驚難以用言語形容,他怒吼:「不准!」
柯俊書頹然地輕抽口氣,深邃的雙眸剎那變成深不可測的潭水,閃爍著冷酷的光芒。
「這是我的終生大事,你沒理由反對我的決定,今天我尊重你是父親,才特地跟你回報一聲。」
這個儼如惡魔睥睨世間的眼神,柯父太瞭解,畢竟他是他的兒子。
「你既然還知道我是你爸爸,你就得聽我的決定!」柯父采主動攻勢企圖奪回尊嚴。
柯俊書冷冷嗤笑一聲,「任何人都休想控制我,尤其事關我終生的幸福。」
柯父用僅存的精力嘶吼:「你跟她在一起絕不可能有幸福!」
「我願意賭!」他譏諷地轉身邁開大步離開。
柯父聞言如遭雷擊,身體剎那間搖搖欲墜,挫敗地跌坐在沙發上。
一個父親敗給一個幫傭女孩!

柯俊書與父親這一戰沒有所謂的勝負,他只想在絕境中名正言順地將吳恩秀留在身邊。
他極力控制心中的沮喪與無奈站在家門前,用力地吸口氣。
「恩秀。」他推門進屋。
屋裏出奇的安靜,靜得沒有一絲聲音、甚至聽不到另一個呼吸,柯俊書的心不由得猛然一緊,恐懼像一顆隨時會爆裂的炸彈。
「恩秀,恩秀……」他嘶聲叫喊。
他翻遍了屋裏每一個角落,就是不見她的蹤影,她去哪里了?
倏然,他瞥見桌上壓著一張信箋,信箋被重物壓住,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他大步來到桌前用力抽出信箋。

我已經不想再見你與家人之間的對峙。
雖然我從未想過飛上枝頭當鳳凰,只想做你的女人,這一生能恣意地享有你的呵護與疼愛。
但事與願違,我無法獨享這份榮耀。
第一眼見到你,你的自負與桀騖不馴讓我誤認你走個惡魔,我承認,我錯了!
其實你走個可愛又善良的人,在不知不覺中我深陷在你的溫柔中,這一切都是你我始料未及。
與你相處這段日子走我最開心、最快樂的時光。
我從來不敢奢望你會愛上我,但是你帶給我最美好的一切,此生己足矣。
我也曾經信誓旦旦要與你相守一世,如今我主動從這份愛戀中抽離,請相信我,我也是萬般不願意,如果可以,天知道我多想留在你身邊一輩子。
我愛你。
可是愛你一輩子、守你一輩子,對我而言簡直就是遙不可及的夢,永遠不可能的夢。
因為我配不上你。
我最最最親愛的惡魔,我會永遠將你放在心裏最深處。

她走了!
一陣可怕的孤絕彌漫了他,信上的字在眼前模糊成一片。
「什麼一輩子!什麼愛!全是騙人!謊話!」他用力揉捏手中的信箋,發出驚天動地的憤怒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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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2 00:47:14
第八章

兩個月後。
昨天才下飛機的柯俊書,臉上的疲憊仍然清晰可見,他風塵僕僕站在溫馨家庭援助中心大門前猶疑,該不該進去?
「請問你找誰?」
一個沙啞女聲從背後響起。
柯俊書吃驚猛然轉身,瞅著乍然出現的中年婦人,勉強擠出一絲淡笑。「我想找這裏的負責人。」
負責人?
她頗感訝異地打量著他,「你需要家庭援助人員?」
柯俊書抿著嘴澀澀微笑,「我有事想請負責人幫忙。」
「噢?」他的話增加她的好奇,「我是月麗,就是家庭援助中心的負責人,你有什麼事需要我們幫你?」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柯俊書抱著試探心情,面露微笑,「我是柯俊書,想跟你打聽你手下一名工作人員。」
「我的工作人員?」月麗納悶地皺起雙眉。
不過柯俊書這個名字,好耳熟,一時卻記不起……
「我要找吳恩秀。」柯俊書正色說道。
「恩秀!」月麗震驚地看著他,「你找她有什麼事?」
老天幫忙可別又出事!
「我是她兩個月前的雇主……」
月麗霎時勾回記憶,不由得尖銳地倒抽一口氣。「我記起來了,兩個月前吳恩秀曾經在一位柯醫生家幫忙,你就是那位柯醫生?」
「正是在下。」
很好,她終於記起來了。
月麗突然沒好臉色地白他一眼,「你找她有什麼事?如果我沒記錯,你好像沒給她薪水。」
她沒好氣的提醒他。
柯俊書眉頭極為不悅地鎖在一起。「不是我不給她,是她臨陣脫逃。」
轟!
好大一頂帽子拙下。
月麗全然呆住,愣愣地看著柯俊書:,「你是說……恩秀自己跑掉?」
「不信,你可以找她出來對質。」柯俊書的唇緊抿成一線,下巴緊綢。
他的表情不似說謊。
月麗不安地蠕動嘴唇,謹慎選擇適當的措辭。「那請問你,你找恩秀……有什麼事嗎?」
「我想知道她現在在哪里?」柯俊書面無表情,態度僵硬。
「她、她……」月麗頓時倉惶失措張口結舌。
完了!來了一個找碴的。
柯俊書不耐煩地逼問:「她現在到底在哪?」
「她呀、她……」月麗敷衍回應。
「我一定要找到她,請你快告訴我,恩秀在哪里?」他的目光銳如利刃,狠狠地瞪著她。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非找到她不可?」月麗挫敗地看著他。
「她答應我要在我身邊做一輩子,但她兩個月前卻臨陣脫逃,你說我該不該把她揪出來。」
柯俊書睨視一臉慌張不知所措的月麗。
月麗一雙眼睛睜得圓大,「你說恩秀答應你,要做一輩子?」
這是哪門子的約定?
她都無法讓手下員工做一輩子,吳恩秀居然背著她答應雇主做一輩子?
「不可能的,沒有一個女孩願意做一輩子的幫傭!」月麗斬釘截鐵地道。
他倏然露出玩味的訕笑,可是眼底卻閃爍冷冷的邪光。「我有說是一輩子的幫傭嗎?」
月麗登時又是一怔,「不是幫傭?」
他掩不住疲憊的回答:「是一輩子的柯太太。」
月麗這下子不由得驚呼:「柯太太?」
柯俊書雙臂環胸,「是的,你現在是不是可以告訴我,我太太現在人在哪里?」

六十個晨昏,一千四百四十個小時……
吳恩秀想不透為什麼仍然熬不過失去柯俊書的痛?
她的心依然是那麼痛,一顆心並沒有隨一點一滴消逝的時間而修復,反而被撕裂般片片在滴血。
她永遠都忘不了他,若想將他深埋心底更是難上加難。
過去這兩個月她曾經想借著工作忘卻痛苦,但是她仍然揮不走他的身影,一星期前索性請辭回家。
她站在陽臺上,抬起一雙毫無情緒的眸子跳望著遠處,這樣的心情,這樣的日子到底要持續多久?
鈴——
突然響起的門鈴聲驚得她跳了起來,抬起柔荑撫住心口。「會是誰?」
她狐疑的前去應門。
當她開啟大門看到門外的人,她的雙眼倏地睜大——
怎麼會是他!
她嚇得急急甩門,但他用力將門推開,大門順勢彈了回去,正巧擋住她甩門的動作。
「不請我進去坐坐?」
「不。」她拼命的搖頭。
迅速一瞥,他看到她蒼白的臉色。「我堅持。」說著他推門而人,溫和地擦過她,逕自走進屋內,環視屋裏潔淨的四周及一片的窗明几淨。「這裏還挺舒適的。」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吳恩秀深深歎口氣。
「臺灣才多大,想找一個人並不難。」他嘲諷地挑一挑眉。
「說的也是。」
她必須好用力的咬住下唇,才能吞忍住痛的狂潮。
「你怎能趁我為彼此幸福努力之際臨陣脫逃?」他審問她。
「我不想讓你做個受人唾罵的不肖子,你現在可以離開了嗎?」
「不!」他強硬地拒絕。.
吳恩秀勉強的面對他,兩個月不見,他那張令人心悸的容貌已不復見,臉上唯有的表情——痛苦。
「你這又是何苦?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你又何必苦苦糾纏不放。」本來已滴血的心,如今更是支離破碎。
「你放得掉嗎?」他的心都痛了起來。
「我……」
他湊近她,卻沒有碰她,但是這已經把她最後一絲力氣逼光。
「我努力為我們的將來奮鬥,你呢?抽身做逃兵?」他閉上眼,壓抑過於激烈的傷痛。
這句話讓吳恩秀的心像是被蟄了一下。「我不想讓你為難。」
「你已經是在為難我了。」他的唇角浮起—絲痛苦的笑。
她卻依然固執的決定,「只要我離開你,所有的為難不再是為難。」
他幾乎感覺到自己被這無情的話撕成兩半,「什麼叫作不再為難?我爸爸的為難對我來說不是為難,你的逃避才是最殘忍的為難,你狠心的將我的心撕裂!」
「我沒有!」她嘶聲極力否認。
他怎能可惡地將罪過加諸在她身上?
那她的心傷、心痛、心碎,這筆帳她又該找誰算!
他粗暴地攫住她的手,用力地按在自己的胸口。「感覺到它被撕裂的痛嗎?」
他激憤地叫吼。
吳恩秀想尖叫、吶喊,喉嚨卻好似插了一把刀似的熱辣腫痛,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無法控制心中不停翻騰的痛苦及驚慌。
「那我的心呢?何嘗不是被撕得碎裂!」她用力抽出被緊握在大手中的手。
她明顯的憤怒使他頓時回神,定定地注視著她。「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你于心何忍?」
剎那間遏阻不了的淚水,宛如開了閘的洪水般傾瀉而出。
頓失所有的理智和自製撲向他胸膛,瘋狂的拳頭像雨點般狠命地槌打他。「你真以為我願意。」她忍不住痛苦的嗚咽。
他靜靜地承受她的憤怒,這樣或許能消除她心中的痛。
直到吳恩秀筋疲力竭地趴進他的懷裏抽泣,他心疼地緊緊圈住她。「還愛我嗎?」
隨著一聲令人心疼的哽咽,她無力地趴在他的懷裏。「愛,但是……」
這是真話。
她抬頭望著他,發現他原本僵硬、緊繃的臉瞬間變得柔和。
他伸出手指按住欲開口的小嘴,「我只想知道你是否還愛我,不聽其他的理由。」
手指輕撫她的臉龐,「我愛你。」他貼在她的耳畔輕吐愛語。
吳恩秀的心緒頓時激動莫名,她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頸。「俊書。」
「不要再逃了,好嗎?沒有你的日子,太痛苦、太難熬。」他凝眸而視,嘶啞低喃。
吳恩秀的心剎那間飛揚起來,她噙著淚、抿著嘴露出一個悽楚又迷人的微笑。
「我也是。」
柯俊書原本憂鬱的臉終於露出笑容,「別再離開了。」
吳恩秀纖細的手指滑過略微消瘦的臉龐,握住他的手。「我不會再有離開你的念頭。」
看見她眼睛裏充滿了最純真、最熱烈韻愛,一陣激烈的情感瞬間淹沒了他,讓借不由得全身戰慄地緊摟著她。「恩秀。」
他低頭充滿愛意地深吻她,她的眼裏盈著快樂的淚水。
他的愛回來了!
柯俊書漾著深情笑意的雙眸凝視她片刻,便抱起她繞著他飛旋,轉到她尖聲大叫、大笑,等他把她放回地面,他的手仍抱著她不放。
「你要為離開我的行為道歉,說對不起。」
「不,當時我是怕你為難,我是出於善意。」她嬌美一笑。
「你害我失神落寞了兩個月,還敢說是出於善心。」柯俊書充滿笑意的雙眼偽裝生氣狀地瞪著她。
她攀住他搖著頭,無法停住笑,身子失去平衡搖晃不定。
他笑得更開懷,「那可就太糟了,因為……很不幸的是,你愈是不道歉,受到的折磨便會愈加淒慘。」,
他一把抱住她,把她放在沙發上,雙手圈住她,眼裏盛滿笑意。「我是真的不想這麼做。」他的語氣充滿遺憾,表情卻是恰恰相反。「我要你以身相許。」
她的笑聲頓時嗆住!
心跳漏了節拍,她用力吸口氣。「你……」
「不願接受?」柯俊書的笑容瞬間僵凝在臉上。
他的雙眼裏有著明顯的火光跳躍,還有一絲柔得令人心悸的深情,這樣的男人教她如何再拒絕?
吳恩秀柔情似水的眼眸癡癡望著那張曾經令她心碎、令她心傷的俊顏,粉頰一陣火熱,唇邊藏著一分羞澀。
「我願意。」
他的吻隨即像一陣溫暖和風輕拂著她的額頭,接著溫柔地熨貼著她的眼臉,讓她的呼吸一點一點地沈靜。
他的舌尖輕舔著她的鼻梁,一路輕吻至鼻尖,最後來到她的唇邊,輕喃:「我要你全部屬於我。」
「我當然是屬於你的,因為你是我生命的全部,我的惡魔。」
她勇敢地封住惡魔的唇。
一股突如其來的熱潮湧上,強勁地拍擊著他。
她的手環上他的腰,微啟的櫻唇,讓他無力抗議熱情的邀約。
他粗濁地呻吟一聲,深深采人她的丁香,品味著她的歡愉與熱情,這樣的渴望帶著一種全然陌生的火熱與愉悅,他終於明白什麼叫飄飄欲仙。
體內有股火在熊熊燃燒,她在他的懷裏洋溢著生命力和熱情。
這種歡愉超乎吳恩秀的想像,她再也控制不住內心波濤湧上的欲念,忘情地隨著這份悸動的熱情載沈載浮,不由自主地貼向他,灼熱飽脹的欲望像電流般激起她內心一片火花。
火熱的烈焰,激蕩的情欲,輕聲嬌吟……
他不是聖人!
這樣的悸動已超出他能忍受的範圍,他現在只想擁有她。
當他進入她體內與之合而為一的那一刻,意亂神迷的陶然緊緊包圍住他。
他覺得世界縮小得只剩下吳恩秀,而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一波又一波的原始洪濤淹沒他、吞噬他。
他像個最虔誠的信徒,不停把自己掏空給她,讓她盈滿而飽足,從這一刻起,她就是他永恒的一部分。

她沒有靠入他懷裏,只是把臉埋在他的胸膛上。
「俊書。」
「嗯。」柯俊書逸出滿足輕聲,手輕撫著她的頭。
「你跟我在一起,你的家人……」
「媽媽贊成,芷軒更甭說,她喜歡你,更樂意接受你做她的大嫂。」他俯下頭親吻她的頭。
「可是你爸爸……」
柯俊書頓時一個翻身正眼看著她,「你選擇的男人是我,不是我爸爸。」
「得不到祝福的結合,只怕會令你難堪。」她深情款款的凝視他冷峻的俊顏。
他輕輕慨歎搖著頭,「沒有你,我的人生不僅是難堪而是不堪,恩秀,不管能本能得到爸爸的祝福,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有離開我的念頭。」
她閉上雙眼,感動的哽咽讓她一時說不出話。
柯俊書誤解了她的沈默,心中頓生一股絕望,深情的注視著她。「恩秀,答應我,不要再離開我。」
她張開眼睛癡癡地凝視著他,「我不會再有這種念頭,這樣的折磨不是我這種脆弱的人能承受的,我的心早已是你的,自然是嫁雞隨雞。」
他們彼此對視許久,彼此的心意都在眼裏表露無遺,借此慢慢地治療思念太久的飭痛。
片刻後,兩人同時露出怡然的微笑。
柯俊書輕佻地戲弄她的手指,「我打算離開臺灣。」
「離開臺灣?」吳恩秀訝異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的決定。
柯俊書抬頭朝她露齒一笑,「我們一起去非洲好嗎?」
「非洲?」
她瞪大眼睛看著他,在她的印象裏,非洲除了一群烏漆抹黑的非洲土著,其餘都是大得嚇人的猛獸。
為什麼要去非洲?
「非洲醫療落後,那裏有許多極爵醫治的人,再說換個環境對我們來說,有何不可?」柯俊書伸出手輕撫她的臉。
「可是那裏不是很落後嗎?聽說還有食人族……」
柯俊書忍不住隱隱竊笑,「你看小說看太多了,那裏的人很和善,至於住的地方你更不必擔心。」
「跟他們一樣住草寮?」吳恩秀截斷他的話。
又是另一個誤解。
柯俊書很想大笑,「放心,我們住的是水泥房子,我還會幫你請許多幫傭,家事不讓你親自動手做。」
「聽說那裏的男人可以娶很多老婆。」吳思秀的語氣充滿著酸味。
柯俊書眯眼微笑,「好似有這麼回事。」
「那不行,到了非洲我要寸步不離跟著你。」吳恩秀嬌嗔。
「你現在已經有了要監視我的念頭啦?柯太太。」他的眼睛閃亮生輝,俏皮地問她。
「對!我絕不讓你離開我視線一步。」吳恩秀噘起嫩嫩的紅唇。
他笑呵呵出聲警告,「那你可要小心哦,你會跟我一樣成為愛情俘虜,這可是經驗之談。」
「惡魔。」花般嬌顏綻現甜甜的笑容。
他們的吻互相擄獲了對方,沈人無言的熱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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