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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卡兒]他is天使撒旦(X+Y愛情方程式II3)[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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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3 00:00:27 |倒序瀏覽 | x 1
他is天使撒旦【X+Y愛情方程式II3】作者:卡兒

「好吧,四倍薪水不包括特別服務,成交!」  
丁佩緹決定簽下假冒未婚妻的合約  
可是她的老闆看起來就是個棘手的傢伙  
第一天見面竟然裸體出現,說要訓練她的膽量  
她只不過多看帥哥一眼,就被他冠上水性楊花的大罪名  
哼!如果他以為出錢的是老大,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她決定罷演停工讓他開天窗……  

徐浩鎮急需一名女助手陪他上演「趕跑花蝴蝶」戲碼  
沒想到看走眼,她不是「可愛小白兔」而是「狡猾小母狼」  
不僅對他齜牙咧嘴不聽話,還頻頻給他綠帽戴  
最後還想拍拍屁股拿錢就走人  
管他什麼契約到期,沒聽過死會可以活標嗎?  
續約條件:正港總裁夫人外加結婚鑽戒當酬勞  
看她還能不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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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3 00:00:45
楔子

  溫馨家庭援助中心。

  一個為大眾服務及解決問題的中心,只因為加上「援助」兩個字,便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而扭曲家庭援助中心的美意。

  這樣的事情早已是見怪不怪。

  丁佩緹接獲月麗的通知便匆匆趕回中心,當她得知自己被派至一個大集團的少東家時,她的心出現從未有的忐忑。

  不是因為對方是位有錢的僱主,而是她不知道該如何釋出關懷?

  他會說國語,但是讀寫中文的能力較差,所以她得全天候配合,她真的不懂什麼叫「配合」?

  他的問題是不是找位助理較為恰當?

  真不懂這些有錢人腦子裡是怎麼想……

  「佩緹,跟妳說的事,記住了嗎?」月麗猛然抬起頭將視線鎖住她。

  「噢。」恍惚間將心神拉回。「月麗姊,妳剛才說什……麼?」怯怯地縮了一下。

  「佩緹,妳有心事?」月麗打量著神情有異的丁佩緹。

  「我沒心事。」丁佩緹迅即提起神注視著月麗,否認她的揣疑。

  「那就好。」月麗大大鬆口氣。「據說這位少東人長得帥,可是他的脾氣挺古怪的。」

  「古怪?」

  丁佩緹不由自主地睜大眼睛,聽月麗的口氣,他會是一個棘手的僱主?

  月麗瞅著丁佩緹臉上的訝異,不由得淡笑,感到自己似乎在擴大僱主的怪異,其實不然……

  「妳誤會我的意思,我所謂的怪異不是他的個性或是行事作風,聽前來尋求援助人的口氣,這位少東似乎非常愛玩……」

  「愛玩?」丁佩緹感到驚訝。

  在一般人的眼裡,通常愛玩的有錢人以敗家子居多,而他們大部分玩的都與酒色賭脫不了干係。

  「而且他的個性天真到近乎毫無心機。」月麗轉述。

  「那他一定是個標準的敗家子。」這是丁佩緹腦子裡唯一的解答。

  「妳又說錯了,他不敗家且旺家,自從他接任集團的內務工作,聽說該集團在他的策略下為公司賺進近百億,業績更是由黑翻紅。」

  「既然他這麼行,幹嘛還需要我們?」丁佩緹嗤之以鼻。

  「我說過,他會說國語卻看不懂中文,這一次他是特地從英國回來台灣,重新整頓台灣這邊的企業,所以……」

  「所以我必須全天候配合。」丁佩緹很無奈地兩眼往上一翻。

  「麻煩妳了。」月麗的唇邊漾起一抹揣不出其意的詭笑。

  「我知道了。」丁佩緹像洩了氣的汽球般垮了雙肩。

  她哪能拒絕?

  這是她的工作,她可不願意因意氣用事而跟自己的荷包過不去,這就是小市民的無奈……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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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匿名  發表於 2011-5-3 00:01:11
第一章

  「不得了!」一記嘶聲尖叫劃破徐家的寧靜。

  溫森面色慌張,邁著凌亂的腳步衝下樓。

  「德拉、德拉……」

  一頭灰白頭髮梳理工整的德拉,聽見溫森急促的喚聲,不禁怒從中來,顧不得沾滿麵粉的手忿忿走出廚房,睜大銅鈴般的眼睛瞪著溫森,刻意壓低聲音怒斥。

  「發生什麼事了?這樣大吼大叫的,不怕吵醒少爺嗎?」

  「問題就在於少爺不見了。」溫森神色焦急舌頭跟著打結。

  他的話如五雷轟頂般震得德拉搖搖欲墜。

  德拉驚慌地雙手扭緊溫森的衣襟,「你再說一遍!」

  「我剛才上去想請少爺起床,誰知……少爺不見了!」溫森嚇得全身發抖。

  「一大早少爺會去哪裡?」德拉緊皺眉頭。

  溫森低頭瞅著被麵粉抹白的衣襟,微慍地嗤了一聲。「我要是知道他去哪,就不會這麼緊張。」

  他扯掉德拉一雙滿是白色麵粉的手,板著臉從口袋掏出手帕猛拭沾上衣襟的麵粉。

  「不是說好今天要去公司開會,這會兒他會去哪裡?」德拉神色一黯,顯得慌亂焦急。

  「誰知道他會去哪?」溫森無奈地沉下臉,這正是他所擔心的。

  德拉不知所措地黯然搖頭。「少爺別又起玩心。」

  起玩心?溫森震驚地瞠大眼睛看著德拉,「不會吧?」

  「在英國他不是常常玩失蹤的遊戲……」德拉偏著臉,無奈的斜睨著溫森。

  「那是在英國,可是這裡是台灣,人生地不熟,他能去哪玩?」溫森已經慌得不知所措,不安地猛搓雙手。

  「或許就是人生地不熟,玩起來比在英國更帶勁。」德拉以最壞念頭揣測少爺的行徑。

  「這……」溫森無言以對。

  他同意德拉的看法,少爺一旦玩心大發……大家都對他束手無策。

  「可是今天的會議該怎麼辦?」

  「能怎麼辦?除非少爺主動出現,否則這場貓捉老鼠的遊戲就會沒完沒了。」德拉神情沮喪地垂著頭。

  「可不是。」溫森也莫可奈何。

  德拉忽地抬起頭凝視溫森,「為了安全起見,你還是四周仔細找找,也許少爺只是在屋裡哪個角落散步。」

  希望少爺真的只是在屋裡的某個角落……

  早上八點,徐家已是雞飛狗跳鬧烘烘。




  頂著滿頭耀眼金髮的男人詭笑地抬頭望著門禁森嚴的歐力集團台灣總部,這裡就是他下一個目標。

  在英國接下父親的重擔,著手管理歐力集團,原以為在父親的管理下歐力集團應是堅如盤石。孰知他走馬上任的第一天,才知道歐力早已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充其量是間虛有其表的空殼公司。

  尤其是台灣的歐力集團,父親最先是由台灣發跡,然後才將事業版圖擴大至歐美各國,台灣才是歐力集團的根本。

  既然有心重振歐力集團聲威,理當從根本做起,儘管歐美各地的歐力集團在他的整頓下逐漸上了軌道,陸續將業績由黑翻紅。

  但最令他憂心忡忡的還是這個根,一棵大樹若是根源不健康,要指望它將來遮蔭是難上加難!

  徐浩鎮拿出事先預備的帽子戴在頭上,掩去耀眼的金髮,壓低棒球帽簷,手拎著外賣步上台階。

  「等等!你是誰?閒雜人等不能進入。」門口的警衛手握著警棍,指著門邊的標示。

  徐浩鎮斜瞄一眼旁邊的標示,視線立即回到警衛的臉上,刻意擠出一抹無辜的笑容。

  「我是送外賣的。」

  「外賣?總部有餐廳,怎麼會有人叫外賣?」警衛不信地挑挑眉,「是哪個部門叫的?」

  徐浩鎮露出為難的微笑。「我不知道他是哪個部門,但是他給我一張名片。」

  放下一手的外賣,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遞到警衛的面前,「他說這些外賣是為今天要開的會議所準備的。」

  「今天的會議?」

  警衛疑惑不解地審視手中的名片,剎那間臉色隨之凍結,「浩鎮……」他小聲地驚呼出聲:「請你等一等。」

  警衛一轉身,徐浩鎮立即低著頭隱隱訕笑。

  不消一分鐘,警衛走出警衛室。「喂,小子,你可以進去了,直走到底左手邊的會議室。」

  「謝謝。」徐浩鎮拎著外賣堂而皇之地走進歐力集團總部。

  循著警衛的指示,來到會議室大門前,他悄然推開大門,赫然發現裡面已有人,他們三五成群宛如分裂的小團體正交頭接耳地討論著。

  「對不起,我是送外賣的。」徐浩鎮低著頭揚聲,等待回應。

  「外賣?」

  會議室裡的人莫不一頭霧水,怔怔愕視著他。

  突然一陣清咳,一位年記稍長的男人端坐在桌邊,解釋道:「是浩鎮叫的。」

  「總裁?」

  又是一陣騷動。

  「小鬼,將外賣放在桌上。」長者下令。

  他偷偷瞄了一眼這位發號施令的長者,雖然他的臉經過歲月的洗禮,徐浩鎮憑著兒時的記憶,隱約中依稀記得他就是當時掌管台灣總部的董事之一的翟盛洲。

  「是。」

  徐浩鎮聽令,將每一份外賣放在參加會議的座位桌上。

  出現在會議室的人絕大部分他都沒見過,可是一些老董事他依然記得。

  林如英還是一如當年,縱使紅顏老去依然將自己打扮得時髦花稍。

  陳德福人如其名,福福泰泰就像彌勒佛。還有骨瘦如柴,一張臉干扁的像張被捏皺的牛皮紙的劉貴榮。

  其他人他就一無所知。

  「翟老,是不是該催一催總裁,不是說好九點開會嗎?」

  一位年輕男人不耐地發出抱怨。

  翟盛洲橫眉瞄著年輕人,「再等等。」

  「等?要等到什麼時候?」不理會翟盛洲臉上的怒氣,他極為不悅地雙臂環抱胸前。

  「陳志鴻!」翟盛洲飆怒,轉頭瞪視始終一臉笑意的陳德福,「陳德福,你沒瞧見你家志鴻目無尊長的態度嗎?」

  陳德福挪挪全身肥肉換個姿勢。「我覺得志鴻的抱怨沒錯,徐浩鎮這小子到底要我們等多久?」

  「陳德福……」翟盛洲氣急敗壞地怒眼相視。

  叫罵由人,陳德福仍然笑在臉上。

  「你們別吵,我來打電話問問。」劉貴榮連忙起身打圓場。

  通訊立即接上了衛星螢幕。

  「溫森管家。」劉貴榮客氣的微笑。

  (你好。)溫森一派正經的聲音在會議室響起。

  徐浩鎮隱在一旁偷瞄這一幕,尤其當他看到溫森一本正經地出現在螢幕上時,那模樣讓他差點當場笑出聲。

  「請問總裁是否已經在來公司的路上?」

  溫森深深抽口氣,頓了一下說:(總裁沒去公司。)

  劉貴榮當場一怔。「他忘了今天要開會?」

  (他沒忘……)溫森用力吞了一下口水,(總裁生病,今天的會議可能無法如期舉行。)

  「你說總裁生病?」劉貴榮不能置信地皺了一下眉頭,瞟過桌上的外賣。「可是總裁吩咐外面的餐飲送外賣……」

  (總裁叫外賣?)溫森暗地吃驚。

  「送外賣的小弟還在這裡。」劉貴榮理直氣壯地回頭梭巡送外賣的身影,「喂,你過來一下。」

  還是被逮到了,莫可奈何之下,徐浩鎮只好硬著頭皮來到劉貴榮的身旁,「請問什麼事?」

  劉貴榮語氣微慍地質問他:「你說這些外賣是徐浩鎮叫的?」

  「是的,他還給了一張名片,吩咐我要在九點前送到。」他面不改色,說得一本正經。

  劉貴榮抬頭審視溫森,「你說總裁生病,那他又怎能去叫外賣?」

  (這……)溫森一時詞窮。

  佇立在劉貴榮身旁的徐浩鎮有意無意地掀了掀帽子,似有若無地與溫森交換一個眼神。

  彼端的溫森臉上快速地竄過一抹驚色,但很快地恢復自制,抑揚頓挫的說:(總裁就是去叫外賣回來時生病的。)

  溫森毫無建設的理由,差點沒讓徐浩鎮的下巴掉到地上,他是因為去叫外賣而生病?

  「哦?」劉貴榮不禁懷疑溫森的說辭。

  溫森依然神色正經。(總裁向來有晨跑的習慣,今天晨跑回來竟然感覺呼吸困難,可能是台灣的空氣太過混濁吧,還有英國和台灣差異甚大的濕度也是讓總裁生病的原因之一。)

  「是嗎?」劉貴榮皺起眉頭。

  (一定是這樣。)溫森斬釘截鐵的回道。

  「既然總裁生病,今天的會議暫且延期。請你轉告總裁,要他保重身體。」

  (會的,我一定會將你的美意轉達給總裁。)

  語畢,隨即切斷通訊。

  陳志鴻隨即發出譏諷訕笑,「我還以為他多厲害,原來只不過是只軟腳蝦,吸了幾口台灣的空氣就不支倒下。」

  「陳志鴻!」翟盛洲不悅地怒吼。

  陳志鴻慵懶起身,「既然會議開不成,老爸,我們沒理由在這裡耗時間,回去吧。」

  陳德福聽見兒子的話,跟著起身說:「說得對,還是回家。」

  林如英也起身,病懨懨地出聲:「翟老,我們確實沒理由在這裡耗。」手指著其他幹部,「他們也有事要做,讓他們回到自己的部門工作。」

  翟盛洲瞟林如英一眼,隨即下令:「都回去工作。」

  所有人在翟盛洲的一聲令下魚貫離開會議室,徐浩鎮暗地觀察著……

  「喂,小鬼,已經沒有你的事,你可以離開了。」林如英溫和地拍拍徐浩鎮的肩膀。

  徐浩鎮一臉為難地抬頭瞅著林如英,「我還沒收錢。」

  「這樣……」林如英頓了一下,隨即露出微笑,「一共多少?」

  「二千四百塊。」徐浩鎮胡亂說出一個價。

  「我給你。」林如英大方地從皮包裡拿出三千塊,「別找了,剩下就當你的跑路費。」

  「謝謝。」徐浩鎮不客氣地將錢放進口袋。

  「如英。」翟盛洲低喚一聲。

  林如英回頭瞅了翟盛洲一眼,露出微笑。「翟老,你心裡打著什麼主意,我不是不明白,只是這種事要等總裁裁決,不是你我兩人可以做到,再說我年紀大了,也不想再傷這種腦筋。」

  說完,毫不留戀地走出會議室。

  偌大的會議室頓時只剩下翟盛洲和劉貴榮兩人,徐浩鎮很想多留片刻觀察這兩人,只是……

  「錢我已收到,我要回去了。」徐浩鎮先找退路。

  「回去吧!」翟盛洲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徐浩鎮撇一撇嘴,退出會議室。

  「翟老,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劉貴榮焦急詢問。

  「看情況而定。」他幽幽地吐口氣。

  徐浩鎮心裡頭不由得納悶,他們兩人到底想做什麼?

  董事會彷彿是翟老在主導,但是他從陳志鴻的眼裡看到不服,語氣中更充斥著濃濃的不屑。歐力集團台灣總部究竟出了什麼事?

  莫非這就是讓台灣總部業績跌到谷底的原因?




  切斷與集團總部的電訊,溫森釋然地大大吐口氣。

  「公司來電話催促?」不明就裡的德拉焦急不安地追問。

  「沒錯,我騙他們說少爺生病。」溫森面有難色地撇一下嘴。

  「他們信了?」德拉張大眼睛詰問溫森。

  「不信也得信。」溫森加重語氣悍然道。

  「就算能騙過一時,也無法騙太久,最重要的還是要找到少爺。」德拉心神不寧,若有所思。

  「我找到少爺了。」

  溫森的話讓德拉為之震撼,「你找到少爺了?他在哪?」

  「就在總部的會議室。」他也只能對她擠出一抹淒涼苦笑。

  德拉聞言驚愕不已。「你說少爺在會議室?」

  「如妳所猜測,他玩心大起。」溫森涼涼地苦笑。

  德拉愈聽愈是一頭霧水,「說清楚。」

  「少爺假扮送外賣小弟出現在會議室。」

  「什麼?」德拉先是一怔,隨後爆出大笑。「少爺假扮送外賣的去了總部。」

  溫森瞅著德拉的笑顏,一顆心莫名地往下沉,愁著臉。「妳還笑得出來。」

  「反正這種事又不是頭一回。」德拉釋然開懷大笑。

  「真搞不懂,這樣的把戲他還玩不膩。」溫森低聲埋怨。

  德拉吃吃地輕笑,「年輕人的想法我們本來就不懂,更別說少爺這樣出類拔萃的人,我們更是揣不出他另類的想法。」

  「妳說得也對。」溫森同意德拉的說法。

  倏地,一陣刺耳的門鈴聲響起,接著出現宛如黃鶯出谷般的美妙聲音:(對不起,請問這裡是徐公館嗎?)

  溫森走到門邊,瞅著螢幕顯示器裡出現的女孩,「這裡是徐公館,請問小姐妳找哪位?」

  (我是溫馨家庭援助中心派來……)

  「知道,請進來。」




  丁佩緹訝異地看著大門在沒人開啟下緩緩打開。

  她躊躇地探頭往裡面瞧了瞧,「怎麼沒人出來?」

  忽然一道刺耳的腳踏車煞車聲在她旁邊響起,毫無警戒的丁佩緹大大吃了一驚,瞅著身邊驀然出現的男人。

  男子脫下頭上的棒球帽,跨坐在腳踏車上,雙腳踩在地上,露出怡然的微笑,「妳幹嘛站在門口?」

  「我……」

  那頭耀眼的金髮在太陽底下閃閃發光,丁佩緹的心口驀地一緊。

  「找人?」他半瞇著雙眼,簡略詰問。

  丁佩緹不語,斜睨著他。

  「哇……好跩的表情。」

  眼底露出玩味的訕笑,他逕自騎著腳踏車快速溜進屋裡。

  丁佩緹愣愣望著他的背影,他是誰?

  最後吸了口氣,昂首闊步地跨進大門,望著有一段距離的房子,她的心不免又縮了一下。她曾經服務過這類有錢家的人,十之八九都不盡如人意,因為這樣的人家渾身的銅臭掩蓋了人最基本的謙和。

  就在她失神的當兒,惱人刺耳的煞車聲又在身邊響起,丁佩緹強抑心頭之火看著他,「請問又有什麼事?」

  「妳還沒說妳是誰?」他露出毫無攻擊性的微笑。

  「我是受雇來這裡工作的。」丁佩緹簡短說明。

  「噢?是嗎?」他又是一記微笑。

  丁佩緹好奇地瞄他一眼,「你呢?你也是在這裡工作?」

  「我?」頓了頓,他笑容可掬地又騎著腳踏車溜走。

  「這人真是奇怪,話沒說就溜掉。」丁佩緹小聲抱怨。

  來到大廳門前即瞥見剛才出現的腳踏車,旁邊站著一位慈祥男子。

  「妳好。」

  丁佩緹不敢大意,必恭必敬的回禮,「你好,我是溫馨家庭援助中心派來的,我叫丁佩緹。」

  「我是徐家的管家,溫森。」溫森和善地自我介紹,「請進,我家少爺在家。」

  「謝謝。」丁佩緹面露微笑頷首。

  才走進屋裡即聽見一個男子的大笑聲,「我真的餓壞了。」

  「你不是去送外賣,怎麼沒先餵飽自己的肚子?」德拉埋怨地道。

  「原來妳也知道。」他仍是一副嘻皮笑臉的模樣。

  丁佩緹走進屋裡赫然發現,剛才一路上戲弄她的男子此刻正四平八穩地坐在餐桌旁,毫不客氣地對著她微笑。

  「嗨,妳怎麼走這麼慢?」

  劈頭就一陣嘲諷,丁佩緹強忍著怒氣,「你是騎腳踏車,而我是用兩條腿走。」

  「說得也是。」他毫不在意她的怒氣,回過頭扯著喉嚨大喊:「德拉,快點,我真的快餓死了。」

  接著一個身材臃腫、手捧著食物的婦人,嘴裡嘀咕地從廚房走了出來。「真的快餓死還會有力氣催人。」

  徐浩鎮嘻皮笑臉地咧嘴一笑,「不這樣說,妳會這麼快端出東西?」

  溫森來到他身旁,「少爺。」

  少爺?丁佩緹差點沒當場昏厥,他就是僱主徐浩鎮?

  「這位小姐是溫馨家庭援助中心派來的。」溫森在一旁仔細解釋。

  徐浩鎮放下口中的食物,抬眼審視著丁佩緹,「相信中心負責人已經將我的需要說得很詳盡吧?」

  「是的,我很清楚。」

  他是她的僱主,她總不能以下犯上吧?口氣自然要盡可能溫和。

  「很好,就聘用妳。」他倒是很乾脆。

  最樂的莫過於德拉和溫森,德拉掩不住興奮挪動龐大的身軀到丁佩緹的面前。

  「妳好,我是德拉,負責他的胃。」回頭笑眼瞟了徐浩鎮一眼,隨即又將目光挪回丁佩緹臉上,「不過從今以後,我也會負責妳的胃。」

  「我要提醒妳──女人是一種容易發胖的動物,以德拉的手藝,小心妳會面臨減肥的困擾。」

  徐浩鎮沒來由地冒出話。

  德拉不以為意地微笑,「別聽他胡說,以妳的體型看來屬於纖瘦不發胖的那種,所以別擔心。」

  「還是小心為妙。」徐浩鎮意態優閒地提醒。

  「少爺。」德拉回頭瞥了徐浩鎮一眼。

  溫森連忙插進來打圓場。「丁小姐,妳別介意,我家少爺就是喜歡開玩笑。」

  「噢,我知道。」丁佩緹呆立怔愣。

  這家人不似其他有錢大戶人家的嚴謹,徐浩鎮與僕人之間的相處頗令人訝異,他們之間不似主僕關係,倒像家人和朋友般親密。

  徐浩鎮將面前的盤子往前一推,「我吃飽了。」隨即起身來到丁佩緹的面前。

  丁佩緹這才發現他好高,她必須仰著頭才能迎視他的眼。

  「妳今天就可以正式上班嗎?」

  「可以。」她早有隨到隨上班的心理準備。

  「很好,妳跟我來。」

  徐浩鎮不在意地握住她的手。丁佩緹被他強力硬拽著走上二樓,走沒幾步他突然停住腳步低頭看著溫森,「你剛才的借口真的爛到極點,下一回要想點讓人容易信服的借口。」

  溫森傻愣住,德拉則忍不住掩嘴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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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3 00:01:34
第二章

  跨進這家的大門不到十分鐘就莫名其妙被拉進另一間房間,丁佩緹真的很想甩頭離開,但是看在錢的份上……她暫且強忍下這口氣,誰教「錢」是她這輩子的致命傷!

  徐浩鎮轉身關上房門。

  丁佩緹怔怔地看著他,不知他為什麼要關門?

  倏然想起許多曾經遭到僱主蹂躪的新聞,不禁讓她恐懼萬分,膽戰心驚地往後退了兩步,眼睛慌亂地梭巡可以自衛的武器。

  他緩步來到她的面前,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捏皺的紙張問道:「妳應該看得懂吧?」

  丁佩緹松下戒心向前走了一步,低頭瞅著他手中的紙,「這是什麼?」

  徐浩鎮不由分說地將紙張塞進她的手中,「是我從會議室裡『摸』出來的。」

  「摸?是偷吧?」丁佩緹不留情面地糾正,

  「好吧,隨妳怎麼說都行,我只想知道上面寫什麼?」他無所謂地聳聳肩。

  丁佩緹瞥他一眼,將手中的紙張攤平。「沒什麼,只是建議要如何整頓業務,並重新加強內部管理的要項。」

  「就這樣?」徐浩鎮半信半疑。

  懷疑她的閱讀能力?

  「不信你不會自己看。」她滿不在乎地睨他一眼。

  徐浩鎮皺起雙眉,黑眸一瞇迸出冷冰冰的寒光,不禁令人頭皮發麻。「要是看得懂,我何必花錢請妳。」

  丁佩緹頓時啞口無言。

  月麗姊已經解釋過他會說國語卻看不懂中文。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她連忙道歉。

  「哼。」緊抿的嘴無形間透出一股淡漠。

  丁佩緹可不想上班的第一天就搞砸了一切,小心翼翼瞅著他的臉。「還有什麼需要我為你服務的?」

  「目前沒有。」徐浩鎮凝眉陷入沉思。

  他那冰封般的臉色令她不敢再開口,只能悄悄地研究他的表情。此刻他的表情看起來遙不可及,甚至深沉得令人摸不著邊,全身散發的陰沉和冷靜是她從未遇見過的。

  他突然看著她,「妳……妳說妳叫什麼名字?」

  年紀輕輕就患了健忘症?

  「我叫丁佩緹。」不敢造次,她以和悅的語氣報上名。

  「丁佩緹。」他喃喃低語:「丁佩緹,現在年輕的中國人是不是不再尊重長輩?」

  這下可將她問倒了。二值……t垣……」

  一道不解的目光射向她,「很難回答?」

  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丁佩緹面有難色地緊揪著蛾眉,「的確很難回答,我總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吧,這樣太不公平。」

  「這話也對。」

  沒錯,爛柿子堆裡總能找出一兩個好柿子。

  他的表情瞬間變幻莫測,令人無法捉摸。「你怎麼突然問這種怪問題?」

  徐浩鎮突地露齒一笑,眼中閃現著淘氣的光芒,「沒什麼,只是好奇。」悠然地轉身抓了一條浴巾,「我先沖個澡,再跟妳討教一些事情。」

  「討教?」用詞會不會太嚴謹?

  瞅著她臉上的困窘,徐浩鎮忍不住噗哧大笑。「別緊張,我只是想知道台灣人的一些生活習性。」

  她還是無法理解,無奈地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走進浴室,然而她卻只能隨意地環視四周。




  不一會兒。

  浴室的門打開……

  丁佩緹的驚訝全僵凝在臉上,目瞪口呆的盯著他。

  徐浩鎮赤裸的上身漾著水光,全身上下散發出雄壯的男子氣概,最令人驚訝的是他那頭金髮不見了?

  他錯愕她的震撼,手指在她眼前一彈,「喂、喂。」

  丁佩緹這才意識到自己完全沉醉於眼前的身影,她從未見過如此性感的男人。

  等她喘了一口氣,恢復一點點意識,兩朵紅雲不自覺地飄上臉頰。「什、什麼事?」

  「瞧妳臉紅的樣子。」徐浩鎮惡作劇地咧嘴一笑,甩甩頭,「妳該不會是第一次看到沒穿衣服的男人吧?」

  「當然不是。」她招認,滿臉羞紅得像紅蘋果。

  「既然不是第一次,瞧妳剛才臉紅的呆樣,我還以為妳是那種活在古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人。」他似笑非笑地挑著眉。

  「我不是!」

  這樣的羞辱讓她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

  「不是就不是,有必要歇斯底里的大叫嗎?」他一臉同情地看著她。

  「你……」丁佩緹惡瞪他一眼。

  要他閉嘴,還不如自己先閉嘴,她索性轉身避開。

  看她窘迫得不知所措,他不禁得意地大笑。「生氣了?」

  「生氣是女人的權利。」她說得理直氣壯。

  「噢……女人真偉大。」他攤一攤手,仍是一副嘻笑樣。

  丁佩緹斷然轉身面對他的嘲諷,卻又拿他莫可奈何,「你很喜歡捉弄人?」

  「不喜歡。」他否認地聳聳肩。

  算了!既然他都能昧著良心說不喜歡,就不要再和他爭辯,反正六法全書也找不到一條可以定人捉弄人的罪。

  「你的金髮呢?」丁佩緹巧妙的改變話題。

  「噢。」徐浩鎮摸摸自己的頭髮,逕自微笑,「我還是喜歡原本的顏色。」

  「可是……你只不過進去沖個澡,頭髮的顏色……」

  連這種小把戲她都不知道?

  徐浩鎮訝異地半瞇著眼,「妳不知道現在市面上有種可以沖洗的染髮劑嗎?」

  她理所當然地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他訝然地睜大眼睛看著她,譏諷著說:「妳落伍嘍。」

  她這輩子不曾如此丟臉,頓時羞惱交織,恨不得向前甩他兩耳光。

  「我是一個固有中國文化的女人!」

  「落伍就落伍,還強辯。」他無謂地嗤一聲。

  這個男人是怎麼回事?

  第一次見面就跟她抬槓個不停!

  「懶得理你。」丁佩緹別開頭不再跟他做無謂的爭辯。

  突然門外一陣雜沓聲。

  丁佩緹錯愕地瞥著門,「什麼……」

  「噓。」他迅速與丁佩緹交換眼神。

  徐浩鎮臉色沉凝地靜靜聆聽……

  「你只不過個管家,我現在就想見浩鎮。」

  「我已經跟你報告,總裁目前人不舒服在休息。」

  這是翟盛洲和溫森的聲音。

  可惡!

  翟盛洲居然不相信溫森的話,還親自跑來驗證。

  徐浩鎮瞥了丁佩緹一眼,剎那間靈機一動,他抓住丁佩緹的手臂……

  丁佩緹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幹什麼?」想抽回手臂,無奈那隻大手如鋼鐵般緊箝著不放。

  「別出聲。」

  他不由分說地將她拉至大床邊,蠻橫地將她推倒在床上。

  丁佩緹驚恐地張大眼瞳,腦海裡立即竄升女孩被僱主蹂躪的畫面,因而驚惶地揮舞雙手叫道:「走開,不要靠近我……」

  赤裸雄偉的身體毫不遲疑地壓住她,一隻手摀住那張驚慌尖叫的嘴,他在她的耳邊低聲斥喝:「別吵,只是演戲。」

  隨即拉起被單掩住兩人相迭的身體。

  「演戲?」她在大手下咕噥。

  實在不瞭解他這是演哪一齣戲?

  堅實熱燙的身體壓住她,剎那間她的心在狂跳,她的血液在沸騰,整個人感到頭暈目眩、天旋地轉,迷亂的眼眸掠過他……

  房門霍地被重力從外面推開……

  被單慢慢滑動露出徐浩鎮赤裸的背部,徐浩鎮緊緊貼壓在丁佩緹身上,抬頭怒目罵道:「懂不懂禮貌,滾出去!」

  火熱激情的一幕震懾翟盛洲和溫森,當場噤了聲僵在原地。

  「還不走!」他如怒獅般咆哮。

  翟盛洲和溫森從驚愕中拉回神,慌忙退至房門外,並輕輕地為他們關上房門。

  貼在熱燙赤裸胸前的小臉滾燙通紅,伸出手指輕戳他的胸脯,「可以起來了嗎?」

  徐浩鎮一個翻身迅速離開她的身體,先奔至門邊確定門外腳步已走遠。

  「真聽話,他們走了。」

  他嘻笑轉身,笑容瞬間僵凝住,丁佩緹早已跳離大床瑟縮在牆角邊,臉上殘留不安的驚惶。「妳這是幹什麼?他們都已經離開。」

  「我不想做了。」

  「妳說什麼?不想做?」徐浩鎮頗感愕然。

  就算餓死她也不想接這份工作,短短一個上午她就已經被他整得七葷八素,要是再硬做下去,只怕到頭來小命不保矣。

  「才第一天,不是被你捉弄就是被整,我自認沒有一顆強而有力的心臟,再下去只怕我會提早去見閻王。」多麼冠冕堂皇的推托之詞。

  「不行,妳已經蹚了這渾水,暫時不能離開。」他的眼神兇惡且專注,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大不了今天的薪水不要。」丁佩緹堅持保命要緊。

  「要不,薪水加倍。」

  他逕自開出條件。

  她搖頭,堅持己見。

  「三倍。」

  她愣了一下。

  「好了,極限是四倍。」他毫不思索地又跳一級。

  這會兒她完全傻愣住。

  短短三秒,薪水四級跳……

  那雙黑眸在她的嬌俏臉蛋上流連,眼神驀然變得柔和,「我答應妳,不再戲弄妳,現在只有妳能幫我。」

  「我能幫你什麼?」她到現在還摸不清他的需要。

  「幫我演完這齣戲。」他的聲音溫暖而渾厚。

  「還演戲?」她的聲音頓起拔尖。

  「就看在四倍薪水的份上,和我聯手演完這齣戲。」他的目光正火辣辣地注視著她。

  四倍薪水……太誘人了。

  欸!人窮志短。

  看在四倍薪水份上,她勉為其難點頭答應。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丁佩緹趕忙提出聲明。

  狂肆的眼神露出笑意,「什麼條件?說來聽聽。」

  「四倍薪水不包括我的貞操。」才褪去的紅雲不覺間又飄上面頰。

  他驀然縱聲大笑,「放心,我不是一個飢不擇食的男人。」

  「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的容貌到了不堪入目的地步。

  他狂傲地別開頭,口氣遺憾的解釋:「沒什麼意思,子曰: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我才不會笨到給自己添麻煩。」

  丁佩緹氣得頭昏眼花,恨恨地瞪著他,說不出話。




  不小心映入眼簾那幕火熱的畫面,震得翟盛洲端坐在客廳猛喘氣,溫森的驚訝也不亞於翟盛洲,趁著翟盛洲喘息之際,他無聲地溜進廚房對著德拉描述剛才親眼所見的一幕。

  德拉頓時也僵在原地,睜大無法置信的眼睛問道:「是真的嗎?」

  溫森驚魂未定地猛點頭。

  「噢,我的天。」德拉急喘氣不停在胸前畫十字。

  徐浩鎮牽著丁佩緹的手步下樓,丁佩緹忸怩不依,彷彿在跟他做拉鋸戰。

  徐浩鎮無奈地壓低聲音:「妳已答應我。」

  丁佩緹抿著嘴,眼尾微翹斜地睨他,「既然要演就要逼真。」

  噢,原來她擅自為這齣戲注入效果,佩服!佩服!

  徐浩鎮抿著嘴隱隱竊笑。

  翟盛洲抬頭望著在樓梯停下腳步的這對年輕人,不禁皺起雙眉站起身,故意清咳兩聲引起徐浩鎮的注意。

  徐浩鎮故作姿態地挽著丁佩緹走下樓。「請問你是……」

  明知對方是誰也不能露出一絲破綻。

  廚房裡的溫森和德拉乍聞徐浩鎮的聲音,紛紛走出廚房佇立在客廳的角落靜觀其變,瞥見丁佩緹的纖臂掛在徐浩鎮的手腕,兩人瞭然於胸,不著痕跡地交換一下眼神。

  證實溫森沒亂說話。

  「我是翟盛洲,你是浩鎮吧?」翟盛洲面露微笑先開口。

  徐浩鎮佯裝頓悟,伸出手面帶笑容親熱地迎向他,「原來是翟伯伯。」

  翟盛洲緊握著徐浩鎮的手,說道:「聽溫森說你生病,所以特地過來瞧瞧,沒想到……」狡黠的目光掃過丁佩緹,「對不起,打攪你的好事。」

  「沒關係,都是溫森不對,他應該跟你說明白。」一不做二不休,將所有的錯都推到溫森的身上。

  溫森訝然地張大眼睛,又不能貿然開口為自己辯護,只能吃啞巴虧自認倒楣。

  「對了,這位小姐是……」翟盛洲揣疑的以目光打量著丁佩緹。

  丁佩緹不喜歡那輕蔑又鄙夷的眼神,彷彿她是那種呼之即來、揮之則去的女人。

  徐浩鎮用力摟住丁佩緹的肩膀,將她親密地壓向自己胸膛。

  「她是我的未婚妻--丁佩緹。」

  未婚妻?

  丁佩緹吃驚地抬頭看著他,想阻止已經來不及。

  她是答應幫他演完這齣戲,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在這齣戲裡是飾演他的未婚妻。

  徐浩鎮感覺懷中可人兒瞬間僵直的身子,大手出其不意地往下滑,來到她的腰間,並在她的纖腰上上下游移,似乎在暗示她要配合。

  丁佩緹懊悔地瞟他一眼,最後無奈地擠出一抹笑,「對,我是他的未婚妻,你好。」

  翟盛洲的臉色瞬間丕變,露出恰然微笑。「真是郎才女貌,恭喜你,賢侄。」

  「你太客氣。」要說表面話,他自信不輸這隻老狐狸。

  「浩鎮,今天的會議被迫延期,不知道你準備哪一天再召開會議?」翟盛洲兩眼閃爍,不懷好意地提醒他。

  「我也知道今天的會議很重要,要不是為了安撫佩緹……」

  丁佩緹不禁怔怔睨著他,這會兒將罪過算到她頭上了?

  「不如這樣,擇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召開。」徐浩鎮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明天?」翟盛洲反而大吃一驚。

  「不好嗎?這樣大家不必再費心準備會議事宜。」他的笑聲像似嗤鼻的譏諷。

  翟盛洲斂起訝異之色,連忙擠出欣然的笑意。「這話也對,但是你明天會不會又……」他的眼神迅速瞟過丁佩緹。

  徐浩鎮當然聽出他話中弦外之音。「不會,佩緹答應要陪在我身邊,所以應該不會再出差錯。」

  「好、好,我現在回去知會其他董事。」翟盛洲會心地微微一笑。

  「溫森,送翟老。」徐浩鎮吩咐。

  「是,少爺。」溫森謙恭地送翟盛洲離開。

  目送那惱人的老傢伙離開,丁佩緹毫不猶豫地立即從徐浩鎮的懷中跳開,充滿怒火的雙眸直視著他,「你為什麼要扯這麼大的謊?說我是你的未婚妻。」

  「是妳答應要配合我演這齣戲。」他態度從容地聳聳肩,優雅地微笑,坐下來觀看她的怒火。

  她不喜歡他那吊兒郎當的態度。「我是答應你,可是當時你沒說清楚我要扮的角色。」

  徐浩鎮擺出不以為然的模樣,優閒地支著下顎,「倘若真心計較,我是這齣戲的導演兼製作,既出資又出力,妳不能挑剔我給妳的角色。」

  出資!出力!

  他的話轟得她啞口無言,忿忿地瞇起雙眼。「最起碼你也該徵詢我的意見。」

  「是我在主導這齣戲,所以妳無權過問。」他諷刺的強調。

  「你……」丁佩緹心裡暗恨。

  德拉在一旁冷眼旁觀徐浩鎮和丁佩緹之間劍拔弩張的對話,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又是少爺玩的把戲。

  「少爺,能不能讓我說句話?」

  徐浩鎮這才發現被冷落在一旁的德拉。

  「你這麼做會不會傷害了佩緹?今天之前她還是個局外人。」他為丁佩緹叫屈。

  徐浩鎮雙眉緊皺,冷冽的外表堆蓄著隱隱若現的慍怒。「我也是情非得已,為了要摸清楚那些人的想法,我必須要有一個值得信賴的人在身旁,萬一他們聯合起來在合約上或是任何一個文件上動手腳,那豈不是將我的努力毀於一旦。」

  他的怒氣驚懾了德拉和丁佩緹。

  丁佩緹這才瞭解他的用意,尤其是那句「值得信賴」打消了她所有的埋怨和怒氣。

  「你應該說明白。」她低頭輕語。

  「請問有時問讓我解釋嗎?」他用令人凍結的目光冷冷瞪著她。

  「怎麼會沒有時間……」抬起頭望進那雙充滿憤怒的眼瞳,她的聲音愈來愈輕微。

  「下樓就要面對一隻老狐狸,接著劈頭又被妳們炮轟,我沒被妳們炸成灰已算是萬幸,哪還有時間解釋。」他冷冷嗤哼一聲,伴著惡劣的冷笑。

  伴君如伴虎,看來她伴的這只比老虎還棘手。

  她無奈苦笑撇一撇嘴,完全不知所措。

  德拉知道他又在鬧彆扭,以哄孩子似的包容語氣說:「別氣,現在我們都明白你的用意了嘛!」

  「明白我的用意?」他不領情地白德拉一眼。

  溫森送走翟盛洲回到屋裡立刻感覺氣氛不對,他拉著德拉至一旁問道:「發生什麼事?」

  德拉壓低聲音:「原來佩緹不是少爺的未婚妻,是少爺故意騙翟老的。」

  「這又是為什麼?」溫森登時一頭霧水。

  「溫森。」徐浩鎮打斷溫森與德拉的竊竊私語。

  「什麼事,少爺。」溫森趕緊斂起疑惑。

  「等一不知會幾家精品店,我要帶佩緹去採購。」他若無其事地吩咐。

  「我不需要。」丁佩緹急忙阻止。

  徐浩鎮起身,沉穩地移至她的面前。「小姐,從現在起,妳的身份是我徐浩鎮的未婚妻,就算是演戲也要有稱頭的衣服裝扮一下門面吧。」

  鋒利的眸光隱含著狂傲和強勢,牢牢地盯住她,不容許她反抗。

  她自知爭不過他,只能大方認輸,「隨你便,反正花錢的人是你。」

  徐浩鎮抬頭盯著溫森,沉喝一聲:「還不快去。」

  「是、是。」

  溫森一秒也不敢停留,拔腿跑至電話旁,拿起電話一一通知。

  丁佩緹不解地飛快瞟了徐浩鎮一眼,她不知道自己面對的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時而嘻笑如頑皮天真的孩子,時而散發駭人的冰冷與無情,善變和捉摸不定的個性著實令人感到無所適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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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3 00:01:55
第三章

  看不出來外表纖細的丁佩緹竟是個衣架子,經過一番精心打扮,襯托出隱藏不露的高雅氣質。

  她的美和她的氣質勝過自詡上流社會的女人。

  她渾身上下散發出迷人的特質,雖然傲慢卻是令人傾心的儀態,還有任性甩頭的模樣,驕傲且嬌柔動人的微笑,她絕對會是所有女人嫉妒的對象,是令所有男人眼睛為之一亮的尤物。

  徐浩鎮站在她的房門外,舉起手敲門。「好了嗎?」

  門緩緩開啟,透著門縫露出一雙彷徨迷濛的眼眸,「我非去不可嗎?」

  徐浩鎮站在門邊眼神悠然地直盯著門內,「都已經這節骨眼了還問我?」

  「我……」丁佩緹一臉猶豫微翹著嘴。「能不去最好。」

  想得美,這樣豈不是要他一個人唱獨腳戲?

  「對不起,不能如妳所願!」徐浩鎮裝模作樣地搖頭,低頭看了眼手錶。「再給妳五分鐘,五分鐘後出門。」

  「五分鐘?」丁佩緹不由得驚呼。

  徐浩鎮透出一抹愛莫能助無奈的眼神,「請準時。」說完便轉身離開。

  「喂、喂、喂……」

  不叫還好,愈是喊他,他愈是加快腳步,咻一聲從她眼前消失。

  丁佩緹無奈又無助地哀聲歎氣。

  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關上門,丁佩緹煩悶地癱倚在門上。喃喃自語:「為什麼挑上我,非要拖我下水不可。」

  這算哪門子的工作?

  「現在剩下三分二十秒。」

  徐浩鎮站在樓下扯著嗓門警告。

  三分二十秒?他在計時?

  丁佩緹自知沒多餘時間自怨自艾,趕緊抓起皮包,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下樓。「好了。」

  徐浩鎮站在樓梯口,面帶諷笑地審視丁佩緹煞是有趣的慌張。「很準時。」

  「哼。」丁佩緹對他哼了一聲,擦身而過。

  徐浩鎮出其不意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還奉送一個詭譎邪笑,「沒必要擺臉色給妳未、婚、夫吧?」

  「未、婚、夫?」丁佩緹還以顏色齜著牙冷笑。

  「不是嗎?」徐浩鎮不以為意地笑道:「相信這是妳有史以來最輕鬆的工作。」

  揣測不出接下來可能面對的狀況,她可不認為這是份輕鬆的工作。

  丁佩緹苦笑地撇一撇嘴。「輕鬆?」

  「這差事會苦嗎?」他故作驚訝地問。

  「這是我所做過的工作中最荒謬的。」丁佩緹由緊咬的牙根迸出話。

  「但不可否認,是最輕鬆的差事。」他自得其樂的邪笑著。

  「不見得。」她挑了挑眉否認他的自以為是。

  這女孩頗有自知之明,徐浩鎮低頭掩嘴偷笑。

  「少爺,車子準備好了。」溫森驀地出現在他們面前。

  徐浩鎮示意的眼神瞥向丁佩緹。「出發了。」

  面對躲不掉的災難,丁佩緹全身一冷,試想著面前擺著四倍薪水的鈔票,她只能硬著頭皮豁出去。




  對於丁佩緹的緊張徐浩鎮似乎毫無所覺,車子飛快地馳向歐力集團總部大門,望著站在門前隆重歡迎的陣仗,丁佩緹只覺得胃一陣糾結還隱隱作痛。

  他毫無預警地突然煞車,丁佩緹整個人向前撲,接著整個身子又往後一彈,不由得令她怒火中燒。

  「你到底會不會開車?」

  就會這點小事發脾氣?

  「當然會,還是一等一的技術,要不怎能平安抵達?」他才懶得多作解釋。

  差點就讓她撞死在玻璃窗前,居然還敢大言不慚的自誇技術一等一。

  此時一名警衛謙恭地開啟徐浩鎮身旁的車門。「總裁,請。」

  徐浩鎮狂傲地瞥她一眼,嘴角漾著促狹的笑意跨出車外。

  這才讓她捺下滿腹的怒氣,強迫自己笑臉迎人。「謝謝。」

  徐浩鎮彎起手腕,面無表情地與她交換了一個眼神,丁佩緹強忍一肚子的怒氣,強擠出笑容溫馴地挽住他的手臂。

  「見機行事。」

  丁佩緹訝然仰望徐浩鎮一眼。「見機行事?」

  徐浩鎮輕拍挽在臂彎裡的小手,像似示警又像似安撫,丁佩緹心中一凜頓覺奇怪。

  「浩鎮,你真的來了。」翟盛洲一馬當先地向前迎接徐浩鎮。

  翟盛洲打趣的目光飛快掃過丁佩緹,以極輕的聲音關懷著:「看來你已經安撫妥未婚妻。」

  「嗯。」徐浩鎮不否認地點點頭。

  翟盛洲以長者之姿介紹佇立兩旁的歐力集團主要股東,「這位是劉榮貴以及陳德福還有他的公子陳志鴻,這是唯一一位女性林如英,他們都是當年你父親底下的舊股東,至於其他都是新加入的股東。」

  「你們好。」徐浩鎮簡潔打著招呼。「我身旁這位是丁佩緹,也是我徐浩鎮的未婚妻。」

  丁佩緹將手從強而有力的臂彎裡抽回,謙和地彎腰說道:「各位好。」

  每一個都報以微笑回應,唯獨一雙充滿疑惑的眼眸直盯著丁佩緹。

  「我們進去,準備開會。」翟盛洲起了話頭。

  在翟盛洲的陪同下,徐浩鎮挽著丁佩緹走進總部,一路上翟盛洲直向他們解說總部這幾年的成長與風光,徐浩鎮步履徐緩凝神靜聽,冷峻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

  走進會議室,徐浩鎮挽著丁佩緹走到會議桌的最前端。

  「各位請坐。」颯颯英姿宛如不可逆犯的王者。

  丁佩緹則在徐浩鎮的身後坐下。

  徐浩鎮回頭,毫不避諱地圓睜大眼凝視她,「坐我身邊。」

  丁佩緹十分為難地環視桌邊所有股東,「不太好吧,這是歐力集團股東會議,我沒資格……」

  「坐在我身邊。」鋒利的目光射向她,不容許她反抗。

  丁佩緹拿他莫可奈何,只好乖乖地移動椅子坐在他身旁,他的唇邊隱隱綻現一絲稍縱即逝的笑。

  目光回到面前,掃視桌邊每個人。「台灣歐力是整個集團的根,我初次回到集團總部,有許多不瞭解的地方還請各位不吝賜教。」

  好一個開場白,丁佩緹以一種讚賞的眼神獎勵他。

  眼前卻是一片鴉雀無聲。

  「請問總裁,你這趟回台灣的目的是……」陳志鴻揣測的眼神緊盯著徐浩鎮。

  徐浩鎮微微掀動嘴角,露出詭魅迷人的笑意。「美其名是考察,實際上我是想整頓總部。」

  此話一出,震驚在場所有股東。

  「我不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陳志鴻冷著一張俊臉反問。

  他不相信徐浩鎮有何能耐,肖想大刀闊斧整頓歐力集團?

  徐浩鎮對他投以一個耐人尋味的眼神,「陳先生懷疑我的能力?」

  陳志鴻彷彿聽到天方夜譚似的猖狂冷笑。「我不是懷疑,而是根本不相信。」

  「志鴻!」陳德福驚慌急喚。

  「沒關係。」徐浩鎮安撫神情慌亂的陳德福,犀利的眼神綻出幾絲興味的光

芒。「你都還沒見識過我的作為,怎能斬釘截鐵否認我的能力?」

  「歐力集團在歐美地區分部雖然擁有亮麗的成績,但是這並不表示你有能力整頓台灣總部。」陳志鴻滿是鄙夷不屑之色。

  「同樣是歐力集團,同樣是我的公司,我就不信無法整頓總部的一切。」強硬的下巴彰顯了他的冷漠不馴。

  「最好是這樣。」陳志鴻將手中的筆往桌面上一擲。

  徐浩鎮努力藏住冷笑,保持風度地宣佈:「正式開會。」

  「嗯哼。」翟盛洲清咳一聲,「總裁,我非常贊同你的看法,台灣歐力一直墨守成規無法進步,冀望在你英明領導的改革下能有新作為。」

  「欸,翟老,往常都是你身邊的人向你獻媚,這會兒怎麼換你幹起拍馬屁的事了。」陳志鴻冷諷嘲弄。

  「陳志鴻!」翟盛洲氣急敗壞的起身。

  「翟老,別生氣,相信他不是有意的,陳志鴻只不過是不相信我的能力罷了。」徐浩鎮坦然面對。

  「陳志鴻,我若是有能力整頓台灣總部,你是否有詳盡的計畫供我參考?」徐浩鎮的聲音宛如清晨的露珠般安詳清冷。

  陳志鴻輕蔑地瞥了徐浩鎮一眼,「計畫雖沒有,倒是有建議。」

  「不妨說說看。」

  陳志鴻起身環視身邊股東,「我的建議很簡單--節省人力。」

  節省人力!

  所有的人不由得一怔!

  「現在的工業都已經進入電腦化時代,我們可以用機器取代人力,一方面可節省多餘的人力,另一方面又可以加快出貨速度,我認為這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法。」陳志鴻得意洋洋說得口沫橫飛。

  丁佩緹錯愕地看著陳志鴻,他對現今社會的見解正是一般企業家的看法。

  徐浩鎮沉思片刻,然後說:「我不認為這是有效的辦法。」

  頓時所有的目光轉向徐浩鎮。

  「你否定所有現今企業的管理?」陳志鴻雙層緊擰,語氣充滿激憤與調侃。

  「我不是全然否定,既然我認為歐力的根在台灣,我就要將這根顧好,所謂顧好並不是要製造社會問題。」他的唇緊緊地抿成薄線。

  「其他企業都如此做也沒製造社會問題,為什麼我們做就會?總裁,你也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吧?」陳志鴻驕恃自負,語氣冷漠。

  「這不是小題大做,請問被裁減的人員是不是會增加社會成本,失業的人一旦增加,物價也會跟著波動,試問社會是不是反而會陷入經濟衰退。」徐浩鎮傲然冷視陳志鴻。

  「又不是只有我們這麼做。」陳志鴻驕橫冷哼。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大家都這麼做,我們為什麼一定得照著他們的模式走?難道我們沒有別的方法嗎?你為什麼不在產品上創新?」

  徐浩鎮傲然斜睨陳志鴻,彷彿在譏諷他淺薄無知、妄自尊大!

  陳志鴻氣憤地漲紅著臉坐了下來。

  這番對峙讓丁佩緹改變對徐浩鎮的看法,暗中激賞他的堅韌不屈。

  「你的作法會不會讓我們公司裹足不前?」劉榮貴另有疑惑。

  「這倒不至於,機器人有機器人的妙處,人力有人力的好處,許多事情不能太過依賴科技,萬一電腦不幸染上病毒而當機,那後果是會不堪設想的,再說台灣目前的福利還未達到十全十美的地步,請問釋出的失業勞工情何以堪。」

  「婦人之仁!」陳志鴻眼中有著輕蔑。

  徐浩鎮森冷一笑,「你一直反駁我的看法,不如我先買下你手中的持股,讓你嘗嘗失業的滋味。」

  「你……」陳志鴻怒氣沖沖地瞪著徐浩鎮。

  陳德福連忙扯一下他的衣角,企圖抑制他的怒火,「不要再說了。」

  陳志鴻忿忿不平地坐下。

  「總裁的看法與我的看法有幾許雷同,不妨參考我的計畫。」林如英開了口。

  她將企劃書傳至徐浩鎮的面前。

  徐浩鎮將林如英的企劃書交給身旁的丁佩緹,低聲說道:「幫我看一下。」

  丁佩緹終於明白她的用處,低頭審視面前的企劃書。「稍嫌粗略了點,不過大致可以看出林董的想法。」

  「哦,妳說說看。」林如英面帶微笑地看著丁佩緹。

  「妳建議擴建廠房,但是卻沒提出預期的觀測。」丁佩緹大膽指出。

  「我說過這只是建議……」

  「請問丁小姐妳擁有歐力的股票嗎?」陳志鴻又出聲,不難聽出有意找碴。

  「我沒有。」丁佩緹不假思索地回答。

  「既然妳手上沒有歐力的股票,妳就不是歐力集團的股東,所以妳沒資格過問歐力集團的事,更不能插手。」陳志鴻的目光化為寒冰。

  丁佩緹頓時不知所措,看來她給自己惹了難堪,接下來她不確定一定會有台階可以下。

  「我曾經慎重介紹過丁佩緹,她是我的未婚妻,說直接一點,將來歐力的一切也有她的份。」徐浩鎮週身散發出如冰山的氣息,隱含著滾滾沸騰的怒火,銳利的目光像刀刃般射向陳志鴻。

  「總裁,現今的社會裡這一秒你認定她是你的未婚妻,但是無法保證下一秒走出集團大門,丁小姐還是你的未婚妻。」

  好小子,看來你是存心找碴!

  「聽你言下之意,你甩掉過幾個未、婚、妻?」徐浩鎮見縫插針、見招拆招。

  「我?」陳志鴻狂妄冷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女人夠資格稱得上是我的未婚妻。」

  可恨又可惡的傢伙,若不是中文閱讀能力不及你,相信也沒有一個女人夠資格稱得上是我徐浩鎮的未婚妻。

  徐浩鎮強忍怒氣,充滿遺憾的眼光投向他,「我比你幸運,順利找到一個好女人。」

  陳志鴻帶著不屑地眼神瞟丁佩緹一眼,他的目光倏然變得柔和,第一眼他只是匆匆一瞥並未詳看,細看之下發現她散發著迷人的女性溫柔,又不失智深勇沉。

  「不可否認,你是個幸運男人。」譏諷的語氣減少爭鋒的尖銳。

  丁佩緹訝異地抬頭匆匆掃他一眼,沒想到卻與他的目光相對,她驚慌地連忙別開目光。

  兩人的瞬間四目交會沒逃過徐浩鎮的銳眼,他臉色驟變,從裡到外變得徹底冰冷。

  「我的運氣一直都比一般人好,自然包括你在內。」

  他生氣了?

  丁佩緹錯愕地將目光移向他,那雙黑眸中的怒意令她難以界定……

  陳志鴻不語,淡然微笑。

  林如英似乎察覺到這份尷尬,連忙微笑化解:「丁小姐,妳能看出我的想法,不知道妳是否能說說看?」

  丁佩緹感激林如英及時出言相救。「林董的意思是想擴建廠房,將各部門再細膩規劃,真正做到各司其職,我不知道這樣說對不對?」

  「對極了!我只是起個頭,妳就能看透我的心意。」林如英掩嘴莞爾一笑。

  「林董,妳認為在歐力集團的同仁工作過於沉重?」徐浩鎮稍稍注意這位步入中年艷麗依舊的女人。

  「不盡然,只是過於繁瑣。」林如英談笑自若。

  「噢?」有人發現問題的癥結。

  「我曾經參觀歐美國家的工廠和公司,基本上他們注重員工的精神狀和休息。反觀我們則是一人抵十人的作法,這樣做只會不斷消耗員工的體力和腦力,難怪效果差歐美國家一大截。」

  林如英的分析一針見血,巧偽不如拙誠,這正是徐浩鎮想聽的話。

  「這也正是我想改變的地方。」

  林如英不禁神采飛揚,驚喜的說道:「沒想到總裁也有同感。」

  「接受妳的建議,不知道妳是否有更詳盡的書面企劃。」冷峻的俊顏露出溫煦的笑意。

  「這……」林如英面有難色。

  「有什麼困難?」他可不想放棄這個好提議。

  「我的知識有限,能力又不足,只怕交不出書面企劃……」

  突地出現一記冷諷笑聲。

  所有人的目光再度迎向陳志鴻。

  陳志鴻手指輕敲桌面,微微上揚的嘴角泛著些許輕蔑之意。「既然你同意林董的建議,你何不親自擬一份企劃書讓我們開開眼界。」

  好個傲慢的渾球。

  徐浩鎮硬是吞下怒氣,唇邊慢慢地露出笑意,冷靜面對陳志鴻的挑釁。「你的建議不無道理,好,就由我親自擬這份書面企劃書。」

  在座的每一位董事臉上莫不露出欽佩的笑意。

  獨獨陳志鴻的臉上漾著一抹令人沁寒的詭笑,「太好了,我們拭目以待。」

  「放心,我會擬出一份滿足大家期盼的企劃書。」他的俊顏上綻現一抹平易近人的微笑。

  翟盛洲笑逐顏開。「我相信在總裁英明的領導下,台灣歐力會再現亮麗的風貌。」

  「一定會,總裁的平易近人令人折服。」林如英更是讚不絕口。

  這次的會議讓徐浩鎮踏出成功的一步,他贏得董事會的信賴與認同,同時在他們的眼裡也認同了他口中所謂的未婚妻--丁佩緹。

  唯一令他不爽的就是處處與他唱反調的陳志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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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氣死我!氣死我!」

  徐浩鎮甩上車門,嘴裡咆哮著,漲紅臉走進屋裡。

  丁佩緹這才明白為何在回家的路上他一直沉默不語,扭曲的五官足以媲美炸麻花。

  原來他在生氣!

  「可惡。」徐浩鎮沉沉地將自己塞進沙發裡,手肘抵著沙發背,拳頭抵著太陽穴一臉嚴肅地凝視前方。

  「幹嘛生氣?」丁佩緹保持自然態度,放下手中的資料夾。

  「換作是妳,我就不信妳不生氣。」他理直氣壯地大聲嚷嚷。

  丁佩緹回眸,溫淺一笑。「除非你跟他是同樣的水準……」

  「我才跟他不一樣,沒知識又沒常識。」他氣惱地打斷她的話。

  「既然不一樣,你又何必跟他一般見識。」她輕笑。

  他就是嚥不下這口悶氣,咬著牙忿忿撂下話:「有一天我會從他的手中買回所有的股權。」

  「有必要傷和氣嗎?」

  「不是我存心要傷了彼此問的和氣,是他自找的。」黑中帶冷的雙眼睨了睨她。

  丁佩緹沒轍地聳聳肩,「隨便你,沒有人能扭轉你的想法。」

  他冷冷的斜睨她一眼,似乎訝異她細膩的心思,短短幾天相處就能洞悉他的作風。

  她在他的對面坐下,優雅地交迭雙腿,翻閱從公司帶回來的資料。

  直直的秀髮攏在耳後,輕淡合宜的妝強調出她光滑的膚色,光潔的指甲上塗著淡而雅致的指甲油。

  她外在的一切顯得端莊合宜,同時隱隱散發出一種典雅性感,會使男人在腦中揣測--這極端素樸裝扮下隱藏些什麼樣的性感……

  「喂,我說了半天,你聽進去了嗎?」

  他微怔地從恍惚中拉回神,極力平復剎那問失序的心魂。「妳說什麼?」

  她挪動一下身體,手指輕彈著資料。「你在想什麼?」

  「我?」他勉強地擠出不屑的冷笑,刻意迴避她的問題。

  倏然他注意到她裙子分岔處露出粉紅色的蕾絲花邊,他的眉頭皺起,在那端莊的外表下有細膩、引人遐思的蕾絲花邊?

  一時之間心思又無端紊亂起來……

  「目前從資料顯示,公司每個部門的人力足以應付目前的工作,有的部門……」敏銳的直覺讓她不經意抬起頭,不偏不倚與他四目相對。「我的臉上有寫字嗎?」

  真不小心,又被她逮到。

  「沒有,只是訝異妳今天在會議上的表現,妳是怎麼猜出林董的計畫?」他心口不一地帶過自己的失態。

  丁佩緹放下手中的資料緩緩道:「其實林董的資料上根本沒有寫什麼,我敢說她是當場隨手寫的,她主要的目的是想緩和緊繃的氣氛。」

  「是嗎?」他頗為吃驚。

  「在紙上除了『擴建』兩個字比較明顯之外,其餘的字都是歪七扭八的,我也看不懂。」她平靜地說著。

  「就從簡單的兩個字,妳就揣測出她的心意?」他訝異她超人的理解力。

  「既然她有心想緩和氣氛,我想她一定會依著你的意思行事,」她猛然仰起頭直視他,「你在怪我多管閒事?」

  冰冷的黑色眼眸緊盯著她,她強迫自己不為所動,在會議上已領教過他突發的無窮威力。

  「妳想太多了,妳今天的表現不是多管閒事,而是勇氣十足。」

  「你真的這麼想?不怪我破壞會議?」她冷靜地迎視他的目光。

  「我說過這不叫破壞,妳反而幫了我一個大忙,只是現在起妳必須幫我擬書面企劃書。」

  「你要我擬書面企劃書?別開玩笑,我哪有這本事。」剎那間她一臉驚愕。

  他不耐地哼了一聲:「我指明要妳擬嗎?我說妳必須幫我擬。」

  嘲弄的口吻在斥責她驟然的結論。

  她眨了眨眼,「說清楚、講明白嘛,我被你嚇出一身汗。」

  「沒膽的女人。」他又是諷刺冷笑。

  她已不在乎他的譏諷,他帶給她的震撼顯然已免疫。「你準備什麼時候著手寫你的書面企劃書?」

  「隨時都可以。」

  好大的口氣,丁佩緹斜睨他一眼,瞧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或許、或許……

  「少爺。」溫森匆匆來到他面前,「歐洲傳來視訊。」

  徐浩鎮臉色一凜,表情莫測高深,立即轉身離開。

  丁佩緹著實猜不透他瞬間變幻莫測的表情?

  「佩緹,今天的會議順利嗎?」溫森隨口問問。

  「不是盡如人意。」她肅穆回答。

  「噢?」溫森有些吃驚。

  在歐美各地屬於歐力集團的分部,哪一個人膽敢藐視徐浩鎮的能力?

  「在會議上他和一位叫陳志鴻的股東槓上,誇下海口說要親自擬一份書面企劃書。」丁佩緹簡略說明原委。

  溫森信心十足,淡然地笑了笑,「只不過是一份書面企劃書嘛,這難不倒少爺。」

  「一份企劃書或許難不倒老闆,但是他至今還未瞭解台灣公司的一切……」

  「安啦,這也難不倒少爺的。」

  溫森堅定的語氣消除她些許的擔憂。「希望如你所說。」




  徐浩鎮面對歐美各地傳來的訊息,沉凝的臉色逐地開朗。「太好了,這才是我想擁有的團隊。」

  (總裁,台灣方面需要多久時間整合?)法國分部提出疑問。

  「我還沒確定。」

  (你一直說台灣是歐力集團的根,莫非歐力集團的根部出現棘手問題?)美國分部追問。

  「根本構不上棘手,只是台灣總部裡面出現許多不同的聲音與作法,沒有規劃出一條明確的方向,這問題你們都不必多慮,只要顧好屬於自己的分部。」

  他下顎的肌肉抽動一下。

  (這個你放心,我們會守好崗位。)

  大家都肯定徐浩鎮的能力,對他的領導可是心悅誠服。

  切斷視訊後,徐浩鎮靠回椅背沉思即將面臨的困境。台灣是歐力的根,根深蒂固的想法來自父親對台灣的依戀和執著,既然接下這個重擔,他必須勇敢面對可能出現的風暴。

  丁佩緹……

  這個他第一次謀面就選定的女人,他沒想到自己竟荒謬的要求她扮演他的未婚妻,這個謊言何時會被戳破?

  他完全無法預料。

  不過不可否認,她是一個稱職的演員,舉手投足間在在展現出敏慧的睿智。

  「少爺,我可以進來嗎?」門外傳來溫森的聲音。

  這個屋子裡只有溫森敢大膽闖入他的視訊室。

  「進來。」

  溫森推開視訊室房門叫了一聲:「少爺。」

  「有什麼事嗎?」他疲憊不堪地低吟。

  「聽說你今天遇到對手了?」

  徐浩鎮立即恢復意識,冷靜地注視溫森。「是丁佩緹說的嗎?」

  白癡也能猜得出來,除了她還有誰?

  「你不要怪她,我是關心你所以才會多嘴詢問佩緹小姐……」

  徐浩鎮重重地吐了一口長氣,「其實也沒什麼,只是他們懷疑我的能力。」

  溫森替他抱不平的說:「哼!那些人也不打聽打聽,歐力集團要不是少爺極力挽救,早就宣佈倒閉了!」

  「說這些都沒用,畢竟他們沒有親身體驗,在他們的眼裡我只不過是僥倖賺了幾筆錢罷了。」

  「幾筆錢?光憑這幾筆錢就重建歐力集團在國際間的聲譽。」溫森仗義執言。

  徐浩鎮發出粗嗄的嘲笑,「溫森,有必要氣成這樣嗎?」

  「他們簡直狗眼看人低,竟然懷疑你的能力?他們要是真有本事,也不至於將總部搞得烏煙瘴氣。」溫森氣憤難消。

  「溫森。」徐浩鎮給他一個責備的眼神,「事實不是用嘴巴說,要讓那群人心服口服就要以行動來證明自己的能力。」

  溫森在徐浩鎮的冷漠凝視下低垂雙眼。

  「丁佩緹她現在在做什麼?」話題一轉,化解僵凝氣氛。

  溫森立即仰起頭面對徐浩鎮,「在客廳裡研究帶回來的資料。」

  徐浩鎮淡然哼笑,「她還挺用功的。」

  「她還不是為了你,她一直擔心你交不出書面企劃書。」

  做人要憑良心,說話亦是如此。

  「好吧,看在她用功的份上,我去看看她。」

  徐浩鎮伸長雙臂伸了個懶腰,慵懶的表情好似有人在他脖子上架把刀逼他去見丁佩緹似的。

  「少爺,別忘了,她的工作只不過是假扮你未婚妻的角色,她可是沒義務幫你整理資料,論情論理你都欠她一份情。」

  溫森在他背後以最親切的聲音提醒他。

  徐浩鎮怔了一下,唇邊擠出嘲諷的微笑。「你好似在替她抱不平喲。」

  說完,頭也沒回地邁步走出視訊室。




  丁佩緹低著頭聚精會神審閱面前的資料,依照資料上顯示,每個部門似乎並沒有異樣,看起來是那麼的完美無缺,倘若徐浩鎮有心改變體系,她不禁替他煩憂要從哪裡下手?

  「找不出頭緒?」

  她抬頭迎向他那雙帶著嘲諷的目光。「嗯,資料太完美,幾乎找不到一絲破綻。」

  她的唇邊漾出一縷勉強的笑意,頹喪地往椅背上一靠。

  她的笑吸引他的視線,他怎麼會忽略她豐滿、線條柔美的嘴唇……

  「以我之前的經驗,愈是完美的資料愈是可疑。」

  丁佩緹頗為訝異地看著他,「是這樣嗎?」

  「絕對是!妳想想看,一個公司要是真如資料上所顯示的那麼完美無缺,試想它會淪落到面臨改革的地步嗎?」

  他在她身邊坐下,醇厚的嗓音裡藏有一絲笑意。

  她連忙坐直身子偏著頭愕視他,「依你的分析,這份資料根本是堆沒用的廢紙?」

  「不盡然,或許能找出不易察覺的蛛絲馬跡。」他的舉手投足間散發著歐洲貴族式的優雅。

  「太難了。」她感到洩氣。

  徐浩鎮無聲地笑道:「都交給我,相信我能從其中找出破綻。」

  「交給你?裡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中文,只怕到你手上真的是一堆廢紙。」丁佩緹笑道。

  他莫可奈何地聳聳肩。「看來我非依賴妳不可了。」

  「也只有如此。」她得意地揚著頭。

  望著她臉上瞬間多變的表情,時而得意揚高著頭,時而頹喪好似天要塌下來般,她的情緒完全發自內心,表情生動而自然,美得教人驚艷。

  他又用這種眼神看她。

  「你能不能換個眼神看我。」她打斷他的凝視。

  他雙眼警覺地睜大打量著她,她居然敢用這種語調跟他嗆聲,這還是他生平第一次遇到。

  「妳認為我是用什麼眼神看妳。」

  她的心猛然一跳,皺起蛾眉。「你不覺得自己的眼神無意間摻雜了……色彩。」

  「妳是指……黃色?」

  他發現她好似很喜歡跟他玩腦力激盪的遊戲。

  「不敢承認。」她昂高下巴擺出得理不饒人的悍樣。

  徐浩鎮要笑不笑地緊抿著嘴,「心正不怕雷打。」

  「也不怕閃了舌頭。」丁佩緹不屑地嗤哼。

  徐浩鎮抓住她的手臂,大手覆住她的臉龐。

  「你要做什麼?」丁佩緹驚懼地張大雙眼。

  從她的防備姿態中,他看到脆弱,發亮的目光緊盯著她顫抖的雙唇,拇指上下撫著她的臉頰。「我只是想勸妳,要管好自己的嘴巴。」

  她的心霎時如擂鼓般失控亂跳。「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臉緩緩泛起笑意,柔和了不少。「懂得收斂,還算有救。」

  她慌亂撥掉他的手,彷彿得救似的身子忙不迭地挪開,就在這一瞬間他彷彿變成會噬人的野獸似的。

  徐浩鎮竊竊偷笑。「現在妳慢慢地解說資料上所有的事項。」

  「現在?」她不免吃驚地偏頭迎視那雙幽邃深不可測的眼睛。

  「當然是現在,時間拖久反而不利推動改革。」沉凝俊顏看不出一絲情緒。

  「好吧。」

  她以公事公辦的方式將公文中所記載的資料,一字不漏地向他陳述,只見他臉上的神情逐漸變得吃驚、困惑,這樣的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

  最令她感到訝異的是,他自始自終耐心地凝聽她的細述。

  最後,她松下重擔似的放下資料,「全部資料都說完了。」

  他陷入沉思,腦海裡開始思考著該從何處下手?

  「佩緹。」

  「嗯。」

  「採購部和出納的帳目是否吻合?」他輕柔地問著。

  「我看看。」她連忙翻閱帳目,「吻合。」

  「吻合?」他疑信參半。

  她猜出他質疑的地方,「一般台灣公司最大的開銷應該是應酬費用。」

  「應酬?」

  文化的差異或許就是讓公司衰敗的原因。

  「據我所知,許多大公司都會有筆管銷費用,極少公司會查管銷費用花在何處,但是每家公司絕不會不事先預留管銷費。」丁佩緹娓娓道來。

  「噢?」這是在歐美各分部從未見過的情形,所以令他感到驚訝。「那妳能從帳目上區分出哪一筆是管銷費用嗎?」

  「應該不難。」她倒是大方地一肩攬下。

  「那就拜託妳了。」

  或許這就是大漏洞……

  「少爺。」溫森毫無聲息地闖入客廳。

  「又有什麼事?」對於溫森的悄然出現,他似乎早已習以為常。

  「這是林董剛才派人送來的請柬。」

  溫森雙手將請柬奉到徐浩鎮的面前,徐浩鎮的眉宇問頓時出現一抹疑雲,從溫森的手裡拿起請柬,猶疑片刻轉遞到丁佩緹的面前。

  「妳看。」

  丁佩緹知道他遇上難事,毫不猶豫地拆開請柬。「林董要為你開歡迎酒會。」

  「需要如此大肆鋪張嗎?我倒想問她,需不需要滿街敲鑼打鼓。」薄唇扭出無謂的淡薄。

  又生氣了。

  「林董也是一番好意。」她極力為林如英辯解。

  「好意我心領,這樣的歡迎酒會不去也罷,反正我一點也不喜歡那種如蠅逐臭的交際。」她的雙眉不悅地緊鎖在一起。

  丁佩緹錯愕他強烈的反彈。「難道你在國外都拒絕這類的聚會?」

  「幾乎都不去。」徐浩鎮的態度強硬。

  「那就是說你偶爾還是會參加。」丁佩緹彎唇淺笑。

  「看人而定。」他發出悶悶的聲音。

  丁佩緹小心面對他的怒氣,「在會議上看得出來林董支持你的看法,如果你不去參加她的酒會,是不是表示你蔑視她對你的支持。」

  「這……」這話不無道理。

  「依我之見,不如準時出席林董的酒會,或許你可以在酒會與人交談中找到你想要的蛛絲馬跡,無形間縮短抽絲剝繭的時間。」

  她的建議倒不失為是個好主意,於是到了嘴邊的反駁又無奈地吞了回去。「妳很想去嗎?」

  「我?」她極力甩著頭,「我沒興趣,這樣大的場面我會嚇得全身皮皮挫。」

  她的模樣惹得徐浩鎮忍不住大笑。「不行,妳一定要跟我一起出席。」

  「我不要!」

  「容不得妳拒絕,別忘了妳的身份是我的未婚妻。」

  好可惡,一再地強調她扮演的角色。

  「請柬上明明只寫著徐浩鎮,又沒提我的名字,你又何必要強人所難。」

  丁佩緹頹喪的語氣近乎哀求。

  「噢,原來妳計較請柬上的稱呼,這還不簡單,溫森。」他突然叫喚溫森。

  溫森摸不清徐浩鎮的想法,「有什麼吩咐。」

  「你轉告林董,因為她在請柬上忽略我未婚妻的名字,所以請她再補寄一張請柬。」

  丁佩緹瞠大一雙大眼緊瞅著徐浩鎮,「你別鬧了。」

  「我才沒鬧,我只是在為妳爭取權益。」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她有自知之明,她絕對鬥不過他。

  「別找碴,我答應你,陪你出席林董的酒會。」她只能噘著紅唇大方認輸。

  「這還差不多。」他得意洋洋地露出忘形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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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丁佩緹試著穩定不斷顫抖的手指,她好緊張、好害怕,她從來沒有參加過酒會,甚至也不敢妄想。在她的感覺裡酒會皆是富商巨賈的專屬名詞,不是她這種身份卑微的女人能參加的。

  面對徐浩鎮強硬的態度,磨盡她的膽量,她幾乎鼓不起勇氣迎接即將面對的挑戰。

  低頭瞅著自己這一身的打扮,高級質感的布料貼在肌膚上,那柔細的觸感是她初次體驗,以前每每經過這類高級服裝店,她只能用眼睛去觸碰它、欣賞它,絕不會有一絲妄念想得到它。

  這一刻……她有著灰姑娘的心境。

  「少爺,應該到了。」

  到了?

  丁佩緹歪著頭凝視窗外,一部部高級房車整齊排列,每一部車都擦得光亮鑒人,林董家佔地之大令人歎為觀止,同時也嚇得丁佩緹倉皇失措。

  「這裡確定是林董家?」

  「光看院子裡的氣勢,很難說不是。」

  徐浩鎮深沉的眸子掃了她一眼。

  這樣的奢華景象令她瞠目結舌,不過她還是喜歡小巧溫馨的屋子。在她的感覺裡有錢固然不是有罪,但也沒必要在物資上極盡奢侈,人的慾望是無止境的,永遠也填不滿。

  偏著頭偷偷瞄徐浩鎮一眼,在富裕環境中成長的他似乎顯得保守。他的屋子算是精緻卻無拘無束、自由愜意,若是能一輩子住在裡面……

  她被這突然浮起的念頭嚇了一跳,愣了片刻。

  「妳在發什麼呆?」

  「啥?」丁佩緹驚訝地拉回心神。

  「我問妳在發什麼愣?」

  「沒……沒有。」她設法朝他微笑,但是她的嘴唇好像凍僵了。

  「等一下進去時,盡量保持笑容,讓大家認為妳是無害的。」他微笑著,笑中隱含一抹詭譎。

  「我本來就是無害。」

  丁佩緹低垂著頭隱藏臉上的驚惶。

  徐浩鎮瞥她一眼,隨即將目光移回正前方。「溫森,等一下你先回去,一個小時後回來接我們。」

  丁佩緹充滿疑惑的雙眼瞅著徐浩鎮。

  「一小時?少爺,會不會太倉促了?」溫森認為不妥。

  「綽綽有餘。」徐浩鎮面色沉凝,絲毫不改決定。

  溫森從照後鏡瞥見他的表情,知趣地不再多言。

  一位身穿西裝的男士謙卑地為他們打開車門,丁佩緹的緊張已升至最高點,下一秒她將進入所謂上流社交的酒會。

  她悄悄地抽著氣,平復內心的慌亂與莫名的緊張。

  「可以下車了嗎?」

  他早已看出她的緊張,只是始終閉口不提,伸手握住她的手不時地輕輕捏揉,鼓勵著她:「放輕鬆,就當是來參觀。」

  「參觀?」她疑惑不解地抬頭看他。

  「許多女孩渴望有朝一日能擠身上流派對,享受其中的豪華氣氛。但在我眼中這種派對像非洲叢林的野獸大會集,有獅子、老虎還有爾虞我詐的狐狸,還有待宰的羔羊。」

  那雙黑眸戲嘻地閃爍著。

  這個笑話不好笑,可她還是忍不住咯咯地偷笑,不經意地放鬆了自己。「那我們是什麼?」

  「一隻被覬覦的獅子和一隻不知死活的白兔。」

  這是他的笑話?

  其實不然,聽在丁佩緹的耳裡卻是另一種暗示,她整個人倏然感到一陣冰冷。

  他傾身耳語:「深呼吸。」

  她順從照做。

  挽著她纖細的手臂,徐浩鎮的眼神不自覺地滑過她全身,他滿意地微笑,心裡湧起無限的讚歎。

  純白貼身的禮服襯托她的純真與獨特的嫵媚,他深信她會是酒會上最閃亮的星星,令所有女人黯然失色。

  緩步進入大廳,丁佩緹的腳步有些蹣跚,不過四周幾位轉頭注視她的人,似乎都沒有察覺她的不安。

  林如英面帶笑容迎上前。

  「總裁,歡迎你的大駕光臨,令寒舍蓬摹生輝。」

  「妳太客氣了。」徐浩鎮趁丁佩緹還來不及反應,伸手摟住她的腰。

  「丁小姐,妳好。」林如英的笑容依然。

  「妳好。」

  丁佩緹微笑頷首,眼角的餘光迅速掃視四周的賓客與裝潢。

  「總裁,歐力集團的董事幾乎全到齊,你是不是……」林如英以暗示的口吻注視徐浩鎮。

  「佩緹。」他以溫柔的眼神請示丁佩緹。

  丁佩緹不由得一怔。

  又想拉她下水?

  溫柔的眼神、輕柔的語氣,簡直就是再世的撒旦想逼她入陷阱,讓林董誤以為他疼她、愛她、以她為中心。

  休想得逞!

  「親愛的,酒會是林董對你的一番心意,我會很識相,不會妨礙你。」她用最甜美的聲音回應他,伺機掙脫他的魔爪轉身離開。

  徐浩鎮暗暗地咬牙,發出悶悶的低吟。

  以為她純真的可以輕易掌控,可以為他擋下許多不必要的煩擾,誰知她不是只可愛小白兔,而是狡猾的小母狼。

  他低估了她。




  丁佩緹趁隙脫離徐浩鎮的掌控,在酒會中隨心所欲的遊走,仔細觀察所謂的上流派對。她發現前來參加酒會的男女會刻意的精心裝扮,尤其是女人身上光是會閃人眼睛的珠寶就價值不斐。

  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怡然愉悅的微笑,不禁令人誤以為這裡是天堂還是伊甸園,每個人彷彿都忘卻了煩惱,只有歡笑和快樂。

  徐浩鎮口中所描述的上流派對不是這情景。

  獅子、老虎、狡猾的狐狸和待宰的羔羊……令她匪夷所思。

  「嗨,妳好。」陳志鴻微微一笑。

  丁佩緹嚇了一跳,轉身驚呼:「是你,陳先生。」

  手裡的香檳因震盪潑灑出來,她本能地換手握著酒杯,輕甩被酒汁濡濕的手。

  陳志鴻不疾不徐地掏出手帕,執起她的柔荑擦拭著。

  「對不起,嚇了妳一跳。」

  丁佩緹錯愕地盯著他溫柔的舉動,彷彿眼前的男人是徐浩鎮口中的猛獸,她屏息強擠出微笑,抽回手故作鎮定。

  「沒關係。」

  此刻她不禁後悔自己任性地離開徐浩鎮身邊,這下她不知道要如何對付眼前這個男人。

  「剛才瞥見徐總裁周旋在那些董事間,我還納悶怎麼沒看見妳。」他的嘴角泛著一抹微笑。

  「他不會丟下我一個人自己前來赴宴的。」她彎唇甜笑,表面看似輕鬆,心裡卻緊張得很。

  說得越少越好,少開口妙。

  陳志鴻會心一笑,眼裡卻暗藏一絲詭譎。「聽妳這一說,妳和徐總裁是對恩愛且甜蜜的情侶嘍?」語氣中充滿譏諷和挑釁。

  丁佩緹斂著層,同時也戴上冷靜沉著的面具準備迎戰。「陳先生,我和浩鎮不僅是情侶,我們還是未、婚、夫、妻。」最後一句她故意加重語氣。

  陳志鴻涼涼的冷笑,「需要刻意強調嗎?」

  「如果你認真注意我和浩鎮之間的關係,相信我就不必如此費心提醒。」

  她的臉上漾著笑意,卻是趾高氣昂、渾身帶刺的笑。

  「妳很愛徐浩鎮?」他不安地轉移話題。

  丁佩緹頓時小臉佈滿紅霞。「你都是這樣直接問他人的感情嗎?」

  他無所謂地聳聳肩,「只是好奇。」

  「你也不能因為好奇而失去男人應有的風度。」

  倏然闖入的聲音,震得丁佩緹和陳志鴻同時轉身。

  丁佩緹不禁驚叫出聲:「你……」

  剛才還跟董事們在一起的徐浩鎮,什麼時候飄至她身後?

  「是你,徐總裁。」陳志鴻穩如泰山,神情自若。

  徐浩鎮以強人之姿來到丁佩緹的身旁,親密地摟住她的腰,刻意吻上她的臉頰,愧疚地說:「很抱歉,丟下妳一個人。」

  明知道他在演戲,為了講求效果,她還是盡力擠出一絲魅人微笑,「你去忙你的,我一個人不會無聊。」

  「是嗎?」徐浩鎮吃味的眼神瞟向一旁的陳志鴻。

  丁佩緹覺得好笑,輕推徐浩鎮。「陳先生是個很棒的聊天對象。」

  「是嗎……」徐浩鎮皮笑肉不笑,咬著牙故意拉長音調。

  「總裁,聽你言下之意好像我不是個有趣的談天對象。」陳志鴻深沉的目光掃向徐浩鎮。

  「你確實不是個有趣的談天對象。」徐浩鎮直言無諱。

  他的話令丁佩緹大吃一驚,沒想到沉穩的徐浩鎮竟會口出此言。

  「不過,根據其他董事描述,你是一個很有見地的人,這樣的評價令我驚訝。」他的語氣變得平順,露齒一笑。

  「是嗎?那些董事太抬舉我了。」

  低沉的聲音讓人感覺到他的敵意和不馴。

  「我相信他們的眼光。」冷靜的雙眼與陳志鴻的視線相對。

  面無表情的俊顏讓人無法揣測他在想什麼,抑揚頓挫的聲音中沒有一絲情感,他像黑夜一樣深沉難解,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在人群中他像個平易近人的天使,離群索居時又變成不折不扣的撒旦,他的行事沒有一定模式,令人難以捉摸。

  「不過我很羨慕你。」陳志鴻的目光落在丁佩緹身上,但很快地又移開。

  「我不知道自己哪一點值得你羨慕?」徐浩鎮炯炯有神的看著他。

  陳志鴻瞇起精銳的雙眼,「你有如此佳人為伴,怎不令人欣羨。」

  話題怎會扯回她的身上?

  「不知道總裁是如何覓得如此佳人的?」陳志鴻雙眸饒富興味地注視徐浩鎮。

  丁佩緹不安地顫了一下。

  「佩緹是我在美國認識的。」

  她幾乎沒察覺腰上的大手已爬上她的背,裸空的背上傳來一絲溫暖,他輕輕地撫著她的背,似乎在緩和她的緊張。

  「原來丁小姐住在美國?」陳志鴻帶著一絲好奇。

  「我、我……」她一時語塞。

  鬼扯淡!

  她這輩子從來沒踏出台灣的大門一步,雖然知道美國這個國家,可是要她吹牛就難倒她了。

  「她在美國華盛頓大學讀書,這一次特地帶她回來,相信對我的事業有所幫助。」徐浩鎮神情鎮定、面不改色地營造她的形象。

  糟糕!愈扯愈遠……

  接下來教她如何收拾?

  「想必丁小姐是華盛頓大學的高材生。」陳志鴻狡黠地瞅住她。

  她又緊繃了。

  「我不是因為她是高材生而喜歡她。」徐浩鎮似乎看穿了她的窘困。

  陳志鴻戲劇化地挑了挑眉,「我相信你的話。」

  「佩緹,有許多人想見妳。」

  徐浩鎮有意將丁佩緹帶離開,這樣的窘境只怕會帶給丁佩緹極大的傷害,他不願意看見丁佩緹因他而陷入詭譎泥濘中不可自拔。

  陳志鴻自然識相地露出微笑,目光卻射出一道嚴厲的光芒。「你是個幸運的男人。」

  當他轉向丁佩緹向她頷首時,表情立即轉柔並且態度溫和。

  徐浩鎮暗地裡咒了一聲。

  那張堅毅果敢的臉,綻現出孩子般的稚氣。「我一直是個幸運的男人。」

  陳志鴻在一旁瞪傻了眼。




  不是說有許多人想見她嗎?

  他卻挽著她避開賓客,走出大廳來到林董的庭院,婉蜒曲徑在每一個轉彎處都設置一盞路燈,在暈黃的燈火下,氣氛顯得格外浪漫優雅。

  她很高興能走出戶外,屋裡爾虞我詐的氣氛逼得她近乎窒息,能遠離那些探索、揣疑、逢迎甚至曖昧的目光實在是太好了。

  丁佩緹抬頭梭巡他的臉,想尋找慣有的譏諷或是揶揄,只見他緊抿著嘴不語,平靜無波的俊顏上堆蓄一絲若隱若現的慍怒。

  「以後不准妳接近陳志鴻這個人。」他終於開口,語氣散發隱隱的怒氣。

  「我覺得他還不壞……」

  「不壞?在我的眼裡他簡直壞到骨子裡。」她的眼中有兩簇慍怒火焰在跳躍。

  丁佩緹促狹的目光掃過徐浩鎮的臉,他太容易被激怒……

  「你也只不過見他兩次面就斬釘截鐵說他壞到骨子裡。」她不喜歡他臉上的狂傲霸氣。

  「明知道妳是我的人,他竟敢公然對妳調情。」

  調情?

  丁佩緹難以置信地瞪著他,「請你注意一下用詞。」

  「我有說錯嗎?你們竟然還互拋媚眼。」

  徐浩鎮不理會她臉上的驚訝和慍色,逕自尋覓一張石椅,悻悻然地端坐在石椅上蹺起二郎腿,氣呼呼注視著她。

  丁佩緹愕然瞪大眼睛,隨後察覺他眼中隱現的微慍,她突然有種爆笑的衝動。

  他在吃醋?

  沒必要吧……

  她決定換個話題:「你剛才和公司董事交談,有沒有窺探一點你想知道的事情。」

  他沉思片刻,手指在臉頰上彈跳,「不是很明確,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都想重振公司。」

  「這是好現象。」丁佩緹笑說。

  「想歸想、說歸說,作法和理念卻大相逕庭。」這問題讓他傷腦筋。

  「噢,大公司發生這樣的事情,應該在所難免。」兩片薄唇露出一絲可以勉強稱為笑容的彎度。

  「亂說!」他的雙手環在胸前,宛如東洋武士般抬頭大聲否認:「歐美地區分公司沒有這類的問題。」

  「你不能以此類推,東方人與西方人不論是觀念或處事方式都不一樣,自然對公司的要求也不一樣。」

  「妳說的不無道理,可是對我來說……」

  「是項考驗。」丁佩緹未經思索即脫口而出。

  「嗯。」他完全同意。

  太好了,他接受她的看法。

  「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以後不准接近陳志鴻。」他又回到剛才的話題。

  真不死心。

  丁佩緹洩氣地看著他,「你真的那麼在乎我的回答?」

  「別忘了,妳目前的身份是我的未婚妻。」他的語氣充滿慍怒,臉上的肌肉也隨之緊繃。

  她抬高下巴看著他。「你不必一再提醒我。」

  「如果妳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就不會公然大膽地和他互拋媚眼。」抑不住胸中波動的情緒,他咬著牙氣沖沖地說。

  丁佩緹既尷尬又生氣,表情僵硬地對他說:「你要我解釋幾遍才肯放過我,我沒有和他互拋媚眼!」

  「我明明看到妳眼中含笑。」

  看到他眼中嘲諷的光芒,她快氣炸了!

  「我不想再多作解釋。」丁佩緹咬牙切齒地道。

  「無法抵賴又不敢承認。」英俊的臉孔掛著一張沒有表情的面具。

  「夠了!」她的聲音驀地拔尖。

  徐浩鎮並沒有因為指控得逞而高興,他的臉色僵凝如蒙上一層冷冽寒霜。「惱羞成怒?」

  他愈說愈不像話。

  丁佩緹氣得握緊粉拳,若是可以,她真的很想給他一拳。「我再說一次,我、沒、有、跟、他、互、拋、媚、眼。」她咬著牙一字一字迸出。

  「最好真的沒有。」

  他那不信任的口吻無非火上加油,丁佩緹憤怒地向前跨一步逼近那張俊臉,負氣地道:「就算有這回事,你也無權干涉。」

  驀地,徐浩鎮變得像石雕一樣僵直,目光冷得像寒冬的冰。

  「我答應你演這齣戲,可沒答應你不能交其他的朋友,這其中包括男人。」丁佩緹近乎歇斯底里的咆哮著。

  徐浩鎮沉著臉起身,高大的身軀強壓似的逼近她。「既然答應我演這齣戲,妳就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再說,我徐浩鎮的未婚妻不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只是看對方一眼,我就被掛上『水性楊花』的罪名?」丁佩緹無法相信耳朵所聽到的指控。

  「在我的感覺,妳唇邊輕浮的微笑充滿挑逗。」徐浩鎮蓄意嘲諷的聲音無比冰冷,臉上佈滿寒霜。

  丁佩緹無法再承受他的污蔑,雙拳緊握、咬牙切齒的迸出話:「很好!我盡力演好你給我的角色,卻得不到你的喝采,反倒潑我一盆冷水,與其遭你羞辱不如提早辭職,我不幹了!」

  丁佩緹推開他,怒氣沖沖地和他擦身而過。

  她生氣了?

  她不應該生氣,該生氣的是他!

  徐浩鎮立即追上丁佩緹,「該死!妳給我站住!」

  「你給我閉嘴,我想走誰也攔不住!」

  「走?妳以為頭一甩就可以離開?」

  「有何不可?不要說我們之間只是演戲,就算是真的未婚夫妻,只要我想走依然能走,你無權控制我的舉動。」

  丁佩緹仰起頭怒目瞪他一眼,猛力推開他。

  「妳不能走。」

  「見鬼,我不能走?」丁佩緹冷嗤一聲,想要繞過矗立在面前的高大身軀。

  只要她一動,他便擋住她。

  「讓開!」丁佩緹忍不住叫吼。

  他搖頭,「不行。」

  在她反應之前,他握住她的腰,將她攬進懷裡霸氣說道:「不准離開。」

  彼此的身體緊貼著沒有一絲空隙,她沒有試圖退開,反而欣然沉迷在兩人身體接觸的奇妙感覺,抗拒的意念和理智逐漸潰散。

  這樣的感覺嚇壞了她,她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念頭?

  「為什麼這麼生氣?」他輕柔地說著,手伸至她的頸背。

  「你……你……」她瞪著他,嘴巴張得大大的。

  他怎能在瞬間立刻又變另一個人,稍早的狂傲和霸道,在他身上此刻嗅不到一絲氣息。

  「不要亂發脾氣。」他的黑色眸子變得深邃而迷濛,俯下頭無比輕柔地親吻她的唇。他感覺到她吹拂在他面頰溫暖而甜美的呼吸,也聽見她淺淺的歎息。

  他離開她的唇,倒退了一步。

  丁佩緹立即恢復神智,用手背擦唇氣憤的說道:「無恥!」

  他露出一抹笑,笑容中充滿揶揄和嘲諷。

  丁佩緹舉起手中的皮包欲要擲他,但已經來不及,他握住她的手腕。「要真的鬧大,妳臉上也無光。」

  「你……」她痛恨地瞪著他。

  「夫妻嘛,床頭吵床尾和。」他抓住她的手腕,放在她背後,親密地趨近她,「我們該向主人告辭了。」

  丁佩緹心裡就算有千百個不願意,身體卻在他的牽引下,乖乖聽從他的指示。

  在小徑旁的樹下出現一雙不容忽視的眼睛。

  陳志鴻抿著嘴冷笑,這場不期而遇的精采好戲真是老天賜給他最好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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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3 00:03:07
第六章

  丁佩緹用眼角的餘光,一次又一次悄悄瞥向坐在身旁的徐浩鎮,心中不下一百次的問著,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時而像毫無傷害的天使,尤其是掛在唇邊的溫柔微笑,眼裡閃著淘氣的光芒,簡直能揉碎女人的心。

  時而像嚴厲又狂傲的撒旦,眼裡透著令人不寒而慄的冷光,睥睨著愚不可及的子民。

  打從他提議向林董告辭之後,一路上始終靜默不語,一臉的陰霾讓人猜不透他的腦子裡在想什麼?

  丁佩緹別開頭將目光移向車外,至少車外熱鬧的景象能消除些許的沉凝,同時可以強迫自己放鬆緊繃而哀歎的心情。

  「妳今天的表現雖然差強人意,但整體而言勉強可以稱得上得體。」徐浩鎮打破短暫沉默。

  丁佩緹有氣無力地瞥他一眼,「噢。」

  「對外宣稱妳是我未婚妻目的在營造假象,其實是方便妳公然出入公司。」

  「我瞭解。」

  她審視他的臉,想分辨出他是否又在捉弄她,但是他仍是擺出一副撲克臉。

  「既然妳瞭解,就該擺出大家閨秀的樣子。」

  大家閨秀?

  又在嘲諷她!

  「我看不出自己有任何輕浮舉動!」她恨不得能揍他一拳,打掉他的藐視。

  「就憑妳當眾與陳志鴻眉來眼去的樣子就夠淫蕩。」徐浩鎮怒氣沖沖地大吐一口氣。

  可惡的傢伙,「淫蕩」兩個字都出籠了!

  丁佩緹大為光火,氣得她熱血沸騰。「你到底要我解釋幾遍才聽得懂,我沒有跟他眉來眼去!」

  「既然沒有,為什麼不答應我遠離陳志鴻?」他的語氣充滿脅逼,聲音充滿恐嚇。

  這傢伙真是死心眼,她已經解釋不下百遍,可是他始終在這問題上打轉。

  「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而是我根本沒有跟他眉來眼去,我為什麼要答應你?」

  「死不承認。」徐浩鎮氣呼呼地悶聲低吼。

  丁佩緹則是氣得瞠大眼睛。




  車子徐徐滑進徐宅,熟悉的景像一映入眼簾,丁佩緹悄然地吐口氣。待車子一停妥,丁佩緹立即推開車門,近乎小跑步地衝進屋內。

  徐浩鎮錯愕地瞅著丁佩緹,嘴裡喃喃自語:「耍脾氣?」

  坐在駕駛座的溫森從後照鏡愕視這一幕。

  徐浩鎮恍若無事地跨出車外,根本無視丁佩緹的怪異行徑,神色悠然地走進屋裡。

  「你們回來了……」

  德拉興匆匆的奔出來迎接,卻意外迎上面色難看、怒氣沖沖的丁佩緹,頓感錯愕,「佩緹……」

  緊接著又看到泰然自若、神情悠哉的徐浩鎮,她不禁好奇地輕聲問道:「佩緹她怎麼了?是不是在酒會上出了問題?」

  「我哪知道她哪根筋不對。」徐浩鎮撂下一句話便大步邁進屋內。

  德拉一臉茫然地瞅著丁佩緹和徐浩鎮,「這是怎麼一回事?」

  隨後緊跟著進屋的溫森緊捱德拉身旁,一臉無奈地低頭解釋:「少爺得罪了佩緹。」

  德拉不能置信地抬頭瞥向溫森,「少爺得罪佩緹?」

  這怎麼可能?

  「少爺為難佩緹。」溫森沉著臉慨歎。

  這更離譜……

  「丁佩緹!」

  一記低沉喚聲遏阻丁佩緹欲要上樓的腳步,她緊握著樓梯扶手,指關節全泛白,燃火的雙眸回頭直視那張令她氣得牙癢癢的俊臉。「什麼事?」

  徐浩鎮悠然舉步踏上樓梯的台階,望入那燃著怒火的雙眸,「需要將生氣二字明顯地寫在臉上嗎?」

  雖然她佇立比他高一個台階的位置,還是必須仰起頭才能望見那張令人血脈僨張的臉。

  「現在我連生氣的權利都沒有了嗎?」冷諷的聲音裡有著明顯的怒氣。

  「妳當然有生氣的權利,但是請妳尊重身旁其他人的心情,我可不希望妳的壞情緒影響到我的好心情。」他深凝著雙眉,恍若無事悠然地輕彈衣服,迴避她的怒目。

  丁佩緹愕然張大雙眼瞪他。

  她的怒氣是他挑起的,她的憎恨也是他引起的,現在他居然堂而皇之地指責她的不該?

  徐浩鎮的眼瞳倏地閃過一絲興味,伸手輕拍她的嫩頰調侃道:「當心,生氣是美容殺手。」

  他哈哈大笑幾聲後便從她面前擦身而過。

  丁佩緹眼裡的怒火愈燒愈旺,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比撒旦還可惡,就算下十八層地獄都不足為奇!」

  她太激動,音量節節升高,劍拔弩張的表情引起溫森和德拉愕視。

  徐浩鎮頓了一下腳步沒有回頭,唇邊勾起隱隱冷笑。「妳總算認清我的真面目了。」

  剎那間,丁佩緹傻眼,緊盯住眼前逐漸消失的高大背影。




  撇開丁佩緹昂然走進房間的徐浩鎮,重重地吁了口氣倒進沙發裡,他也不明白自己波譎雲詭的心緒,為什麼會被一股模糊的失落感攪得惱怒難捱?

  他早已過了少年維特的時期,不該會出現令他不安的情緒。

  叩、叩、叩……

  徐浩鎮因敲門聲而回過神,臉色一凜,哼道:「什麼事?」

  「少爺,德拉要我來詢問你,是否要用餐……」溫森倚在門邊靜候回應。

  「不需要!」

  門外的溫森猛然縮回頭挺直身子,靜默三秒鐘後才怯怯地說:「少爺,你在林董的晚宴並沒有用餐……」

  「我說不必就不必。」徐浩鎮不耐煩地大吼。

  溫森盯著門板好一會兒,莫可奈何地垂下雙肩,「我知道了。」

  停頓片刻,房門突然打開……

  「我突然覺得餓。」詭譎的眼珠子往上一翻。

  「德拉已經為你準備妥餐點。」溫森的臉上立即露出喜出望外的愉悅之色。

  「通知佩緹了嗎?」

  溫森瞬間一臉茫然,「通知佩緹什麼事?」

  「她今晚也沒吃什麼東西,我敢打賭這時她一定餓到前胸貼後背。」嘻笑的俊臉帶著一絲譏諷。

  溫森頓時意會,猛點頭道:「我馬上去請她和你一起用餐。」

  「嗯。」徐浩鎮嘴邊漾出一抹無所謂的淡薄笑意。

  關上身後的房門,徐浩鎮越過溫森瀟灑自若地下樓。溫森僅能在其背後隱隱偷笑,然後前去敲丁佩緹的房間。

  叩、叩、叩……

  「佩緹。」

  丁佩緹迅速打開一條門縫問道:「溫森,什麼事?」

  「相信妳現在肚子一定餓了,德拉為妳準備一份可口的餐點……」

  話沒說完,丁佩緹立即喜笑顏開,迫不及待地打開門高興的說:「德拉真是可愛極了,我真的快餓壞了。」說著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上流社會的晚宴都是如此,絕不可能餵飽肚子的。」溫森露出一副見怪不怪,意料中的神情。

  「真搞不懂那些有錢人。」丁佩緹揚唇嗤笑甩甩頭。

  「別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快下樓用餐,免得少爺一個人掃盡德拉所有的心血。」

  丁佩緹倏然收住腳步,詢問的眼神緊盯著溫森。

  「你是說,他正在樓下用餐?」

  溫森末察覺丁佩緹臉上的異樣,坦然直話直說:「是的,而且還是少爺吩咐我請妳下樓一起用餐的。」

  丁佩緹抿著嘴傲慢地甩一下頭,「我不餓。」說完轉身推開房門。

  「可是……妳剛才還直嚷肚子餓。」溫森頓時一陣錯愕。

  「剛才是剛才,現在不餓!」她忿然地走進房內,並且用力甩上門。

  無辜吃了一記閉門羹的溫森愣愣望著緊閉的房門,身子瑟縮一下,神情黯然轉身下樓。

  坐在餐廳裡的徐浩鎮不是聾子,剛才那記轟然巨響又見到溫森落寞獨自下樓,他就料到事情的結果。

  「她不想吃?」徐浩鎮輕撇嘴角,冷聲詢問。

  溫森一臉無奈卻又避不開那冰冷的目光。「佩緹說……她不餓。」

  不餓?

  徐浩鎮抬起頭直視一臉惶恐不安的溫森,「是真的不餓還是不願意和我一起用餐?」

  溫森面有難色地用力吞了一下口水。「她、她是真的不餓。」

  徐浩鎮丟下手中的飯碗,猛然起身,用腳踢開身後的椅子。「騙鬼!」

  整間屋子因徐浩鎮的一聲怒吼,溫度驟降至冰點……

  「她是存心要跟我過不去!」徐浩鎮咬著牙,鼻子噴著氣。

  溫森頓時慌了,連忙解釋:「少爺,這也難怪佩緹要生氣,打從晚宴回來的路上,你一直挑剔她的不是……」

  徐浩鎮皺起俊眉,逼近溫森的臉冷漠地審視。「你在幫她說話?」

  溫森胸口猛然一緊,額間冒出豆大的冷汗。「我不是幫她說話,我只是就事論事……」

  「哼!」他嗤哼一聲:「好個就事論事。」

  就是這深沉冷漠的表情,鬼見了都要避退三分,更遑論是人……

  溫森心裡直喊不妙,「少爺,我……」

  「我直接找她理論。」語氣混雜憤怒與激動。

  他斷然轉身走上樓梯。

  不明就裡的德拉雙手捧著菜餚一臉愕然地望著溫森。「少爺怎麼一臉氣呼呼的,又出了什麼事?」

  溫森無力的目光往樓上一瞥,「看來佩緹又要遭殃了。」

  「佩緹?」德拉不解的眼眸緊跟著飄上樓。

  又關佩緹什麼事?

  瞬間……

  「開門!」

  一記驚天動地的狂吼從樓上竄下來,溫森和德拉震驚的眼神不約而同地往上瞧,然後錯愕地面面相覷。

  緊接著樓上傳來一聲巨響!

  溫森驚訝地仰頭望著二樓,德拉緊握著盤子邊緣雙手不停顫動,膽戰心驚的猶如面對即將降臨的世紀大戰。




  儘管肚子已經到了大腸告小腸不堪折磨的地步,丁佩緹也不願意多看那傢伙一眼,更遑論與他共進晚餐,因此她很有骨氣地回絕溫森的善意。

  摸著咕嚕咕嚕抗議的肚子,她無力地雙肩一垮,「忍一忍就過了。」她自我安慰著。

  她抓起浴巾走進浴室,或許藉由水的衝力可以讓她暫時忘了飢餓,最重要的是可以澆熄無端被挑起的怒火。

  褪去身上的衣服站在嘩啦啦的水柱下,讓水恣意沖刷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外面一聲獅吼震得正在享受淋浴的丁佩緹怔了一怔,質疑剛才那記獅吼是他嗎?

  懷疑才從腦際一閃而過,緊接著門倏然被撞開發出巨響,嚇得她立即關緊水龍頭,圍著浴巾怒氣沖沖的衝出浴室。

  「你是吃了炸藥……」

  她的雙眼驀地瞠大,只見厚實的房門殘破地左右搖晃,她隨即斂回臉上的驚嚇,僵硬地瞪著他。

  「想進來只要敲敲門,我會開門讓你進來,有必要非拆了這扇門硬闖進來嗎?」

  「我敲過門,妳沒回應,所以只好……」依舊是熟悉的懶洋洋語調,雙肩無所謂地往上一聳。

  明明錯在先,居然還有臉擺出一副理所當然、若無其事的樣子。

  「哼。」丁佩緹頭一甩說道:「反正這是你家,你高興怎麼破壞就怎麼破壞,與我無關。」

  「說得也是。」

  徐浩鎮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厚厚的浴巾裹不住急喘起伏呼之欲出的胸脯,水珠從濕滌滌的發尾滾至雪白的肩膀上再緩緩往下滑,直到……圓潤雙峰間。

  他的心莫名其妙失序似的狂跳,燃起一把熾熱狂燒的不安火焰。

  憑著女人敏銳的直覺,丁佩緹全身一僵,雙手本能地緊緊抓住胸前的浴巾,轉身逃避他的目光,一陣紅潮從腳底直竄腦門。「請你出去。」微弱的聲音近乎呢喃。

  一瞬間,他的良知浮湧而上,但她的羞赧卻輕而易舉地擊潰他向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

  她可愛純真的模樣讓他無法思考,一股莫名情愫牢牢地攫住他……

  徐浩鎮面向著她,興師問罪地道:「妳為什麼不下樓用餐?怕我還是故意躲我?」

  她倒抽了一口氣,「我不餓。」

  「胡說。」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將她的身子扳向他,「一個晚上妳沒吃一點東西,我不信妳肚子會不餓。」

  「你……你……」她瞪著他,嘴巴張得大大的。

  他的質問產生效果,不爭氣的肚子亦在此時配合似的咕嚕咕嚕響,令她的嬌容瞬間一片熾熱,覺得自己像個被老師逮到說謊的孩子。

  他微笑著,笑容中充滿揶揄和促狹,終於被他逮到她張口結舌說不出話的樣子。

  她無力挫敗地垂下頭。「沒錯,我是故意不下樓。」

  他輕輕捏住她的下巴,抬起那張細緻的臉蛋,強迫她直視著他的眼。「為什麼?」

  丁佩緹斂著眉,舌尖舔著乾燥的唇瓣,「我、我、我……」

  該死!

  他怔了一下。

  她那不經意的小動作竟讓他剎那間感到眩惑,意外挑起蟄伏在體內許久的寂寞感和熱力,慾望瞬間像燎原的烈火般燒得狂熾,全身處於亢奮中。

  他的身體不聽使喚,他的手慢慢游移,從手臂移到她的腰上,他清楚嗅到陣陣若有似無的清香,它誘惑著、催眠著,彷彿要他靠過去……

  「我的天……」他未經思索地脫口而出。

  她迷惑地看著他。

  又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徐浩鎮身子一僵,放開她退了一步。「別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

  丁佩緹困惑地凝視那雙黑眸,她發現那雙曾經令人憎恨的眸底閃著許多星光,不禁納悶地蹙起眉。「我……」

  徐浩鎮用力吸了一口氣,啞著嗓子說:「妳這女人還真是奇怪,要妳吃飯又不是要妳工作。」

  丁佩緹立即恢復神智,冷冷地瞪著他。「我已經說得很明白,我、不、餓。」

  「是嗎?自欺欺人只會委屈自己的肚子。」他忍不住揚聲大笑。

  丁佩緹忿然咬牙切齒道:「肚子在我身上,我當然知道什麼時候該吃東西,不勞你費事管我的肚子。」

  好心當成驢肝肺!

  徐浩鎮頓時臉色大變,才褪去的憤怒又開始發難,出其不意地抓住她的手腕,幽黑的眼眸充滿輕蔑。「小姐,我才沒多餘的心思管妳的胃,空腹只會讓大腦缺氧,我不想要一個沒大腦的女人冒充我的未婚妻。」

  她的臉色在一瞬間變成慘白,「我才不希罕做你的未婚妻。」

  「我不管妳是否真的不希罕,我命令妳要讓大腦保持活動力。」他氣勢凌人的低吼。

  真是大快人心,她激怒他了。

  「如果我不願意接受這項命令……」

  還來不及反應,他已伸手摟住她的腰,目光落在她的嘴上。「沒有一個女人能公然反抗我的命令,自然也不能讓妳破例。」

  語畢,俯下頭封住她的嘴,用足以讓她窒息的力道緊箝住她的身體,火辣辣地、徹底地親吻她。

  剎那間,有如天雷勾動地火,一瞬間點燃他體內狂熾的慾火,儼如生生不息的野火般蔓延開來,灼燙了他的心、他的魂。

  丁佩緹震驚地張大眼睛,卻清楚感覺自己的脈搏急促跳動著,等到她想推開他時,她的手卻有如在推一塊巨石般徒勞無功。

  她好甜、好香,就像一杯收藏多年的陳年醇酒……

  睜開眼,他看到一顆晶瑩的淚珠自她綿密的睫毛下滑出,不禁為之一怔,立刻鬆開雙臂。

  他才放開她,她立即使盡全身之力推開他,用手背擦唇叫道:「王八蛋!居然趁人之危,卑鄙、無恥、滾開!」她哽咽嘶叫。

  徐浩鎮面無表情地退了兩步,對於她的辱罵置若罔聞,「請注意妳目前的身份,一個淑女是不會口出穢言的。」

  「呸!我才不管什麼身份。」充滿怒意的黑眸掃向他。

  此刻的她注意到他那性感的嘴唇已扭曲成欲爆發怒氣的線條,那對睿智的眼眸隱現陰沉的光芒,尤其是那股高傲自大的氣勢更令人膽戰。

  「不管妳有多厭惡這個身份,妳都必須履行之前的約定,完美無缺地呈現這身份,完成妳該做的工作。」

  「我不想做,現在就辭職,我不幹了!」她的心中充滿了憤怒,漫無止境的激憤。

  她還來不及抽身避開他,他已抓住她的肩膀。「想辭職?休想!」

  她震驚地看著他,根本沒料到他會爆發這樣的狂怒,接下來她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樣的情況,只能張大眼睛盯著他。

  徐浩鎮猛然驚醒,錯愕自己失控的情緒,猛力推開她,不斷地撥弄著頭髮。「在這節骨眼妳不能半途抽身而退。」他深深抽著氣鎮定說道:「我答應妳,等事情結束之後,我會另外補償妳。」

  轉眼間激憤變成了懊惱,模糊的理智逐漸地明亮,他不能氣走她,此刻還需要她的協助,幫他完成計畫。

  「被利用的感覺真好。」丁佩緹眼裡的不安早已煙消雲散,並閃爍著堅定自傲,語氣充滿激憤和挖苦。

  「有必要將自己形容得如此不堪嗎?再說妳和我是站在同一陣線上,我們不需要對立,將彼此關係弄得這麼僵。」

  丁佩緹擠出一絲苦笑,眼中竄過一抹怨毒光芒。「我會牢記你的忠告。」

  龍困淺灘遭蝦戲!

  徐浩鎮羞惱交織,斷然轉身踱步離去。

  她是故意激怒他,她痛恨他人前人後不一的態度,她並不後悔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她走向床邊放鬆自己平躺下來,瞪著頭頂上的天花板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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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3 00:03:35
第七章

  活該、自作自受、活受罪,逞什麼英雄?

  害得肚子整晚不定時頻頻抗議,咕嚕咕嚕的聲音足以媲美擂鼓,以為睡著了就能平息大小腸的動亂,詛料事與願違,肚子是愈鬧愈凶,根本讓她無法安然入眠。

  丁佩緹困窘地蹙著眉摸著平坦近乎凹陷的肚子,「真要命。」

  四肢無力、腦袋昏沉、眼冒金星,不該有的症狀紛紛出籠……

  抬頭瞄一眼牆上的掛鐘已經六點。

  她的嘴角掀起一絲自嘲苦笑,總算熬過難受且要人命的夜晚,強拖著癱軟的身子從床上爬起來,急遽胡亂地打扮一番。

  她站在梳妝台前凝視鏡中的自己,定定神、深深吸口氣。「氣色還不壞。」

  絕不能讓屋裡任何一個人看出自己經過一晚的奮戰。

  走向門口,拉開房門……

  一陣香氣撲鼻而來,整個胃不由自主地猛然抽緊,她立即舉白旗投降,「噢,不行,我受不了了。」

  她加快腳步走下樓。

  好心的德拉展開愉悅的微笑迎視丁佩緹。「佩緹,早。」

  「早,德拉。」丁佩緹賊賊的眼眸四下溜了一圈,安然地輕吐口氣,唇邊漾著怡然的微笑。

  那可惡的傢伙還沒下樓。

  「快坐下來吃早餐,昨晚妳沒吃任何東西,想必現在餓壞了吧?」德拉邊說邊為她張羅早餐。

  「還好,只是一餐沒吃。」她強擠出微笑。

  才怪!睜眼說瞎話……差點沒陣亡。

  「年輕人要懂得愛惜自己身體,千萬別學人家減肥,先喝杯牛奶壓壓胃。」德拉端了一杯牛奶擱在她面前。

  丁佩緹感激地朝德拉露出微笑。「德拉,妳真好。」

  端起面前的牛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只有德拉對妳好嗎?我對妳也不錯啊。」

  驀然出現熟悉且令人憎恨的嗓音,丁佩緹被嘴裡的牛奶嗆了一下差點沒噴出來,窘迫地吞了下去,回頭惡狠狠地瞪他一眼。

  「早!」聲音從齒縫間迸出。

  「早。」

  徐浩鎮藏住笑容,拉開椅子坐下,悠然地拿起叉子撥弄盤內的荷包蛋,「我還以為妳會繼續絕食。」

  「我不是絕食,只是不餓。」丁佩緹翻翻眼球,口是心非地道。

  「噢,那是我會錯意,我一度誤以為妳在響應飢餓三十的神聖運動。」徐浩鎮抑住大笑的衝動,裝出認真的表情。

  「你……」丁佩緹氣得無以復加。

  「吃東西時千萬不能生氣。」徐浩鎮不理會她的怒氣,露出古怪的微笑。

  丁佩緹試著藏住怒氣,以最平靜的態度面對他。「我有一種感覺,你好似以激怒我為樂。」

  「有嗎?」他抬起頭乎靜地凝視她。

  就算真的有,他臉上的表情和說話的語氣,不可能會露出一絲破綻。

  「是嗎?」目光直直射向他,試圖從他的眼裡找出蛛絲馬跡。

  徐浩鎮放下手中的叉子,安穩地靠在椅背上。「妳太多心。」

  他不會輕易讓她洞悉他的心思,

  「但願是我多心。」她不喜歡陰沉的感覺,更加厭惡爾虞我詐的鬥智。

  剎那間四目交會,他的目光落在那張一翕一張嫣紅的唇瓣上,倏然思及昨晚無意間品嚐的甜美,迄今仍令他回味無窮。

  眼裡那光芒愈來愈亮,顯得十分燦爛刺眼。

  丁佩緹受不住投射在自己身上的銳利目光,尷尬且臉紅地垂下頭盯著盤內的早餐。「你今天要去公司嗎?」

  她根本不想知道他今天是否要去公司,只是在找話說。

  「去,妳也去。」他微笑。

  「我也去?」她猛然抬起頭訝異地瞅著他。

  冷靜的表情近乎冷傲,看來他不是說說而已。

  「整頓公司不是口號,當然是愈快愈好,找出漏洞是當務之急。」

  「這話也對……」那冰封的表情令她語塞。

  「等一下去公司,我會吩咐他們將近年來的帳務報表交給妳……」

  丁佩緹吃驚地張大眼睛看著他。「交給我?」

  「希望妳能從中找出公司的漏洞。」他的表情深沉令人無法捉摸。

  不行,責任太重大,她自認肩膀太窄挑不起這項重責大任。

  「可是、可是,我是個門外漢……」她張皇失措地吐出模糊不輕的低語。

  「有我在,怕什麼?再說公司是我的,我不會笨到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他的唇邊隱露玩味的訕笑,可是眼裡卻閃爍著冷冷的邪光。

  她臉上的驚慌頓時消失無蹤,兩顆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他怕被石頭砸傷了腳,難道她就活該當炮灰?




  丁佩緹不禁後悔接下這份工作,原以為這是一份與之前相差無幾的工作,只是做一些家庭打掃和輔導,卻沒想到竟得假冒人家的未婚妻。

  再度走進歐力集團大門,面對四面八方投來的羨慕目光和諂媚奉承的笑臉,內心有著極大的衝擊。

  丁佩緹用眼角的餘光悄悄瞥了眼坐在身旁的徐浩鎮。

  「這些都是近年來的帳務報表?」徐浩鎮面無表情的盯著面前一迭報表。

  「是的,公司的每一筆進出帳都記在這裡。」總務經理如臨大敵,戰戰兢兢地吞著口水。

  「包括交際應酬費用?」徐浩鎮語氣僵硬的詰問。

  「是的,每一筆都記得清清楚楚。」總務經理刻意強調,不敢有絲毫馬虎。

  徐浩鎮黑中帶冷的眸子睨了睨他,「這樣就行了,你先下去。」

  總務經理驚魂未定地愣眼看著徐浩鎮,「可以離開……」

  徐浩鎮微微頷首。

  總務經理不禁釋然地鬆口氣,轉身離開。

  丁佩緹繞至桌前瞅著堆積如山的報表,心頭不免一凜。「你打算從哪方面著手?」

  「全部。」

  丁佩緹震懾地嚥了口口水。「全部?」

  「既然決心找出問題癥結所在,當然是要從頭審查,而且不能漏失任何一筆。」淡漠的語氣有著不容爭辯的強硬。

  他的決定向來不容反駁,丁佩緹莫可奈何,只能面有難色地聳聳肩。「好吧,只是審完這座小山,都已經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不論多久都要做完。」他的音調突然拉高,變得更深沉、更強硬、更嚴酷。

  她小心翼翼、慢慢地審視著他。

  看見他眼裡的冷漠疏離和遙不可及的神情,丁佩緹的心瞬間一涼,他難道就不能體恤她的心情嗎?

  他讀出她沒說出口的怨言,或許他對她太過嚴苛了。

  踱步來到她身邊,他安慰地輕拍她的肩膀,並且安慰的說:「壓力是我的,妳只需要在一旁協助我就行了。」

  他是良心發現了不成?

  丁佩緹暗暗吃驚,默不作聲地輕睨他一眼,不小心與他的視線交會,一抹微笑在他臉上泛開,丁佩緹頓覺臉上一陣灼熱,羞赧地趕緊撇開眼。

  徐浩鎮感受到她的靦腆,他又何嘗不是如此。

  「我現在去品管部。」

  「好。」目光低垂盯著腳尖,她沒有一絲勇氣抬起頭望著他。

  聽見門輕輕關上的聲音,丁佩緹如釋重負地歎口氣。她心裡非常明白,他是不可侵犯的禁地,但是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在她的心裡已像是難以抗拒的魔咒,縈繞著她、糾纏著她。




  辦公室的房門再度推開……

  丁佩緹宛如受驚的兔子般倉皇低下頭。

  「他不在?」

  聲音不對!

  迅速抬起頭審視驀然闖入的人,丁佩緹睜大眼睛露出訝異的神情。「是你?」

  陳志鴻優雅地笑著反問她:「很訝異?」

  丁佩緹困惑地睨他一眼,「浩鎮剛出去,你找他有什麼事嗎?等他回來,我會轉告他。」

  陳志鴻眼底露出一絲詭譎笑意,繞至丁佩緹的身旁。「找他是借口,最主要是找妳。」他的聲音低得只有她聽得見。

  丁佩緹張大眼睛宛如被雷擊中般,胸口猛然一窒。「找我?」

  又是詭譎一笑,他閒談的說:「妳真的是徐浩鎮的未婚妻?」

  一股突如其來的恐懼在丁佩緹心中火速竄升,她在令人窒息的恐懼和暈眩中掙扎。

  「我、我是浩鎮的未婚妻……」

  「真的嗎?」陳志鴻的眼中透著一抹古怪且質疑的光芒,須臾未曾離開她身上。

  「當然是真的。」丁佩緹聲音緊繃。

  陳志鴻大笑一聲,冰冷的笑聲近乎輕蔑。「徐浩鎮宣稱妳是美國華盛頓大學的學生,據我調查……」

  調查?驚悚的警語瞬問烙印在她的腦海,雙瞳惶然瞪大。

  「華盛頓大學裡沒有妳的名字……」

  丁佩緹大為震驚,在那雙黑眸注視下,讓她更是心慌意亂。「你、你胡謅。」

  倏然一隻大手穿過她的手腕,緊緊地箝住她。「我有沒有胡謅妳心裡有數。」

  謊言被揭穿,令她感到既驚慌又羞慚。「你的目的是什麼?」

  陳志鴻鬆開手,以非常輕柔的語氣緩緩道:「我無意對付妳,更不會做出傷害妳的事,我只是希望能從妳的嘴裡聽到真話。」

  「真話?」丁佩緹提高警戒、小心應對。

  「據我的觀察和瞭解,妳不是美國華盛頓大學的學生,也不是徐浩鎮的未婚妻。」陳志鴻故意低聲耳語。

  丁佩緹頓時感到眼前一片昏天暗地,令她打了一個寒顫,全身上下皆響起危險的訊號。

  「我不知道徐浩鎮為什麼要妳冒充他的未婚妻?又為什麼要編造妳的學歷?」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丁佩緹驚慌地瞪著他。

  眼前這個男人比徐浩鎮更恐怖,他竟然暗地裡調查她的資料。

  陳志鴻雙肩一聳,朝丁佩緹露出一抹深沉的笑。「其實我什麼意思和目的都沒有,我只是好奇妳為什麼甘願當他的傀儡。因為錢?還是只要他開口,妳便心甘情願為他掩護。」他特地強調最後一句話。

  丁佩緹茫然地瞪著他,遲疑片刻。

  「丁佩緹,對妳,我是真的沒有一絲惡意,我只是想做妳的朋友。」陳志鴻不想錯失任何機會哄勸著她。

  哈!甜言蜜語。

  丁佩緹仔細地、認真地注視他,打從第一眼見到他時,他全身上下所散發出來的陰沉、凶悍甚至高傲均不輸徐浩鎮,但是他的身上似乎欠缺徐浩鎮陰晴多變的特質。

  「陳先生,我揣不出你的目的是什麼,我也不知道你是從哪裡聽來的小道消息。但是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浩鎮是我的未婚夫,這是不爭的事實。」她的語調平靜而冷漠。

  「或許我是真的弄錯了。」他微笑,既不生氣也沒有一絲不耐,反而像在和她分享一個小秘密。「今天不管妳是否是徐浩鎮的未婚妻,只要你們沒有註冊結婚,我就有追求妳的權利。」

  丁佩緹震得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你想追我?」

  「只要妳肯給我機會。」陳志鴻大膽地伸出手指輕畫她的臉龐。

  丁佩緹嫌惡地別開臉,「我不會給你機會。」

  「先別拒絕得太快,想想有朝一日妳沒了利用價值時,徐浩鎮會怎麼對妳?」

  「不管他會怎麼對我,我都會欣然接受!」她的耐性所剩無幾,冷漠地駁斥。

  「一派謊言!」陳志鴻脫口而出,「丁佩緹,拜託妳醒醒,他不可能會娶妳,烏鴉永遠不可能飛上枝頭做鳳凰。」陳志鴻聲音驟變,轉為高亢、激憤。

  丁佩緹訝異地審視他,他的反應出乎意料地激動。「我不管自己是否能飛上枝頭當鳳凰,我只是一心一意幫他整頓公司,倘若你心中有任何不滿……」

  「我沒有任何不滿!」他憤怒咆哮一聲打斷她的話,「妳還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我要的是妳。」

  「我……」丁佩緹登時僵愣住,「不可能的,我是浩鎮的未婚妻,我要幫他重整公司,我是浩鎮的未婚妻,我要幫他……」

  她茫然地重複著,狂亂地、拚命地試圖控制自己的情緒。

  「錯了!他在利用妳。」陳志鴻大膽而殘酷地叫嚷。

  丁佩緹不斷地搖頭,可是心裡太清楚、太明白,這本來就是一齣戲……

  她猛然閉上雙眼,拚命控制自己的情緒,慢慢地恢復平靜,睜開眼睛。「浩鎮隨時會回來,你最好離開。」

  陳志鴻沒想到丁佩緹的情緒恢復得這麼快,如果繼續糾纏著她,只怕會惹她厭煩,他無奈地深深吸口氣。「我現在就離開,但是我不會放棄追求妳。」

  丁佩緹不能置信地看著他。

  陳志鴻給她一個盡可能深情的眼神,「佩緹,不要狠心拒絕我。」轉身離開。

  丁佩緹萬萬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她巴不得答應徐浩鎮之事能早點結束,好讓她早點擺脫徐浩鎮這個撒旦,卻沒料到前一個麻煩還沒結束,現在又引來另一隻惡魔糾纏。




  陳志鴻走出辦公室後,忍不住一聲慨歎,沒想到丁佩緹對徐浩鎮竟如此忠心。

  「陳志鴻。」

  陳志鴻錯愕地驚醒,抬頭迎視不知何時出現在身旁的徐浩鎮。「你……」

  徐浩鎮恍若無事地伸手輕輕拍拍他胸前的外套,嘲諷地彎起唇角。「我不知道你對丁佩緹說這番話是何居心,不過……我不會站在一旁袖手旁觀,眼睜睜看著你在我和丁佩緹之間製造事端。」

  冷冷的笑了笑,隨即推門走進辦公室。

  陳志鴻心頭一震,莫非他一直站在門外偷聽他和丁佩緹的談話?

  思至此,不禁令他恨得牙癢癢的。「我不會讓你如其所願。」




  徐浩鎮一進辦公室便見到呆若木雞、兩眼發直若有所思的丁佩緹,心裡暗暗咒罵那個乘虛而入攪局的程咬金……陳志鴻!

  他悄然無聲地來到丁佩緹的身旁,手指在她面前一彈,彷彿喚醒催眠中的木頭美人。「醒醒,別發呆。」

  「啊!」突然而至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忍不住地驚叫:「你回來了!」

  她深吸口氣,驚慌的眼眸才轉向他,便被他深邃的黑眸牢牢捕捉。

  「不然妳以為是誰?」徐浩鎮陰騖的眼睛盯著她,彷彿在研究她。

  她不知所措地試圖別開視線,可是他的眼睛卻像磁鐵般緊緊鎖住她,令她無法掙脫反而深陷其中。「我、我……」

  他輕笑,「桌上的報告妳看了嗎?」

  謝天謝地,他總算大發慈悲轉移話題。

  丁佩緹悄悄吐口氣,強擠出一抹苦澀的微笑。「真不知道要從哪兒開始?」

  「當然是從頭開始。」徐浩鎮理所當然地甩一下頭。

  「是呀,我當然知道要從頭開始,問題是要從哪個項目開始著手。」丁佩緹嘲諷地努一努嘴。

  徐浩鎮沉思片刻,「不如就從妳質疑的項目著手。」

  丁佩緹遲疑地皺起蛾眉,「你是指……交際應酬的明細?」

  「就是這個明細。」他點頭。

  丁佩緹好笑地瞥他一眼,低頭開始搜尋……

  「陳志鴻來過?」

  丁佩緹登時怔住,手僵在半空中。

  「他來幹什麼?公事還是私事?」徐浩鎮揣測的眼神掃向她,謹慎地試探。

  丁佩緹深抽口氣,暗自安撫幾乎失控的心緒,故作姿態低著頭繼續翻找。「如果是公事,我會向你據實報告。」

  「這麼說,他找妳是私事。」緊繃的語氣隱含怒意。

  丁佩緹不悅地噴口氣,放下手中的資料,猛然抬起頭看著他。「是私事,那又如何?我沒有將整個人賣給你。」

  轟!一把怒火狂熾燃燒……

  他用令人凍結的目光冷冷地瞪著她,並且嚴厲的指著她。「我一再地警告妳,要記住妳現在的身份。」

  「是呀,你徐浩鎮未婚妻的身份,那又怎樣?就如陳志鴻所說的,死會都能活標,更何況我們都還未辦理結婚註冊。」她的語氣充滿不屑及挑釁。

  「死會活標?」徐浩鎮揚起眉嘲諷地重複。

  他眼裡燃起熊熊怒火,似乎恨不得殺了她!

  丁佩緹一看見他盛怒的目光就知道是個惡兆,這就是鹵莽衝動的後果,她已毫無把握能冷靜鎮定地面對他。

  徐浩鎮再度開口,語氣嚴肅聲調刺耳。「就算死會可以活標,也要等到可以標會的那一天。」

  丁佩緹感覺到他下巴微微緊繃,她的心跳節奏簡直狂亂得毫無秩序可言,她緊張地伸出舌尖濕潤乾澀的嘴唇。

  徐浩鎮瞇著眼注視她下意識的反射動作,他的劍眉緊皺在一起,黑眸緊緊盯著她,毫不留情地想看透她。

  一種莫名的情緒瞬間籠罩著他們,丁佩緹驚恐地圓睜大眼,膽戰得幾乎無法順暢呼吸。

  在她沒來得及回神之際,徐浩鎮飛快來到她的面前,托起她的下巴,強迫她面對他,眼神似乎正穿透她的靈魂。

  「相信我,他永遠等不到標會那一天,因為我是會尾,這個會結束了。」溫暖的氣息拂過她的臉。他大笑,笑聲裡充滿嘲諷。

  丁佩緹在激烈的恐懼中呻吟一聲。

  他抽回捏緊她下巴的手,「收拾好資料,打道回府,帶回去審查。」

  丁佩緹頓感茫然困惑。「現在就回家?」

  「要不然呢?留在這裡讓人家覬覦?」冰涼的笑容令人膽戰心驚。

  驀然一股冷意湧上心頭,丁佩緹心慌意亂不斷發抖,揣測不出接下來有什麼樣的風暴等著她?




  座車尚未停穩,便驚見德拉神情慌張地衝出來,上氣不接下氣的手指著屋內慌亂的說:「裡、裡面……」她用力吞著口水。

  徐浩鎮納悶地推開車門,「一臉慌張,發生什麼事了?」

  丁佩緹緊跟著跨出車外,瞅著雙眼佈滿驚慌的德拉,看她手指著屋裡,不禁讓她萌生好奇,放輕腳步躡手躡腳地靠近客廳,鬼鬼祟祟地探頭往屋裡瞧……

  她頓時張大雙眼,纖纖玉指摀住微敔的嘴抑住驚呼,整個人傻愣住。

  徐浩鎮瞬間皺起雙眉,納悶地移動腳步來到客廳門前,只見一片紅如火般的玫瑰花海幾乎淹沒整個客廳。

  他突然全身僵硬,面有慍色。「德拉……」

  德拉慌張地快步來到徐浩鎮的面前,「少、少爺。」

  徐浩鎮筆直的手指指向客廳,眼中閃著憤怒的火花。「這是怎麼一回事?」

  「是一位陳志鴻先生指名要送給佩緹的。」

  是陳志鴻送的?丁佩緹登時震驚不已,整個人方寸大亂,「妳是說……這些全都是陳志鴻……送的?」

  深抽口氣,她強力掩飾臉上的喜悅。她長這麼大第一次收到異性送的花,而且不是一朵也不是一束,而是一片花海,怎能不令她感動。

  徐浩鎮半瞇眼睛斜睨她一眼,壓低嗓門用只有她聽得見的聲音說道:「只不過是花,就讓妳如此春心蕩漾、放浪形骸。」

  一盆冷水就這麼從頭頂淋下……

  丁佩緹從他的冷語中清醒過來,怒目瞪他。「這是身為女人一種被呵護的權利。」

  「用花呵護?」他冷諷強調:「女人太容易滿足。」

  她的美眸霎時利如刀刃,「我不知道全天下的女人是否跟我一樣容易滿足,但至少我的要求不多!」

  「看得出來。」那雙冷峻的眼眸中閃著烈火般的狂怒。

  丁佩緹彷彿當場挨了一個耳光似的瞪著他。「你……」

  「德拉,將屋裡的花全部移除。」他不顧她的怒氣斷然下令。

  「你……」丁佩緹無力反抗他的命令,只能咬著牙瞪他。

  徐浩鎮冷若冰霜的眼神譏諷的瞥她一眼,「捨不得?要不全都搬進妳房間。」

  「若是可以,我願意全搬進我房間。」丁佩緹挑釁的回道。

  「休想!」他的黑眸充滿風暴。

  「哼,我就知道不可能。」丁佩緹發出悶悶譏諷。

  她毅然走進屋裡,伸手欲抽取一朵玫瑰花……

  「不准拿!」

  徐浩鎮控制不了怒氣,激動的叫吼,一隻大手如鐵鉗緊緊握住她的手,「不准妳碰它。」

  「放開你的手。」她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他雙唇緊緊抿著緩緩放開手,將手插進褲袋裡。

  望著那雙深沉清明如冬夜般的黑眸,她不禁瑟縮地抽回手。「不拿就不拿,我真搞不懂,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擺佈?你只不過是我的僱主。」

  「就憑這一點,妳就得聽我的。」徐浩鎮嘲諷的嘴角一揚。

  你以為此刻是什麼年代?奴僕時代?自大狂!

  丁佩緹懶得跟他爭辯,踱著憤怒的腳步決定衝進玫瑰花陣。

  徐浩鎮瞠大眼睛看著她走進玫瑰花叢裡,瞧她有意無意地停駐在玫瑰花陣裡,還不時用手撥開玫瑰花,不堪碰撞的玫瑰花瓣脆弱地飄落。

  回到房前,丁佩緹怒氣沖沖地推開房門,刻意摔上門讓門發出震天響聲,她故意讓他知道她滿腹的怒氣。

  他一點都不以為意,嘴角不由自主地彎起勝利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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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3 00:04:02
第八章

  她又在鬧情緒了!

  晚餐的桌上不見她的蹤影,徐浩鎮氣得緊皺層頭,雙眼盯著桌上的菜餚。

  「少爺,你就別等佩緹……」

  不等溫森話說完,徐浩鎮氣急敗壞地猝然起身,「這個女人欠教訓。」踏著憤怒的腳步走上樓。

  溫森頓時愣眼瞅著徐浩鎮的背影,忍不住幽幽地歎口氣。

  這個家又即將面臨不可預測的風暴。

  徐浩鎮怒氣衝天的來到丁佩緹的房前,舉起手欲敲門,卻突然愣在半空中。

  想了想,倘若她還在氣頭上,她絕不會開門,與其吃閉門羹……

  他最後決定以突襲方式強行進入,他先試著扭動門把。

  喀一聲。門沒鎖?

  輕輕地推開房門,房內一片漆黑,徐浩鎮蹙起雙眉質疑。

  她不在房裡?

  走進房間,伸手準備按下燈的開關……

  倏地,他聽到一個微弱呼吸聲,轉頭尋找聲音。

  原來她始終在房間裡沒有離開,突然問他感覺到一股莫名的輕鬆和愉快充塞他的胸口。

  他放輕腳步來到她的身旁,她的頭靠著窗欞肩抵著牆,腿上還放著一迭今天帶回來的報表。

  她睡著了!她的呼吸很緩,朱唇微開,模樣很天真沒有防備,不過看起來睡得並不怎麼舒眼。

  突然問她囈語了一句模糊話語,他不禁屏住呼吸並暗暗祈禱她不要醒過來。

  好險,她沒醒。

  他鬆了口氣,無聲地靠近她,晚餐缺席一事早被他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一隻手伸過她的頸後摟住她的肩,她咿咿唔唔一聲,眉兒皺了皺,整個人緩緩倒進他的胸前。

  他小心呵護地抱起她,她很自然地將臉貼在他的胸前,此刻的她沒有怒氣也沒有言語挑釁,溫馴地彷彿等待被疼愛的小貓似的偎在他懷裡。

  他不由自主地將唇湊在她的頭髮上,親吻著黑亮如絲的頭髮,當他吸氣時,聞到那縷似有若無的清香,剎那間激得他心慌意亂。

  她是他所認識的女人中算是最平凡的一個,更談不上是尊貴教養的淑女,可是他卻對她爆發前所未有、難以理解的感情。

  他給她一個令所有女人羨慕和渴望的頭銜,光憑這個頭銜她就可以向他索取所有想要的東西,如鑽石、名牌衣服,只要開口,為了面子他一定會大方的滿足她外在的需要。然而她卻是不屑甚至棄如敝屣,經過幾天的相處與觀察,他知道她不是矯揉造作而是真性情。

  看著她安詳的睡顏,他情不自禁地撫了撫她那吹彈可破的嫩頰,體會那精細柔嫩的觸感,自從發覺心裡對她有著異樣的情愫那一刻起,他就無法克制想擁有她的慾望。他從來沒有如此渴望一個女人,對丁佩緹的渴望曾經嚇壞了自己。

  今天當他站在辦公室門外,聽見陳志鴻對丁佩緹所說的一番話,不但警覺到危險甚至挑起了心中的嫉妒。

  對!是嫉妒。

  他從來不知道嫉妒能燒燬一個人的理智,尤其回到家乍見屋裡那片花海,就已說明陳志鴻展開追求的決心。剎那間他的五臟六腑似被燒焦,他的頭頂似要冒煙,整個人似要爆炸般。

  絕不能讓陳志鴻得逞!

  他用力吐口氣,將她的頭輕輕地移至肩上,手指輕撫她的嫩頰,輕聲喚道:

  「佩緹。」

  「嗯……讓我再睡一下下……」聲音似在歎息。

  「對不起。」他發出低沉且扣人心弦的迷人嗓音。

  對不起?

  朦朧中她半張眼睛,看看說話的人,剎那間從朦朧中清醒過來。「是你?」

  突然意識自己正偎在他懷裡,小臉蛋瞬間敷上一抹薄紅,驚慌地從他的懷中抽離。「怎麼是你?」

  她困惑的眨眼,令他綻出笑容。「晚餐妳又缺席,我還以為妳想減肥。」

  「晚餐?」她吃驚地低頭看一下時間。「已經晚上了。」

  「嗯。」

  沉溺在那兩泓水汪汪的秋水裡,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自制力正在瓦解。

  「看那些報表……不知不覺睡著了。」她的臉一陣灼熱,羞赧地垂下頭。

  「這些原本是我該做的事,現在全落在妳身上。」他的眼底掠過一抹歉意。

  「拿人錢財理應……」

  徐浩鎮手指按住微張的小嘴,輕搖著頭。「沒有所謂理應,更不是應該。」

  他的溫柔令她震驚地倒抽一口氣,愣愣地凝視他。

  他怎麼突然變了?語氣、態度都變了,和之前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莫非她還在夢中未醒?

  她無法置信地拍打自己的臉龐。

  痛!

  這證明她是清醒而不是在夢中。

  望進她瞪大的眼睛,一抹笑容在他臉上緩緩綻開。「妳在質疑我的話。」

  「我是真的嚇一跳。」她實話實說,臉上的笑是緊繃而苦澀。

  他伸手一拉,將她拉入懷裡。「我說的都是真話。」

  在他結實的胸前,她全身僵直呆若木雞。

  「佩緹。」他頓了一下,困難地吞了一下口水。「謝謝妳幫我的忙。」

  什麼嘛。

  心裡真正想說的不是這個,他不知道為什麼說不出藏在心中的真話?

  「應該的。」她試著保持不動,腦中的警鐘大作,告訴自己這只不過是一句感謝。

  他凝視著她,好想告訴她,他心裡有股抑不住的澎湃情感,他的心已脹得快爆炸。

  但是……自製、自制,他必須和自己不斷掙扎、對抗。

  可是……想到追上門的陳志鴻:心裡就有股想殺人的衝動,忍不住想迸出一連串咒罵。

  「佩緹。」

  丁佩緹驚慌地抬起頭看著他,他的眼裡有股亮眼的火花在閃耀、在飛騰,愈來愈亮。

  「你想對我說什麼?」

  「我……」

  雙手捧住她的臉,手指伸進她的髮絲,溫暖的唇魅惑地輕拂她的臉,沿著眉問、眼瞼往下滑,在她的耳邊喃喃低語:「我已經厭倦假裝不要妳……」

  他找到她的嘴,熾熱地、徹底地親吻她。

  他不是第一次吻她,但是這一次……她全身的肌膚因為他的觸碰而顫動,她的每一根神經都狂熾燃燒,身體卻僵硬的動彈不得。

  當他移開唇時,她在他的懷裡像片小葉子般顫抖,隨後才慢慢地放鬆。

  「浩……浩鎮。」她好害怕會觸怒他。

  這是她破天荒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在這之前他一直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直到這一刻,一股激動貫穿他全身,令他忍不住喘著氣,情不自禁地張開雙臂緊緊地圈住她。

  佩緹是他一個人的,任何人都不能從他身邊搶走她,他會證明這一點!

  「妳是我的,永遠,永遠……」說完將頭埋進她溫暖的頸窩。

  永遠?這是他的許諾?

  她從來沒料到他有溫和柔情的一面,在她的眼裡他是令人不寒而慄的撒旦,但此刻他眼底的溫柔是如此的真實而可靠。

  「浩鎮……」她如夢似幻地呼喚。

  他曾經幻想這情景不下百遍,在這一刻夢想終於成真,他激動地緊緊擁住她,輕輕地撩撥她的髮絲,唇邊漾著溫馨、滿足的微笑。

  「現在可以下樓用餐了吧?」

  丁佩緹抬頭凝視著他,眼裡閃著俏皮的笑意。「討好我,就為了讓我下樓用餐?」

  「不、不、不,我絕不會為了一頓晚餐討好妳,我是真心關心妳,提醒妳晚餐時間到了。」他的眼底閃著天使般淘氣的光芒。

  他的溫柔和體貼讓她臉上的紅潮越來越濃。




  和徐浩鎮之間的變化是她始料未及的,她的命運彷彿冥冥之中緊緊地和他綁在一起,他們彼此相許擁有對方,似乎是無法避免的事。她徹底投降不是因為他垣赫的背景,完全是出於她愛徐浩鎮,她相信徐浩鎮也愛她,雖然彼此從未說過「愛」這個字,但是她深信撒旦也擁有顆天使的心。

  「佩緹。」

  一句呼喚將她從夢幻中拉回,「什麼事?」

  「這本帳冊有條帳目我看不懂意思。」他將帳冊遞到她面前,明確地指出,「就是這一條。」

  「尾牙活動。」她照著字面念出。

  「尾牙?什麼叫尾牙?」他不由得皺起層峰一頭霧水。

  丁佩緹喟歎地一笑,「這是中國人的一項風俗,每一年年底老闆會宴請全體員工聚餐,慰勞員工這一年來為公司的付出。」

  「原來是這樣。」

  「不僅是這樣,倘若公司賺錢還會在尾牙上舉辦發紅包和摸彩的活動,一方面是獎勵、一方面是感謝,這樣下一年度員工更會盡心盡力為公司打拼。」丁佩緹細心解釋。

  「中國人的習性還真不少。」徐浩鎮淘氣微笑。

  「這是中國人的一種美意習俗,也算是知福惜福……」

  倏然,一隻手臂緊緊圈住她的肩膀,「我也是知福惜福的人。」

  「是嗎?」丁佩緹戲謔地問。

  他倆眼神交會,徐浩鎮那燦爛的微笑簡直教她心醉,「難道不是?」

  他的唇隨即拂過她的唇,緊接著深情地吻她、盡情吸吮、品嚐,就算她想阻止也來不及,更何況她也沒有阻止他的念頭。是他讓她的感官有了全新的覺醒,只要他的唇和手輕觸她,她就會毫不自主地回應他。

  叩、叩、叩……

  一陣敲門聲響起。

  「少爺,陳董……」溫森貿然闖入,驟見眼前的畫面先是一愣,然後迅速回神慌忙跳回門外。「對不起!對不起!」

  丁佩緹羞怯地連忙推開徐浩鎮,兩片紅雲飄上面頰,嬌羞地道:「都是你……」

  「怕什麼。」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令她臉頰泛紅直到耳根。

  「溫森,什麼事?」徐浩鎮揚高聲音詰問門外的溫森。

  「少爺,陳董在樓下,他指名要見佩緹小姐。」溫森站在門外壓低聲音回答。

  「是哪位陳董?」徐浩鎮繃著臉,語氣嚴厲。

  「陳志鴻。」溫森的聲音略略瑟縮了下。

  「陳志鴻?他指名要見佩緹?」他眼裡燃著怒光直盯著丁佩緹。

  他突然轉變的態度嚇了她一跳,她低垂眼瞼撇開眼不敢注視他。

  「是的,少爺。」

  「告訴他,佩緹不見他!」徐浩鎮強悍地回絕。

  丁佩緹慌亂地拾起頭,「不好吧。」

  「不好?」他不悅地低吼一聲。「難道妳想見他?」

  她看出了他眼裡的冷漠疏離,忍不住輕歎道:「我只是想當面拒絕他的好意,畢竟他是公司的股東,我不希望因為私人感情而壞了大事。」

  他質疑的目光緊緊盯著她不放,意圖從她的話中找出答案。「妳是真的這麼想?」

  太侮辱人!

  他的話讓她有些冒火,「難道我是那種腳踏兩條船的劈腿女嗎?」

  「知人知面不知心,畫虎畫皮難畫骨,」徐浩鎮表情冷漠、語氣火爆。

  「你……不可理喻。」猛烈竄升的怒火快把她的胸口迸裂。

  「告訴妳,我不是一個不可理喻的人,我是一個自私的男人,我的眼裡容不下別的男人!」徐浩鎮毫不客氣地表達意思。

  丁佩緹登時一怔!

  原來他在乎她……

  一股甜蜜蜜的感覺瞬間甜入心頭,唇邊緩緩漾起一抹甜美的笑意。「放心,我的心裡已經容不下另一個男人了。」心情飛揚輕脆的笑聲自然流露,她轉身走出書房。

  她的笑聲讓他頓住,眼底流露出無限柔情。




  乍見丁佩緹的第一眼便驚為天人,或許她根本不知道她的美是如何觸動他的心弦,全身每一根神經都為她激盪、緊繃。

  「陳董。」丁佩緹刻意劃清與他之間的界線。

  陳志鴻望著丁佩緹輕盈地悠悠步下樓,飄逸脫俗巧笑倩兮……

  美極了!

  「你找我?請問有什麼事?」這是很簡單、普通的問話。

  「我……」陳志鴻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執起她的手,湊在嘴邊親吻。「我只是想見妳。」

  丁佩緹怔愣一下,羞赧地抽回手。「請你自重。」

  陳志鴻失望地露出洩氣微笑。

  「你特地跑來找我,相信一定有重要的事……」

  陳志鴻環視四周勉強擠出一抹笑,「能不能到外面談?」

  「外面?」丁佩緹訝然的目光瞟向佇立不遠處的溫森,她能體會陳志鴻的心情。「好,我們就到外面的庭院談,請。」

  丁佩緹以女主人之姿引領陳志鴻走出客廳,陳志鴻靜默地緊緊尾隨其後,踏出客廳來到寬闊的庭院。

  她頓住腳步,轉身面對跟在身後的陳志鴻,態度坦然自若。「這裡不會有人打攪,有什麼話請說。」

  陳志鴻沉默片刻後緊緊凝視丁佩緹。「請妳不要再自欺欺人。」

  丁佩緹微蹙蛾眉強擠出一抹僵硬微笑,注視佇立眼前的陳志鴻。「你說這話真的令我不解,我不知道自己哪一個行為讓你誤解?」

  「不是誤解!」陳志鴻繃緊下巴,抿緊唇線。

  「你太自大。」丁佩緹不以為然地輕搖著頭。

  突地一隻大手驀然握住她的手腕,凶暴地拉到半空中。「難道妳能昧著良心否認?」

  丁佩緹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儼如受驚的小鹿般張大眼睛。「你……」

  「放開她!」

  驀然一聲憤怒咆哮宛如平地春雷般響起,接著一記左勾拳扎扎實實地吻上陳志鴻的臉頰,陳志鴻毫無警戒地挨了一拳,哀號一聲,大手放開丁佩緹倒在地上。

  丁佩緹嚇得雙腿釘在原地動彈不得,驚聲尖叫:「啊……」

  徐浩鎮鐵青著臉,黑眸裡燃燒熾烈的怒火,瞪著躺在地上的陳志鴻。「她是我的女人,你居然膽大包天的跑上門調戲。」

  陳志鴻輕蔑地冷笑一聲,摸摸滲著血絲的嘴巴,飛快地從地上爬起來。「丁佩緹真是你的未婚妻嗎?」

  徐浩鎮臉色一變,怒聲道:「她當然是我的未婚妻。」

  「胡說!」陳志鴻用力抹去嘴邊的血絲,「她根本不是你的未婚妻,這一切全都是你捏造的,甚至包括她的學歷。」

  徐浩鎮登時目露憤恨的凶光,斜睨一旁呆若木雞的丁佩緹。

  丁佩緹惶恐無助地搖頭,表示她沒說。

  徐浩鎮收回目光,惡狠狠瞪著陳志鴻。「除非你有證據,否則我會認為你是蓄意破壞我和佩緹之間的感情。」

  陳志鴻不甩徐浩鎮那雙足以噬人的怒目,來到丁佩緹的面前擠出笑容掩飾滿腔怒火,「說,說妳不是徐浩鎮的未婚妻。」

  丁佩緹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借來的膽子,她佩服他的勇氣,不過……

  「我是浩鎮的未婚妻。」

  陳志鴻錯愕地張大一雙無法置信的眼睛看著丁佩緹,「分明是睜眼說瞎話,妳為什麼要說謊?」

  丁佩緹極力地擠出一絲微笑,不想爭辯也不想反駁。

  徐浩鎮怒氣沖沖的上前,一把將丁佩緹拉至身後,咬緊牙關連吼帶咆地怒道:「姓陳的,聽清楚了,佩緹是我的未婚妻,從今以後我不准你騷擾她!」

  陳志鴻的雙眉帶著恨意,像山峰般攏聚,「就算她是你的未婚妻又如何?未婚就是還未結婚!」語氣充滿挑釁。

  徐浩鎮冷冷詭譎一笑,眼部四周的肌肉隱隱抽動。「你想死會活標?我不可能給你這個機會。」

  「機會不是你能給予的。」陳志鴻報以相同的冷笑。

  他的言語激惱了徐浩鎮,目光瞬間化為寒冰。「你……」大手向前一伸扭住陳志鴻的衣襟,「不信你試試看!」

  陳志鴻也不是省油的燈,「我當然會試。」

  情人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徐浩鎮豈能容得劈頭而來的挑釁,忿然一聲怒吼,並狠狠地奉送一拳。

  這一拳打得陳志鴻眼冒金星,同時點燃一觸即發的怒焰,憎恨地還以顏色。

  丁佩緹慌亂地驚叫連連:「不要打了。」

  兩個被怒火燃紅了眼的男人,哪聽得見丁佩緹的勸阻,像小孩似的扭打成一團。

  丁佩緹頹喪地放棄勸阻,蹲坐一旁冷眼看著在草地上翻滾的兩個大男人。

  原來打架不只是小男孩玩的遊戲,平時看他二人斯斯文文的,面對公事冷靜、獨斷專橫,而今為了她,斯文盡失、冷靜全無……

  丁佩緹無奈地喟歎一聲。

  驀地兩人停住了手,目光不約而同地掃向丁佩緹,兩人面面相覷,同時怔了怔,彷彿察覺自己的失控。

  突然兩人相視一笑,呈大字形癱躺在草地上。

  「沒想到我們兩人會為了一個女人打架。」徐浩鎮好笑地吐口氣。

  「可不是,好奇怪。」陳志鴻釋然一笑。

  「雖然奇怪,但不可否認她是一個值得爭取的女人。」徐浩鎮由衷地說出心底話。

  「確實沒錯。」陳志鴻同意,深深地抽口氣。

  徐浩鎮將手倚在腦後,望著徜徉在空中變化多端的白雲。「她是個不可多得的女人。」

  「你還是不願意將她讓給我?」陳志鴻斂起之前的狂傲語氣,幽幽地輕問。

  「她不是貨物,再說……她注定將成為歐力集團的總裁夫人。」

  陳志鴻不由得一怔,「你是說真的?」

  「千真萬確,如假包換。」他的眼底湧現萬縷柔情。

  「這麼說,你不是演戲而是玩真的?」陳志鴻呆愣許久。

  「是認真的。」他的語氣充滿驕傲、興奮、滿足和憐愛。

  「那她呢?她知道此事嗎?」陳志鴻無法再氣定神閒,懷疑地斜瞥徐浩鎮。

  徐浩鎮聳聳肩,「她還不知道,但是我一定會這麼做。」

  陳志鴻仍不死心地追問:「你徵詢過她的意思嗎?我認為她不是一個只重視金錢的女人。」

  徐浩鎮嘴邊露出一抹稍縱即逝的淡笑,「你說對了,她不是一個見錢眼開的女人。我雖然沒詢問過她對總裁夫人一職有什麼看法,可我相信她比任何一個女人都能勝任這位置,最重要的是--她喜歡我。」

  「什麼?」陳志鴻吃驚地猛然坐直身子,專注地凝視徐浩鎮。

  他欣賞著陳志鴻臉上如被雷擊中般的訝然神情,「你以為我騙你?告訴你,這是真的,這句話還是她親口說的。」他故意強調。

  沉重的致命一擊令他意志消沉,陳志鴻挫敗地低下頭。「是她親口說的嗎?」

  「是的!」徐浩鎮毫不猶疑地回答。

  「欸,要真是這樣,我無話可說……」陳志鴻的心裡逐漸地蒙上一層陰霾。

  徐浩鎮緩緩坐直身子,看著神情黯然的陳志鴻。「你喜歡佩緹?」

  陳志鴻態度稍微放鬆,嘴角上揚露出諷刺的冷笑,「明知故問。」

  徐浩鎮不以為意地露出慵懶的淡笑,「你又沒跟佩緹相處過,只不過見她幾面,你……」

  「你難道不知道世上有一見鍾情這種事嗎?」陳志鴻硬生生地打斷他的話。

  「一見鍾情?」徐浩鎮的嘴角緩緩綻出一抹大大的笑,「你別笑死人了。」

  「怎麼?不行嗎?」陳志鴻的臉上隱約露出怒意。

  「行!行!」徐浩鎮忍不住捧腹大笑。

  「二位。」

  一雙修長小腿佇立在兩人面前,不耐煩地跺著腳……

  徐浩鎮和陳志鴻的目光隨著小腿往上移,直到看見那張帶著微慍的嬌顏,兩人迅速從草地上跳起來。

  丁佩緹的薄唇擠出一絲緊繃的笑容,「兩位的精力都發洩完了?」

  徐浩鎮和陳志鴻尷尬相視一笑,徐浩鎮伸手摟著陳志鴻的肩頭愉快的說:「發洩完了。」

  「對。」陳志鴻跟著應聲,伸手熱情的摟著徐浩鎮的肩膀。

  兩人態度的轉變令丁佩緹訝異。「你們……」

  徐浩鎮笑眼瞅著陳志鴻。「我們是不打不相識,對不對?」

  「對極了。」陳志鴻又附和。

  丁佩緹無法置信眼前所見的情形,質疑的手指在他們兩人之間徘徊。「你們……」

  「我們沒事,你說對吧?志鴻。」徐浩鎮露出傲世絕倫的笑。

  「沒錯。」陳志鴻強笑。

  「對了,這次整頓公司一事,你要幫我出出主意。」徐浩鎮故意轉移話題。

  「當然,公司賺錢我的荷包才不會縮水。」陳志鴻狡黠地微笑。

  兩人無視丁佩緹的存在,肩並肩越過丁佩緹走向客廳,丟下一臉訝異又百思不解的丁佩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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