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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殷亞悅]惡棍戀寒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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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9 22:09:57 |倒序瀏覽
惡棍戀寒梅 作者:殷亞悅

唉唉唉!有沒有這麽倒黴啊?
在離家千萬里、天寒地凍的地方迷路已經夠悲慘了
還有人假意好心伸出援手,實則逼迫她聽從他的安排
放話說她不乖乖照做就要把她賣到妓院去大撈一筆
結果她就這樣成了一大群目不識丁的土匪的女夫子
說好了等教會這些兇神惡煞念書識字她就能功成身退
那她究竟要被扣留在這個賊窩里到何年何月才能解脫?
幸好強盜頭子對她還算有禮,不像其它人那般粗魯
朝夕相處之下,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總是被他吸引
哪知她不過說要回家去,他居然霸王硬上弓把她吞下肚
可惡的是他根本只當她是暖床的小妾,連一句承諾也無
她很清楚,即使有了感情,這樣的男人並不是她想要的
不如趁早斬斷兩人間的一切,各自回到自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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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9 22:10:37
第一章

  大雪紛飛,冷冽的寒風刺骨,刮得皮膚刺痛難耐,即使海冷梅身上已經披了件棉襖禦寒,仍難以抵擋這惡劣的天候。

  她的鼻頭幾乎凍僵,一雙白皙的小手凍得發白,身子不由自主地發抖,但這並不是她現下最擔憂的狀況。

  在這片遼闊的樹林里,她與家僕們失散了。

  她咬著唇,試圖尋找出路,看能否走出這座林子。

  然而老天就像刻意跟她作對,她已經在林子里繞了好幾個時辰,仍舊繞回原來的地方。

  這次海冷梅是聽從父親的安排,到東北的小姑姑家,為許多年不見的表弟送上成年禮,並在那兒做客幾天,怎知在返家途中意外和家僕們走散了。

  眼見天色越來越昏暗,她索性蹲在一棵大樹下,靠著樹幹,瞪著疲憊的雙眸觀望著四周。

  即使海冷梅較一般女子更有膽識,對任何事情都能處變不驚,但遇到這種情況,心中也不免升起悚然的情緒。

  “爹……”她無助地低聲呼喚。一雙蓮足走得又酸又疼,一心期盼那些家僕可以找到她。

  好好的一趟送禮之行,怎麽會發生這種意外?

  海冷梅蜷縮著身子,又累又困,雖然雪已停,但她不敢睡,因為她知道在這種廣闊茂密的樹林里,夜晚總有野獸出沒,襲擊路過的人們,就怕夜色籠罩大地以後,會有猛獸出現。

  但天總會黑,就算她再怎麽期盼白天可以無止盡的延長,周遭還是被夜色包圍。

  這時,一陣馬蹄聲由遠處傳來,她瞬間繃緊心神,敏銳地察覺出聲音是由左方而來,於是她一雙眼睛緊張地瞪著那個方向。

  達達的馬蹄聲逐漸接近。

  那會不會是壞人?

  思及此,海冷梅緊張地在身邊四處找尋了一會兒,終於找到一根約一尺長的枯枝用以防身。

  沒多久,三名騎著馬兒的男子在樹旁停下,這時嬌小的海冷梅早已機靈地先躲進一旁的矮樹叢里。

  從三人的身形與輪廓看來應是本地人,而他們正用她聽不懂的語言交談,海冷梅更戒慎地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她沒有辦法判斷這三名男子是好人還是壞人,但她目前的處境讓她無從選擇,於是一咬牙,孤註一擲,忽地站起身奔到三人面前。

  “你們有人會說漢語嗎?”她扯開嗓子喊道,心中不斷期盼老天爺可以聽見她的祈求。“救救我,我迷路了!”

  三名男子皆因她忽然出現而面露訝異神色。

  “你們有人聽得懂我說的話嗎?”她心急如焚。

  霍青挑起右眉,藏在絡腮胡下的嘴微微勾起,將頭轉向旁邊,以族語道:

  “老大,這……”

  為首的男子身穿靛青色長袍掛,輪廓極深,濃密的劍眉,狹長的黑眸,深刻的五官在月光下若隱若現,自他一身自然而然散發出的貴氣,不難看出他應是權貴子弟。

  “救救我,求求你們救救我!”

  總之橫豎是個機會,她不想待在這座林子里等死,寧願賭一賭運氣,若眼前這三名男子是上天派來解救她的,那就是她命大;若不是,也總比在這里被猛獸瓜分屍體來得好。

  海冷梅豁出去地奔到為首男子的坐騎旁,小手揪著他的褲管,眼中透露出哀求的神色。

  他居高臨下,冷眼望著她,幽深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緒,抿緊的薄唇帶著一種威嚴感。接著,他忽地彎下身施力拉起她。

  “你不是東北人。”他極肯定地開口,而且是說漢語。

  聞言,海冷梅欣喜地直點頭,立刻說明自己的困境。

  “我是蘇州人,是來東北給親戚送禮的,可是今日跟家僕們在林子里走失了,能不能請公子出手相助?”

  男子一臉高深莫測,一雙黑眸帶著審視的意味,上下打量著她,爾後與身旁的兩名男子交頭接耳。

  “或許她可以解救鷹家堡。”應祈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麽認為,但單單從她的衣著與言行,便可看出她應該是個好人家的女子。

  “什麽?就憑這個矮不隆冬的小女人?”

  霍劭瞪著如牛鈴般大的眼,聲如洪鐘般驚呼,魁梧的身子也跟著一頓,鄙夷地瞪著一臉茫然的海冷梅。

  他們在說些什麽?海冷梅從他們三人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一顆心不禁跟著忐忑。

  她真怕他們會見死不救。

  “看得出來她非尋常人家的女子,應該從小就讀書識字……或許她就是老天爺派來解救鷹家堡的救星吧!”

  鷹家堡,數十年前在東北崛起,由一群江洋大盜建立,理所當然鷹家堡的土地同樣也是從無辜的百姓手中搶來,有數十頃之廣,然而他們畢竟是粗鄙之人,到了應祈這一代,因為不再做打家劫舍的勾當,所以幾乎快要坐吃山空。

  從小跟著長輩四處搶掠,應祈不識字,因而總在與人做買賣時吃虧,如今家財幾乎散盡的狀況下,眾人的生活已經有些拮據,整個鷹家堡可說是將要鬧饑荒了。

  因此,這看似出身自富貴人家的女子或許會帶給鷹家堡一個轉機。

  “你識字嗎?”應祈轉面對她問,心底開始盤算著些什麽。

  海冷梅先是一楞,不明白他問這個做什麽,但還是老老實實地點頭。

  “很好。”應祈滿意地點頭,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拉上馬背。

  海冷梅嬌小的身子被震得東倒西歪,當她安穩地坐在馬背上時,才意識到胯下的馬兒正在奔騰馳騁。

  她驚慌地回頭看著他,“等等,你要帶我去哪兒?”

  冷風呼嘯而過,吹散她嬌嫩的嗓音所說出的字句,傳不進應祈的耳里。

  應祈駕著馬兒往鷹家堡的方向奔馳,心里頭想著,如果這個小女人懂得一些經商之道,能讓鷹家堡的生計逐漸好轉,那他可以考慮幫她找到回家的路。

  但如果她什麽也不懂,只是個小書呆的話,那他自有另一番打算。

  “你有聽到我說的話嗎?”海冷梅扯開喉嚨大喊,有些焦慮。

  還是得不到他的回應,她不安地拉扯他的衣襟,小小的身子被馬兒顛得坐不穩。

  “安靜點兒!你不是要我救你嗎?”應祈不悅地低頭瞪她一眼,發覺她還真有點煩人。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吼聲震住,察覺他其實沒有外表那般和善,因此她聰明地選擇噤聲不語。

  本來以為終於有人願意幫助她找到回家的路,海冷梅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會被帶往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奔馳許久的馬兒終於在一座城堡前停下,而揮別林子里的黑暗,海冷梅這才真正看清楚應祈的面容。

  他是個極好看的男子,濃密的劍眉飛揚在一雙狹長的黑眸上,挺直的鼻梁,剛毅飽滿的下巴,若有似無地透著一絲笑意的薄唇,若非她已經看慣了三名兄長俊逸的臉龐,只怕她會醉倒在這樣的俊容下。

  應祈淡淡地望了她一眼,和霍青率先進入鷹家堡。

  霍劭則攏起粗眉,大眼一瞪,對海冷梅擋了他的路感到不悅,非常不耐煩地推了推發楞的她。

  “犯啥花癡呀?我知道我們老大生得俊,但你一個姑娘家這樣盯著一個男人瞧可真不妥!快進去!”

  粗魯的聲音敲醒了瞬間失神的海冷梅。察覺霍劭的大嗓門可能讓周遭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剛才看一個男人看得呆住了,她羞愧地垂下臉,跟著走進去。

  一路上有許多雙好奇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瞧,海冷梅不敢隨意亂看,只好跟著他們三人的腳步進入大廳。

  她猜想,對方應該是要她付出些什麽,才願意為她找到回家的路吧,不然她現在不會來到這兒。

  不需要多問,她也可以猜到這兒便是這三名男子居住的對方。

  這兒真大,從剛才一路走來少說有數十雙眼睛盯著她瞧,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這些都是那名男子的家人嗎?

  進了大廳,應祈已經先坐上主位。

  “我們談個交易。”他沈穩地開口。

  果然!海冷梅勾起一抹笑,“你的意思是要我為你做一些事情後,你才願意幫我找到回家的路是嗎?”

  “是。”應祈毫不拐彎抹角,直接提出要求,“我要你教鷹家堡上上下下的人學會識字、寫字。”

  海冷梅原本設想了很多可能,但沒有想到是這樣。

  她擰眉不解。“為何要我教導他們識字?”

  “因為要先學會識字、寫字,才會做生意。”如果目不識丁,要做任何買賣都有可能吃虧,賬上也會記得一塌糊塗。

  為了讓鷹家堡不再靠著搶掠他人財物來度日,應祈決心改變,而首先要解決的是就是眾人不識字的窘況。

  從前鷹家堡就是由一群粗鄙的盜匪組成,習慣以搶掠獲得財物,從來沒有想過用其他方式來改善生計。

  到了應祈這一代,他知道這絕非長遠之計,因此在幾年前開始逐漸換個方式,做起了生意,卻因為眾人目不識丁而遭遇困難。

  也因此鷹家堡若繼續入不敷出,只怕不久後將坐吃山空。

  海冷梅的眉頭越皺越緊,從方才進入鷹家堡到現在,見到的少說有二、三十人,他所說的教會“上上下下”,是連七、八十歲的老人家都要教嗎?

  那她要何時才能回家!

  “我不答應!”她斷然拒絕,並非她懷疑自己的能耐,而是她不想浪費太多的時間在這兒。

  應祈瞇起黑眸,“是嗎?那也無妨。”他自然有辦法讓她答應。

  他差人前去喚來霍劭,沒多久,霍劭立刻出現在大廳中。

  “老大找我有什麽事?”方才正在後頭忙著的霍劭搔搔腦袋問。

  “她不願答應教導鷹家堡里的人識字,我們鷹家堡更不留白吃白喝之人,我看你把她賣到鎮上的紅花院,應該能賣個不錯的價錢。”仿佛這樣的話已經說過許多次,應祈眼也不眨,起身便要離去。

  “啥?”霍劭驚愕得眼睛都快要掉出來。

  老大是要他把這個女人賣到妓院去嗎?可是……過去老大曾經說過,鷹家堡雖然會搶人財物,但可不幹殺人、逼女人賣淫的勾當啊!

  海冷梅瞬間瞪大了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他他他……這個男人是打算把她賣進妓院嗎?

  而且,他怎麽可以用這麽雲淡風清的語氣把這種話說出口?

  “你站住!”她氣沖沖地擋住應祈的去路,“你怎麽可以一點罪惡感都沒有地說出這種話?你這樣做是犯法的!”

  把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子推入火坑這種事情,這男人還可以說得這麽無所謂!

  應祈勾起一抹嘲諷的笑,“過去數十年鷹家堡搶了多少百姓的財務,從來沒有官府敢來辦,你以為憑你一個默默無聞的老百姓,就算被殺了棄屍在路邊,會有誰停下腳步替你收屍?”

  世道就是如此殘酷,每個人都自掃門前雪,誰願意無端惹禍上身?

  “你……你……”抖著嗓音,她又氣又怒地指著他的鼻子,無計可施。

  他聳聳肩,滿不在乎地將問題丟還給她。

  “要我救你,很簡單,只要答應我的條件,我保證讓你完好如初地回到你家人身邊。”

  無奈地瞪著他瀟灑離去的背影,堅強如海冷梅也不禁因自己的遭遇感到哀怨。

  一陣鼻酸,她無力地佇立在原地,眼見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一咬牙,她朝他大喊。

  “我答應你的條件!”若不答應他們,恐怕這幫土匪真的會沒血沒淚地把她賣到妓院去。

  倒不如先答應他的條件,再想辦法找人帶她回家。

  走在前頭的高大身影微微一頓,應祈揚起預料之中的勝利笑容。看來鷹家堡改變有望了。

  ****

  夜晚寒意正濃,在陌生的地方過夜,海冷梅睡不著,她點亮燭火,透著光亮看著外頭的黑夜。

  她是頭一次有這種極為孤寂的感覺,而且一點安全感也沒有,即使她強迫自己躺在床上,也沒有辦法讓自己入睡。

  難道她真要在異鄉度過不曉得多少日夜,只能思念著家人嗎?

  既然睡不著,海冷梅索性到外頭透透氣,順道摸索這兒的路要怎麽走。

  走著、走著,她聽見一道道清晰的舞劍聲,便朝聲音靠近。

  應祈打著赤膊,揮動著手中的長劍,薄薄的汗將他一身古銅色的身軀映照得更加清晰,海冷梅微微別開眼,不敢看。

  這麽冷的天他還打著赤膊?不怕著涼嗎?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應祈終於放下長劍,拿起一旁幹凈的布,胡亂地擦拭臉上及身上的汗水,擡頭一看,發現了站在長廊的人兒。

  “這麽晚了還不睡?”他問道,朝她走去。

  “我……我睡不著。”海冷梅發覺他朝自個兒走來,不禁往後退了幾步,離他遠些。

  畢竟男女授受不親,何況他此刻赤裸著上半身,還是保持點距離比較好。

  “喔,認床?”

  應祈走進長廊,奇怪她怎麽越站越遠,往下一瞧,發現她那雙小巧的蓮足正悄悄地往後移去。

  “你怎麽一直往後退……”話說到一半,他才發現她臉上正漾著一抹紅暈,那含羞帶怯的模樣頓時讓他明白,他此刻實在不宜見客。

  只是這一眼,應祈也察覺到她的容貌確實標致,那半垂的星眸,微微斂起的朱唇,眉宇間盡顯小女兒嬌態,說有多嬌媚就有多嬌媚,頓時他微微看楞了眼。

  他怎麽一直站在那兒動都不動?

  海冷梅擰起秀眉,一擡眼,便不經意闖入他那雙深若幽潭的黑眸,那里頭有著令人猜不透的心思,而他正目不轉睛的直勾勾瞧著她。

  她無法看出他正想些什麽,只知道他這樣盯著她瞧,她渾身不由自主地激蕩出一絲含著欲望的情緒。

  但她不明白自己怎會有這種奇特的情緒,有絲羞惱,便嬌聲指責道:

  “你……你還不快把衣服穿好?這樣怎麽說話呀!”

  果然是粗魯的土匪,哪有人這樣對待還未出嫁的黃花大閨女?而她竟然會在林子里初見到他時以為他是權貴子弟,真是瞎了眼!

  應祈被她的嗓音敲醒,飛快地將衣物穿妥,俊臉上有著尷尬。

  雖然他性子大剌剌,對任何人都直來直往,沒有男女之別,但怎麽面對海冷梅就變得很不一樣,竟然會覺得在她面前裸露上半身是一件很可恥的事?

  “你常常在大半夜舞劍?”她好奇地問。

  “是啊。”

  “為什麽?”大半夜不睡覺,刻意挑這種時刻練劍,這樣做有什麽意義嗎?

  “深夜沒有嘈雜的聲音,總是比較容易讓人冷靜。”應祈坐在長廊旁的石椅上,拿起一塊布擦拭著劍身。

  這是他弱冠以後才發覺的能夠讓他心緒沈穩的方法。

  當他還是個十五、六歲的毛頭小子時,行事總是沖動欠缺周詳的思慮,好幾次讓自己陷入危機中,幸虧族里的長老們救了他,並明白地道出他過於沖動的缺點,要他深刻反省。

  有一次,他同樣遇到令他情緒低落的事,半夜睡不著覺,只好拿劍狂舞宣泄,也在那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在夜空下最能夠冷靜思緒,後來他就養成在夜里練劍的習慣。

  “夜晚這麽冷,你就不怕染上風寒。”海冷梅笑了,覺得他的想法好奇特。

  他瞄了她一眼,滿不在乎地說道:“習武之人哪有那麽容易就染上風寒?”

  “就算是習武之人,也同樣是肉做的啊!還是小心為妙。”海冷梅搖頭又笑了。

  應祈沒有再回話,專註地擦拭著長劍,直到明亮的劍身反映著光芒,才將劍收入鞘中。

  “你怎麽還不回房去睡?”

  “還是睡不著。”海冷梅苦著小臉。

  “難道要我說故事給你聽,你才睡得著?”他打趣地說道。

  海冷梅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娃兒。”

  應祈哈哈大笑,然後擡頭仰望著沒有半點星光的夜空,知道明天又是個沒有太陽的陰天。

  這一刻的寧靜,是他從來不曾感受過的。

  他從來不曾與人在黑夜中並肩而坐,當然也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毫無防備的和人聊天打趣。

  身為鷹家堡的當家,他從小就聽聞長輩告誡,要他不可與人太過親昵,以免遭受傷害。

  即使是面對他不可或缺的左右手霍劭、霍青兩兄弟,他也很少像現在這樣輕松自在。

  這丫頭可說是頭一次讓他卸下心防,相處起來毫無負擔的人了。

  應祈不禁多看她幾眼,然而看得越久,卻隱隱約約察覺她的笑容中總有一絲淡淡的哀愁。

  雖然她是笑著,然而眉宇間仍然不由自主流露出很淡、很淡的陰郁,他忽然發覺,他不想看見她不快樂。

  “怎麽了?為啥這樣盯著我瞧?我臉上有東西嗎?”海冷梅摸摸臉蛋問。

  “沒有。”他狼狽地收回視線。

  怪了,她只是個和他談交易的女人罷了,他何必在乎她快不快樂,悲不悲傷?

  就算她心里藏了很多秘密和哀愁,也不關他的事不是嗎?反正這樁交易結束,她就要回到她所處的世界去了。

  思及此,應祈忽地站起身離去,留下一臉茫然的海冷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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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9 22:10:50
  第二章

  從小,海雲龍就給寶貝女兒海冷梅吃最好、用最好的,當然連讀書識字也不落人後,當她的三位哥哥每日接受師傅的諄諄教誨時,她同樣也拿著狼毫習字。

  海冷梅雖沒有像三位哥哥一樣豪氣千雲,但同樣冰雪聰明,尤其愛好詩詞,對經史方面的書籍也很感興趣,算是個博學多聞的女子。

  只是,這會兒要她教人識字、習字,實在有些強人所難。

  首先,這個由魯莽之人所率領的鷹家堡,要在他們之中找到對文字感興趣的人實在少得可憐,再來就是這兒不但連一本書都沒有,甚至連文房四寶統統都缺!

  海冷梅苦惱地瞪著包圍住她的一群年輕人,只能慶幸她並不需要連老人家都得教。

  應祈同樣置身在包圍住她的那群人當中,挑眉望著她一臉為難的模樣。

  “快開始呀!”他催促道,算是之中少數對文字還感興趣的人。

  “說得倒容易,沒有紙、沒有筆,我要如何教你們?”

  這倒也是。應祈略微沈思一會兒,唇角忽然揚起,接著撿起地上的樹枝丟給她。“喏,這還不容易!以樹枝為筆,拿泥地當紙不就得了?”

  “對嘛!還是老大聰明。欸,你這麽笨,真的會教人識字嗎?”不屑的聲音從人群中冒出。

  “還是根本想推托不幹了?”

  “你要是敢違背老大的話,就把你賣到妓院去!”

  威嚇聲此起彼落,讓海冷梅身子微微一縮,不過雖然恐懼,但是她也並非沒有脾氣。

  “如果遇到事情只會恐嚇人,讀再多書,腦袋還是一樣空無一物。”她冷冷地嬌哼。

  “你說什麽?有種再說一次!”

  “你活膩了是不是?該死的,我一定要拿刀剁你個千百塊!”

  海冷梅輕蔑的話頓時又讓一群魯莽的匹夫吼叫聲四起,個個拿起身旁的家夥準備動手,目標當然是被他們包圍住的“夫子”。

  “統統給我閉嘴!”應祈不耐煩地怒喝一聲。

  鏗鏗鏗……

  所有人瞬間松手,抄起的家夥全都掉落在地上,原本殺氣騰騰的氣氛轉眼間消失無蹤。

  “既然認了姑娘當夫子,理當要對她尊重!”應祈也受不了弟兄們動不動就要拿刀砍人的臭脾氣。“你們對……”他原想說出她的名字,卻發現自己連她姓啥名啥都還不知道,於是轉頭望向她。“你叫什麽名字?”

  “呃,我……我姓海,名喚冷梅。”

  “你們對海姑娘要像對當家的一樣尊敬,懂嗎?”

  她可是他使計謀得來的寶,要不然鷹家堡哪來多余的錢去請夫子來教書,更別說有哪個尋常百姓敢踏入鷹家堡。

  要是海冷梅當真被嚇跑,那鷹家堡的未來可就沒指望了。

  “知道了!”既然當家的都這麽吩咐,這下子一個個大漢們也只好遵命。

  海冷梅微微錯愕地望著應祈一臉正直無私的樣子,沒有想到他會替她解圍,還要所有人尊重她。

  他不是一個粗魯的莽夫嗎?在她那樣刻意貶低他們之後,為什麽他會願意替她解圍呢?她實在不懂他在想些什麽。

  “快開始啊!”應祈再一次催促她。

  海冷梅這才回過神來,拋開心中的疑惑,開始認真地教一群大男人寫字。

  這一天,他們從午後練習到太陽下山才結束。

  在泥地上習字的情況維持了好幾天,海冷梅也漸漸融入了這一群大男人,她發現雖然他們一個個都是粗魯的漢子,但性格直爽,為人也爽快,總是將應祈的話擺在心底,因此對她也特別禮遇。

  海冷梅也逐漸拋開當初把他們當惡匪的成見,發覺其實他們人還挺好的,雖然嗓門極大,臉部表情時常猙獰,動作粗魯,但是還是有溫柔的一面。

  就拿霍劭來說,長得像熊一樣高壯,仿佛一揚手就能活活打死一個人,但他對小孩子卻出奇的溫和,有回海冷梅看見他拿了顆糖給一個三歲的娃兒後笑得像個孩子似的,頓時覺得不可思議。

  而在待在鷹家堡的日子里,雖然不像在家中吃得好、穿得好,但過得還挺悠閑的。

  至少……她不需要每天看到她所喜愛的人與別的女人恩愛度日而心如刀割。

  那是在她孩提時所遺落的愛戀。

  爹告訴過她,因為她娘身子不好,在懷她的時候回到京城的外公家調養身子,由於那里名醫多,延醫方便,因此爹才同意娘親在那兒待產。

  只是娘親在生下她以後,身子始終無法調理得當,因此在她尚未滿周歲時便去世了,而外公也因為不舍失去了女兒後外孫女又將離他而去,與她爹商討後,讓她在京城住到五歲時才讓爹帶回家。

  當她隨著爹回到家,看見家中有三個哥哥時她好開心,因為她從小就一個人孤單地長大,沒有玩伴,所以她好感謝老天爺給她三個哥哥。

  或許是瞧她最小又好欺負,二哥和三哥老愛逗她,常趁爹不在的時候捉弄她,把她嚇哭。

  只有大哥待她最好,會對她笑,會拿糖給她吃,會陪她讀書識字,會把她抱在懷中哄著,如果她哭了,還會拿帕子替她擦拭淚水。

  他說,他盼望能有個妹妹盼好久,當他知道娘親生下的是女孩兒時,每天都巴望著爹帶妹妹回家來。

  或許因為只有大哥最疼她,所以從小她就喜歡賴著大哥,不知不覺中,她對大哥漸漸產生仰慕之情,直到她長大後,才發現這份情已經逐漸轉變成不該有的戀慕。

  海冷梅原以為大哥這輩子只會屬於她,沒有想到當另一名女子出現以後,大哥的眼睛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雖然不甘心,但又能如何?她並沒有辦法改變什麽,因為命運是上天安排的,她無法反抗,更無力更改。

  遠遠地,應祈便發現坐在長廊里石椅上的人兒愁眉不展,於是不由自主地走向她。

  “有心事啊?”他在她身邊坐下,關心地問。

  海冷梅訝然地望著他,他的眼底確實有著毫不掩飾的關懷之情,頓時心頭一暖,唇邊露出一抹笑。

  “我是想,這兒沒筆沒紙又沒書,教大夥兒寫字很不方便。”

  她並不打算與他談心事。

  雖然他的關懷是真誠的,然而她與他畢竟只稱得上是認識的人罷了,有些事情是不好說出口的,也沒必要說出口。

  “這還不容易!”應祈隨即拉起她往外走。

  “欸……你要帶我去哪兒?”海冷梅被他急急忙忙地牽著走,不曉得他要做什麽,心頭有些慌。

  “帶你去市集買你要的東西呀!”應祈理所當然地說,壓根兒沒有發現自己的手正牢牢地牽住她的。

  起初海冷梅也沒有發覺,直到她察覺掌心傳來的溫熱,疑惑地低頭一瞧,赫然發現自己的手正被他牢牢地握著,立刻甩掉他的手。

  “你……”怎麽可以任意牽她的手?她有些羞惱地瞪著他。

  應祈就算再怎麽粗線條,這會兒也發現她氣惱的原因,他尷尬地笑道:

  “我……我一時不察,所以才……”

  他是太心急了,所以才會自然而然地牽起她的手。

  然而這份心急是來自於什麽,他其實也不明白,只知道當他瞧見她愁眉不展,心頭就好像有東西壓著一樣的不舒坦。

  海冷梅瞪著他困窘的模樣,忽然發覺他其實並不像前幾日表現的那般兇惡,甚至不太像個土匪頭子。

  說他兇神惡煞也不對,畢竟有哪個真正兇惡的土匪會願意放過一名落單的女子,還和她談起這樣的交易?

  但要說他傻,好像也不適合,普天之下哪個傻子土匪可以行搶那麽多年都不曾被官府“關照”過?

  對她而言,應祈是集善惡於一身的複雜男人。

  她不知道該從何了解他,但她又想,或許她根本也不需要了解他吧!畢竟他們在對方的生命中都只是過路人而已,不是嗎?

  對應祈而言,海冷梅就像一朵在寒冬中挺立綻放的雪梅,散發出清冷的氣息,高雅中帶著些傲然的姿態非但不惹人厭,反而有一種讓人想碰觸的吸引力。

  她生得很美,白皙凈透的臉上鑲著一雙黑丸般明亮的水眸,嫣紅的朱唇,秀挺的鼻梁,濃纖合度的嬌小身材,是標準的南方女子,和本地高挑健壯的女人確實有很大的差異。

  站在高大的應祈身邊,她得仰高小臉才能看著他的臉龐,因此她給他一種很弱小、很需要人保護的感覺。

  那股油然而生的保護欲是應祈從來不曾對別的女子有過的,這讓他有些不安。

  “你不是要帶我去市集嗎?怎麽不走了?”海冷梅疑惑地跟著停下腳步,沒發覺他正看她看得發楞。

  應祈尷尬地一笑,沒多說什麽,領著她來到離鷹家堡約兩里路之遙的市集。

  “這兒就是離鷹家堡最近的市集了,以往生活較寬裕時,霍劭和霍青兩兄弟就會領人到這兒來采買,所以這兒的人我大都認識。你就自己看看需要哪些書,我再跟老板商量個好價錢。”

  商量?這土匪頭子所謂的商量,該不會就是搶吧?

  “你該不會要去搶他們吧?”她露出鄙夷的眼神瞪著他,覺得他真可恥。

  她不認同的表情讓應祈頓時有種被嚴重羞辱的感覺,他沈下臉,惱怒地低聲道:“強搶百姓的東西這種事,在我成了鷹家堡堡主之後就不曾再發生過,你不該這樣懷疑我!”

  在父親去世之前,應祈就已知道“搶”這種事絕非長久之計,因此在接任堡主後轉而朝經商這方面努力,若非半年前做生意時遭人設計,損失甚大,鷹家堡也不會這麽快就面臨困境。

  他氣憤的模樣反倒讓海冷梅楞住,瞪著他拂袖而去的背影,她忽然發現,其實這個土匪頭子好像沒有那麽壞。

  “解釋就解釋嘛,何必這麽生氣呢?”海冷梅喃喃自語,不再理會他,開始找尋販賣書冊的攤子。

  君她來到一個小攤子前,看見上頭擺著各式文房四寶,還有一些書籍。

  羊她拿起書本,大略翻閱一下,挑選了幾本書。

  “耳這些書怎麽賣?”

  “卯這幾本總共是十貫錢。”

  “獨那再加這幾支筆、這疊紙、墨和硯臺呢?”

  “家這樣的話總共是三兩銀子。”

  制海冷梅點點頭,拿出袖中的荷包,取出銀兩遞給老板。

  作懷中抱著文房四寶和書籍,海冷梅四處張望了一下,梭巡著剛剛負氣離去的男人。

  “真是小心眼,不過說了他一句,就丟下人不理了。”海冷梅沒想到他真的就這樣把她丟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咬咬唇瓣,心里埋怨了幾句,海冷梅還是決定自救,憑著記憶循稍早應祈帶她走過的路往回走。

  她以為他應該只是對她略施薄懲,或許等會兒他就會突然出現,幫她拿這些重得要命的東西,然而,她都走了超過一里路,仍然不見他的蹤影。

  眼見天色越來越暗,卻始終走不回鷹家堡,海冷梅不禁心驚,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她應該是迷路了。

  她竟再一次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迷路!

  海冷梅每走一步就忍不住在心底咒罵應祈一聲,隨著周圍逐漸被夜色籠罩,她的心就越慌。

  “可惡……他為什麽要丟下我……為什麽還不出現……”她惶恐而警戒地環視周遭,就怕遭受什麽意外。

  找不到回鷹家堡的路,她又折回市集,然而市集的人群也逐漸散去,最後只剩下她一人孤單地佇立在那兒。

  她無助地捧著懷中的東西,就像那晚在林子里與家僕走散一樣,孤孤單單地坐在大樹下,等待著奇跡出現。

  “你怎麽可以這麽過分……”海冷梅委屈地低喃,被拋下的無助心情淹沒了她,就算她再怎麽堅強,還是會被黑夜打敗。

  終於,惶恐的淚水緩緩落下,對於他故意拋下她離去的舉動,她已經沒有力氣再責怪,因為她現在還期望他能折回來救她,帶她回鷹家堡。

  不知過了多久,夜晚的寒冷讓海冷梅幾乎凍僵了,一陣腳步聲朝她接近,然而她因為太疲累,根本沒有聽到。

  忽然一只大手搭上海冷梅的肩膀,她恍若驚弓之鳥瞬間跳起,發出一聲尖叫。

  “啊——唔……”她的小嘴倏地被人用力地捂住,黑暗中,她看不清那人的臉龐,只知道對方很高壯,而且力氣大得讓她無法掙脫。

  “哎喲!”那只捂住她的大掌瞬間放開,伴隨著一聲吃痛的驚呼。“你怎麽咬人!”

  熟悉的男性嗓音頓時讓海冷梅驚恐的心轉為錯愕,透過微弱的月光,她看見應祈正滿臉猙獰地瞪著她,被她咬了的手正吃痛地甩著。

  “你咬人也太痛了吧?”他又低咒一聲,早知道就別躲起來嚇她了。

  恐懼的心情逐漸平複,她沒有察覺自己心底因為他的出現而微微欣喜,嘴兒一癟,紅著眼眶怒嗔道:“你……你活該!”誰教他要嚇人!

  應祈楞楞地盯著她逐漸濕潤的眼眶,赫然發覺這個平日總是沒有什麽表情,冷若冰霜的小女人竟然哭了,這下子反倒教他手忙腳亂。

  “欸,你、你怎麽哭了?我只是跟你開玩笑而已……”他苦惱地瞪著她哭紅的眼,連忙以袖子擦拭她臉上的淚痕。

  海冷梅不理會他,賭氣地移動蓮足往前走,把他丟在後頭。

  應祈連忙追上去,不知該如何跟她賠罪,只好沈默地走在她後頭。

  走著、走著,海冷梅還是找不到回鷹家堡的路,終於停下腳步回頭瞪著他。

  “你看我這樣漫無目的地走,你很開心是不是?你明明知道我會迷路,為什麽不到前頭來領路?”她真是從沒見過比他還死腦筋的男人,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

  “好好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應祈無奈地舉白旗投降,本來不想打擾她的情緒,卻被她說得他好像罪大惡極一樣。

  “你一個大男人,讓我這個弱女子拿這麽多東西,不覺得可恥嗎?”嬌哼一聲,海冷梅故意將懷中的東西全數丟給他。

  “是,我可恥,我真可恥。”

  應祈再度投降,接過這些文房四寶和書籍,從懷中掏出一塊布巾,將所有的東西包起來,好方便拿著。

  大丈夫要勇於認錯,小女子才不會一直計較!這可是他和海冷梅相處多日以來所學到的心得。

  一路上,應祈試著與她找話題聊,但她總是冷著一張臉不理他 ,最後他也只好摸摸鼻子不再自討沒趣。

  等兩人回到鷹家堡時,里頭燭火已熄,眾人都已經就寢。

  海冷梅停下腳步,朝應祈伸出手。“東西給我,我要去睡了。”

  應祈將包袱交給她,而她則小心翼翼地捧著好不容易買到的物品,看也沒再看他一眼,便回房去了。

  某種淡淡的失落感不知從何而來,應祈瞪著被她咬傷的右手掌,那道痕跡仍然清晰可見。

  他怎麽也想不到,這位名喚海冷梅的女子,往後會在他生命中掀起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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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9 22:11:38
  第三章

  一大早天還未全亮,海冷梅被一陣又一陣渾厚的低喝聲擾醒,她揉揉惺忪的眸子,懶洋洋地起身,套上外袍,開窗探個究竟。

  遠處,一群年輕人正在習武,領頭的是應祈,雖然在寒冷的雪地上練武,他仍然打著赤膊,毫不畏寒。

  他仍然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個,英挺的臉龐,強健的體魄,他認真地帶領手下習武的模樣,她不得不承認,真的很吸引人。

  忽地,海冷梅因為這個想法而紅了臉。

  天,她怎麽會想要稱贊他?她的腦子肯定是壞了,不然怎麽會認為那個土匪頭子長得好看?

  他可是威脅要把她賣到妓院去的惡棍呢!

  海冷梅飛快地搖搖頭。不行、不行,她絕不能有這種怪異的想法!

  由於今兒個起得晚,已經快正午了,海冷梅趕緊打水梳洗一番,捧著昨日和應祈到市集買的書本走出房間。

  心中莫名的有種愉悅感,她似乎很享受教導一群大男人習字的情況,尤其當她瞧見應祈每學會一個字就露出笑容時,就感到非常滿足。

  有些迫不及待地,她以略快的步伐來到他們練武之處,安靜地在一旁等著。

  練得渾身發軟,霍劭揮汗如雨,撫著咕嚕嚕叫個不停的肚子哀怨地求饒。

  “老大,肚子好餓,我快不行了!能不能吃過午飯再繼續?”

  應祈睨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每回都是你頭一個叫苦,算了!今兒個到這里就好,明天再繼續。”

  累得四肢發軟的一群大男人仿佛聽到天大的恩賜,紛紛松了一口氣,呼朋引伴地往飯廳而去。

  一轉身,應祈的視線正巧與始終在一旁待著的海冷梅對上。

  “你怎麽站在那兒?”

  “本來要教你們習字的,可是看你們練得很認真,所以就沒有打擾。”

  “喔。那你要不要一起去用午膳?”整個早上都沒有看到她的人影,他想她應該是睡到近午才起床,肯定連早膳都沒有吃。

  海冷梅輕搖腦袋,“不了,我習慣一個人用膳。”

  “那我再差人把午膳送到你房里去。”應祈也不勉強,撫著同樣發出咕嚕聲的肚子,飛快地往飯廳走去。

  看著他離去,又帶給她一種不知從何來的失落感。

  海冷梅輕咬唇瓣,不禁思索這份失落感到底為何而來。

  怎麽想也想不透,她苦惱地瞪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有絲埋怨。

  真希望可以趕快回家,這樣,她就可以恢複以往寧靜的生活,不需要再為了他而亂了思緒。

  逐漸適應了在鷹家堡的日子,海冷梅幾乎摸熟了每個人的性情,漸漸地也能和堡里的人們自在地相處。

  她發現年輕人之中,就數應祈學得最認真,時常趁空閑的時候向她討教。

  他確實不像一般土匪般那麽兇殘惡劣,偶爾她會發現他笑得像個孩子,每當他學會一個字、一句詞,就會開心地朝她露出純真的笑容,向她道謝。

  她的視線逐漸被他吸引,那雙黑眸藏著一股魔力,總是教她移不開視線,連情緒也被他牽絆住。

  活了二十個年頭,海冷梅的目光從未落在大哥以外的男人身上,因為她的心很明確地告訴她,能夠讓她心動的男人是誰,有多少皇孫貴胄對她示好,她看也不看一眼,然而,應祈卻辦到了。

  視線落在他身上的次數越來越多,海冷梅的心就更慌,她不喜歡這種無法控制的感覺。

  “你怎麽了?我喚你好多聲了。”應祈忽地湊到她面前。

  “沒……沒事。”她有絲慌亂地拉開兩人的距離,因為他的靠近,她發現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

  “今天……先到這兒,我要去休息了。”說完,她踩著淩亂的腳步離去。

  應祈擰起濃眉,若有所思地望著她倉皇離去的身影,沒有多猶豫,起身往她的方向追去。

  是什麽樣的念頭,讓他毫不猶豫地追上前,其實他也不知道。

  那張絕美的臉總是在他腦海中不斷浮現,將他平靜的思緒翻攪得不安寧。

  應祈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定定地望進那雙略顯慌亂的眸子。

  “你……你做什麽?”海冷梅沒有想到他會追上來,那雙黑眸讓人猜不透在想些什麽,她慌了。

  如果思念一個女人,是因為她對一個男人而言是很特別的,那麽他應祈是看上了海冷梅,是嗎?

  是因為他開始在乎一個女人,以至於心神不寧,難以平靜?

  “你許人了嗎?”

  他忽然開口問了句讓她瞪大雙眼的話。

  一陣紅潮瞬間襲上小臉,海冷梅不想承認,然而就算她再怎麽想忽略,隔著胸膛的那顆心還是不停蔔通、蔔通跳著,而且越來越快。

  “我的衣著打扮像是許人了嗎?”她有些羞惱地跺腳。

  遇上他,她的冷若冰霜都是無謂的偽裝。

  他只要朝她露出不經意的一笑,無意間的一個溫柔的舉動,都可以讓她心頭甜上幾分。

  “也沒有未婚夫?”應祈再問,因為他得確認清楚。

  “你……問這個做什麽?”忍住羞怯,海冷梅強迫自己擡眸望他,那雙深邃而黝黑的眸子似有一股魔力,讓人難以抗拒。

  應祈不語,只有波動的眸光不經意泄露出情緒。

  忽地,他伸手一攬,抱住那不盈一握的纖腰,強勢地要她面對他。

  海冷梅驚呼一聲,如此近距離的四目相接,讓她有種赤裸裸面對他的錯覺,她伸手推拒著。

  “回答我。”他誘哄道,低沈的嗓音像是甜膩的蜜糖勾著她的魂。

  “沒……沒有……唔……”

  不自主地,一切都失控了。

  不該出現在她唇上的溫熱,不該摟緊她的那雙胳臂,生平第一次,屬於男性的氣息霸道地控制了她。

  那濕潤而熱情的舌正與她的交纏,她的腦子里一團混亂,什麽都無法思考。

  海冷梅瞬間瞪大眼看著在她面前放大的俊臉,她被牢牢地抱在他懷中,而她的唇甚至被他、被他……

  頃刻間,理智回籠,她使盡渾身的力量將他推開,又羞又怒地瞪著他。

  “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嗯,比想像中還要甜。”應祈絲毫沒有任何羞恥感,反而大方地稱贊。

  “你……你……”

  “你這個不知從哪來的女子,竟有辦法將我的心攪得一團亂。”他再度摟緊氣惱的佳人,好聽的嗓音低低在她耳畔傾訴。

  “你……我才沒有……”頭一次被男人這樣放肆地摟著,她想掙脫,卻被他抱得更緊。

  海冷梅嬌怒地瞪視他帶著邪氣的笑容。

  他說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心,幾分真意?

  對她來說,應祈不僅是除了家人以外,頭一個敢如此放肆碰觸她的男子,那看似無情的薄唇說出來甜膩話語,到底隱藏著幾分真情,她不懂,也不解。

  “你這個小女人太令我著迷了,我想,我該把你據為己有,要不,就讓你做我的妾好了。”如此一來,她既不能離開鷹家堡,也能理所當然地為鷹家堡付出心神。

  “你放肆!”聽到他這麽說,海冷梅立即嬌嚷斥喝,白皙的臉因為氣怒而襲上一陣紅潮。

  他怎麽可以如此大言不慚地對她說出這種可恥到極點的話!

  從小,海冷梅就是眾人捧在掌心中的珍寶,加上海家與朝廷、宮中的關系,許多皇家子弟看到她都得禮讓三分,這粗蠻的土匪頭子憑什麽宣稱要納她為妾?

  她傲然地瞪著他,但他並沒有被她的氣勢嚇著,反而覺得這樣一來更有挑戰性。

  “你這麽強悍可不是在幫自己,而是引誘我馴服你呢!”應祈壞壞地一笑,惡劣地再偷一吻。

  他從未對任何一名女子動過真心,過去他身邊當然也曾有過些鶯鶯燕燕,都是在他煩悶時用以解憂的女人。

  然而,眼前的海冷梅讓他有超乎以往的渴求,對她,他甚至有種勢在必得的念頭。

  聽聽,這男人說的是什麽鬼話?

  “你這粗鄙的蠻子!”海冷梅氣憤地啐道。

  她原本還以為他跟一般的土匪不一樣,不會對她做出惡劣的事,沒想到如今他竟要強迫她為妾!她真是錯看他了!

  但是她越罵,應祈就越樂。

  他心情大好地再多偷幾個香吻,緊緊抓住不斷想掙脫打算修理他的一雙小手,更惡劣地以健碩的身軀感受屬於她的柔軟與溫熱。

  “放開我!”

  她激烈地反抗,最初對他的一絲絲情意因為他的無禮而被拋到腦後,因為她明白他不是值得她愛的男人。

  她所愛的,始終只有大哥一人!

  “你越是反抗,我就越要碰。”應祈把她的抗議當作一種情趣和消遣。

  “你不能碰我……”她忿忿地閃躲他迎面而來的唇,情急之下脫口而出,“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應祈的動作瞬間一頓,挑眉望進她慌亂的雙眸,想看看她說的是真是假。

  他發現,她那雙眸子里除了慌亂,還有因為掛念著一個男人而不願屈服於其他男人的倔強,她沒有說謊,在她心底,似乎真的有個男人存在。

  一聳肩,他無所謂地道:“無妨!因為從這一刻起,你就是我應祈的妾,我不可能讓你離開鷹家堡一步。”

  他要的是她對他的臣服,他可以盡情地享受她無論是身體或心靈上給予的驚喜,就算她的心底住著其他男人,也無法制止他要得到她的念頭。

  只是,在如此毫不在乎的表相下,他並不知道胸中出現的窒息感是從何而來。

  “你當初明明答應我,要讓我完好如初地回家!”海冷梅惶恐地道,因為他眼底的欲望太嚇人,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讓自己逃脫。

  “我反悔了,不行嗎?”他無賴地勾起一抹邪笑。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怎麽可以出爾反爾!”她尖叫著道。

  “這里是我當家,我說了算。”

  頭一次渴望一個女人渴望得渾身不舒服,連理智都叫囂著要她,所以他怎麽可能放她走?

  “你……你……”她無法理解他到底在想什麽,眼前的他是如此邪佞,讓人不安,她能保住自己的清白嗎?

  應祈不再繼續多想,只是松開對她的箝制,對上她驚慌帶怨的眼眸。

  “你是逃不出鷹家堡的。”

  在海冷梅細心的教導下,一群大男人不僅已學會寫自個兒的名字,甚至可以認一些簡單的字,讀簡短的句子,這讓她受到很大的鼓舞。

  她逐漸對教導人識字讀書這件事有了興趣,為此花很多心力在上頭,也讓自己盡量別去想應祈那日的對待。

  那天他狂放的宣告震懾了她,她不想再與他碰面,而這些天他正好與霍家兩兄弟為了些事情外出,這一去也十天有了。

  她想,那個可惡的惡棍不在,應該是她逃離這里的好機會,然而一切正如應祈所言,她完全不知道回家的路,就算離開了鷹家堡,她也不知何時才能回得了家。

  難道她真要這樣坐以待斃嗎?

  海冷梅並非會輕易向困難低頭的女子,她暗地里偷偷溜出鷹家堡,到應祈曾帶她去過的市集,找了名信差,托對方為她帶封信到蘇州的海府。

  她相信,過不了多久,哥哥們就會找到她了。

  然而,少了應祈的鷹家堡,對海冷梅而言似是少了什麽重要的東西,那是種非常複雜的滋味。

  就算她刻意避免與他碰頭,他那張邪佞的俊臉還是會出現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有種無法控制的情緒在胸中蔓延,每當她想到他時,總會憶起那日被他奪去的吻,以及那溫熱的觸感。

  輕輕嘆了口氣,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麽了,為何她會掛心於那個蠻子呢?

  吹熄桌上的燭火,海冷梅褪去外衫,捶捶疲憊酸疼的肩膀,上床就寢。

  疲倦使她很快地沈沈入眠,黑夜中,除了窗外夜風吹拂的聲響外,一片寂靜。

  這時,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緩緩進入房內,那人輕移步伐來到炕床邊,居高臨下地望著炕上熟睡的人兒。

  註視著月光下那張清麗的小臉,並不能滿足一個已經十日未見到關心對象的男人,他褪去外袍,上了炕,更近距離地看著她。

  這是他心心念念了十日,想要真實地碰觸的女子,應祈勾起薄唇,低首嗅聞屬於她的馨香,算是稍稍滿足了渴求她的欲望。

  “小梅……”他親昵地低喃,大掌放肆又輕柔地撫觸她凹凸有致的身子。

  睡夢中,海冷梅感覺到身子斷斷續續傳來酥麻感,她迷迷糊糊地張開眼,對上了黑夜中如星子般的雙眸。

  登時她瞪大雙眼,小嘴發出恐懼的尖叫,雙手雙腳合力地要推開俯在身上的男人。

  應祈早就料到她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搶先一步按住她的小嘴,不讓她刺耳的叫聲吵醒所有人,更用男人強健的體魄壓制住身下不斷扭動想要掙脫的嬌軀。

  “這麽多日未見,你還忍心拒絕我?”他發出低沈的笑,見她不再露出驚恐的神情,才緩緩松開按住她小嘴的掌。

  原以為是歹徒闖入的海冷梅,一聽見熟悉的低沈嗓音,心頭瞬間升起一絲喜悅,因為他回來了。

  即使在黑暗中,他仍沒有忽略她那雙美眸在發現是他時所表現出的驚喜,瞬間,他感到極為滿意。

  “這些日子,你想不想我?”應祈握住她一只柔軟的小手,恣意地在掌心中捏握,低沈的嗓音魅惑著她。

  海冷梅楞楞地瞪著他輕薄的舉動,被握住的手感受到屬於男人日積月累的歷練,手上的繭隨著他的摩挲傳遞著粗糙感。

  “看到我回來,傻了?”他取笑著,空著的另一手悄悄地來到她腰際,解開系著的衣帶。

  他的話敲醒了陷入迷茫的人兒,海冷梅揚起小臉,冷聲道:“你給我滾下去!”

  他竟膽大包天地爬上她的床?

  她抗拒的表現同樣也在預料之中,應祈當然不可能這麽輕易就下床,因為他還沒有得到渴求了多日的果實。

  對於她的斥喝,應祈不怒反笑,大掌一揮,她身上單薄的內衫瞬間被他丟下床,在她的尖叫聲中,就連遮蔽下身的羅裙也被強硬地褪下,不一會兒,她全身上下只剩下肚兜和褻褲。

  “你這是做什麽!”她尖聲斥責,飛快地拉起一旁的被子遮蔽幾乎赤裸的身子,羞怒地瞪著那個笑得過分得意的男人。

  “你是我的妾,你認為我要對你做什麽?”應祈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充滿防備的小臉。

  海冷梅瞬間臉色大變,更加用力地揪緊遮蔽身子的棉被。

  難道……難道他是要她……

  她不敢再往下想,只知道他眼底的欲望赤裸得嚇人,那雙眸子正緊緊地鎖著她。

  “你……你這個惡棍!”她忿忿地低咒,努力思索著要如何逃脫。

  “隨你罵吧!我很樂意把你對我的責罵當作是調情。”應祈樂得大笑,對她的欲望有增無減。

  “我海冷梅不會是任何男人的玩物,更不可能是你應祈的妾!我絕不允許你碰我一絲一毫!”她怨恨地道。

  “我可從沒當你是玩物。”他搖搖食指,糾正她錯誤的想法。“玩物對男人而言是可以任意糟蹋的女人,但小妾對男人而言是要用來疼的女人。”

  “你、你……你這分明是強詞奪理!”

  海冷梅看過太多高官顯貴對自己的妾室是怎樣的鄙夷,甚至把小妾拿來與人交易,輾轉讓許多達官貴人玩弄。

  而她海冷梅是什麽身份,絕不可能屈服在這惡棍的淫威之下!

  如果男人真心疼惜一個女人,她就不該是妾,而是妻子。

  “你這食古不化的小腦袋瓜可真需要好好改變一下。”應祈輕點一下她的額頭,不意外招來她的怒目相向。

  “你再隨便碰我,我就咬斷你的手指!”她咬牙,這句話幾乎是從牙縫間擠出。

  “你要是真的咬斷了我的手指,那我可沒辦法取悅你了。”他邪氣地道。

  海冷梅簡直快被他的輕浮氣瘋了,她憤怒地一擡腿就要將他踢下床。

  應祈輕易地抓握住她踢來的腿,放肆地將那只腿擱在他肩上。

  她因為他的舉動而雙腿大開,如此羞恥的姿勢,幾乎讓她想殺了他。

  “你這惡棍快放開我!”

  應祈狹長的黑眸目不轉睛地註視著她大張的腿間,輕薄的褻褲包裹住的腿窩隱隱約約可見到女性的幽秘地帶,他的腦子里已經開始描繪她在他身下承歡嬌啼的誘人模樣。

  “不,我不會放開你,相反的,我不僅要碰你,還要進入你,聽你因為我的力道而激烈地嬌吟、喘息。”

  “你混……”

  不再給她開口訓斥的機會,應祈狂猛地吞噬她嬌嫩的嗓音,盡情蹂躪、品嘗她的小嘴,煽情地愛撫身下纖細又細滑的身子。

  從不曾有過的陌生情潮如排山倒海席卷而來,海冷梅被他用力地摟在懷中,在他熟稔的挑逗下,她覺得身子似乎與她的神智分離了,一股無法言喻的酥麻感蔓延全身。

  她清清楚楚感覺到一雙寬厚的掌在身上遊走,察覺那雙手放肆地靠近她腿窩間的隱秘之處,她羞怒地咬了正吻著她的男人。

  應祈吃痛地離開讓他流連忘返的紅唇。這個小女人真的很倔。

  “別碰我!你要是敢再碰我一下,我就咬舌自盡!”

  說著,海冷梅當真將舌頭咬在兩排貝齒間,就是要跟他抵抗到底,捍衛自己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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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海冷梅咬牙狠瞪的模樣,使得應祈即使有再大的興致都迅速消散。

  他一改嘻皮笑臉的模樣,沈默了一會兒,爾後低聲道:“你真的是死腦筋。”正因為欣賞、喜愛,他才會想要抱她,這個小女人到底懂不懂他在想什麽啊?

  “我就是死腦筋!你快滾下去!”海冷梅嬌聲怒道。

  她頑強不從地抗拒到底,雖然讓應祈失了興致,但輕易放棄從來不是他會做的事。

  他緩緩松開對她的箝制。“別再想咬舌自盡,我答應你,今晚不會要你。”

  海冷梅睜著戒慎的眸子瞪著他,思索著他所說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度,見他下了床並開始穿上衣物,她終於放松戒心。

  她高聳的胸脯因為緊張隨著呼吸迅速上下起伏,應祈瞇起眼,黑眸中又逐漸燃起欲望。

  “你還楞在那兒做什麽?出去!”

  她不客氣地要趕走他,小臉上滿是驚魂未定的模樣,一雙纖細的藕臂開始在炕床及地上尋找被他亂拋的衣物。

  她的背部肌膚是如此的白皙而細致,引誘得男人難以克制,就算他答應今晚不會要她,但可沒答應不碰她。

  應祈忽地從背後抱住她,這次左手搶先一步塞進她的小嘴中,不讓她有機會咬舌自盡,之後壓低嗓音在她耳邊低喃。

  “我答應不會要你就不會……”他喉頭發出混濁的低吟,聲音中充滿了對她的渴望。“但總得讓我碰碰你,解解欲望。”

  海冷梅沒有想到他會食言,嬌小的她被他壓制在身下,根本無計可施。

  他空出的右掌刻不容緩地摸索她最隱秘的禁地,在她驚慌失措下褪去她的褻褲,長指在花瓣中找到最敏感的珠蕊。

  她難受地低鳴,不斷掙紮著想逃,卻更清楚地感受到他直撩撥她腿間的私密處。

  他以齒咬開她頸後的系帶,輕易地褪去薄薄的肚兜,稍一施力,兩只柔軟的雪嫩盡落眼底,他毫不猶豫地張口吞噬。

  即使她再怎麽想忽略他帶來的震撼,仍然無法忽視他的嘴正在她胸前放肆地挑逗吻咬,他的手正在最難以啟齒的私密處制造陌生的浪潮。

  海冷梅羞愧難當,身子卻被他早一步帶往極樂殿堂,腿心有股熱意緩緩流淌,濡濕了他的手與被子。

  她似怨似恨地咬住擱在她口中的手,壓抑湧到喉頭的羞人呻吟,然而無論她再怎麽想掩飾,身體所反映出的熱情證據,已經足夠鼓舞他。

  “你真熱情,要不是答應了你,我還真想不顧一切地埋進你這又緊又熱的花穴……”應祈煽情而放肆地低喃。

  他說出口的話讓海冷梅聽不下去。

  住口!她無聲地低鳴,若非被他強硬地止住了嘴,她早就斥喝他了,哪會讓他的淫邪的話語飄進她耳里?

  “等你開始因我而嬌吟時,我會收手。”他低沈地笑了,架高她一雙纖美的腿,更火辣地以唇探索那片幽秘處。

  女人的脆弱嬌吟對男人來說是極度催情的迷魂香,應祈殘忍地品嘗她的味道,吸吮、啃咬、舔舐她最敏感的地帶。

  她幾乎因他的對待而瘋狂,火熱的快感從那兒蔓延到全身,激情使她渾身緊繃,被塞住的小嘴無法暢快地發出興奮的呻吟,她難受極了。

  柔軟的禁地被他挑逗得敏感到極點,只消他輕輕撥弄,就溢出更多濕潤,她感到好羞恥,卻難以從這激烈的快感中抽身,甚至希望他能給她更多。

  他的長指再度刺入柔軟的花徑,放縱地沖刺,不斷刺入再拔出,刻意將她逼到欲望的頂端,再忽然撤手。

  “是不是有種欲求不滿的感覺?”應祈殘酷地盯著她因欲望而帶淚的星眸,揚起邪佞的笑。

  她倔強不語,淚眸帶怨地指控他可惡的行徑。

  他逼瘋了她,卻不給她甜頭。

  她虛軟地仰躺在炕床上,嬌喘不休,應祈終於收回擱在她嘴里的手,那上頭有排深深的齒痕,微微滲著血。

  “這是你第二次在我手上留下齒痕。”黑眸鎖緊她淚濕的小臉,他覺得這樣可憐兮兮的她帶著說不出的銷魂煽情。

  他捧著她雪白的雙峰,更加猛烈地挑逗吸吮,不意外的,耳邊傳來她嬌浪的呻吟。

  “還未嘗過欲望巔峰的滋味吧?”他瘩瘂地低語,覆蓋住她濕潤的私密處,惡意地勾弄。

  “不……”渾身緋紅的人兒嬌軀緊繃,被男人控制住的腿兒沒有辦法合上,無法制止他。

  終於承受不住,她脆弱地發出宛如貓兒般細微的聲音求饒。

  “放了我……求你放了我……”

  應祈的黑眸因她虛弱的求饒而微瞇。

  她就像瓷娃娃一樣,仿佛只要輕輕一摔,就會粉身碎骨。

  他不愛看她這樣低聲求饒,他欣賞的是高傲倔強的海冷梅,此刻的她軟弱得讓人心疼。

  應祈的薄唇逐一吻去她滑落的淚珠。

  “我說過,目前我不會要了你。”他輕聲道,執起她的小手,來到隆起的褲襠里頭,要她感受他因她而起的火熱欲望。

  在碰到某個不明物體時,她宛如驚弓之鳥般嚇得要收回手,卻被他牢牢按住,之後他更激情地將褲襠內的硬物掏出,讓她見識屬於男人的象徵。

  海冷梅迷蒙的淚眼看不清楚手中握住到底是什麽,只知道自己快要被他吞沒了。

  應祈瞇起欲眸,胯間脹痛的欲望因她的碰觸稍稍緩解,他發出滿足的嘆息,另一手趁她恍惚之際,再一次地將長指刺入敏感的幽徑。

  “可是我要你嘗嘗,男人與女人共享情欲的樂趣。”

  話才剛落,進入幽徑的長指展開了更強烈的進犯,一次又一次將她推向激狂的境界,讓她嘗到從未有過的滋味。

  “不……”

  那是什麽感覺,為何她會無法控制地放聲嬌吟?為何腿窩間酥麻得讓人無法思考?

  應祈到底在她身上施展了什麽法術?

  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際滴落在那白皙的嬌軀上,他低沈地悶哼,握著她小手的大掌帶領著她前後滑動,撫慰脹痛的男性壯碩。

  終於,他的欲望在她柔軟的掌心中獲得釋放,而她同樣也達到情欲的頂端,難以承受地昏睡過去。

  他抽出置於她體內的長指,黏膩的滑液跟著流淌而出,他不住喘息,尚未從欲望中平複。

  她那張紅艷的小臉布滿激情的淚痕,縱使再無情的男人面對女人美麗脆弱的模樣,還是會感到心疼。

  他低首親吻那張汗濕的小臉,愛憐之情寫在臉上。

  海冷梅,會是他應祈最想疼惜的小妾。

  這日清晨,鷹家堡內的氣氛格外緊繃。

  一群人窩在緊閉的大廳門外,紛紛湊耳貼門,想聽里頭的那對男女究竟在說些什麽。

  一大清早,許多人就看見海冷梅氣沖沖地直奔大廳,直接賞了應祈一個巴掌,聲音極為響亮。

  所有人錯愕之際,很快地被霍氏兩兄弟請出大廳。

  “霍青,為啥海夫子要打堡主呀?”有人舉手發問。

  霍青尷尬地笑了笑。他明白堡主對海姑娘有著異樣的情愫,只是堡主自己看不出來。

  “該不會是堡主欺負了海夫子,所以她才會氣得打人?”

  “什麽?這可不行!要是海夫子氣跑了,那誰來教我們讀書寫字?”

  霍劭懶得再聽眾人發問,大掌一揮,渾厚的嗓音咆哮道:“你們是吃飽撐著沒事可做嗎?老大才不會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動手,還不快去幹活兒!”

  大家被他的吼聲嚇得一哄而散,不一會兒,大廳外僅剩下霍氏兩兄弟。

  “大哥,老大要我們再去黃記商行做生意是為啥?”說到黃家那小子,霍劭就滿肚子氣。

  想當初應祈滿懷抱負地重整鷹家堡,下令禁止再搶人錢財,往經商的方向努力,就是希望眾人別再幹不光明的勾當。

  由於過去先人曾經搶了幾艘軍船,經過整修後,由外觀已經看不出是軍用之船,因此應祈想到可以利用那些船來為人運貨,獲取報酬。

  如此一來,鷹家堡就不再需要以非法的手段取得錢財,二來鷹家堡的年輕人們也能有正當的活兒可幹。

  然而黃家那小子欺人太甚,不僅設下圈套讓應祈親自運送的黃記商行的貨全數落海,還欺負應祈不識字,在合約上動手腳,讓鷹家堡損失慘重。

  為此,原本好不容易開始賺錢的鷹家堡,因為黃瑛的計謀而幾乎僅剩空殼。

  應祈曾因此失意了好一陣子,也不斷尋找適當的人來鷹家堡教導年輕人識字,就怕再次在生意上遭人設計。

  然而鷹家堡不僅沒有多余的錢可以請夫子來教書,即使是滿懷著“有教無類”遠大抱負的夫子,聽到是要到鷹家堡教書,也紛紛打退堂鼓。

  幸好這時候海冷梅出現了。

  有了她細心的教導,大家學得很快,應祈更是如此,時常趁空閑時讀書、習字,進步得比其他人還要多。

  每當他看完一本書,或習完一首詩、一闋詞時,他眼底總會泛著喜悅的神采,而那顆要整治鷹家堡的心就更強壯。

  然而他並不知道,他的心同時也多了海冷梅這個小女人。

  雖然應祈看似精明,面對感情卻不知道如何經營,尤其是他居然要把那朵高傲的梅花納在羽翼下,成為他的小妾?

  唉,瘋了,真是瘋了!

  明明身旁堡主夫人的位子還空著,更忘記自己也到了該成親的年紀,偏偏給人家的是小妾這個身份。

  霍青敢打賭,海姑娘絕對不會如堡主的意。

  堡主那個石頭腦袋,真該有人教教他如何疼一個心愛的女人。

  “老大說,在哪里跌倒,就從哪里站起來。”為了挽回顏面,他們老大可是下足了功夫。

  霍青聽著從大廳里頭斷斷續續傳來的談話聲,他搖頭嘆息,拉著霍劭離開,將大廳留給里頭的兩人。

  臉頰火辣辣地疼痛,看來短時間內是無法消退的,不過應祈倒也不生氣,因為她的反應早就在他的預料中。

  呵!她氣得漲紅的小臉一樣惹人愛!

  應祈勾起玩味的笑意,仿佛挨這一巴掌根本不痛不癢。

  海冷梅瞪著他越笑越開心的臉,簡直快吐血。

  看來他對昨晚爬上她的床,恣意欺負她的惡劣行徑,一點都不感到羞恥!

  “你這個死蠻子,若敢再對我無禮,我會殺了你!”

  二十年來的修養全被他磨光,海冷梅的小嘴這陣子在鷹家堡吐出多少句威脅人的話,早已數不清了。

  “歡迎你來找我算賬。”他雙手一攤,肩一聳,朝她露出歡迎的笑意。

  “你你……你這個惡徒!”

  海冷梅沖上去又要賞他一頓打,偏偏他身強體健,早一步將她鎖在懷中,愉悅地偷吻她憤怒的小嘴。

  “真香!”應祈邪邪地笑道,愉快地抱緊懷中的小女人。

  “放開我!”這個野蠻人簡直是不可理喻!

  “等我抱夠了再說。”抱自己的小愛妾可不需要誰準許,他一點都沒有把她的抗拒放在眼里。

  “你……你……”海冷梅氣得不輕,指著他的纖指直顫抖。

  “別惱,我會待你好的。”應祈帶著溫暖的笑,按下她指控的纖指,眼底有著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真情。

  這朵孤梅是上天賜給他的寶,他還沒有寶貝夠,讓她知道他有多疼惜她,怎可能放手讓她離開?

  他打算將她永遠綁在身邊,不讓她離去。

  縱使海冷梅再怎麽極力想與應祈保持距離,他還是一次又一次地在許多人面前調戲她,沒多久,兩人不尋常的關系就在堡內如火如荼地傳開。

  接下來的日子,他更加肆無忌憚地戲弄她,常常逗得她嬌聲斥喝,或是掄起小拳頭要揍他。

  曖昧的情愫最讓人揪心,海冷梅意外地發覺,在鷹家堡這半年多來,她想起大哥的次數寥寥可數,唯一將她腦子占滿的人卻是應祈。

  雖然他總是惹得她氣憤難平,然而他卻有辦法讓她覺得溫暖。

  海冷梅想著,從她托那名信差替她送信回家,至今也已經過了幾個月,卻不見家人前來找她。

  她也曾悄悄地到市集去找那名信差,那兒的攤販卻說,過去並不常見到那個人出現,她極有可能被騙了。

  漸漸的,她也不再那麽期盼家人尋來,甚至有種其實待在鷹家堡也不錯的念頭。

  這半年多來,在她的教導下,鷹家堡里的許多年輕人從完全不識字到會讀一本書,應祈甚至帶著眾人開始繼續經營船運,賺正當的銀子。

  很快的,賬冊上不再是一片紅字,逐漸有盈余,因此整修鷹家堡是應祈接下來的計畫。

  鷹家堡已近五十年的歷史,屋頂許多地方都破了,每到下雨天總是漏水,住得怪不舒服的。

  每當看見應祈因為鷹家堡的生計更加穩固而露出信心滿滿的笑容時,她就與有榮焉,有一種和他生死與共的錯覺。

  此刻,她是該為他的漸入佳境而微笑,但她卻笑不出來。

  “這次終於讓黃記商行吃癟了!哇哈哈哈哈……”霍劭的大嗓門發出得意的笑聲,幾乎震破在場每一個人的耳膜。

  “是啊!算是報了當年他羞辱咱們鷹家堡的仇。”霍青露出少見的燦爛笑容。

  應祈點點頭,為這次的勝利感到驕傲。

  而他能夠如此驕傲,是因為他冰雪聰明的小妾。

  他原本還以為她只是會讀書的小書呆,沒料到在經商這方面也有所涉獵,甚至比他還要在行。

  他贊賞地望著始終在一旁沈默不語的海冷梅,然而此刻她那張小臉上有著別於以往的沈靜,讓人不難看出她有心事。

  於是應祈遣退霍家兩兄弟,合上大廳的門,整個廳里只剩下他們兩人。

  “有什麽事情,且說無妨。”他親昵地將她抱到大腿上坐著。

  這段日子以來,海冷梅也逐漸不反抗他對她做出不合禮教的舉動,因為她知道說不贏這個男人,幹脆不再浪費口舌。

  但離開鷹家堡這件事,她是非說不可。

  “我想……你也該實現當初允諾我的事,送我回家。”她輕聲道,始終低垂著臉,未曾望向他。

  她很清楚,應祈是不可能輕易對她放手。

  尤其在知道她不僅識字,還會替鷹家堡賺進大把銀子後,怎可能願意讓她離去?

  對應祈、對鷹家堡來說,她是個不可多得的珍寶,還沒有將她利用夠,他是不會這樣做的。

  果然如海冷梅所料,原本扣住她纖腰的鐵臂瞬間縮緊,應祈神色複雜地瞪視著她,怒意滿臉。

  “我對你不夠好嗎?為什麽你到現在還是沒有放棄這個念頭?”他憤然地道,覺得這個小女人真是讓他頭疼。

  “這里並不是我海冷梅的家。”她終於擡首迎視那雙燃著熊熊怒火的眸子,一字一字清晰地說。

  字里行間,皆是與鷹家堡切割之念。

  她說得沒有半點留戀,仿佛過去半年多來,她在鷹家堡只是過客,從不曾對堡內的事費神,更不曾體會過他的用心。

  黑眸瞇起,她冷然的模樣讓應祈幾乎瘋狂。

  他可以隨她打罵出氣,可以接受她拒絕求歡,可以接受她無理取鬧,但他唯一不能退讓的就是她說要離開這件事情。

  “不可能!”

  他斷然拒絕,大掌扣住她小巧的下頷,帶著懲罰的意味侵襲她粉嫩的唇,要她感受他全身燃燒的怒火。

  頭一次,她沒有反抗他,溫馴地任他擺布。

  這個吻很痛、很苦,一點甜蜜的感覺都沒有,讓人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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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9 22:12:49
  第五章

  點點殷紅在應祈離開海冷梅的唇瓣後出現在她嘴角,他咬破了她的唇。

  那刺眼的紅提醒了他對她做了什麽,應祈氣惱自己居然控制不了怒氣而咬傷了她。

  粗長的指帶著歉意撫上她的唇,心疼她的痛,他對她的疼惜強烈得連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這樣……你的怒氣有比較消了嗎?”海冷梅淡淡地道。

  她的語氣里已完全沒有了昔日的尖銳,讓應祈非常不喜歡。

  她不該這麽冷淡,要是以前,她早就賞他一巴掌或是一堆小拳頭,而不是冷靜地詢問他氣消了沒。

  “我不愛看你這種態度。”他皺起劍眉。

  太冷靜了,反而失去情感,讓人會誤以為她只是一副空殼。

  “那麽堡主想要看什麽模樣的海冷梅?”她冷冷地吐出這句話。

  應祈瞪大黑眸,怒意掠過眼瞳。

  “別故意惹我生氣,我不想傷害你。”他沈聲警告,縱然他再怎麽寵她、讓她,也不想被她挑釁而失手傷了她。

  “可是我只想回家。”因為她好久沒有看到爹還有哥哥們了,很想念他們。

  除此之外,也到了該斬斷這場意外的曖昧關系的時候。

  “鷹家堡就是你的家,你哪兒也不能去!”應祈厲聲說道,臉部的線條嚴厲而冷然。

  “你說錯了,我的家在蘇州,那里有我爹、大哥、二哥、三哥還有照顧我的小丫鬟,還有很多、很多等著我回去的……唔……”

  她叨叨絮絮低訴著的小嘴失去了自由,應祈以唇封住那一再惹他生氣的小嘴,要她明白,他是不可能放她走的。

  “你是我應祈的小妾,要走也只能是我趕你走,你不該反過來要求我放你走。”

  “從頭到尾都是你一個人說的,我不記得我欠了你什麽,得被押在鷹家堡當你應祈的妾。”她冷冷地反駁他的一廂情願。

  “你……”應祈氣結,她竟把他對一個女人的疼惜當作是加諸在身上的枷鎖!

  “該死的隨你怎麽說,我要你的事實是不會改變的!”

  他霍然站起身,抱著懷中與他爭論不休的人兒,往廂房走去。

  海冷梅靜靜地隨他抱著,已經看不透自己的心在想些什麽,到底要些什麽。

  有種想要抓住這個男人的想法在心底蔓延,然而牽掛著蘇州家人的心讓她左右為難,她不想把自己逼入絕境,更不可能為了一個粗野蠻子而舍棄愛她的家人。

  但人生總要有一次追求些什麽的機會。

  當應祈的身影無時無刻充滿她的腦海,她那顆曾經以為早已占滿某個男人的心再度活躍地跳動,空出了偌大的位置,等著這個男人進占。

  活了二十個年頭,此刻她很清楚地感覺到原本死寂的心活了過來,這全都是因為她戀上了這個惡棍。

  她時而溫柔體貼,時而憨厚逗人,時而淘氣頑皮,時而邪佞惡劣……不管是哪一個應祈,總能讓她平靜的心泛起漣漪。

  如她所預料,今日他不會放過她,就算她待會兒拒絕他的求歡,他肯定也置若罔聞。

  被放置在床榻上的海冷梅別開眼,不敢看他充滿侵略意味的眼神。

  “你今兒個倒不反抗了。”應祈輕嘲地道,動手褪去她的外衫。

  如果是以前,她這麽溫馴,他會以為她想開了,心甘情願成為他的妾,但他知道如今躺在他身下的女人並不是這麽想。

  “你不是一直想要得到我嗎?”海冷梅低低地反問,藏在眼睫下的眸子掠過一抹濕意。“你想要就拿去……我不會反抗的。”

  如果能讓她從這場不應該的愛戀中得到解脫,就算他是個與官為敵的土匪也好,她都接受。

  至少……他是個可以讓她愛得正大光明的男人。

  她過分溫馴、逆來順受的模樣,不像是平日的海冷梅,這讓應祈的心瞬間往下沈。

  他不是看不出她的變化,這陣子他屢屢在生意上告捷,捧著大把銀子回鷹家堡,卻見她的表情從開始的帶著欣喜,到後來的平靜無謂。

  她是怎麽了?他正正當當地做生意不好嗎?

  她現在這模樣,不僅沒讓他的欲望消退,反而讓他升起一種想刻意欺侮她的念頭。

  “我是很想得到你,而我確實也等了好幾個月。”

  承認想要一個人的欲望沒什麽可恥的,應祈一向坦承面對自己的感情,他知道自己在乎這個小女人。

  他的大掌粗魯地褪去她的內衫,露出肚兜包裹著的高聳胸脯,他邪惡地以掌罩住捏擰。

  “呀!”海冷梅吃痛地低鳴,秀眉微微攏緊。

  她想,他是因為氣怒吧,過去他求歡時,從不曾刻意弄疼她 ,頂多將她逗得無法招架,甚至沒有像現在這樣惡眼相向。

  這樣也好,至少當她要離開時,他不會掛念她。

  他們兩人,一個是豪門千金,一個是粗鄙的土匪頭子,任誰都會說不相配,那麽,她何不在愛苗剛萌芽時就將它捏碎?

  應祈並不明白海冷梅心底在想些什麽,一心三思怨著她說要離去,他粗魯地扯去遮住她胸前風光的肚兜,唇沒有多猶豫,技巧地啃咬、吸吮,一手探入裙底,撕碎輕薄的褻褲,精準地找到隱藏在縫隙中的珠蕊。

  他不客氣地掐擰,她咬緊唇瓣,身子因他的揉弄變得不像是自己的,她閉上眼,不敢看他殘忍的眼神。

  她明白這次不管她怎麽阻止,他也絕不會再順她的意,只碰她卻不真正要了她。

  眼前柔美而玲瓏有致的嬌軀確實深深吸住他的視線,然而她閉眸逃避的模樣卻讓他心生不悅,她越是躲,他就越要她瞧!

  “不許你閉上眼!”應祈惡狠狠地命令,大掌惡意地掐擰著她胸前的豐盈。

  海冷梅低低地嗚咽一聲,水眸緩緩張開,含嬌帶怨地望著他。

  他滿意地勾唇一笑,扯下粉綠色的羅裙,她便一絲不掛地呈現在他眼前。

  雖然早就知道,應祈還是忍不住贊美她的完美,濃纖合度的嬌軀,增一分太多,減一分則太少,粉嫩嫣紅的春櫻點綴在豐盈柔軟的胸脯上頭,纖細而不盈一握的柳腰,白皙的雙腿……她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別再說些讓人生氣的話,我不想在床上還傷害你。”他一手撫觸著她胸前的柔軟,長指敏感地察覺她腿間緩緩流出的濕熱,因她同樣渴望著他而興奮。

  腿心傳來熱烈的浪潮,海冷梅擰起眉心,低吐著氣息。“你……你不能說話不算話……啊!”

  應祈瞇起黑眸,抿著唇,長指猛然地刺入濕熱的幽徑,以此懲罰她。

  “你這麽喜歡惹我生氣?”

  “不……”她感覺到緊窒的幽徑被他惡意地撐開,且塞得滿滿的,疼痛卻又有股說不出的快意。

  “待在鷹家堡不好嗎?我虧待了你嗎?”他忿忿地低聲道,幽徑中的長指忽地快速抽動。

  海冷梅咬緊唇瓣,小手揪緊身下的被單,那湧到喉頭的羞人嬌吟卻怎麽也藏不住。

  “不要……”

  洶湧的情潮像頭猛獸吞噬她的意識,嬌弱的身子因他的碰觸而輕顫,平靜的心因他霸道的占有而掀起驚濤駭浪。

  就算她再怎麽忽略,那顆因他複活的心也不可能放過她。

  然而,一開始就知道不會有結果的愛戀,她為何要義無反顧地沈溺?

  就算她愛他,願意全心全意只愛他一個男人,但他會願意只有她一個女人嗎?

  玩物對男人而言是可以任意糟蹋的女人,但小妾對男人而言是要用來疼的女人。

  那晚,他是這麽告訴她的。

  她不否認,那當下她心動了,為他口中的“疼惜”而動了情。

  可是,為何他給她的疼惜,僅僅只能是一個妾而已?她海冷梅對他應祈而言,只配是個妾嗎?

  那他所謂的疼惜也太廉價了!

  “我……我要回家……”即使他一再如此懲罰她,她依然不改想離去的念頭。

  聞言,應祈的胸口不斷翻騰著怒意,俐落地解開褲頭,火熱的巨物抵住那潮濕溫熱的幽徑入口,邪惡地上下來回滑動。

  “你要走……好!既然你不要我疼惜你,那我就告訴你,什麽才是糟蹋!”

  話一落,他捧高她的臀,將她雪白的大腿擱在他腰側兩旁,大掌按下她的頭,當她的視線接觸到兩人最私密的地帶時,他瞬間勁腰一沈,徹底奪去她的身子。

  落下的淚水已經無法辨別是因為心痛還是羞恥,海冷梅忍住幾乎奪去她意識的痛楚,強迫自己不準哭出聲音,淚眼迷蒙地望著那張情欲與怒意交織的俊臉,心口的傷又更痛了。

  沒有給她時間適應,應祈縱容自己的欲望,徹徹底底要了她,粗壯的男性開始在緊窒的幽穴沖刺,不斷地刺入再撤出,勾出帶著殷紅的熱液。

  “當男人糟蹋一個女人時就是這樣,不顧你的感受!”

  他粗喘著,胸口郁悶,但就算用這種惡劣的方式傷了她,那陰郁的痛始終散不去。

  “這是你逼我的,怨不得人!”

  唇瓣因貝齒深陷而滑落點點殷紅,海冷梅痛得渾身發顫,但她倔強地不求饒。

  她唇上的血漬刺痛了他的心口,他伸手想為她抹去,卻聽到她啞著嗓子低喃。

  “我……我要回家……”

  狂怒的烏雲籠罩著應祈,他收回手,薄唇吞噬她一再惹惱他的唇,徹底蹂躪她。

  “你給我死了這條心!”

  他狂暴地啃咬那櫻紅的小嘴,下身一次又一次地撞擊著,明知她痛得顫抖,還是不緩下動作。

  “鷹家堡就是你的家!”氣她不知好歹,氣她不懂他的用心,應祈狠狠地捏擰她柔嫩的豐盈,霸道地低吼道:“我絕不會放你走!”

  小手絕望地捂住臉,終於,海冷梅再也壓抑不了的哭聲逸出了喉嚨。

  空氣中彌漫著淫靡的氣味,床榻上的人兒白皙的肌膚上滿是斑斑淤紅,汗濕的幾繒黑發散亂地遮住她的臉。

  海冷梅揪緊棉被,全身痛得讓她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腿間的酸痛更讓她難受。

  她趴俯在床上,無力地喘息,慶幸他的激情終於停歇。

  應祈同樣剛從激情中抽身,唯一不同的是,他始終衣衫完整,不像她這般狼狽不堪。

  他擔憂的眸子里充滿懊悔的神色,知道自己不該在狂怒中要了她,更不該被她激怒。

  伸手想看看她的傷勢,當他的大手才剛探進她的腿間時,他敏感地察覺那嬌小的身子微微顫了一下。

  她在害怕。

  “我只是想看看你那兒……傷得如何。”應祈艱澀地開口,輕柔地撥開她攏緊的腿,發現那里果真紅腫不堪,滲出殷紅的熱液。

  他取來一個小瓷瓶,倒出里頭的膏液均勻塗抹在指頭上,接著探進她被他粗魯弄傷的幽徑中。

  “不要了……”海冷梅痛苦地低吟,以為他打算繼續發泄欲望。

  “別動,我只是想替你上藥。”他心疼地望著她痛苦的小臉,心想那柔嫩的內壁肯定因為他而傷痕累累,要不她不會仍在流血。

  他得趕緊將血止住才行,甚至有段時間不能再要她了。

  “我……”海冷梅張口想逞強地說自己沒事,卻在看到他心疼的臉龐時失了心神。

  以為她又要說出令人生氣的話,應祈粗聲打斷她。“別再說惹怒我的話,我不想再弄傷你了。”

  這女人非得倔到骨子里才行嗎?在他怒意剛退時,還要再點一把火燒了他的理智不可?

  待鮮血不再滲出,他終於撤出靜置在幽徑中的長指,並撥開貼在她臉上的亂發。

  “你……好好休息,明兒個我再來看你。”應祈無聲地嘆息,心中有著許多複雜的情緒,最讓他懊悔的是讓她受到傷害。

  不敢再看她一眼,他沒有等她回應,踩著略微急促的腳步離開。

  望著開啟又合上的房門,那清脆的聲響卻重重刺入海冷梅的心窩,讓她痛得幾乎難以呼吸。

  晶瑩的淚珠滴滴滑落臉龐,她身心俱疲,沈沈地墜入夢中。

  ****

    蘇州,海府

  “爺爺,吃糖糖。”小穆兒蹦蹦跳跳地湊到一臉苦惱的海雲龍身前,將手中舍不得吃掉的糖葫蘆塞進爺爺手里。

  自從女兒失蹤以後,終日愁眉不展的海雲龍嘆了口氣,抱起寶貝孫子。

  “乖,小穆兒吃就好。”

  “爺爺笑笑不見了,小穆兒悶悶。”小小的臉蛋皺成一團,小穆兒拍拍胸口道。

  海雲龍抱著孫子,心里千頭萬緒,欣慰的是小穆兒年紀雖小,但懂得他心情不好,擔心著下落不明的女兒。

  從家僕回報海冷梅在東北走失後,海雲龍立刻派人到東北去找尋,然而始終音訊全無,連三個兒子也都去尋找過,仍一無所獲。

  本來他期盼女兒仍平安活著,也漸漸地沒了信心,原以為她已經兇多吉少,然而幾天前,有名中年男子突然出現,帶來一封信,語帶歉意地表示他因為喝醉酒,不小心讓信掉進河里,信上的字跡已經模糊,他回想了好久才想起這封信是要送到蘇州的海府。

  信差告訴海雲龍,這封信是一名姑娘托他送的,她年約二十歲,曾說這封信是她唯一的希望。

  雖然那封信因為浸過水已經破爛,字跡模糊不清,但海雲龍直覺這確實就是女兒所寫的,因此他立刻向宮中的大姊求援,憑著她貴為當今皇上的寵妃,沒多久便調到一批人馬,準備前往東北尋人。

  以海家在宮中的聲望,想要取得援助其實很容易,尤其皇帝早就有意要將海冷梅許配給三皇子,這對海府來說是極大的恩惠,因此,皇帝才會爽快地答應調派人手助海雲龍尋女。

  “爹。”李藤兒從後廳走來,向公公請安,抱起賴在他懷中的小穆兒。

  “天麟他們三兄弟有消息嗎?”海雲龍問道。

  “天麟和天琥先到京城謝過皇上,之後就要直接從京城起程往東北去,天麒則先到東北去了。”想到失蹤已久的小姑,李藤兒的眉頭同樣緊擰。

  這半年多來,海府上上下下都掛心著海冷梅,沒有人吃好睡好,無不希望老天可以給他們指引一點方向,好讓他們早日找到她。

  海雲龍點點頭,老臉上布滿疲倦。

  “那就好,只希望這次皇上的盛意,可以幫助咱們早日找到小梅。”

  霍青手里拿著狼毫,但並沒有將視線放在桌面的宣紙上,反而緊盯著明顯心事重重的應祈。

  不僅如此,應祈那雙原本充滿自信光彩的黑眸,也像是充滿了寒意。

  尤其,當他的視線落在那抹穿梭於他們一群人之間的海冷梅身上時,那道寒意瞬間更為沈冷。

  霍青搖頭嘆息。

  看來,這小倆口真的出了問題!

  每日兩個時辰的習字時間結束,接下來一群大男人又到武場上操練。

  炎熱的六月天,在陽光下練得滿頭大汗的漢子們實在吃不消。

  但是他們的老大最近不曉得怎麽搞的,老是自己一個人練得身心俱疲,非得練到中暑被人扛回房里休息才甘願。

  今天,應祈同樣被人扛進了房間,幾個大男人七手八腳將他放在床上。

  霍青遣退他們後,到井邊去打了一盆水。

  待他回到房間時,卻看到海冷梅坐在床沿,擔憂地望著床上的人。

  他輕手輕腳地將水盆擱在一旁的矮凳上,接著沈默地看了眼那張充滿不舍的小臉,暗暗嘆息,便將房間留給兩人。

  海冷梅感激地望了眼默默離去的霍青,將手巾沾濕後擰幹,輕柔地擦拭應祈的額頭。

  他最近的反常,海冷梅不是沒有看到。

  從他憤怒地占有她的身子那天起,便不再與她交談,對她冷淡疏遠,甚至開口稱她“海姑娘”。

  多麽生疏的字眼,也到那一刻她才發現,自己一點都不想與他切割得那麽清楚。

  她的心被他疏離的態度刺痛了,卻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知道他被她的冷情傷得很重,笑容消失了,臉龐上只剩下冷酷。

  執起他粗糙的大掌,海冷梅心疼地低聲嬌斥。“為什麽要折磨自己……為什麽要這樣懲罰我?”

  如果他是要讓她痛苦,那他已經達到目的了!

  為什麽他只願意給她一點點憐惜?那只是渺小得可笑,任何一個女人都可以得到的啊!

  為什麽他一點都不懂她要的是什麽?

  “如果你真憐惜我,就不該要我為妾呀……”

  然而她幽怨的低語並沒有傳入應祈的耳里,平穩的呼息顯示他仍然沈睡。

  海冷梅淒然一笑。

  罷了!若他們今生註定無緣,那她又何必強求呢?

  海天麒駕著駿馬,銳利的視線沒有放過任何一草一木,沈穩地在這片偌大的林子里來回梭巡,為的就是不錯過任何蛛絲馬跡。

  會拋下大哥跟小弟率先來東北找人,是因為他早就掌握小妹的下落。

  而他之所以選擇不先告知兄弟們,是因為他想獨自走訪一趟,再決定接下來要怎麽做。

  據他所得到的消息,小妹失蹤的這些日子都在東北的鷹家堡安然無恙地生活著,若她是被人強行擄走,那為何不逃?

  海天麒在確認四周無可疑人物後,才又策馬往鷹家堡的方向而去。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鷹家堡便在前方不遠處。

  海天麒停下馬兒,將駿馬系在隱密的地方,之後悄悄接近,翻身躍入高墻內。

  他小心地註意著周遭,這時,不遠處有幾名婦人捧著衣籃經過,並且交談著。

  “聽說堡主又練武練到中暑了。真不曉得怎麽搞的,最近堡主整個人陰晴不定,嚇得我都不敢接近他。”

  “可不是!就連我家小寶也不敢再去找他喜歡的堡主叔叔玩了。我看哪!現在全鷹家堡敢接近堡主的,也只有海姑娘了。”

  “說到海姑娘,你有發覺她最近也愁眉不展的嗎?好像有什麽心事似的。

  以前她看起來雖然冷傲,但是相處後可以感覺出她是個不錯的女孩子,就不曉得……”

  海天麒等到那群婦人走遠,才緩緩從樹叢後現身。

  他高深莫測地望著她們離去的方向,一雙劍眉緩緩攏緊。

  看來這里還有許多事等著他抽絲剝繭,一一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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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9 22:13:17
  第六章

  夜幕低垂,從午間就昏睡的應祈終於幽幽轉醒,他揉揉疼痛的額頭,捧著昏沈的腦袋起身。

  他起身的動作驚醒了趴睡在床沿的人兒。海冷梅迷迷糊糊地張開眼,對上一雙沒有任何情緒的眸子。

  “你終於醒了。”她欣喜地開口。

  從他昏睡那時候起,她便擔心不已,雖然其他人對他練武練到中暑已經見怪不怪了,但她還是堅持要人去請大夫來替他診治。

  喝了一帖藥後,應祈看起來似乎沒有大礙,只是當海冷梅看見他面無表情的臉龐時,嘴角喜悅的笑容瞬間隱沒。

  她難堪地垂下臉,她的喜悅與他的冷漠強烈地刺痛她的心,看來他似乎不想見到她。

  “我……我先回房去了。”她訥訥地開口,沒有再多看他一眼,就怕多看多心碎。

  蓮足緩緩移動,渴望他能留住她,只是他還是一動也不動,海冷梅無奈地嘆口氣。

  只有應祈自己知道,他的雙手握得有多緊,指甲深深陷入掌中,用盡了力量才克制自己不去抱她。

  明知道她有多厭惡鷹家堡,有多麽想回蘇州,他仍然拒絕如她所願,強硬地留下她,只為了能夠每天見到她。

  因為,她回到蘇州後,他會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不知道她有沒有穿暖、吃飽……

  對海冷梅的占有欲,強烈得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

  他並非沒有過小妾,只是他對那些女人的感覺,並沒有像對海冷梅一樣強烈且充滿激情。

  海冷梅,他想牢牢抓握在手中,獨占一輩子的女人。

  應祈不經思考,沖動地伸出手攔住她。

  “你不是要走嗎?那為什麽還為我擔心?”他捧著那張令他魂牽夢縈的小臉,每看一回,他就更加沈淪。

  沒料到他會突然攔住她,海冷梅楞住了。

  “既然你對鷹家堡毫無留戀,又何必表現出一副很關心我的模樣?”他又問,心底不知為何升起一股渴望。

  海冷梅斂下水眸。他從來就不是為了愛情而留她,對他來說,她只是一個他想征服的女人罷了。

  “我……”唇角揚起一抹恍惚的笑,她擡眸望進他閃爍著盼望的眸子,開口道:“因為我要你履行承諾,送我回蘇州。”

  他還希望她能說出什麽話?難道她要明明白白地表明自己的心意,然後換來他的恥笑?他的不回應?他的閃躲?還是徹徹底底地漠視她好不容易承認愛他的心情?

  她不希望自己因為陷入愛情而變得軟弱不堪,既然要走,那麽她就要斷得幹凈,就算她還是很在乎他。

  “這一直是我待在鷹家堡唯一的目的,不是嗎?”她反問,笑得勉強。

  聽著一句又一句傷透人的話,他明白,她的心里從來沒有他應祈的存在。

  盡管他早就知道她是個冷傲無情的女人,但再一次聽到她毫不在乎地說出別離的話,還是讓應祈難以接受。

  是憤怒,是怨慰,也是因為渴望,他的手臂猛然縮緊,將她牢牢固定在木門上,低首發狂地吮吻那張紅艷的唇。

  來得猛烈的吻差點讓海冷梅招架不住,然而不斷吶喊著要他疼愛的那顆心,讓她沒有多加考慮,小手攬住他的臂膀,回應他的吻。

  渴望的激情烈火燃起,瞬間兩人衣衫盡褪,應祈發狂而粗魯地摸索懷中嬌小的身子,大掌探進幽密的禁地不斷挑逗、撥弄、沖刺。

  海冷梅嬌聲呻吟,小手緊緊攀住他的頸子,全身因激情而泛起紅暈,擡高右腿,白皙的腿勾住他強健的腰身,濕潤的禁地摩擦著早就蓄勢待發的昂揚。

  “天……”應祈沒想到她會如此熱情,腫脹的壯碩又硬又熱,但他不想如此快就結束這場歡愛。

  於是他將她抱上床,架高她的雙腿,欣賞著她嫣紅的私密處。

  “不,別這樣瞧……”她羞愧地將雙手往下移,想遮掩被他放肆觀看著的地方。

  霸道地握住她的小手,他不容拒絕地俯身品嘗著那片嫣紅,激烈的調情引來她慌亂的推拒。

  他狂烈地吸吮那片禁地,靈活的舌或是勾弄,或是舔舐,或是擠壓地蹂躪著她脆弱的花核,惹得她哀鳴不已。

  強烈的快感蔓延至四肢百骸,她汗水淋漓,嫣唇吐氣如蘭,無法忽視的酥麻感從私密處傳來,讓她忍不住嚶嚶啜泣。

  應祈不願如此輕易地放過她,長指惡劣地塞滿狹窄的幽徑,藉著濕熱的愛液暢行無阻地抽撤,忽快忽慢,幾乎逼瘋她。

  激情的淚水溢滿眼眶,海冷梅迷亂地瞅著他同樣帶著情欲的臉龐,他卻是那麽冷靜得讓人無法猜測。

  “想要嗎?”他問得殘忍。

  海冷梅哀鳴一聲,淚水瞬間滑落,伸手渴求他滿足她。“求你……”她顫抖地開口。

  她惹人憐的模樣深深刻印在他心底,那份悸動,不管他未來怎麽想忘掉,恐怕都無法輕易遺忘。

  應祈扳開她的腿,巨大的硬挺毫不遲疑地猛烈占據了她。他一次比一次更激烈地占有著,在她身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烙印,只為了能夠讓她永遠記得他。

  海冷梅咬著唇,身子因他的沖撞而疼痛,但也充滿快意,比初夜那回更驚心動魄,但她一點抗拒都沒有,只想牢牢擁緊他,擁緊這個讓她一輩子都不想忘掉的男人。

  ****

  獨自走在長廊上,海冷梅卻頭一次覺得好孤寂。

  她低首沈思,星眸含淚的模樣,落入已經藏身於鷹家堡許久的海天麒眼中。

  他忽然現身,擋住她的去路。

  “二哥!”海冷梅不敢相信地看著面前的人,忍不住捂住小嘴驚呼。

  海天麒拉下她的小手,如釋重負地松口氣。“你這丫頭,全家人都擔心著你的安危呢!”

  驚喜的淚水凝在眼眶,海冷梅緊緊抱住許久未見的親人,忍不住啜泣起來。

  海天麒輕輕嘆息一聲,忽然瞧見她白皙的頸子上淩亂散布著一個個吻痕,黑眸倏地冷冽。

  他將她帶到隱秘的一隅,不由分說地扯開她的衣襟,令她措手不及。

  “二哥!”她錯愕地瞪著海天麒蠻橫的動作,更惶恐地發現他的眼中出現殺意。

  “他對你霸王硬上弓?”他咬牙恨恨地問,她身上除了布滿大小不一的吻痕外,還有駭人的淤青。

  該死的土匪,竟然敢碰他們海府的女兒!

  “沒有,不是你想的那樣!”生怕性子殘忍的二哥會不顧一切地沖去殺了應祈,海冷梅緊緊揪住兄長的衣袍,激動地否認。

  “沒有?難道你是自願的?”海天麒根本不願相信,一向潔身自愛,高傲又冷情的妹妹,會有對一個男人傾心的時候。

  搖搖頭,她悲傷地輕泣。“什麽都別問……二哥,我只求你答應我……答應我永遠、永遠都不要傷害他……”

  海天麒心頭一緊,眼前這張梨花帶雨的容顏,分明是一個女人為了所愛的男人而懇求他。

  他憤然地松開手,氣憤又無奈地瞪著她。

  他忍住胸口不斷翻騰的怒意,冷著嗓道:“你怎能這麽放肆!老頭子為了你每天吃不好,睡不好,甚至懇求皇上派人手尋找你,就怕你有什麽不測……

  而皇上甚至已經打算擬旨,若是找到了你,就要將你許配給三皇子!”

  海冷梅震驚地望著兄長,他嚴厲的語氣,擰緊的眉宇,冷冽的眼神一再告訴她,他所說的都是事實。

  “不,我不要嫁給三皇子!”她無助地低語,滿腦子只有應祈的容顏。他早就占滿了她的心房,她是不可能嫁給別的男人的。

  “聖旨是你可以抗拒的嗎?”海天麒氣她不知輕重,“難道你要為了一己之私而毀掉整個海府?”

  “二哥……”連日接踵而來的傷害讓她身心俱疲,海冷梅癱坐在地上,哀感地喃喃低語。“我只想一個人……這樣也沒有辦法做到嗎……”

  “小妹,你真的變了。”他喟嘆一聲,感嘆愛情竟讓人有如此大的轉變,大哥是這樣,現在連妹妹也是。

  以前的她,渾身上下散發著清冷的氣息,像冰天雪地中的寒梅,許多王孫公子對她猛獻殷勤,也不曾見她有什麽表情。

  而今,她為了一個男人變得這樣多情有淚,會哭、會為一個人而牽掛……

  他該怎麽幫她?

  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子,海天麒就算再怎麽冷情也無法置之不理。

  “再過些日子,大哥和天琥就會跟皇上所派的人馬來到東北,相信不久就會找到這兒來。”他扶起她,拭去她粉頰上的淚珠,無奈地喟嘆。“我給你兩條路走,一是你留在這兒,我帶著你的死訊回去,攔住大哥他們,從此你不能再回海府。”

  做得如此狠絕,為的就是成全妹妹。

  不需要她明說,他也看得出她很愛那個男人,如今這是唯一可以保全她的辦法。

  “那……第二條路呢?”海冷梅顫抖著問。

  “立刻跟我回蘇州,遵旨下嫁三皇子,從此不再與那個人碰面,而我也答應你,絕不傷害那個男人。”

  君她睜著淚眼,楞楞地望著沒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兄長。

  羊好半晌後,她的唇角露出一抹淒美的笑。

  耳愛情可以讓人沈醉,可以讓人魂牽夢縈,但也最讓人心碎。

  卯海冷梅睜著一夜未眠的雙眼,來到應祈的書房。

  制這里,是她當時為了讓應祈培養讀書的興趣,將一間小房間打掃幹凈,作為他的書房,然後到市集挑選些書籍回來,供他閱讀。

  、作這間書房,有過許許多多醉人的回憶。

  過去,應祈曾經纏著她,要她在書房里教他讀書寫字,卻乘機挑逗她、調戲她,常常將她逗得無法認真,她對他的愛,逐漸在這間小書房里加溫,只是,他一點都不懂她、不珍惜她。

  海冷梅輕輕推開木門,毫不意外地在這個時候看到他待在書房里頭。

  應祈聞聲擡頭,發現是她,黑眸中交錯著複雜的情緒。

  昨晚的激情歷歷在目,他有些懊悔又對她粗魯,在她美麗的身子上留下痕跡,讓她疼痛。

  那雙翦水秋瞳下有著疲倦的黑影,想必昨晚她回房後就再也沒有入眠,是因為他太粗暴了,所以她無法入睡?

  這最後一次見面,要她忘記他就更不可能了。海冷梅溢滿柔情的雙眸眨也不眨,深情地望著他剛硬的臉龐。

  就連知道他對她只有掠奪,沒有愛情,她還是愛他。

  “你來做什麽?”應祈收回溢滿關心的視線,強迫自己對她冷硬。

  “來跟你……道別。”海冷梅輕輕地低聲道。

  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費了多大的力量才強迫自己答應二哥從此不再與他見面。

  她明白,回到海府後,會是一場腥風血雨的開始。

  她必須默默地領旨嫁給三皇子,不能抗拒,未來的日子是好是壞,都是她的命。

  但她從來不是認命的女人,更不是可以舍棄自尊的女人,既然她無法得到她想要的愛情,那她寧願收回早已控制不了的愛,一個人過活就好。

  “你……”應祈以為經過這些日子,她應該明白他的想法,但她卻依然要走!

  “我的家人就在外頭,他們已經找到我了。”海冷梅揚起一抹過分燦爛的笑。就算心會痛,她還是希望自己別讓他只記得她愛哭。

  應祈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到,但他一點都不想讓她離開。

  “我不會讓他們帶走你。”他沖上前,大掌抓疼了她的雙臂,不自覺地又弄疼了她。

  她擡起倔強的小臉,搖搖腦袋,臉上的笑意一點也沒有到達那雙清澈的眸子中。“你不可能留得住我,除非……你敢跟皇上搶人。”

  簡單的一句話,徹底擊潰應祈執著的念頭。

  對於她的身世背景,應祈從來不認為需要了解,而今她搬出了皇上,不得不讓他聯想到她極可能是皇親國戚。

  察覺他眼中的震撼,海冷梅又道:“我將被賜婚,嫁給三皇子,你……還想要強留下我嗎?”是期盼嗎?還是……希望他能幹脆地給她一個解脫?

  “你是皇家之人?”

  “海家連續三代都有女子入宮為後、為妃,雖然我爹婉拒了皇上安排的官職,但在朝中仍然有著相當的地位。你說,我是不是皇家之人?”

  那些姑婆們都是很受寵的後妃,爹的姑姑更是皇太後,她的大姑姑又是皇上最寵信的妃子,因此海家不論遇到什麽困難,那些姑姑、姑婆當然不可能置之不理。

  “皇室之人又如何?即使是天皇老子,我應祈也從來不曾放在眼底!”他狂妄地道。

  他可是個土匪,搶了多少百姓的錢財,官府沒人敢管,還會怕在京城里的皇帝?

  “應祈,你是留不住我的。”海冷梅笑他天真。就算皇上不來跟他討人,哥哥們也絕不可能放任她留在這里。

  應祈瞪著她,她那張小臉上的笑靨仿佛嘲笑他傻,但他從不認為自己為了擁有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錯的,或是因為太傻。

  “希望你能……找到真心愛你的女子。”

  斂下水眸,同時也吞下酸澀的淚水,海冷梅只希望自己得不到的愛情,老天能讓下一個女子可以幸福滴擁有他全心的愛。

  “再見了。”

  她沒有猶豫,一句道別的話說得簡單,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句話有多沈重,隱含多少淚水。

  她想,只要應祈記得曾經有名女子在這里與他共度這段時光就夠了,不管過程是否刻骨銘心,不管能不能讓他記得那名女子就是她海冷梅……

  那個女子,美得連他都無法別開眼,而他從來就不是會輕易動心的男人。

  頭一次見到她,她那張冷艷的小臉上有著不容忽視的高傲,盡管處境艱難,仍然可以看出她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傲氣。

  那是第一個他一眼就銘記在心頭的女子,海冷梅。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與她談一筆交易,只要她點頭答應,他就可以時常看到她,與她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

  他惡劣地威脅她,只為了能夠每天見到她。

  那天,當他看見她踩著淩亂的步伐離去,他想,是時候讓她知道他對她的渴望了,所以他追上前去,放肆地輕薄她,卻從她的小嘴中聽見她說自己早已有了心上人。

  乍聽到她親口這麽說,瞬間的失落感出現在心頭,他以為這只是短暫的感覺而已,所以他並沒有理會。

  那幾乎讓他窒息的寂寞感是從何而來,當時的他並不曉得,一心一意只想著將她納為妾,那麽他就可以完全擁有她。

  因為喜愛她、欣賞她,他霸道地宣布她是他應祈的小妾,只為了能更名正言順地寵愛她。

  她剛烈的反應在他預料之中,那時候他雖感覺到挫敗,卻不願承認。

  當她強硬地表達欲離去之意,則徹底讓他明白,他一點都不想失去她,所以他以強烈的手段表達怒氣。

  然而,她默默承受一切,讓他不解。

  為什麽她不反抗?為什麽她要咬牙忍受他惡劣的懲罰?為什麽這樣的她又可以毫不留戀地說要離開?

  應祈瞪著那道纖細的身影漸行漸遠,過往的一切繚繞心頭,不斷盤旋在腦海中。

  救救我,求求你們救救我!

  在林子里,海冷梅無助地向他求救,而那張絕美的容顏,讓他瞬間將心遺落在她身上。

  可惡……為什麽要丟下我……為什麽還不出現……

  那日在從市集回鷹家堡路途中,他刻意躲藏起來,卻看到她害怕地在樹下無助地哭泣。

  你這個死蠻子,若敢再對我無禮,我會殺了你!

  他輕薄她的隔日,她在眾目睽睽之下賞了他一巴掌,甚至揚言要取他性命,但他一點都不害怕,反而愛極了她生氣的模樣。

  我要回家……

  即使已經被他強硬地占有了身子,她依然堅持要離去。

  我……先回房了。

  當他沒命似的發狂練武練到中暑時,是她在身邊照料他,但他醒來後卻沒有給過她好臉色。

  往事歷歷在目,不管是哪一個海冷梅,都已經牢牢地刻印在他心頭,難以割舍。

  應祈回過神,眼前已經看不見那道嬌小的身影。

  那是種讓人抓握不住的恐懼,應祈忽然發狂似的往外沖去,心心念念的是那個小女人即將離開的事實,這個事實幾乎淩遲著他。

  他不能讓她走,不能讓她從他的生命中消失!

  奮力拉開半掩的大門,應祈呆楞地望著遠方坐在一匹駿馬上的小女人。

  她回眸,絕美的臉上有著微笑。

  即使他聽不見,也看不到她的唇,卻能深深地感覺到她張著小嘴說了一聲再見。

  然後,她隨著前方的一名男子,毫不留戀地策馬離去。

  海冷梅,讓他心動又心痛的女子,終究還是從他的生命中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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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9 22:13:50
  第七章

  失蹤好幾個月的女兒終於找到了,海雲龍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他老淚縱橫地感謝皇帝的相助,也接受皇帝將海冷梅賜婚給三皇子的提議。

  約一個月後,聖旨送達蘇州海府,海雲龍欣喜地接旨,並開始著手準備婚事。

  海天麒冷眼看著老頭子喜孜孜地為女兒的婚事而忙碌,其余不知情的人同樣認為海冷梅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都樂見她即將嫁給三皇子。

  只有他看得出來,妹妹回來之後,過得並不快樂。

  以前的她縱使再冷情,但是一雙盈盈水亮的眸子還是看得出情緒,會有喜怒哀樂,然而現在的她,根本是一副空有軀體卻沒有靈魂的人。

  瞪著她呆呆的任由裁縫師傅量身準備為她裁嫁衣,海天麒別開頭,幹脆到外頭去,不看也罷。

  那失了心魂的模樣,根本不是他原本的妹妹!

  “天麒,你怎麽了?”正要走進海冷梅房里的李藤兒,意外地和正走出來的海天麒打照面,她訝異地看著他陰郁的神情,不解地開口問。

  “大嫂。”海天麒略略頷首,沒有多說什麽便逕自離去。

  李藤兒若有所思地望著海天麒走遠的身影,再望了望房內一臉木然的海冷梅,秀眉微微擰起。

  這一個多月來,她發覺小姑變得不一樣了。

  她很想知道為什麽海冷梅會失魂落魄,她曾詢問過丈夫,丈夫卻說不知道,如今看天麒的反應,或許他知道些什麽也說不定。

  思及此,李藤兒立即追上海天麒。

  “天麒。”她跑得氣喘籲籲,終於在他要回房前攔住了他。

  “大嫂,你找我有事?”海天麒驚訝地望著她。

  “天麒,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知道小梅在東北那時發生了什麽事?”

  她開門見山地問。

  海天麒抿唇不語,撇開頭,沒料到李藤兒竟會察覺出他的心思。

  “難道你連我都信不過,不願意告訴我?”

  海天麒望著那張誠摯的小臉,無聲地嘆了口氣。

  “我想,小梅目前無法嫁給三皇子……她心中有個男人。”他不僅擔心妹妹無法放下那段讓她傷透了心的愛戀,更擔心當三皇子發現他所娶的妻子已非完璧之身,到時候皇室與海府絕對會掀起驚濤駭浪。

  李藤兒愕然地瞪大雙眼,小嘴忍不住驚呼出聲。

  “天呀!”莫怪乎小姑回來後會郁郁寡歡,臉上全無笑容,仿佛遊魂一般。

  她瞪著海天麒臉上無奈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求證。“難道……小梅愛那個男人愛到……什麽都給了他?”

  海天麒臉色難看地輕輕點頭,腦海中浮現那晚妹妹滿是淤青的肌膚,心底燃起熊熊怒火,真的很想沖到東北殺了那個混蛋!

  李藤兒小手捂住差點尖叫出聲的小嘴,一顆心不禁發涼。

  “既然你知道她愛慘了那個男人,為什麽還要強硬地帶她回來?你只要帶個消息回來就夠了,我相信爹不會不通情理,而且皇上也不會硬要下旨讓她嫁給……”

  “因為那個男人不愛她。”他郁悶地打斷李藤兒的話,不得不痛心地說出這個事實。

  “怎麽會……”李藤兒滿臉錯愕,心疼的淚水瞬間溢滿眼眶。

  當初為了愛海天麟,李藤兒同樣走得很辛苦,所以她完全能明白海冷梅的無助與悲哀。

  可憐的小梅……

  “那男人只把小梅當成妾,就連我要帶走她的那天,他都不曾出來相送。

  如果不是答應了小梅,我真恨不得一劍殺了那個混賬!”海天麒咬牙切齒,垂放在兩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黑眸綻放出驚人的殺意。

  那晚妹妹含淚答應他第二條路,心碎地對他坦承一切。

  她會願意選擇這個結果,是因為那個男人一點都不愛她。

  “你不能這麽做!如果你真殺了那男人,小梅會恨你的。”李藤兒連忙勸道,生怕他說到做到。

  既然海冷梅愛那個男人愛到付出了一切,那麽她絕不能接受兄長手刃她的愛人。

  海天麒挫敗地瞪著李藤兒,眼底殺意未退。

  “難道我們都得眼睜睜地看著她一天比一天痛苦,然後遵旨嫁給三皇子,等到被人發現她已非完璧之身時,再來處理這些錯誤?”

  “當然不行!我們得想想辦法……想想辦法……”

  正當李藤兒苦惱不已,焦頭爛額時,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丫鬟喜兒的驚呼。

  “小姐暈過去了!快來人哪!”

  海冷梅突然昏過去,把裁縫師傅嚇呆了,於是海雲龍請對方先回去,改日再請他過來量身。

  海雲龍焦慮地守在女兒的廂房外,海家三兄弟同樣在外頭等著,里頭只有劉大夫和李藤兒。

  當眾人都快要按捺不住沖進去時,李藤兒領著劉大夫走出來,兩人均面色凝重。

  “劉大夫,我家閨女怎麽了?怎會突然昏倒?”海雲龍緊張地問。

  劉大夫與李藤兒兩人眼神交會了下,而後劉大夫沈重地開口:“海小姐身子沒什麽大礙,只是……”

  他猶豫著該不該說,畢竟這事關一名未出嫁女子的聲譽。

  一開始他以為自己把脈出了差錯,所以再三確認,並詢問一旁的海夫人後才敢說出來。

  “只是什麽?莫非劉大夫有什麽難言之隱?”海雲龍雙眉糾得死緊,心急地拉過劉大夫,附耳過去。“如果不敢說,那就小聲告訴我好了。”

  劉大夫神色凝重地在海雲龍耳畔說了幾句話,接著嘆口氣,無奈地離去。

  李藤兒追上劉大夫,將一錠銀子放在他手中,輕聲叮囑,“多謝劉大夫,這是該給您的診金,還望您能守住這個秘密。”

  劉大夫點點頭,再度嘆息著離去。

  李藤兒回頭望著一臉呆滯的海雲龍,咬咬下唇,輕聲喚道:“爹……您還好嗎?”

  海雲龍忽然沖到海天麒身前,伸手揪起他的衣襟,咬牙憤怒地吼著,“你是第一個找到小梅的人,我要你說實話,小梅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海雲龍此話一出,同時震驚了海天麟和海天琥。

  海天麒面無表情地望著父親,破天荒地沒有拉開父親的手。

  他知道,老頭知道這件事之後應該難以承受。

  “是,也不是。”海天麒低低地開口,不意外地,一個力道十足的拳頭跟著往他臉上招呼。

  “該死的你!”海雲龍暴怒地揪起二兒子,更用力地再揮出一拳。“為什麽你沒有告訴我?為什麽讓自己的妹妹遭遇這種事?為什麽你沒有保護好她?

  你知不知道小梅已經懷孕了!”

  “爹!好了,別打了!”李藤兒驚慌地要上前制止公公失控的舉動,卻被丈夫制止。

  “老頭快氣瘋了,讓他發泄也好。”聽聞妹妹懷孕,海天麟沈重地開口,將妻子拉到一旁去。

  海天麒語意含糊不清無疑是火上加油,海雲龍氣得再揮一拳。

  “到底是還是不是?”

  海天琥擰眉沈思,同樣沒有上前制止父親。

  海天麒抹去嘴角滲出的鮮血,瞪著父親鐵青的臉。

  “她確實被一個混賬欺負了。”就算妹妹是心甘情願,那個男人不愛她卻還是要了她,就是欺負人。

  “天,我是造了什麽孽啊!”

  海雲龍悲憤地瞪著被他揍得鼻青臉腫的二兒子,之後蹣跚地走進海冷梅的廂房,心疼地望著連睡著都顯得極不安穩的女兒。

  “我可憐的女兒啊……”海雲龍老淚縱橫地握住寶貝女兒的手,發現她竟然瘦得不成人形,忍不住放聲大哭。

  昏睡中的人兒聽到悲哀的哭聲,幽幽轉醒。

  待她睜開迷蒙的眼,搖了搖仍有些暈眩的腦袋,定睛一瞧,不由得驚呼,“爹?”為什麽爹會哭成這樣?

  “小梅,為父對不起你,竟讓你遭遇這等不幸的事……嗚嗚……早知道就別讓你去東北給你姑姑送禮了……嗚嗚……”

  海冷梅撐起虛弱的身子,發現三位兄長還有大嫂也都來到房里,當她看到海天麒臉上紅腫的傷時,心中一驚。

  難道……爹知道了?

  “小梅,你告訴爹,到底是哪個混賬欺負了你,讓你這麽痛苦?我要去殺了那個王八羔子!”海雲龍憤恨地嚷著。

  “不!爹,求您別傷害他!”海冷梅惶然地起身,跪在父親面前。

  “什麽?”海雲龍錯愕地瞪著女兒淚流滿腮的模樣。

  “我愛他。”她堅定不移地道,自覺慚愧地朝父親磕了三個響頭。“就算、就算……他心中從來就不曾愛我。”

  如今,她也終於能夠體會李藤兒當年有多辛苦。

  那種為了一個男人不顧一切地全然付出,就算沒有任何回報也無妨的心情,竟是如此苦澀又酸甜。

  海雲龍頹然地癱坐在地上。“你這個傻丫頭……你可知道,你現在已懷有身孕了?”

  海冷梅聞言瞪大淚眸,楞楞地望著自己平坦的腹部。

  一抹許久未見的笑靨忽然躍上唇角,她激動地以眼神詢問海天麒,只見他面色沈重地別開臉。

  她真的懷了應祈的孩子?

  這種奇妙的感覺讓海冷梅忍不住笑了。

  海雲龍見女兒又哭又笑,一雙淚眸滿是喜悅地望著自己的腹部,老淚落得更兇。

  “你這無可救藥的傻丫頭!”再一次,海雲龍輕輕地含淚斥責,之後起身拖著沈重的步伐離去。

  若是海冷梅再次來到東北的鷹家堡,她會發現一切都不一樣了。

  自從海冷梅離開鷹家堡以後,那個會對人笑、會逗人玩的堡主不見了,留下的是沒有靈魂的應祈。

  霍青感嘆地望著不斷埋首忙碌的老大,惱他明明放不下她,卻要表現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沒有人可以將他拉回正常人的生活,除了那個讓他念念不忘的女人。

  “夠了吧。”霍青突然將應祈手中的賬冊抽走,感嘆著道。

  應祈睨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還來。”

  霍青無懼於那雙冷眸射出的怒意,“既然想她,那就不該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該做的不是在這里讓自己忙得天昏地暗,而是……”

  “滾!”應祈再也聽不下去,拿起桌上的書冊就往他身上砸。

  幾本書硬生生地打在霍青身上,但他沒有閃躲,仍繼續說下去,“你這樣傷害自己,海姑娘並不會回來。”

  “我教你別再提她了!”應祈憤怒地大吼,沖上前猛地揮出一拳。

  霍青高大的身軀瞬間撞倒一旁的木椅,一口鮮血湧上他喉頭,接著溢出嘴角。

  他狼狽地抹去嘴角的鮮血,痛得臉孔扭曲,可見應祈是使盡全力。

  “我還要說。”霍青咳了咳,口中仍有血腥味。“我不僅要說,還要笑你傻。全鷹家堡的人都看得出來你愛上了海姑娘,只有你不懂自己在想什麽,甚至只願意給海姑娘一個小妾的名分!”

  一記猛拳再次迎面揮來,霍青還是不閃不躲,再接下一拳。

  “咳咳……”

  受到重擊的胸口仿佛連空氣都被抽光似的,霍青不斷地咳嗽,但雙眼始終盯著應祈狂怒的臉龐。

  “說句老實話,我們都看得出來海姑娘是好人家的女孩兒,她願意對一個土匪頭子掏心挖肺,是你上輩子燒了好香。如果你還是無法了解海姑娘為什麽會離開,那我也無話可說。”

  言盡於此,霍青已不想再多說什麽,他拾起被應祈亂丟的書冊放回案上,深深地看了面色難看的應祈一眼,拖著傷重的身軀離去。

  時序已入秋,今年秋天的晚風不知為何,顯得更為蕭瑟。

  海冷梅離開整整兩個月了,應祈用盡各種辦法想忘掉她,都無法如願。

  每當入夜時,他都會想起那張噙著悲傷笑靨的小臉,以無限淒涼的語調向他道再見。

  你來做什麽?

  來跟你……道別。

  她的語氣一直那麽卑微,那麽無助,那麽哀傷,然而盛怒中的他卻從來不曾發覺。

  你今兒個倒不反抗了。

  你想要就拿去……我不會反抗的。

  當她嬌弱地承受他給予的激情時,他從來不曾將她眼中的苦澀放在心底。

  從奮力的反抗到無言的接受,她的轉變極大,而那雙盈盈水眸承載著多少酸澀,他同樣不曾了解過。

  如果你還是無法了解海姑娘為什麽會離開……霍青的話浮現在應祈的腦海中。

  她為什麽會想離開?

  當他惡意地占有她,霸道地得到了他所要的一切時,她的心在哭泣,而他置之不理。

  一直以來,她在他心底從來就不曾受重視,他認為她的付出都是理所當然,即使她已遍體鱗傷,他也不曾停下手。

  他從來不曾想去厘清海冷梅對他的意義,只是硬要她為妾,殘忍地強迫她留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不讓她聯系蘇州的家人,斬斷她的過去……

  她最孤單的時候,正是他得意忘形地以為掌握了她。

  他怎麽也想像不到,他的快樂竟是建築在她的悲傷上頭!

  應祈渾身顫抖地明白了這個事實,黑眸茫然地楞望著門外秋意盎然的景致。

  君兩個月了。

  羊而他到現在才發現,他愛上了海冷梅,愛上了那個無意間闖入他心底的小女人。

  耳我的家人就在外頭,他們已經找到我了。

  卯你不可能留得住我,除非……你敢跟皇上搶人。

  制我將被賜婚,嫁給三皇子,你……還想要強留下我嗎?

  作為什麽上天到現在才讓他體會這個令人心痛的事實?

  一切還來得及嗎?

  ****

  海雲龍誠惶誠恐地跪在禦書房中,這次,他是提著自己的項上人頭來向皇帝請罪。

  皇帝危險地瞇起黑眸,沈聲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草民懇請皇上收回聖意,取消賜婚。”

  “荒唐!”皇帝怒喝一聲。“君無戲言,聖旨既然已下,哪有收回的道理?”

  “草民知道聖命難以收回,但這實在事關皇室的尊嚴,因此草民不得不提著腦袋來向皇上請罪。”

  皇帝睨了眼跪在地上的海雲龍,慵懶地開口:“朕倒是想聽聽,你所謂關系皇室尊嚴的理由到底是什麽。”

  “是這樣的……”海雲龍抹去臉上的汗珠,小心翼翼地道:“小女從東北被尋回後,終日郁郁寡歡,前些日子更莫名地昏過去。草民請大夫來為小女看病,沒想到……沒想到發現小女已懷有身孕兩個月了。”

  “大膽!”皇帝瞪大了眼。若海雲龍是知情不報,還膽敢接受賜婚的安排,便是犯了欺君之罪。

  “皇上!草民絕對沒有欺瞞皇上的意思,若是草民存心隱瞞,如今也不會跪在皇上面前,請皇上收回成命!”海雲龍急急忙忙地解釋,就怕皇帝一個不高興,把他推出去斬了。“草民就是擔憂若這樁婚事真的結成了,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你要朕如何相信你?”皇帝忽然勾起詭譎的笑,眼底閃過奇異的光芒。

  跪在下頭的人,不僅是他寵妃的弟弟,還是皇太後的侄子,若他真的砍了這個妻舅的腦袋,只怕接下來換成他不好過。

  海雲龍低頭努力思索著,他有什麽條件可以讓皇上相信他?他得擠出點什麽來換海府上上下下的命哪!

  “你先起來吧。”皇帝揮手道。

  從當年初識海雲龍,皇帝就知道他是個優秀的人才,但這幾年不管皇帝以什麽名義、理由想為海雲龍加官晉爵,他總是推辭婉拒,讓皇帝深感惋惜。

  而眼前這個機會,皇帝正好可以好好的加以利用。

  海雲龍微微頓了下便起身。

  “這些年來,朕總是很惋惜無法將你留在朝中,如今是你有求於朕,非朕要逼迫你。”

  聞言,海雲龍微微擰眉,心中暗暗嘆息。

  這麽多年來,皇上始終不放過他。

  “朕可以答應你重新擬道聖旨取消令媛與三皇子的婚事,但是朕要你答應兩件事情。”

  海雲龍決定了,為了女兒,他願意答應皇上任何條件。

  “至於是什麽條件,”皇帝噙著高深莫測的笑,望著海雲龍。“日後朕自然會告訴你。”

  海雲龍楞楞地望著皇帝詭譎的笑容,感到不寒而栗。

  疲憊的身軀微微駝著,他輕輕地嘆了口氣。

  “是,草民謝過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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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9 22:14:03
  第八章

  在海雲龍進宮面聖後沒有多久,一道聖旨匆匆送至海府,解除了海冷梅與三皇子的婚事。

  所有人都很詫異皇帝為何突然收回聖意,但沒有人深究,因為這對海府而言算是解決了一樁麻煩。

  自從知道懷了應祈的孩子以後,海冷梅努力說服自己不能再傷心了,她要為了孩子好好地活下去。

  她開始恢複以前的神采,不同的是渾身不再散發清冷的氣息,反而多了溫柔。

  海冷梅與大嫂李藤兒更因為孩子而拉近了距離,比以前相處得更為融洽,其他人也都發覺了她的轉變。

  三個月過去了,海冷梅的肚子再也藏不住,礙於顏面問題,她再也不曾踏出海府一步,專心在府中待產。

  日子在平靜之中度過,直到那位不速之客到來。

  這日天氣晴朗,海雲龍坐在廳中品茗,享受悠閑的午後時光。

  “老爺!老爺!”忽然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喊聲。

  “做什麽大呼小叫?”無端被打擾,海雲龍攏起眉不悅地喝道。

  下人奔進廳里,跑得氣喘籲籲。“有人……有個男人指名要找小姐。”

  “什麽?”海雲龍略微思索,接著問:“那人有說他是什麽來歷嗎?”

  “他沒說。”

  哪來的無聊男子?海雲龍撇撇嘴,端起茶杯輕啜一口,懶得再理會此事。

  “就說小姐不便見客,請他離開。”

  “可是……可是老爺,那人說如果沒見到小姐的話,就要硬闖入府了。”

  下人為難地小聲道。

  海雲龍眉一豎,擱下茶杯。“我倒是去看看是誰這麽大膽,竟敢說要硬闖海府!”

  到底是誰敢來海府撒野?

  海雲龍來到大門外,見到一名衣冠楚楚的男子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眉立刻攏緊,不悅地開口。

  “你是什麽人?來這兒做什麽?”

  “小梅呢?我要見的是她。”男子低沈地開口,滿心期待的人兒沒有出現,他的臉色同樣難看。

  “放肆!”海雲龍眼一瞪,斥喝一聲。“哪兒來的無禮之人?小女的閨名豈可任由你亂喊?”

  男子抿唇不語,陰鷙的黑眸沈默地凝望著海雲龍。

  “你與小女是何關系?為何一開口就要找她?”海雲龍若有所思地望著眼前的男子,心底不斷猜臆著。

  難道……他就是小梅在東北的時候……

  思及此,海雲龍沈下了臉,嚴峻地開口:“難道小梅在東北遇到的男人就是你?”

  從明白自己有多在乎海冷梅以後,應祈便馬不停蹄地從東北趕到蘇州來,就怕她已經嫁給了三皇子。

  那種焦慮得渾身發疼的感覺,幾乎讓他無法喘息。

  然而他告訴自己,絕不能讓這份感情就這樣消失,他要挽回她。

  來到蘇州後,他得知皇帝不知什麽原因取消了將海府千金賜婚給三皇子的事,他頓時松了一口氣,緊繃多時的心終於獲得釋放。

  在好不容易認清海冷梅對他有多重要後,他就已決定,這輩子都不會讓她離開他。

  “在下應祈。”他道出自己的姓名,目光在海雲龍身後的海府梭巡。

  “說!”海雲龍忽然扯住他的衣襟,將他拖進大門里,低聲威嚇道:“就是你這個兔崽子碰了我女兒?”

  應祈低首註視著眼前滿是怒意的老人家,抿唇點頭。

  “我打死你這個王八蛋!”海雲龍手一揮,一記又猛又快的鐵拳瞬間打得應祈倒在地上。

  “爹!”

  正巧來到大廳里的海冷梅,遠遠就瞧見父親與一名男子似乎正在談論事情,因為海雲龍的身軀擋住了對方,一開始她並沒有看清楚那個人是誰,直到他高大的身軀被打得跌坐在地上,她才發現那竟是應祈。

  她慌張地跑過來,攔住又要揮出一拳的父親。“別打他了,爹!我求您別打了!”

  “是這個臭小子把你害得這麽慘,我為何不能教訓他?”海雲龍眼一瞪,想不到女兒竟然會制止他。

  “不是,不是他害的!”海冷梅不斷搖首,淚水在眼眶中凝聚。“求您別打了……”

  過去的一切已經無所謂了,她只想平靜地跟肚里的孩子過完余生。

  “你……”海雲龍氣結地瞪著泫然欲泣的女兒,知道她袒護應祈,氣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爹!”她哀求地喊著。

  “哼!我不想管了!”海雲龍氣怒地甩袖離去。或許還是得讓他們兩人談談,但他保護女兒的心絕對不會改變。

  應祈沈默地跟隨著海冷梅,一路上,他的視線緊緊鎖住她,就怕她會跑掉似的。

  兩人來到她的閨房內。

  他當然察覺到她略顯笨重的腳步,視線往上一移,黑眸頓時瞪大。

  “你……”

  “我有身孕了。”海冷梅看著他吃驚的模樣,淡淡地開口。她本來就沒有打算隱瞞這件事,但是她也不會讓他有機會碰到這孩子。

  “為什麽不來找我?”應祈苦澀地開口。心頭的罪惡感因為她懷孕的事實而更深。

  “為什麽要去找你?”海冷梅不解地反問。

  “我……”他急急地開口,卻不知該怎麽說,最後還是把話吞回去。他現在還有什麽資格對她要求些什麽?

  “怎麽了?想說什麽就說呀。”海冷梅一手撫著圓渾的腹部,挑起秀眉,不明白他為什麽欲言又止。

  揚起難看的笑容,應祈這才知道心底有話說不出口原來是這種滋味。

  “你……這些日子好嗎?”他輕聲問道。

  其實不需要問,他看得出來,她的眼神散發出柔軟的光彩,容光煥發,過得比在東北那段日子好得多了。

  但是,他還是想多聽她說一些話,因為他已經好久沒有聽到她的聲音,看到她的笑容了。

  海冷梅微微低下頭,目光溫和地望著肚子,揚起柔柔的笑。“我過得很好,孩子也很好。”

  “那就好……”低沈的嗓音飄忽地從應祈的喉嚨逸出。胸口益發明顯的痛楚是為何而來?他早就有了答案。

  因為,他想保護的女人,沒有他卻過得更好,這代表什麽意思?

  代表在東北那段日子,他帶給她的是無盡的痛苦、是累贅、是包袱……

  所以,應祈在她海冷梅心中根本只是個負擔,沒有他的生活,她活得更自在。

  這個認知對一路遠從東北追到蘇州來的應祈來說,是一大打擊。

  “那你……以後有什麽打算?”他茫然地望著海冷梅恬靜的小臉。

  “生下孩子以後,我要到杭州定居。”那里有海府的別業,爹說為了掩人耳目,不得不把她送到那兒去。

  為了顧及海府的顏面,海冷梅雖然不願和家人分開,但也不得不答應。

  她答得幹脆極了,連一個字都沒有提到應祈。

  “為什麽你都沒有想過我呢?”應祈再也受不了地低吼,激動地抓握著她纖細的雙臂搖晃。“你字字句句都告訴我你過得有多好,那我到底是為什麽千里迢迢從東北來這兒找你?”

  海冷梅錯愕地望著他激動的神情,看見他的眸子里閃爍著哀傷。

  “你難道沒有想過,為什麽我會出現在這兒嗎?”他抿唇瞪著她無辜的小臉。

  “我……”海冷梅被他的舉動駭著,“我是沒有想過。”從剛才到現在,她是真的沒有想過為何他會出現。

  或許是因為太震驚,所以她暫時無法思考。

  “你……”應祈氣怒地想用力搖醒她。難道她還不懂他的心思?

  “難道我該猜出來嗎?”她不解地回問,他激動的情緒讓她不知從何猜起。

  或許,對他根本從來沒有“掠奪”以外的字眼能形容,所以海冷梅根本猜測不出他大老遠跑來是為何。

  “我們……有那麽深交嗎?”她又問。

  就算他們有肌膚之親,她曾經在鷹家堡與一大群人相處過,她曾經為了他流過淚,曾經為了他而心痛至極……

  但那又如何?他們還是回到各自的世界,成為彼此生命中的過客,不是嗎?

  “你……”她那句問話嚴重地刺傷了他的自尊。

  “猜不猜又如何?我們都是陌生人了。”海冷梅望著他顯得不敢置信的臉龐,忽然覺得他的表情很可笑。

  她的一字一句都狠狠刺入應祈心頭,名為心痛的血不斷流出,他渾身發抖,必須咬緊牙關才能忍住欲奪眶的淚。

  他到底……傷她多深?

  垂下眼眸,她看不見他眼底的痛,又繼續說道:“我不會強求一份沒有未來的感情,我也知道自己在你心中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女人……所以我選擇遺忘我們的過去。如果你是以朋友的身份來關心我,我會很開心地接受,但是,你若是以過去那種名不正言不順的身份接近我,我只能說,我無福消受。”

  只有肉體卻無感情的關系,太讓人難堪,墮落一次就已足夠,她不想再讓自己陷入良心與情欲的糾葛中。

  “所以……你打算把我擺在哪兒?”應祈硬著嗓子問。

  “我早就放下過去的一切,所以……你也別再來找我了。”海冷梅走到桌旁為他倒了杯水,遞給他。“一直忘記倒杯水給你,大老遠地來到這兒,很疲倦吧?”

  應祈無語地接過那杯水,卻遲遲無法飲下。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她已經變得坦蕩而無謂,反觀他卻深陷入泥淖中,難以自拔。

  他還以為……她是愛他的。

  “一路奔波,我想你也累了,需要我差人為你準備間廂房休憩幾天嗎?”

  海冷梅禮貌而疏離地問。

  若她真的曾經很在乎他,那麽,她的轉變未免太快了吧?

  他楞楞望著她隱含疏遠的客氣,那張小臉上少了愛戀中女人的情緒,卻多了陌生人才有的距離。

  “好……我就在這兒休憩幾天。”

  心痛得麻木的應祈聽見自己這麽說。

  應祈從來不是個會知難而退的男人,不管在商場上還是在感情上,他都是如此。

  雖然被海冷梅淡漠到極點的情緒刺傷,他還是一點也不放棄想要挽回她的念頭。

  只是,除了第一天見到了她,接下來的日子,他都不曾再遇到她,反而是她的兄長一個接著一個來“關照”他,讓他煩不勝煩。

  雖然應祈每天身上都掛彩,但至少他還能留在海府,倒也隨便他們了。

  反而是那天甫進門就把他打得倒在地上的海雲龍,再也沒來找過他。

  照那日海冷梅所言,她只是基於禮貌上邀他休憩幾天,然而他才沒有那麽傻,若他真的離開了,恐怕下次要再進海府可沒那麽容易。

  因此應祈一住就是半個月余,那些旁觀者都看得出他的心思,但也沒有人說破。

  整座海府就只有一個人忽視他忽視得很徹底,那就是讓他牽腸掛肚的女人。

  這日,他再也按捺不住思念,來到她的廂房想見見她,然而在經過前庭時,意外聽到她的嗓音傳來。

  “嗯,我會告訴家父的,請三皇子安心。”海冷梅朝眼前的男子綻放一抹溫柔的笑。

  三皇子?應祈瞪著那個俊逸非凡的男人,極想沖上前打掉對方臉上那抹笑。

  原來這個男人就是當初皇帝要為海冷梅賜婚的對象!

  “肚子里的孩子還安好嗎?”三皇子低首看向她隆起的肚子,眼里有著疼惜。

  “托三皇子的福,還安好。”

  “去了杭州時,記得告訴我,有空我會去看看你還有孩子。”

  由於海府與皇室的交情,小時候海冷梅時常到宮中與公主們玩,久而久之與皇子、公主們都互相熟識。

  雖然三皇子曾經對她動心,但當他從父皇口中得知她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後,就知道自己跟她是不可能了。

  但畢竟是難以割舍的一段情誼,他還是把她當作妹妹一般看待。

  “嗯,我會的。”

  “真希望可以早日看到孩子的模樣。”三皇子嘆道。

  海冷梅被他的表情逗笑了,“知道了,孩子生下之後,我會差人通知你的!”

  “孩子的父親呢?”

  海冷梅的笑容微微一僵,避重就輕地低聲說:“不在了。”

  不在她心底,也不在她的生命中了。

  三皇子的一句話,讓她想起了刻意忽略的那個人,而她也聽說他還在府中,尚未離去。

  那日,她淡漠得連她自己都嚇著,心中曾經描繪過多少次與他再度相見的前景,她以為自己會哭、會鬧,卻沒想到她會鎮靜得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原來放下一個人不難,然而愛上一個人卻需要很大的勇氣。

  她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去愛的男人,也被她遠遠擱在心底的角落。

  會是“聽說”,是因為她一點也不要自己再去想他,所以刻意忽略他存在的事實,而她也盡量閃躲他,不想再與他碰面。

  但如今因為三皇子的提起,海冷梅的思緒又繞在應祈身上。

  她不得不承認,就算多麽想忘掉他,只消別人無意間提起,她還是會想起他。

  三皇子沈默地望著她眼底的傷,嘆息著她明明還在乎那男人,卻偏偏嘴硬不承認。

  據聞那個男人也找上門了,海家三兄弟輪番去修理他,他還是死賴著不走,可見他對海冷梅是有心的。

  只是,當一個女人硬下心腸的時候,心結也是很難化解。

  “有些事情,不是就當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樣,其實,你還是很在乎他。”

  三皇子輕聲道,接著擺擺手離去。

  她只是因為太過悲傷,而忽略了自己心底最深處仍渴望著那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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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19 22:14:22
  第九章

  應祈來到海冷梅身後,面色陰沈地瞪著那個已經走遠的男子,悶悶地開口:“你曾經說過,你心底住著一個男人,就是他?”

  海冷梅被他突然的出現嚇著,腳步微微顛了一下。

  “你怎麽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人身後?我都被你嚇了一跳。”她驚魂未定地拍撫胸口,不滿地瞪他一眼。

  “那個三皇子,就是你的心上人?”他仍繼續追問,臭著臉的模樣活像個妒夫。

  海冷梅瞪著他拼命追問的樣子,忽然覺得他很可笑。“是或不是,又關你何事?”

  應祈上前握住她纖細的手腕,霸道地說:“回答我。”

  這對他來說,不僅關於自尊,也關於他能否得到她的愛。

  海冷梅硬是掙脫被握疼的手,擡眸冷冷望著他。“應公子,你不認為你管得太多了嗎?三皇子是不是我的心上人,對你而言有什麽意義?既然你是在我海府作客,就該有客人的樣子,別動不動就插手管主人的閑事。”

  “我就是要你回答我!”應祈僵硬著臉龐,嚴厲的黑眸緊鎖著她不馴的小臉。

  他一直知道海冷梅是很難掌握的女人,她倔強的反應讓他感到挫敗,但他不會輕易放棄。

  “你這粗野的蠻子!”她被他糾纏的態度惹惱,忍不住脫口罵他。

  “我的粗野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應祈忽然扯起一抹邪惡的笑,心情因她氣惱的模樣感到一絲喜悅。

  她對他還是有情緒的,不是全然不在乎。

  “你……”海冷梅沒想到在她的地盤上,他還是如此狂妄且目中無人。

  “你馬上滾!給我滾出海府!”

  “我偏不!”

  應祈更得寸進尺地要抱她,海冷梅當然不可能任由他無禮地對待,嬌小的身子不斷扭動,但最後還是被他牢牢地按在懷中。

  “你給我滾!”她氣得幾乎尖叫。不管什麽事情,只要碰上應祈,她的修養就全部消失。

  “要我滾可以,但你得跟我回鷹家堡。”應祈低垂著黑眸望著她氣紅的小臉,小小的臉蛋上有粉嫩的紅暈,就算她用殺人般的眼神瞪著人,他還是喜歡她有活力的模樣。

  海冷梅因他的話心頭一凜,沈默了一會兒後才又開口:“這里……才是我的家。”

  為什麽要說出跟他回去那種話?他知不知道這會擊潰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心墻?

  “只要你跟我回去,鷹家堡也是你的家。”他語氣略微激動地道。

  “但那里終究不是。”

  “那你就嫁給我,跟我回鷹家堡,我們一起生活。”

  海冷梅睜大雙眸,不敢置信地望著他說得肯定的表情。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為什麽他能用那麽令人想依賴,想要毫不猶豫就答應的深情模樣對她說出這句話?

  “我知道,而我一點也沒有欺騙你。”應祈誠懇而真摯地道。

  他的話帶來極大的震撼,壓抑在心底的沖動不斷掙紮著要沖出來,海冷梅問自己,她該相信他嗎?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所說出口的那句話,對她來說是多大的誘惑?

  原本以為已經忘記的過去,在這一刻全部浮現腦海。

  在暗黑的林子里,她遇上了他,在鷹家堡里,她教那些人識字,甚至對他傾心,因他而哭泣……

  自始至終,海冷梅都沒有忘記在東北的一切。

  在鷹家堡的時候,他開口閉口都說她只是個小妾,那他現在來跟她說要娶她,到底又是為什麽?

  “你……”淚水在眼眶中凝聚,心頭仿佛有千斤重的石頭壓著般難受,海冷梅緩緩地吐了口氣。“我不需要你對我負責,這孩子海府養得起,不需要你費心來娶我。”

  海冷梅認為他會改變想法,無非是因為她有了身孕。

  應祈瞪大眼,“我絕不是因為孩子而娶你!”

  “若不是,你怎會願意娶我為妻呢?”海冷梅嘲諷地一笑。

  對她掏心掏肺,煞費苦心的應祈,根本連聽都不想再聽到她妄加揣測的言語,頃刻間,薄唇密實地吻住她的。

  “放開……”被他牢牢扣在懷里的人兒根本沒有辦法掙脫,小嘴被他溫柔地吻著,她幾乎快沈淪。

  不知過了多久,應祈終於舍得離開那芳香誘人的小嘴,紅艷艷的唇瓣顯得水亮,而她的眼神迷蒙中帶著怒意。

  “你知不知道,當你頭也不回地離開鷹家堡,我忽然覺得我快死了。”

  他將她的臉輕壓在胸口,要她聽清楚他的心跳。

  “我追出去了,可是我只看到你跟一名男子的背影……然後我就失去了你。但我一點都不快樂,我以為我可以輕易地忘掉你,卻沒想到反而更痛苦。

  對不起……我以為你不會計較所謂的名分,老實說,我當時確實是因為想疼惜你,所以才要你為妾。”

  他一句又一句深情的話,早已經讓海冷梅眼底的怒意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怨慰。

  “你若是真心想疼一個女人,就不該那樣對我。”她幽幽地指控。

  “對不起……是我的錯。”望著她含淚指控的小臉,他感到罪惡,也極為心疼。

  當初要她為妾,或許是因為對他來說,海冷梅這名女子是個謎。

  他不知道她是哪戶人家的女兒,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嫁給一個土匪頭子,不知道她會不會看不起他的過去……

  他是想保護自己,怕未來會受傷害,也因為有太多不確定,造成他後來只願意給她小妾的身份。

  “你知道嗎?我真的很開心你願意懷我的孩子。”以她剛烈的性子,要她為不愛的男人生下孩子是不可能的。

  “為什麽你會開心?”海冷梅仰首望著比她高了一個頭的男人,他那張俊臉上有藏不住的滿足。

  “我說了那麽多,難道你還不懂嗎?你如此冰雪聰明,怎麽可能不懂呢?”心情是緊張的,他生怕她會拒絕他,再也不原諒他了。

  一開始想愛她的方式就出了問題,她會堅持離開鷹家堡,現在想來也是情有可原。

  海冷梅垂下小臉,推開他。

  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應祈有些心急,擡起她的小臉,赫然發現她眼中的淚水。

  “怎麽哭了?”

  “我好不容易說服自己,要把你徹底忘記……為什麽你還要來?”她哽咽著,因心底出現想原諒他的念頭而覺得自己好不爭氣。

  這男人有什麽好,為什麽可以讓她對他死心塌地?

  到現在,她還是找不出可以原諒他的理由,甚至找不到她愛慘了他的原因。

  但她卻想原諒他!

  “你知不知道我剛回到海府時過得多痛苦?”淚水不住滴落,然而她已不在乎此刻自己哭得有多醜。“我始終遺憾沒辦法告訴你,其實我不想離開鷹家堡……但你的對待讓我無法安心待下,所以我只好一直用我想家這個理由來說服自己,其實我一點都不在乎你……”

  海冷梅嗚咽一聲,忽然掄拳揍他。

  “該死的你這個惡棍!你到底是哪里值得我海冷梅這樣愛著你?”

  愛情真的沒有理智可言,就算她無法說出他哪里吸引她,但她仍然愛著他的全部。

  “可是你就是愛著我,不是嗎?”應祈滿足地喟嘆,她一句句含淚的嬌聲控訴,雖然令他愧疚、心疼,卻也多了喜悅。

  他所想的真的沒錯,她果然在乎他,果然愛著他。

  這個認知讓他懸在心頭上的大石終於落下。

  他滿足地摟緊她,汲取著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走開……”海冷梅無力地發出小小聲的抗議,聲音幾乎哽咽。她不想就這麽便宜他,就這麽讓他稱心如意……

  “小梅,我愛你……我們成親,然後一起回鷹家堡。”那里,就是他們的家。

  “不要……”嬌弱的嗓子帶著點賭氣的味道,她真的不想這麽容易就饒了他。

  而且,就算她原諒他,生養她的爹、疼她的哥哥們,都不可能輕易饒恕他。

  “乖,聽話。”他拍拍她哭得微微抽動的纖背,當她是使性子。

  “我爹也……”

  埋在他胸膛的人兒話說得語意不清,應祈只好將她微微拉開,附耳過去。

  “你說你爹如何?”

  “就算我原諒你,答應跟你成親,爹和哥哥們也絕不會答應的!”

  應祈挑起劍眉,無所謂地聳肩。“沒關系,那我就用搶的。”反正他已經拐了她一次,並不在意又搶她一次。

  海冷梅氣得跺腳,臉上的淚痕猶在,但淚水已經停止。

  “不行呀!你要是像土匪一般把我帶回東北,我絕不接受,更不可能開開心心地跟你離開。”

  應祈眉頭深鎖地盯著她認真的小臉,終於認命地嘆了口氣。“好吧,那你說我該怎麽做?”

  “我怎麽知道你該怎麽做?”海冷梅嬌嗔地瞪了他一眼。

  這下子,沒有半點頭緒的男人腦袋幾乎打結。

  怎麽做……他怎麽會知道?

  不過此時此刻的應祈一點都不想理會這個,他只知道海冷梅終於願意理他,願意跟他說話,願意聽聽他那顆愛她的心正為她而跳動。

  她說,“就算”她答應跟他成親……

  雖然只是假設的說法,但他已經很滿足了。

  ****

  應該算是雨過天青了,至少現在不需要被海冷梅冷眼相待,應祈總算松了口氣。

  然而就像海冷梅所說的那般,海家的男人沒人想輕易放過他。

  當應祈來到海府,頭一次堂堂正正地踏入海冷梅閨房的隔日,海天麟將他的右眼打得淤青;當他頭一次不避嫌地對她又親又抱的隔日,海天琥送給他的左眼一個結實的拳頭。

  海冷梅看到應祈雙眼上的精彩傑作後,不斷地嬌笑,直呼他活該。

  “呵呵……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欺負我。哥哥們的眼線可多著呢!那些下人一個個都可能會是,你最好自制一些。”

  應祈眨眨疼痛的雙眼,雖然這對他而言只是一點點小傷,但是那兩團黑實在是毀了他這張生得俊俏的臉。

  “哼!誰怕他們了,我抱自己的妻子還要他們那些局外人來幹涉?”應祈不在乎地冷哼一聲,大手一伸,將她攬入懷里。

  他們好不容易拋棄過去的成見,重修舊好,那些閑雜人等最好別來瞎攪和,否則休怪他土匪性子又發作,把這小女人擄回東北讓他們找不到!

  “爹不會允許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一個土匪頭子。”海冷梅無奈地低嘆,這也是她當時所顧忌的一點。

  “鷹家堡這些年來已經改善很多,不再搶人財物了。”應祈焦急地道。

  “爹正在氣頭上,你怎麽解釋都沒有用的。”

  “那我要等到什麽時候才可以把你娶進門?”應祈垮下臉,哀怨地問。

  海冷梅搖搖頭。她也不知道。

  從她回到海府,爹得知她懷孕後,既焦急又擔憂,不僅獨自一人進宮面聖解決她與三皇子的婚事,對於找上門來的應祈更是不諒解,情緒的波動有多大,可想而知。

  到底爹是用什麽法子解決她和三皇子的婚事,不管她怎麽詢問,爹也從不打算告訴她。

  “沒想到娶你這麽困難。”應祈有些泄氣地說。

  “我可沒說要嫁給你。”她瞪了他一眼,不滿地咕噥。

  應祈瞪大了眼,霸道地將大掌擱在她凸起的腹部上,不可思議地低吼。

  “你這里都有我的孩子了,還不嫁給我?”

  面對他暴怒的樣子,海冷梅倒也不慌不亂,仍慵懶地躺著,小腦袋擱在他的大腿上,懶懶地說道:“我才不想嫁給欺負我的土匪頭子。”

  雖然她什麽都沒有說,但誰也不願意再回到過去互相折磨的日子,她早就原諒他了。

  但原諒歸原諒,她也無法立刻與他成親,拋下一切與他回東北去。

  爹為了她的失蹤而牽腸掛肚,哥哥們為了她四處奔走,她的婚事若無法得到家人的祝福,說什麽她都不會快樂。

  “我……”應祈詞窮,說不出一句話來反駁她,幹脆低下頭,狠狠地吻住那張得理不饒人的小嘴。

  這個小女人就是有辦法逼瘋他!

  這個吻帶著點懲罰的意味,卻又甜蜜動人,他享受著暌違已久的親昵,慶幸他追到了蘇州來,否則恐怕她已經對他死心了。

  “終其一生,你海冷梅都必須是我應祈的,是我的妻子,我的女人。”

  輕輕的一句承諾回蕩在兩人之間,海冷梅彎起眉,眼里盡是笑意。

  她想,這是她遇見應祈以來最幸福的一刻了。

  ****

  “你給我滾出去!”

  清晨時分,一道怒吼劃破了寧靜,有個龐大的東西摔出海雲龍的房間。

  應祈臉部扭曲,沒想到未來的嶽父大人雖然上了年紀,倒是身強體壯,力道一點都不像是已經六十歲的老人。

  他只不過是來跟他老人家問個早,沒想到海雲龍二話不說,立刻將他踹出房門。

  “是誰準你這個臭小子來這兒?”海雲龍氣呼呼地瞪著跌在地上的應祈,就是看他不順眼到極點!

  想起寶貝女兒被他吃幹抹凈,還懷了身孕,為了他這惡棍消瘦得不成人形,海雲龍就越想越氣。

  雖然從兒子那里聽說,小梅已經原諒這臭小子,但是想到小梅為他所受的苦,海雲龍就難以原諒他。

  “我只是來跟您老人家請安……”也犯不著踹他吧?應祈苦哈哈地想。

  “不必!我海某承擔不起你這般大禮。”海雲龍狠狠瞪了他一眼,砰一聲用力關上房門並落鎖。

  應祈撫了撫被踹疼的肚子,心想老人家比他想像中更難應付,若他不好好想個對策,要娶海冷梅進門根本是遙遙無期。

  海雲龍的脾氣一天比一天大,海冷梅曾經嘗試過要與父親談談,卻被他冷冷地拒絕,尤其談到應祈,他的反應特別激烈。

  “你要是當真跟他去了,就永遠也別給我回來!”海雲龍怒氣騰騰地道。

  “我只是……我沒說要跟他走而不理爹呀……”海冷梅小聲地說,不敢看父親生氣的模樣。

  “你看看你現在是什麽樣子?”他指著她臉上藏不住的嫣紅,那分明是幸福的模樣,“那個男人到底哪里好?你竟然願意對他掏心掏肺?你……你……

  你真是氣死我了!”

  海雲龍悲戚地怒甩袍袖,無奈地跌坐回椅子上,打從心底就是不想接受這個事實,他的寶貝女兒對一個土匪傾心的事實!

  “爹……”海冷梅訥訥地開口喚道。

  沒想到她挺著肚子來替孩子的爹說情都沒有辦法,無奈之余,她也不敢再多說些什麽。

  “你……”瞪著女兒欲言又止的模樣,海雲龍心頭又是一痛。“若那小子沒有辦法讓我心服口服,我絕不把我的女兒嫁給那種人!”

  土匪出身的野蠻人不配擁有他的女兒!

  “爹,應祈絕不是無惡不作的賊寇,他有擔當,絕對配得上您的女兒。”

  為了他們的將來,應祈表示早已著手做一些改變,但他卻不願透露更多狀況讓她知道。

  “不是?如果他真是你口中所言有擔當的男人,為什麽他又一聲不響地丟下你回東北去了?”

  海冷梅低首,沈默不語。

  她真的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在他臨走前,也只留下一句要她等他回來。

  其實她也有些惶然不安,害怕他真的會就這樣丟下她,不來接她,但是因為對他的那份情,她寧願選擇相信他。

  “你別再傻了,早早忘記那個男人吧!”海雲龍心痛地低聲勸道,“如果他真心愛你,就不可能把已經懷孕七個月的你孤零零地丟在這里了!”

  人若犯了一次錯,就千萬別再錯第二次,要不然就後悔莫及了。

  他認為,他們海家要為女兒招個贅婿並不難,這樣一來不僅保住了她的名聲,更可以不必住到杭州的別業去,忍受與親人離別的苦。

  海雲龍這番苦口婆心的勸說,只希望寶貝女兒能夠回頭看看他們,看看這些深愛著她的親人。

  自從小穆兒長大以後,海府已經好久不曾聽到嬰兒的哭聲,就在這一日,響亮的嬰兒哭聲再次在府里響起。

  海冷梅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小女娃,取名應可薇。

  當她執意讓女兒從父姓,海雲龍氣得差點暈過去,最後也只能搖頭嘆息。

  同一年,皇帝下了一道聖旨,任命蘇州海府的海雲龍為內閣大學士,官階二品,且必須立即進京上任。

  之後隔了不到一個月,皇帝再下一道聖旨,將大公主賜婚海天麒,並於一個月內擇日完婚。

  這一年就在這些紛紛擾擾中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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