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西]天下最強者[全文完]

天下最強者 作者：伊西

楔子
　　
　　時間總是過得飛快，轉眼間，又已是年底了。

　　雖然離「年三十」還差十幾天，但此時的京城卻已有了濃濃的年味。

　　凜冽的寒風雖可輕而易舉吹透人們身上那厚厚的棉衣，卻吹不散將近年關的那股喜慶之氣以及那種祥和氣氛。

　　街道上，每個人都是面帶笑容、神采弈弈的，大家都在忙活著自己眼下的事情，誰都不想把本年的工作帶到新的一年去。

　　「叮咚！」

　　一聲爆響中，幾個放鞭炮的小孩子早已笑開了花，紅紅的小臉在陣陣笑聲變得更加紅，更加美麗。

　　看著孩子們的笑臉，一個人也開始笑了。

　　笑，本不是件難事，但對於這個人來說，笑，似乎是種被遺忘的「特殊技能」了。

　　的確，他已有近三個月沒有笑過了。

　　不笑，並不表明這個人無情無慾，只是，他已很久沒有遇到一件可以讓他一笑的事情了。

　　因為，在之前過去的三個月中，他所見到的只有血、只有淚．．．

　　而他所感受到的也只有憤恨和傷悲！

　　「唉！」那人輕輕一嘆，稍展了一下緊鎖的眉頭，他嘗試著調整著心態，正在這時，一個老者的聲音隨進了他的耳朵。

　　「殷俊，好久不見了！」

　　「啊．．」那人微微一愣，喃喃道：「原來是萬勝年萬總管。」

　　殷俊，一個響噹噹的名字，一個無可爭議的江湖傳奇。

　　殷俊又名殷六天，二十五歲，出身不詳。擅輕功、偵查、尋跡、潛伏，武功路數極雜，無慣用兵器。十八歲起加入六扇門，三年內連破驚天大案三十三件，抓獲江湖悍匪一千五百三十一名，擊傷擊斃惡盜暴徒七百七十九名。更因其表現優異，五年內連升十級，成為六扇門中最年輕的一級神捕，並被當朝天子親封為『少年捕神』。

　　殷俊就是如此傳奇的一個人，但現在，他卻蔫得像只病入膏肓的「瘦鴨子」！如果不是當街被人認出，我想，誰都不會把這個面色慘白、精神萎靡的「蔫小子」聯繫到一起。

　　「居然能在這見到你！」萬勝年踱著步子，緩緩走近殷俊身側，道：「幾個月不見，你還好吧？」

　　「還好，還好．．」殷俊長出口氣，很勉強的露出笑容，輕聲應道：「萬總管，您好清閒吶，這時辰也能出來遛遛！」

　　萬勝年哈哈一笑，道：「殷俊，你怎麼了，精神不對嘛！想老夫天天對著死屍都不曾像你這樣低沉，你卻．．．」

　　殷俊搖了搖著，打斷了萬勝年，道：「想必您也聽說了那件『天下第一』案了吧？」

　　「是啊．．．」當萬勝年聽到『天下第一』案這幾個字的時候，他的臉上似乎也透露出一種說不出的憤怒與傷悲，「一個人，為了爭到『天下第一』的虛名，居然會變得如此喪心病狂、如此殘暴瘋狂，當真是．．．．．唉！」萬勝年沒有再說下去，只是以一聲輕嘆代替。

　　「對了．．」萬勝年的精神突然一振，道：「那件案子，不正是你辦的麼？」

　　「不錯！」殷俊道：「您知道麼，這件案子雖然已經了結了，但它在我心中所留下的陰影卻還遠未刪去。」

　　「我看得出．．．」萬勝年道：「而且，它對你的影響遠要比我想像中的更大！」殷俊苦笑，道：「是啊，我現在真不知道該如何擺脫它！」

　　「你若想擺脫這個陰影，那麼，你可以去找一個人，也許．．不！」萬勝年語聲一頓，道：「只有他能夠幫你！」

　　「他？」殷俊一愣，道：「您口中的它，是誰？」

　　萬勝年目光更亮，之後，他便說出了一個名字，一個被六扇門人稱之為「最接近於神」的名字：雷殘。

一

　　雷殘，一個很遙遠的名字、一個倍受爭議的人。有人說，他是近三百年來六扇門中最出色的捕快，他的武功、氣力堪比當年的西楚霸王－項羽，而他的功績亦可比過那「鐵面無私」的包青天。也有人說，他根本就不是人，而是獸，因為他太過無私，太過公正，也太過殘酷！不論世人如何評價，在殷俊的心中，雷殘始終都是榜樣。可以說，曾經有過多少次，在殷俊想要放棄時都想到了雷殘，想到了這個榜樣，於是，殷俊又咬緊牙關，挺了過來。對於雷殘的英雄事蹟，殷俊同樣是一清二楚。什麼「一拳震九敵」、「單掌破三陣」等等．．．都已成了殷俊最願談起的事。而令殷俊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是，他今天，居然可以見到這位上天用精鐵打造出的漢子了！雷殘今年已年逾九十，三十年前便已收山退隱，不再過問塵世之事。這個當年無敵於天下、斬盡殺絕江湖大惡的名捕快，在退隱後當然不想再沾染上江湖中的是非恩怨，所以，他的隱居之地自然也就罕有人知。若不是他與萬勝年曾是同生共死的患難好友，那麼，恐怕這世上便無一人可以將他找將出來了。手握著萬勝年畫給他的地圖，殷俊心中不禁泛起一陣莫名的激動，他恨不得脅生雙翅急飛過去，去見一見這位「再世霸王」。在地圖的幫助下，殷俊終於在一陣分不清方向的東拐右繞後來到了一個花紅柳綠、四季如春的小山坳中。這山坳，雖然距京城不遠，但卻無疑是個極難尋覓的世外桃源，四面高高的山谷將其緊緊包圍鎖住，形成一個極寬敞的圓形空場，而且，由於有了四面山谷的擋護，所以，不論春、夏、秋、冬這四季如何轉變，這裡卻始終是花開不敗的好光景。簡單的茅舍，舍後塘水中的小舟，以及水塘旁一片已被開墾出來的田地，已然映射出了「老神捕」的日常生活。而在這裡，殷俊所見到的第一個人，竟不過只是一個瘦瘦小小的老頭子而已。這小老頭雖然瘦小，但卻透出一股說不出的精神勁，正在田裡幹活的他，絲毫不顧老邁的身體，竟將一柄鋤頭舞動的上下齊飛，好一幅老者勝少年的奇妙畫卷！

　　「老人家，請問．．．」殷俊展身前行，來到田邊，向那老者深深一揖，道：「請問雷殘雷捕頭是否住在此處？」那老人似乎並未聽見殷俊的話，依然自顧自的幹著手中的活。

　　「老人家？」殷俊說話間，本想走到田間去，但就在他的左腳剛要踏入田間土地的時候，那老者卻突然回過了頭。亮如閃、厲如鷹的目光一下子盯在殷俊身上，而隨著這目光而來的，還有一股說不出的異樣感。這不是殺氣！

　　殷俊百分百的可以確定，這絕不是殺氣！但這股氣息，卻遠比殺氣更回令其不安。

　　殷俊猛然屈身後撤，這不是他的本意，而是他的本能。他的本能告訴他，他不得不退！這一退，便是十丈！在退出十丈後，殷俊那顆急跳不已不心終於平靜下來，但汗水卻已濕透了他的前心、後脊處的衣衫。

　　「你找誰？」老者彎下腰，緩緩的將鋤頭放在地上，之後便邁著緩慢的小方步自田中走來。殷俊望著這個小老頭，不退也不進。

　　「好．．．」小老頭在走到距殷俊一丈時停了下來，沖殷俊點了點頭，道：「好功夫！」

　　殷俊暗運內息，鼓足了全部氣力，才開口道：「老人家，您所練的究竟是何神功？」

　　「神功？」小老頭哈哈大笑，這笑聲，宏亮且深沉，竟直衝九霄而上，久久地迴蕩在這山谷中，「老夫只是個村野農夫，連三腳貓的腿腳功夫都不會，又怎會什麼神功？小子莫要說笑了！」

　　「可那股自您體內散發出的莫名氣息，卻壓抑的在下透不過氣，就連說話都．．．」殷俊說到這裡，果是一口內氣轉不過來，大咳起來。

　　「小子，你錯了！」老者道：「那股氣息並非發自於老頭子，而是發自於大自然，這股氣息乃是大自然用以孕育萬物的天地靈氣，你身為一個武者，居然能體會得如此清晰，得見你的功夫確是很高明啊！」

　　殷俊依然在咳，他的臉也因無法呼吸而憋得紅紅的。

　　「小子，你這樣強運內力是不行的！」老者緩緩道：「聽我說，你現在要做的只是放輕鬆，將體內用於抵抗自然之力的內力盡數散去，試著用口、鼻呼吸，恢復到最自然的狀態。」

　　在老者的提點下，殷俊很快便恢復了往日神采，甚至就連近日煩悶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怎麼樣，是不是舒服多了。」老者面帶笑容，道。

　　「是，的確舒服多了。」殷俊說著，又喘了三大口氣，才道：「不知老人家如何稱呼？」

　　「我的名字早已被我忘記了．．．」老者聲音平緩，道：「看在我比你大這麼多的份上，你就叫我老頭子吧！」

　　「老頭子？」殷俊一笑，道：「這，這未免太失禮了吧！」

　　老者聽罷殷俊的話，並未答言，只默默的盯著殷俊，也不知是喜是惱。

　　殷俊見狀，突然話風一轉，道：「老頭子這個稱呼實在是太普通了，依小子看，不如在『老頭』這個稱謂前再加個怪字，這才適合您！」

　　「怪老頭？」老者前眸一閃，道：「你的意思是，老朽是個怪老頭了？」

　　「一點不錯！」殷俊頓頓，又補充道：「絕對夠怪！」

　　「哈哈．．．」老者狂笑幾聲，道：「好，好一個殷六天，看來萬小子的確沒介紹錯！」

　　「萬小子？」殷俊一愣，猛然意料到怪老頭口中的「萬小子」應該就是萬勝年了，一驚間，不覺恍然大悟道：「莫非，莫非您就是．．．」殷俊沒有再說下去，因為已沒有必要，從怪老頭的眼神中，殷俊便已得到的證實。

二

　　留春谷，也就是雷殘隱居的那個小山坳。初到這裡時，殷俊對它的感覺其實很一般，但在住了三個月後，殷俊已深深的喜歡上的這裡。這裡的恬靜，清悠，與世無爭，無一不深深的吸引了這名早已疲於江湖拚殺的少年捕神。坐在輕船上，手握著纖細的釣桿，靜靜的等待魚兒的上鉤，殷俊真是越來越喜歡這工作了。

　　「怎麼樣，今天鉤到魚了沒？」說話間，怪老頭已穩穩的立在了這一葉小舟的船尾處。

　　「唉．．．」殷俊一嘆。

　　「怎麼，今天又沒鉤到魚麼？」怪老頭說著，目光已掃向那裝魚的竹簍。但令其意外的是，在這小小的竹簍中早已裝滿了又肥又大的魚兒。

　　「好小子，進步很快麼？」怪老頭一臉滿意的神色，道：「那你還嘆什麼氣啊？」

　　「這小舟已被我劃至了池塘中央，離岸邊最起碼也得有二十餘丈．．．」殷俊緩緩道：「但您卻能在身不動膀不搖的情況下一躍而至，而且在落下時又輕又穩，甚至連小舟自然的搖晃都沒有受到一丁點的影響，這，這種輕功，真叫小子驚羨不矣啊！」怪老頭哈哈一笑，道：「你年紀還輕，有的是時間慢慢練習，我敢保證，等你到老朽這般歲數時，你的輕
功絕對在老朽之上！再說．．」怪老頭面色一沉，接著道：「武功好壞並不重要，重要的你是否有顆仁愛、善良的心。正所謂：『心不正，劍則邪』！切記，不論在何時何地，也不論你武功多深、多高，平心、靜氣、正心，才是最最重要的！」

　　「唉！」殷俊又是一聲輕嘆，道：「如果世人的想法都跟您一樣，那這天下可就太平了！」

　　「但又有幾人能看破這『名、利』二字呢？」怪老頭道：「這連老朽也是到了這遲暮之年，才恍然而悟的！」

　　「既然世上之人惡者眾，善者寡，那就更得靠至高的武技來『除惡揚善』了！」殷俊頓頓，道：「但在經歷了『天下第一』這件案子後，我越發的覺得自已有些『技窮乏術』了！」

　　怪老頭停了片刻，才道：「鏟奸除惡未必要靠武力！」

　　「不靠武力？」殷俊一愣，回頭望向怪老頭，道：「那，那又何以能『鏟奸除惡』呢？」

　　「年輕人．．．」怪老頭道：「我承認你很出色，但你要學習的還有很多很多啊！」

　　殷俊沒有再問，因為他已在思考，怪老頭見狀，又接道：「老朽當初只一心除惡，痴心於至高武功、殺人技藝，但同時也種下了太多惡緣！可以說，老朽前半生所創下的豐功偉紀，完完全全是靠鮮血、人命換回來的，雖然老朽所抓、所殺的都是些大奸大惡之人，但血債依然是血債，人命依然是人命，不管怎樣，老朽手中的血腥味道恐怕是永遠也不能洗淨的！」

　　「可惡人不殺，那好人又將如何呢？」殷俊放下魚桿，看樣子他依然未被怪老頭說服。

　　「唉！」怪老頭目光凝重，並未回答殷俊的問題，只緩緩道：「這些魚兒，留夠中午吃的，其餘的放生吧！」

　　「可．．．」未等殷俊再開口，怪老頭便已飄離了小舟，就像一股靈魂般，隨著風緩緩地飄向了岸邊小居。

　　「水煮魚．．」

　　「燒刀子．．」

　　在享受了一頓簡單的午飯後，殷俊繼續追問起先前的問題。

　　「不用武力，又豈能除惡？」

　　怪老頭表情平靜，道：「你可學過書法？」

　　「沒有！」殷俊的回答直接了當。

　　「那你可認字？」怪老頭問了個很怪的問題。

　　「當然！」殷俊道：「小子識字。」對於這種略帶挑釁的問題，殷俊卻並未動氣，因為他知道怪老頭這麼問，一定有其原因。

　　「很好！」怪老頭很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小子，你進步了很多！」

　　「啊？」殷俊一愣間，怪老頭又已開口：「你已懂得平心靜氣了！試想一下．．．」怪老頭看著殷俊，接著道：「如果是在三個月前，有人問你同樣的問題，你會如何？」

　　「這．．．」殷俊雖然沒有回答，但他很清楚，以自己的個性，若是在三個月前，有個人敢冒然問他這種帶有蔑視的問題的話，就算不出手，那他也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不用殷俊回答，怪老頭又道：「這也正是為什麼你在剛來時，坐上一天也釣不上一條魚兒的原因了！因為那時的你，暴戽之氣太重、太濃！以至於連魚兒都感覺到了危險，不敢靠前！」

　　怪老頭繼續道：「任何事情，都是相互包融，密不可分的！」

　　「就像是陰陽兩極！」殷俊痴痴應道。

　　「不錯！」怪老頭道：「正所謂『陰中有陽』，『陽中有陰』；『陰不離陽』，『陽不離陰』。」

　　「所以．．．」怪老頭聲調突的一提，道：「當你以一顆『暴力』之心去鏟奸除惡的時候，惡念殺欲也會同時浸入你身，隨著你除惡越多，殺戮也就漸重，久而久之，你的『善良』、『仁愛』、『正值』都會被殺欲、魔障所擠壓得一絲不剩！而那時，你便不再是『神捕』，而是『惡魔』了！」「也就是．．．」殷俊似乎感悟到了什麼，道：「凡事到了極至都會變化！如果我以一顆『憤恨、仇怨』的心去殺捕惡人，那我便已等同於惡人。但如果我能以一顆仁愛的心去感化、去包容一些人，一些事，那麼，也許惡人也能成為善者。」「這，依然像是陰陽兩極？」殷俊道。

　　「不錯！」怪老頭道：「惡到極至便為善，善至極至便為惡！不但人心善惡，就連武功招式亦是一樣！」

　　「武功招式亦是一樣？」殷俊似乎還是沒有回過神來。

　　「隨我來！」怪老頭說著，已大步向書桌走去。

　　「你來看，這是何字？」怪老頭說著，已揮筆寫下了一個大大的『武』字！」

　　「這是『武』字！」殷俊根本沒有明白怪老頭的用意。

　　「不錯，這的確是『武』字！」怪老頭，道：「你為何認得？」

　　「我為何認得？」殷俊一愣，隨口道：「我見過所以我認得！」

　　「不錯！」怪老頭道：「那你看這是何字？」說話間，怪老頭大筆一揮，只在紙上定下了一個『一』字。

　　「這是一！」殷俊道。

　　「你肯定？」怪老頭一臉嚴肅，道。

　　「肯定！」 口中說著，殷俊不禁又向紙上看了一眼，這的確是一。

　　「可我說它不是『一』！」怪老頭說著，已在一上被了一筆，這樣一來，一字自然已不是一，而是二了。

　　「這．．．」殷俊一愣間，又聽怪老頭道：「現在你來看看，這是何字？」

　　殷俊想了半天，道：「是三！」

　　「哦？」怪老頭一笑，道：「為何是三？」

　　殷俊呆呆道：「剛剛是一時，你改成了二，現在當您再問這個『二』字時，那我自然得答是三了。」

　　「真的麼？」隨著怪老頭的大筆一揮，二果真已不再是二，但它也絕沒有變成三，而又被怪老頭加了兩筆，變成了『天』字。」

　　「這，這樣的話．．．」殷俊傻傻一笑，道：「恐怕小子一輩子也不會猜對！」

　　「你猜不對，那就是我對了！」怪老頭道：「雙方過招，不論是比武還是拚命，要想勝，就要取得先機，而想取先機就必須得料敵於已知，攻敵於不然！正所謂『人不知我，我獨知人』，這樣才能所向無敵！」

　　「那要怎樣才能做到『人不知我，我獨知人』呢？」殷俊道。

　　「就像剛剛寫字時一樣，如果你的劍法在意念之後，那必然後有跡可尋、落入老套，那麼，當你出第一劍時，我便已知你的第二劍、第三劍將刺向何方，就如那個『武』字，已成定式，那你又豈能得勝！反之，如果你招在意前、式在念先，那就好似只在紙上點了一個點，試問，只這一個點，又何如能令對方猜到你想寫的是何字何句呢！」

　　「也就是說．．．」殷俊道：「真正的劍法、招式，只須一招便夠了？」

　　「用不著！」怪老頭道：「真正的劍法、招式，只要半式就足夠了！」

　　「半招？」殷俊大驚。

　　「不錯！」怪老頭道：「你想見識一下老朽的不傳之秘－『半式殘劍』麼？」

　　「我？」殷俊大驚後不覺大喜，道：「我可以麼？」

　　「當然！」怪老頭話音起時，突然出手！手中的筆此時便已變成無堅不摧的利劍，三晃二動間便已攻到殷俊眉心。

　　「啊！」殷俊本想閃避，但他卻沒有移動絲毫！因為他根本就不知該如何閃避！因為對方雖然只是點出一筆，但其筆勢卻已罩住了殷俊所有的退路，彷彿間，殷俊只覺得不論自己如何閃避，都會迎向筆峰、陷入死路！

　　這時候的殷俊，不禁又想起當他第一次看見『碧血蝙蝠』時的那種不可抗拒的震憾，但與『碧血蝙蝠』不同，那時他是不能避，而這回則是不敢避！筆峰如電光般一點便完全散開，而直到此時，殷俊才恢復了行動能力，汗水又一次模糊了他的雙眼。

　　「老朽的這半式殘劍，還可以麼？」怪老頭手握筆桿，微笑道。

　　「這，這真是超乎小子想像的神技了！」殷俊極力的平穩著心緒，道。

　　「此招其實半非真正的招法，只不過是劍意．．．」怪老頭道：「劍招好練，劍意難學，能領悟到多少，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多謝前輩指點！」殷俊道

　　「嗯！」怪老頭面色一沉，道：「小子，你稱呼我什麼？」

　　「啊！」殷俊恍然大悟，急忙改口，道：「是怪老頭！」

　　哈哈哈哈．．．．．

　　一時間，怪老頭的笑聲迴蕩在整個山谷。

三

　　時間轉眼過，一晃又百天。

　　在這半年多的時間裡，殷俊真的學到了很多，特別是最近這兩天，他彷彿開了竅般，突然又領悟到了不少，但那「半式殘劍」的劍意精髓他卻始終無法完全領會。留春俗中的景色本來已經夠好、夠豔，但此時，在陣陣劍光組成的劍花的映襯下，谷中的風光就更加美麗迷人了。

　　「行了，小子，你已練了很久了！」怪老頭悄無聲息的出現，並未打亂殷俊的劍式。

　　「風捲殘雲！」殷俊節奏突變，將整套劍法推至最高潮，在凌厲的劍氣的吹拂下，無數的花朵自枝頭落下，緩緩飄於地上。

　　而當所有花兒都落下時，殷俊的劍式也同時使畢。

　　「好，小子的劍法越來越妙了！」怪老頭道：「但這劍意卻．．．」

　　殷俊無奈的一笑，道：「沒辦法，小子我看來天生福薄，實在是難以領會這『半式殘劍』的精髓！」

　　怪老頭道：「其實想要領會這『半式殘劍』的精髓，還有一個捷徑！」

　　「捷徑？」殷俊頓時精神一振，道：「什麼捷徑！」

　　「那就是找一個超過自已功力百倍的高手與之過招．．．」怪老頭道：「在生死存亡的關頭也許能激起人體本能，突然一下領悟到什麼也說不定！」

　　「哦？」聽到這裡，殷俊已明白了怪老頭的心意，道：「京城又出事了，是不是？」

　　「你很聰明！」怪老頭道：「孺子可教也！」

　　「難道．．．」殷俊目光如波，道：「難道是『天牢』出事了？」

　　「是．．」怪老頭道：「我剛剛收到萬小子的飛鴿傳書，徐天翎越獄了！」

　　「『天下第一』徐天翎居然從天牢裡逃了出來？」殷俊道：「難道他真的是『天下第一』！」

　　「他是不是天下第一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有一個人能夠激發出你的潛能，那麼，就個人，就非他莫屬！」怪老頭道：「對了，當初那一戰，一定很激烈吧！」

　　「當初與他一戰，除了我外，六扇門幾乎出動了所有一級神捕，還有數十名皇城『暗派』高手．．．」殷俊的思緒似乎已回到了那一天，喃喃道：「在那一仗中，暗器、迷藥、走獸、毒物，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而且，還是在我方損失慘重的情況下，才勉強將其逼入『空洞山』的一處洞穴中。」

　　「然後呢？」怪老頭道。

　　「然後．．．」殷俊道：「我們在洞外設下了重重埋伏，無數機關、暗堡，靜侍其出。」

　　「在沒有食物和水的情況下，徐天翎最少也能支持十三天吧！」怪老頭道。

　　「是十八天！」殷俊道：「誰都不會想到，在滴水沒有的情況下，他竟然能苦挺十八天才被迫突圍！」怪老頭一嘆，道：「你們還是太嫩了！」

　　怪老頭不理會殷俊的反應，接著道：「以徐天翎的本領，如果想要突圍根本就不用等十八天，他之所以會等到最後關頭，那就是說，在他進洞之前，便已受了極重之傷！」

　　怪老頭又是一嘆，道：「可你們不但沒有在他最弱的時候出手擒他，反而還給了他十八天調息休養，看來，你們又將面對一場慘烈的惡戰啊！」

　　「正如您所說的那樣！」殷俊緩緩道：「那一戰，我們一共死了四十七名兄弟，才最終將其擒下！而那時的徐天翎也已是滿身傷痕、奄奄一息了！」

　　「那這次你是否還敢面對他呢？」怪老頭道。

　　「敢！」殷俊道：「當然敢，而且，這一回我想要一人面對！」

　　「好！」怪老頭道：「你去吧，等這事了了，你再回來，我還有好些個話要跟你說！」

　　「好！」殷俊突然間精神百倍，道：「等著我，怪老頭，我一定會回來，因為我要向你學習的還有很多很多！」

四

　　當殷俊回到六扇門總部時，這裡已是一片狼籍了。

　　「他來過！」殷俊走到桌前，對桌後的一個差役道。

　　「是！」差役點了點頭。

　　「其它神捕呢？」殷俊道。

　　差役眼圈很紅，道：「他來了，說來取回他的兵刃，然後，他就開始殺人，而那時，所有『一級神捕』都出去抓他了，而留下來的都是些普通的差役，所以，所以我們根本沒有能力跟他抗衡．．．．」

　　「我們死了多少兄弟？」殷俊依然平靜。

　　「一，一百零五名！」差役道：「其中還有負責大夥伙食的孫大娘她們一家五口，就連孫大娘的小孫女也．．．」

　　「他們呢？」殷俊不得不怒，道：「他呢？」

　　差役很明白，殷俊口中的「他們」是指其他神捕，而「他」指的當然就徐天翎。

　　「他，他．．．」差役沒有答完，便已攤軟下來，因為他已看見了那個魔王－徐天翎！殷俊猛然回頭，道：「徐天翎！」

　　「不錯！是我．．．」徐天翎哼哼笑著，道：「天下第一的徐天翎！」

　　「你還敢回來？」殷俊道。

　　「我不得不回來？」徐天翎道：「你的捕快兄弟們現在正在京城內外發瘋似的找我，你知道麼，他們甚至還出動了軍隊！」

　　「你認為他們不會想到你會第二次回到這裡？」殷俊道。

　　「事實上也確是這樣！」徐天翎一臉得意，道：「不是麼？這裡，現在就只有你跟我！」

　　「徐天翎，你未免太小看我們了吧！」說話間，一個渾身粉裝的女孩子突然自房樑上躍下，而與她同時出現的，還有近百名身懷絕技的一級神捕以及一千五百枚『離魂針』！

　　「田欣兒？」徐天翎袍袖急擺，猛地在六扇門大廳內掀起一陣疾風，而就在他震飛離魂針的同時，一張巨

　　大的網又已自上撒下，將其罩於其中。

　　「哈哈哈哈．．．」

　　在一陣發瘋似的笑聲中，巨大且結實的網已被劃為兩半，一左一右被激飛出去，徑直打中了兩名正欲欺身而上的神捕，隨後，就是一片刀光血影！

　　「大家莫慌！」田欣兒身為唯一一名女神捕，但其英勇無畏的精神卻絲毫不比男人差：「大家擺陣，十面鐵鎖陣！」十面鐵鎖陣，但其中的鐵鎖卻絕非只是十條！

　　在一片「嘩啦，嘩啦」的響聲中，三十三條粗如碗口的精鐵鎖鏈已自東、西、南、北、前、後、左、右、上、下十個方向同時迎向徐天翎，但它們所要面對的卻是同一件兵刃，那就是徐天翎的撼天尺！

　　撼天尺，通體烏黑，長三尺三寸，可削可打可劈可劃，猶其是在徐天翎的手中，其威力更顯非凡！

　　「噹！」

　　一聲脆響中，三十三條鐵鎖鏈已同時被一柄撼天尺崩飛，其與鐵鏈一同飛起的還有五顆血淋淋的人頭！

　　「大家都住手！停止進攻！」殷俊的一聲大喝，幾乎掀起了一股聲浪，淹沒了整個大廳。

　　「殷俊．．．」田欣兒不禁愣住，他實在不知一向以拚命見長的殷俊為何要大喊「住手」。但未等她發問

　　殷俊便已做出了回答：「大家請讓開，徐天翎，就交給我了！」

　　「什麼？」殷俊此話一出，不但徐天翎為之一驚，就連其他神捕都不覺大愕住了。

　　「他，他說什麼？」一向自負的徐天翎此時竟也對自己產生了懷疑，道：「他想和我單對單？」

　　「不錯！」殷俊比往常更加自信，道：「只有我和你，一對一的比試！」

　　「殷俊，你瘋了！」田欣兒急嚷道：「大家別聽他的，一起上，上啊！」

　　「欣兒！」殷俊大喝著：「請相信我，好麼！」

　　「可．．．」看著一臉嚴肅的殷俊，田欣兒竟已不知該如何才好。

　　「聽他的吧，就讓他與徐天翎獨自一戰！」不知何時，萬盛年已出現在人群中。

　　「萬總管！」眾神捕見萬盛年都已開口，也就不好再多加阻攔，紛紛散將開來，給殷俊閃出一道道來。

　　「謝謝你，萬總管！」雖然沒有回頭，但在殷俊心裡，已深深的感謝著萬盛年。

　　「殷俊．．．」田欣兒眼圈已紅，但卻沒有眼淚流下，因為她在強忍，道：「我相信你，但請你一定要活下去，好麼？」

　　殷俊一笑，道：「這句話，你已不是第一次跟我說了！」

　　田欣兒嗯的一笑，道：「希望也不是最後一次！」

五

　　面對年輕的殷俊，徐天翎沒有做出任何防禦姿態，只是握住撼天尺的右手更加放鬆下來。「他要攻過來麼？還是在等我攻過去？」徐天翎自問著，但卻沒有答案，因為此時此刻，從殷俊身上他感覺不到一絲殺氣，唯一使他感到不安的只有殷俊那雙明亮的眼眸。「倉．．．」 一聲極其短促的拔劍聲打破了寧靜的氣氛。在比眨眼還快的一剎那，殷俊便已拔劍在手。驚人的氣勢隨劍而來，瀰漫在整個空間中。「這不是殺氣！」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股撼人的氣勢所征服，完全被其籠罩。「不錯，這不是殺氣，這是來源於大自然的純明精氣，同時更加是來源於人類內心深處最偉大、最無私的博愛之氣。」見多了刀光劍影，嗅慣了血雨腥風的徐天翎，在面對這股博愛之氣時，也不禁感到了一絲前所未有的震憾，這震憾遠比銳利的劍鋒、凌厲的刀勢、必殺的信念所帶給他的震憾要強得多了！汗水滴滴嗒嗒的自徐天翎的額頭、鬢角緩淌下來，滴落在地板上，發出聲聲輕響。隨著汗水的流失，徐天翎握尺的手已有些顫抖了。「不能再等下去！絕不能，我要搶先出手！」徐天翎已多次強迫自己行動，但理智始終壓制著衝動，佔據著上風，「不行，現在這小子周身上下根本沒有一點破綻，絕不能急，現在能夠做的就是有等待！但，但是．．．到底要等到何時，為什麼沒有殺氣的對手更加令我不安呢？我到底怎麼了．．．」漸漸地，徐天翎的意識已有些模糊，而恰在此時，殷俊的長劍卻猛得動了動！長劍雖然只是微動，但劍意卻已突破劍刃從四面八方向徐天翎襲來！

　　「啊！」徐天翎因驚恐而大叫！

　　「啊．．．什麼？」眾神捕卻是因不解而在叫！在眾人眼中，殷俊的劍幾乎沒有動過，但對徐天翎來講，這已是最強的攻勢！

　　長劍只斜斜的向右上方移動了三寸七分！雖然長劍的移動距離只是三寸七分，但其中所包含的劍法變化、劍式走向卻成千上萬！在徐天翎看來，空氣中似乎突地冒出數千柄利劍，而每一劍都足以致其於死地！強大的壓迫感，使得徐天翎在千分之一秒內便已本能的做出反應，而他的撼天尺也只不過是平移了一寸半而已！

　　面對徐天翎的反擊，殷俊微笑，近步欺身，長劍猛地向回一收，緊接著又向前遞出，劍尖直指徐天翎的哽嗓要害。徐天翎將撼天尺高舉，卻並未急於砸向殷俊的長劍，因為他已看出殷俊的劍勢並未完結，所以其必有後著！果然不出徐天翎所料，殷俊的長劍在一點間便散將開來，幻化成數片精芒，自頭至腳的將徐天翎整個人都密密罩住。

　　「啊！」又是一聲大吼，而隨著這聲吼叫，徐天翎的攻勢也已升至了最高潮，一片烏黑的光芒即明亮的劍光後閃起，與先前的萬股精芒猛烈的碰撞在了一處，而這兩股巨力碰撞時的威力，似乎足以毀滅掉這世間上的任何物質！人們只是看見兩條完全不同顏色的光芒，根本沒有人能夠看清在那一剎那到底發生了什麼，而當人們反應過來時，殷、徐二人已再次分立站好．．．

　　「嗡．．．．」殷俊手中的軟劍還在不停的抖動，鮮紅的血也自他的虎口處滲了出來。由此可見，剛剛的碰撞，力道著實不小。

　　「我輸了！」殷俊依舊在笑，而隨著他的笑容，他的劍再次舞起，但這次劍鋒卻沒有再次攻向徐天翎，而是隱回了腰帶之中。

　　「年輕人，你能有如此功力，著實不簡單啊！」徐天翎表情木訥，依舊緊握著撼天尺道：「不過，距離天下第一還差得遠！」

　　「天下第一？」殷俊哈哈大笑道：「天下，根本沒有第一存在！」

　　「什麼？」徐天翎大驚，道：「你說什麼？」

　　「我說天下根本就沒有第一存在！」殷俊道：「因為就算你再強也不可能打敗天下所有人，而沒有打敗過所有人的人，又如何能稱得上天下第一呢！」殷俊頓頓，又道：「退一步說，就算真的有天下第一，那麼，也絕不是你徐天翎！」

　　徐天翎瞪大了雙眼，道：「不是我，是誰？是誰？天下間還有誰會比我強！」

　　殷俊冷笑，道：「所謂天下第一，是天下人封的，所以，只有讓天下人都信服的人，才佩得上天下第一這四個字，而你呢？試問，天下間有幾個人是誠心誠意的信服於你呢！」

　　「有，絕對有！」徐天翎怒吼道：「你不信，我隨時可以找出幾百幾千的人來！」

　　「哈哈哈哈．．．」殷俊又是了一陣大笑，道：「就算有人附和你，也不過是迫於你的淫威或是貪於你的金錢，我敢說，你是天下最可憐、最無知的人！」

　　「你閉嘴！」徐天翎道：「你再說，我就殺了你！」

　　「好啊！」殷俊面色絲毫不改，道：「如果你有本事就來啊！」

　　「啊．．．」此時的徐天翎幾乎失控，瘋狂的擺動著手中的撼天尺急襲殷俊的左頰，而對此，殷俊卻是巋然不動！

　　「殷俊．．．．」田欣兒大叫起來，想出手求援已是不急，她所能做的便只有眼睜睜的看著徐天翎的烏鐵尺砸碎殷俊清俊的臉頰！

　　「殷俊．．．」淚水充滿田欣兒的雙眸，他幾乎已能聽見殷俊屍身倒地的聲音，但結果呢？是否真如她所想的那樣，殷俊的生命難道真已走到了盡頭，還是．．．．

六

　　日出日落，東昇西沉，又已是夕陽西下的時候，孤單的倦鴉低叫著飛回巢中，而隨著鴉啼，天色也已漸漸黑了下來。

　　「點燈了！」

　　「各崗位注意防範！」在一陣吵鬧聲中，京城天牢內的侍衛們已經完成了換崗。

　　「怎麼？殷神捕還沒出來麼？」接班的侍衛一手扶著腰間的長刀一邊問。

　　「是啊！」另一位已然下了崗的侍衛點頭道：「已經快六個時辰了，殷神捕一直在天牢裡陪著那個死囚，也不知他們在聊些什麼！」

　　「不知他們在聊些什麼，居然還很投機的樣子。」

　　「不管他們投不投機都好，總之那死囚的時間已不多了！」

　　就在兩名侍衛在此談論的時候，地牢深地，殷俊已站起身來，準備離去了。

　　「殷俊．．．」死囚緩緩道：「謝謝你教會了如何做人！但一切，都已太晚！」殷俊苦苦一笑，道：「大丈夫，既然做了就要承擔！對此，你做的很好！」

　　死囚一笑，道：「如果那天我不收手，你會如何？」

　　「死！」殷俊的回答極其簡單。

　　「試問天下有誰能夠抵擋的住徐天翎的全力一擊呢！」殷俊補充道：「總之，我不行！」

　　「那你．．．」徐天翎沒有說完，便被殷俊打斷，「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殷俊道：「我之所以可以面對你的攻勢巋然不動，完全是因為我相信一句話：『邪不壓正』，而且我絕對相信我的一身正氣足以在最後那一

　　剎那感化你，因為．．．」

　　徐天翎道：「因為什麼？」

　　「因為我從你的眼神中看出．．．」殷俊道：「你還是人不是魔！」

　　徐天翎一愣，道：「你見過魔？」

　　「見過！」殷俊苦笑，道：「我看著他從人變成魔，最終走向死亡！」

　　徐天翎突然笑了，道：「我不得不佩服你啊殷俊，我敢斷言，再有二十年，江湖便將是你的時代！」

　　殷俊笑著搖了搖頭，道：「二十年後的事，誰曉得呢！」

　　「對了！」徐天翎道：「明天我就要上刑場了，臨死前，我想將我的撼天尺法傳授給你，以助你今後為江湖除惡，也算我將功補過吧！」

　　不等殷俊回絕，徐天翎已道：「不要拒絕一個將死之人的請求，而且，我這套尺法說難也難說易也易能學多少，就看你了！」

　　「好吧！」殷俊知道推脫不掉，只得答應，道：「請授尺法吧！」

　　「好！」徐天翎說著，已長身而起，雖然身帶一百四十斤鐵鎖重枷，但其身法卻絲毫不受所累，只見他急行至牢窗之前，伸左手母、食兩指在碗口粗的鐵窗窗柱上輕輕一夾，便將這精鐵所鑄的粗鐵條折將下來。「雖然粗了點，也可將就的用了！」徐天翎說著，已將此「尺」揮將開來，在牢房中形成了一股鋼鐵旋風！「徐天翎不愧是天下第一！」殷俊暗自道：「看來他若想逃，我們是絕計阻止不住的！但好在，他是條好漢子！」喘息間，一套尺法已然使完，徐天翎將手中的鐵條隨手一扔，道：「殷俊，我這套尺法你可都記牢了？」

　　「沒有！」殷俊道：「您這套尺法我沒有記住一招一式，但，它其中的奧妙精髓我卻已然領會了！」

　　「哦！」徐天翎似乎很滿意殷俊的回答，道：「那你說說，你領會到了什麼？」

　　殷俊一笑，道：「其實這並非是殷某自悟出來的，而是一位六扇門的前輩教於在下的，可以說，那位前輩的劍法與您的尺法當真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那人是誰？」徐天翎道。

　　「雷殘！」殷俊緩緩道。

　　徐天翎哈哈大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雷老英雄，難怪，難怪．．．不過．．．」徐天翎笑聲一止，道：「你所領會到的究竟是什麼？」

　　殷俊不語，只展身走向牆壁，運內力於指上在青磚牆上一筆一劃的劃出了八個深深的字，而當徐天翎看到這八個字時，臉上還覺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不錯！只要你做到此八字，你便足以縱橫江湖了！」這是徐天翎跟殷俊說的最後一句話，隨後，他便倒下了！他是自斷經脈而死的，的確，像他這樣的人，是絕對不能死在劊子手的刀下的！

尾聲

　　埋葬了徐天翎的屍體，殷俊心中不禁泛起陣陣酸意，望著空中的雲，殷俊不禁又想起留春谷，想起怪老頭，於是，他決定給自己放幾天假，好好的在留春谷內放鬆幾天，但就在他已做好打算時，田欣兒來了，告訴他京城又出事了，急需他回去解決。對此，殷俊只得輕輕一嘆，直到此時，他才真正的明白，一個人的力量越大他所承擔的責任也就越大，所以，對他以及所有神捕們來說，只要世間還有罪惡，那他們便永無休息的那一天！就這樣，殷俊又隨田欣兒去了，他明知前途凶險，但他卻仍要面對，因為這就是他的生活，他的使命！多年後，當人們已然淡忘這段故事的時候，天牢內，青磚牆上殷俊所留的字跡卻依然清晰如昨，但卻沒有人會想到，這短短的八個字便是足以無敵於天下的武功秘籍，而這八個字便是：

　　「人不知我，我獨知人！」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