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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張廉]菊領風騷[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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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8 22:53:56
第一百零一章 寒煙的好多好多話

    我緩步上前,寒煙有些失措,不敢看我。羽熙拍拍他的肩膀︰“小煙,我們都不覺得你是個累贅~~”

    寒煙不語,只是抓緊了手中的華袍。

    輕輕的,我握住了他的手︰“小煙,你把羽熙的衣服都擰皺了。”

    立時,寒煙急急松開手,將華袍塞入羽熙手中,羽熙愣了愣,輕笑一聲,對我飛了一個媚眼︰“我洗澡去也~~~小煙就留給你囉~~~”然後他俯下身,“要是覺得小煙無趣,隨時歡迎來參觀~~~”我睨他,他笑呵呵手拿新衣歡喜而去。

    帳內,只剩下了我與寒煙。我拉起他的手,他微微抬眸,眸內是歉意和自責。我沒有說話,而是將他的手環住自己,然後靠上了他的胸膛,閉眸︰“回來就好……”

    他的心跳忽的一陣加速,然後慢慢平穩,靜靜地,他的下巴抵在了我的頭頂。寒煙是個敏感的人,他的敏感來源于他的殘缺。也因為此,他總有一點自卑,可是,他用自傲來掩飾他的自卑。

    所以,我什麼都沒說,說得越多,他越會認為我是在同情他,安慰他。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他需要的,只是和我,和其他人的團聚,以及感覺到從我這里而來的家人的溫暖。

    我與他剛生情愫,接受彼此,就經歷了這次禍端,讓我們分別百日之久。他將我越抱越緊,就像他當年懷抱秋秋,緊緊不願放開。

    “哎呦!”忽的,寶寶踢了我一下。

    他緊張地放開,情急地用嘴說出無聲的三個字︰怎麼了?

    跟著寒煙久了,簡單的,少量的唇語還是看得懂的,于是我指指肚子︰“寶寶踢我。”

    他無聲而笑,方才的自卑與自責也在我的擁抱中淡去。他轉身指向臥榻,我一看,上面鋪了整整一榻的衣服。他找了找,拿起一件衣裙,打開,讓我試穿。

    我笑了,立刻脫去身上的外衣。寒煙不在,我這些孕婦裝都是臨時買的,既不合身,也不舒服。材質也差,總覺得緊繃繃,伸不開手腳。

    去拿他手中的衣衫時他搖搖頭,示意我伸手,我知他要為我穿衣,我撐開了手臂。我覺得愛你的男人不在給你脫衣有多急,而在為你穿衣有多細。他輕輕的,不疾不徐地給我穿上袖子,白色的衣裙縫上了一層淡綠的薄紗,清新的顏色,讓人平靜。

    衣服前是一排嫩綠色地的盤扣,如同一片片新綠在衣衫上長出。生命的顏色,我想寶寶也一定喜歡。

    他一顆一顆地將盤扣耐心扣起,然後站在一旁用詢問的目光看我。輕柔的衣衫,穿在身上再也不覺得繃緊,舒適而透氣。我感激地給他一個擁抱,他很開心,與他在一起,不用說話,也可知彼此的想法。

    然後,他又拿出一件,說是七個月穿的,然後是八個月,九個月,最後是十個月。我看著那些衣服,心里很溫暖,也很感動。當然,後面事實證明,最後兩個月孩子成長的速度超過了寒煙的想象。這幾件衣服最後只能在我八個月的時候穿穿。這也難怪寒煙,他又沒懷過孕,只是憑著想象來做衣。

    最後,他又拿出了一包,打開。立時,我驚呆了,居然都是寶寶的衣衫。他那精美的寶寶衣瞬間將我自己的做的比了下去。

     我不開心地撅起嘴。他以為我不滿意。我也不說話,把自己做的拿出來給寒煙看,繼續癟嘴。

    他笑了,稀罕地將我做的收起來。

    “你做什麼”我問。

    他有點自私地說︰雪銘的寶寶穿我做的,你做的給我們的寶寶穿。

    立時,我怔立在原地,看著他將兩個包袱互換。天脈宮的宮主,鏡花水月繡法的唯一繼承人︰柳含煙,竟是願意給自己寶寶穿我做的,那麼差的衣服?心口一下子熱了起來,再次難以言語。這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感動和幸福。

    他坐上臥榻,一件一件將我給寶寶做的衣服拿出,愛不釋手地逐一欣賞,我靜靜地靠在他身邊,享受這幸福的寧靜。這種獨特的,無聲的幸福,只有和寒煙在一起,才能感覺。

    若這些衣服是別人做的,估計早被寒煙扔進垃圾堆,但是我做的,他才會那麼喜愛。不知怎的,就像吃了蜂蜜一樣甜蜜。

    他一看,就知道我做衣服的順序,因為一件比一件進步,一件比一件精細。

    眼尖的他還看到了衣衫上的血漬,甚至我都沒有看見,因為那實在太小了,應是我用針時不小心扎到手滴落的。

    他心疼地拿起我的手,放在唇邊輕吻。我閉上眼楮嗅聞著寒煙身上,永遠不會改變的,淡淡的茶香。心里有些內疚,他如此心疼我,可是我從未去想他為我們做衣時,傷了多少回。去檢查他的手上,有多少傷。

    忽的,他似是想起什麼,放開我,我睜開眼楮,他從懷里摸出了一堆紙,豎放在胸前,我一看,第一張紙上寫著︰我有好多好多話想說。

    我笑了,他應是有好多話想說,所以才用這種形式,手語不如這樣快,看樣子,他是早就寫好了。說不定在宮里就寫了。

    “好,你說。”我笑看他。

    他將第一張紙放到了紙頁的後面,出現了第二排字;“這幾個月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沒有?”我笑著搖頭,“一直都走水路,所以並不怎麼累。”

    他放心地點點頭,然後是第三張︰“寶寶乖嗎,有沒有鬧你睡覺?”

    “寶寶很乖,很听話。”

    “天朝的人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他們都對我很好。”

    “都是我不好,當時不該上京。”

    “不怪你。”我握了握他的手,“這是天意。”

    他還是有些自責地低頭,拿出了下一張,緩緩舉起,遮住了自己的臉︰“如果我是丑人就好了……”

    “呵呵。”我按下他的手,他藏在紙後的臉帶著一絲難過,我笑道︰“為什麼要這麼想?”

    他揚起臉,想說話,我撫上他的臉︰“雪銘和羽熙難道不如你?”

    他立時搖頭,焦急地想解釋,可是嘴動了動,最後還是化作一聲無力的嘆息。

    我再次握住他手拿紙張的手︰“這次事情不關乎你的容貌,我相信肖瀾也沒那麼膚淺。但是,這件事告訴我們要居安思危,這世界沒有永遠的秘密。”

    寒煙听罷神色變得有些凝重。我笑著抽回手;“當然,還有就是家有美夫,情敵不斷。今後我要變得更加強大,努力保護你們,不讓你們再被別的女人搶了去!”

    他立時抬眸,長長的睫毛下眸光閃爍,似有感動,似有激動,似有深情。很多很多東西,他無法表達,只有這樣一直看著我,似要將我永遠刻在他的眸底。

    “不是有好多好多話要說嗎?”我提醒他。他回過神慌忙翻出,下一張︰“這一路安全碼?”

    “安全。”

    “順水嗎?”

    “順水。”

    “順風嗎?”

    “順風。”

    “冷嗎?”

    “不冷。”

    “熱嗎?”

    “不熱。”

    …………

    寒煙的問題看似瑣碎而簡單,有些還會重復。可是在他那一個又一個問題中,一個又一個黑色的,細膩的字中,我可以體會到他對我的擔心和關切。這些問題不像是一日所寫,而是每一天,每一刻,當他想到時,就急急記下,好在今日,一個不漏的,放出。

    “天朝皇帝有沒有欺負你?”

    “沒有。”又是一個與前面一個問題類似的問題。

    “那這幾個月有沒有想我?”他低下了頭,耳朵微微泛紅。

    我笑了:“想,當然想。”

    然後,他依然低著頭翻出下一張︰“每一天?”

    “恩,每一天。”

    “每一刻?”

    “恩……每兩刻。”

    他肩膀垮了下去,似是有些失落。沒想到寒煙那麼矯情。

    我笑道︰“因為還有一刻要想雪銘。”

    立時,笑容在他低下的臉上重新綻放,因為我看到了他揚起的唇角。他繼續翻紙頁︰“我也想你。”

    我欣慰想說謝謝,他忽然加快了翻紙的速度︰

    “每一天。”

    “每一個時辰。”

    “每一刻。”

    “每一次呼吸……”

    心,在這一刻感受到了猛烈的撞擊,他沒有像往常害羞地低下頭去,而是灼灼地凝視我。忽然,他幾乎是撲向我,搶住我的唇,重重地,壓在我的唇瓣上,如同徹底融合一般,久久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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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撤

    帳內被寂靜覆蓋,靜得可以听見彼此的呼吸,驚得可以听見彼此的心跳。心跳在長長的吻中漸漸恢復平靜。他離開了我的唇,久久凝視我,然後,露出靦腆地笑容,淡淡的粉紅在他的雙頰綻開,如同雨後的芙蓉。

    我能感覺到他已不再因為親密接觸而尷尬,而羞怯。那個吻里,飽含了他對我的思念和深情。它沒有任何雜質,純淨的猶如水晶。讓我的心如同被一片純淨的水域包裹,平靜而安寧。

    他再次拿起紙張,微笑著往下翻去︰“很高興羽熙的眼楮好了。如果我也能說話,就好了……

    我安慰地撫上他的臉龐,他的臉上依然帶著為羽熙復明的喜悅,我知道他已經不再自慚形穢,可是,依然有些心疼他︰“小煙,你在菊府溝通不便嗎?”

    他搖搖頭。

    我揚起笑容︰“所以你在我們眼中,就是會說話的。”

    他笑了,翻開下一頁︰“秋秋重色輕友,跟肖靜的一個侍郎的狗成了親,本想帶他一起回來,可他就快要當爸爸了,他媳婦行動不便,我讓他住在宮里,生了再回來。

    看到此,我忍不住大笑︰“哈哈哈,愛情的力量就是偉大,仇恨終究敵不過愛情,我真想看看他的媳婦和孩子。”

    寒煙笑了,似在說他也想看看。

    不知不覺,就到了最後一張紙,他沒有繼續翻頁,而是低頭停止了片刻,才 緩緩翻開,上面寫的是︰“我想見見你的殤塵……”

    微微一怔,他想見殤塵嘛……是啊,我的殤塵,他在我與家人團聚之時,就已經悄然退去。他總在我最需要的時刻出現,然後再我安全之時悄然離開,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如此。

    久久的,寒煙沒有等到我的答案。他沒有解釋他為何要見殤塵,或是強烈要求下去,而是默默地收回了那一沓紙張。

    寒煙從小在女兒國長大,即使清高孤傲的他,嫁入菊府後,也安守本分,嚴守女兒國做夫郎的規矩,听主母的話,以大官人為首。所以,只要我沒同意他可以見殤塵,他是絕不會擅自去見的。

    忽的,他似是听到了什麼,看向帳外,帳簾在那一刻掀起,竟是雪銘,他……與肖靜談完了?

    雪銘面色沉重,他緩緩走到我的面前,我和寒煙都朝向他,他看了看我們,低頭躊躇片刻,才說道︰“我把肖靜放了。”

    立時,我怔坐在臥榻上,無法言語。

    寒煙當即站起,握住他的手,緊緊握住,不停地搖晃,似在不停地問他為什麼?他急切地劃出手語︰你這麼做怎麼對得起夫人三個月的辛苦!

    是啊,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很可能這三個月的辛苦會付之一炬。

    他依然低著頭,緊皺雙眉,緊抿雙唇。我和寒煙都看著他,等等他的解釋。我撫上六個多月的身孕,我和孩子都需要他的一個解釋,為何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擅自放走了我們的敵人︰肖靜。

    雪銘再深吸一口氣後,抬眸凝視我︰“我想博一下!”

    “搏什麼?”我請問。

    “我告訴她,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但我可以做一個愛她的哥哥,否則,我們就做敵人!”他正正說罷,眸光再也沒有從我的眼楮移開。

    我驚訝地看著他,他……與肖靜徹底攤牌?

    寒煙放開了他的手,和我一樣怔然地看著他,無法再說出半句話。

    “秋苒,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我已經受夠了!”他的情緒激動起來,再也無法保持往日的平靜,“即使這次你與肖靜談成,她往後還有可能再一次這樣做,我想過平靜的日子,和你,和寒煙,和羽熙,和大家一起過平靜的日子……”

    他激動地拉住了我和寒煙的手,情真意切地看著我們,“我想看孩子出生,看孩子長大,看他在菊府里快快樂樂的生活。我不想每天晚上還要防備肖靜是否會來突襲,抑或是別人從她那里得知了我的秘密,我不想再將你和其他人置于危險之中,更不想看你再帶著身孕,為我奔波,讓你那個混賬劉曦看我的笑話!”

    不由得,僵了僵,原來雪銘如此討厭劉曦。竟在他名字前,加了混賬兩個字。

    “我知道,他這次一定非常得意,還有鳩摩羅。”雪銘緊閉雙眸低落臉龐,不停地搖頭,“我甚至可以想象出他們嘲笑我的嘴臉。是我不好,是我大意,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他們這次可以得意。所以秋苒。”他再次揚臉緊緊盯視我,眸光堅決而認真,“我要搏一次,要徹底結束這樣的日子!”

    我還能說什麼?除了支持雪銘。我握住他的手,他眸中劃過一抹不確定︰“秋苒,若是我輸了,請你原諒我。”

    “不,我們就最後一搏!”我起身握住他的手,“放心,我能捉肖靜一次,就能捉她第二次!”

    他與我久久對視,然後,他再次抓起了寒煙的手,我們三人拉在了一起,共同面對即將而來的一切變數!

    忽的,我們一起笑出來,那是一種破涕為笑的感覺。現在只要大家在一起,就再也不畏懼風浪。

    “菊娘!菊娘!”無雙喊著跑了進來,後面緊跟清清楚楚︰“不好了,夫人!肖靜失蹤了!”

    當他們看到站在帳內的雪銘時,一怔,紛紛停下腳步。

    雪銘放開我和寒煙緩緩轉身,面容沉靜而威嚴︰“不用緊張,肖靜是我放的。”

    立時,眾人陷入驚訝,無雙想說什麼,但看到我淡定的神情,而選擇緘默。

    “喲~~~~這是怎麼了?才洗了個澡,就天下大亂了?”隨著羽熙懶懶的聲音而來,他已經斜靠在帳篷的門框上,半干的長發盤起,幾縷凌亂的濕發粘在他修長的脖頸之上。他的身上,已經穿上了寒煙為他做的華服,成為這個軍營里最為艷麗的男人。

    清清楚楚都不說話,低頭退開。他們不敢對雪銘放走肖靜有何反對,但是從他們沉默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們對雪銘的不理解,和有一絲異議。

    羽熙慢悠悠晃了進來,挑眉看了一圈我們所有人︰“既然肖靜都跑了,我們還在這里做什麼?等肖靜反撲嗎?”

    羽熙的話提醒了我們所有人,肖靜都跑了,如果她選擇做雪銘的敵人,那說不定今天她就會發起反攻,我立刻命令清清︰“清清,你去通知明陽王,讓他退兵境內。”

    “是!”

    “楚楚,準備馬匹,我們要走。”

    “走?”他面露疑惑,但並沒追問為什麼,而是緊跟著說,“是!”

    然後,我轉向寒煙,握住了他的手︰“寒煙,你去通知殤塵,告訴他,我們要撤往南岸。”

    寒煙雙眸睜了睜,高興而鄭重地點點頭。

    我給了寒煙一個見殤塵的機會,也給了他一個任務,讓他覺得每一次戰斗他不再是那個被我們保護的,局外的人。

    在寒煙走到營帳門口時,我提醒︰“殤塵的營帳就在左邊第二個。”

    他對著我點頭,快速離去。

    我回頭看羽熙和雪銘,羽熙走到了雪銘的身邊,靠上他,挑眉一笑︰“都是你惹出來的,害我們屁股都沒坐熱,又要逃跑了。”

    雪銘抱歉地發出一聲嘆息,他知道我不可能真的與肖靜開戰,所以,我通知寒玨撤兵于境內,這樣肖靜就不敢貿然攻打寒玨。而只要我們離開,那她與寒玨開戰,也就再無意義。否則,反而給了她一個宣戰的理由︰捉拿女兒國欽犯。

    所以現在,我們跟肖靜在時間上賽跑。我們要趕在她籌謀出兵之前,撤離。

    當然,也希望雪銘搏對了,肖靜沒有選擇成為他的敵人,而是他的妹妹。

    雪銘啊……你惹的不是桃花,而是帶刺的玫瑰吶……為何我的情敵,都那麼棘手?幸好羽熙能夠自己搞定那些喜歡他的人,不用我操心。

    想好全家撤離,我們立刻收拾行囊。雪銘他們到沒什麼,主要是寒煙做的兩大包衣服,也難怪他會覺得自己是個累贅,說實話,這兩包衣服是挺累贅的,當然,我們沒有一個人敢說。幸好我們人也多,扛得了。

    寒玨也已經知道肖靜逃離,但是他對我們急于撤離很疑惑。于是,我做了簡單的解釋後,他沉思片刻後,立刻派蒲玉護送我們撤離,並且,劉瀾風會與我們一起撤向南岸。

    看來這個無間道我是甩不掉了。

    然後,他說隨後會派五千精兵進駐南岸。當他這麼說時,雪銘露出疑惑和戒備的神情,因為急于撤離,所以我說到了南岸再解釋。

    當我們大家上馬的上馬,上車的上車時,寒煙和殤塵急急趕來,他不知會跟殤塵說什麼,只是雪銘看著他們說了一句︰“寒煙一直對你的殤塵很好奇。”

    “為什麼?”我問。

    他笑了笑︰“因為他是唯一一個愛你,卻不願嫁給你的男人。”

    我一怔。

    然後他又補充一句︰“當然,還要除去身為帝王,無法嫁給你的劉曦和鳩摩羅!”說罷,他策馬走到寒玨的面前,正色道︰“回去告訴劉曦,我會保護好秋苒,這次我欠他一個人情,我會還他!”

    寒玨目光瞬間銳利起來,微笑而語︰“女兒國女人保護男人是傳統,所以雪銘大官人不必如此在意。之後我們的兵自會保護好秋苒。”

    立時,雪銘臉色下沉,與寒玨溫和淡定的目光緊緊對視。看似平和,卻是殺氣陣陣。雪銘還不知道寒玨已經恢復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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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回家

    時間緊迫,我知雪銘這次其實打擊很重。他曾經是一國之王,並在劉曦的面前答應要保護好我的安危,這是國主與國主之間的約定,亦是兩個同樣愛我的男人之間的誓言。可是,這次他失約了,盡管他也不想。所以他才會如此自責。

    “這是怎麼了?”洛雲清也已經背著藥箱準備妥當。

    “男人的自尊。”殤塵算是回答問題,然後上馬。

    “走了~~~”此時也只有羽熙敢上前催促雪銘。他騎著阿騷走到雪銘身邊,“夫人的身體可受不了太快的行程~~~”

    雪銘回神,匆匆回到隊伍的前端,揚手發令︰“走!”

    立時,馬車奔跑起來,我和寒煙坐在馬車之內,其他眾人,皆是快馬隨行。而我們的後面,是蒲玉率領的一隊輕騎。

    只可惜這里沒有水月幻境的入口,否則我們全體撤人幻境,安全又快捷。

    我們的撤離不能給肖靜發現,否則她就會知道我如她所猜測的,不敢發動戰爭。而寒玨撤兵境內,肖靜至多會認為是我知道雪銘將她放走後,所改變的行軍策略。先退後進,再做籌謀。這樣,還能拖肖靜一段時間。待她發現之時,我們已經撤到了南岸,她再追擊已經晚矣。

    鬼白雕小白,將時時告訴我們肖靜的訊息。

    經過一天的趕路,傍晚時分,我們趕到了當初我們停在岸邊的帆船。船上的船員始終沒有離開,這也是我的安排,也就是……隨時準備著撤離。

    可是當我們都上船時,鬼白雕回來了,它給我們帶來的消息是︰肖靜撤兵了…….

    那一刻,我們都有些驚訝,驚訝之後,是長長的靜默。雪銘獨自一人站在船頭,遙望鳳目關的方向。夜風揚起了他長長的卷發,和他依然風塵僕僕的衣袍。

    我們站在他的身後,一起靜靜地看著他,雪銘,肖靜撤離鳳目關,她是在以退為進,還是真的願意就此放棄你,只是簡簡單單地做你的妹妹?

    “終于可以回家了……”輕柔緩和的夜風中,傳來他一聲長長的輕嘆,似是對回家久久的期盼,又似是對寧靜生活如此難求的悵然。

    船在雪銘的感嘆中緩緩離岸,肖靜的撤兵,也讓我們所有人緊繃的那根弦放了松,行船不再急躁,而是不疾不徐。但回家的心情,卻是有些復雜。這三個月的奔波,終于有了結果。然而,是否真的就在今天畫上了句號?

    同樣的,肖靜退兵讓我們行船的路線產生了猶豫,是先回菊府,還是直接去南岸的新宅?

    考慮到肖靜極深的城府,以及我們不確定她這次是否真的放手。所以,我們還是決定去南岸。以免回菊府成為自投羅網。

    這一晚,雪銘獨自一人在一個船艙里,他沒有跟任何人談心,即使是寒煙。而我,最後也沒問鬼白雕他和肖靜談話的詳情。這是對丈夫,對親人最起碼的尊重和信任。

    船行至烏蘭江江心,臨近雨季,水流變得格外川急,若是到了雨季,烏拉江江心就會形成許多漩渦,南岸與女兒國的船舶也會停運,形成一道天險,除了經驗老道的船夫,其余人都不敢冒險渡江。我們以往的航運其實只是在烏蘭江江邊航行而已。可見真正的烏蘭江有多麼寬闊。

    第二天的清晨,我們全家人,都站在了南岸這嶄新的土地上,我雖從未踏入的南岸,但它在我的心里,卻並不陌生。它的每一塊土地的規劃,都深深刻在我的心里。

    回首遙望烏蘭江的另一邊,那里與碧藍的天空連接在了一起,相信不久之後,寒玨就會帶兵經烏蘭江的支流繞道而來,進駐南岸。樹欲靜而風不止。水欲寧而漣漪不斷,雪銘與寧靜生活無緣,是因為他曾經的身份。而我呢?我與寧靜生活無緣,是因為那剪不斷的情絲。

    為何,寧靜的生活,離我們菊府中人,總是如此遙遠。

    我們的到來讓有著心里準備的陸齊軒,還是小小驚訝了一下。可是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我的夫郎,以及殤塵等其他男人所吸引。最可惡的是,他的住宅就建在我的宅邸旁邊,而且,是連著的,只隔一堵牆。

    這個猥瑣的家伙,居心叵測!

    一直以來,都是楚楚監督南岸新宅的建造,他來往于南岸與菊州之間。新宅建地大而樸素,除了主要的房間,還有客房十余間,足夠住下雲清,無雙他們。當然,還有新來的劉瀾風。

    而里面的設施,也是一應俱全,到的這天,陸齊軒就將僕人安排妥當,所以我們進去就可以住,除了衣物來不及從老宅里搬來。搬家的喜悅替代了我們鳳目關談判後的緊張和戒備。將肖靜有可能給我們帶來的威脅,也拋諸腦後,全身心地享受搬入新家的興奮和幸福。

    新宅里,雪銘他們的院落是根據他們的喜好所建,所以除了他,寒煙,羽熙以及清清楚楚的院子,其余的院子由無雙他們任意挑選。有趣的是,劉瀾風選了那間與陸齊軒宅邸相連,只隔一堵牆的院子。

    我一听就答應下來,有劉瀾風看守那堵牆,我在高興不過,這下不怕陸齊軒半夜爬牆來偷窺我的夫郎們。不過,我很快就想到,劉瀾風挑選那個院子,是不是為了半夜爬牆過去呢?

    立時,心中生出一絲同情,可憐的陸齊軒,他要被記到小本本上了。

    這天晚上,陸齊軒在南岸最豪華的酒樓,也是他們陸家的資產之一的︰菊色菊香樓設宴為我們全家接風,開席的第一杯酒,雪銘,寒煙,羽熙,清清楚楚,無雙和雲清,竟是商量好一般都敬給了殤塵。

    殤塵神情復雜,百感交集。唯有一干而淨,表達自己對他們敬酒的感謝。這杯酒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

    所有人,都在酒席上徹底放開,松開了這三個月來一直緊繃的神經,你來我往,不醉不歸。

    酒過三巡之後,有藝人為我們表演節目,讓我吃驚的是,菊色菊香樓里的藝人,清一色都是男人。此時我才發現,不僅僅是請來的藝人,就連在菊色菊香樓里吃飯的,也都是男人。

    這也太詭異了。整個酒樓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是男人,只有我一個女人!而且,那些吃飯的男人神情曖昧,舉止親昵,耳鬢廝磨,小聲細語。

    轟!那一晚,我徹底化作焦炭,坐在位置上,看著還沒發覺異常的,我的男人們互相敬酒。

    陸齊軒,這個基,把我的南岸,建成了耽美城!

    我的男人們,醉了三天,睡了三天,我也僵坐了三天。曾經我的腐神,期望我,建一座耽美城。可是,因為我幸福的生活,漸漸將這件事徹底拋到了腦後。

    而今天,卻有人,替我完成了這個偉大的事業,這個人,就是陸齊軒。

    當初,我對南岸的規劃是東西南北四城。東城行政商貿,南城航運居住,西城農耕漁業,北城放牧果林。

    而現在,依然是如此,只是在東城陸齊軒又化為兩部分,一部分事按原來的規劃行政商貿。而另一部分,稱之為純陽街,也就是所有男愛的男人們居住的一條街。當然,還開了我設計的酒吧,成為了gag吧一條街。

    我從未想過會變成這樣!

    之所以楚楚沒有匯報純陽街的存在,是因為陸齊軒從未帶他去過。而他,即便看到路上成雙成對的男人,也不會想歪。明明我是一個腐女,可我的男人們,卻都直地挺拔。

    南岸這幾年的發展迅速,全靠與周邊國家的通商,它與女兒國,反而商貿較少。所以南岸形成了一個無論是政治還是經濟都獨立的國度。這也是為何我有佔地為王的想法,甚至,我還想好了國名,名為︰影月!

    不過,我最後還是考慮殤塵的建議,以及想到雪銘的身份,所以作罷,影月,成了周邊國家對南岸的又一個稱呼。

    三天後,鬼白雕回來了。它成了我們的偵察兵,空中部隊。它帶來的消息,徹底讓我們放了心,就是肖瀾也班師回朝,與肖靜匯合,未曾提及鳳目關所發生的一切。與此同時,寒玨帶五千精兵,正從烏蘭江的支流,逆流而上,朝我們這里而來。

    之後就傳出,肖靜與明陽王關系曖昧的謠言。但這個謠言,卻讓滿朝文武懸起的心,放下了。

    因為肖靜喜愛美男已是家喻戶曉。而她與鳩摩羅的關系,也早被傳聞扭曲為邊境幽會。這一次,她沒有去見鳩摩羅,而是去見明陽王,而當她與明陽王會談之後,天朝就撤了兵,自然而然,大家就會聯想到她與鳩摩羅的關系,于是,她和明陽王有一腿,也成了理所當然的答案。

    任何邊關的事,放在肖靜的身上,最後都會變成風流韻事。若是放在天朝,劉曦不懷疑肖靜里通外國才怪。

    鳳目關談判,成了女兒國一個永遠的秘密。雪銘的身份,也沒有被揭穿,我被驅逐出境的事,也宛如從未發生過一般。誰也不知道在鳳目關,曾經發生過一場沒有硝煙的,驚心動魄的戰爭。

    一切的一切,又恢復到平靜。

    而,就在一個平靜的早晨,殤塵,走了。他沒有跟任何人道別,包括我。我們追至碼頭,只見一葉輕舟在烏蘭江的波浪里此起彼伏,它的上方,盤旋著一只巨大的白雕,一聲聲雕鳴響徹雲霄,宛如在與我們︰告別。

    殤塵,你總是在我最需要幫助時出現,然後,又在我身處安全時離去。我們只有來生,再續今生之緣。此生你追我而來,來世,請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來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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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8 22:54:47
第一百零四章 寒玨莫走

    “下輩子,你們只屬于彼此。”幽幽的,傳來雪銘似是感嘆的話語,他遙望波浪中的那葉小帆,用只有我能听見的聲音在我耳邊說。我有些驚訝地看他,他落眸之時,帶出了又一句輕輕地話語︰“這是我們欠他的。”

    欠殤塵的?記得羽熙也說過,下輩子不會來打擾我和殤塵,他,他們,都是這麼想的嗎?轉眸再看向寒煙,他也遙望殤塵離開的方向,眼神復雜而惜別,他那日又跟殤塵談了什麼?

    菊府里,每個人都有小秘密,我,雪銘,寒煙,和羽熙,這些小秘密的存在,反倒讓我們的心,貼地更近。

    當我們尚未享受夠上天給我們這短暫的平靜時,寒玨的兵,到了,他與劉瀾風匯合,以客人的身份入住我的菊府,而蒲玉則已經回京交差。

    終于到了面對雪銘當初那個問題的時候,就是劉曦為何駐兵南岸。于是,我將殤塵教我的話對他說了一遍,他陷入久久的沉默。之後,他如受了刺激一般,開始在南岸招兵買馬,擴充南岸的軍備。

    這,正是我想做的,現在由雪銘來負責,更加合適。

    于是,我借機提出要做南岸之主。就像跟老板提升職加薪,需要技巧。于是我說我不是南岸之主,雪銘你這樣招兵買馬會惹來非議。

    雪銘終于從被劉曦寒玨的刺激中回神,慢慢鎮定,感覺到自己被醋意沖昏了頭腦,行事有些急躁。幸好南岸與女兒國相隔甚遠,消息傳遞緩慢。

    只是,這段時間大家都很享受現在的寧靜,所以不曾想要回菊州或是南都恢復以往的日子。甚至。都懶得去打探對岸的消息。比如肖靜怎樣了?肖瀾怎樣了?朝廷怎樣了?各大家族怎樣了?我們都不關心,只想繼續這樣“隱居”下去,不問世事。

    每一天,我會看看書,听听鳥叫,精心養胎。洛雲清會時時觀察我的變化,他也有一本小本本,就是記錄我從懷孕開始,到現在的癥狀,細細研究比較。

    雪銘雖然忙于招兵買馬,但卻有大把的空余時間,在這些時間里,他陪著我,然後念書給寶寶听,做好胎教。

    而寒煙,則一直靜靜地在我們身邊,做他的衣衫,看雪銘給寶寶講故事。他很羨慕雪銘會說話,能給寶寶講故事,他也想為自己的孩子講講故事,哼哼歌。這將是他永遠的遺憾。看著他神傷,我說他可以給寶寶彈琴吹簫啊,寒煙可是會很多樂器的。講故事的事情,就由我來。

    听我這麼說,他才重新展露笑容。

    倒是羽熙,時常不見人影。結果冷不丁的清清來告訴我,他成為陸齊軒新開的一家男妓館的名譽顧問了。整天在那里訓練男妓。我只有撫額,這個風騷的男人,還要把他的風騷教給別人。

    關于陸齊軒開男妓館,雪銘睜一眼閉一眼。他也沒辦法不睜一眼閉一眼,純陽街都先斬後奏地開出來了,他還能說什麼?也來不及說了。

    雪銘空閑下來,作為雪銘的極品跟班清清楚楚自然也空閑下來。讓人吃驚的是,他們閑下來做的事情,卻是我們菊府中任何一人都想不到的,清清居然整日跟著羽熙進進出出,就像是他的徒弟。而楚楚則是光明正大地拜寒煙為師,學起刺繡。

    說實話,每天我看著楚楚拿塊絲巾,曾經拿劍的手,突然拿起了繡花針,然後像近視眼一樣貼著繡架刺繡,真的,渾身變扭。因為寒煙每天都陪著我,他又跟寒煙學刺繡,所以,他也每天都陪著我。

    一個曾經一個月見不到兩三次,奔波于南都和南岸的男人,一下子變成居家男,別說是我,就連一直自認為最了解清清楚楚兄弟的雪銘,也大吃一驚。尤其是這兩個兄弟還選擇了截然不同的兩條路。

    至于無雙,他太無聊了,找我玩,我大肚子。找羽熙,羽熙難得的也覺得自己的工作對無雙影響不好。找雲清,雲清忙著給南岸其它的孕婦看病,增加臨床經驗。

    而雪銘和寒煙,他又不喜歡找他們玩。然後他去找劉瀾風,可是劉瀾風整天跟寒玨在一起。最後,他被陸齊軒勾搭去了純陽街,被羽熙抓回。我一看這樣不行,于是跟他說南岸有寶藏,讓他找寶去了。

    我知道劉瀾風為何忽然不粘我而去粘寒玨。因為他知道,寒玨住在我們菊府看似並無不適應,其實,他心里的痛,我和他都明白,所以,他的院子,我和我的家人從不踏入,就像他也從不來我們的院子與我們歡聊。他就像隱居在我的菊府中,只有那每晚的琴聲,提醒我們他的存在。

    又是一個美妙的傍晚,夕陽映紅了烏蘭江上方的天空,很美,美地就像一位臉紅的少女。我們一起欣賞那美妙的夕陽,每天我們都會看日出日落,永遠都不覺得厭倦。我們︰我,雪銘,寒煙,羽熙。

    在前面,雪銘扶著我往回走,寒煙和羽熙走在我們的身後,無論怎麼看,我們一家都讓人羨慕。所以,南岸的百姓總向我投來羨慕的目光。可是,他們卻不知道我們此刻的幸福是我們通過無數的努力和犧牲,換來的。在轉身之時,寒玨竟是站在不遠之處,對我們微笑。

    “他……是不是恢復記憶了?”雪銘輕輕地問。羽熙上前一步,靠上他的肩膀︰“若他真是恢復記憶了,大官人你打算如何呢?”他帶著調侃的意味,挨近雪銘的耳邊,“是替夫人留下他,還是……攆他走?”

    “羽熙!”我故作生氣。“別開寒玨的玩笑。”

    羽熙努努嘴,有些無趣。雪銘不言,對羽熙剛才的玩笑他似是真的上了心。在寒玨朝我們走來時,寒煙輕輕拽會羽熙,讓他老老實實呆在我的身後,他的身邊。

    寒玨,作為天朝的明陽王,卻行事分外低調,以至于南岸百姓沒有一人知道他就是那率兵而來的王爺,而是我們菊府的一位尊客。

    他走到我們的身前,頷首︰“本王是來與菊夫人辭行的。”

    “辭行?”他的話讓我有些驚訝,雖然有心里準備,他將兵與劉瀾風交接後,便會離開。可是,在他此刻說要離開時,還是讓我意外。顯然,劉瀾風已經盡力挽留寒玨,而現在,他的招也用完了。

    我,不能讓寒玨回去,至少,在清楚他對劉曦是否懷恨之前。

    “怎麼走得那麼急?”我微笑地看著他,“馬上就要入夜了。可以明日再走。”

    “不了。京里還有要事,有些事,也請夫人早作定奪。”他意味明顯地看著我,我知道,他是指何時告訴雪銘真相,然後雪銘正式將南岸割讓給天朝。

    這件事,我怎麼能說!?說出來雪銘不氣得吐血。所以,一直靠拖來隱瞞,也一直靠拖,來應付劉曦。似乎拖不下去了,只有當機立斷,扣押寒玨。

    寒玨見我遲遲不語,淡淡一笑︰“那本王回去收拾一下,多謝夫人,和幾位官人這幾日的款待,告辭!”他溫文一禮,轉身而去。

    “夫人,你真的讓他回去?”知道真相的羽熙有所指地問。立時,雪銘向我投來疑問的目光。雪銘何等精明,他已從寒玨那只言片語中听出了端倪,只有寒煙依然不知情,他還寬慰我︰“若是舍不得寒玨,就再留他幾日。”他似乎以為羽熙的話也是與他一個意思。

    我笑了笑,感覺雪銘還在盯視我。他似乎顧忌到寒煙,說道︰“入夜了,有什麼事回去再說吧。”

    回到新宅,雪銘對寒煙說道︰“寒煙,去看看飯菜好了沒,我帶秋苒先回房休息。”

    寒煙微笑點頭。他離開後,羽熙說道︰“我也先回……”

    “你留下。”瞬間,雪銘神色下沉,一派大官人的威嚴。

    我擰眉,雪銘再次沉沉而語︰“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羽熙看我,我揉了揉眉心︰“雪銘,所有的事羽熙會告訴你,我現在去找寒玨,不能讓他離開菊府。”

    說罷,我也不去看雪銘的神色,或是等他同意,就轉身離開。身後傳來羽熙嬌媚的話語:“走吧~~~~夫人自有分寸,來,我們慢慢聊~~~”

    雪銘,請原諒我沒有親自跟你解釋,因為,我不敢。而且,現在我還是覺得留住寒玨,更為重要。

    當明月東升之時,我站在了這個我從未踏入的院子前。在院門邊,我看到了躲在一旁,撅著屁股,往里偷窺的劉瀾風。他感覺到我的前來,轉身,面帶抱歉的看我︰“我……盡力了……”

    “我知道。”我上前拍了拍他的頭,他露出一絲喜悅︰“他……已經懷疑了……所以……連夜走……”

    點點頭,當進入院子之時,他已經背著包袱出門。一位王爺,離開時卻只有一個包袱,更沒有侍衛護駕,多少,顯得有些單薄。

    他看見我有些驚訝,我微笑地說︰“不吃了晚飯再走?”

    他落眸,神情變得冷淡︰“不了。”他奪路就走,看在我的眼中更像是逃。

    “為什麼走那麼急?”我攔住他的去路,再次逼問。

    他不看我,沒有回答。

    “為什麼不敢看我?”我盯視著他,幾個月以來的自欺欺人,如同越積越多的岩漿,幾欲噴發。當初陪著他一起自欺欺人,是因為我要救回雪銘,救回我的家人,應戰肖靜!而今,該是時候面對,面對他,面對我,面對我們的往事,和我們彼此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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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糾結的寒玨

    他轉身,要往另一個方向,我再次攔住︰“王爺,您在逃避什麼?”

    他雙眉緊擰,推開我的手如同逃離般想奪路而去。我立即伸手抓住我所能抓住的他身上的任何一切東西。就在我抓住他袍袖之時,腹中的寶寶猛地踢踹起來,我吃痛地放手,去撫摸自己已經七個月的身孕。

    “怎麼了?”他卻是立刻扶住我,緊張的語氣出賣了他的努力隱藏。我微擰雙眉,安撫了一陣腹中的寶寶,輕笑搖頭︰“呵,你既然選擇忘記,又為何要關心于我?”我轉眸朝他看去,他側開臉,扯出一個勉強的微笑︰“夫人在說什麼?本王不知。”

    “不知?”我轉身扣住他的手臂,“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我大聲質問,“寒玨,你真當我不知嗎?!你現在回京要做什麼?啊?如果你選擇徹底忘記我,忘記我們的過去,我這就放你回去!我不會攔你!”我重重放開他,甩手指向夜幕中空洞的院門。

    他怔住了身體,宛如時間在他的身上停止了轉動。

    風漸漸停止,在這個偏僻的院子里,只剩下了寧靜。

    “寒鈺,我們都已經成年,你已是一朝王爺,而我也已經成家立業,即將生子。讓我們不要在自欺欺人了,好嗎?”我輕輕地,說著,抬眸看靜立在院中的他,他不知何時已經緊閉雙眸,退入黑暗之中。

    “為何要相認?”他緩緩睜開雙眸,眸中是比黑夜更加深的的痛,“繼續像之前那樣不好嗎……”他的聲音出現了顫音,宛如在祈求我和他一樣,繼續自欺欺人。

    我撫上揪痛的心︰“因為我怕,我好怕……”

    “怕什麼……”

    “怕你自責,怕你再做傻事!”我大聲吼出,他瞬時陷入呆愣,神情開始變得晦澀,變得死寂。我真的好怕,怕自己來不及阻止他,怕自己懊悔一生。

    “你希望我忘記嗎?”平淡地幾乎是無力的話語,從他口中而出,他幾乎淹沒在空氣里的聲音讓我痛心,讓我氣憤。

    “我打擾你現在的生活了吧……”又是一句自責,他總是在自責,這個溫柔的男人,心中只會為他人考慮,“放心吧,我這就走了……”他露出一抹蒼白的微笑,那個微笑讓我的心開始下沉,我傷心地凝視他︰“你認為我會希望你忘記我們的過去嗎?”

    他沉默不言。

    “你沒有打擾我們,從來沒有。菊府里每個人,都沒有這樣覺得……”

    “他們都知道了?”他有些驚訝。

    我點頭默認。

    “呵。”他發出了一聲輕笑,搖了搖頭,眸中浮出了苦澀,“秋苒果然與夫郎們無話不談,坦誠相待。如此,我更應該走了,不該留下來……”

    “寒玨……”我打斷了他的話,他垂眸避開我的視線。“你以為我會感覺不到你心中的痛苦和自責嗎?”

    他黑暗中的身體,微微一怔。

    “寒玨,不要再自責了。沒有人覺得你住在這里打擾了他們,讓他們有所不便。你總是在自責。因為自責而失意,因為自責而痛苦。寒玨,那件事與你沒有任何關系,而且我……”

    “不!不!”他忽然激動起來,因為我提到那件事而激動,“是我,是我害了你。如果我早點來看你,你不會被捉走!你不會成為,成為!”

    “成為朝曦夜雨的女人?”我替他說出了口,他痛苦地埋首,手中的包袱滑落地面,“寒玨,你說不出口,是因為你還在介意。我也已經放開,你何須為此痛苦?這與你真的無關吶。”

    “不,不……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你身陷魔窟,受盡凌辱……”他的身體開始顫動,雙手痛苦地插入發間,“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是我!上天給我機會保護你,可我沒有!沒有!!”他越來越激動,越來越痛苦,那如同瀕臨崩潰的神情讓我想起了當年的北宮駿崎,讓我渾身如同被荊棘勒緊般劇痛,他的身體開始後退,不斷的後退,“我離開了你!我因我該死的自尊而離開你,讓你被刺客扔下山崖!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害了我最愛的喜兒!”

    “寒玨!”我搶步到他的身前,一直擔心的事情,終于還是發生,他的崩潰來得如此之快,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怪我,怪我提起了那件事,這件事是他的病根,是他陷入痛苦的那個利刺,我心痛的扣住他的手腕,“寒玨,是命運,一切都是命運。”

    “不,是我……是我……”

    “寒玨,真的不要再自責了。你看,捉我進朝曦夜雨的羽熙成了我的侍郎,而當年的那位恩客就是雪銘啊,是雪銘!”

    “是他……”他終于揚起了臉龐,幾欲渙散的瞳仁,終于再次有了焦點,他看著我,略帶驚訝地看著我︰“是你的大官人雪銘?”

    “恩!是他,他要對我負責,所以嫁給了我。還有,是他救你回王府的,他就是那個大胡子!”

    他茫然的視線似是陷入了回憶,我趕緊放柔聲音︰“所以,寒玨,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不要再自責,放過自己好嗎?”

    “不,我要替你報仇!”他的眸光剎那間銳利起來。“我知道你礙于劉曦不向太後報仇!我去!我去殺了她,為你報仇!這是我應該做的,也是……”他低下頭沉吟,“我為我的喜兒,唯一能做的了……”

    “不可以!”我緊緊拉住他,他用力拉開我的手,奪路而逃!我立刻大喊:“攔住他!”

    登時,劉瀾風從空中落下,攔在他的身前。

    他怔住腳步,雙手緊緊握拳︰“讓開!”

    “不讓。”劉瀾風面無表情地張開雙手,“你要去殺太後,我不會讓你去的,你知道的。”

    他憤恨地咬住了下唇,我再次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他的身體在淒冷的夜中變得緊繃。

    “寒玨,我已經放下仇恨了,我不再恨任何人,我現在也希望你放下……”

    “怎麼可能放下……怎麼放得下……”他搖頭自喃,無法從痛苦和悔恨的魔障中掙脫。

    “王兄,夫人已經原諒太後了,而且夫人從不怪你,你原諒自己吧……”瀾風也試圖說服他,可是,寒玨如同陷入自己的世界,無法听進我們任何人的話語,他不斷地自問︰“怎麼原諒……怎麼原諒?如果不是我的疏忽,我的喜兒還在我的身邊,和我在一起,听我彈琴,與我賞梅……我還記得我,喜兒,和你一起在園中賞梅的情景,那就像在昨天。昨天……我的喜兒還在我的身邊……”他越來越輕的話語讓我害怕起來,也讓劉瀾風失去了鎮定,憂急不已。

    “寒玨!”我大聲喚他,想將他從他那個世界里喚醒,可是,一切都是徒勞,他還在自喃,不停地自喃︰“而今天,她成了菊秋苒,成了別人的女人!只是因為我的疏忽,我失去了我最愛的喜兒,而我,卻又無法為她報仇。像我這般無用的男人,像我這般屢次將心愛之人陷于危險的男人,留在世上何用?”

    心立時提起,慌忙大喊︰“寒玨!你沒錯,錯在老天!你不要做傻事!”

    “王兄!”

    “呵……”他揚起了臉,苦澀而痛苦的淚水滑落雙眸,“罷罷罷,既是老天帶走了我的喜兒,就讓我與她同去吧……”說罷,他竟然揚起了手掌朝自己的額頭打去,我疾呼︰“瀾風!”

    立時,劉瀾風飄落在寒玨的身後,與此同時,一掌劈落,寒玨如同秋日的枯葉,緩緩墜落,落在了劉瀾風的懷抱之中。

    蒼白的月色灑落在寒玨的身上,我痛得無法呼吸。我高估了自己的說服能力,也低估了那魔障給寒玨帶來的痛苦。那件事竟是不能提及半點,只半點就足以將寒玨毀滅。

    或許,讓他替我報仇,他的心魔會減弱一些,可是,我不能。所以使他只能陷入痛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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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糾結的肖瀾

    他想對我有所補償,他將我被擄被殺都歸罪于他一個人的身上,他更將與我無法廝守終身的悔恨強加于自己。

    可是,他又想逃避,才會對我無力地,幾乎是渴求地說出︰像以前那樣不好嗎的話。他如同要將自己撕成兩半,一個是與我相愛相守擁有美好時光的寒玨,而另一個,則是那個害了我,失去我的寒玨。

    寒玨,對不起,早知道你如此傷不起,我不該那麼心急與你相認,妄圖解開你的心結,讓你放下心中的魔障,獲得解脫。我錯了,真的錯了,你的心結不是我菊秋苒,更不是喜兒,而是,你自己。你就像一個易碎的花瓶,如此脆弱。

    “怎麼辦……”劉瀾風抱著他問。我想嘆氣,卻做不到,因為每一次呼吸,都扯動我的心,讓我揪痛不已。

    我無力地揮揮手︰“扶他回房,看著他,別讓他再做傻事。”

    “哦……”劉瀾風低落雙眉,“這樣……也好……至少找到病因了,不是你……是他自己……”

    劉瀾風也察覺了。可是,這自己如何給自己看病?心病還須心藥醫,自己,又如何成為自己的那味藥?那麼善良溫柔的寒玨,為何要受如此痛苦。

    上天真是不公平。心中為他而痛,卻又無可奈何,第一次,我有了無力而無助的感覺。

     緊緊握住寒玨冰涼而清瘦的手,後悔于自己的沖動︰“早知如此,不該相認……”

    “沒用的……”劉瀾風面無表情地輕嘆,他垂眸注視寒玨此刻蒼白的臉,“心病不早醫……會越來越嚴重……待他替你報仇……入了魔障……就晚了……哎……”他搖搖頭,轉為看向我,“夫人去吧……孩子要餓壞了……這里有我……”

    此刻哪里還有心情吃飯?寶貝剛才的那幾腳定是抗議我不吃晚飯。不想吃,寶貝若是餓了,她自會取食我體內之精華,就像洛雲清說的,不用吃得過量,否則沒補到寶寶,反而讓母親發胖。當然,三餐還是不可以不吃。

    若不是怕再刺激寒玨,我想就此留在院里。劉瀾風也讓我離開,雖然找到病因是在寒玨本身,可是,我卻是一個誘因,更是一個催化劑,留在這里,只會加重寒玨的病情。

    如今,是更不能放他回去了。給劉曦的信里到時就寫他病了。相信劉瀾風也會如此匯報。

    可是,沒想到這個夜晚糾結的不止是我,還有雪銘。當我準備回前廳時,清清楚楚前來接我。

    原來已過開飯的時辰,卻遲遲等不到我這個主母,因此寒煙與羽熙都很擔心,于是,派清清楚楚前來接我。

    而當我回到大廳時,卻不見雪銘。我以為他因我私自拿南岸做交易而生氣,于是問羽熙雪銘是否生氣了,卻發現大家的神色都變得異常。于是我問發生了何事,眾人都不開口,即便是平日膽量最大的羽熙。

    等了許久,才由寒煙無聲得說出了原因︰肖瀾,來了。

    听到這個答案,讓我原本糾結的心,更加糾結。

    一直以來,我與肖瀾的接觸極少,她不喜歡我,我也不會去自討沒趣。我們沒有正面沖突,只因為那個我們共同愛著的男人︰雪銘。

    以前,我們總是互相回避,可是今天,他既然來到我的菊府,她是不是該跟我這個主人說一聲?而且,我想她還欠我一個道歉,一個將寒煙軟禁的道歉。

    寒煙和羽熙都想勸說我,可是我扶著腰,挺著大肚子,沒人敢攔我。寒煙可以原諒她,但我不能。我作為菊府的一家之主,有責任保護我府中的每一個男人,若是她肖瀾不問自取,還回來時又不說一聲我錯了或是對不起,那我菊府成了什麼?!即便她是女兒國的女皇,也不能讓她如此隨意!

    因為無法阻止我,寒煙和羽熙只好緊緊跟著我。在臨近雪銘房間時,我听到了肖瀾的聲音︰“哥哥!既然肖靜已做出了妥協,你為何不回菊州?不來南都看我?難道你真的只要那個女人,不要我這個妹妹了?”

    這話我听著就來氣。寒鈺的事情讓我心憂心煩,滿腔的惱恨正無處發泄。

    “瀾瀾,不要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的,她是你嫂子。”

    “嫂子?哼!我只知道她是一個自私的女人!她自私地把你栓在了自己的身邊!”

    “瀾瀾!”

    自私?她說我自私!我撥腳上前,羽熙和寒煙急急拉我。

    “還有,她讓傲鷹和天朝的兵壓境算什麼意思?!炫耀她了不起嗎!還是想說她取女兒國女皇的王冠如同探囊取物?!這個充滿野心的女人,遲早會搶你妹妹我的皇位的!”

    “瀾瀾,說過了!”

    氣死我了!我怒瞪羽熙和寒煙,立時,他們將我放開,我抬腳就踹開了雪銘的房門,“咣當!”登時,雪銘和肖瀾,都朝我這邊看來。

    雪銘立時看向我的身後,似是知道我早就來到,並且,有羽熙和寒煙隨行。但我這次來不是為雪銘,而是為肖瀾,她在橫白我一眼後,撇眸看向別處。

    我扶腰沉臉走到雪銘和肖瀾之間。

    雪銘上前扶我︰“秋苒,回房休息。”

    “你說誰自私?!”我沒有看雪銘,而是直接質問肖瀾。肖瀾的嘴動了動,似是顧及雪銘,而不說話。

    “秋苒。”雪銘加重了攙扶我的力道,我甩開他,怒︰“這都是你慣的!”

    “不許你這樣對我哥哥說話!”肖瀾陡然大聲呵斥我,“你有什麼資格斥責我的哥哥?!他曾經是女皇,但為了你,就是為你的私心,他放棄女皇而跟著你只做一個整天柴米油鹽的家庭主夫!”

    “所以你反而希望他繼續穿上女人的衣服,做回女皇?”我有些痛心地反問,是在為雪銘痛心,他寵出了一個多麼不懂事的妹妹。

    肖瀾咬唇︰“不錯!總比在這里跟著你碌碌無為到老死地好!”

    忽然之間,雪銘憤怒地揚手,我吃驚地立時扣住他即將打落的手臂︰“雪銘,你做什麼?!”

    肖瀾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雪銘︰“哥哥,你居然要打我?為了這個女人打我?!”

    雪銘無法保持平靜,他顯得有些激動,見他失控要去打肖瀾,一時間,反倒是我的怒火因為驚訝而漸漸平息。

    肖瀾傷心而吃驚著,她將憤怒轉在了我的身上,憤恨地瞪我。我拉住雪銘的手,他捏緊了雙拳,也顯得很混亂,我冷靜了一下,將雪銘往外推,雪銘回頭看我︰“秋苒……”

    “讓我跟她說。”

    “你……”他尚未說完,羽熙和寒煙就上前將他拉了出去,我回頭面對肖瀾的憤怒,沉下氣,盡量使自己平靜,然後,才說話︰“我本來不想跟你說。”

    “我也不想听!”她還嘴。其實,冷靜下來再看肖瀾,她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女。而我已經是個經歷兩世的成人了。

    “好,那我不說廢話,說完就走,你愛听就听,不愛听就不听!”

    “那我現在就走。”她拂袖就走,我攔住她,威嚴地沉聲說︰“你比我更自私!”

    一句話出口,立刻讓她停下腳步。她憤怒地瞪我︰“我怎麼比你更自私?”

    我放下攔住她的手,昂首而立︰“你根本不知道雪銘要什麼?”

    她不語,片刻之後,冷臉反問︰“要什麼?”

    我閉眸搖頭,深吸一口氣,才復又睜開︰“他只想要個家。”

    “家?皇宮難道不是他的家?!”肖瀾憤怒反問,“而我就是他的家人!他的妹妹!”

    “那為何他在家里無法安心睡眠?!”當我的質問大聲出口時,肖瀾愣在了原地。我扶著腰,語重心長︰“我們都自私,因為我們都愛雪銘。你知不知道雪銘在皇宮夜夜不敢深眠,時時小心保護自己的私密?你又知不知道他連睡覺都要帶著玄天?”

    她陷入安靜,我知道,剛才她說我的那些話都是氣話,她雖然只有十五,但她也是深宮中成長,即便雪銘將她好好呵護,但多少會耳聞目睹,深知深宮想要存活的法則。

    “你說我自私,是!我自私。想他盡早脫離女皇的身份,回到我的身邊。因為我不想看他再睡不安穩,不想看他再為我而奔波。難道你不自私嗎?你有沒有想過,他穿著女人的衣服,做女兒國的女皇,他又如何娶妻生子?”

    肖瀾不說話,而是低下頭。藏起她的臉,不讓我看到她的神情。

     我摸了摸腹中的寶貝︰“雪銘今年也有二十八了。一個普通百姓二十八,孩子都已經十歲了。他其實完全可以早些脫離女皇的身份成婚生子,而他,卻依然堅持在宮中,你認為他是為了誰?”

    肖瀾撇開臉,依然不答,她知道雪銘如此辛苦是為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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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姑嫂和好

    “我們不是沒想過由我女扮男裝入宮嫁給雪銘,可是,這樣又能隱瞞多久?”我輕撫七個月的寶貝,“到時我有身孕,雪銘可以假裝孕婦,而我呢?就算這件事也瞞過去了,那寶寶呢?難道從小就讓他和我們一樣,生活在一個巨大的謊言之中,讓他叫我爹,叫雪銘作娘?”

    “嗤。”忽的,肖瀾因我說叫雪銘為娘而發笑,不過她只是笑了笑,臉上還是那副不待見我的神情。

    我頓了片刻,休息一會,才繼續︰“一個謊言,需要更多地謊言去圓,最後,只會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讓我們無法承受。可是現在呢?雪銘可以安心睡覺,更可以光明正大地做一個男人,做我的丈夫,做即將出生的孩子的父親,他終于可以享受他的天倫之樂……”

    “那我呢?”肖瀾大聲喝斷了我的話,揚臉怒目相對,“我就要在宮里承受各方面的壓力,接任我哥的皇位!每天都要被繁重的公務和那幫子囉嗦不停的元老圍繞?”

    “這就是你哥當初所承受的!”我也大聲喝斷了她的話,“你搬出這個原因難道是你不想做女皇?否則,你遲早都要面對這一切!”立時,她語塞在原地。

    我看看她,做了一個長長的深呼吸︰“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我,不同意雪銘跟我在一起……”

    她垂落雙眸,沒有承認,亦沒有否認。

    “因我覺得你沒有能力,配不上雪銘。所以,我這次帶兵來了,告訴你,我有能力保護雪銘,保護寒煙,保護菊府里任何一個成員。如果!你真的覺得做女皇對你來說是一件辛苦的事,那好,我來做!”

    登時,她驚愕抬眸,瞬間收緊的瞳仁仿佛在說︰你終于承認你的野心了!

    “免得讓雪銘的辛苦全部白費!”我大聲而言,字字銼鏘,“他給你鋪好了路,搭好了橋,讓你輕輕松松坐上各大家族都眼紅的皇位,還欺騙肖靜讓她成為你的攝政王輔佐你左右,更在暗中處處相助!即便做到如此,你還在高呼壓力太大,辛苦難言,你這麼說對得起雪銘嗎?既然你這個女皇做得那麼痛苦,那就讓我來幫你解脫!”

    “想得美!我死都不會讓你野心得逞!”她情緒激動地朝我大吼。我也吼回去︰“很好!那就擦干淨你的屁股回去給我好好做你的女皇,不然我隨時來拿!”

    她怔住了,激動的情緒化作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忽的,它們隨著一聲啜泣,滑落臉龐。

    我伸手去擦她的淚水,她將我的手打開。淚水滴答的臉上依然保持著女皇應該有的傲然的神情,她緊要紅唇,似是努力不想讓淚水滑落,可是,它們還是不听話地連綿不斷地落下。

    “我知道,你只是壓力太大了……”我溫柔地看著她。她畢竟一直像溫室里的花朵被雪銘好好保護著,突然讓她接替女皇的位置,對當時只有十三歲的她,確實還有些勉強。但是雪銘認為她能做到,因為雪銘接任女皇時,也是十三歲。

    她倔強地撇開臉︰“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

    “好,好。我不知道,那你能告訴我嗎?我們一起找一個完美的辦法?”有時小姑子也是要哄哄的。

    她轉過身,背對我擦眼淚︰“是,我是討厭你,討厭你搶走了我的哥哥,害我每個月只能見到他幾次。更討厭你搶走了寒煙哥哥,他是我最喜歡的人!”

    原來小姑娘羨慕嫉妒恨了,兩個討厭加在一起,自然就越來越不待見我。畢竟是小姑子,我不能讓雪銘難做。

    “這樣,以後讓你哥和寒煙輪流入京看你如何?”

    “真的?”她順勢轉身,在露出欣喜的神情片刻之後,似覺得自己這樣又像個不成熟的小孩子。立刻收起欣喜,板起了臉,“你肯讓寒煙哥哥入境陪我?”

    呵,小丫頭還真是重色輕友,有了寒煙,都不問雪銘了。之前我問過雪銘肖瀾對寒煙的感情,雪銘說那是少女崇拜,朦朧兒純潔的感情。我相信雪銘不是因為要幫肖瀾隱瞞什麼而編出的謊言,因為,我也是這樣認為。簡單地說,肖瀾就是寒煙的超級粉絲。

    “恩。”我點頭,“這里沒外人,我們拉鉤。”我主動伸出了手指,她遲疑了一下。才拉上我的。“拉鉤上吊,一百年,不反悔。”

    立完誓,她突然地轉身背對我,低下頭,我想,她可能有話對我說。在靜默片刻後,她開了口︰“我當初是覺得你配不上我哥和寒煙哥哥,看到我哥為了和你在一起,放棄了一切,我很生氣。那時我覺得女皇就是一切,女皇的那頂皇冠才是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

    我靜靜地听著,听她打開心扉,听她述說我們之間的誤會和罅隙如何形成。

    “所以我那時很不理解我哥哥的做法,覺得他很蠢,很笨,認為是你蠱惑了他,讓他做出這樣的傻事。可是當我成為女皇之後,才發現女皇這個位置,與我想象的,相差太遠,甚至覺得哥哥的做法是正確的,因為我也不想再做下去。

    可是,我又不想承認哥哥放棄皇位選擇和你過普通人的日子是正確的,不不,我是說,我覺得我哥哥離開皇位是正確的,但就是不能跟你,哪怕跟肖靜,不不,跟肖靜也不行,反正我哥哥的決定是對的。”

    小姑娘糾結了,呵呵,難怪她會那麼討厭我,因為不想承認雪銘選擇我是正確的,又覺得雪銘決定過普通人生活是對,面子與里子陷入糾結,而讓她徒增煩惱,最後煩惱生出了一股氣,全部嫁接在了我的身上,于是,我成了她心里那股糾結之氣釋放的對象。

    “後來,你帶兵壓境,壓制了肖靜,其實我心里很高興,終于有人能制住肖靜。雖然她是我的攝政王,可是她之前對我哥哥做的一切,我始終無法原諒。但是能壓制肖靜的人又偏偏是你,我感覺你這個人怎麼城府那麼深,兩年來一直都沒發覺你有如此能耐,這讓我真的很替哥哥擔心,擔心你的目的是騙我哥哥離開皇位,以便你奪取皇位。”

    “呵。”我忍不住笑出聲,看,這就是女人的通病,多疑多想,很糾結,很敏感。

    “你笑什麼?”她終于轉身面對我,臉上帶著不滿,似是她在很認真地跟我說心里話,我卻在笑她。

    我也不說話,而是去拿她的手,她還有些不好意思,我拿起來放在自己的肚皮上,她驚了驚,隨即帶著好奇,輕輕地摸了起來。

    “傻丫頭,要是真想奪取皇位就不會忙著給你哥哥生孩子啦。”我剛說完,肚子里的寶寶,猛地踢了一腳,肖瀾當即驚跳起來︰“他動了,他動了,他踢我,哈哈。”

    “呵呵。”我摸摸寶寶,肖瀾慢慢收住笑容,露出一抹俏皮的模樣︰“反正我服你了。之前我是嫉妒你,嫉妒你得了我哥,又得了寒煙哥哥。”

    我就知道。

    我把她招到身前,輕聲耳語︰“告訴你一個秘密。”

    她瞪大了眼楮,仔細聆听。

    “你寒煙哥哥當初是你哥哥陪嫁過來的。”

    “啊——?”

    “你哥啊,當年跟你寒煙哥哥有個誓言,就是要嫁一起嫁。”其實,如今想來,跟感動與雪銘與寒煙之間的感情,也只有在女兒國,男人之間會有這樣的感情吧。

    “啊?原來如此。”肖瀾顯得非常驚訝,“那現在呢,你喜歡寒煙哥哥嗎?”

    “你說呢?”我朝她眨眨眼,然後摸摸肚子,“等你做了姑姑,我就會給寒煙生一個,他很喜歡孩子呢……”

    “哈!對了,我都要做姑姑了!”說完,她又露出生氣的表情,“那是我還氣你和哥哥,你懷孕了也不讓我看看,我覺得你沒把我當小姑子,沒把我放在眼里。”

    “哪有哦,當時感覺到你不喜歡我,所以才避而遠之,不想自討沒趣的。我心里啊,可想跟你做家人呢。”

    “真的?”她眸光越發閃亮起來。我笑道︰“你以為寒煙給你做的衣服真是寒煙設計的?”我朝他眨眨眼楮,她立刻會意︰“是你!?難怪做得那麼合我心意,我還以為寒煙哥哥好懂女人心呢。沒想到都是誤會,誤會了兩年……”她陷入悵然。我很喜歡她敢說敢做,敢愛敢恨的爽朗性格,是因為雪銘的保護,才讓她擁有如此陽光的性格。

    抬手拍她︰“現在誤會解除不就好了?再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麼什麼?”

    “我們家有只狐妖,你再住幾天,就能看到他變身哦。”

    “真的!”她徹底瞪大了眼楮,我拉著她的手︰“走,先去吃飯過會再繼續聊。”

    “對對對。別餓著我外甥女。”她小心地摸,我們一邊走一邊說。

    “你怎麼知道是女孩。”

    “我哥想死女孩了,我倒是喜歡男孩,男孩就會像我哥那麼美,讓所有女人都為他傾倒。”

    “呵呵……”我們出了門,挽手同行的景象讓站在院子里的雪銘,寒煙驚訝,只有羽熙飛了個媚眼過來,似是在說︰就知道你搞得定~~~

    唉唉,那也要小姑子明事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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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峰回路轉

    我與肖瀾和好,讓雪銘終于可以寬心。所有的誤會不過是羨慕嫉妒恨所造成的猜疑,所以女人之間有時更需要溝通。說到底,是我和雪銘忘記肖瀾已經長大了,她已經成為一代女皇,而我們還將她看做十五歲的小姑娘,許多事都對她隱瞞。今晚之後,我們對她將會更加坦誠。

    考慮到我的身體狀況,就讓與她算是同齡人的無雙帶她四處游玩。無雙還一臉不情願,說讓他陪一個不懂事的小姑娘。當然,這句話他沒當著肖瀾的面說。

    肖瀾已經知道他是狐妖,自然很高興跟他一起。她此次是微服前來,只帶了一個貼身侍衛。南岸的百姓都不認識她,她一下子覺得自己變成普通人輕松而快樂。這就是帝王都喜歡微服私訪的原因,一旦成了帝王,像普通人一般生活,反倒是成了奢侈的夢想。

    可是,如果我知道無雙是帶她去純陽街,我是絕對不會讓無雙陪她玩了!她一回來就說純陽街上的那個叫“酒吧”的地方好好玩!

    立時,我知道大事不妙,偷眼看雪銘時,他果然滿臉的陰沉。而肖瀾還在那邊說︰“不過,那里面只準進男人,還是靠無雙的關系才能進去。這是女兒國,怎能有女人不準進入的地方?”

    我撫額,都不知道怎麼解釋。看肖瀾臉紅撲撲,說話很興奮,卻有些含糊不清的樣子,定是被那群男人給灌了酒!純陽街是陸齊軒開的,純陽街的男人也都是慕陸齊軒的名頭來的,自然而然的,我與他們,熟了。

    肖瀾說了沒幾句,酒勁徹底上來,開始很嗨地在原地轉圈跳舞,完全沉浸在十五歲少女應有的青春快樂中。雪銘沉著臉把肖瀾帶回房,寒煙掩唇而笑,我借機問無雙,那酒吧里的男人們沒當著肖瀾親親我我吧,

    無雙歡脫地笑笑︰“放心吧,進去之前跟羽熙爹爹打過招呼了。”

    “羽熙爹爹?!他也在那兒?”

    “嗯哪。所以他跟里面的老板打過招呼了。”

    “那還好……”

    “只是大家在她面前表演親嘴。”

    “親嘴!你,你!你羽熙爹爹呢!叫他給我立刻滾回來!”

    “菊娘,放心啦,我們騙那小姑娘這是酒後游戲。”

    “你!你們!你!”我要暈了,要暈了。

    “逃囉~~~~~”

    無雙跑得比兔子還快,我根本抓不住,這件事情讓我很氣郁,就等羽熙回來好好收拾他。可是寒煙卻說︰【瀾瀾很久沒那麼開心了,就讓他們年輕人去鬧吧。】

    我愣在原地,張大嘴,他的一句話,難道是把我們一棒打入中年人的範圍了?

    肖瀾等不到無雙變身就走了,她畢竟是女兒國的女皇,更是一個負責的女皇。看到她如此,雪銘很欣慰,他覺得,他終于可以徹底放手了。

    幾天後,無雙變身了,變身之後竟獨自去了寒玨的院子,在那里大呼小叫︰“听說就是你害我菊娘掉下山崖的,你這種人活著害人,不如死了!”

    寒玨本就想尋死,一時間,大家既要忙著制止無雙傷害寒玨,又要忙著寒玨自殺。很混亂的一夜。

    雖然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可是給大家帶來的卻是更多的,對寒玨的心傷。我們沒有一個人可以幫他,大家都感覺很無力。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幾日後,肖靜來了。我們都對她此行的目的帶著戒備。她與肖瀾一樣,也是輕裝而來,並且,是只身前來,甚至,沒有帶上一個貼身侍衛。

    她就那樣一個人站在我們菊府門前,那天還下了點小雨。她撐著油紙傘,身穿斗篷,站在雨中,看上去好似只是一個普通的路人。如果我們不是認識她,沒人會想到這個路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西鳳主。

    是楚楚發現了她。楚楚那天正要出門去買絲線,然後,看見了她。當時,他還怔了許久,才連忙通知大家。

    雪銘為了避嫌,沒有出來見肖靜。其實,我對此到並不特別在意。知是他有意回避,也不勉強于他。

    寒煙,羽熙,清清楚楚,和我一起接待肖靜。無雙听說肖靜來了,也立刻從外面趕回,來保護我。

    對了,他尋寶毫無進展,尋寶越無進展,他興致也越高,就不會成天在家里生事。所以,我就將他一直放養在外。

    肖靜看了看屋內的人,沒看到雪銘,並不相問,只是神情帶了些許的尷尬和失落。她看向我高聳的腹部問︰“幾個月了?”她臉上帶著有些羨慕的微笑,不知是羨慕我做母親,還是羨慕我懷的是雪銘的孩子。

    “快八個月了。”自從懷了孩子,日子如飛。

    她點點頭,拿出了一份聖旨︰“我……這次來,是來宣聖旨的,這里沒有外人,我就不宣了,恭喜你,南鳳主。”她真誠地將聖旨遞到我面前,我怔了怔,南鳳主的事我尚未對肖瀾提及,因為我和雪銘都認為孩子臨盆在即,南鳳主的事,還是等孩子出世後再說。可是沒有想到,肖瀾她……

    羽熙輕拍了我一下,我回神接過聖旨。肖靜不知該說些什麼,而陷入沉默。一時間,大家都變得沉默。

    良久,肖靜看我,問︰“我……能不能有個要求?”

    “請……說。”

    “我……想做干娘,可以……嗎?”她有些尷尬,低落眼皮不看我地說。

    心中一下子變得豁然,她的這句話,讓一切,都冰釋前嫌。

    我笑看她,只說了一個字︰“好。”

    她立時松了一口氣,變得開心︰“那……我走了。”

    “還是留下來玩幾日吧。”我主動留他。

    她看看周圍,似是雪銘不在,讓她依然無法放開。

    就在此時,雪銘從門外進入,站在她的身後,淡淡地說︰“留下來吃晚飯吧。”

    立時,肖靜怔在了原地,很多東西在她的眸中化開,很多,很多,那些沉積,那些堵塞的東西,在這一刻瀉去,露出她眸底那一片清澈。她釋然而笑,豁然轉身,以全新的姿態面對雪銘︰“剛才秋苒可答應我做干娘,你可不許反對。”

    雪銘笑了起來。他的笑容,帶入一陣帶著荷香的夏風,吹拂在了我們每個人的臉上,寒煙的,羽熙的,我的,肖靜的,還有清清楚楚和無雙的,房內的空氣變得清新怡人,讓人開懷輕松。

    肖靜的這次認親舉動,意味著西鳳主和南鳳主交情非淺,西鳳主的西州和南鳳主的南州如同雙手捧心狀保護南都,守住女兒國的女皇,自此之後,女兒國各大家族開始變得安分,整個朝堂上下,迎來了難得的和諧時期。

    肖靜走後,一場“政變”在菊府內發生。我們“脅迫”劉瀾風交出兵符,讓天朝的兵撤離。

    因為肖靜對我們全家已經不再構成威脅,那我還要劉曦的兵來守護南岸做什麼?而且,我很快有自己的兵了。劉曦的兵多呆一天,多一天讓我難受,有如芒刺在背,又好像整天活在劉曦那雙犀利的視線監視之下。

    在朝廷派給南鳳主的兵到達南岸之時,我便一鼓作氣將劉曦的兵趕出了女兒國,順便,讓他們給劉曦捎回去一封信,告訴他,我反悔了。合約上的並不是我的大拇指印。如果他敢興兵,我奉陪!不興兵,我就繼續讓劉瀾風留在菊府,做我的座上賓。並建議女皇與他建立戰略伙伴關系,有任何危難,都會發兵相助。

    我知道劉曦要南岸的目的,他派兵過來,整日尋“寶”,目的就在找到那些尸體後威脅各大家族。

    說白了,就是你們敢動我,我就挖了你們的祖墳。此事八大家族還不知曉,所以他們不會想到他們的祖墳會在女兒國境內。

    這招十分之陰損。但就這樣把他的兵趕走也會讓他陷入危機,所以我說留下劉瀾風,又說讓肖瀾與他建立戰略關系,這樣,他有了外援,再加上他手中原本有的家族,足以跟其他家族抗衡,達到他最終吞並各大家族的目的。

    肖瀾的私訪,肖靜的認親,讓我原先對女兒國,對肖靜所有的顧慮都徹底打消,所有的事情在這兩件事後峰回路轉,女人的嫉妒來得快,去得也快,其實最怕的不是嫉妒,而是因嫉妒而生的猜疑。如今,說清楚,講明白,種種誤會化開,剩下的,就是濃濃的親情,和我們對同一個男人︰雪銘的愛。

    直到今日,所有外憂才在真正意義上的消除,可以讓大家全心全意地面對內憂,那每晚憂傷孤寂的琴聲,那個不僅讓我,甚至讓我的男人們都心疼的男人︰寒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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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心病還需心藥醫

    針對寒鈺的問題,我和雪銘,寒煙,羽熙,開了一次專門的會議。一次與夫郎們討論舊愛的會議,我想,也只有在這個世界才會發生。

    大家對此都愁眉不展,每晚听到那淒淒婉婉的琴聲,誰心里都不好受。雪銘他們表面不說,但我心里卻很清楚,他們對此是有意見的。

    而且,這樣軟禁寒鈺也讓流言四起,說風流菊大人為得美男心,不惜用軟禁的卑鄙手段,每晚都能听到那男子哀怨的琴聲,讓大家心懷同情。

    這件事,讓我很冤枉,也很抑郁。我也知道與其痛苦,不如放手的道理。可關鍵是我放的了,寒鈺放不了,我這里一放,他那里就自殺,誰也吃不消這樣地折騰。

    “親愛的,劉寒鈺必須解決。”羽熙十分認真的,嚴肅的說,“這得虧你最近懷有身孕,若是你未懷身孕,他這每日淒淒慘慘戚戚的琴聲,讓我們怎麼跟你親熱?”

    抽了抽眉腳︰“羽熙你用得著說的那麼直接嗎?”

    “那劉寒鈺讓我生氣。”羽熙翻了臉,像極了那抱怨的小妾,“是男人就要面對自己的過錯,整日尋死算什麼事?!這也就是因為他是你的舊愛,不然若是我朝曦夜雨的姑娘,讓他去死。”

    撫額。羽熙因為原來是朝曦夜雨的當家,又因為身世的原因,他最看不慣的就是自怨自艾,動不動就尋死之人。別說他,雪銘亦是如此,他們有個共同點,就是經歷了風吹雨打。也難怪平日都很快活的他,今天會冒這麼大的火,露出他在朝曦夜雨時的猙獰面容。

    相對的,寒鈺童年並不如他們那般艱辛困苦。北宮駿崎其實一直在培養他,關懷他,因為他是他的孩子,他對他自然格外地照顧和關心,這與對待劉曦的態度,是肯定不同的。

    【他有病。羽熙,你不該怪一個生病的人】。寒煙一直是菊府的清涼劑,誰有火了,他就給誰帶去清涼。

    羽熙不想說話,他撇開臉,他已經從對寒鈺由最初的同情,在每夜每夜哀怨的琴聲中,變成了一種抑郁。

    雪銘看了看大家,長嘆一口氣,他是我的大官人,家中很多事,其實都由他來做主,他的這聲長嘆吸引了羽熙和寒煙的目光,也帶出他對這件事的抑郁。可是,寒玨已經糾結痛苦,也知我們是有意軟禁,若是我們再不給他彈琴抒懷,我真怕他像他父親一般發瘋。

    “秋苒,你軟禁他也不是辦法。”雪銘一副頭疼的表情。

    “不是軟禁‧‧‧‧‧‧是保護‧‧‧‧”我想為自己辯護。

    大家的神情都變得無語,我皺緊眉,不想承認︰“好吧!好吧!是軟禁……”

    “恩!”雪銘對我的承認很滿意。

    “恩~~~~”羽熙似有些恢復冷靜,但臉色依然難看,“最主要他佔了瀾瀾~~~”

    “……”我知道羽熙的玩伴是劉瀾風,現在劉瀾風整天負責看顧寒玨,讓他很惱火。

    “劉寒玨始終沉浸在他與你以前的感情中。”雪銘沉沉地說著,語氣因為提及我與寒玨的過往有些不自然,“他越是沉浸在過去,就越無法面對現在的你,讓他好轉只有兩個辦法。”

    “什麼?”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雪銘的身上。

    “一,秋苒把我們都休了,變成他的喜兒,與他廝守終身。”

    “這絕對不行!”羽熙第一個反對,寒煙也抿緊嘴唇,一臉嚴肅。寒玨的事讓我菊府的男人,都變得煩躁。

    “那只有第二個方法。”雪銘嚴肅地掃視眾人,正正說道,“娶他,讓他成為菊秋苒的夫。”

    我瞬間懵了一下,回神時就反對︰“不行!不行!不行!!!”

    “我覺得這方法可行。”羽熙摸起了下巴,目露深沉,“劉寒玨最終還是為了跟秋苒在一起,這是快刀斬亂麻的方法,只要不再有那鬼哭的琴聲,我沒意見。”

    寒煙也點了點頭。

    我近乎奇怪地看他們,羽熙曾說只要有他在,就不會再讓一個男人進菊府後院。怎麼現在幾天的琴聲,就讓他投降了?對了,不是幾天,而是一個月了。。。

    “好,就這麼決定了,秋苒,你親自去提親。”雪銘的話讓這件事一錘定音,我之前的反對,完全無效。這法官怎麼只听男人的?

    我大著肚子,他們幾個卻紛紛催我去那個憂怨的院子,向寒玨提親,這樣的事情,說出去,沒人會信。我拖著步子,因為以我對寒玨的了解,他是不會同意的。

    路上遇到清清楚楚,他們好奇地望我們,然後跟在我們身後。

    清清湊到我身旁的羽熙身邊問︰“三官人,你們在做什麼?夫人看上去好像很不情願啊。”

    我看向他們,羽熙故意做出一副吃醋的樣子︰“讓她多娶一個男人~~~瞧她不情願的樣兒~~~~”我斜瞪他︰“我說羽熙,你怎麼越來越像那種整天酸溜溜的小妾了?”

    羽熙故意腰一扭,臀一翹,蘭花指放到唇邊,不停地眨眼楮︰“人家是侍郎~~~,可不就是小妾~~~”

    好想揍他,自從他幫陸齊軒晚上調教男妓後,整個人又開始恢復到以前的狀態,整天扭來扭去,盡顯風騷。說好听點,是他恢復活力。說白點,是他晚上把精力都發泄在那些可憐的男憐身上,剩下的就是滿身騷。

    以前他無處發泄,所以整個人呈現出懶洋洋的狀態,難得有次機會可以跟雪銘大打出手,最終還被我明令禁止。現在,他爽了,正因如此,我才沒有去阻止他重操舊業。

    不過,這里的男妓其實是有點類似男公關,主要是陪女性客戶聊天吃飯喝酒,以及表演節目給她們看,至于後面出不出台,是看他們自己的意願。所以羽熙才不怕自己造孽,影響未來的孩子。

    清清楚楚听完羽熙的話,大惑不解︰“娶,又要娶誰?”兩兄弟看我們去的方向,有些吃驚地不再說話。

    我算是被雪銘和羽熙押到寒玨的院子,一個八個月身孕的女人,居然還要來提親,想想就覺得自己不容易。希望寒玨能明白我的苦心,干干脆脆嫁給我,也好了卻大家一樁心事。

    全家大小都站在寒玨的院子前。清清小聲嘀咕︰“彈彈琴就能嫁給夫人,他這是有意的吧……”

    “噓!”寒煙讓他噤聲。

    雪銘握了握我的手︰“不要太激動,以免刺激他。”

    我沉吟,這算是沖喜嗎?再次看大家,大家對我點頭,可是臉上的神情都不怎麼自然,我理解他們此刻心情,他們也是在無奈之下選擇這樣的方法來替寒玨治療心傷,否則,他們沒有一個人會同意我再娶夫進門。

    為了不刺激寒玨,雪銘讓正好來看熱鬧的清清楚楚陪我進去。整個院子寂靜而蕭索,自從寒玨來到這個院子,院子里的花都凋謝了不少,如同花兒也通人性,為他心傷。

    一陣冷風吹過,劉瀾風出現在我的面前,他有些吃驚,但臉上的神情依然淡漠︰“夫人……你怎麼來了……想……我了?”

    我拍拍他的頭︰“寒玨呢?”

    他有些傷心地癟嘴︰“原來是想大皇兄了……我真可憐……幫你退兵……還有幫你看護舊愛……你什麼時候能想想我這個新歡呢?”

    還新歡呢?就屬劉家這幾個兄弟讓我頭疼。我感激而笑︰“你也希望能盡快治好寒玨的心病,這樣,你才能自由,不是嗎?”

    他慢慢地,點了點頭“也是……他在里面……今天他心情還不錯……”

    心情好就好。我欲走,劉瀾風又補充了幾句︰“他……好像越來越嚴重了……幾番求死不成……他……開始很你了……”

    又愛又恨嗎?果然如當年的北宮駿崎一樣,這就像一個可怕的魔咒,落在了寒玨的身上。

    提裙走入他的房間,房內點著淡淡的燻香,他正倚窗看書,神情平靜。一身淡藍的長衫,尾擺繡著翻滾的海浪,時光回轉,再次回到了那個寧靜清幽的書房。他微笑看書,我在旁輕輕搖扇。然後,他會說︰“喜兒,別搖了,休息一會。”

    溫柔善良的寒玨殿下,即使是小林子,他也會如此關心于他。

    “寒玨……”我輕聲喚他。他微微抬眸,臉色的平靜逝去,凝滯片刻,低落雙眸︰“菊夫人幾時能放我回去。”

    我沉默片刻,鼓起勇氣︰“寒玨,我們成親吧。”

    “啪嗒。”書從他手中滑落,他靜靜地站在那里,沒有任何聲音。

    “寒玨……”

    “是做一個侍郎嗎?”他忽然抬頭,淒然而笑,那笑容讓我的心立時有如被人揪緊,“你若是愛我,就將那些夫郎全部休去,再來與我成婚!”他大吼,可見他無法忍受與我的夫郎們一起共侍我。

    “王爺!您也太得寸進尺了!”清清喊了起來,立刻被楚楚拉回,我讓清清噤聲,他不服氣地撇開臉。

    我低下頭︰“寒玨……既是如此,那你就恨我吧,不要再恨你自己了……”

    他在我的話聲中轉身,揚起了臉龐,戚戚然的神情,即便在陽光下,依然無法恢復他往日的溫暖。他那個溫暖的笑容,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

    提親……不成功。唯一的辦法也行不通,大家再一次陷入一籌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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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故人

    在我們對寒玨的心病無計可施之時,女兒國國慶到了。

    我大著肚子去南都不是很方便,孩子的頭也開始往下走,走兩步路就開始喘,很明顯感覺到腹部開始往下墜,不過身體還沒腫,雲清說腫不腫也是看每個人體質的。不過八個月身孕,最好還是安分點。

    于是,有雪銘和寒煙代表我去參加國慶大典,清清楚楚隨行,並帶去禮物。順便回老宅拿東西,也通知菲菲他們我們一切安好,讓她好好管理菊州,很快,她就會升為菊州的知州。她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自己的地盤,還是用自己人比較放心。

    在雪銘他們走後,我還有件事比較擔心,就是鳩摩羅。這仗沒有打成,也一直沒跟他聯系,估計他已經抑郁了好幾個月。而他曾經說要把文修給我,這讓我非常不安,因為這件事我沒跟任何人提起,甚至是隨我去天朝的羽熙。

    依照鳩摩羅的性格,這件事肯定會成真,到時文修千里迢迢而來,說要嫁給我,那菊府豈不要鬧翻天?想想恢復活力的羽熙就好怕怕。文修啊文修,要嘛你現在來,我大著肚子,他們不能拿我怎樣。要嘛,就別來,而且,是永遠別來。

    雪銘和羽熙走後,我又去了趟寒玨的院子,我只是遠遠站著,看他。然後,問劉瀾風︰既然他已經恨我那我能不能放他走?這樣的日子,他痛苦,我們也痛苦。

    劉瀾風搖搖頭,說︰他的恨來自于你阻止他自殺,將他軟禁。你一旦將他放回,他對你的恨又再次轉為對自己的,到時他自殺就沒人能阻止了。

    心痛如絞,苦澀難言。萬萬沒有想到寒鈺會自虐如此,若是他虐身,或許還好一些,然而,他虐的卻是他,我,和所有人的心。

    放又放不得,救又救不成,寒鈺的病讓我們所有人都為此揪心。我開始後悔不該認識他,不該與他開始。是我錯了,是我錯……

    幾日後,無雙倒是帶回了一個好消息,他有寶藏的線索了。雖然劉瀾風知道八大家族的祖墳在南岸,但他沒有地圖。

    後來一直負責保護寒鈺,也就沒機會為劉曦尋寶。

    無雙說,他找遍了整個南岸,都沒有找到可以埋寶的地方,因為南岸是平原,所以一眼望去有什麼墳啊之類的很容易發現。

    之後,他從阿騷那里得知,在南岸最東,臨近天朝國境的地方,有一座非常高的山,但其實那座山是中空的,里面形成了一個神奇的谷。但因為山很高,而且很大,所以一直沒人知道那山會是中空的,里面會別有洞天。

    我听著听著就覺得奇怪,問他阿騷怎麼會知道?

    他說阿騷是听他的小情人棗紅矮腳馬說的。

    我又問棗紅馬怎麼知道?我會這麼問,是因為我知道無雙會順著阿騷的線索追查下去,直到證實。

    他說棗紅馬是听流浪狗說的。

    我又問流浪狗又是听誰說的?

    他說流浪狗是听流浪貓說的。

    于是我又問下去,最後,這個消息的來源是山上的大雕,所以十分可靠。听完我心中感慨,若不是無雙听得懂動物的語言,那樣的鬼地方,誰能找得到?

    可是,入口在哪兒?我就問他有沒有找到進去的辦法。他說他正在打探,他這次直接跟山上的狼打听,說不定會有進展。

    不管如何,“寶藏”的事算是有了點進展,即便那里埋的不是八大家族的祖墳,可是有這樣一個神奇天地也讓人心生好奇,想進去一窺。

    半個月後,雪銘和寒煙回來了。此時我已經是九個月的身孕。羽熙帶人去迎接雪銘他們,因為他們從老宅會帶回很多東西回來。我執意跟他們一起去,他們拗不過我,只有帶上我。

    結果我出來迎接雪銘,正好被就診回來的雲清看到,他變得很生氣,說懷胎十月,其實通常九個月的時候就會臨盆,說我還到處亂蹦,是對肚子里的寶寶不負責任。

    我覺得他過于緊張了,新宅到碼頭,不過幾里地,又有馬車,還有羽熙他們相伴,一點也不危險,就算孩子性子急要現在出來,也來得及往回跑。

    洛雲清對每個即將臨盆的孕婦都那麼緊張,這在我們南岸已經出了名。

    碼頭邊,江風清涼,讓我整個人倍感舒爽。自從懷孕後,我變得比以前更怕熱,尤其是現在入夏,渾身熱汗淋灕,即便躺在榻上一動不動,還是有汗水不停地往外冒。雲清說這是人在排積攢下來的濕度,如果不排除,很容易積攢在胎兒的身上,到時寶寶出生便會渾身濕疹。不過還要記得及時補充水份。

    我听著覺得很有道理,我記得以前工作總是空調間,汗排地少,結果一入秋,渾身就開始發濕疹,中醫的大夫說是夏天排汗太少,體內積攢了濕氣。所以春夏秋冬是自然對人體的一個調解,跳過任何一個階段,人體就容易陰陽失調,陷入疾病。

    碼頭上,人來人往,羽熙扶我站在車上,可以看得更遠。望過碼頭邊忙碌的人們,我一眼看到了寒煙那白色的身影,他的身形最好辨認,女兒國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像他將白色穿得飄渺出塵。

    找到了寒煙,就找到了在他身邊一身淺綠長衫的雪銘,喜悅之間,卻是看到雪銘並非與雪銘站在一起,而是與一個身穿紫金袈裟的僧人攜手而來。僧人遠看看不清樣貌,但他衣著很隆重,手中的寶杖在陽光下閃現出七彩的光輝。

    路人見他下船,紛紛恭敬地自覺退開,為他讓開一條道路,雪銘和寒煙,以及他們身後大包小包的清清楚楚,和挑夫們正好從這條道路而過。有人上前像那僧人祈福,僧人一一用寶杖賜福。如此一來,有更多人上前祈福,一時間,雪銘他們無法前行,後來雪銘上前說了什麼,大家才不再上前,讓雪銘他們得以繼續前行。

    我心中倍感疑慮,待他們走近我可以看清那僧人樣貌之時,立刻,我怔在了馬車上。羽熙見我神情有變,略帶好奇地問我︰“莫不是又是你認識的?”

    “是……啊……”

    “既是一個和尚……而你又認識……莫不是?!”

    在羽熙語氣變得驚訝之時,他們已經來到我的面前,雪銘臉上帶著少有的微笑︰“秋苒,看,我把誰給你帶誰回來了?”

    我百感交集地俯視那張曾經略帶靦腆,現在只有行走大師當年那份泰然的臉龐,多少年了?我們有多少年沒見了?明心?

    “師兄……”情難自控地幾欲落淚,我對明心一直有著一份特殊的感情,他既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幫我走出自己狹隘世界的朋友,更是一路安撫我仇恨之心的親人。太多太多的感激和恩情,讓我再見到他時,變得激動。

    明心面帶慈悲的微笑,像極了當年的行走大師,看他如今的裝束,莫不也成為一代大師?

    “明鏡啊,幾年不見,爾已家業有成,我佛慈悲。”他的語氣,也像行走大師一般趨于遲緩和平穩。他自然不會像我這般激動,佛理中,相遇是緣,不遇也是緣,故而相遇不驚,不遇不怨,萬事平心,一切隨緣。

    這麼高的境界,我無法參悟,故而依然流連紅塵,為寒鈺之事煩憂。

    “羽熙,這位是明心大師。”雪銘向羽熙介紹,果然明心已經成就大師。羽熙立刻下車,恭敬行禮,明心看了看羽熙,還以微笑。雲清從眾人之間擠入,摸著小胡子看明心︰“沒想到你這小和尚居然成大師了。”

    “雲清,不得無禮。”雪銘會斥責雲清,是因為雲清現在儼然以我們菊府一員的姿態出入菊府。他長期住在菊府,又不付錢,租客不是租客,客人又不像客人,最後,大家算是默認他為菊府的成員,既然是菊府的人,所以也歸雪銘管,反正我的後院都歸雪銘管。

    明心還是坦然微笑:“貧僧也沒想到雲清道長會放下屠刀,懸壺濟世。”

    雲清笑了,摸摸小胡子,臉上沒有了平日那股子正氣,而是變得隨和自然︰“我們更不會想到當年的小尼姑會成為夫郎成群的南風主。”

    一時間,大家都笑了,我好尷尬。當年的和尚,道士,尼姑,在五年後,再次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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