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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巫靈]禍水妃[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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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27 00:15:41 |倒序瀏覽 | x 2
禍水妃 作者:巫靈

為了救回軍中大將,她偽裝成舞姬混進敵軍慶功宴,
好搞破壞趁機救人,可沒想到敵軍主帥鎮國王竟是他?
那個在野外溫泉偷窺她、又仗著身手好調戲她的登徒子?!
有個高手在,事情肯定要糟,果然大將救走了卻換她被抓,
那男人還說對她的強悍倔強有興趣,要把她帶走好好馴服,
誰要讓他馴服啊!她一定要逃離他,絕不會讓他任意擺佈,
可他竟封住她的內力,還不把她當人看的用腳鐐鎖著她,
逼她跟他共處一室,害她夜夜提心弔膽精神疲憊到病倒,
本以為他會趁機嘲笑她太蠢,絕對不會關心她,
沒想到他卻動作細心輕柔的為她擦汗、更親侍湯藥,
眼中的關心就像她是他小心呵護的珍寶,害她的心怦怦亂跳,
從那之後他對她還越來越溫柔疼寵,讓她不由得眷戀起來……
不成!這種溫情攻勢實在太可怕,她一定要趕快逃離,
不然,愛上立場敵對的他那就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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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27 00:15:57
楔子

  “鴦兒,山中的花都開了,四處都飄散著花香,妳聞到了嗎……”

  他抱著她,坐在一株盛開的李樹下,放眼望去,四周不只有李樹,還有桃樹,花朵盛開桃紅李白的景色,宛如人間仙境。

  她垂散著一頭黑亮的長發,身上穿著他特別幫她挑的鮮紅色衣裳,襯得她雪白的肌膚異常艷媚,她靜靜靠在他懷里,美麗的雙眼始終不曾張開,一直沈睡著……沈睡著……

  白色的李花花瓣隨著春風點點飄落在他們身旁,沾上了她頭上、肩上的發,他輕柔的替她拂去花瓣,那動作小心得就像稍一施力就會將她碰壞似的。

  “咱們現在坐在一棵開滿花的李樹下,四周都是白色的花瓣。瞧瞧妳的衣裳,艷紅中映著潔白,真是好看。”他低下頭,輕撫著她柔滑的臉蛋,用低沈渾厚的嗓音繼續說道:“天氣這麽好,妳別總是睡著,睜開眼看看這一片美景吧……”

  看著她日漸憔悴下去,他的心也跟著隱隱揪痛,幾乎像是被人狠狠擰住,日複一日,越擰越緊,所有的痛苦都深埋在心里,找不到出口發泄。

  他的妻呀……他此生唯一的妻,如果她哪一日悄悄的在睡夢中離他而去,他該怎麽辦才好?

  他好惶恐,從來沒有一件事可以將他逼到這樣的絕境,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換得她的蘇醒,只要她願意睜開雙眼再看他一眼,再喚一聲他的名,他就算死也無憾。

  但就怕他犧牲了自己的性命,也換不回她的清醒,他那微小的願望還是無法實現。

  他終於壓抑不了痛苦的情緒,縮緊環住她的雙臂,哽著嗓音低聲哀求著,“鴦兒……快醒來,妳到底聽到了沒有?我求求妳快醒來……”

  別留他一個人在人世間,別狠心的這麽早便離他而去,他們倆的甜蜜日子才正開始沒多久,不夠……一點都不夠呀!

  他很貪心的,他要的不是一個月、一年,他要的是十年、二十年、一輩子、兩輩子,他要她時時刻刻都陪伴在他身旁,兩人一同走到人生的盡頭,誰都不先拋下誰。

  “算了,妳不醒來也不要緊,我可以守著妳,一直守著妳。答應我,絕對不要悄悄的在睡夢中離開我,為我活下去……我求妳……”

  心酸的淚滾滾滑落,再也難以控制,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擁有她多久,只能把每一日都當成最後一日,心驚膽戰的守著她,寸步不離。

  現在的他,只能盼求奇跡出現,祈求上蒼別奪去他最愛的人,讓他悔恨終身。

  “鴦兒……別離開我……別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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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27 00:16:28
  第一章

  八個月前,東、西邵兩國邊境。

  月明星稀,三匹快馬奔馳在莽原上,最後停在一處石林的最外圍,沒有再繼續深入進去。

  為首的男子年約二十六、七歲,身穿暗紫色錦緞衣裳,深邃的眼眸帶有睥睨一切的冷傲,有型的薄唇若隱若現的勾起一抹淺笑,讓他的樣貌透出一股淡淡的邪魅。他全身散發出一股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讓人不由自主便會對他產生敬畏之意。

  他是西邵五皇子殷奉天,被封為“鎮國王”,目前是主導東、西邵戰事的西邵主帥。

  殷奉天從馬匹上跳下,準備進到石林里,身後的兩名隨從也趕緊下馬,想要跟進去。

  “你們在外頭候著就好,不必跟來。”殷奉天頭也不回的命令。

  “遵命,王爺。”隨從不敢違逆他的話,只好乖乖停下腳步。

  這座石林里頭,布滿了各種奇形怪狀的大石,每個幾乎都有一個大漢那麽高,而殷奉天之所以會來到這里,為的是藏在石林深處的一處天然露天溫泉。

  他喜歡泡溫泉,所以在國都的王府內也有一處溫泉,專供他使用,但他現在人在邊境,已有好一段時間沒有好好的享受,現在好不容易發現兩國交界的石林內有天然溫泉,他也不管危不危險、東邵的敵人會不會突然出現,便不顧一切的趁夜過來。

  反正他想做的事、他想得到的東西,他都會以最快的速度想盡辦法弄到手,沒人阻止得了他。

  殷奉天心情大好的慢慢往石林深處走去,卻突然敏銳的聽到細微的水聲,似乎已經有人先一步占據他的溫泉,在里頭沐浴起來……

  他原本的好心情瞬間被打斷,深邃的眼一瞇,眸光轉為銳利,全身隱隱散發出一股殺氣。

  他無聲的來到溫泉邊,隱身在一塊聳立的大石後頭,聽著溫泉池內持續傳出的水聲,就著從天空照映下的明亮月光窺探著溫泉內的人兒。

  月光下,有個女子全身光裸,下半身沒入溫泉水中,曼妙的上半身則在水霧中若隱若現。她側對著他,恰好讓他看清她胸前美好渾圓的曲線與一頭飄浮在水面上的柔順發絲。

  月光灑在她無瑕的雪肩、細臂及臉蛋上,那美麗的景象就像是天上仙女偷偷下凡來,在這一座遺世獨立的溫泉內獨自嬉戲。

  殷奉天原本冷厲的眸中閃過一絲訝異,他沒想到竟是個女人在溫泉池中沐浴,月光已足以讓習武的他把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他發現她有著一張傾國傾城的絕美容顏。

  太不可思議了,在這隨時都有可能戰火大起的邊境上,竟然會有這麽大膽的女人獨自一人在此沐浴?她該不會是妖精幻化成的美女,設下圈套故意勾引不知情的男人吧?

  原本在池中沐浴的人兒似有感應,突然轉頭往殷奉天隱藏的方向瞪過去,出聲喝道:“是誰躲在那?”

  殷奉天再度一訝。他的腳步無聲無息,普通人根本察覺不到他的存在,池中的女人能發覺到他,這表示她不但會武,甚至很有可能武藝不低。

  “別以為你不出聲我就不知道你躲在後頭偷看!”

  女子身手利落的快速從池內起身,拿起放在池旁的衣裳披在身上,不再讓春光外露,並將原本擺放在一旁的私人物品全都收進懷里。

  緊接著,她拿起纏胸布條吸飽溫泉水,便把布條當鞭子用,朝殷奉天藏身之處猛烈甩過去。

  布條攻勢淩厲的甩來,夾帶著點點水珠,直襲他周身要害。

  殷奉天閃身躲過,雖然被水珠濺得衣裳微濕,他卻一點都不氣惱,反倒對她異常的感興趣。

  真是好身手!沒想到這邊境之地居然有如此武藝不凡的美人兒,怎麽之前沒有任何關於她的消息流傳出來?

  女子一連甩了好幾鞭都沒有傷到殷奉天,看他遊刃有余的閃避,她忍不住怒斥,“原來你的身手不錯,難怪敢當登徒子,就不要被人亂棒打死!”

  “我沒興趣當登徒子,妳既然有膽獨自一人在此沐浴,被人看光那也是妳自找的。”

  “所以你真的看光了?”女子聞言,更是氣得加重甩布條的力道,非要將他打得滿地找牙不可。

  殷奉天見布條抽過來的力道更加淩厲,知道美人已被自己毫不掩飾的回答給徹底激怒了。不過她越是氣憤,他反倒越是愉快,簡直就是以惹怒她為樂,最後還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還敢笑!”女子一怒,手上布條方向跟著一變。布條原本都是瞄準他的身軀打,這一會卻是直沖著他的臉面而來,像是要打掉他的笑臉一樣。

  殷奉天也不再繼續閃躲,反而伸手抓住布條,兩人便隔著不大的溫泉池對峙起來。

  “你……快放手!”女子試著拉了幾次都拉不回布條,而且對方還不動如山的穩穩站著,她暗暗驚覺不妙,知道這個男人的武功恐怕在她之上。

  “有本事,妳就自己收回去。”他牢牢的緊抓住布條,把她當成發怒貓兒似地逗弄。

  “混帳!無賴!”女子生氣的喝斥。

  殷奉天看著她在月光下閃爍著怒火的美眸,竟覺得異常的吸引他,頓時有股沒來由的沖動,想將這只又美又悍的小野貓給抓回去豢養在自己身邊,慢慢的將她馴服。

  那馴服的過程肯定有趣,他甚至已經開始期待不已……

  女子正氣惱著殷奉天的難纏,才想著要如何解決,就在這時聽到有另外兩個奔跑的腳步聲逐漸逼近,她心一驚,當機立斷放棄布條,轉身提氣快速離去。

  她優美的身形步法又讓殷奉天一陣驚艷,越來越好奇她的來歷。

  “慢著,別走!”殷奉天立刻追上,伸手就要抓住她的衣袖。

  沒想到她突然回身一掌朝他的臉劈來,他輕松伸手格開,另一只手同時往她身上抓,卻只勾到一點衣襟,很快就被她給側身避開。

  “王爺!”兩名隨從出現在溫泉旁,他們聽到石林內似乎有奇怪的聲響,便趕緊沖進來,就怕有人行刺,“您沒事吧?”

  趁著隨從出現殷奉天有些閃神之際,女子再度施展輕功迅速離去。

  這次殷奉天沒有再追上,只是感到有些惋惜,不知兩人還有沒有再相見的機會?

  收回遙望的視線,他沒好氣的冷瞪身後的隨從們一眼,“不是要你們別跟?那只小野貓就這麽被你們給嚇跑了。”

  “嗄?”小……小野貓?隨從們面面相覷,一頭霧水。

  不經意間,殷奉天發現腳邊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反射著些微月光,他蹲下身將東西從地上撿起,一抹興味十足的光芒閃過眼眸。

  被遺落下來的東西有兩樣,一樣是長命鎖片,金鎖片上除了刻著生辰八字之外,還有一個字—鴦。

  “鴦?難道是她的名字?”

  他再看向另一樣被遺留下來的東西,那是一張制作得非常精致的人皮面具,摸起來就像是真正的皮膚,極為柔軟。

  殷奉天不得不猜測,難道她平常都戴著面具示人,只有在沐浴時才拿下,卻不湊巧的被他給撞見真面目,才會如此驚恐?

  為什麽要戴面具?他對她可是越來越好奇了……

  殷奉天嘴角勾起一抹飽含興味的笑,身上原本淡淡的邪魅之氣瞬間轉濃,深邃的眸色更為幽暗,還閃過一抹詭譎的光芒。

  他終於找到能引起他興趣的新玩意兒了,他迫不及待想要馬上挖出她的底,找到她的行蹤,將她給手到擒來。

  他想要的東西,絕對會想辦法得到,並且不計任何代價!

  東方鴦小心翼翼的摸黑回到東邵軍營里,身手利落的閃身進到自己專屬的營帳內。

  本以為回到自己的營帳後她就能夠松一口氣,沒想到她才一進到帳里,就敏銳的察覺到帳內有其它人,“是誰?”

  “是我,妳大哥。”東方鴛將帳內的燭火點起,“我等妳已有一段—小鴦,妳的面具呢?”

  燭光一亮,東方鴛就發現她不但衣衫不整,連該覆在臉上的人皮面具也沒戴,露出嬌艷的真面目。他不禁有些驚訝,要是此刻在她營帳內的人不是他,她是女兒身這件事恐怕就要泄露了。

  東方鴦沒好氣的摸摸自己的臉蛋,“說來話長,你還是先讓我整理一下再說吧。”她好不容易才抽出空,溜出軍營想好好的洗個澡,怎知會搞成這副模樣。

  因為她之前已在那處溫泉洗了很多次,都不曾有其它人出現過,所以她防心也跟著降低,沒想到今日竟遇到個不要臉的男人偷看她洗澡,她的清白都被他給看光光了!

  她不是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被禮教所束縛的閨閣女子,所以就算她的身子被陌生男子看光,她也不覺得羞愧或想尋死,只感到丟臉及憤怒。

  一想起那男人像是在看好戲的取笑語氣,她肚子里的火就越燒越旺,要是再讓她遇見他,她一定要挖出他的眼珠子不可,要他再也當不了無恥之徒!

  “動作快一點。”東方鴛聽她那麽一說,便馬上往帳外走,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所以他才不打算要她一定要馬上講出剛才發生的事情,“柴將軍等一會要召開臨時會議,討論該如何把邱副將給救回來的事情。”

  “好,我明白了。”她點頭答道。

  她東方鴦,今年年方二十,是目前東邵軍的副將之一,平常都會戴著一張長相看來平凡無奇的人皮面具,好隱藏起自己太嬌艷的面容。

  而長她三歲的大哥東方鴛,因為也生得一副“傾國傾城”的美貌,所以一樣習慣戴著人皮面具遮掩真正容貌。他們倆在半年前一同加入軍中,成為主帥柴捷的兩名副將,共同抵禦西邵鎮國王對東邵的侵襲。

  說起東、西兩邵,在四十多年前原本是同一個大邵國,後因外戚奪權,才會分裂成由大邵國皇族東方氏繼續掌政的東邵,以及殷姓外戚建立的西邵。

  而東方兄妹的父親東方毓,曾經是東邵延陵王,卻因愛上了和自己立場不同的西邵女子安於曼,最後兩人決定不管東西邵的恩怨,雙雙隱居不問世事,逍遙自在的比翼雙飛。

  他們兄妹倆原本是在忘憂山向隱居的高人安塵子習武,安塵子是他們爹娘的師父,從小的時候,他們就經常聽師祖說爹娘因為兩國分裂,所以情路走得多麽辛苦的故事,因此他們內心就一直期望東西兩邵能夠和平共處,不要再互相爭戰敵視。

  畢竟兩國百姓本來就是系出同源的,不是嗎?

  這四十多年來,兩國爭戰不休,勢力互有消長,但自從三年前西邵主帥變成鎮國王殷奉天之後,東邵軍隊就節節敗退,邊境的疆域已經失去一大塊,完全居於劣勢,甚至還有越來越抵擋不住西邵的感覺。

  所以半年前,當師祖說他們已經學成可以下山時,兄妹倆也做出決定,分別以“方鴛”及“方鴦”的兄弟身分進入軍中,想先幫東邵擋住西邵軍的攻勢,取得暫時的平衡。而該如何進一步讓東西兩邵休兵共處,就必須再從長計議。

  雖然他們只有兩個人,力量不大,但沒有試過,又怎知他們無法改變現狀呢?

  東方鴦伸手探入懷里,想將塞在懷中的東西拿出來,卻驚覺她的人皮面具和金鎖片不見了,她這才註意到衣襟被撕裂了一道口子,東西該不會是掉在路上了吧?

  怎麽辦?那金鎖片可是她出生時爹娘特地打給她的,如果現在回去沿路尋找說不定能找回來。

  “小鴦,好了沒?時辰快到了。”東方鴛在營帳外詢問。

  “喔,我馬上出來。”東方鴦趕緊收回心神,雖然急著想找金鎖片,但她此刻也只能暫時壓下心中的擔憂,等到會議結束再說。

  她拿出備用的人皮面具,熟練的戴在臉上,原本嬌艷的模樣馬上變得平凡無奇,再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裳,恢複成男裝打扮便出了營帳。

  兩人來到主帥營帳,該出現的部將都已經到齊,柴捷坐在主位上,他是年約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身形魁梧,頗有氣勢。

  兄妹倆在椅子上坐下後,會議便開始。

  由於邱副將在前不久的戰役中被西邵俘虜,聽探子回報,他目前正被關在西邵軍營中,暫時還沒有性命危險,但要是拖得再久一點,就很難說了。

  西邵的鎮國王行事狂妄,難以捉摸,常有令人意想不到的驚人之舉,所以如果想從鎮國王手中順利救回邱副將,他們勢必得想出一個出奇制勝的方法,按照一般的方式去救人是不會有用的。

  “諸位,經探子回報,三日之後,西邵軍營將會舉辦慶功宴,慶祝他們此次戰役大捷。咱們只有這一個機會能夠將邱副將救回來,不知大家有什麽好計策?”柴捷詢問道。

  而混在舞姬里的東方鴦,早在一入帳看到坐在主位上的殷奉天時便訝異一楞,她沒想到鎮國王竟然就是那日她在溫泉池邊遇到的無恥之徒!

  驚訝之外,她也不禁開始擔心起來,她今日並沒有戴人皮面具,而是以自己真正的樣貌混入舞姬之中,雖然臉上還有一層紗遮蓋住,可還是不知道會不會被他給認出來?

  他的武功比她高,那日她就領教過了,這下子她非得更小心不可,不然要是落入他手里,那就糟糕了。

  他們的計劃是由她在主帳內引起混亂,將西邵士兵的註意力全都引到主帳這里,然後再由東方鴛帶著精兵潛入牢中,趁亂將邱副將救出撤退。

  現在,外頭的人正等著她引起混亂,所以就算她一見到殷奉天已覺得情況不太妙,還是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她抽出暗藏在腰間的軟鞭,舞到一半時刻意先將主帳內最大的兩座火盆給打滅,帳內頓時暗了一大半,什麽都看不清。

  舞姬們驚慌的尖叫出聲,到處亂跑,主帳內馬上陷入一片混亂當中。

  殷奉廉緊張的從椅上站起,“有刺客,快抓住刺客!”

  但帳內實在太過混亂,不但視線看不清,還有許多身穿同樣衣裳的舞姬亂跑,他們根本就分不出到底是哪個人打翻火盆的。

  殷奉天收起金鎖片,好整以暇的繼續坐在位置上,對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感到新鮮,這比看那些舞姬跳舞要來得吸引他多了。

  東方鴦趁著混亂,又滅了帳中好幾處火把,而帳內不尋常的黑暗與嘈雜果然引起外頭士兵的註意,大家紛紛聚集到軍帳外頭。

  制造完混亂,東方鴦本想混在往外跑的舞姬內撤退,沒想到有一位將領早已經註意到她的小動作而鎖定住她,見她想走,馬上朝她撲過去。

  “哪里跑?別走!”

  東方鴦冷下眸。既然被發現,那也沒辦法了。

  她毫不猶豫的甩起鞭子回擊,和那名將領在幾近黑暗的軍帳內大打出手。

  其它人也接二連三的朝她撲過來,她的長鞭一甩而過,馬上打退不少人,那強悍的姿態讓原本悠閑的在主位上看戲的殷奉天神色一變,突然認真起來。

  這利落的身手他見過,和他在溫泉池邊遇到的女子很像,而且她甩鞭的狠勁也和那女子拿布條抽他的招式相同。

  會是她嗎?會有那麽巧的事?

  不過如果真是她,那就太好了……

  殷奉天突然從椅上起身,親自加入前方的混戰當中。

  一旁的殷奉廉感到非常訝異,忍不住輕喚,“五皇兄?”

  殷奉天恍若未聞,全部的註意力都在她身上。

  東方鴦感到有個人迅速的朝她逼近,下意識的甩鞭回擊,不讓那個人靠近,沒想到她的鞭子卻被對方給牢牢抓住。

  她詫異的瞧向來人,一看到那張臉,頓時錯愕的一楞。她沒想到殷奉天會親自下場來抓她,而且他盯著她的眼神異常熾熱,害她沒來由的心驚膽跳,就怕是自己被他給認出來了。

  “把鞭子還我!”她擡腿回旋一踢,逼他松手,他放手之後,她也不再戀戰,甩鞭打開擋住她的士兵們,急著想要離開主帳,撤離西邵軍營。

  殷奉天緊跟著追出去,同時斥退想要一起追上的其它部將,“她是本王的獵物,你們不必插手。”

  “是!”部將們訝異的一楞,但主帥行事本就難以捉摸,他們只好乖乖聽令,停下追擊的腳步。

  東方鴦好不容易才離開主帳,在混亂的軍營內以最快的速度往預定方向撤退,不料身旁一個影子閃過,殷奉天就擋在她面前,逼得她不得不再度揮鞭攻擊,“別擋我的路!”

  他左躲右閃,任她怎麽打都打不到,卻也走不了,而他那副遊刃有余的態度就像是在耍著她玩,氣得她把逃走的目的拋在腦後,更是使上吃奶的力氣,非得打到他一鞭不可。

  “我就不信我打不到你!”

  殷奉天的嘴角始終勾著笑,她越是氣惱,他反倒越是開心。這只小野貓張牙舞爪的悍勁著實逗樂了他,讓他玩得很愉快。

  覺得逗弄她也逗弄得差不多時,他才抓住她甩過來的長鞭,猛一使力縮短兩人的距離,在她猝不及防之際反用她的長鞭將她給捆住。

  他的動作之快速利落,讓她完全反應不及,就這樣一臉不敢置信的被他給捆住身子,動彈不得。

  她使力掙紮,他也拉緊長鞭,毫不憐香惜玉,縛得她更是難受。

  她憤怒難平的瞪向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如此狼狽的落在他手里,敗得這麽淒慘,“你……”

  下一刻,他突然伸手扯下她的面紗,嚇了她一大跳。

  東方鴦睜大雙眼,終於停止了掙紮,內心只剩一個想法—她完了!

  殷奉天輕撫著她的臉頰,瞧著她的眸光比剛才更火熱了,他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高昂興致。

  “果然,咱們又再度見面了,小野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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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27 00:16:54
第二章

  西邵軍營的混亂,在一個時辰內就被穩定下來,重新恢複秩序,但營內還是出現了無法避免的損失。

  東方鴛帶人闖入牢中,已經順利救走邱副將,安全撤退,但是東方鴦卻意外落入殷奉天的手里,成了他手中的另一個囚犯。

  算來算去,結果他們東邵還是沒討到任何便宜。

  東方鴦被五花大綁,跪在殷奉天的營帳里,和坐在椅子上的他大眼瞪小眼。

  她一臉氣呼呼,他倒是心情頗好的始終勾著一抹笑,就連剛才聽到邱銓被人趁亂救走的事情對他而言不痛不癢,他完全不看在眼里。

  “你叫什麽名字?和東邵什麽關系?”過了一會,殷奉天終於開口詢問。

  其實不必問他也大概猜得出來今晚是怎麽一回事,她是東邵派來聲東擊西的誘餌,目的是要趁亂救出邱銓。

  只不過他們失算的是,她居然會落入他的手里,得不償失。

  “哼。”東方鴦故意冷哼,並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她才不會笨到泄露自己的身份,讓他又得到威脅東邵的籌碼。

  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逃離西邵,但大哥肯定會擔心她的安危,又得另外想辦法來救她。

  她不回答,殷奉天也沒有繼續逼她的打算,只是從懷中緩緩掏出她所遺落的金鎖片。

  果然她一看,神色馬上一變,又氣又惱地瞪著他。

  原來金鎖片被他給撿走了!她之前曾經沿路回到溫泉池邊尋找,卻不見金鎖片的蹤影,本來還想若非她找得不夠仔細周詳,就是可能被路過的人發現拾走,但她怎麽也沒想到東西會在他手上。

  “這金鎖片上的‘鴦’字,是你的名字嗎?”

  東方鴦還是沒回答,就怕泄露自己的身份,讓他猜到她和“方鴦”之間的關系。雖然大家都以為方鴦是個男的,但直覺告訴她,眼前這個男人不是好糊弄的。

  “你不回答,本王就當作你是默認了。”殷奉天並不打算想她和方鴦之間的關系,因為對他來說,只要她在他手上,他才不管她之前是用什麽化名在東邵生活,那都與他無關。

  東方鴦看見他又要將金鎖征收回懷里,心急的連忙開口:“把金鎖片還我!”

  “憑什麽?”

  “那是我的。”

  “就算本來是你的,現在既然被本王撿到,就是本王的。”他起身來到她面前俯下身直視著她生氣而火亮的眼眸,“就象你,既然落入本王的手中,就是屬於本王的人。”

  “是呀,是你的階下囚。”她冷笑著自嘲。

  “不,本王並不打算把你給關在牢里,那太浪費了。”關在牢里有什麽好?當然是要她留在身邊,才會有趣。

  她輕皺直眉,總覺得他的話似乎……不懷好意。

  “什麽意--唔……”趁她在講話的時候,他突然塞了一顆藥丸到她的口中。

  她下意識的咽下去,又驚又怒的瞪著他,想不到他是這麽陰險的人,“你剛才到底讓我吞了什麽?”

  但她除了驚恐之外,還有更多訝異,她完全沒發現他到底是什麽時候將藥丸放在手中的,他的好身手簡直讓她防不勝防。

  “你放心,那不是毒藥,只是封住你的內力,讓你變得和普通人一樣,逃不了也做不了怪。”

  她試著運氣,果然發現自己體內的真氣滯礙難行,並且開始全身無力起來,想使都使不上力氣。

  “你,你這個陰險卑鄙的家夥!”她氣得口不擇言,已不管到底會不會激怒他害得自己小命不保。

  “小野貓,原來你不只爪子會抓人,連牙齒也利得很呀。”殷奉天的笑容依舊沒有改變,她越怒他反而越感到暢快。

  “你到底想怎樣?你說呀!”

  “本王沒養過小野貓,現在剛好抓到一只,這只小野貓又傲又不馴,本王倒想看看,這只小野貓能夠張牙舞爪到什麽時候?本王等著看她乖乖的臣服在本王的腳下,心甘情願的喊本王一聲主子。”

  東方鴦氣得雙頰漲紅,恨不得真得象大貓一樣馬上撲過去咬斷他的喉嚨。他竟然把她當成寵物一樣想要馴服她?根本就不把她當人看!

  這世上竟會有如此可惡狂妄自大的男人,她要是會順了他的意,叫他一聲主子,她就跟他姓!

  “想得美,你這個莫名其妙的變態!”她冷冷一嗤,再次大罵出口。

  東方鴦以為自己在對殷奉天罵了許多難聽的話後,會被他給送入牢中大刑伺候,結果情況發展完全和她想的不同,讓她失算再失算。

  因為他居然在隔日一早就帶著她離開西邵軍營,回到他在西邵邊城里的鎮國王府。

  她早已被松綁,可在他的威逼下,還是只能非常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他坐上馬車,由少數隨從護送離去。她現在什麽武功都使不出來,如何掙紮都沒用,所以她也不想浪費自己的力氣,不如另尋時機。

  她安靜的坐在馬車里,瞧著小窗外越來越遠的軍營景貌,忍不住輕蹙起眉頭。

  她被帶離軍營,大哥想要救她的話會更加困難,光是要能探聽出她所在的位置就已是一個大問題。

  “在想來搭救你的人可能會往西邵軍營里撲空,是嗎?”殷奉天淡淡開口,輕而易舉就猜到她在想些什麽。

  東方鴦惱怒的回過頭瞪他,“你管不著。”

  “小野貓,你要以繼續張牙舞爪,不過本王得先告訴你,你的利爪總有一天會被本王給一根根的剪下。”他以非常平淡的口氣威脅道。

  他狀似漫不經心,卻已讓她倍感壓力,她很清楚他的能耐,他想要整治她,可以瞬間就將她玩死,但他卻選擇慢慢的耍弄她,這和淩遲沒什麽兩樣。

  如果早死晚死都是得死,她倒寧願他直接一掌劈了她,讓她死得痛快些。

  可就算是為了耍她,他為什麽明明知道她是敵方的人,卻還是將她放在自己身邊,不說這麽做有多危險、難道他真以為,將她的內力給封住,她就沒辦法想其他的方式傷他?

  她真的不懂他在想什麽,甚至他選擇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西邵軍營也讓她非常訝異。他這麽做,根本就是不管西邵軍的死活呀。

  殷奉天看她明顯有話想說卻硬忍著的模樣,不禁輕笑出聲。她太過乖巧安靜,他反倒不習慣了。“有話你就直說。”

  “你不該在這種時候離開軍營。”東方鴦還是忍不住說出口。

  “為什麽?”

  “你是主帥,掌握著所有士兵們的生死,怎能把事情全都拋難副帥,要是這時東邵襲擊過來,西邵死傷慘重,你該如何負責?”

  他不屑的冷哼一聲,“如果本王一不在,那些部將們就不知如何行動,沒有獨當一面的能力,甚至還被東邵給打得落花流水,那這樣的部將,在本王的眼里和廢物沒什麽兩樣,不要也罷。”

  殷奉天不僅是天之驕子,更聰明機靈,學什麽都快,但他也感到人生沒什麽樂趣,沒有任何事情能激起他的壯誌。他就象是一個人百無聊賴的站在高山上,沒有人爬得上這座高山,來到他身邊向他挑戰,與他為伴。

  眾人只看得到他的高高在上,卻不知道高處不勝寒,那樣的孤獨沒人可以體會。

  對他來說,帶兵打仗只是一種消遣,是排解他無趣日子的一種方式。

  父皇交過個任務指派給他,剛開始他還覺得挺有趣,但這在內他不知道已經打敗東邵軍多少次,早已厭煩了只羸不輸的局面,對主帥這個位置也早就沒有任何興趣。

  他隨時都可以交出兵權,困為他根本不屑這種東西,而她的出現終於讓他找到能夠吸引他的有趣事物,所以他毫不留戀的把權力放給副帥,把目標轉移到她身上,將她當成新的挑戰。

  東方鴦錯愕的半晌說不出話來。她早就聽聞殷奉天的行事令人捉摸不定,甚至脾氣也讓人摸不著邊,原來連他的想法也是異於常人,難怪什麽奇怪的決策都做得出來。

  她不再多言,只能認命的跟著他走,同時思考該如何從他的手中逃離,盡快回到東邵去。

  一日之後,他們來到西邵目前最靠近邊境的“梧城”,馬車一停在王府門前,已接到消息的總管很早便領著府內下人在門口等待,準備迎接殷奉天的歸來。

  王府的總管是一位非常年輕的姑娘,叫做汪芷衣,她今年二十歲,原本是殷奉天在西邵國都王府內的總管,殷奉天被派遣至邊境,她也一並跟著他來到梧城打理一切。

  她父親本是上一任總管,所以她從小就跟著父親在王府長大,父親病逝後,她便一肩扛下總管之職,頗愛殷奉天的信任。

  一看到殷奉天從馬車上下來,汪芷衣率先躬身行禮,“奴婢恭迎王爺回府。”

  後頭的丫環們也跟著行禮。

  “起身吧。”殷奉天等了會,卻沒聽到後頭有跟著的聲音,便開口問道:“你還想躲在馬車里多久?還是要本王親自請你下來?”

  又過了一會,東方鴦才臭著一張臉,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下馬車,站到殷奉天的身旁。

  汪芷衣驚訝的微微張大雙眼。這是殷奉天第一次帶人回府,而且還是個異常嬌艷的女人,雖然心中有著極大的困惑,始終還是表現得冷靜,非常有總管的穩重風範。

  殷奉天率先走進府里,東方鴦只能無奈的跟著進去。

  汪芷衣隨行在後,輕聲的詢問:“王爺一路顛簸,是要先休息一會,還是要奴婢命人準備熱水,讓王爺洗去一身風塵?”

  “去準備熱水吧,本王想好好放松一下。”

  “是,那王爺身旁的這位姑娘……”

  “她是本王新養的小野貓。”他不疾不徐地說。

  東方鴦發怒的猛瞪他的後腦勺,如果她現在是只豹,是只老虎,她一定會馬上撲過去,將他的脖子給一口咬斷。

  他還真想把她當寵物養?這簡直太汙辱人了!

  汪芷衣輕蹙起眉頭,不斷揣測殷奉天真正的意思,他是真想把這女子當成寵物養,還是一時的戲謔之語?“那王爺打算將她養在何處?”

  “在本王的院落里多清出一間房,就養在本王的院落里。”

  “奴婢明白了。”聞言,汪芷衣的雙眉更是緊皺。從殷奉天的回答里她可以知道,小野貓只是他的戲謔之語,她絕不能怠慢這位姑娘,沒想到,王爺居然會帶一個姑娘回來,還讓人住進他的院落……她的心忍不住酸澀起來,非常不好受。

  汪芷衣強忍心中失落的情緒領命離開,去幫殷奉天張羅熱水。

  東方鴦繼續跟著殷奉天進到他所住的院落,已經氣得無心理會這座王府到底有什麽景致,只想瞪死眼前這該死的狂妄男人。

  直到進了院落,殷奉天才轉過身來,瞧她氣呼呼的美麗臉蛋,“怎麽,不服氣嗎?”

  “我技不如人,被你抓住當成寵物養,我認了。”她咬牙切齒的回答。

  “你放心,當本王的寵物待遇很好,比一般老百姓過得都還要好,錦衣玉食絕少不了。能當本王的寵物,絕對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他滿面笑容的說著會氣死人的話。

  啊啊啊……東方鴦好想大叫,這人真是自大狂妄以讓人想吐血!

  “從現在開始,你的活動範圍就只能在本王的院落當中,只要在範圍之內的,你愛如何亂闖本王都不管,但如果你敢擅自離開這座院落的話……”殷奉天突然掐住她小巧的下巴,收起原本的笑容,低下頭來與她四目相對,他深黑的眸中多了一服深沈的壓迫感,瞬間讓人不寒而粟,“本王便會讓你明白,聽話的寵物和不聽話的寵物,會有什麽樣的差別。”

  東方鴦心驚膽跳,甚至有一瞬間不自覺的屏住氣息,被他身上的氣勢給震攝住,不敢妄動分毫。

  但……聽話的寵物和不聽話的寵物會有什麽差別?還不都是寵物?

  她絕不會愛他威脅乖乖就範的,他等著看好了。

  汪芷衣在殷奉天的院落當中挑了一間離他最遠的最小房間讓東方鴦居住,房間小歸小,但該有的東西一應俱全,算是很精致典雅的一處住所。

  和殷奉天距離一拉遠,東方鴦惡劣的心情終於好了那麽一點點,她現在樂得不用見到他的面,幹脆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連半步不踏出去,免得成天和他大眼瞪小眼,早晚氣死自己。

  對於汪芷衣這樣的安排,殷奉天沒說什麽,而面對東方鴦明顯躲避的行為,他也不動聲色,等著看接下來她會有什麽樣的行動。

  東方鴦當然不可能乖乖的待在王府里而不想辦法逃出去,她只是一直在等機會,只要一讓她逮到機會,她就會毫不猶豫的離開。

  好不容易,幾日之後她終於等到殷奉天離開王府的空檔,雖然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回來,時間夠不夠她逃離梧城,但她已無法再等下去,決定拼一拼。

  她內力被封住,只好趁著院內丫環不註意時,偷偷跑離殷奉天所住的院落,不料卻因為不熟悉王府的地形面而不小心闖入花園里,不知道該從何處離開。

  不管了,隨便挑個方向走,反正她只要能夠找到墻就可以想辦法爬墻出去。

  王府各處的門口有侍衛看守的機會很高,對她反而比較麻煩。

  “等等,你是什麽人?為什麽在府內亂走?”

  “呃?”東方鴦才正要邁開步伐移動,沒想到後頭就傳來陌生男子喝斥的聲音,她輕皺眉頭,覺得自己的運氣真不好,才出來沒多久就被人給遇上。

  巡府侍衛來到她面前,一見她嬌艷的模樣便看直了眼,魂差點都飛了。他趕緊心神,板起臉孔,“你是哪里來的?怎麽之前都沒見過你?”

  “這……”她註意到侍衛的眼神,故意張著水汪汪的大眼,看起來無辜又嬌弱,“我……有些話我不好意思講。”

  侍衛被她那媚眼勾得心魂蕩漾,不自覺的松懈警戒,就連嗓音也放柔了,“有什麽話不好講的?只要你好好解釋自己的來歷,我不會為難你的。”

  “真的?”

  “當然是真的,別怕,我不會吃了你,呵呵……”

  東方鴦漾走一抹嬌柔甜美的笑容,內心卻暗暗冷哼,誰吃了誰那還很難說呢!

  “那好,你頭低下來一點,我只告訴你一個人。”

  她又嬌又甜的嗓音哄得侍衛全身酥麻,聽話的低下頭來,樂於和她的臉蛋越來越近,近到可以聞到她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氣,雙手甚至往她的腰部摟過去。

  她臉上始終漾著笑,雙手大膽的攀上侍衛的肩頸,在他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之際,右手手勢猛然一變,一記手刀便狠狠的朝他後頸劈了下去。

  “唔--”侍衛悶哼一聲便昏了過去。

  “哼,我才使了點美人計你就上當了,男人全都是膚淺的家夥。”她厭惡的再補給倒在地上的侍衛一腳。

  “小野貓,本王可不會象這個蠢侍衛一樣膚淺。”

  “嘎?”背後突然傳來殷奉天那微帶笑意及戲謔的嗓音,令東方鴦忍不住打了一陣寒顫,有種大難臨頭的不好的預感。

  不行,再怎樣她都要逃,死也要逃!

  怎知她才一往前跑,後頭的男人就猶如一陣風般襲了過來。只手扣住她的腰,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她就被他給扛在肩膀上,哪里也跑不了了。

  “啊--放我下來!快點放我下來!”

  “小野貓,主子都已經回來了,你還想跑到哪貪玩去?”

  他為什麽快就回來了?還是他只是假裝出門,拋一個誘餌試探她,好引她上當做蠢事?

  東方鴦猜對了,殷奉天的確沒有真的出門,他就是故意要試探她,等著看她要怎麽造反。

  “小野貓,下回別再讓本王見到你對任何一個男人使美人計。”

  方才一看到她的雙手攀上侍衛肩頭,任由侍衛趁機吃她的豆腐,他原本看好戲的興致不但都沒有了,還有一服怒意在胸中升起,令他極度不悅。要不是她先將侍衛給劈昏,他定會將那雙不規矩的手給砍下來。

  他的東西,只有他能碰,其他人膽敢侵犯,都是找死!

  “我愛用什麽計,關你什麽事!你……”她轉過頭來怒聲咆哮,卻在看到殷奉天瞥過來的眼神時瞬間噤聲。

  他臉上的笑容沒了,瞪著她的上目光冷冽如寒冰,她第一次看到他這樣,顯然他是真的動怒了。

  “還記得本王說過的話嗎?你要是不聽話,本王便會讓你明白,聽話的寵物和不聽話的寵物會有什麽樣的差別。”

  “在我看來,根本就沒什麽差別。”東方鴦死鴨子嘴硬,猶在做最後掙紮,明知道麽是在找死,但她就是氣不過。

  他冷冷扯開一抹笑,“相信本王,等一會,你就不會這麽說了。”

  她的身子再度打起寒顫,真想咬下自己不受控制的舌頭,明知道此刻根本鬥不過他,為什麽還要在嘴巴上逞強呢?

  殷奉天將她一路扛回院落里,直接進到自己的房內。

  他的房里已有丫環在待命,一看到他出現,馬上躬身行禮,“王爺。”

  他將東方鴦一點都不客氣的丟在鋪了錦鍛的長榻上。

  她的屁股落在榻上,撞擊的力道可不輕,害她忍不住痛呼出聲,“哎……”

  他沒理會她,逕自冷聲命令一丫環,“把東西拿來。”

  丫環一聽,馬上端了一個盤子過來,雙手有些顫抖,看來盤子里的東西分量不輕。仔細一看,原來盤子上放了一副黑色腳銬,腳銬還連著一條非常長的黑色鐵鏈。

  殷奉天拿起腳銬,在東方鴦還反應不及時拉起她的左腳,“喀”的一聲,就將腳銬鎖在她的左腳上。

  她錯愕的瞪大雙眼,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將她當成寵物般的鏈住,“你!”

  他冷哼一聲,拿起沈重的腳銬另一頭的銬環,進到內房時,將銬環捆在鐵制的圓柱床腳,扣得又牢又穩,想扯都扯不動。

  東方鴦拖著沈重的腳銬追入內房里,眼睜睜看著他把銬環扣死,限制住她的行動,簡直怒不可遏,“你這是什麽意思?”

  “這就是聽話的寵物和不聽話的寵物之間的差別。”殷奉天勾起笑,用著倨傲的眼神瞧著她,“既然你無法聽話,那本王就只好用鏈子將你給鏈住,免得你再度亂跑。”

  “你……”

  “這是你自找的。”他早已警告過她,既然她沒將警告聽入耳,不當一回事,現在自討苦吃,也就怪他不得了。

  東方鴦氣得死命拉扯腳上的銬鏈,她寧願他直接把她到牢里,也不想被銬在他的院落里,真被他當成豢養的寵物。

  氣死人了,她竟然會被這麽羞辱,她死都不會放過他的!

  “小野貓,腳銬是很沈重的,憑你現在的能耐是扯不壞的,我勸你還是省力氣吧。”

  “要你管!”她還是繼續死命的扯,用力的扯,扯到腳踝都被腳銬難磨痛了,她還是不停手。

  她知道自己這麽做是在白費力氣,但她就是看不過殷奉天那可惡礙眼的笑容,定要和他唱反調不可。

  “本王已經說了,你那麽做只會累死自己,沒半點用處。”他從袖袋里拿出一把銀色小鑰匙,鑰匙串在一條細長的鏈子上。“這是可以解開腳銬的鑰匙。”

  亮晃晃的鑰匙,馬上吸引了她的註意力。“快給我!”

  她動作迅速的伸手要搶,但他反應比她更快,往後退一步讓她碰不到鑰匙,她不死心的往前一撲,他又再次退後一步,還是沒讓她得逞。

  看著鑰匙就在眼前,自己卻連摸都沒摸到,她又氣又急的問:“你想怎麽樣?你說呀!”

  “其實……你想拿鑰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殷奉天刻意拉長語音,逗弄她的意味十足。

  “別拐彎抹角的,有話就直說。”

  他挑了挑眉,當著她的面將鑰匙鏈掛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後微微掀開衣領,把鑰匙和鏈子一起放入領子內,鑰匙頓時沒入他的衣襟里,再也看不到蹤影。

  他拍拍自己的胸口,笑得非常愉悅,挑釁道:“搶到了,你就自由了,本王隨時奉陪。”

  東方鴦傻眼的呆楞信,久久說不出話來。

  他將鑰匙藏在自己的衣襟里,她要怎麽搶?難不成要把他推倒在地,扒開他的衣服?

  她雖然不拘小節,卻也沒豪放到連撲倒男人、扒男人衣裳的這種事都做得出來啊。

  他分明就是在惡整她,料定她不敢出手,只能繼續被他玩弄,這男人真是太可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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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27 00:17:17
 第三章

  東方鴦發誓,要是她還有幸回得去東邵的話,她一定會請人驅除她身上的黴氣,最好永永遠遠都不要再見到殷奉天這個惡人!

  因為被腳銬給鏈住,不管她如何的拉扯、掙紮,她現在所能走動的範圍只剩下殷奉天居住的房里,頂多到房門外五步,再遠就沒辦法了。

  她被迫只能和他住在同一間房內,但她怎麽會如此輕易屈服?由於她死都不想和他待在同一間屋子里,所以每當他回房時,她都寧願窩在房門外,吹一整晚的冷風也不要緊,就是要故意和他唱反調到底。

  面對她倔強的硬要每晚在房門外吹冷風,殷奉天倒是由著她去,想看她能夠倔強到什麽時候才肯對他低頭。

  東方鴦已經一連吹了三晚的冷風,而且晚上她都是繃緊精神的待在門外,就怕殷奉天會偷襲,就算她的體力再好,也禁不起長久的耗損,她已經開始有種無力的沮喪感。

  “唉,好累……”

  此時殷奉天不在房里,所以東方鴦才會懶散的趴在外房小花廳的桌子上,暫時卸下防備,稍稍的休息一會。她好想睡,每晚卻又必須強迫自己保持清醒,絕不能再殷奉天面前示弱。

  聽著屋外滴滴答答的雨聲,她輕嘆了口氣,不知道雨什麽時候才會停,這一陣雨從清晨就開始下,難道今晚她得在外和雨作伴了?

  好想睡……她今日似乎特別想睡,該不會是她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吧?

  真不甘心,她還不想認輸呢……“咦……”

  耳邊傳來門扉被開啟的聲音,東方鴦原本半瞇的雙眼馬上睜大,瞬間全身緊繃的站起來,警戒心十足。

  進來的人是殷奉天和丫鬟,見她像只全身豎起毛的貓兒,完全不給他好臉色瞧,再看她美麗雙眼下越來越濃重的暗影,他眉心微蹙,並不喜歡見到她這麽憔悴的模樣,“外頭在下雨,你還想出去?”

  他知道她很倔強,但他沒有想到她會倔到這種程度。一連三晚都窩在房外,還為了提防他而幾乎沒有闔眼,硬撐著不肯認輸。

  剛開始,他還能好整以暇的等著看她能夠掙紮多久,但日子一天天過去,看到她神色開始變得憔悴,原本能夠帶給他愉悅的事情竟開始變質,他再也不覺得看她拼命的掙紮能帶給他任何樂趣了。

  他越來越覺得心煩、氣惱,惱她為什麽就是不肯低頭認輸,還要死硬的撐下去,不顧自己的身子到底有沒有辦法承受……但他也絕不可能主動放軟姿態,所以兩人只能繼續僵持,氣氛越來越糟糕。

  “哼,就算外頭在下雪、下冰雹,我也照樣出去!”

  她才跨出第一步,一陣頭重腳輕的暈眩感便朝她襲來,害她身子不穩的顛了一下。

  殷奉天動作迅速的扶了她一把,摸到她的手,才發現她的身上散發著異常的高熱。

  “你的身子在發燙。”他語氣中透出一絲憂心。

  “不用你管!”東方鴦想推開他,卻反被他給打橫抱了起來,嚇得她忍不住驚呼出聲,“啊!你想做什麽?”

  “小野貓,你就不能安靜一點嗎?”殷奉天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抱著她到一旁的軟榻上坐下。

  “放、放開我……”

  她在他懷中扭動掙紮,想要離開,他偏不讓她離開,兩人互相拉扯較勁,誰都不肯先松手。

  他皺起眉頭,擔心她是這幾日在外頭吹夜風吹出病來了,自然地伸手采上她的額頭。

  “不要碰我!”她下意識的反手將他的手打掉,沒想到動作過大,指甲意外在他的臉頰上刮出一道紅痕。

  一旁的丫鬟嚇得忍不住倒抽一口氣,覺得她簡直是膽大包天到了極點。

  東方鴦也沒料到自己會刮傷他的臉,她原本的掙紮動作停了,有一瞬間的錯愕呆楞,但隨即就恢複過來,是他刻意要惹她的,被她抓傷,那也只能算是他自找的。

  殷奉天冷下眸,摸到自己臉頰上微微腫起的那道刮痕,感覺有些熱、有些刺痛。

  他長這麽大,還不曾有人敢如此無禮的在他身上落下任何傷痕,她膽子還真不小!

  不愧是他潑辣的小野貓,明明身子都不舒服了,還是如此的兇悍難纏。

  他冷下來的臉色讓東方鴦也跟著緊張起來,他又想怎麽懲罰她?她已經受夠了!

  她原本放松的身子頓時緊繃,殷奉天因此察覺到她的懼意,他勾起一抹意圖不明的淡笑,讓她更從腳底生起一股寒意,猜不透他到底又想用什麽方法整治她。

  殷奉天握住她剛才刮了他一把的右手,把玩著她的指頭、指節,摸了又摸,那愛不釋手的模樣卻讓她心里發毛。

  他把玩的動作最後停留在她的中指上,淡淡的說:“小野貓的爪子該剪了。”

  她霎時全身再度緊繃。他真的打算拿把剪刀剪了她的指頭?還是……他其實是想把她的整只手都給剁下來?

  在東方鴦以為他會命令一旁的丫鬟去拿剪刀時,他卻對她再度揚起笑容,直接將她的中指含入嘴里咬下,那力道不是很重,但帶給她的震撼卻是無法形容的強大,嚇得她腦袋突然一片空白,只能呆楞的看著自己的指頭被他咬入嘴里,久久無法有任何反應。

  她呆了多久,他就咬了多久,一旁的丫鬟也看傻了眼,她還以為王爺會震怒的命人將這名女子拖出去砍斷雙手,好懲罰她的放肆無禮。

  殷奉天得意的看著她呆楞的表情,試著想要將她的食指也一同含入嘴里。

  此時,她終於被他刻意放慢的動作給喚回神智,臉頰瞬間爆紅,又驚又羞又怒的抽回手。

  她順利的抽回手後,緊接著馬上從他的懷里掙紮落地,像在逃命似的倉皇往門外跑。

  他也不攔她,就由著她躲到房外去,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相信她再也不敢對他動爪子了。

  不過,剛才的感覺還蠻好的,他是挺樂意多來幾次,只怕她承受不起。

  東方鴦狼狽的逃出房間,不斷的喘著氣,她全身散發著高熱,心跳得好快好快,腦袋一團混亂,幾乎無法冷靜下來好好思考。

  她的指尖還殘留著他吮咬的的感覺,刺刺的,麻麻的。她拼命的甩動手掌,卻甩不掉那鮮明的感受,越是想趕緊忘掉,就越是對剛才所發生的事情印象深刻。

  他這……根本就是在對她挑情!哪有人剪爪子是用嘴巴剪的?

  她臉紅心跳,已經分不清身上的熱度是被氣的還是怎樣,她蹲下身子靠在門旁,雙手環抱著自己曲起的腳,將頭埋進膝上,又羞又氣的低聲咒罵,“簡直是莫名其妙,這個死色胚!”

  不行,她不能再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間,氣得頻頻跳腳,他只會當成好戲看而已。她氣壞了自己,只是讓他更開心,對她一點幫助都沒有。

  她必須想辦法扭轉劣勢,不能再被他給牽著鼻子走,她一定要逃出去!

  她氣得都累了,暫時休息一會好了,只要休息一會,她就會振作起來,絕不再讓他占任何便宜。

  好累,真的好累……夜深了,房外的雨聲似乎也跟著大了起來。

  殷奉天還沒睡,始終註意著房外的動靜,隨著越來越大的雨聲,他的眉頭也越蹙越緊。

  她到底還想逞強到什麽時候?

  他有些煩悶,惱著她的倔強,但她的倔強明明是一開始吸引他的原因啊,結果現在怎會反倒成了他惱她的原因?

  只要她放軟身段,願意討好他,他就會放她一馬,但她偏偏要和他硬碰硬,讓彼此都討不到便宜。

  真是不可愛的女人……他冷哼一聲,打算更衣入睡,不再理會她的情況,但雨聲持續的鉆入他耳里,讓他的心越來越煩躁,更擔心起她的狀況。

  “王爺?”丫鬟已要動手幫他更衣了,但見他一直瞧著窗外,似乎又沒有更衣的打算,只得輕聲詢問。

  殷奉天暗暗擰眉,還是敗給了心里越來越強烈的煩躁感,他從內房走出,決定看看她的情況。

  他輕輕推開房門,外頭的雨聲更大了,一陣夾帶著濕氣的涼風拂面而來,讓人覺得不太舒服。

  他偏過頭,就見她像個小可憐似的縮在房門邊,頭低垂在膝蓋上,完全沒有任何反應——但她不該沒有反應,照理說,她在聽到開門聲時就會全身緊繃的跳起來,她絕對不會讓他瞧見她這狼狽的模樣。

  “小野貓?”

  見她還是沒有反應,他感到不對勁,蹲下身輕碰她的肩,“你……”

  熟料他才一碰到她,她便整個人往另一頭倒下去,幸虧他反應快,趕緊拉了她一把,她才轉而倒入他懷中。

  她似乎已經昏迷了,難怪剛才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摸著她的臉頰,發現比他稍早摸到她時的溫度更高,恐怕是禁不住連日來一直吹冷風,身子終於受寒了。

  “嘖,真是倔強的女人!”殷奉天臉色難看的打橫抱起她,將她抱回房里,一進房里,他馬上命令丫鬟道:“叫汪總管趕緊去請大夫過來,就算用挖的,也要把大夫從床上挖起來!”

  “奴婢遵命。”丫鬟領命後急忙沖出房里,不敢怠慢。

  他將陷入高燒昏迷的東方鴦放在自己的床上,拿起濕布巾幫她擦拭臉上的薄汗,雖然心急,還是只能耐著性子等大夫過來。

  原本昏迷的東方鴦因為他擦汗的動作而蘇醒過來,她難受的緊皺眉頭,只想著要掙紮,“別……別碰我……”

  “乖乖聽話,別再惹惱本王。”殷奉天冷下臉,繼續幫她擦汗,“都已經病成這樣了,你還想逞強?”

  “我是死是活……關你什麽事……”她好熱、好難受,全身還泛著莫名的酸疼,甚至有種反胃想吐的感覺。她想拍掉他的手,卻連擡起手的力氣都沒有,只剩下嘴巴還能逞強。

  她難過的瞪向他,卻在這時看到他深邃的眼眸擔心的凝視著她,和他平時的戲謔或冷漠截然不同,他這難得的溫柔,害她突然間心慌意亂,訝異的直盯著他瞧。

  他為何用這種眼神看她,好像她是他捧在手心里的珍寶一樣?他應該是在一旁笑看她的狼狽,怎麽會紆尊降貴的親自幫她擦汗?而且他那擦拭的動作還異常的輕柔……是她燒壞了腦袋才會出現這種幻覺嗎?她居然會覺得他幫她擦汗的動作,帶著一絲的憐惜?

  這一定是錯覺,他只會把她當成寵物般戲弄,根本就不可能憐惜她……“你現在是本王的人,本王要你活,你就不準死。”他聽得很火大,要不是她現在病得不輕,他會教訓她一頓,讓她不敢再把死不死的掛在嘴邊。

  “你……霸道……”她虛弱得已經無力和他對抗,只能任由他幫她擦著汗。但不知為何,她一顆心也跟著他的輕柔撫觸而越跳越快,身子也覺得更熱了。

  她從沒讓家人以外的男子在生病時如此小心的照顧著,他是第一個,而他敵方主帥、高高在上的王爺身份,更讓她不得不訝異,他竟會再她生病時如此細心的呵護著她。

  這是為什麽?

  她好困惑,到底哪一面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又過了好一會兒,汪芷衣終於帶著大夫進到房里,殷奉天一看到大夫出現,便讓出床畔的位置給大夫看病。

  大夫一診完脈,他便心急的問:“大夫,她的情況如何?”

  “王爺不必太過擔心,只是普通的風寒,草民等會開個藥方,只要照三餐按時服藥,大約四、五日之後就能痊愈。”

  “麻煩大夫了。”殷奉天暗暗松了一口氣,轉而吩咐汪芷衣,“汪總管,記得給大夫雙倍的診金,感謝他大半夜的還來出診。”

  “奴婢明白。”汪芷衣淡淡應答,表面平靜,內心卻已掀起波濤。

  王爺竟然讓這女子躺在他的床上?而且還費心關註著她的病況?

  但她明白這一切沒有她發問的余地,只能默默壓下心中的震驚,領著大夫離去。

  大夫離去後,殷奉天再度回到床邊,這回幹脆坐在床緣,繼續陪著東方鴦。

  “你……不必管……”她半瞇著眼,強撐著不甚清醒的意識說,不懂他為什麽還要繼續陪著她。

  “別說話。”他伸手捂住她的唇,惱她的倔強,卻在面對她此刻虛弱的模樣時不由得心軟,放柔了音調,“你現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想要和本王作對,等你病養好了再繼續。”

  東方鴦皺起了眉。他為什麽此在此刻對她好了起來?是因為心虛還是愧疚?

  她越來越搞不懂他了,不明白他的腦袋到底在想些什麽……她的確沒剩下多少力氣能掙紮,也就安靜了下來,暫時聽話,盡管內心的困惑越來越大。

  此時汪芷衣已命人將大夫送回去,抓了藥回來,就吩咐丫鬟先煎一帖藥,煎好之後就由她親自送入殷奉天的房中。

  “王爺,藥來了。”

  殷奉天親自將東方鴦扶起,讓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從汪芷衣的手上接過藥碗,“乖乖將藥給喝下,這樣你才能快快好起來。”

  東方鴦躺入他的懷里,就感覺到自己被屬於他的氣息給緊緊纏繞住,才平緩下來的心跳又開始混亂起來。她不希望兩人如此親密的互相依偎,但卻無力離開他寬厚的胸膛。

  原本堅固的心墻,被突如其來的病給蝕出一個缺口,而他正抓住了這個缺口,趁機鉆入她的心里,讓她防不勝防……殷奉天舀起一匙湯藥,吹涼之後移到她嘴邊,讓她慢慢喝下去。

  汪芷衣從來沒見過他對誰親侍湯藥,錯愕的想阻止,“王爺,讓奴婢來餵吧。”

  “不必。”他毫不猶豫的回絕。

  汪芷衣微咬下唇,只能很不甘願的繼續站在一旁,眼睜睜看著他對東方鴦展現出前所未有的體貼。

  他很有耐心的一匙一匙餵著東方鴦,花了好一會兒時間才餵她喝完藥,將空碗交給汪芷衣之後,便小心的扶著她躺回床上,讓她繼續休息。

  或許是體力已經耗盡,也或許是藥效開始發作,東方鴦躺上床沒多久就沈沈的睡去了。

  殷奉天拿起布巾再度擦去她臉上滲出的汗,看她就算在昏睡中也皺起眉頭,他想也沒想便將指頭撫上她的眉心,輕柔的撫弄著,直到她的眉心終於舒展開為止。

  他放了太多心思在東方鴦身上,汪芷衣不樂見這種情況發生,只想將他們給分開,“王爺,還是由奴婢來照顧她吧,王爺該休息了。”

  “你退下吧,本王要做什麽還輪不到你多嘴。”他冷睨了她一眼,對她連連敢幹預的舉動有些不悅,覺得她逾矩了。

  汪芷衣察覺到他的不悅,不敢再造次,只好聽話的行禮離去。“奴婢告退。”

  等到汪芷衣離開之後,殷奉天又將視線放回東方鴦身上。

  他伸出手輕輕的拂過她還在發熱的臉頰,眼神一黯,對她此刻毫無防備的虛弱模樣有種難以言喻的心疼不舍。

  他討厭見到她這病怏怏的模樣,他寧願她繼續對他張牙舞爪,也好過此時此刻的虛弱,像是輕輕一捏就會碎了……

        一夜過去,東方鴦身上的燒退了不少,但她的風寒還沒有完全痊愈,因此身子依舊虛弱。

  她睡了好久才漸漸蘇醒,當她睜開雙眼,好不容易恢複清醒時,就赫然驚覺殷奉天居然正側躺在她的身邊,一只手撐著下巴,看起來興致頗好的直盯著她瞧……

       “啊!”她嚇得本想逃下床,但他擋在床外側,而她身子虛弱也根本無法起身,只好趕緊縮到床的最內側,一臉警戒的瞪著他。“你、你為什麽會和我睡在同一張床上?”

  “這是本王的床,本王難道不能躺?真要說的話,是你占了本王的床才是。”

  他淡淡一笑。

  她的語氣雖然還是虛弱,但既然有力氣質問他,就表示身子已好轉不少,他終於可以放下心來。

  她想起了昨晚的事情,馬上氣惱的反駁,“是你自己把我抱上你的床的,又不是我愛躺。”

  此刻的她除了氣惱,還有些說不出的害羞與別扭,對於殷奉天昨晚是如何照顧她的,她記得一清二楚,所以內心困擾不已,不知道經過昨晚的那場混亂後,她到底該如何面對他。

  “既然知道是本王恩準你躺在本王的床上養病,你就更該乖乖的,別總是逮到機會就想和本王作對。”

  “你……”還恩準咧?東方鴦氣得差點再度昏過去,真是從沒遇過像他如此自大兼莫名其妙的男人。

  見她似乎又想逞強,他原本帶笑的眼眸突然一黯,瞬間變得詭魅難測,讓人倍感壓力。

  “小野貓,你這段時間最好乖乖的養病,別再在嘴巴上和本王逞強,要不然小心本王會剪了你的舌頭。”

  聞言,東方鴦狠狠倒抽一口氣,馬上捂住自己的嘴,隨即害羞的紅起臉蛋。

  一想到他之前說要剪她爪子的“剪”法,她不由得想歪,懷疑他又想趁機輕薄她。

  “會怕嗎?知道怕就好。”殷奉天非常不客氣的笑出聲來。

  她又羞又惱的瞪著他,再次恨起自己現在的弱勢,只能被他給耍著玩,無力反抗。

  他止住笑,突然在她反應不及時伸手輕撫上她的臉頰,“燒退了不少,但還是偏熱了些,等會用完早膳後,乖乖將藥給喝下,別在這種事情上也和本王作對。”

  “呃?”她本以為他會趁機輕薄她,沒想到探完溫度後,他就將手給收回去,並且下床喚丫鬟進房來伺候他們梳洗。

  他一下床,原本略顯擁擠的床便瞬間控了起來,她警戒的情緒一松下,突然覺得四周的空氣變涼,溫暖的氣氛消逝,反倒讓她感到有些冷,有些……不習慣。

  是因為身子虛弱,她才特別怕冷嗎?她竟然會有點不滿,怪他太早離開床畔,將那舒服的溫暖也給一並帶走。

  她一定是病昏頭了,才會有如此奇怪的想法……她用力甩甩頭,想讓自己的腦袋快點恢複正常。

  他們倆分別由兩名丫鬟伺候梳洗,梳洗完畢之後,東方鴦就跟著殷奉天來到外房的花廳。

  桌上已經擺滿熱騰騰的早膳,要讓她服用的湯藥也已擺在桌上,等她用完膳就可以接著喝下。

  她不想拿自己的身子賭氣,便乖乖的隨著他一同坐下用膳,用完膳之後,她也一口氣就將藥給喝下。

  在喝藥的同時,東方鴦又想起昨晚他將自己抱在懷里,一匙一匙慢慢餵她喝藥的情景……她的心頓時漏跳了一拍,感到有些難為情。

  他不是只把她當成寵物般耍弄嗎?又何必在她生病時對她這麽好,甚至放下身段親自餵她喝藥、幫她擦汗?

  他這麽做,會讓她有種錯覺,以為他是對她有意思……她很不願這麽想,但其實在他對待她的舉動里,還是有些蛛絲馬跡可尋,只不過她之前都選擇忽略而已。

  他雖然戲弄她,卻不曾真正傷害她,甚至不管她很有可能是東邵的人,仍執意將她給留在身邊,就算這麽做會招來他部將的不滿與質疑,他也無所謂。

  她本來該被關入牢里嚴刑拷打的,但她卻因他而躲過這一劫,免去不少皮肉之苦。

  她的心開始困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不知道他到底是敵是友。

  他用鏈子鏈著她、戲弄她是事實,但他在她病時對她好,這也是事實,讓她無所適從,心緒紛亂,覺得自己不管怎麽做都不對……

        殷奉天瞧她滿腹困惑的模樣,感到有趣的挑眉,“有什麽話想說嗎?”

  “沒有。”她偏過頭,有些氣悶,卻搞不太懂到底是在氣他的難以捉摸,還是氣自己對他的敵意開始動搖。

  她怎麽這麽不爭氣,他才對她好一點,她的心就動搖了,一定是因為她還病著,意誌力比較薄弱,所以才會輕而易舉被他突破心防……是這樣吧?

  他淡淡一笑,不急著要她說出口,反正他有的是時間和她耗,不差在這一時。

  用完早膳後,殷奉天就出府去辦事了,他特地留下丫鬟看顧著東方鴦,別讓她離開房間再度受寒,並且盯著她按時用膳及服藥。

  丫鬟知道殷奉天對東方鴦的在意非比尋常,不敢怠慢她,小心翼翼的照顧著她。

  東方鴦知道此刻自己不該逞強,於是乖乖留在他的房里,喝了藥雖然又想睡,但她卻不肯再躺在他的床上,被他的氣息所環繞,只願意縮在軟榻上休息,就怕自己會一直想起他昨晚對她的萬般溫柔……

        晚上殷奉天一回到房里,見到的就是她縮在只容兩人並肩坐下的軟榻上昏睡,身上蓋著一件毯子的情景。

  他惱怒的緊皺起眉,瞪向一旁的丫鬟,怪丫鬟沒將她照顧好。

  “王爺請息怒。”丫鬟趕緊跪下來,惶恐的解釋,“是姑娘不願意到王爺床上歇息的,無論奴婢如何勸說,她就是要縮在軟榻上,奴婢也沒辦法。”

  “出去。”他冷著嗓音,將沒用的丫鬟給斥退。

  丫鬟馬上起身離開房間,不敢再多留片刻,就怕被他責罰。

  殷奉天瞪著軟榻上的人兒好一會,然後無奈的輕嘆口氣,彎身將她輕柔抱起,打算把她抱上床去休息。

  東方鴦一被他抱起來就敏感的醒了,警戒的瞪向他,像是在警告他別趁機亂來。

  “你放心,本王對病怏怏的女人沒有興趣。”他沒好氣的挑眉。他像是那種饑不擇食的男人嗎?

  “所以你真的對我有興趣?”她下意識的脫口反問。

  “你說呢?”他將問題丟回給她,存心吊她胃口。

  “你真是讓人生氣。”

  “你也不遑多讓。”

  東方鴦氣惱的撅起嘴,不再說話,也懶得掙紮,畢竟她已經吃過太多次虧,明白掙紮只會得到反效果。

  但她卻不知道,她這撅嘴的模樣,在殷奉天眼中看來格外誘人,令他恨不得馬上低頭在她的唇瓣上咬下一口,品嘗她的美好……

         他一將她放上床,她就馬上縮到床的最里側,和他拉開一段距離,背對著他避開他的視線,也避免再受到他氣息的影響,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此刻慌亂無措的神情。

  昨晚她病得迷迷糊糊的,和他同床共枕她認了,但今日她的精神已經好上許多,一想到又必須和他共睡一榻,她就怎麽也無法冷靜下來。

  況且……他似乎真的對她有意思,這樣的氣氛太曖昧了……

        殷奉天好整以暇的側躺在床上,看著她玲瓏有致的腰身曲線,一時間竟有些心猿意馬,眸色轉為深濃。

  雖然她已經刻意的和他拉開距離,可他似乎還是可以聞到她的馨香在他鼻息間縈繞,像是在考驗他的定力,刻意折磨著他。

  東方鴦沈默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忍不住的開口問道:“為什麽要抓著我不放?”

  “或許……是因為你強悍得亮眼吧。”殷奉天唇角揚起一抹笑。

  她一聽立刻轉過身來,靠近了他一些,氣呼呼的替自己抱不平,連原本的羞澀都給忘了,“你竟然說我強悍?”

  “你難道不強悍嗎?從溫泉池的第一次見面,你可就沒給本王好臉色看過。”

  殷奉天微瞇著眼,有些著迷的輕撫著她的臉頰,“別人都對本王又敬又畏,只有你,一點都不怕本王。或許正因你膽敢和本王正面較勁,帶給本王無比的樂趣,所以本王對你很有興趣。”

  況且,他對她的興趣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變質了,從他開始掛心她生病難受時,他就覺察到自己對她早已從單純的戲弄轉為迷戀,他舍不得放她走了,想要將她永遠綁在自己的身邊,只屬於他一人。

  他的心不曾為女人而折服,她是第一個,他不但想得到她的人,也想得到她的心,讓她也會為他而迷醉,心甘情願的臣服於他。

  他從沒如此渴望得到一樣東西,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因為征服欲作祟,越難以得到的東西才越會引出他內心深處的執著,他只知道,他想要她,就算得花上極大的代價才能得到她,他也甘願。

  “小野貓,要不要成為本王的女人?”

  她瞪大雙眼,被他突然表明的意圖狠狠嚇到,連忙再度轉身背對著他,不敢再看他欲望深濃的眼眸,“你別過來,要不然我會拼死反抗的!”

  “你放心,本王短時間內還不會碰你。”他對她可是有著前所未有的耐心,已經打定主意和她慢慢耗了。

  東方鴦繃緊身子,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大,像是要震破自己的耳膜。她從沒遇過如此難纏的對手,不但讓她心慌意亂,還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知道他是認真的,她應該馬上拒絕他,罵他別妄想她會成為他的女人,但她卻選擇當個縮頭烏龜,不敢回應,還因此而亂了心魂。

  她到底怎麽了?為什麽無法狠狠拒絕他?為什麽會對他產生悸動的情緒,想冷靜下來都做不到?

  他們是敵對的兩方,想在一起勢必會遇到許多困難及阻礙,她明明知道這一點,為什麽卻還是對他心動了——挽回不了的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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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27 00:17:39
  第四章

  殷奉天說暫時不會動她,就真的沒有動她,只不過還是強迫她每晚和他共睡一床,不準她拒絕。

  東方鴦知道他是打著慢慢和她耗的主意,這樣她遲早會習慣在他身邊,他的強勢霸道她都看在眼里,一顆心越來越慌亂,就怕自己到最後會真的屈服於他。

  他總說她倔強、強悍,但她終究還是有弱點,還是有抵擋不住的時候,她敗陣下來,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唉……”她坐在小花廳里苦思著對策。現在的她,只能趁殷奉天不在房內的時候暫時松懈心防,但她有預感,自己要是再不想辦法趕緊離開,就會兵敗如山倒,完全輸給他對她的執著了。

  可是,如果她有辦法離開,早就離開了,也不會到現在還被困在這里,每日都得面對他,對他越來越無法招架。

  “七殿下,沒有王爺的允許,您不該擅自闖入王爺的房——”

  “滾開!”

  房外突然出現爭吵聲,像是丫鬟在努力阻止什麽人進入卻徒勞無功……

她提振了不願本頹喪的精神,準備應付即將進來的人。

  下一刻,房門被人從外猛力推開,殷奉廉不顧丫鬟的阻止,硬是闖了進來。

  他一看到坐在花廳內的她,便面露嫌惡,“你這個狐貍精。”

  東方鴦有些不悅的挑了挑眉,原來自己還身兼兩種身份,一個是小野貓,另一個是狐貍精,怎麽都和動物脫不了關系?“真是抱歉,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她在西邵軍營里見過這個人,他就是西邵的七皇子殷奉廉。但就算他是皇子,也不該一開口就罵她狐貍精,不把她當人看。

  “狐貍精,你別想裝傻。”殷奉廉憤恨的瞪著她,“就是你這張臉將五皇兄給迷惑住,五皇兄才會離開軍營,拋下正事不管。”

  一聽到五皇兄要帶她離開軍營時,他簡直不敢相信,她在軍營里引起騷動,擺明了是東邵派來的奸細,怎能如此輕易放過她?

  結果,五皇兄不但沒有刑求她,甚至讓她住在自己的院落當中,吃好穿好,被保護得好好的。

  要不是他趁五皇兄不在的時候闖進來,他還見不到她呢。

  都是她這張太過妖艷的臉蛋惹的禍,將五皇兄給迷得神魂顛倒,荒廢正事,連帶的現在兩國戰事也呈現停滯狀態。這對急著想建功立業的他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

  “這張臉是父母生給我的,你怪到我頭上來,不覺得太過可笑?”東方鴦不怕他,冷笑著嘲諷道:“就算他真被我給迷惑住好了,定力不夠也是他的問題,是他該檢討呀。”

  “你……”殷奉廉氣得雙手緊握成拳,巴不得狠狠甩她一巴掌,懲罰她的放肆無禮。

  “我奉勸你別動我一根寒毛,要不然你那被我迷惑住的五皇兄要是看到我受傷了,一心疼起來,不知道遭殃的是你還是我呢?”她嬌笑著,刻意勾起媚眼,如他的願開始當起狐貍精來。

  “你以為你是誰?就只是個女人,沒了你,還有數不清的美女可以替五皇兄暖床,才不差你一個!”殷奉廉鄙夷的低斥。

  東方鴦點點頭,“這倒也是,你要不要考慮將這話向你五皇兄說,去說服他把我給放了?”

  “你以為我不敢嗎?”

  “說實話,我的確覺得你不敢。”她毫不客氣的同樣回以鄙夷的神色,“因為有本事的人,早就去勸他別再沾染我這個禍水,甚至慫恿他將我給殺了,只有沒本事的人才會來我這里狂吠,根本就無濟於事。”

  殷奉廉的臉色瞬間青紅交錯,好不狼狽,他堂堂七皇子居然被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給瞧不起,這樣的羞辱他無論如何都忍不下去。

  “你等著瞧吧,我一定會要五皇兄好好懲治你,讓你再也囂張不起來!”

  “好呀,我拭目以待。”她不在乎的笑著,就不信他辦得到。

  殷奉廉不甘的咬牙,轉身離開房間,快步離去,原本追過來的丫鬟也趕緊跟了出去。

  房內頓時又安靜下來,只剩東方鴦一人。

  她重重的吐一口氣,將一肚子的不滿全都吐出來,“哼,你以為我想留在這里嗎?我恨不得能夠生一對翅膀馬上飛離這里。”

  此時,一道男聲突然響起。

  “不過我瞧你現在這模樣,就算真的給你一雙翅膀,你也插翅難飛。”

  “呃?”她訝異的環顧著四周,這個嗓音她很熟悉,絕對不會錯認,“大哥?”

  東方鴛從外面推開窗戶,身手俐落的跳進來,“小鴦,謝天謝地,終於讓我找到你了。”

  “大哥!”她興奮的叫著,她就知道大哥會找到她的,他終於來了。

  東方鴛走到妹妹面前,擔心的把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殷奉天有傷害你嗎?”

  那日,他順利將邱副將從西邵軍營里救出,回到東邵之後,就聽到她被俘的消息。

  為了要回西邵救她,他只好向柴捷坦承她女扮男裝之事,並且表明混入舞姬里的內應就是她,柴捷一陣錯愕後,還是允了他的請求,讓他回西邵救她。

  只不過,當他再度潛入西邵時,她卻早已被殷奉天帶離軍營,他花了好一番心力才打聽到她被殷奉天帶回在梧城內的王府,才輾轉尋到這里。

  “我沒事,除了內力被封住之外,其他都好的很。”東方鴦笑著搖搖頭。

  “那他……真的碰了你?”他表情凝重的問,她剛才和殷奉廉的談話他都聽到了,對於殷奉廉說他是殷奉天暖床的女人的話,他想不介意都不行。

  她頓了一下,明白是那句話讓兄長誤會了,她趕緊解釋,“沒有,別聽剛才那個人胡說,他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那就好。”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東方鴛自然知道她沒有說謊,他總算松了口氣,“我幫你斬斷腳上鐵鏈,先離開梧城,等回到東邵之後,再想辦法將你的腳銬給拆開。”

  “嗯。”

  東方鴛抽出短刀,灌註內力使勁敲下,尖銳的刀尖瞬間斬斷鐵鏈,東方鴛終於得到久違的自由。

  她站起身,慶幸自己終於解脫,但慶幸完之後,卻有一種奇怪的淡淡不舍浮上心頭,讓她有些不好受。

  可以跟著大哥回東邵去,她應該要非常開心才是,為什麽她卻開心不起來,甚至內心出現不該有的猶豫?

  東方鴛看她臉色有些遲疑,困惑的問:“小鴦,怎麽了?”

  “呃?”她馬上回過神,漾起笑容,好掩飾心中奇怪的情緒,“沒事,咱們快離開吧,不然殷奉天要是突然回來,不只我,連你都逃不掉。”

  東方鴛雖然知道她有心事,但此時的確不宜久留,他也不便進一步詢問,先安全離開再說,“嗯,咱們走吧。”

  東方鴦在午時前離開王府,直到午膳的時候丫鬟將膳食端進房中,才驚覺她已經失去蹤影,嚇得趕緊叫府內所有僕人一同找她,希望她只是躲在府內,沒有離開王府。

  他們把府里前前後後完全找了一遍,只差沒把地給掀起來,卻還是找不到她的行蹤,便明白大勢已去,東方鴦已經逃出王府了。

  殷奉天是在夕陽西下的時候才回府,當他一進到房里,看到被斬斷的鐵鏈,表情瞬間冷下,全身隱隱散發出可怕的怒火。

  後頭跟隨而來的丫鬟心驚膽戰的馬上跪下,顫著聲音說道:“王爺饒命。”

  他彎下身,撿起斷掉的鐵鏈,冷著眼眸觀察鐵鏈平整的斷口,看出這是用利器斬斷的,而且來人內力肯定不低,才有辦法一刀便利落的將鐵鏈給斬斷。

  她的內力是被封住的,所以不會是她自己斬斷,況且她身上也沒有任何武器,所以應該是有人找到這里來,將她給救走。

  “人是什麽時候不見的?”

  “大概……在午時之前。”

  所以他就算現在馬上派人出去也找不到人了,他們恐怕已經走了好長一段路了。

  他放下鐵鏈,冷笑出聲,原本的惱火已經慢慢沈澱下來。他會將她的逃離當成新的挑戰,欣然接受她帶給他的考驗。

  “小野貓,就算你逃了,本王還是會尋到你,讓你重新回到本王的身邊。”

  他要她的念頭依舊不變,或許該說是更加強烈了。

  他和她之間還沒有結束,只要他不放棄得到她,就永不會結束。

  就算她逃回東邵去,他還是有一條線索,有機會掌握她的行蹤,那就是她金鎖片上頭的“鴦”字。

  鴛鴦鴛鴦,雄為鴛,雌為鴦,他有充分的理由猜測小野貓的閨名肯定和鴦字脫離不了關系,而且和東邵的方鴦之間關系匪淺。

  他有很強烈的預感,他很快就能夠尋回她,他們之間沒這麽容易就結束……

  “方鴦,就讓本王親自會會你,看你究竟是男是女!”

  

  東方鴦順利的跟著大哥回到東邵,一進到軍營里,她就和大哥一起去見柴捷,除了表示歉意與謝意,也對自己隱瞞女兒身的事情做出解釋。

  柴捷看到她平安回來跟高興,她女扮男裝入營,也是想為東邵貢獻心力,所以也沒有特別責備她,畢竟東邵將來還是得要仰仗她的好身手,一起共同抵禦西邵的侵襲。

  於是東方鴦又戴回了假面具,恢複成方鴦的身份。

  她腳上的腳銬,在回營後沒多久就已經拆了下來,而被藥物封鎖的內力,在經由軍醫診斷過後,也知道藥性已經開始減弱,再過幾日就會失效。等藥效一過,她就可以再度自由的使用內力了。

  一切終於恢複正軌,她應該開心的,但她卻發現……自己還是開心不起來。

  “唉……”她躺在軍營內一顆大榕樹的樹蔭下,無精打采的嘆氣。

  自從回到東邵後,她就有些魂不守舍,恍惚的次數也變多,整個人變得很不一樣。

  “小鴦,你到底怎麽了?”東方鴛來到樹蔭底下,沒好氣的瞪著躺在地上的妹妹,“有話不說,只會拼命的嘆氣,你哪時變成這麽扭扭捏捏的人了?”

  她馬上坐起身來,同樣沒好氣的抿著唇,“我真的沒事,你不要再一直暗地里註意我了。”

  她已經被大哥盯得很不好受了,雖然知道他是好意關心她,但她還是無法忍受這種像是被監視的感覺。

  “你要是真的沒事,就不會自己一個人躲在這里唉聲嘆氣了。”當了兄妹這麽多年,她難道還以為他不懂她的個性嗎?

  東方鴦幹脆閉嘴不說話,她怎能告訴他,自己居然擔心殷奉天在發現她不見之後,不知道會氣成什麽樣子。

  他會想辦法追來嗎?如果他真的對她有意思,那就應該會用盡一切辦法找出她的行蹤,將她給帶回去才對……

  不對不對,她怎能這麽想,好像很想跟隨著他回到西邵去一樣?

  她趕緊甩甩頭,想將這荒謬的念頭給甩掉,別讓自己再胡思亂想。

  說話說到一半都會這樣陷入自己的思緒,這還叫沒事?她的失常已經是大家都看得出來的,東方鴛不能再放任她隱瞞下去,非得逼她把害她失常的問題說出來不可,“小鴦,你——”

  “嗚——嗚——”

  警戒的號角聲突然在此刻響起,回蕩在整座軍營里,兩人神情一肅,趕緊沖到主帳內,知道邊境肯定又出了問題。

  其他部將也快速的聚集到主帳里,柴捷對著所有人說道:“西邵又開始侵擾邊界了,咱們不能讓西邵再繼續放肆下去,非得好好讓他們吃一記敗仗不可!”

  “是!”眾部將齊聲應道。

  聽著柴捷分派任務,東方鴦的心卻跟著沈重起來,兩國再這樣打下去,到底到什麽時候才能得到久違的和平?她加入東邵軍到底對或不對?

  分派完畢後,眾人快速離開分頭行事,她暫時壓下心中的疑慮,領著她那一路的士兵們出營去,認真的面對戰事。

  一到戰場上,她便恢複過往的水準,一馬當先的沖鋒陷陣,踏入敵陣如入無人之地,西邵士兵根本抵擋不了她的攻擊,節節敗退,氣勢瞬間輸了一大截。

  她持劍馭馬的英姿很快便落入西邵一名將領打扮的男子眼中,他頭盔下的眸光在見到她時馬上一亮,策動馬匹毫不猶豫的朝她沖過去,像是等待已久、終於見到了自己想要狩獵的目標。

  “你就是東邵的方鴦?”

  聽見問句的同時,東方鴦感到一股強烈的氣勢瞬間朝她逼近,一道銀光也朝她劈了過來,她反應快速的舉劍擋住對方襲擊,清亮的劍擊聲響起,互不相讓,兩人相視勢均力敵。

  這交手她就明顯的感覺到對方氣勢雖強,帶的卻不是殺氣,而剛才那一擊,像是對方很清楚她的能耐,並沒有使出全力,故意和她戰得不分上下。

  “你的內力已經完全恢複了?”

  “呃?”那不疾不徐的問話嗓音她十分熟悉,一股莫名的寒意突然爬滿全身,嚇得她心慌意亂。

  她瞧向那人,清清楚楚看到頭盔下那熟悉的、異常愉悅的笑容——

  是殷奉天,他竟然親自上戰場,還和她對上了?

  她緊張得屏住呼吸,腦袋瞬間空白一片,幾乎要在他面前慌了手腳,甚至臨陣脫逃。他認出她來了嗎?

  不行,她不能自亂陣腳,自己嚇自己,她現在戴著面具又是男子的裝扮,和她原本的樣貌差了十萬八千里,他不會認出來的!

  但在他的強大氣勢壓迫下,她竟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他伸手摸上她的人皮面具,眼眸更顯深邃,臉上的笑容更是張揚。

  “小野貓,本王找到你了……”

  在看到她那雙美麗且包含生氣的眼眸時,他就已經認出她來了,之所以會摸上她的臉,是要肯定她臉上戴著面具,那近似真人肌膚般柔軟卻有一點硬實的觸感,正是他曾經摸過的人皮面具感覺。

  一切如他所猜測的,他的小野貓就是東邵的方鴦。

  一聽到“小野貓”這三個字出現在他口中,東方鴦心里狠狠一震,不敢相信他真的認出了她。

  怎麽會這樣?難道他特地上戰場來,就是要確定她和方鴦之間的關聯?

  她呆楞住的表情讓他心情大好,他就是要出其不意的出現在她面前,讓她防不勝防。

  “小野貓,跟本王回去吧……”

  “放開小鴦!”東方鴛突然從一旁騎馬急奔而來,劍尖直指殷奉天。

  殷奉天瞬間回過神來,揮劍迎擊,和東方鴛打了起來。

  他眼眸一冷,對這個突然出現的礙事者感到惱怒,“別礙著本王!”

  “大哥!”東方鴦焦急的看著他們越打越烈,只要稍一不慎,其中一方就很可能會受傷。

  東方鴛暗暗心驚,只交手這麽幾回,他就知道殷奉天不是好惹的對手,他可不敢確定自己能夠抵擋多久。“小鴦,你先撤退!”

  “可是你……”

  “快走!”

  東方鴦只得咬牙拉緊韁繩,策馬撤退,離殷奉天越遠越好。

  她甚至不敢回頭看他們打得如何,就怕再見到殷奉天凝視她的眼神,會再度擾亂她的心魂。

  他的眼神像是有魔力,一被他給盯上,她就會不由自主的方寸大亂……

  可她就算不回頭,他的聲音還是清楚的傳到她耳中,她想不聽都不行。

  “鴦兒,我會讓你心甘情願、堂而皇之的回到我身邊的!”

  怎麽心甘情願?怎麽堂而皇之?他們倆的身份,以目前的狀況來說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能拼了命的策馬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東方鴦撤退之後,東方鴛又耗了一番心力才擺脫掉難纏的殷奉天,跟著撤退回東邵軍營。

  而西邵這一次的侵襲,來得快,停止得也快,只一日的時間,西邵就撤兵不再進擊,令東邵眾人都摸不著頭緒,不懂殷奉天又在打什麽主意。

  東方鴦忐忑不安,她有預感,殷奉天肯定會有進一步的動作,他不會如此輕易放棄她,但他到底會怎麽做,她卻一點頭緒都沒有。

  半個月後,突然來了一道聖旨將東方兄妹倆召回東邵國都,他們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依然在接到聖旨後馬上整裝出發,回到國都面聖。

  進宮後,太監將他們領到禦書房里,一進到禦書房,他們就朝坐在桌案前的皇帝跪地行禮,“微臣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現今的東邵皇帝是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和他們的父親東方毓是堂兄弟的關系,算起來,他們倆是皇帝的子侄輩,“起來吧。”

  “多謝皇上。”兩人一同起身,靜候一旁。

  皇帝從椅上起身,來到他們面前,“你們在邊境的表現,朕都一清二楚,辛苦你們了。”

  皇帝知道他們是堂兄東方毓的子女,所以當聽聞他們倆隱藏身份,甚至女扮男裝去邊境加入東邵軍時,他並未因他們母親是西邵人而多加幹涉,畢竟他們站的是東邵這邊,而他相信虎父無犬子,他們肯定也會是傑出的將領,對戰局定有助益。

  “能為國家盡一份心力,談不上什麽辛苦。”東方鴛謙虛的應答。

  皇帝微笑點頭,突然瞧向東方鴦,“小鴦,朕問你一個問題,你可要老實回答朕,別有任何欺瞞,知道嗎?”

  “你認識西邵的鎮國王殷奉天嗎?”

  “呃?”她錯愕的一楞,猶豫了一下才回答,“不算認識,但曾經和他交過手,有一些過節。”

  “是過節嗎?”皇帝突然勾起一抹興味十足的笑,“如果真是過節,西邵怎會派使者過來,指名要你嫁去西邵和親,好換得兩國的和平相處?”

  “什麽?和親?”她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他們要我……和親?”

  東方鴛一聽,心里也有著掩不住的震驚,沒想到情況居然會有這樣的發展。

  “沒錯,西邵派了使者過來主動向朕提和親的事情,只要你願意嫁給西邵鎮國王,西邵就會和東邵簽下盟約,互不侵犯,共保兩國和平。”

  照理來說,目前的情勢是西邵較占優勢,就算想以和親換取兩國和平,也該是弱勢的東邵提出才對,怎知情況卻恰恰相反,反而是西邵主動提出來。

  所以皇帝聽到西邵使者的提議時,也非常驚訝困惑,但如果這麽做真的能夠換取兩國的和平相處,他願意答應西邵的條件,因此他才趕緊召回東方鴦,希望她能顧全大局,答應和親的事。

  他不是好戰的皇帝,對於邊境的連年爭戰也已經感到疲憊了,如果犧牲一個人兩國就能得到和平,他會想盡辦法促成這件事。

  東方鴦呆楞了好一會,才又開口詢問:“西邵為什麽會做出這種決定?他們的皇帝在想些什麽?”

  西邵現在的局勢太好,這麽做肯定是吃虧的,她不相信西邵的皇帝真願意做出這樣的決定。

  “朕也想不透,也曾經試探過西邵使者的口風,但使者只表示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和鎮國王有關。”

  鴦兒,我會讓你心甘情願、堂而皇之的回到我身邊的!

  東方鴦的腦海中,馬上出現那一如殷奉天在戰場所說的話,若他要求兩國和親,的確就能讓她堂而皇之的嫁給他,兩人對立的身份也不再是問題。

  而心甘情願——只要她點頭答應和親之事,就算是心甘情願了。

  沒想到他真的完成了自己的願望,他到底是耗費了多少心力才說服西邵皇帝做出如此讓步的決定,不惜停戰,就只因為想和她在一起?

  況且,一般和親的對象都是身份高貴的公主或是流有皇室貴族血脈的人,殷奉天只知道她“方鴦”的平民身份,根本不知道她其實是東邵皇室有真正的血緣關系,難道他不覺得指名她來和親,對他是件再吃虧不過的事情?

  他的想法,她真的猜不透,因為無法馬上消化這一連串的震撼,所以她遲遲沒給皇帝一個確切的答複。

  皇帝知道她馬上做出這種重大決定是太難為她了。“小鴦,朕給你幾日的時間好好想想這個問題,等你理出一個頭緒之後,再將答案告訴朕吧。”

  “多謝皇上的體諒。”她的確無法再此刻給出答案,所以皇上給她考慮時間,讓她暫時松了一口氣。

  “你們兄妹倆這幾日就暫時住在宮中吧,這樣朕要找你們過來也方便些。”

  “微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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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27 00:19:53
  第五章

  西邵派使者來要求和親的事情很快就在東邵傳開來,百姓們都在茶余飯後討論這件事,並且等著看接下來的發展。

  而方鴦是女兒身,女扮男裝進到軍營里,為的就是希望能為東邵盡一份心力的事一傳開,頓時更是讓大家都把東方鴦當成巾幗英雄看待,對她的來歷更是好奇不已。

  之後,更有說書人開始說著不知從哪聽來的故事,說女扮男裝的方鴦在戰場上巧遇西邵的鎮國王殷奉天,兩人一見鐘情,卻又礙於敵對的身份無法在一起,不斷的加油添醋,將他們倆塑造成相愛卻因為種種原因無法相守的苦命鴛鴦,賺取了不少無知百姓的熱淚。

  “嘖,一見鐘情?我怎麽不知道自己何時對那個狂妄的男人一見鐘情了……”

  東方鴦待在自己暫居的寢殿里,真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她今早出宮去逛了一圈,才知道自己居然變成目前炙手可熱的話題人物。

  聽著說書人口沫橫飛的說著她和殷奉天之間的“情史”,她真覺得好笑,說書人口中所說的“方鴦和殷奉天”,應該和她所認識的是完完全全、徹徹底底不同的兩組人馬。

  她坐在窗邊的軟榻上,半個身子趴在窗欞上,吹著夜晚的涼風,腦中一直思考著她和殷奉天之間的關系。在思緒冷靜下來之後,她終於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心,也終於明白自己前一陣子的掙紮到底是為什麽了。

  她對不該喜歡上的人心動了,但內心又為此感到罪惡,想愛卻不敢愛,才會恍惚失神,掙紮沮喪,一顆心因此糾結許久。

  沒想到,現在卻有一個能夠堂堂正正到他身邊去的機會,只要她點頭答應和親就好……

        “和親呀……他說要和親,我就必須答應嗎?”她嘴上雖然抱怨著,但臉上那難掩的嬌羞喜色,已然泄露她心中真正的想法。

  “你不想答應就不必答應,別擔心,爹娘當你的靠山。”

  “咦?”

  明明只有她一人的寢殿里,卻出現了另一個熟悉的女人嗓音。

  東方鴦轉過頭,發現寢殿內有一男一女無聲無息的再現,一看到他們,她的雙眼頓時興奮的亮了起來。

  “爹、娘,你們怎麽會在這里?”

  她開心的從榻上起身,撲入安於曼的懷里,安於曼也開心的回抱住她,東方毓則在一旁溫柔的看她們母女倆緊緊相擁著。

  他們夫妻雖然已經四十多歲,但駐顏有術,外表看起來只像三十出頭而已,東方毓一身溫潤柔和之氣,兄妹倆絕美的容貌都是承襲自他,而安於曼雖然不是傾城之姿,爽朗的笑顏卻也非常吸引人。

  安於曼看著女兒說道:“西邵指名你嫁過去和親的事情已經傳遍東邵,我和你爹想不知道都不行,當然得過來看看。”

  他們倆雖然已隱居不再插手東西邵之間的問題,但還是會關心兩國情勢發展,知道兒女想為東西邵的和平盡一份心力,他們便也由著孩子去,只要孩子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他們沒有理由阻止。

  但一聽到西邵居然指名自己的女兒嫁過去和親,他們當然無法再默不作聲,一個人的終身大事怎麽被無情的左右,甚至是犧牲?

  他們不希望孩子為了顧全國事大局而犧牲掉一輩子的幸福,所以才會連夜潛入東邵皇宮內,預備和東方鴦商討這件事。

  東方毓心疼的撫摸女兒的頭頂,“鴦兒,如果你不想嫁,那就不要嫁,就算全東邵的人都反對,爹娘也會站在你這邊的。”

  “沒錯,只要你說一聲不嫁,爹娘可以馬上帶你和鴛兒離開,別再與這一群人攪和。”安於曼補充。

  “可是……我如果不嫁,東西邵肯定又會繼續打起來的。”東方鴦欲言又止,不知道該不該坦白自己的心意讓雙親知道。

  “那又如何?”安於曼沒好氣的撇撇嘴,“現今的皇上又不是沒有公主,為什麽一定得要我的女兒犧牲不可?你不嫁,還有更高貴的公主可以替代呀!”

  問題是,殷奉天就是要她,不是她本人,就算替代的公主身份更高貴、皇室血統更純正也沒有用。東方鴦在心里想。

  東方毓察覺到女兒的欲言又止,看她神色似乎有些不對勁,以為她還在顧全大局,“鴦兒,你不必強迫自己,你只要依著你自己的心意做出決定就好。”

  “是呀,別怕會得罪任何人,就算是當今皇上,咱們可也不看在眼里。”安於曼輕哼一聲,握住女兒的手,已經打算要帶她離宮,“趁現在夜深,咱們趕緊離開,只要一離開皇宮,他們就拿咱們無可奈何了。”

  “啊……娘,等等、等等!”東方鴦趕緊拉住娘親的手,她可還沒說到底嫁不嫁!

  這下子,終於連安於曼也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了,“鴦兒,你怎麽了?”

  她有些尷尬、有些害羞的絞著手指,又猶豫了好一會,才別別扭扭的回答,“其實我……願意嫁去西邵。”

  東方毓夫妻倆訝異的對望一眼,安於曼接著再問:“為什麽?”

  “就……顧全大局嘛。”東方鴦害羞的不敢說實話,只能找了個借口,可她心虛得邊看都不敢看他們,“我和大哥始終在想著該怎麽讓兩國停止戰火,現在最好的方法已經出現了,只要我嫁過去,不就能保兩國和平,不再出現戰事?”

  或許是上天也在幫他們吧,才會讓殷奉天對她有興趣,主動提出和親的提議,這樣就能達到他們兄妹下山來最希望看到的和平結果。

  東方毓微勾起嘴角,女兒這含羞的模樣,要說她是被逼著答應嫁人,恐怕沒有幾個人會相信,“鴦兒,該不會……你看上了西邵鎮國王?”

  安於曼也錯愕的瞪大眼。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東西邵不是一直在打仗,她的女兒是怎麽和西邵的王爺互有好感的?

  “總而言之,一言難盡。”東方鴦微紅著臉蛋,沒有回答父親的問題,其實就等於是默認了,“要我嫁到西邵,我並不覺得勉強或委屈,所以爹娘真的不必擔心我。”

  東方毓和安於曼再度對望,有默契的輕笑出聲,他們倒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發展。

  原來他們是白擔心了,女兒春心已動,根本就是恨不得能夠嫁給對方啊!

  “爹、娘,這件事情真有這麽好笑嗎?”被他們一笑,東方鴦更是羞窘得幾乎要沒臉見人了。

  安於曼止住笑意,愛憐的摸著她細致的臉蛋,“原來我的女兒已經長大,迫不及待要嫁人了。”

  “才不是這樣。”她嬌嗔著否認。

  “好好好,你是顧全大局,爹娘懂的。”安於曼又笑了笑,關心的再問:“嫁給他,你真的不會後悔?”如果女兒是因為喜歡對方而願意和親,並不覺得強迫,那他們也會尊重她的意思,讓她嫁到西邵去。

  東方鴦思考了一會,坦白回答:“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會不會後悔,但是……我想試試看。”

  其實東方鴦也不敢肯定,自己在短時間內沖動的做出這種決定到底是好是壞,但她真的無法忽略自己的心意,她想要到他的身邊去,想要看他到底有多麽的……在意她。在意到願意為她而停止戰火,在意到想盡辦法讓西邵皇帝答應和親的協議,就只為了得到她。

  或許他只是因為越得不到手才越是興趣濃厚,想盡辦法也要她完全臣服於他。

  但那又如何?她也不是那麽好欺負的人,大可以繼續和他角力下去。如果她吸引他的地方,就是因為她的難以馴服,那她會想盡辦法讓他永遠受到她的吸引,不會感到膩了或厭煩。

  看著女兒堅定的眼神,東方毓和安於曼終於放下擔心,他們相信女兒的眼光,也相信女兒有足夠的能力面對接下來的事情,不必他們擔心。

  只要女兒嫁過去能夠感覺到幸福,對他們來說,也就足夠了。

  

        隔日一早,東方鴦就向皇帝表明自己願意到西邵去和親的答覆,皇帝非常欣喜,同時也派人趕緊告訴還留在皇宮內的西邵使者,可以回去準備兩國聯姻之事了。

  而東方鴛早就覺得妹妹和殷奉天之間有些不對勁,聽到她的決定,更是證明了他的猜測,但爹娘都不阻止她了,他也就沒什麽話好說,反正妹妹不是省油的燈,他相信她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為了和親這件大事,東邵皇帝特別封東方鴦為“和國公主”,並且昭告天下恢複了她東方的皇族姓氏,還幫她準備了豐厚的嫁妝,一個月之後,送嫁隊伍便浩浩蕩蕩的從東邵國都出發。

  隊伍進到西邵國都後,便暫時在驛館內落腳,等待三日後的大婚之日,東方鴦將由驛館嫁入殷奉天在國都內的鎮國王府。

  三日後,迎娶的日子終於來到,東方鴦一大早就起床開始梳洗打扮,陪嫁過來的丫鬟手巧地幫她上妝、盤發,將她原來就嬌艷的樣貌妝點成更傾國傾城的絕美之色,連她都快認不得鏡中的自己了。

  “公主,您今日肯定是全西邵最美的女人,鎮國王想不被你迷倒都難呀!”

  丫鬟一邊幫東方鴦戴上綴滿名貴寶石的風冠,一邊笑盈盈的稱贊著。

  東方鴦面露嬌羞,難得出現難為情的模樣。她的心情既期待又緊張。上戰場打仗那種攸關生死的事情都不會讓她慌了手腳,嫁人反倒讓她不知所措。

  他看到她現在的模樣,真的會像丫鬟所說的,被她給迷倒嗎?她覺得他不是那種容易被美色收買的膚淺男人,但卻又忍不住期待,希望他真能為自己而傾倒。

  從兩人在戰場分別到今日大婚,她已經有兩個月沒見到他了,不知道他……想念她嗎?

  當她答應和親時,她就開始期待,期待著和他重新見面,兩人能有不一樣的全新發展……

         吉時一到,喜娘就進到房里,替東方鴦蓋上繡著鴛鴦圖案的紅色喜帕,攙扶她出房來到驛館的大門前,坐上華麗的十六人大轎。

  一路上,圍觀的西邵百姓幾乎擠滿街道的兩旁,爭相看著從鎮國王府過來的迎親隊伍,坐在馬匹上的新郎官殷奉天就在迎親隊伍的最前方,神情氣宇軒昂,嘴角勾著淡淡笑意,看得出來心情很好。

  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的回到鎮國王府前,殷奉天率先下馬,來到花轎邊,喜娘伸手將東方鴦從花轎內失出來,她一只手握著喜娘的手,另一只手一時找不到可以攙扶的東西,殷奉天幹脆送上自己的手,將她纖細的手掌握入自己的手里。

  男人溫熱的大掌一觸碰到她的指頭,她隨即害羞的想縮回手,不過他不讓她有退縮的機會,馬上加重力道緊握著她,要她哪里也逃不了。

  東方鴦的心悸動得越跳越快,並沒有再掙紮,就由著他霸道的將她牽入王府內,喜帕下的臉蛋泛起羞澀笑顏,拿他沒辦法。

  拜過天地後,她就先被喜娘送入新房內,而殷奉天身為西邵鎮國王,又是五皇子,來祝賀的人當然多不勝數,該要的應酬自然也不少。

  東方鴦坐在新房內的喜床上,知道他暫時無法回到房里,只能靜靜等待,但等待的時刻十分難熬,害她的心情也越來越緊張。

  今晚是洞房花燭夜,一想到想到她回來之後發生的事情,她還是無法控制的有些害怕,畢竟她仍是個黃花大閨女。

  好不容易等到夜深,殷奉天終於甩掉所有賓客,回到新房里,吩咐房里的丫鬟們退下後,他便來到東方鴦面前,掀開她頭上的喜帕。

  她那傾國傾城的嬌艷容貌一展現在他面前,他眼神瞬間為之一亮。

  他伸手撫摸上她柔嫩的臉頰,醉心的低喃:“鴦兒,你今日真美……”

  她雪白的膚色襯著大紅喜服,看起來比平常更為艷麗動人,就像一朵大紅牡丹,不只引人註目,更吸引著人想要將這朵花給摘下,只養在自己的房里,不讓其他人看見。

  他等了兩個月,終於等到她來到自己身邊,他心中的喜悅、得意,早已是言語無法形容。

  他終於擁有她了,從今以後,他絕不放手,不會再讓她有離開他的機會。

  東方鴦故作惱怒的瞪著他,“我被你逼著嫁過來,這樣你滿意了?”

  “滿意?怎麽可能,你嫁過來只是第一步而已。”殷奉天低下頭,以低沈帶有磁性的嗓音對她曖昧低喃著,“咱們之間的戰爭可還沒結束呢!小野貓。”

  東方鴦的身子微微一顫,面露羞赧之爭,之前聽他喊她“小野貓”,那是帶有戲謔耍型的意味,怎知如今竟變成親昵、曖昧的感覺了,害她都不知該如何回應他。

  “怎麽?害羞了?”

  “我為什麽要害羞?”打死她都不會承認的。

  “很好,這樣才是我可敬的對手。”他輕勾起一抹笑,就等著看她硬撐多久才肯認輸。

  殷奉天替她拿下沈重的鳳冠放到桌上,接著拿起已經倒入酒的一對紅杯,再度回到床邊。

  “交杯酒。”他將其中一個酒杯遞給她。

  東方鴦毫不猶豫的接過手,勾著他的手臂,一口將交杯酒給飲盡,接著把空杯子還給他。

  她本以為他會將空杯拿回桌上放好再回到床邊,沒想到他竟直接松手讓杯子落到地上,趁她還沒反應過來之際就猛地吻上她的唇,開始了他的進攻,害她險些招架不住。

  他的吻強勢、霸道,像是想要將她一口吞下去,而她也不甘示弱的生澀回吻,兩人較勁著,讓他們的洞房花燭夜一開始就火花陣陣。

  他們口中是相同的灑香,互相醺醉著彼此,兩人身子都逐漸發熱,腦海里漸漸只想著對方,想將對方變成自己所屬,想要征服彼此。

  他的雙手一刻都沒閑著,撫摸著她纖細的脖子一路向下,慢慢解開她的大紅嫁衣,探進她的單衣里,隔著抹胸摸上她胸前明顯的隆起,她身子敏感的一震,輕吟出聲。

  他將她壓倒在床上,暫時放過已經被他吻得紅腫的雙唇,轉而品嘗她胸前的雪膚,單衣的綁帶早已被他拉開,桃紅色的抹胸隨著她急促的呼吸不斷起伏,像是在勾引他進一步行動。

  東方鴦急喘著氣,心越跳越快,既興奮又緊張,男人埋在她胸前的強勁攻勢,一波接著一波朝她襲來,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辦法招架得住。

  她就敗在她的生澀,才會一被他推倒之後就兵敗如山倒,只能任由他在自己身上燃起點點欲火,任由他予取予求,完全無力阻止。

  他的手進一步深入她的抹胸內,從平坦的小腹慢慢往上撫摸,當他罩上她一邊的渾圓時,她緊張的繃緊了身子。

  殷奉天察覺到她的緊張,瞬間停了下來,他明白她其實還沒準備好,只是倔強逼著自己承受他火熱的欲望,不容自己逃避。

  明明極度渴望馬上得到她,可他還是非常勉強的忍下了,他收回手,撐起身子,眸光欲火滿溢的瞧著她。

  她拼命的喘著氣,不懂他為什麽突然停下來,不再繼續下去,“怎……怎麽了嗎?”

  “你這個倔強的笨女人。”

  他懲罰性的咬了她紅腫的唇瓣一口,讓她吃痛的低呼了一聲,這才非常不情願的暫時放過她,側身躺在她身旁。雖然不再對她做親密的動作,卻還是將她給牢牢的摟在懷里,讓兩人緊密相依。

  他啞著嗓音在她耳邊喃道:“快睡吧。”

  她錯愕的睜著雙眼,完全不懂現在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明明很想要她的,為什麽卻沒有將該做的事情做完?

  “別僵著身子,這會讓我以為我在抱一個木頭人。”

  “誰是木頭人了?”她嬌聲的抗議。

  “看誰緊張到全身都繃得緊緊的,誰就是木頭人。”他輕笑出聲,毫不客氣的嘲笑她。

  她差紅著臉蛋,雖然惱火,心頭卻也忍不住泛起一陣感動,因為她終於明白,他選擇停止、不再碰她的原因。

  因為她緊張,還無法習慣兩人如此親密的接觸,所以他才會停下來。

  他體貼地顧慮到她的狀況,沒有勉強她,願意再多給她一些時間習慣兩人之間全新的關系,直到她準備好接納他為止。

  於是,她第一次心甘情願地依偎在他懷中睡覺,之前他們雖然也曾共睡一榻,但那時她可是躲他身得遠遠的,簡直把他當成瘟疫看待。

  此時此刻,她非但不排斥被他擁抱,心情也慢慢放松下來,甚至有種安心的感覺,覺得他的胸膛很可靠。

  不只可靠,還很溫暖,暖和了她的心,讓她安心的沈沈睡去……  

   

    新婚的前三日,東方鴦由著丫鬟脫衣,緩緩走下池子,滿足的坐進池水當中,輕嘆了口氣,“唉……果然舒服……”

  只不過東方鴦才泡沒多久,就有一抹身影出現在紗帳外,那人無聲遣退在池邊候著的丫鬟,而她正背對著他們,加上心情完全放松,沒有任何警戒,所以並沒有察覺到後頭的不對勁。

  他將紗帳掀開一角,站在池子邊,好整以暇的瞧著眼前美景,潔白的雪背像是正在誘惑他的手,讓他好想伸過去感受那片柔滑的雪肌……

  東方鴦發覺紗帳被人給掀動,以為是丫鬟想要服侍她洗浴,便轉過身來,“你不必伺候我,我自己一個人可……咦?”她嚇得倒抽一口氣,只因在池邊的人竟是殷奉天。

  他正勾著淡笑,興味十足的直盯著她,瞧得她渾身都泛起雞皮疙瘩。

  怎麽會是他?丫鬟呢?怎麽不見蹤影了?

  “要本王服侍你嗎?雖然本王不曾服侍過任何一個女人沐浴,但如果對象是你的話,本王倒是可以試試。”他半是戲謔、半是調情的道。

  “誰要你服侍了,”她羞紅著臉,趕緊用雙手圍住胸前美景,努力的將身子縮進池水中,“你……你怎麽不聲不響的就來了?”

  “你還需要遮什麽?”他俯下身,靠得她的臉蛋好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吐息,才曖昧的低喃,“早在咱們倆在溫泉池邊第一次見面時,你就被我給瞧光了,而且你的身子終究要給我,再遮也遮不了多久的。”

  美色當前,殷奉天真懷疑自己還能忍耐多久不動她,畢竟面對的是讓自己心動的女人,要是他沒有任何反應,那才不正常。

  東方鴦又羞又惱的瞪著他,“堂堂一位王爺,竟然說著這麽露骨的話,你不害臊,我都替你感到害臊了。”

  “害臊什麽?咱們已經拜堂,是名正言順的夫妻,這些話只能算是閨房情趣。”他笑得更是曖昧,“我不只說,還想身體力行,只可惜呀……你一直沒那個膽量接受我的挑戰。”

  “誰說我沒膽量了?”

  她一被激,話就怒氣沖沖的脫口而出,中了他的激將法。

  他的雙眸一黯,目光中蘊含著情欲之火,“那就拿出你的膽量來吧。”

  他顧不得會沾濕衣鞋,一腳踏入池中,低頭吻上他渴望已久的紅唇,貪婪的品嘗著。

  自從新婚之夜後,他就一直回味著她的甜美銷魂,今日總算一償所願,再度嘗到他渴望不已的絕妙滋味。

  東方鴦這回已經有心理準備,所以面對他強勢的索吻,她也毫不扭捏的回吻,生澀的學著他對她的挑逗,和他唇舌火熱的交纏著,誰也不讓誰。

  兩人越吻越烈,體內的欲望之火被大大的點燃,他的掌心摸上她的纖腰,將她壓往自己,讓兩人能夠更加靠近,她的雙手也攀上他的背,如他所願的和他緊緊相貼。

  直到彼此都快喘不過氣來,兩人難分難舍的唇才暫時分開。同樣低喘著氣,他眸中的情欲更盛,而她也一樣,雙眼迷離中帶著陶醉的光彩,就像是在誘惑他更進一步。

  殷奉天額頭抵著她的,沙啞的喃道:“小野貓,今晚你逃不了了。”

  他已經不想再忍耐下去,只想徹底擁有她,他渴望著她的身子,想要與她一同沈淪在美妙的歡愛極致里,讓她真正成為他的女人。

  他想要吻遍她的全身,想聽她在他的身下嬌吟、哭泣,他想見她為他動情的嬌吟,只為他一人綻放她渾身的美麗。

  東方鴦鼓起勇氣,大膽的回應道:“我也沒說我想逃呀。”

  她的回答摧毀了他最後一絲理智,他飛快的離開池子,同時將全身赤裸的她從池中拉起,用布巾包住她後便將她打橫抱起,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房里。

  一到房中,他立刻將她放倒在床上,扯落她身上的布巾,玲瓏有致的誘人身軀霎時展現在他的眼前,沒有任何遮掩。

  她雖然依舊緊張,卻還是伸手大膽的勾上他脖子,決定今晚和他糾纏到底,“來吧,就讓我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殷奉天雙眼微瞇,除了想要她的欲望之外,還多出了一股危險氣息,“小野貓,你會為這句話付出代價的。”

  “真的?我拭目以待。”她輕笑出聲,大膽的挑釁。

  但她才沒笑幾聲,他的吻便猛烈襲來,讓她再也笑不出來。

  緊接著,她被他壓在身下,被他狂熱的欲望之火完全吞沒,兩人激烈的糾纏著彼此,忘我的合二為一。

  她是他的,當然,他也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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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男人,果真是種不能隨便刺激的動物!

  經過一夜的糾纏,東方鴦到白日仍萬分疲累的睡死在床上,完全起不來身。她昨晚被折騰得死去活來,全身骨頭像是散過一回又被人給重新拼回來一樣,渾身又酸又痛,連擡起手的力氣都沒有。

  她不知道和她同睡一床的男人什麽時候起身、什麽時候出房,又是什麽時候回來的,反正她累得什麽都不想管,眼皮也睜不開。

  “王爺,都已經過午了,王妃還在睡呢。”

  耳旁傳來斷斷續續的說話聲,有男也有女,一陣輕柔的腳步聲進到內房里,片刻之後,便有人坐到床邊,掀開床幔。

  “鴦兒?”

  “嗯……”她咕噥了一聲,沒有任何動作,此刻就算是天崩地裂也吵不醒她。

  “呵呵……鴦兒,昨晚是你先挑釁的,可別怪我沒顧念你是生手,沒對你手下留情。”

  別吵啦,什麽生手熟手的,她只想睡覺而已……

  但說話的男人偏不如她的意,硬是將她從被窩中抱起來,她累得完全不想抵抗,幹脆就全身軟綿綿的由著他抱,隨他想幹麽吧。

  “小心一點,靠好我,免得摔下去了。”男人語帶笑意的道。

  東方鴦靠在溫暖的胸膛上,這個胸膛有著她熟悉的氣息,她安心的讓他將她打橫抱起,繼續昏昏欲睡。

  恍惚間,她感覺到自己似乎泡進了溫熱的水里。

  是溫泉吧,原來她被抱來溫泉池里了。

  她繼續趴在男人的胸膛,臉蛋靠在男人寬厚的肩膀上,他輕掬起溫泉水,淋在她光裸的背脊,一次又一次,這方式令她原本酸痛的身子舒緩了不少,而她更是舒服的任由他幫著她洗浴。

  洗完背,他的手摸上她的臂膀,她卻輕蹙起眉頭,懶洋洋的低喃,“嗯……好痛,輕一點……”

  “嘖,真是得寸進尺的小野貓。”嘴巴念歸念,但他的力道又放輕不少,舍不得聽她說難受。

  她嬌艷的紅唇因此勾起得意的笑容,內心甜滋滋的,繼續享受他的服侍。

  東方鴦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幫她洗浴完,又將她抱回房里,讓她躺在床上繼續睡覺,只記得在半昏半醒間,他似乎曾經哄過她用膳,她迷迷糊糊的起身吞了幾口飯,就又倒回床上大睡特睡,一整日下來幾乎沒有完全清醒過。

  等到隔日近午,她終於養足了精神,清醒過來後,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

  “殷奉天,你這個不折不扣的禽獸!”

  坐在妝臺前,看著身上的“戰果”,東方鴦羞得只想再躲回被子里,不想出來見人了。因為她的脖子、胸前抹胸遮不到的肌膚上,到處都是殷奉天留下的吻痕,被衣裳遮蓋住的其他地方更不用說,戰果是同樣的豐碩。

  一旁幫她梳妝打扮的丫鬟努力忍著曖昧的笑容,強裝鎮定,假裝什麽都沒有看到,免得害王妃更難為情。

  只可惜殷奉天現在不在王府里,無法見到她難得的羞窘模樣,要不然他肯定會非常得意。

  羞赧過後,東方鴦就開始苦惱該怎麽遮蓋脖子和胸前的吻痕,她可不想自己一走出房門,府內的下人們看到她,就每個都忍著曖昧的笑走過去……

  光用想的而已,她就已覺得自己簡直快丟臉死了。

  那個完全不憐香惜玉的男人,他這陣子別想再碰她了!

  “王妃,要不然試著在脖子上抹些水粉吧,看能不能將痕跡蓋過去。”丫鬟好心的提議。

  “好,水粉……”她主動拿起水粉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希望能有效果。

  無奈抹上水粉之後,痕跡是淡了一點,但還是看得出來,她沒好氣的將水粉放回妝臺上,只能認命的接受這個事實。

  看來,她只好盡量窩在房里,能不出去就別出去,慢慢等著身上的痕跡淡去了。

  但這些痕跡,到底什麽時候才會變淡啊?

  她頭痛的揉揉太陽穴,好幾日的時間大概是跑不掉了……

  時近傍晚,殷奉天終於從外頭回來,他一進到房里,就見東方鴦臭著一張臉,瞪他一眼後,她便逕自坐在窗邊的軟榻上,寧願看著外頭的風景也不想看他。

  她在使什麽性子?

  殷奉天微微挑眉,嘴角勾著笑,來到軟榻邊坐下,非常自然的從後頭摟上她的腰,將下巴靠在她的肩上,“鴦兒,在生什麽氣?”

  “哼。”她完全不想理他。

  “鴦兒……”他在她耳邊蠱惑般的低喃著她的名,聞到她身上的幽香,忍不住又開始輕啄著她的脖子。

  “等、等一下!”東方鴦趕緊轉身推開他的身子,拉開兩人的距離,“最近不準你再對我動手動腳!”

  “為什麽?”他們可是名正言順的夫妻,為什麽他不能和她溫存?

  “你還敢問我為什麽?”她又氣又惱的指著自己胸前的慘況,“都是你,害我連房門都不敢出去了啦。”

  看到她胸前由他親自制造出來的“傑作”後,他先是一楞,然後忍不住暢快的笑出聲來。“哈哈哈哈……”

  “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她氣呼呼的鼓著腮幫子,她都已經為這個問題苦悶一整日了,他還有心情笑她?

  “鴦兒,你氣呼呼的模樣還真是可愛。”他不但不因她生氣感到擔心,反倒還被她的反應給逗樂了。

  東方鴦瞠目結舌的看著他,她氣得要死,他反而更樂?

  “這麽一點小問題,你就氣成這樣,我還以為是什麽天大的問題呢。”他止住笑之後,愛憐的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才起身離榻,“你等我一會。”

  她困惑不解的看他走出房門,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麽。

  過沒多久,殷奉天再度回到房內時,手中多了一個藥罐,黑底紅紋的瓶身,一看就知道值不少錢,里頭裝的東西應該來頭不小。

  “這是宮中禦醫特制的‘白玉膏’,擦在瘀血處,過一晚瘀血痕跡就會消失無蹤。”

  “有這麽好的東西,你怎麽不早點拿出來。”她開心的伸手就要拿過來。

  “你又沒說要。”他的手一偏,沒讓她拿到,“我幫你擦。”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有些地方你擦不到。”他臉上的笑容隱隱帶有曖昧之意。

  東方鴦又羞又惱的瞪著他。他還笑得出來,也不想想這都是誰害的?他到底有沒有良心啊?

  喔,這個問題不必問他,她可以直接幫他回答,他肯定連這兩個字都沒聽過。

  “別再掙紮了,聽話。”看她還想拿藥罐自己擦,他幹脆彎身將她扛上自己的肩膀,帶進內房里。

  “你……真是霸道!”她氣歸氣,卻還是只能由著他將自己扛入房中。

  “你到現在才知道嗎?”

  是呀,她一直都知道,卻也總是處於下風,真是氣人。

  他動作輕柔小心的將她放上床,接著說道:“把衣裳脫下來。”

  脫就脫,誰怕誰!

  東方鴦毫不扭捏的在他面前寬衣解帶,將外衣全都脫下,只剩抹胸及褻褲,纖細的手臂及修長的美腿頓時展現在殷奉天的眼前,考驗著他的定力。

  他坐在床畔,看起來似乎對眼前的美色不為所動,說話的語氣還非常鎮定,“你還沒脫完呀。”

  她沒脫下的地方才是最“精彩”的地方,始作俑者是他,他當然清楚。

  她微咬下唇,羞惱得又多瞪了他幾眼,才繼續將抹胸及褻褲都脫下來。

  反正她全身上下他不但看遍了,也摸遍了,她還有什麽好不敢脫的。

  他的眼神還是沒變,將藥罐打開後,食指沾了些里頭的白色藥膏,便從她的脖子開始,一一在那些紅痕上頭抹上一層薄薄的藥膏。

  藥膏一碰到她的肌膚,就傳來一股又涼又舒服的感覺,令她不禁舒服的閉上眼。

  殷奉天專心的幫她擦藥,擦完脖子後,開始慢慢往下,來到她的胸前,當他的指頭輕柔劃過她的乳尖時,一股酥麻之意也跟著出現,令她身子微微顫了一下。

  “嗯……”東方鴦忍不住低吟出聲,但很快就忍下,她緊閉著唇,不敢再發出任何的聲音。

  他現在正碰觸到她敏感的地方,他的指頭到處撫摸,就像是正在愛撫她似的,她不自覺想起兩人翻雲覆雨的激情狂熱,全身漸漸發燙起來。

  他感覺到她身子的變化,呼吸也出現些微的混亂,他的眼神微黯,卻還是繼續幫著她擦藥。

  “嗯……”他再度碰到了她身子的敏感處,害她又呻吟出聲,她趕緊捂住自己的嘴,不想讓原本還算正常的氣氛變得越來越曖昧。

  接著,她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想阻止他繼續在她的胸前作亂,免得情況一發不可收拾。

  沒想到他是停手了,但沒被制止的另一只手卻拉下她搗在唇上的手,一傾身就牢牢的和她四唇相接,溫柔纏綿的吻了起來。

  一開始的吻是緩慢輕柔的,但在她主動張開紅唇回應他,歡迎他更進一步後,情況就漸漸失控了。

  他將手邊的藥罐推到床角,直接將她壓倒在床,開始愛撫著她赤裸的身子,引出她陣陣動情的嬌吟,因他而意亂情迷。

  “啊……奉天……”

  “嗯?”他正埋首在她的胸前,忙著在她的雪胸上落下新的吻痕。

  “咱們……正在擦藥。”她的理智正一點一滴地被動情的快感給覆蓋,即將潰不成軍。

  “我知道。”他的吻往下蔓延。

  “藥……還沒擦完……”

  “不急,咱們等一會兒再擦……”

  他的“等一會”,和她腦中所想的等一會天差地遠,結果最後,她被他折騰了好一會又好一會,在她幾乎要承受不住他的狂熱而昏厥過去時,他才終於饜足的暫時放過她,再度幫她上起藥來。

  新婚燕爾,濃濃的情意始終彌漫在新房中,久久都沒有散去……

  

  東方鴦在嫁來西邵半個月之後,終於完全適應了這里的生活,甚至可以說是遊刃有余。而身為當家主母,在幫殷奉天打理王府時,還好有總管汪芷衣在一旁幫著她,她也很快便進入狀況。

  只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汪芷衣對她太過客氣有禮,甚至已經到了有點疏離的地步,有些怪怪的。除了這點之外,其他的都還算好。

  一日府內無事的午後,她換上輕便易於行走、且不引人註目的便裝後,不讓任何丫鬟或侍衛跟隨,一個人離開了鎮國王府,她想去一個地方。

  沒一會兒,她來到了西邵國都城郊一處較寧靜的地方,這附近因為靠山,住的人不多,每戶人家都相隔一段距離,戶與戶之間更有一大片樹林隔絕,有種遺世獨立的清幽氣息。

  她在一座樸實無華的宅院前看了看,接著提氣跳上一旁的邊墻,想要給住在里頭的人一點點“驚喜”。

  誰知她才一跳上墻頭,一顆石子馬上從內院朝她飛射過來,男人威嚴的吼叫聲也跟著傳出。

  “哪里來的小賊——”

  “啊!”她嚇得驚叫出聲,一個翻身勉強閃過石子攻擊,落到墻內,趕緊嚷嚷,“等等、等等,舅舅你連自己的外甥女都不認得了嗎?”

  一名身形壯碩、頗有威嚴的男子從屋內來到前院,“你……小鴦?”

  “是呀,舅舅好久不見。”

  席廣訝異的睜大眼,緊接著氣呼呼的念著,“你沒事不走大門,翻墻做什麽?害我以為是哪來的小賊。”

  “我只是想給你們一點驚喜而已嘛。”東方鴦輕撅起嘴撒嬌道。

  “小鴦?”一名長相甜美的女子聞聲從屋內奔出來,一看到東方鴦,便開心的漾起大大的笑容,“小鴦,真的是你?”

  “舅媽。”東方鴦也高興的撲到呂思蓉的懷里。

  他們已經好幾年沒見過面了,此刻能重新相逢,兩方都非常喜悅。

  席廣原是西邵的威遠將軍,當年因為席家被東邵皇族陷害而被迫從東邵改投靠到西邵,他因為東邵害席家家破人亡的事反對自己的親妹妹席瓔——也就是安於曼和同是東邵皇族的東方毓在一起,但沒想到席瓔最後還是不顧一切的回到東方毓身邊,並以安於曼的名字和東方毓廝守終身。

  席廣原本對妹妹竟然拋下家族仇恨歸隱山林很不諒解,直到因為始終跟在他身旁的思蓉對他的執迷不悟感到心灰意冷,離他而去,卻出了意外差點命喪黃泉、陷入生死險境時,他才真正頓悟了執著於仇恨一點意義都沒有,緊緊把握住自己最珍惜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所以,當思蓉從鬼門關走一圈回到他身邊後,他已經看開一切,也不再怨恨妹妹的選擇,決定辭官歸隱,只想和思蓉過著平實幸福的日子。

  後來在思蓉的牽線下,原本不再相見的兄妹倆也慢慢的恢複關系,重新修補起破裂的兄妹之情。

  世人都不知道席廣和安於曼之間的關系,而他們兄妹分處東、西邵,見面也總是很隱密的進行,免得被其他人發現他們的關系,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而思蓉雖然看來溫婉秀美,但其實她會使毒、醫術、易容術,深藏不露,東方鴦兄妹的易容術就是從思蓉身上學來的。

  思蓉開心的將她往屋內拉,一邊說道:“我聽說你嫁到西邵來,就一直想要見你一面,沒想到你倒是先過來了。”

  “我嫁到西邵來,當然要找時間代替娘來看看舅舅和舅媽呀!以後有空的話,我會常來的。”

  兩個女人一在廳內坐下,就興奮的交談起來,完全把席廣給晾在一旁,而他也不打擾她們,體貼的幫她們準備茶水後,就自己到書房看兵書去了。

  思蓉看著她,本來擔心小鴦被逼著嫁給殷奉天,日子會很不好過,但看她越顯嬌艷的模樣,而且氣色非常好,就知道是自己多慮了,小鴦應該過得很不錯才是。

  “小鴦,殷奉天他……對你好嗎?”雖然十之八九應該錯不了,但她還是希望能從東方鴦口中聽到肯定的答案。

  “一點都不好。”東方鴦故意微撅起嘴抱怨,“他每晚都虐待我,害我身上總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我氣都快氣死了。”

  不過他最近有節制一點了,至少會避開她衣裳遮不住的地方“作亂”,她才比較甘願讓他繼續“虐待”。

  “真的?”思蓉擔心的趕緊掀開她的衣袖察看,“他如何虐待你?沒想到他竟是這種男——”

  錯愕的看著她臂上點點曖昧的痕跡,思蓉瞬間紅了臉蛋,她當然明白這紅痕是怎麽出現的。

  東方鴦尷尬的笑著,趕緊收回手,她沒想到自己只是開個玩笑而已,舅媽居然就當真了。

  “舅媽,我只是開玩笑的。”她俏皮的輕吐舌尖。

  “你呀你!”思蓉在尷尬完後,倒是輕笑出聲來。

  “舅媽別擔心,他對我很好的,而我……也是心甘情願來到他身邊的……”

  東方鴦漾起溫柔甜美的笑顏,十足幸福小女人的模樣,那發自內心的喜悅滿足是偽裝不來的。

  她對自己做的決定一點都不後悔,甚至還慶幸自己嫁過來了,她想,要是錯過他,也許就再也遇不到讓她如此心動的男人了。

  他們是註定要在一起的,就像爹娘一樣,所以她相信,他們也可以一直恩愛下去,如同她的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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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5-27 00:20:40
  第七章

  不想讓其他人擔心,東方鴦並沒有在席廣家停留太久,在夕陽西下前就趕緊回到鎮國王府。

  然而她才一回到王府,踏入前廳,已經等了她一個下午的丫鬟便急急的向她報告,看起來非常緊張,“王妃,王爺回來看到您不在府里,臉色看起來很不高興呢。”

  “他今日這麽早就回來了?”她有些苦惱的輕蹙眉頭,本來是希望能在他之前回到王府,以省去被他逼問去處的麻煩,沒想到還是避不過。“沒事的,別擔心。”她笑著安撫了緊張的丫鬟後便離開前廳,往內院走去。

  她才一走到回廊沒多久,已經得到她回來消息的殷奉天便從回廊另一邊走過來,表情的確不是很好看。

  “鴦兒,你怎麽出府去了?去了哪里?為什麽不帶著護衛出門?”

  “王爺,你今日怎麽提早回來了?”她笑著主動撲入他的懷里,對他撒嬌道:“是想念我嗎?嗯?”

  心愛的女人主動撲上來,殷奉天哪有不抱的道理?他緊緊的回抱著她,心頭泛起一股甜意,但他可沒這麽容易就被她糊弄過去,該問的事情還是不忘繼續問:“鴦兒,你別想轉移話題。”

  他並不是不準她出府,而是對她來說,西邵是個陌生的地方,她一個人出去到處走,他擔心她會碰到什麽問題,沒帶護衛才是他最介意的地方。

  她人生地不熟的,如果真想到處走走看看,不喜歡護衛跟著,也該等他回來,他可以陪著她一同出去。

  “王爺,你該不會忘了,你的王妃嫁給你之前,可是東邵的副將,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公主。”東方鴦沒好氣的輕哼一聲,“我只是武功比你差而已,你有必要如此瞧不起人嗎,認為我必須帶護衛才能出門?”

  “我的武功比你高,出門照樣有護衛跟隨,這你怎麽說?”他輕輕松松就反擊回去。

  “那是你的問題,還是你擔心我會趁你不在時逃跑?我都已經嫁給你了,這樣你還不信我?”她佯裝氣惱的推開他,逕自往兩人所住的院落走。

  “鴦兒。”

  一聽到她不高興的語氣,殷奉天趕緊轉身追上她的步伐,從她背後緊緊環住她的腰,親密的將她給困在自己懷里,放軟了語氣,“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擔心你的安危,並沒有惡意。”

  “哼。”她故作不滿,但其實暗暗竊喜,就知道這麽做能軟化他的態度。

  “好,我不怪你出門不帶護衛的事,但你去哪總該告訴我吧?”

  “就到處走到處瞧呀,我嫁來西邵已經半個月了,卻除了皇宮之外其他地方都沒去過,一時興起,就出去逛逛了。”

  “所以你逛了哪些地方?覺得哪里好玩?還有哪里沒逛到的,下一回我陪著你一起去逛?”

  “呃……”慘,他這個問題她完全回答不出來,隨便亂說肯定會被他給識破,該怎麽辦?

  正當東方鴦苦惱著不知該如何回答時,另一名丫鬟突然來到回廊,打斷他們的談話。

  “王爺,七殿下來訪。”

  “奉廉?”他來做什麽?殷奉天皺起眉頭。

  東方鴦暗暗松了一口氣,殷奉廉來得正是時候,她可以順勢擺脫夫君的詢問,“既然七殿下來了,你就快去見他吧。我出門一趟流了不少汗,先回房去換衣裳。”

  她洋溢著笑容在他頰上落下一吻,給他一點甜頭安撫他,便離開他的懷抱回房了。

  殷奉天巴不得隨著東方鴦一同回到房里,但礙於殷奉廉,他不得不忍下自己的欲望,他沒好氣的吩咐丫鬟,“請七殿下到書房里。”

  殷奉天來到書房等待,過沒多久丫鬟就領著殷奉廉出現。

  “五皇兄。”殷奉廉有禮的招呼道。

  “說吧,你有什麽事特地跑來找我?”

  殷奉廉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開門見山的問:“五皇兄,你真的不再帶兵打仗了?”

  “東、西邵的停戰盟約都已經簽下了,你現在還問這個問題,不會覺得多此一舉?”

  “朝中不少人對此事非常不滿,五皇兄,你為了一個女人做出如此大的讓步,真的值得嗎?”

  西劭朝中一直分成主戰及主和兩派,兩國和親的事情,主和派當然是樂見其成,但主戰派的人可都是氣得牙癢癢的。

  殷奉廉也是主戰派,所以非常反對殷奉天娶東方鴦為妃,而他們的母妃也因為原本希望殷奉天能憑著戰功將太子給拉下,自己登上帝位,但誰曉得殷奉天卻為了東方鴦不惜停戰,讓她感到十分失望,因此對東方鴦的印象非常不好。

  主戰派的人不是沒有試圖說服殷奉天,阻止他這麽做,可惜他做任何事情只憑自己的喜好,想做就做,是戰是和他都不在乎,許多人覬覦的兵權他也不看在眼里,因此沒人奈何得了他。

  “我以為我的態度已經表達得非常清楚了。”如果不值得,他何必大費周章的讓鴦兒嫁來西劭?

  殷奉天的態度堅定,始終沒有動搖過,這讓殷奉廉非常氣惱,更覺得是東方鴦太過狐媚,壞了他們的好事,也害他無法立戰功,得爵位。

  他不想繼續當個閑散皇子,他想和五皇兄一樣有權有勢,甚至超越五皇兄,能夠直接影響朝政局勢,不用靠跟他人合作也能達成目的,讓所有人都不敢小看他。

  在他達到這個野心之前,他絕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凡是阻礙者,他都要想辦法除掉!

  一股邪惡的念頭瞬間萌生,他非得破壞五皇兄和東方鴦之間的關系不可,絕不能讓她再留下來礙事,“五皇兄,別再被她給迷惑了,她畢竟是東劭人,難保哪一日不會為了東劭而反過來害你,你一定要當心她。”

  “七皇弟,你多慮了。”殷奉天淡淡的回答,語氣已有些微怒意。

  他相信鴦兒,她是真心誠意的來到他身邊,才不會背叛他,他還沒蠢到連她的心意是真是假都分不出來。

  倒是七皇弟,對她的偏見太過嚴重,對擴大西邵版圖、甚至是完全吞拼掉東邵的意圖太過執著,幾乎已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就和其他極力鼓吹戰爭的朝臣一樣,這讓他很反感。

  他向來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不要什麽,所以不會隨著他們起舞,他們再怎麽說服他,他也不會有任何動搖。

  “五皇兄,我並不覺得自己多慮了,她——”

  “夠了!七皇弟,”殷奉天終於冷下表情,打斷他的話:“如果沒別的事情,你就回去吧,咱們不必再談了。”

  見兄長面露不豫,殷奉廉只好氣憤不甘的轉身離開,但這並不表示他已經放棄了。

  無法從五皇兄這里下手,讓五皇兄趕走東方鴦,那他就另外想辦法,非得讓東方鴦離開西劭不可。

  他的眼眸蘊滿陰郁狠厲的憤恨,東方鴦必須離開,走得越遠越好,甚至最好……永遠都不在人世間出現。

  

  隔日午後,汪芷衣趁著出府辦事的機會來到一間茶樓外,要車夫在外頭等待,自己一個人進到茶樓去。

  經由店小二的引領,她來到三樓的單獨廂房內,一進到廂房里,便看到殷奉廉已經在里頭了。

  “七殿下。”她有禮的朝他躬身,雖然前來赴約,但她直到現在還是不懂他為什麽私下派人傳話給她,要她出府和他見面?

  “汪總管,請坐吧。”

  “奴婢還有事情得回王府處理,不宜久留,七殿下有話請直接吩咐。”她並沒有坐下,還是拘謹的站著。

  “那好,本殿下也不多說廢話,之所以私下喚你過來,是希望你能幫個忙。”

  “幫什麽忙?”

  “幫忙離間五皇兄和東方鴦之間的關系。”

  “什麽?”汪芷衣錯愕的瞪大雙眼,懷疑自己剛才到底聽到了什麽。

  “五皇兄為了東方鴦,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為她做了許多不智的事情,東方鴦是個禍害,為免她繼續危害五皇兄,本殿下希望你能配合離間他們倆,好讓他們分開。”

  汪芷衣回過神來,斷然拒絕,“奴婢是王爺的人,效忠的是王爺,請恕奴婢無法答應七殿下這件事。”

  “難道你真甘心喚那個女人為王妃,眼睜睜看著她和五皇兄在你的眼前卿卿我我,恩愛非常?”

  “奴婢不懂七殿下的意思。”她蹙起眉頭。

  “汪總管,其實你暗中喜歡著五皇兄吧?”

  她面容一僵,但很快就恢複冷靜,矢口否認,“恐怕是七殿下有什麽誤會了。”

  “你不承認也不要緊,本殿下也不會逼你一定要回答這個問題。”殷奉廉微勾起一抹笑,汪芷衣剛才的反應,已經讓明白他的猜測是對的。

  她面對五皇兄時雖然態度始終恭謹,但她在五皇兄沒註意的時候,瞧著五皇兄的眼神總帶有壓抑的戀慕。他常在五皇兄身旁走動,才會發現她依戀的眼神,很容易猜到她的心情。

  所以他打算找她合作,希望她會因嫉妒而被他左右,協助他順利除去東方鴦這個大禍害。

  “七殿下,如果您沒有別的事情,請恕奴婢無法久留,奴婢告退。”她不敢再聽下去,向殷奉廉躬身行禮,急忙轉身離去。

  “汪總管,你可以考慮考慮,如果改變心意了,隨時可以來找本殿下。”殷奉廉沒阻止她離開,他有信心,最終她還是會回過頭來幫他的。

  汪芷衣沒有回答他,腳步不曾停頓,急急的逃離茶樓,可一顆心緊張得跳動飛快,久久難以平複。

  要她背叛王爺,將東方鴦趕走?她不敢想像要是讓王爺知道這件事,她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就當今日什麽都沒發生過吧,什麽都沒發生過……

  

  東方鴦瞧著放在外房花廳圓桌上的一盤糕點,對這盤糕點的好奇心是越來越濃了。

  那只是一盤簡單的雪花糕,一塊塊裹著白粉的小糕點層層堆疊成塔狀,但吃到口中甜而不膩,入口即化,雖然沒有精致的賣相,但卻是異常美味。

  無論何時,花廳內都會放著一盤雪花糕,不論有沒有人吃,丫鬟都會每日更換一盤新的。而且不只房里,在殷奉天的書房內也都備有一盤雪花糕,這正是讓東方鴦好奇的地方。

  她發現殷奉天偶爾會吃一、兩塊雪花糕,而這雪花糕只出現在殷奉天常待的地方,看來應該是幫他特意準備的。

  他喜歡吃雪花糕?

  她漾起一抹淡笑,真難想像他這樣的男人也會喜歡吃甜食。

  趁著丫鬟一大清早端著新糕點來更換時,東方鴦便順勢問道:“王爺喜歡吃雪花糕?”

  “是。”丫鬟照實回答。

  “所以王爺命廚子每日都幫他備一盤雪花糕,好供他解饞?”

  “王爺並沒有如此吩咐,是汪總管吩咐下來的。”

  “汪總管?”東方鴦微微蹙眉,這個汪總管還真有心,對殷奉天的喜好如此關註。

  “對呀,而且這些都是汪總管親手做的。”

  “她親手做的?”這下子東方鴦的眉蹙得更緊了,總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憑著女人的直覺,她懷疑汪芷衣可能偷偷戀慕著殷奉天,即使她不是個善妒的女人,卻也無法完全不在意這件事,除非她一點都不愛殷奉天。

  “汪總管現在人在哪?去請汪總管過來一趟。”

  “奴婢遵命。”丫鬟隨即領命而去。

  過沒多久,汪芷衣便進房里,有禮的躬身道:“王妃,聽丫鬟說,您有事情找奴婢?”

  “是呀。”東方鴦笑著指指桌上糕點,“這雪花糕是你親手做的?”

  “是。”

  “沒想到原來汪總管還有一手好廚藝。”

  “王妃過獎了。”汪芷衣淡淡的答道。

  面對她疏離拘謹的應對,東方鴦還是保持著笑容,“汪總管,你現在有空嗎,可以請你教我如何做雪花糕嗎?”

  “呃!”汪芷衣錯愕的一楞,“奴婢怎敢讓王妃親自——”

  “既然知道王爺喜歡吃雪花糕,我想親自做一些讓他嘗嘗,給他一點驚喜。”

  汪芷衣頓時沈默下來,半晌才又回答,“那就請王妃移駕廚房,奴婢會盡己所能的教王妃。”

  “太好了,麻煩汪總管了。”東方鴦笑容燦爛地說。

  “王妃客氣了。”

  兩人來到廚房里,汪芷衣一個步驟一個步驟慢慢的指導東方鴦,無奈東方鴦舞刀弄槍是很拿手,但要她做點心就顯得笨手笨腳了,花了好長的時間才將雪花糕給做出來。

  把雪花糕放入蒸籠中,東方鴦一邊註意著火候,一邊自然的開口道:“沒想到做個糕點這麽辛苦。”

  “只要常做,習慣了,就不會覺得辛苦。”

  “是因為做得心甘情願,所以才覺得辛苦吧?廚子心甘情願做給客人吃,是因為可以靠它養家糊口,我之所以心甘情願做給王爺吃,是因為對王爺有情……”

  她突然把頭轉向汪芷衣,“那汪總管,你心甘情願的理由,又是什麽?”

  汪芷衣暗暗一驚,東方鴦難道是套她的話?“奴婢當然是把王爺當成主子在盡心服侍。”

  “汪總管,你不必緊張,我只是單純好奇罷了。”東方鴦笑著轉回頭,繼續顧著爐火,“你幫忙打理王府內外的辛勞,我全都看在眼里,只要你一心效忠王爺,沒有其他心思,我也會繼續敬重你,絕不會虧待你。”

  但如果她有其他的心思呢?汪芷衣明白東方鴦是在趁機提點她,別對王爺有非分之想。

  “我想汪總管是聰明人,應該聽得懂我的意思。”其實東方鴦不是真的很想這麽做,但她寧願先讓汪芷衣明白她的規矩及界線,只要汪芷衣不逾越這條線,她們倆就能平安無事的相處。

  如果汪芷衣還是執意要犯界,那時就不能怪她不留情面了。

  “奴婢明白。”汪芷衣垂下臉,依舊恭謹的回答。

  她擡眼看著東方鴦專心照顧爐火的絕美側臉,眼眸逐漸黯下,內心的不甘漸漸漲滿起來,即將壓抑不住。

  難道你真甘心喚那個女人為王妃,眼睜睜看著她和五皇兄在你的眼前卿卿我我,恩愛非常?

  殷奉廉的話又在耳邊響起,她不甘心又能怎麽樣?

  她在王爺身邊這麽多年了,王爺從來不曾對她表示出任何的好感,只將她當成一般奴僕看待。她知道自己入不了王爺的眼,但她還是心甘情願的當著他的總管、照顧著他,那是因為王爺不只看不上她,連其他的女人也沒放在眼里,一直保持著獨身一人,所以就算她得不到他一絲的關愛,她也沒有怨言。

  但現在東方鴦出現了,竟然獨占了王爺的心,得到他所有的愛,顛覆了她原本篤信王爺不會屬於任何女人的認知,也讓她開始不甘心起來。

  為什麽她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他卻連一點點的情意都不肯施舍給她?如果東方鴦不出現,或許她現在還能安分當他的總管,就算他不愛她,那也沒關系,只要她能待在他身邊就好。

  但現在……一切都變了,因為東方鴦而改變。

  如果東方鴦能消失就好了,只要她消失……汪芷衣的眼神隨著思緒的轉變而顯得晦暗陰沈,心中同時做出了一個決定。

  

  東方鴦覺得自己還真不是當廚娘的料,她第一次做的雪花糕,雖然有汪芷衣在一旁指導,但做出來的成果還是連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因此,她只好趁殷奉天不在府內的日子偷偷的一試再試,非得練習到做出來的成果讓她滿意為止。

  沒想到這樣子一耗,一個月就過去了。

  這一晚,東方鴦和殷奉天約好要一起賞月,一用完晚膳,她就來到廚房里,開始熟練的做起雪花糕。

  她一進到廚房內,就發現做雪花糕的材料已經全部備好,等著她大顯身手,於是她漾著笑容,動作俐落的做好雪花糕放到蒸籠內,對自己這回的成果非常有信心。

  “王妃,您都流了一身汗了。”汪芷衣帶著丫鬟進到廚房內,從丫鬟端著的茶壺里倒了一杯茶,“這是等會要端過去的茶,王妃要不要先喝喝看,口味適不適合?”

  “好。”東方鴦順手接過,她也剛好渴了,因此一口氣便全部喝光。

  茶的口感很好,喝下去嘴里滿是甘甜,她滿意的點點頭,稱贊汪芷衣,“汪總管,這茶很好,你果真很細心。”

  “多謝王妃的稱贊。王妃在廚房里流了不少汗,要不要先回房整整妝容,這爐火就由奴婢幫王妃顧著吧。”

  “也好,就麻煩汪總管了。”東方鴦對汪芷衣一笑。

  “這是奴婢應該做的。”

  看著東方鴦離開廚房,汪芷衣原本拘謹的神色頓時閃過一絲陰狠,但很快又恢複尋常,沒有讓任何人瞧見。

  東方鴦心情很好的回到房里,由丫鬟幫著整理妝容,當她再度打扮好回到廚房時,雪花糕也差不多好了。

  她親手將剛蒸出來、軟綿綿的雪花糕小心切塊,沾上白糖及桂花粉後,再一塊塊的擺放在盤子上,連同汪芷衣準備好的茶,交由丫鬟端著,便離開廚房到花園找殷奉天。

  殷奉天已在花園內的涼亭里等上好一會,終於等到她出現,而她臉上還勾著一抹神秘的笑容,他看了也跟著揚起笑,“你再不出現,我就要以為你邀我出來賞月是在耍著我玩的了。”

  在用晚膳時,她突然提議要出來賞月,他知道她一定準備了些什麽,他很期待,才這麽有耐心的在涼亭內等著,希望她可別讓他失望才好。

  “我只是需要時間準備一點東西罷了。”

  她進到涼亭里,和他面對面坐在石桌前,丫鬟將雪花糕及茶端上桌之後,便退到亭外去,站得遠遠的,不至於聽到他們的談話,但又能隨時顧到主子的召喚。

  殷奉天瞧著桌上再熟悉不過的雪花糕,挑了挑眉,有些納悶,“這雪花糕有什麽特別的?”

  “當然特別,你吃吃看。”東方鴦一臉的期待,雙眼還閃爍著光芒。

  他聞言拿起一塊雪花糕,毫不猶豫的放進嘴里。

  這雪花糕比他平常吃的還要軟綿,入口即化,香甜之氣更盛,讓他眼睛為這一亮,有些驚艷。

  “如何?比你平常吃的還好吃嗎?”她既期待又興奮的問著。

  看她那副像是乖孩子想向父母討賞的期待表情,殷奉天不由得失笑,緊接著恍然一悟,“這盤雪花糕該不會是你做的吧?”

  “不愧是王爺,一猜就中了。”

  真的是她做的!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突然漲滿殷奉天的心房,有如雪花糕般的甜意也彌漫在他的胸口,讓他感到又甜又暖又欣慰。

  雖然只是簡單的一道甜點,里頭卻滿含著她對他的情意,這對他來說,就是世間最珍貴的東西,就連皇宮禦廚所做出來的甜點也比不上。

  “好吃嗎?如果好吃的話,往後就換我親自做雪花糕給你吃。”

  他揚起溫柔的笑容,雖然心中充滿著甜蜜柔情,卻還是喜歡和她鬥嘴,不想讓她太容易得意起來,“那如果我說不好吃呢?”

  “這樣啊……”東方鴦的雙眼骨碌碌的一轉,漾起一抹吃定他的得意笑容,“我還是會親自做雪花糕給你吃,反正不管好吃難吃,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原來你打算用這種方式報複我?”

  “是不是報複,你自己心里明白。”

  “哈哈哈……”他朗笑出聲,一點都不在意她的威脅,“就算真是報複,我也認了。”

  他知道她的心意,她是非常認真在做雪花糕的,只為他一個人而做,只要是她親手做的,就算她在里面下了毒,他也會心甘情願的吞下。

  殷奉天又拿起一塊雪花糕吃下去,直接用行動告訴她,就算她做得再難吃,他也會照吃不誤。

  東方鴦開心的瞧著他吃下自己親手做的雪花糕,滿滿的成就感讓她的笑容越來越燦爛,只要他愛吃,她很樂意每日都親手幫他做雪花糕,就算會流一身汗,她也不在意,因為那是甜蜜的汗水。

  她看著殷奉天一臉愉悅的吃著糕點,吃著吃著,他卻突然眉頭一皺,反應變得有些怪。

  下一瞬,他居然就當著她的面軟倒在桌上,像是失去了意識。

  “奉天?”東方鴦錯愕的張大眼,慌亂的叫著他,不懂怎麽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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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東方鴦訝異的伸手輕推他的肩膀,緊張的喚著,“奉天,你怎麽了?奉天!”

  他為什麽會突然昏過去?這沒有道理呀!

  此時,背後猛然有一股殺氣朝她襲來,她機警的提起真氣朝偷襲的人打過去,沒想到她不但提不起真氣,五臟六腑還瞬間劇痛起來,疼得她幾乎要昏厥過去。

  一口鮮血霎時湧上喉頭,她壓抑不了,吐了出來,緊拉著全身的力氣像被抽光似的,只能狼狽的軟倒在地。

  “咳……咳咳……”這不對勁,她肯定是中毒了,但她是什麽時候又是如何中毒的?

  難道……奉天也中毒了?

  “東方鴦,你中計了。”

  眼前出現了男人衣袍的下擺,她吃力的擡起頭來,說話的人竟然是殷奉廉。

  他居高臨下冷睨著她,嘴角勾著毫無溫度的冷笑。

  他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鎮國王府,還沒有任何人通報?她環顧了涼亭四周,才發現一旁的丫鬟早已不知所蹤,這附近只剩他們三人,這顯然是有預謀的!

  殷奉廉能夠不經通報便進到王府,肯定是有內應在幫他,而這名內應身份必定不低,才有辦法不讓其他人幹涉,而在這府里,也只有那人有這能耐……

  汪芷衣,肯定是她!

  “如果你不妄動真氣,你體內的毒還不會如此快速發作,這是你自找的。”殷奉廉惡意嘲諷,他剛才是刻意裝出襲擊她的樣子,逼她動用真氣,好讓她身上的毒更快發作,她果然落入了她的圈套。

  “你……卑鄙!”

  “兵不厭詐,是你太過信任他人,怪得了誰。”

  東方鴦無法反駁,是她太笨,以為能和汪芷衣和平相處,卻害了自己也害了奉天……她痛苦的捂著胸口,努力想著自己到底是在哪時誤食毒物,想來想去,就只有在廚房時汪芷衣親自端給她的那杯茶最可疑。

  那奉天呢?他並沒有喝茶,又是怎麽中毒的?難道是……她的雪花糕?

  她憤怒的瞪著他,“奉天他怎麽了?難道你連自己的親哥哥也害?”

  “五皇兄的安危你倒不必擔心,他只是吃了迷藥,暫時昏睡過去,對身子沒有任何傷害,你還是擔心自己到底還能撐多久吧。”

  汪芷衣在給東方鴦喝的那杯茶里下毒,之後再趁著東方鴦回房整理妝容時,在雪花糕的裹粉內放入無害的迷藥,所以殷奉天和東方鴦的狀況完全不同。

  只有東方鴦中毒,是因為他和汪芷衣都只想要讓東方鴦死。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當然是不希望東西兩邵真能和平共處。”殷奉廉滿臉厭惡的看著她,“如果不是你的出現,或許五皇兄真能滅了東邵,一統大邵國,而我也將靠戰功得到我要的一切,所以你這個該死的絆腳石,自然非得除去不可!”

  “你就算毒死我,他也不會順了你的心意再繼續對東邵用兵,難道他的性子你還不明白?”

  殷奉天不是個能任人左右的人,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如果他不想做,就算千軍萬馬來拉,也無法動搖他一分一毫。

  “這我當然明白,所以我早已有應對之策。”殷奉廉突然露出一抹詭異的笑。

  他會制造出假象,讓五皇兄以為東方鴦對他下毒,只要趁著五皇兄昏迷不醒時毒死東方鴦,等到五皇兄醒來後,東方鴦已死無對證,他再騙五皇兄東方鴦因為暗殺失敗逃離西邵,已經回到東邵去,想必就能引起五皇兄對東方鴦的恨意,甚至西邵朝廷對東邵背叛盟約的不諒解,進而重啟西邵和東邵之間的戰火。

  他就是要引發戰爭,對他來說,亂世才是能夠讓他功成名就的踏腳石,為達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

  東方鴦看著殷奉廉越發陰險的笑意,忍不住身體發寒,雖然不知道他到底還有什麽詭計,可她如果不想辦法阻止,事情肯定會一發不可收拾。

  “嗚……咳咳咳……”雖然想要阻止,可她身子不聽使喚,再度吐出血來,地上濺著黑紅色的血液,看起來觸目驚心。

  她努力強撐著意識,用盡力氣掙紮,不甘心就這麽倒下。

  她還不能死,她一死就什麽都完了……

  殷奉廉蹲下身,掐住她的下巴,眼神陰冷,惡狠狠的開口,“東方鴦,你去死吧!”

  

  殷奉天渾渾噩噩的從昏迷中慢慢轉醒,覺得腦袋奇怪的沈重,他搖搖頭,好不容易意識清醒不少,才發現自己是躺在房間的床上,不知道已睡了多久。

  他到底怎麽了?他記得自己原本和鴦兒在涼亭內吃著她親手做的雪花糕,之後他就覺得全身無力,昏昏沈沈的倒下……

  後來又發生些什麽事,他就完全沒有印象了。

  “五皇兄,你可終於醒了!”一直守在房里的殷奉廉一見他醒來,馬上靠近床畔,臉上滿是欣喜的神色,“謝天謝地,幸好你沒事。”

  殷奉天花了好一會才坐起身來,“七皇弟,我怎麽了?鴦兒呢?”

  一聽到兄長才剛醒來就問起東方鴦的行蹤,殷奉廉上變得非常憤恨,“五皇兄,你別再被東方鴦那個女人給迷惑了,她差點害死你呀!”

  “鴦兒差點害死我?你到底在說什麽?”

  “五皇兄,你已經昏迷三日了,還記得嗎,你吃了東方鴦親手做的雪花糕後,隨即失去意識倒下去,那是因為她在雪花糕內下毒想要害你,要不是汪總管及時發現異樣,阻止她行兇,並且趕緊請禦醫過來診治解毒,恐怕你早已死在東方鴦手下了。”

  他已經和汪芷衣及禦醫都串通好,一切萬無一失,非要讓殷奉天相信東方鴦毒害他的事實不可。

  “她下毒害我?”殷奉天毫不猶豫的否定,“不可能,她沒有理由害我。”

  “她當然有理由害你,因為她是東邵派過來的奸細。東邵忌憚你不知何時又會重掌兵權,才一方面要東方鴦答應和親嫁過來,一方面暗中命令她找機會除掉你,好解決掉他們的心頭大患。”

  “不可能,我不相信!”殷奉天掙紮著下床,卻感到全身虛弱無力,連站都站不穩,“鴦兒呢?我要見她!”

  他不相信她會這麽對他,她是愛著他的,才不是因為要讓他卸下心防才勉強自己委身於他,他不會連她到底是真心或假意都分不出來。

  “五皇兄,她因為毒殺失敗已經逃跑了,幾日之後,她大概就會順利回到東邵去了。”

  “你說她逃跑?我倒更懷疑是你將她給關起來,故意讓我誤會呢。”殷奉天壓抑著怒火,冷瞪殷奉廉。

  為什麽七皇弟會這麽剛好出現在這里?為什麽在他昏迷時會是七皇弟來坐鎮王府?為什麽不是別人偏偏就是對鴦兒最有偏見的七皇弟?

  “如果五皇兄不相信我,大可派人去尋找東方鴦的下落,看她到底是逃回東邵去了,還是我將她給藏了起來。”殷奉廉毫不畏懼的回答。

  “不必你說,我也會派人去尋找鴦兒的下落!”殷奉天指著門口的方向,“出去,我現在不想見到你。”

  “五皇兄,趁早認清這個事實吧,東方鴦的確背叛你了。”殷奉廉一臉擔心,語重心長的說完才轉身離去。

  直到殷奉廉離開之後,殷奉天才憤怒的撾著床柱,“該死!”

  鴦兒真的離開了?不,他不相信她會這麽對他,這其中肯定有什麽差錯!

  殷奉天命人將整座鎮國王府里外都翻過了一遍,並同時派人出去尋找東方鴦的行蹤,只要有任何一丁點線索都不能放過。

  他又喚來汪芷衣,命令汪芷衣將當日的狀況一五一十說出來,結果汪芷衣和殷奉廉的說詞相同,並且還有丫鬟作證,就連禦醫也證實了他曾經中過毒,現在氣虛體弱是因為毒剛解完沒多久,身子尚未恢複。

  不論是哪一個人,給他的答案都是同一個方向——東方鴦想毒殺他,卻因為失敗逃離,不知去向。

  他不想相信,但她的行蹤不明讓他越來越不安,內心也逐漸的動搖起來……

  半個月後,從西邵邊境傳來一個消息,駐守邊防的士兵看到一名美艷的女人騎著馬離開西邵,直奔東邵而去,士兵曾經想要攔下她,卻被她高強的武功給打傷,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離去。

  當殷奉天聽到這個消息後,心一沈,全身泛起一股強大的怒火,終於不得不面對事實。

  她背叛了他,背叛了他這個一心信賴她的夫君!

  

  三個月後,東、西邵邊境,西邵軍營里。

  一名部將緊張的進到王帳內,對著坐在主位上的男人行禮,“王爺。”

  坐上主位上的人正是殷奉天,他冷著臉,全身散發著可怕的殺氣,那強烈的壓迫氣息已幾乎沒有任何人能受得了。

  “東邵答應將東方鴦交出來了嗎?”

  在三個月前,西邵國到處都盛傳著東方鴦是東邵奸細,殺害殷奉天不成便逃回東邵的事情,西邵皇帝面對愛子被暗殺已異常憤怒,主戰派又趁勢推波助瀾,皇帝因此更是認為東邵根本不把兩國停戰的協議看在眼里,決定不管國家財源已日漸空虛的問題,出兵攻打東邵,讓毀約的東邵自嘗苦果。

  而深覺被背叛的殷奉天自請出征,重掌兵權,同時也對東邵皇帝放話,要東邵盡快將逃回去的東方鴦給交出來。

  如果他們不將人交出來,就別怪他心狠手辣,讓東邵邊境成為人間地獄!

  “沒有,東邵的主帥柴捷再次聲明,東方鴦並沒有回東邵,就算王爺執意要開戰,他們也交不出人來。他們還說,從來沒叫東方鴦傷害王爺,這其中肯定有什麽誤會。”

  “五皇兄,你千萬不要被東邵的人給騙了。”同樣跟著回到西邵邊境的殷奉廉進到主帳里,連忙說:“東方鴦的毒殺失敗,他們當然會極力否認這件事情,撇清關系,哪會如此容易就承認自己意圖不軌?”

  “你住嘴。”殷奉天冷瞪他一眼,“我不想聽你說任何話。”

  殷奉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既惱怒又不得不忌諱,只好訕訕地住嘴。

  他雖然順利讓五皇兄相信了東方鴦的背叛,但五皇兄卻也開始疏離他,不再顧念兄弟之情,甚至變得有些痛恨他。

  殷奉天現在誰都不信任,只相信自己,脾氣變得比從前更古怪、更難以捉摸,連殷奉廉都感到有些懼意。

  已經三個多月了,東方鴦仍然沒有任何消息,這使得殷奉廉原本找不到人的擔憂也慢慢淡去。他心想,東方鴦應該是永遠都不會出現了。

  那時東方鴦雖然中了毒,卻依舊難纏,她趁他蹲下身防備不及時吐了他滿臉血,害他一時雙目刺痛,無法反擊,她便用剩余的力氣逃出王府。

  他一時失手讓她逃了,但計劃已開始,他不甘停下,因此還是欺負了五皇兄。

  幸好東方鴦始終沒有再出現,這表示她雖然順利逃離,但還是抵擋不了身上的毒發作,說不定死在哪個沒人知道的地方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反正只要不讓五皇兄發現,她死在哪里都一樣。

  “王爺!”此時另一名士兵急忙的闖入,“軍營前方出現了一名來路不明的姑娘,單槍匹馬,那姑娘很有可能——”

  “鴦兒!”殷奉天瞬間站起身,根本沒耐心聽完士兵的報告便以最快的速度奔出主帳。

  “五皇兄!”難道東方鴦還沒死?殷奉廉心驚的追出去。

  此際已是傍晚,軍營里處處點起火炬,士兵們戒發起人的守著營門,不敢輕舉妄動,緊盯著遠處始終沒有進一步動作的女人,就怕對方有詐。

  殷奉天狂奔到軍營大門前,遠遠就見一個女人坐在馬上一動也不動,他看不表她的樣貌,所以也無法確定她到底是不是東方鴦,還是只是個誘餌,想要他陷入圈套中。

  那名女子在看見他後終於有所動作,拉起韁繩轉身往東邵的方向疾馳而去。

  殷奉天立刻跳上一旁的馬匹,跟著狂奔出營。明知這很有可能是陷阱,他還是會不顧一切的跳入,他非得好好弄清楚那個女人的身份不可。

  “五皇兄!”殷奉廉錯愕的看著殷奉天像是失心瘋似的追出去,焦急的對身旁的部將吼著,“快!快追上去,將五皇兄給帶回來,絕不能讓五皇兄落入對方的陷阱里!”他的計劃絕不能在此刻出差錯。

  一隊人馬隨後跟著沖出軍營,緊緊追在殷奉天後頭,但他的心神一直落在前方的女子身上,不管後頭部將如何大喊,要他趕緊停下馬匹,小心落入陷阱,他全都沒聽進去。

  他只想追上她,只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鴦兒,她是不是真的背叛他……

  “鴦兒!”他大喊一聲。

  前方的女子在此時回眸一望,對他漾起艷麗無雙的笑容,就著月光,他終於看清她的樣貌,正是他苦苦思念了三個多月的絕美容顏。

  真的是鴦兒,她終於出現了!

  但她只回眸瞧了他一眼,便又回過頭繼續往東邵奔馳,殷奉天因而更緊追不舍,一顆心全放在她身上。

  這時,埋伏在暗處的東邵士兵突然放箭,射向後頭追趕的西邵士兵,無數飛箭阻擋了西邵士兵的追趕,將兩方的距離順利拉開。

  “王爺!”西邵士兵們在後頭情急的喊著。

  這分明是有預謀要將王爺誘入東邵的領地里呀!

  殷奉天對部下的呼喊仍是充耳不聞,只顧繼續追逐前方的倩影,她領著他越過兩國邊界,進到東邵的領地,一路狂奔,沿路卻沒有任何人阻擋他們。

  她一直往前奔跑,沒有停下馬匹,兩方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她也不再回頭,不和他有任何交談,透露出一種奇怪的神秘氣氛。

  他明知有問題,還是不死心的跟著,想要搞清楚她到底在做些什麽,完全不在乎自己現在孤身一人深入東邵境內,很有可能發生危險。

  他追了她整整三日三夜,這三日她曾經在沿路的無人茶棚換過三次馬匹,而茶棚內總是準備了兩匹馬,顯然是要他同樣換馬繼續追上。

  他沒時間考慮太多,照樣換馬跟上,越來越能確定她是有預謀的引誘他入東邵,而且一路上全都打點好了。

  直到第四日她進到一座山里,一走上山路之後,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無蹤,讓他忍不住焦急起來,想盡辦法驅策馬匹快速前進,不想在這個節骨眼才將她給追丟。

  他繼續在山路狂奔好一段時間,卻始終看不到她的行蹤,在他以為自己真的追丟了她時,山路的盡頭卻現出一座被群樹環繞的小木屋。

  他停下馬匹,困惑的左右張望,看見這座小木屋的前方院落種植著一些蔬果,顯然是有人居住的……難道她躲了進去?

  “砰!”

  他正遲疑時,小木屋後方突然傳出關門的聲音,像是在指引著他、給他暗示。

  他旋即跳下馬背,繞到小木屋的後頭,看到其中一扇門微開一縫,他毫不猶豫的推門而入。

  一進到屋里,一股濃厚的藥味便充斥在鼻間,讓他輕蹙起眉頭,他走過外房的小花廳,進到內房里,就見到內房的床上似乎正有人躺在那里。

  殷奉天來到床邊,立即錯愕的瞪大雙眼,有好一會兒的時間腦袋是空白一片,無法思考任何事情,只因眼前躺在床上的人讓他意想不到,甚至是……不敢置信!

  是鴦兒!

  怎麽會?她明明引領著他到這里來的,為什麽才一轉眼不見,她便一臉憔悴的躺在這里?

  她緊閉著雙眼,臉色異常蒼白,看起來瘦了不少,像是已經病了好一段時間。

  如果眼前躺在床上的才是真的鴦兒,那引他來這里的又是誰?

  “鴦兒……”他的胸口刺痛不已,微顫著手撫上她憔悴的臉龐,感到困惑不已,“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誰能告訴我……”

  “她中毒了,已經沈睡了三個多月,始終都沒辦法醒過來。”

  陌生的男人嗓音突然從背後響起,殷奉天轉過身來,就見到引他過來的那個“東方鴦”正站在窗邊。

  那人伸手扯下覆在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自己真正的俊美容貌,表情有著難掩的沈重,“我是東方鴛,是小鴦的大哥,抱歉用這種方式引你過來,但我想必須讓你親眼見到小鴦此刻的處境,你才會相信咱們所說的話。”

  殷奉天一心以為東方鴦背叛他,加上他身旁又有人時時刻刻在想辦法誤導他,讓他恨她,所以東方鴛才擔心口說無憑,殷奉天不一定聽得進去,只好請東邵軍幫忙,阻擋西邵的人馬,只讓殷奉天一個人進到東邵,來到妹妹養傷的地方,親眼來見這個事實。

  “她為什麽會中毒?又為什麽醒不過來?”

  “為了誘使你再啟東、西邵兩國的戰火,有人打算離間你和小鴦,讓你誤會她,而小鴦也是他們計劃的阻礙,所以她才會被毒害,差點就沒命了。”

  原來東方鴦當日身中劇毒,拼命逃離鎮國王府,她便住在西邵唯一的依靠席廣夫婦那里去。

  席廣一發現她倒在自家前院,就趕緊將她帶入屋里,讓思蓉察看她的傷勢,卻發現身中劇毒,命在旦夕。

  殷奉廉和汪芷衣狼狽為奸……我是被他害的……不能讓他們的計謀成功……我……我……

  只可惜她話都來不及說完就氣力喪盡的昏死過去。

  思蓉焦急的想幫她壓制體內毒素,可她因先前勉強動用內力,加快了毒素蔓延的速度,毒已經深入她的五臟六腑,即使思蓉醫術再高明也難以挽回。

  席廣眼見情況不對,當機立斷馬上派人將東方鴦暗中運出西邵國都,送回東邵去,思蓉也跟著一同離開,一路照看她的情況。

  “小鴦因為中毒過深,五臟六腑皆受損害,雖然舅媽努力想引出她臟腑內的毒素,但成效始終不彰,而小鴦……自那天之後就再也沒有醒過來。”東方鴦語氣沈重的說道。

  思蓉還留在小木屋里繼續鉆研救東方鴦的方法,而東方毓和安於曼在得知消息後也在外頭奔波,希望能尋到珍貴的藥材,解開她體內的惡毒。

  殷奉天聽完全身泛起寒意,心中原本的憤怒之火已被真相狠狠澆熄,他現在只感到心痛又懊悔,心疼著她的遭遇。

  他的鴦兒昏迷不醒、命在旦夕時,他竟不是在她身邊支持她、照顧她、想辦法救她,而是始終被蒙在鼓里,甚至還被人誘導去誤會她,恨她?完全不知道她正在生死關頭前徘徊掙紮,不知何時會咽下最後一口氣?

  他全身虛軟的坐在床邊,痛恨自己所犯的錯誤,更恨想置鴦兒於死地的人。他萬萬想不到,他身邊最親近的人居然在害她,真正背叛他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龐,他的心跟著狠狠揪痛起來,他多想替她承擔所有的痛苦,但此時此刻,他卻只能呆坐在床畔,除了悔恨,對她的傷勢束手無策……

  他不能失去她,不管用什麽方法,他都要救她!

  

  東方鴦因為中毒而昏迷不醒的事實對殷奉天來說實在太過震撼,他一直坐在床畔,沈痛的瞧著她沈睡的模樣,久久不發一語,感到前所未有的沮喪失落。

  東方鴛知道,要他一時間接受這個事實太過困難,便靜靜的離開房間,讓他一個人慢慢的沈澱心情。

  近傍晚時,從東方鴛那里知道殷奉天已經來了的思蓉,端著盤子進到房間里,希望他多少能吃一些,“王爺,用晚膳了。”

  “……我吃不下。”殷奉天疲累又沙啞的回答。看著鴦兒如此憔悴的模樣,他怎麽可能還有胃口吃東西?

  “你一路從西邵追來東邵,已經耗盡心力,若不用餐又怎有力氣幫助小鴦?”

  她的話成功引起他的註意,殷奉天轉過身來瞧她,“什麽意思?你說我能夠幫助鴦兒?該怎麽幫?”

  “王爺,還是先用完晚膳咱們再來談吧。”思蓉安撫地一笑。

  知道她是故意的,殷奉天勉強提起精神,來到桌旁坐下,強逼自己吞下飯菜,雖然食之無味,他還是努力且快速的吃完晚膳。

  用完晚膳後,他連片刻都不想耽擱,馬上詢問:“我到底有什麽地方能幫忙?該怎麽做才能救鴦兒?”

  思蓉也在桌邊坐下,“王爺,不知您是否曾經聽說過西邵皇宮里有一顆‘返魂丹’?”

  殷奉天的雙眸瞬間一亮,“你指的是那顆傳說能夠解百毒的返魂丹?”返魂丹原本是大邵國皇宮珍藏之物,在兩國分裂時,有許多珍寶被帶往西邵,返魂丹就是其中一樣,現在收藏於西邵皇宮。

  聽說返魂丹是由某位早已作古的神醫聚集四十九種珍貴藥材煉制而成,僅此一顆,但因為從來沒人使用過,因此沒有敢肯定返魂丹是否真有解百毒的功效。

  思蓉點點頭,“雖然沒人能夠證實返魂丹真能解百毒,但我想這是個可以試試的方法,如果王爺能夠要來那顆返魂丹,小鴦或許能有一線生機也不一定。”

  東方毓和安於曼不知何時才能尋到解毒的珍貴藥材,但小鴦的身體狀況已日漸虛弱,能再撐多久都是個問題,所以她打算多管齊下,只要有機會都要試試看。

  思蓉的提議讓殷奉天有了振作的動力,不再繼續頹喪下去,“你放心,為了鴦兒,我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把返魂丹給拿到手。”

  雖然返魂丹是宮中珍寶,就算是皇室成員也不一定能輕易到手,但他會想出辦法的,非得將返魂丹給拿到手不可!

  另外,他也要回去搞清楚那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要確定汪芷衣是不是真的背叛了他,和七皇弟一起聯手害了鴦兒。

  如果事實真是如此,傷害鴦兒的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他會幫鴦兒報仇,就算那人是他的至親手足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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