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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米琪]麻辣辣寵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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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 18:59:26 |倒序瀏覽
麻辣辣寵妳 作者:米琪

史哲豪覺得自己跟包糖心根本就是天生一對,兩人門當戶又對,
他是麻辣火鍋店王子,她是包子大王的千金,兩家聯姻肯定是六合加絕配。
她上高中時,他每天都默默騎單車跟著她,保護她不被他男生騷擾,
等她一畢業,他不只對她愛的告白,還用婚戒把她「訂」下來,
偏偏她少女芳心難捉摸,突然絕決地跟他分手,教他痛不欲生好多年,
終於!他失去耐性了,決定拿出男人本色來好好對付她……
包糖心太瞭解史哲豪的魅力了,哪個女生見了不愛他,
這樣的男人讓她很沒安全感,根本不是她理想的情人,
為了考驗他,她要他一次吞下一百顆包子證明他的愛,
他竟然不顧酷帥的形象,二話不說、眼也不眨地照做,
這教她很感動,答應讓他訂下來,當他的未婚妻,
沒想到就在她嚐到戀愛的甜美滋味、他的呵護寵愛後,
他竟然讓她傷心了,她心好痛,決定要給他一個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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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 18:59:46
第一章

  永和市,豪記麻辣火鍋店--

  「剛進來的那個男的好帥,你們瞧他進櫃檯了,他好像在看我耶……」

  「是在看我啦!呵呵……怪不好意思的,他的眼神帶著一股辣勁,電得我頭皮都麻了。」

  「你們別傻了,我看他其實是在看我,我的外號是美人耶!」

  一桌的年輕女孩們,你一言我一語,不專心吃麻辣火鍋,全被一個剛進門的高帥氣男子吸引,芳心顫動。

  包糖心對姊妹們耍花癡感到丟臉,像八百年沒見過帥哥似地起哮,真是令她汗顏。她低頭假裝專心吃麻辣鍋,不管挾在筷子上軟呼呼、熱燙燙的豬大腸有多熱辣,她呼嚕嚕地塞進小嘴裡。

  「包糖心,你不要只顧著吃嘛,有帥哥耶!」阿香抓著包糖心的手臂搖她。

  「唔。」包糖心隨便應了一聲,撈了香辣的油豆腐到碗裡,低頭吃,才不想和姊妹們一起丟臉。

  她當然認識那帥哥,化成灰她都認得,他們從小在永和鬧街長大,她跟他很熟,他和她哥包家衛也很熟,他叫史哲豪,她從小跟著大家叫他豪。

  而他正看著的人是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看著她的神態變得很不一樣,恍若她是一顆香甜誘人的草莓糖,他恨不得一口吃下她似的。

  她隱約知道,豪喜歡她,可是他怎會喜歡她呢?她並不是糖,也不太好吃呵!她真害怕史哲豪熱辣的眼神,一被他盯著看,她就會渾身不自在,脖子僵硬,四肢無力,一顆心打雷似地轟跳,兩眼不知要往哪裡看才好?

  他那種眼神根本是毒藥,會讓她失神,失態,失去自我。

  她已經盡量地迴避他了,今天要不是同學們一定要來豪記聚餐,她是能不來就不來的,畢竟這是史哲豪的地盤,來這裡令她很不安。

  「他……他走過來了耶!」姊妹們興奮地吱吱叫。

  包糖心發揮定力地埋頭猛吃,卻還能感受到他眼中的熱勁直逼她而來,他要做什麼呢?噢!她真的愈來愈怕他,也愈來愈難瞭解他了。

  「小肉包,聽說你要上大學了。」史哲豪正是衝著他心愛的包子店小妹包糖心來的,他一進門發現她和同學在他家開的辣鍋店裡吃辣鍋,心情真是大好,自從她忙著考大學,已經很久沒來了。

  從包糖心小時候起他就喜歡她,她生得白白嫩嫩,有點小小的豐腴,多一分則太胖,少一分又嫌瘦,一張小臉襯著圓滾滾的大眼睛,和紅嘟嘟的小嘴,簡直可愛得不得了,每次一看到她,他就忍不住想掐掐她、捏捏她。

  此刻他也管不了一桌的女生全看著他,他伸手掐掐她白嫩的面頰。

  「噢!會痛耶!」包糖心面紅耳赤地抬起小臉,叫了一聲。

  「我又沒使勁,怎麼會痛?」史哲豪嘻笑,他對任何人都沒耐心,唯獨對他心愛的小肉包,他可以用包容的、特好的脾氣相待。

  他準備好一個驚喜要給包糖心,在他到外島當兵前,他要先訂下她。他用這幾年在店裡當差所存的錢,買了一隻鑽戒要給她,要她將來當他的老婆。

  他剛從科技大學畢業,又接下家傳的火鍋生意,人長得不賴,條件更是不差,配她是嘟嘟好,他們兩家人也都很熟,包子店和麻辣火鍋店兩家聯姻,肯定是六合加絕配。

  「就是痛啊!」包糖心希望他走遠點,別害她在同學面前出糗。

  「讓我呼呼一下就好了啦!」史哲豪嘻皮笑臉地以手背輕拂過她水蜜桃般的紅頰。

  包糖心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忍受著他的調戲。她很清楚史哲豪向來是以「麻辣鍋王子」的封號風靡所有的女生,愛慕者多得像蒼蠅,揮都揮不走,但他要是想拿欺侮她來向她的同學證明他的魅力,那她會怨他一輩子的。

  她要如何脫身才好,現在這群女人們一定已經在臆測她和他是啥關係了……其實他們之間清清白白,毫無不良瓜葛呵!

  「好多了吧?」史哲豪問。

  「才怪啦!」包糖心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忍受不了同學質疑的目光。

  一桌的女生全瞪大了眼瞧著他們當眾打情罵俏,每個都嘖嘖稱奇,她們一點也看不出包糖心這個嬰兒肥的女人有迷惑帥哥的功力,而這帥哥分明對她有意思,眼睛只盯著她看,當她們全是壁花似的,看也不看一眼,剛才她竟然還能那麼鎮定,滿不在乎地吃東西咧!

  「包糖心,你不介紹一下他嗎?」坐她隔壁,外號美人的要她從實招來。

  「你們交往多久了?」阿香也很有興趣知道。

  「好像很熟了嘛!」女人們七嘴八舌地發表意見。

  包糖心的臉愈脹愈紅,這教她從何說起?要是她說她還在喝奶時就認識他了,他常往她家跑,像進出自家廚房那麼頻繁,那她們一定會以為他們之間有鬼,她的清白將毀於一旦。

  史哲豪直到這一刻才正式掃了在場的女生們一眼,老實說,他知道自己很有女人緣,但是所有的女生他全都不看在眼底,他心裡只有小肉包。他看著她長大,她很乖巧,性子單純,又會做家事,他心裡一直很疼愛她。

  他指揮若定地伸出雙手,以手勢要眾女生們安靜。「你們想知道什麼?要發問可以一個一個來,別急。」

  「我先,你叫什麼名字?怎會在這家知名火鍋店的櫃檯裡呢?」美人用勾魂眼瞧他。

  史哲豪對她眨眨眼,毫不避諱她愛慕的目光。「我叫史哲豪,是這家辣鍋店的店長,你可以叫我『麻辣鍋王子』。」

  美人臉紅了。坐她隔壁的阿珍揚一揚手臂,也想要他瞧過來,多看她一眼,嬌俏地問他:「你們在一起多久了?怎麼我們這些姊妹都不知道你的存在呢?」

  「我們從小就在一起了,我還看過她洗澡。」

  「哇!」眾女生一陣嘩然,眼神曖昧地全瞄向包糖心。

  包糖心微顫著唇,恨不得一頭去撞牆,那時她還是小Baby,他這麼說,不是害大家誤會了,她今後在姊妹們面前會抬不起頭來的。

  她急著要撇清,史哲豪竟又掐掐她的面頰,朗笑說道:「我將來會娶她,你們要是夠朋友,就幫我看好她,大學四年,不准任何男生接近她。」

  這……太超過了,他以為自己是誰?包糖心的眼神無辜加無奈,拿著筷子的手指隱隱地顫抖著。

  「我們有什麼好處呢?」阿香聰明地先邀功。

  「你們隨時過來店裡,我免費請大家吃麻辣鍋,吃到飽。」史哲豪超級大方。

  眾女生們覺得這主意不賴,爽快地完成交易。「那就說定了喔!我們很會吃的,會常來喔!」

  「替我看好她,一切沒問題。」史哲豪也超爽快地答應。

  包糖心從頭到尾像個啞巴,完全插不上話,她要說的話全都卡在喉嚨,難受得要命,她今天才真的認識這些朋友,她們簡直太好吃了,這麼容易就被收買,所謂食色性也,她們先是見色忘友,又被免費的麻辣鍋迷了心竅,三兩下就被史哲豪擺平了。

  但她才不願意任他們擺佈!她有自己的想法,她要在上大學後好好談幾場戀愛,但並不是跟史哲豪,她不想愛上他,她跟他太熟了,太瞭解他的魅力,全鬧街的女生,沒有一個不喜歡他,而他對女生們都很好,那帶給她嚴重的不確定感。

  別說她太小心眼,剛才她就親眼看見他和美人眉來眼去的,這樣的他說要娶她,她哪敢當真?

  何況她要的是安定的感覺,她找的男朋友必須是個安分的好男人才行。那她就不必時時提心吊膽,擔心自己的男友隨時會被人搶走。

  「我有談戀愛的自由。」她勇敢地把自己的意見表達出來。

  史哲豪俯下頭瞥她,笑臉迷人地說:「小肉包,我不反對你跟我自由戀愛,你十九歲成年了,我會等你大學畢業後娶你。」他在口袋裡一陣摸索,拿出一個小絨盒,取走她手中的筷子,把盒子塞給她。「來,這個給你,看看喜不喜歡。」

  「這……是啥?」包糖心已經被他大言不慚的話給震得腦子茫茫的,被動地接著他給的盒子,怔怔地打開來--

  「哇!是鑽戒耶!」眾女生們全離座,湊過來看個清楚。

  包糖心一臉驚愕地看著鑽戒。

  「喜歡嗎?」史哲豪自豪地說:「這可是我這幾年在店裡當店長存下的薪水買來的,過幾天我就要去外島當兵了,為了安心,先把你訂下來再說。」

  「嗯嗯……」頻頻點頭的不是包糖心,是她的姊妹們,她們都想戴上這亮晶晶的戒指,跟他私訂終身了。

  史哲豪耐心等著心愛的小肉包會感動流淚地對他點頭。

  「我……不喜歡你。」包糖心退回戒指,很抱歉地對他說。

  史哲豪額冒冷汗,當面被喜歡的女生拒絕,面子實在掛不住。「你確定嗎?你不覺得我們很配嗎?」

  「我很確定,我們一點都不配。」包糖心看他笑得僵,額頭還冒出汗水,心軟地想替他拭去汗水,可是她不敢,怕他會錯意,那將會有難以收拾的下場。

  她以為他只是喜歡她,沒想到他連戒指都買了,想要娶她,這真是把她嚇得想回家躲進被子裡了。

  史哲豪難以相信小肉包會不喜歡他,他不放棄地問:「要怎樣你才會喜歡我?」

  「我……」包糖心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你總要給我一點提示。」史哲豪堅持,為了心愛的小女人,他可以放下身段。

  眾女生們為了免費麻辣鍋,紛紛向啞住的包糖心遊說:「你就給一點提示嘛!他那麼誠心,鑽石戒指都買了,你怎麼這麼無情,會傷人的……」

  包糖心眼睫顫了顫,她並不是無情的人,也不想傷害史哲豪,可是她真的搞不懂,他怎會想娶她?條件比她好的女人太多了,就拿這鬧街來說,就有幾十個辣妹常跟他玩在一起。

  就她所知,他最喜歡耍著大鷹服飾店那些顧店的美眉玩,時常跟她們笑鬧成一團,有一次她路過大鷹服飾店,就親眼看到他用臂膀挾著她們其中一個人在街上轉圈圈,那個美眉笑嚷著--

  「豪,你好壯喔!」

  她記得那時她很生氣,史哲豪見到她,叫了她一聲,她硬是不想理他,低著頭,快步地回家去了。

  此刻他說不定是耍著她玩的吧!「麻辣鍋王子應該配辣妹,我又不是。」她說著,一顆心莫名地泛著微酸的滋味。

  「我就愛你不辣。」史哲豪就愛她乖乖女的清純模樣,而現在他卻有個新發現,她說辣不辣,倒有點嗆人。

  「你不可能會愛上我。」包糖心說出自己深切的疑惑。

  史哲豪熾熱的眼緊緊地盯著她羞怯的眼波,突然欲言又止,他不擅於表達自己的情感,對她卻是動了真心,他不隨便愛人,是看準了才肯愛,而她,就是他看上的女人。

  當他發現她逐漸蛻變成小女人,不再是個小妹妹,他對她的喜歡就自然而然轉變成愛意了。她上高中時,自己騎單車上學,他天天都默默地騎單車跟在她身後,保護她一路不被無聊男生騷擾。

  為了多看她一眼,他常在大鷹服飾店等她放學經過,那是個開放的門面,路上有誰經過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他藉機到她家去找她哥包家衛,也是為了和她多聊兩句,就算偶爾掐掐她白嫩的臉頰,也是因為他愛著她。他以為等她大一點,自然會懂他的心意;他對別的女生可以隨意哈啦打屁,對她可是愛在心裡。

  「你難道不覺我對你特別好?」他態度認真,臉微微地脹紅了。

  「你對整條街的女生都不錯啊!」這是她的感受。

  「那我怎麼不買鑽戒給她們?」

  「我怎麼知道?」

  他急了,搔搔頭想,這小肉包比他想像的還笨咧!他話都說這麼白了,她怎還聽不懂?

  他愈挫愈勇,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問她:「你必須知道,我等你很久了,到底接不接受我?」

  包糖心困難地瞅著他,真不知他何時等過她了?他說得很逼真,她卻一點也沒有深刻的感動,而是窘迫得心慌慌。

  眾女生的眼睛一下看向她,一下看向他,桌上的麻辣火鍋強強滾,誘人的香味四溢,卻沒人有心情去吃它,她們比較想知道的是,這兩個人的結局是如何?

  包糖心恬恬乾澀的唇,想了一道難題考驗他,要是他只是耍著她玩,那他肯定會打退堂鼓。「要是……你可以吃下一百個包子的話,我可以考慮考慮。」他絕不會為了戲弄她而傻得殘害自己的胃,那並不划算。

  「一百個,好,我吃。」史哲豪二話不說地答應了,就算要他吞一百根四川辣椒,胃打結,他也會照辦,他對她有足夠的愛,多盼著她快快長大,能讓他抱抱她,用成熟男女的愛情去寵疼她。

  「什麼時候吃?」他問。

  包糖心難以置信地睜著大眼睛瞅著他,很意外他竟然答應得這麼乾脆俐索,而面對他灼人的眸子,她居然暗暗地臉紅心跳。

  「就……現在。」她淺促地喘息,希望速戰速決,一次就讓他死心,他絕吃不了一百個包子的。

  「好,就現在,走。」史哲豪大手拉起包糖心,走出火鍋店。

  包糖心腳步虛浮,和他一起往家裡經營了三代的「包子大王」走去。

  眾女生們趕緊放下手中的湯匙、筷子,飛快地也跑出去,尾隨兩人,湊熱鬧,看好戲去嘍!

  永和鬧街上最有名的手工包子店,「包子大王」門庭若市。

  熱氣蒸騰的蒸籠裡,有著各式料好實在的美味包子新鮮上市,排隊購買的人潮綿延了整條街。

  後頭的廚房裡,包子大王的第三代傳人包家衛捲起衣袖,正親自揉面,由兩名副手幫著,要用最短的時間蒸出一百個包子,他一心要替好友史哲豪爭取到妹妹包糖心。

  在永和鬧街,史哲豪和況鷹傑還有他包家衛,被人們號稱為「永和三公子」,他們都是從小在永和鬧街一起長大的男生,有志一同地讀完科技大學後,各領有專業證照。

  像史哲豪,除了經營家傳的火鍋店,他的證照資格足以到職業學校當食品管理科的講師,他們倆都打算當兵回來一起研究冷凍食品,將把自家祖傳口味的包子和火鍋推廣到全世界,進軍全世界有華人的地方。

  像史哲豪這種有抱負、有理想的人,實在難得,妹妹若不要他,十年後她將會後悔。

  「大王,包子好了沒,還要等多久?」史哲豪摩拳擦掌地問外號「大王」的好友包家衛。

  「快了快了,給我三十分鐘,我會給你一百個香噴噴的熱包子。」包家衛生得人高馬大,唇紅齒白,帥勁十足,高大的他,手指十分靈活,揉捏一百個包子對他算是小事,他將包子放入五個大蒸籠,開大火蒸。

  包糖心坐在角落,不安地看著一副飢腸轆轆的史哲豪,他要是逞強,真把一百個包子吃下去,那她的一生就玩完了。

  他絕吃不了那麼多、絕吃不了……包糖心拚命用念力阻止他成功。

  「噢!要是有男生願意為我這麼賣命,我一定立刻休學嫁給他的,包糖心,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美人咬著手帕,癡看著史哲豪。

  「包糖心,說真的,和你高中三年當同學,我實在是看不出你有這種魅力耶!豪記的小老闆一定是中邪了,才會答應為你吞一百個包子。」阿珍搖頭,感歎好男人都沒自己的分兒。

  「我好想哭,太感動了,我以為天底下這等的癡心漢都絕種了說,原來還有一個,他真的太man了。」阿香愛慕的眼光沒移開過,啪噠啪噠地對史哲豪眨個不停。

  「你們真是的,難道志氣就這一丁點嗎?」包糖心對這些女人失望透了。

  史哲豪聽到了小肉包對同學的批評,意味深長地望向她。

  她也不經意地看向他,莫名的火花在目光交接的瞬間迸裂開來,她紅著臉,心緒亂糟糟地低下頭去。

  他熱辣的目光轉為溫柔無比,深邃多情地凝視著她。

  嗶嗶嗶……

  廚房裡的計時器在三十分鐘後響起,大蒸籠被掀開來,熱呼呼、香噴噴的包子出爐了,廚房副手們把包子倒上鋪著乾淨布巾的長桌上散熱。

  史哲豪拉了張椅子坐定,等不及地拿起一個包子,撕開來,老鹵的肉香和濃郁的湯汁一起溢了出來,他大口吃進嘴裡,很快解決了一個,又拿了一個……

  包糖心看著他毫不手軟,一個接一個的吃,速度之快,令她心驚萬分。

  「你要不要配點水?」好事的美人看見一旁有飲水機,倒了杯水向前去給他。

  「嗯。」史哲豪沒嘴可說話,以點頭謝過她的好意,配水吞服滿嘴的包子。

  「包子很燙厚,你都冒汗了,來擦擦汗。」其它的女生們很樂意地拿了自己的香帕給他拭汗。

  包糖心見同學對史哲豪那麼熱心,她卻坐在角落像個沒事人一樣,相較之下她顯得很殘酷,畢竟他是為了她而這麼做的,難道她一點感動都沒有嗎?

  不,她是感動的,只是震撼的程度太大,壓過了那抹該有的感動。

  她心裡的負擔也好大,她要的是平實的愛情,畢竟一個人太過愛另一個人,展現強烈的佔有慾,未來將演變成限制過多、失去理性……

  也許她不該想那麼多,她所認識的史哲豪並不是那樣的人,她不能因為害怕自己掌握不住他,而把事態看得太嚴重……噢!事實上她看他不顧形象,努力地吃著包子,一張酷臉因為塞了滿嘴的包子而嚴重扭曲,就為了要達成她的目標,她感動得好想哭。

  「你……別硬撐。」她小小聲地告訴他,要他放棄。

  史哲豪正要吃下第五十個包子,聽她這麼一說,抬起黑眸定定地朝她看去,發現她眼眶紅紅的,笑問她:「這麼快就心疼我啦?」

  包糖心是深覺自己很殘忍,可面對他的嘻皮笑臉,她硬生生地說了句:「才怪咧!」

  史哲豪神情若定,他的糖心妹妹有所不知,他做起事來一向是個拚命三郎,一旦鎖定目標,就會全力以赴地做到完美,雖然他現在胃脹得像個孕婦,但為了他的愛,他說什麼也絕不放棄。

  「豪,加油,加油!」包糖心的哥哥包家衛在一旁看著他們倆,對史哲豪的毅力感到佩服,心想妹妹也真是絕,想出這招來考驗史哲豪,幸好是他自己親手做包子,他特別把皮得更薄,也做了多種的口味,有起司包、豆沙包、蔬菜包、肉包……這樣交替著吃,才不至於一下就吃膩。

  他還暗自將內餡份量減少了三成,雖然外表的大小和店裡賣的差不多,份量可是大大地減少了,但是以一個正常人的食量,一百個說什麼都算多。

  過了半個小時後,檯面上的包子被淨空了。

  「小肉包,我辦到了。」史哲豪喝光桌上的水,豪邁地以手背拭嘴,走向包糖心,傾身對她咧嘴笑,他從小就愛吃包家的包子,一次嗑下二十個不是問題,但今天一下就吃了那麼多,他可能半年都不想再看見包子了,不過他現在的心情可說是輕鬆無比。

  包糖心戰戰兢兢地抬起蒼白的小臉,看向他,囁聲說:「我是說,我會考慮,並不是這樣就確定了啊!」

  史哲豪斂起笑,他現在是經不起激動,一激動肯定會當場把包子全吐出來,還會吐血。這小肉包,實在太可惡了,她的聲調溫溫的、軟軟的,說的卻是拒絕的話,她一次又一次地傷他的心是為什麼?

  他真不知她心裡包的是什麼東東,總之不是糖,而是專門傷人的小惡魔一隻。

  「你不用再考慮,我要定你了。」他當著眾人的面,湊過唇去,用力地烙下一個熱吻在她的唇上,在吻她的同時,他扣住她的小手,把裝有鑽戒的盒子,重新塞回她的手心。

  包糖心驚詫著,他已灑脫地向大家揮手,走出包子大王的廚房,留下她呆愣的坐在原地。

  「哇……他吻她耶!」

  「沒見過比他更有男人味的男人了。」同學們的聲浪在包糖心耳邊掠過,她無法言語,想把戒指還給他,可她的人無法動彈。

  她抬起手指,輕撫唇上的溫度,間接嘗到他口中的香濃包子味,奇怪的是她的心不是彷徨,而是害羞地悸動著。

  他的吻還不到「喇舌」的程度,卻已讓她充分感受他寬闊而柔軟的唇上熱切的力量,那股魔力,直烙印進她的心底,原先的堅持變得搖擺不定,她有了另一個想法--

  就讓他愛愛看,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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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 19:00:19
第二章

  大學新鮮人的第一天,包糖心一早就有課要上,她預計要搭公車,悠遊卡都準備好了,就拿在手上。

  她走下樓,店裡早班的歐巴桑已替她準備好了兩個奶油起司包子,外加一杯冰豆漿當早餐。

  「小姐,太太出國時有交代我幫你準備早餐,要記得吃喔!」歐巴桑遞來包裝好的早點給她。

  「好。」包糖心甜甜地一笑,爸媽趁大哥等當兵這段時間時常出國遊山玩水,很放心地把家傳事業交給大哥打理,他們巴望著將來哥當兵回來,娶個好嫂子進門,那他們就更悠閒了。

  她把早餐拎在手上,衣裙翩然地走出包子店大門。

  「小肉包。」史哲豪爽朗地朝她揮手。

  包糖心煞住腳步,朝他看去,他人就在街上,騎著他的雪亮大野狼機車,頭上戴著安全帽,手上卻還抱著一頂全新的黑色全罩式安全帽,他那雙火熱的眼可比烈日直射她而來,像等著要逮她。

  「你……幹麼?」她一陣暈眩,低聲問。

  「上車,我載你去學校。」他一笑,用下巴指示她坐上他的車。

  「我……自己去就行了。」她揚揚手中的悠遊卡。

  「什麼話,我怎麼能放心讓未婚妻一個人進色狼最多的地方。」他把手中的安全帽丟給她,旋開車鎖,油門一踩,大野狼的引擎聲震動了她。

  「學校怎會有色狼?」她手忙腳亂,差點接不住那頂沉重的安全帽,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把她說得像是要上去跳舞似的。

  「最好沒有,要是有,告訴我,我會修理他。」史哲豪霸氣滿滿地撂下話。

  「你……」太誇張了。包糖心不敢相信,他一定病得不輕,為她吃一百個包子不夠,現在還要為她去打人?

  「上車,你讓車發太久,不符合節能減碳的原則。」

  「啊!」他把錯全推到她頭上?

  「還在想什麼?等我給你一個早安吻嗎?」他可哈得很。

  「不……不是!」她耳根火紅,心裡哀叫,他簡直是不可理喻的傢伙。

  「那就快上車。」他見她不動,乾脆伸手拉她過來,把她手上的早餐拿了掛在機車手把上,書則綁在他身前的固定網裡面。

  包糖心眼睜睜地看著他把自己的行頭都拿走了,緊張地紅著臉說:「我穿裙子,不方便坐機車。」

  「側坐,我騎車很穩的,你不用怕。」他服務周到,把她懷裡的安全帽,也拿了過來,親手為她戴上,仔細替她調整扣環的鬆緊。

  「我的衣服和這頂安全帽完全不搭。」她還在忙著找藉口。

  「不會,你怎麼穿、怎麼戴都好看。」

  她嘴唇抽動了下,他這話可當真?「你都是這樣,對女生灌迷湯嗎?」

  他抑好了扣環,認真地直視她,她白嫩的臉包裹在安全帽裡,看來嘟嘟的,可愛極了,他忍著想吻她的衝動,食指落在她豐潤朱唇上,沈聲說:「我不會那麼做,你不必多想。」

  她的唇火似的灼燙,一顆心好像有幾萬隻螞蟻在啃著,雙眼不自禁地就落在他寬而有型的唇上,那豐厚有力的唇,居然曾在她唇上留下性感迷人的痕跡……

  想來她就心亂如絲,她沒有一刻忘掉他唇上的熱力啊!除了睡著以外,她總是不斷地想起……

  「小肉包,你眼睛在看哪裡?」史哲豪隨著她的視線往下看了一看。

  她恍然一驚,臉頰滾燙,急著否認。「沒有沒有,我哪有在看什麼。」

  「那就快上車,你早上有課,萬一遲到了,錯過教授點名可不太好。」他朗笑,輕輕地牽住她的手,將她拉近。

  她縮著肩,輕抽回自己的手,多害羞被他握著啊!以前小時候玩遊戲,他也曾抓著她的手過,可是現在情況不太一樣,她難為情地看看表說:「好像真的會來不及……」挨呀挨的繞到另一邊,跳上他的機車,坐好了。

  她其實樂意讓他載,這比擠公車來得誘人。

  史哲豪受了鼓勵,內心大喜,希望之火跳燃在他的眉眼間。

  「抱緊我。」他抓著她兩隻小手往自己腰上環繞住。

  他熱情的手勁狠狠地往她心裡鑽了進去,她無法抗拒他,發麻的小手被動地抱著他。

  而他沒有立刻放開她,摸索她雪白的手指,問她:「戒指呢?」

  「在口袋裡。」自從他塞給她那一刻起就隨身攜帶著,她雖然沒有戴上,但一直沒讓它離開過自己。

  「怎麼不戴上?」他開心得要命。

  「我……」她怎好意思自己戴上?那會顯得很主動,很迫不及待要結婚了似的。

  「不用說,我知道了。」他反應很快地猜到,她是害羞,拍拍她蔥白的小手,他油門加速,載著她往學校的方向前去,而他心裡已有個主意--他要找個幽靜的好地方,親手替她戴上了。「你幾點下課,我去接你。」

  「不用啦!」她不要他費心在接送她這種小事上。

  「我要找一些參考書,就在你學校附近的書店。」他退伍回來將和包家衛合夥冷凍食品的生產事業,他需要一些相關書籍和資料,等當兵的這些天,他可以先找來看,泡在書局裡並不會浪費時間。

  「我整天都有課,你總不可能在外面一整天吧!」

  「就等你一整天,就這麼說定了,抱緊一點,我要騎快了。」他不給她機會嘮叨,加快了車速。

  她無法再問,風吹得急,她只能抱緊他。

  而貼近他才發覺,他真的很壯,身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透過衣服甚至還可以感覺到他結實的背肌,熱騰騰的溫度。

  她的手指不敢亂動的定在他的腹肌上,她手心悄悄地發熱了,呼吸和車速一樣快。

  史哲豪很愉快,他的糖心妹妹很安分地讓他載著,柔嫩的身子親密地依偎著他,把他的心也緊緊牽繫著。

  他的苦心終於沒有白費,他從包家衛那裡打聽到她今早有課,昨晚就準備好來接她了,而他這次的出擊又成功了。

  他最期待的是她能等他當兵回來,和他一起成家立業,那他的人生就真的完整沒有遺憾了。

  他相信自己會美夢成真,他有十足的信心。

  下午三點,大商學院。

  「包糖心……包糖、心……」

  包糖心循著走道和姊妹淘們要離開學校,有個人在背後叫她,她回過頭去,很驚訝地定住腳步。

  「焦俊恩!」包糖心一臉愕然。

  焦俊恩跑向她,他蓄著半長髮,五官分明,笑容滿面,充滿陽光般的活力。「真的是你,我果真沒看錯,你樣子沒什麼變耶!」焦俊恩拿手比劃了她的頭頂,高度到他的肩頭,笑說:「不過還是有長高了,你是商學院的新生嗎?」

  「是啊,我今天來報到。」包糖心笑了笑,焦俊恩以前是鬧街上的鄰居,小時候他也是她的大玩伴之一,但他在前幾年搬家了,聽說他父親投資股票賺了不少錢,全家都搬到天母的別墅去了,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他。

  「那我算是大你三屆的學長了,以後由我罩你,不用擔心。」焦俊恩拍胸脯保證。

  包糖心仍是笑著。

  在她身邊的姊妹們可吃味了,美人首先就看不過去。「包糖心,我看你是出運了喔!一上大學,身邊帥哥不斷,麻辣鍋王子要我們看住你呢!」

  「你不是說王子會來接你嗎?」阿珍大剌剌地說,擺明是要這個姓焦的陽光男照子放亮點。

  「王子?什麼年代了,哪來的王子?」焦俊恩不解地問包糖心。

  「就史哲豪啊!」包糖心承認她有人追。

  「是他?!」焦俊恩當然認得史哲豪,大家都是同一條街長大的,但包糖心怎麼會看上那個開麻辣鍋店的?他們是交往到什麼程度了?

  論家世背景,他都比史哲豪強。

  唉!看來他晚一步了,他發現她讀同一所學校,想說能跟她有進一步的交往說,他從小就很喜歡她,一直到他搬離了那麼久,他還是常想起她乖乖的、甜甜的樣子。

  「好吧!這是我的名片,有空多聯絡喔!」焦俊恩當場發了學生聯誼會長的名片給她和她的姊妹們。

  「她訂婚了,應該沒什麼空,但我們都有空。」阿香一看名片,雙眼一亮的擠開包糖心,為了免費的麻辣鍋,她可以自我犧牲。

  「你和豪訂婚?」焦俊恩大感意外,怔怔地看著包糖心。

  包糖心支吾著,說是也不是,要說不是,她的心裡的確被史哲豪佔滿了。

  「對啦、對啦,他們兩個是訂了啦!她可是名花有主了,口袋裡有王子的鑽戒,快,拿出來給他聞香一下。」美人推推包糖心。

  包糖心滿臉通紅,她只是上課時拿出來觀賞一下就被姊妹們抓包,發現她隨身帶著史哲豪買的鑽戒。

  「總之,任何男子都不能接近她,包糖心你就拿出來嘛!別為難我們了。」阿香要她乾脆一點,別讓她們的任務受阻,她們晚上可是等著要到豪記免費吃一頓呢!

  包糖心並不想這麼做,煩人的姊妹們卻都成了她的發言人似的,逼得她只好住口袋裡一摸,拿出小盒,打開來。

  焦俊恩看了那個鑽戒一眼,苦笑,他可以送她一顆更大的,他家有錢後,父親跟人投資上地買賣,現在更加富有了。

  「你收好。」焦俊恩不想看這戒指,倒想看看史哲豪變得如何了,究竟有什麼魅力能讓包家的糖心妹妹願意跟他?

  包糖心合起蓋子,收起戒指。

  「我跟你們一起走,順便見見豪。」焦俊恩說。

  包糖心沒什麼心眼,她的姊妹們倒有點意見。「你走你的,別太靠近她,謝謝。」她們把包糖心圍起來,很盡責地護送她到校門外。

  史哲豪正等在外面,一見到包糖心被她那群姊妹簇擁著出來,他笑著對她揮手,而他敏銳地發覺,跟在她們一群女生身後還有一個高姚的男子,看上去有點眼熟……

  「焦焦!」史哲豪認出焦俊恩,並叫了他的小名。

  焦俊恩眼神冷漠,淡淡地勾了勾唇,笑得一點也不熱誠,從史哲豪口中聽見他昔日的小名,他並不覺得親切,反而很刺耳,他離開鬧街那麼久,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有人這麼叫他了。

  說真的他並不懷念小時候鬧街那群野蠻的男生,他總覺得自己跟他們是不一樣的,果真,他成了有錢的闊少爺,史哲豪還在鬧街裡打混。

  「豪。」焦俊恩敷衍地打聲招呼,並沒有朝他走去。

  而此時一輛光亮的賓士向他駛來,一名司機下車,打開車門向他說:「少爺,請上車。」

  焦俊恩驕傲地昂昂下巴,向史哲豪和包糖心以及她那群討厭的姊妹說聲:「不好意思,我先走了。」說完他姿態優雅地上車,車隨即平穩駛離。

  「上車吧!小肉包。」史哲豪不改熱情,拍拍自己的野狼機車對包糖心說。

  包糖心嬌羞地走向他,讓他替自己戴上安全帽,坐上了他的車,兩人揮別她的姊妹們,走了。

  路上史哲豪問起她是怎麼遇到焦俊恩的?包糖心就把剛才的事對他說了。

  他聽了後哈哈大笑。「你的姊妹們真的很寶,而且很負責。」

  「連焦俊恩那樣的老朋友也不能跟我多說句話嗎?會不會太無情了?」包糖心問他,像早上一樣地環著他的腰。

  「預防著點總是好的。」史哲豪輕輕帶過,他不覺得男女之間能維持單純的友誼。

  包糖心沒想到他是這麼多心的人,不過她現在無法想太多,她整天都想念著他,偷偷嗅著他衣上的味道,她整顆心根本完全朝他奔去了。

  站在校外的-群女人還不肯散去--

  「你們有沒有看到……有沒有感覺到什麼?」美人偵探般地問。

  「啊你是看到啥,又感覺到了啥?」阿香狐疑地睨著她。

  「那個學長坐賓士耶!你們說……誰才是真正的王子啊?」美人既艷羨又迷個地問姊妹們。

  「賓士又怎樣,要是有人願意騎單車來接我,無條件對我好,他就是我的王子了。」阿珍戳破美人的迷思。

  「對對,一個凡事為你著想,處處對你好的人才是正港的王子,千萬別被表相迷惑了,你現在就是喔!」阿香數落美人。

  美人想想也是,笑自己好笨,一群女人又說說笑笑,搭公車去了。

  路上,史哲豪沒有立刻送包糖心回家,他載她去附近的一家叫「喫茶坊」,專門泡茶聊天的店。他和櫃檯裡一名留落腮鬍的男子打個招呼,就直接領她進到天井,繞過中式池塘造景,推開一間包廂的門。

  「那個大鬍子是誰?來這裡做什麼?你們好像很熟喔?」包糖心被動地讓史哲豪牽著手,怦怦然地跟著他走進素雅的日式包廂裡。

  「他叫阿聖,這間茶坊是我和他合開的店,這裡很安靜,你不覺得嗎?」史哲豪說。

  「嗯。」她都不知他和朋友開了這樣一家店,這裡是很靜謐,悠然得像座世外桃源,可是他無緣無故帶她來這裡做什麼?「你要……做壞事啊?」

  「你怎麼知道?」他忽然將她拉進門內,把她整個人摟進懷裡。

  她嚇得動也不敢動。

  他目光逐漸深邃,一雙大手順著她柔嫩的身子往下撫觸。

  「你……你……你要幹麼?」她眼泛淚光,緊張又害臊,僵直得像個木頭人。

  他看她快被他嚇哭了,迅速把手伸進她口袋裡,拿出戒指,嘿嘿笑地說:「是要為你戴上戒指。」

  她懊惱地瞅著他。

  「瞧你嚇成那樣,我會有罪惡感。」他忍不住掐掐她的臉頰,想逗她笑。

  「你會嗎?」她不確定。

  「我真的會。」他斂起笑,托起她的小手,直視她晶燦的眼。

  「你已經一連嚇我很多次了。」

  「原來,我的愛……有那麼嚇人?」他單手打開小盒取下戒指,戴到她的無名指上,握緊她的手。

  包糖心說不出話來,也許她漸漸會習慣他帶給自己的驚嚇,在她想要試著接受他的愛情之時,她其實已略懂他的用心,否則她根本就會連試也不想試。

  她不太會表達自己,但她會給他相同的一份真情。

  「跟我約定,一定要等我當兵回來。」史哲豪懇切地請求她。

  「好。」包糖心瞅著他眼中的真誠,在這一刻她已將他真誠的心意收藏進自己的心田里,並珍惜著。

  他萬分欣喜,深深凝視著她純真的樣子和她眼睫上的輕淚,一雙手臂很柔很輕的圈住她,不想驚嚇她,只是想抱著她,感受她的美好。

  她無聲地倚著他,耳膜嗡然作響,那是她熾狂的心跳聲,她絕不會忘記今天,她答應要把自己的未來交給他,她的感情也許青澀,她也許還太年輕,但他的誠懇已打動了她,她不需要考慮太多,她想把握住他這個人。

  「你在想什麼?」他低頭問她。

  她搖頭,微仰起小臉,雙眼瞬過他發問的唇,她猶記得他唇上的熱力,那餘溫遺留在她心裡。

  他的臉漸漸向她靠來,她以為他的吻會像上次那樣又猛又烈,可他沒有,他輕柔如風地壓上她的。

  被他一碰,她的心像水一樣化開來,當他火熱的舌探索她,她絲毫沒有一點害怕地為他微啟朱唇,讓他很順利地吻上她,糾纏住她,讓他用她想像中浪漫的方式親吻自己,而她發現他很會接吻,她一下就入迷了,也纏著他,和他難分難捨了……

  他動情地吮吻她豐盈的唇,探索她口中柔軟甜蜜的滋味,欲罷不能地吻她,獲得她美妙的回應,他的胸口就愈益緊繃,她的身子比他想像中更柔軟,像掐得出水似的,引發他想索求更多……

  他試著撫觸她,手緩緩地移往她的胸口,以手心在她的頂端繞圈,感覺她逐漸堅挺,才佔有地將柔嫩擄在手中。

  她的心怦怦跳,兩手緊緊地揪著他的衣角,身子不自覺地倚近他,明顯地感覺到他雄性的昂然發燙,她心底有點害怕,但好奇使她不想退卻……

  他吻她更深,勁道更猛,她的軟嫩和依順教他幾乎要欲罷不能,他很清楚自己要這女人,但不是現在,他停止逗弄,緊緊將她抱在懷裡。

  她把自己埋在他暖呼呼的懷裡,聽著他沈濁的呼吸聲,一顆心為他而滾燙,和他一起處於極度的亢奮中,腦子快當機了。

  沒有人想開口說話,他們遺想多抱著對方,傾聽彼此一樣激動的心跳聲。

  「你……什麼時候去當兵?」她好希望他不要去,最好從現在開始,他們都不要分開。

  「下個星期三。」他給了答案。

  「那麼快……」

  他聽出她語氣中的失落,輕撫她的發,安撫她,也欣喜於她對自己的在意。

  「我要請假去送你嗎?」她眼眶紅紅的,她肯定會很想念他。

  「沒見到你,我怎走得開?」他聲音低醇地說。

  她淚眼濛濛地看著他,也抬起手輕撫他的發、他的臉,他的話敲動了她的心,她心痛得想現在就跟他結婚,當他的人。

  「請你一定要等我回來。」他由衷地請求她。

  「我會等你。」除了他,別人休想打動得了她。

  他又吻她,抱了抱她,熱情使兩人都深陷在燦爛繽紛的愛情裡無法自拔。

  「豪,你在哪裡?要不要叫小妹端茶進來?」阿聖走進天井揚聲問,見史哲豪難得帶人來,前來問問他。

  史哲豪不得不放開她,愛憐地撫平她的衣裙,低聲說:「來,見見我的合夥人,他是我大學的同學,你哥也認識他。」

  「嗯!」包糖心紅著臉點頭,多想再吻吻他,不被打擾,但是見見他的朋友也很重要,這應該也是身為內人的責任之一吧!

  包糖心由他牽著自己的手,走出包廂外和阿聖見面。

  「她是?」阿聖看著臉紅紅、眼睛也紅紅的包糖心,挺好奇地問。

  「小肉包,我的未婚妻。」史哲豪摟摟她的肩。

  「請多指教。」包糖心向阿聖行個禮。

  「好可愛。」阿聖向史哲豪豎起大拇指,眨眼睛,暗示他眼光不賴,未婚妻是個正妹。

  阿聖打過招呼,很熱絡地要服務生端來茶具和上好的茶過來。

  三人就在包廂裡一起泡茶聊天。

  回家的路上,史哲豪載著包糖心,在鬧街口遇見推著卡打車賣「叭噗」的老兵阿伯,他停車,跟阿伯買了兩支芋仔冰,一起在路邊吃了起來。

  阿伯跟他們兩人很熟,說起他們小時候常一群人跑到他的木屋,幫著他仿冰的事。

  兩人相視而笑,昔日共有的,數不完的童年回憶,紛紛浮上心頭,心裡都有一份相同的溫暖,兩顆心自然而然地更加相通、貼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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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 19:00:33
第三章

  「小姐呢?」包家衛問了店裡幫忙的歐巴桑,他發現週末的整個晚上,糖心都不在家,也不見她下樓到店裡幫忙,週末包子店可是忙上加忙,本地人加上外縣市的觀光客全湧進鬧街,店內用餐的客人得領號碼牌等座位,外帶的也一樣得依號碼牌買包子,她竟然可以跑得不見人影?

  「小姐去豪記了。」歐巴桑一邊忙著清理客人吃完的杯盤,邊說著小姐出門時有交代她的去向。

  好哇!那兩個人,這麼快就進入狀況了?包家衛暗笑,走到自家櫃檯交代會計。「人手不夠,你多CALL產產幾個工讀生來店裡幫忙。」

  「好的,老闆。」會計趕緊找臨時員工名簿,CALL人手過來。

  包家衛交代好後,安步當車地走出店外,往豪記麻辣鍋店走去,打算瞧瞧史哲豪是把糖心拐到哪裡去了?順便告訴史哲豪,他找到的關於冷凍食品生產線的資料。

  他一走到豪記門前,滿滿的人潮領著號碼牌在外頭等著吃麻辣鍋,招待的服務生得用無線電和店內領班聯絡哪一桌客人買了單,有多少人數可以入場……

  他沒有等人家招呼直接進到豪記店裡,發現不得了,糖心就在櫃檯裡幫著客人買單收錢,打發票,一副當家老闆娘的樣子,史哲豪也在櫃檯內忙著接聽客人的訂位元電話。

  「老闆娘,這麼快就夫唱婦隨了,還挺有模有樣的喔!」包家衛等買單的客人一走,就上前去糗包糖心。

  「哥……」包糖心沒幫著自家的店當場被抓包,困窘地向老哥求饒。

  「大王,你怎麼有空來,你不忙嗎?」史哲豪搞定客人訂位,從櫃檯裡站了起來和包家衛打個招呼。

  「還敢說,我妹自己家裡包子店生意那麼忙,不幫忙看著,跑到你這裡來,簡直胳臂向外彎。」包家衛故意糗他們兩人。

  「哥……」包糖心恨不得躲到櫃檯下面去了。

  「早點來當實習老闆娘不更好?她遲早要嫁過來,你安啦!」史哲豪笑嘻嘻的,摟摟包糖心的肩,宣示她已是他的;包糖心用手肘頂了他一下,羞得臉都紅了。

  包家衛見兩人甜甜蜜蜜,心裡著實高興,想必再過一年多等豪當兵回來,兩家就要辦喜事了。

  「晚上打烊後有空過來研究一下,我找到工廠用地了,要是可以先合資買不能夠增值,等我們冷凍食品的生產線都確定,很快可以開工。」包家衛約史哲豪。

  「我也找到一些產銷方面相關的書,那是經營成功者的經驗談,還有一些關於冷凍食品衛生標準的資料在電腦裡,晚上過去的時候順便帶給你看。」史哲豪答應了他。

  「等你。」包家衛點了頭,沒有久留,回自家店裡去了。

  包糖心還以為哥是要來叫她回去,但卻沒有。她好奇地問:「哥他剛剛跟你說生產線是什麼?」

  「別管那麼多,這是男人家的事。」史哲豪親暱地捏捏她的小手,拉她坐下來。

  「為什麼要分男人家和女人家,男女平等,快告訴我嘛!」她睜著大眼睛看著他。

  史哲豪對她的請求無力招架,她清澄透亮的雙眼充滿期待,他怎麼可能狠心讓她費疑猜。「我和衛有一個合夥的計劃,我們將來會把包子、麻辣鍋製成冷凍食品,銷到外縣市,甚至全世界。」史哲豪發表自己的雄心壯志。

  包糖心小手掩在驚訝的小嘴上,看著他的眼神說有多崇拜就有多崇拜。「我真佩服你的生意頭腦,你會成功的。」

  「有你,我才會更想要把事做成功。」史哲豪多情地說。

  「我?」這和她有什麼關聯,她沒使上一分力啊!

  「你沒聽過成家立業嗎?有了好老婆,老公的事業自然蒸蒸日上。」他笑。

  她低下頭,嬌羞不已地問:「所以……這就是你急著在當兵前,給我戒指的原因嘍?」

  「先套牢你,可以確保我在你心中的地位,我的心也會安定下來拚經濟。」他有自信,他在她心底是屹立不搖了。

  「你都計劃這麼長遠的事啊?」她看著他富有朝氣的雙眼,原來她在他的理想世界裡是那麼重要的人,她很願意和他一起實現理想。

  「不然你以為我成天都在幹麼?」他的臉逼近她問。

  她感受到他灼人的呼吸,心跟著發熱了。

  他多想吻她可愛的小嘴,多喜歡她崇拜的目光,兩人情濃得化不開……

  「老闆娘,買單。」一群客人來到櫃檯前,遞上帳單。

  兩人坐正了,抬眼一看,一堆客人等著買單。

  「請稍等一下。」史哲豪起身來招呼。

  包糖心兩頰泛紅地立起身,接來帳單,用她專業的結帳速度把金額算出來。「一共是兩千三百元。」

  客人付了帳,她負責數錢,收錢,他熱誠地說:「謝謝光臨。」

  接下來再替其他客人結帳,兩人可說合作無間。

  深夜一點,鬧街漸漸沉靜了下來,人煙稀少了,空氣清新許多。

  史哲豪帶著參考書和筆電,陪著包糖心,兩人牽著手踱步回包家,店已休息,開了其中的一道鐵卷門,包家衛在店裡等著他們。

  「我先上樓去了。」包糖心不打擾他們談事情,對她的未婚夫淺淺一笑,溜上樓去。

  史哲豪多希望她能再為他多停留幾分鐘,但幾分鐘仍不夠,他貪心地不想放她走。

  「豪……」包家衛叫他沒回應,打屁地問他:「請問,有沒有人在啊!」

  史哲豪調回視線,笑而不語地打開筆電,和包家衛談起正事。

  包糖心回到樓上就直接洗澡去了,她想洗快一點,待會兒再下樓去看看史哲豪還在不在,她愈敞開心門接受他,就愈覺得自己是個幸運的女人。

  他和表面上見到的樣子並不同,以前她絕不會將他當成專情的人,現在她才明白,他的心裡只有她,想起他看著她時燙人的眼神,她的心就會一陣陣的緊縮,泛起甜甜的泡泡……

  還有他的上進心、他的理想,也都讓她深深感到讚賞。

  她洗好澡,拭淨身子,進到房裡打開衣櫃找件衣服穿,找來找去,竟找不到一件自己滿意的款式。

  她笑自己忽然重視起自己的外表了,這都是為了他,她想以最亮眼的樣子將自己呈現在他眼前。

  明天有空她要去況鷹傑家開的大鷹服飾買幾件好看點的衣服,好在送豪去當兵時穿,留給他一個完美的印象。

  她穿了短裙和簡單的白色上衣,就匆匆下樓,見他和大哥還在店裡,她臉上不禁漾著笑,悄然溜進廚房,替他們拿了冰豆漿和包子當點心,端去給他們當宵夜。「兩位辛苦嘍,吃點東西再談吧!」

  「是心疼豪這麼晚還不能回家睡,覺得他辛苦吧!」包家衛笑妹妹。

  「哥……你很奇怪耶,我明明說的是兩位,又不是一位,當然包括你嘛!」包糖心坐了下來,先端給大哥冰豆漿以免被說不公平。

  包家衛喝了起來,史哲豪沒有等糖心端給他,自己拿豆漿插了吸管喝。「我自己來,不像那老太爺,有得吃還挑剔。」

  「哇哇……你們兩個這麼快就一個鼻孔出氣了,將來還得了?」

  「衛!」

  「哥!」兩人同時抗議。

  「好好,我退場,反正我們也談完了,還留在這裡就顯得礙手礙腳了。」包家衛自我解嘲地說,拿著包子咬在嘴上,一手掖著資料,一手端著豆漿,到樓上去了。

  寬敞的包子店裡寂靜了下來……

  「怎麼不吃包子?」包糖心見史哲豪光喝豆漿,兩手托在腮幫子上問他。

  史哲豪笑著,那一百個包子才剛消化,他根本不想吃,但為了她的愛心,他吃,他一把抓起包子兩、三口解決掉,也喝光香濃的冰豆漿。

  「我先回去了,你早點睡。」他輕聲說,趁四下無人啄了下她的小嘴,

  「我……陪你回去。」她根本還不想睡。

  「不用,快上樓去睡,明天有空載你出去玩。」他憐愛地哄她。

  「我要去……去你的房間檢查一下不行嗎?」她嘟起紅唇,咕噥地說。

  史哲豪打心裡想笑,他的小肉包真是一點防備之心都沒有,這麼晚還勇闖血性未婚夫的臥房,他只怕自己會克制不住地對她……

  「可以,我的房間沒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他嘿嘿笑,暗示有可能會發生的突發狀況。

  「是喔,沒有偷藏愛慕你的女生寫給你的情書嗎?」包糖心沒想那麼多,她其實也只想跟著他,最好整晚別睡,讓她看著他,陪著他,這樣她就很滿足了。

  「本來就沒有。要去的話,就走吧!」他坦蕩蕩的。收好筆電,握住她的小手,他起身將她帶離包子店。

  凌晨兩點的街上飄著霉雨,他們沿著紅磚道下的屋簷走,沒有淋到雨……

  史哲豪領著她從麻辣火鍋店後面的門,進了位於二樓的住家。

  史家的爸媽都已入睡,客廳裡很安靜,包糖心忽然有點緊張,也感覺有些刺激,她不是沒到過史家來,但來的時候都是和一大群人,包括她哥,不曾單獨夜訪史哲豪的臥室。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大膽,竟敢主動跑來你家?」她吐吐小舌問。

  「別跑到別人家就行了。」他揪揪她嫣紅的面頰,他歡迎她來,還求之不得呢!

  她雙手背在身後,模樣動人地對他笑。

  他心熱如火,放下筆電,突如其來一把抱起她;她忍不住要驚呼,小嘴很快被他的唇堵住,他熱吻她,火焰般的舌攪擾她的心思,惹得她全身發顫……

  「快放我下來……」她小小聲地抗議,慌張地揪著他的衣襟,她喜歡他的吻,可是心裡很放不開,他的父母在家,她實在不該來的,又還沒有嫁給他,得留一點給人家探聽啊!

  「不放。」史哲豪沒有應她的要求,穩健無聲的腳步上了階梯,抱她上樓進他的房間裡,放下她,深情地擁抱她,揉著她,低下頭又吻她;她探出小舌被動地和他交纏,膽小地縮在他的懷裡。

  他把手伸進她的衣下愛撫她,她身子發癢,又笑又心慌地扯住他,但他的手指硬是擠進她的胸衣裡,掬住她年輕圓潤的酥胸,逗弄細膩的蓓蕾……

  她放棄拉扯他,由他吻,由他撫弄,突然間,他的雙手往下移了,進了她的裙底,她害臊地退縮,但他壞壞地按住她的婰,將她推向前,讓她的柔軟壓在他的硬挺上。

  她的小手緊抵著他的胸口,小腹陣陣灼熱,不敢發出聲音,羞得腦子發暈……

  「別動……就這樣讓我抱著……一下就好……」他低啞的在她耳畔說。

  她雙頰烘熱,吐氣如蘭,知道他們這樣很危險,就真的動也不敢動。

  「去……去洗澡。」她在失去理智之前發出細聲的請求。

  他難抑渾身的躁動,琦麗的思潮在腦子裡飛舞,他的小肉包該不會是在鼓勵他吧!俯視她半閉的迷人雙眼,他看不出她的心思……

  「你要我這麼做?」他試探她。

  「嗯,洗個澡你不是會輕鬆點嗎?忙了一整天了。」她能洞悉他的想法,但她希望他能去去火,他們還不能有肉體關係,至少在成為真正的夫妻之前不能……

  他全身的火消了大半,原來她沒別的意思,是他想得太複雜了,他不該亂了原則,他們還沒有正式結婚。

  「你會留在這裡嗎?」他多想她別走。嗯,

  「嗯,待會兒再回去。」她輕輕推他,害羞地離開他的胸懷。

  他就算不退火,也逼著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了,他是正常男人,渴望溫柔是必然的,但是他絕不會對她做出無理的需索,她是他珍愛的小人兒。

  他會等到他們名正言順成為夫妻的那天,她也說過她會等他,他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那我去洗澡了,你坐一下。」他揉揉她的頭頂,輕快地走到衣櫃拿衣服,進了浴室。

  包糖心在他的單人床上坐了下來,他的房間雖然不大,但是很整齊,書桌和書櫃也都整理得井然有序,看得出他生活很有規律。

  水聲嘩啦啦的從浴室裡傳出來,她朝聲音的方向看去,毛玻璃的隔間隱約可以看見他裸露的矯健身體,他強壯的線條若隱若現,她的心跳像水流聲一樣急切。

  她怎麼可以間接地偷看他?真是羞羞臉呵!

  她別開眼,決定回家去了,他的房間沒有一丁點別的女人的味道,她不必檢查什麼。

  她悄悄溜出他的房門外,循著樓梯下樓,離開他家。

  靜謐的街上,她滿腦子揮不去的都是他強壯體魄,怪起自己的天真,她哪能真的在他的房裡安然地待上一夜,他要是再吻過來,她一定會抱著他不放了吧!

  所以她還是逃走比較好。

  怕他擔心,她到家後立刻用手機傳簡訊告訴他--

  豪,我到家了,算我沒膽留下,我是真的有點怕,對不起。

  史哲豪快洗完畢,一出浴室剛好就接到她的簡訊,竊笑她逃走的行徑,立刻回傳給她--

  你是擔心我會把你這個小肉包也吃了嗎?沒什麼好對不起的,也不必怕什麼,我不會那麼做。

  她心裡哇哇叫,原來他什麼都知道!她逃避地回傳他一句--

  我要睡了啦!

  史哲豪微笑地傳訊提醒她--

  就好好睡一覺吧!

  晚安了,我的小肉包,睡著也要想著我喔!

  她傳了一個笑臉娃娃給他,外加一串打呼的標記「ZZZZZ……」。

  他會心地一笑,躺到床上,把手機擱在身邊,和她在各自的家裡,同一時間入眠。

  每天,兩人一有空就膩在一起,黏得像連體嬰,分也分不開。

  就在史哲豪要當兵的前夕,包糖心特地到大鷹服飾想買件衣服,她已經向學校請假,明天一早就要和史家爸媽一起歡送史哲豪去當兵。

  一想到他要離開一段時間,可能半年才能回來本島一次,她就心酸不已……

  「小肉包,你來買衣服啊?」大鷹服飾的小開況鷹傑一身勁裝,帥氣十足的坐在店門口的高椅子上,見到包糖心很開心地叫她。

  「是啊,大鷹哥。」

  「喜歡的全都買下,算你半價。」況鷹傑為人豪氣,他和史哲豪、包家衛都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況家有間頗具規模的成衣工廠在大陸,而他也將入伍當兵,等他當完兵,就會過去和父親交接廠長的工作,目前他負責管理史家成衣的始祖老店大鷹服飾;服飾店由於平價,有自助式的選購空間,款式又新穎,是學生族的最愛,在永和鬧街頗具知名度。

  「謝謝大鷹哥。」包糖心走進店裡選衣服。

  店裡一群打扮俗艷的辣妹們,有的穿著露股溝的牛仔褲,有的穿露背裝,見到她,態度並不是很熱絡,反而是眼神輕佻地冷睨她。「包子店的小姐,你來了。」

  「來買件衣服。」包糖心沒特別去注意她們,自顧自地選衣服進試穿間試穿。

  她脫下衣服,正要換上新衣,隱約聽見那些辣妹們在外頭吱吱喳喳的對她評頭論足。

  「她好傲喔!」

  「人家是大學生咩!」

  包糖心充耳不聞,她自認沒有一點傲氣,大學生也沒什麼了不起,真不知她們為什麼要對她充滿敵意?

  「嗚……嗚……我不要活了啦!」忽然她聽到有個女生在哭。

  「別哭了啦!」一群人安慰起她。

  「大學生了不起啊!豪怎麼可以看上她就不理我了,他還吻過我,說他們家蓋了樓,將來要搬走,我可以去住他家裡,嗚……都是包子店那個小狐狸精害的啦!」

  包糖心拿在手上的衣服掉到地上,那些辣妹在說什麼?豪吻過她們的其中一人!

  她手顫著,耳朵貼到門邊去,打算聽個清楚--

  「今天我去問豪,為什麼不再約我,他說他已經和包子店的小狐狸精訂婚了,他跟她有婚約,是他親口跟我說的,哇……我怎麼辦?我好傷心……」

  「別這樣,她人就在裡頭,被她聽到可不好。」

  「我恨不得打她。」

  包糖心聽得是乎腳冰冷,頭重腳輕,她早就覺得豪和服飾店的辣妹們玩在一起,只是她沒想到,事情比她想得還要複雜,照她們的話聽來,豪似乎和那哭泣的女生交往過……

  她不是不允許他有過去,而是他為什麼要讓那女生為他而傷心?連她也牽扯進去,好像她是破壞他戀情的第三者,她一點也不知情啊!

  她該出去向那女生道個歉嗎?

  「忘心了豪吧,雖然他的吻真的超正的。」

  「我喜歡他抱我,他體格無人能比。」

  「他應該是我們的,怎麼可以讓那個驕傲的大學生搶走?我們學問是不如她,但是我們身材比她好。」

  包糖心衝動得差點要開門,霎時又停止,她們說的是豪和她們全都有……染。

  他像吻她、愛撫她那樣的……對她們?

  她的心寒透,她早該知道的,應該相信自己先前的判斷,他無法給她安全感,他本身就是棵桃花樹,吸引無數的女生……

  想哭的人是她,在她開始相信他後,才發現事情比她想像還嚴重,他是那麼沒有自制力的人,玩弄了那些女生,相同的他也可能不會對她太認真,她真的對他好失望。

  她臉色蒼白的拾起掉在地上的衣服,推開試衣間的門,看見那群辣妹就集中在不遠的角落,圍成一個小圈圈在安撫哭泣的女生。

  她不想看清那是誰,掛回衣服,失神地走出服飾店。

  「小肉包,是沒選到喜歡的嗎?」況鷹傑見她兩手空空走出來,便問她。

  「沒,我頭有點痛。」她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要不要我陪你走回去?」況鷹傑從高腳椅上跳了下來。

  「不用了,大鷹哥。」她拒絕,逕自走了,她沒有走回家,往鬧街的出口走去。

  她茫然地走著,不曉得自己要去哪裡。

  腦子空空的,嚴重的失落感襲上心頭,她覺得自己的心好痛,整個人難受得像喝了一整瓶的毒藥。

  愛情是毒藥嗎?她不知道,她初嘗愛的滋味,卻嗆到難受……

  也許史哲豪根本是想在當兵前找個短暫的慰藉,而她就是那個倒楣被他選上的人,她還自以為是個有福氣的幸運兒,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錯了。

  一切又回到原點,她當初對他的觀感全數回籠,她無法再跟他在一起。

  明天她絕不會去送他,今晚也不想見到他。

  包糖心關上手機,走向美人家裡,請她讓自己借住一晚,等史哲豪出發後再回家去。

  史哲豪到況鷹傑那兒找包糖心,他先去她家找她,歐巴桑說她到大鷹服飾店買衣服去了。

  「小肉包來你店裡了?」他問況鷹傑。

  「她走了……」況鷹傑其實已聽到自家店裡那些美眉說的那些話,想必小肉包也聽見了,才會臉色那麼差,他真不知要怎麼把看到的情形告訴史哲豪才好?

  「往哪裡走?」史哲豪還沒察覺事情生變。

  「那裡,她……看起來怪怪的。」況鷹傑指了鬧街的出口,透露風聲給他。

  史哲豪心頭一緊,想著是什麼原因讓她「怪怪的」,感到有些不安。

  她不可能在這時候走遠才對啊,他們約好晚上要出去吃東西的,他馬上就打她手機。

  她竟然沒開機,怎會這樣?

  他立刻沿著鬧街找尋小肉包的蹤影,但他一直沒看見她人,忐忑不安地返回包子店等她,而她居然到打烊時間都還沒回來,就連包家衛也不知她上哪兒去了。

  「她偶爾會去同學家住。」包家衛說。

  史哲豪不覺得這合乎情理,他都要去當兵了,她竟然跑到同學家,而且關機不回應……

  他的情緒不只是用低迷來形容,等不到她,他快發狂了。

  他怕她明天不會來送他了,憂心地想著,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她消失的?

  他有做錯了什麼嗎?他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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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 19:01:07
第四章

  基隆碼頭滿足要到外島當兵的阿兵哥,有的全家送行,有的和情人依依不捨道別。

  史哲豪獨自一人背著大背包在碼頭等候,他等的不是船何時開,而是等著包糖心,船勢必要帶著他遠離台灣,但她卻不知會不會出現?

  他堅持不要父母和朋友到場,他寧願一個人,也不要任何人看出他內心熱烈的期待,或者可能得到的嚴重失落感。

  時間一分一秒的飛逝,他的希望也愈漸渺茫,眼看著其他阿兵哥都到定點集合,要上船了,他的心幾乎要擰出血來。

  「那位弟兄快過來,船就要開了!」一名長官在催促他,他不得不走。

  上船的前一刻,他還不肯放棄,不相信包糖心真的不來了,她也許會在最後一刻趕到,給他一個難忘的驚喜,可惜,在熙來攘往的人潮中,根本不見她的人影。

  他不死心,最後再打一通電話給她,仍是關機中。

  這女人也太狠了,是什麼原因,至少也說一聲讓他明白,莫名其妙地消失並不好玩,甚至是非常殘酷的。

  他頻頻回首,未見她熟悉的影子,嚴重的失落和打擊令他快無法呼吸,一甩頭,他帶著沉重的遺憾和疑惑出發到外島。

  包糖心算準了時間回到家,她躲在美人家,不斷告訴自己不再見豪是正確的選擇,可是她仍想著他,這讓她痛苦而困擾……

  「你去了哪裡?為什麼不去送豪?」包家衛見妹妹回來,攔著她問清楚。

  包糖心不發一語,把裝有鑽戒的盒子拿給大哥。

  「這……是怎樣?」包家衛攬緊眉心問,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精神不濟,眼睛腫腫的,很明顯是哭過了。

  「我將來不會嫁給他,也不會等他……我會轉學到南部的學校去,要是他回來,你把這戒指還給他,轉告他別找我。」她仔細想過了,她從此不要再受史哲豪的約束,更不想再見到他,為了避免再和他有任何瓜葛,她不能再留在北部,他對她造成的傷害太深了。

  她也不想再見到鬧街那些辣妹,一見到她們,她會永遠擺脫不掉史哲豪在她心裡造成的陰影。

  「為什麼要這樣,昨天之前不是還好端端的?」包家衛不諒解。

  「你應該去問他,不是問我。」包糖心口吻淡淡的,內心卻是淒涼的,她以為自己認真地在戀愛,史哲豪也是真心地對待她,她可以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的真心交出來,原來傻的是她。直到愛上他後,才發現他不值得她這麼做,他要的只是短暫的慰藉。

  她不再多說,上樓去,鎖上房門哭泣,什麼人都不想見。

  半年後--

  史哲豪放假回來了,他變得更黝黑、更精壯,雖然要入冬了,他仍是穿背心短褲,一回到家等不及地往包家跑。

  他無論如何要見小肉包一面,他要當面問問她是何居心,不送行也就算了,這半年來電話一通也不接。

  「豪。」包家衛在左營當兵,也正好休假回家,一見他,向他招手。

  「糖心呢?」史哲豪內心壓抑,滿腦子只想著要見未婚妻。

  「她……不在家。」

  「她去了哪裡?」

  「她在南部讀書,她轉學了。」

  「為什麼糖心會去南部?」史哲豪濃眉打結,說不出的吃驚。

  「我不知道,她要我問你。」包家衛從他愕然的表情中看出,他根本也不知情。

  「你等一下,我拿個東西給你。」包家衛往樓上跑去,很快又下樓來,把糖心要退回給史哲豪的戒指交還給他。

  「這是……做什麼?」史哲豪僵住,冷騖的視線落在那個戒指盒上。

  「糖心要我把這個還給你。」

  「為什麼?」史哲豪不敢相信,心裡有一百萬個為什麼困擾著他。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你們到底有什麼問題?」包家衛一直以為他知道答案,看來史哲豪和自己一樣沒把糖心的意思搞懂。「你何不直接去問她?」包家衛把戒盒放到他手上。

  「她……在南部的哪裡?」史哲豪使勁地握著戒盒,握得指節泛白。

  包家衛拿了紙筆寫下一串地址給他,雖然糖心有交代不要史哲豪找她,但他實在辦不到,豪沒做錯什麼,她不能沒把話說清楚就悔婚。「我爸媽為了她要到南部去,替她買了一幢房子在美術館附近,她就住那裡。」

  包家衛把地址和屋子的備份鑰匙一併交給史哲豪,拍拍他的肩,鼓勵他。「我妹從來就沒有這麼任性過,大家都拿她沒轍,依我看解鈴還須繫鈴人,趁這幾天你在台灣,快去找她。」

  史哲豪當然要去找她,她無緣無故退他戒指,還跑到南部,他怎能不問個清楚,他要知道他們之間的變數究竟是什麼?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他轉身就走,搭高鐵飆到南部找人去了。

  夜色清朗的美術館--

  包糖心和焦俊恩一起溜徹,一路聽著他「澎風」。「你知道嗎?這附近所有的工地有一半是我家的地。」

  「嗯。」包糖心記得,他說過一百遍了。

  「你知道嗎?其實炒地皮很好賺,一轉手幾千萬就人袋了,比起做房地產業的,其他的都是小咖……」

  包糖心木然地點頭,他千篇一律的吹噓聽得她耳朵快長繭,他說的她都會背了,其實她並沒有那麼喜歡他,會跟他在一起全是因為空虛寂寞。

  她因為史哲豪遠離熟悉的鬧街,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重新生活,日子久了,她才發現自己不擅於處理孤獨。

  有人說享受一個人的時光也是一種美感,但是這種美感會隨著漫長的時間發酵,發霉。

  而焦俊恩就在她內心最無依寂寞的時候出現。

  父母為她買的新屋居然正好是焦家蓋的,因是熟人還打了折扣。

  焦家自己也留了一戶,焦俊恩通常周休二日就會到南部來度假,在她搬家時,他盡心盡力地幫她,一下幫她叫水電工,一下開車載她去採買生活用品,就這樣兩人的距離自然而然地拉近了,但她從來不曾喜歡過他。

  她仍在等待一個能跟自己心靈相通的人出現,只消注視著彼此的眼睛,就能透悉彼此的心念。

  曾經她以為那個人是豪,可是事實證明不是。

  「我們回去好嗎?」她在內心歎息。

  「累啦?」焦俊恩體貼地問。

  「嗯。」她點頭。

  焦俊恩立刻陪她走回家。

  兩人踱步進社區的巷弄裡,焦俊恩握住她的手,她沒有拒絕,因為她沒有特別的感覺,他手心的溫度無法像某人直接燙進她心裡……

  唉!過了那麼久,她還是忘不了豪,真糟,她常想起他,對他時常都有著想見不能見的傷痛,心裡對他的思念愈來愈濃。她真傻,傻到無藥可醫了。

  「你看流星。」焦俊恩忍了整個晚上,終於在靜寂的巷弄裡,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大鑽戒,學電視廣告要浪漫,把戒指套在自己手指上,照著月光。

  「流星?」包糖心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往天上看一眼,並沒看到什麼流星。

  「你不喜歡嗎?」焦俊恩把鑽戒拿到她面前,多想搏得她一笑,他們在一起少說也快半年了,他確定她和史哲豪已分手才追求她的,也一直盡力討她歡心,她卻一直都對他若即若離,連他要送她鑽戒她都裝作沒看見。這個鑽戒足足有兩克拉,是顆無瑕白鑽,比史哲豪送的更大更亮。

  「這是做什麼的?」包糖心終於發現這顆大鑽戒了,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送這個給她,她不能收,也不想收。

  「只是一個禮物。」他希望兩人能更進一步的交往,不要僅止於手牽手,他們都是成年人了,他渴望和她上床,有肌膚之親。

  「無功不受祿。」她笑笑地說。

  「我們是很要好的男女朋友,送女朋友一個鑽戒沒什麼大不了。」他有的是錢,買得起更多更好的東西送她。

  「你留著,有一天會有個更適合的人來配戴它。」包糖心無法認同他的說法,她從來沒有讓他進到自己心裡,她仍無法打開心門真的把他當成男朋友,他們的心並不相通。

  「沒有別人,就是你。」焦俊恩猴急地拉起她的手,就要套車她。

  包糖心縮回手,不想昧著良心要這個戒指。「不不……對不起。」她匆匆轉身,打開門跑進家裡,背貼在門上喘息,覺得好疲憊。

  焦俊恩摸摸頭,牽著狗,懊惱地回到他自己的屋子去了。

  「怎麼不收他的鑽戒?」靜謐的院子裡突然冒出這句低沈的問話。

  包糖心嚇得臉色蒼白,倏然望向樹下,那人居然是……史哲豪!

  她雙眼瞬也不瞬地看著他,像八百年沒見似的,有點陌生卻又十足的熟悉,感覺很遙遠卻又莫名地靠近,種種複雜的情緒交錯著,教她很不安。

  她看出了他膚色變得黝黑,看來更結實,更強壯,也更令她迷眩了。

  史哲豪向她走來,高大的身影立在她眼前,促狹地問:「你非得用驚嚇的眼神看我嗎?」

  包糖心說不出話來,她確實很吃驚,沒想過他會出現在這完全屬於她的地盤上,一定是哥給了他鑰匙吧!哥真的好雞婆……

  「為什麼不說話?嗯!」史哲豪雙手插在腰桿上,臉逼向她問。

  她說不出話來,全身的血液頓時全往臉上衝,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發燙,兩腿微微顫著,沒有人能像他可以帶給她這種感覺。

  「我看你乾脆改名叫包狠心算了。」他臂膀閃電般地攫住她,不由分說地壓上她的唇,情感狂烈地吻她,舌焰粗蠻地探索她……

  一把野火在她心底燃起,她兩手揪著他的衣,心狂跳,她以為自己會厭惡他的吻、他的擁抱,但是當他灼人的體溫熨燙在她身上,她才發現自己對他的思念大過於排斥,她沒忘記過他的吻,他對她的好,雖然那短促得像流星瞬間劃過天際,但她真切地感受過那道奇異的光芒,並讓那道光留存在心底最深的地方。

  她的心泛過一陣陣熱流,她的雙眼酸熱,溫熱的淚順著臉龐滑下,她覺得自己很可恥,明知自己是他尋求慰藉的物件,明知他也可以對別人這麼熱情,偏偏她就是無法克制自己,融化在他不真誠的懷抱中。

  他輕觸她頰上的淚,吻轉為溫柔,恬吮她美妙的舌尖,她豐潤的唇瓣,探索她口中的香甜氣息,她會流淚表示她不是沒心沒肝的人,但她的淚可是為他而流?她可曾想念他?她也知道自己不該一聲不響地就離開他……

  「哭什麼?」他在她唇上低喃。

  她仍不語,聽著他迷人的低語,只能閉著雙眼隱藏自己的脆弱。

  「不敢告訴我,你突然離開我,獨自到南部來都是為了焦俊恩嗎?」他不想做這殘酷的揣測,但事實擺在眼前。

  包糖心緩緩睜開淚濕的眼,她是很想拋開他去接受其他人,她想自由地去戀愛,可是她力不從心,他的影子總是不停地干擾她……她不會向他承認的,她不想貶低自己去愛他這樣的男人。「既然你都猜到了,又何必再問?」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史哲豪一顆心當場被劈成兩半,握著她的雙肩,推開她,再也無法抱著她。

  「很久了。」時間不能代表什麼,再久她也不會愛上焦俊恩,她很抱歉在這當下,她沒別的法子,只好抓焦俊恩來當擋箭牌。

  「你給他了?」史哲豪冷冽的目光定在她的雙眼。

  她一下子意會不出他指的是什麼。

  「為什麼不敢說?」他低吼,她思索的眼神令他極度不安。

  包糖心慢半拍地意識到他指的是她的貞潔,她臉紅,內心不平,她何必要向他報告?他又沒向她報告過,何況她本來就保有絕對的身體自主權,她想給誰或不想給誰都是她的權利,他無權過問。

  「不管你是怎麼進來的,這是我私人的地方,請你離開。」她撥開他箝制的手,走進屋子,欲逃離他的質問。

  他伸長手臂,奮力將她拉了回來,命令她:「回答我!」

  她的自信幾乎要被他灼人的目光焚燬,她急於自我保護,逼著自己不屑一顧地對他說:「我沒有必要回答你,我已經不要你了,我從頭到尾都沒愛過你。」

  史哲豪從沒受過這麼強烈的打擊,他在軍中狂想她,以為回來後找到她,他內心的傷痛很快可以弭平,但事實不如想像,她是個負心的女人,她一點也不在意他的感受,他在軍中是怎麼度日的她一概不管。

  是因為……她沒愛過他?

  「我不信。」他緊揪著她到懷裡,吻像狂風肆虐,大手竄進她的衣下,揉著她的身子,愛撫她的曲線、胸波,激烈地吻她的纖頸耳畔,對情厭的強烈執著使他急於探索她的內心世界,他要她坦白面對他,當一個女人不愛一個男人時,是不可能接受對方的吻……

  她心裡掀起驚濤駭浪,承受不了他咄咄逼人的氣焰,抗拒不了他熾熱的吻和粗糙手指的撫弄,他原就是個充滿魅力的男人,要是他再不走,她會投降,她會讓他再次停留在她的生命裡,給他更多的愛情……可是到時她會更後悔,她的自尊將被他的其他女人踩在腳底下。

  她不要盲目地愛他,她必須拒絕他!

  「你以為你可以對我為所欲為嗎?」她推開他,甩了他一記耳光。

  他震懾住,臉上嗆辣的勁道已將他對她的熱愛、想念……全數封鎖,打入冰窖。

  「看來,你真的是跟了他。」這是最終的答案。

  「對。」她多不想對他殘忍,面對他灰澀的表情,她的心好難過,但這是他們之間最好的結局,她要遠離他。

  「因為他富有?」

  「對……」她含糊地說,痛苦萬分地環抱住自己不停顫抖的身子,只求他快走,她快崩潰了。

  「你不是那種女人。」他不信。

  「我是、我就是!」她再也忍受不了的尖叫。

  空氣頓時凝結成霜,他的臉色冷硬到令人害怕,在最後一刻,他坦然地接受失敗,但這僅止於在愛情上他輸給了焦俊恩,將來他會比焦俊恩更富有,她的背叛給足了他上進的動力,當他成功之時,他將會鄙視她的現實,她是個不值得他愛的女人。

  「好,我會成全你們,我退出。」他轉身,打開她的大門,頭也不回地離去。

  她看著他消失在眼前,蒼白的臉上滿是淚痕。

  別對他心軟,對一個隨便愛的男人,她已經算客氣了,守住自己最後一道防線並沒有錯啊!

  她不斷為自己打氣,垂著雙肩,關上大門,疲憊地走進屋裡,心已痛到沒有知覺了。

  永和鬧街--

  難得的史哲豪、包家衛和況鷹傑都從軍中休假回來,三個人聚在一起免不了要一起吃頓晚飯。

  他們相約在鬧街的海產店,叫了一桌的好菜,拿了兩打台灣尚青的啤酒,盡情地吃菜、劃酒拳、喝酒,打算來個不醉不歸。

  「豪,該你喝,你今晚手氣很背,怎麼劃怎麼輸。」況鷹傑拍拍史哲豪的肩哈哈笑,他聽包家衛說過豪和糖心分手的事,他在想會不會是和他店裡那些美眉有關?他一直都記得半年前糖心到他店裡挑衣服,結果表情古怪地走了,後來豪來找她……

  他以為他們會吵吵就算了,沒想到是弄到分手收場,要是有機會他得告訴豪那天他所聽到的事才行,說不定豪還是有機會挽回糖心。

  史哲豪一口乾了杯中的酒,抑鬱的心情唯有用酒來解,他很想醉到不省人事,好讓他別再想起包狠心那女人,恨的是他不易醉酒,腦子還清醒得很。

  「鷹,你別把他灌醉,到時你要負責把他拖回家。」包家衛對況鷹傑說,他心知肚明豪心情不好,豪和他妹吹了,從南部回來就一直像個悶葫蘆,問過他和糖心的事,他都不哼一聲,打不出個悶屁來,可想而知,他們結束了。

  包家衛同情地看史哲豪一眼,唉!失戀的男人真的很慘,簡直有口難言,受傷自己背。他自己就是例子,他心裡愛著的女人也是一聲不響地就到美國去了,什麼原因也不說清楚就走,實在可惡之至。

  男人不是沒血沒淚,而是傳統的價值觀裡,男人必須頂天立地、強勢有力,就算感情受傷,還得硬裝作若無其事。

  「衛,你少說廢話。」史哲豪暫時離座,到櫃檯去點了三瓶威士卡,拿回桌位來,放到桌上,打開後立刻換掉包家衛和況鷹傑杯子裡的啤酒,改斟上嗆辣的烈酒。「你們別婆婆媽媽的,給我喝,今天我們三個一定要來個不醉不歸。」

  包家衛瞠目結舌,這小子是存心想醉倒。好吧!就陪他一起醉。

  「來,乾杯。」包家衛先喝掉-整杯。

  史哲豪自己也喝乾,他非把「包狠心」逼出自己的腦袋不可,但他只准自己放縱一晚,明天起,他又是一條英雄好漢。

  況鷹傑有酒膽可沒啥酒量,他舉杯,淺嘗即止,想保留點體力,待會兒得送這兩個醉漢回去。

  半夜一點--

  史哲豪真的醉了,他不曉得自己怎麼回到家裡的?他躺在自己的床上,頭痛欲裂,整個胃像在翻攪,隱約中他聽到有個人在對他說--

  「豪,你不會是真醉了吧!要是你醉到聽不見我說話,那我就不說了。」

  況鷹傑拍拍史哲豪的手臂問著,他先把睡著還不停囈語的包家衛拖回家,再把不承認醉的史哲豪也拖回家,他就知道這兩個人喝得那麼猛,肯定需要他這個努力保持清醒的夥伴。

  「你給我說,說清楚。」史哲豪揪住眼前模糊不清的人影。

  「好好,你別激動,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況鷹傑拉下他的手,拍拍他的臉,要他保持清醒。「你聽好了,糖心一定是認為你惹上我店裡那些美眉,到底你和她們有沒有那回事我不清楚,但是糖心已經聽到那些風聲……」況鷹傑說出當時的情況,並奉上良心的建議。「我聽衛說你到南部去追糖心,我勸你用不著追了,像糖心那樣的好女生,你光用一張嘴想取信於她,實在是……太草率,也太為難她了,你得用行動來表現,如果你還想要爭取她,一定要聽我說的,用行動表現出她是你獨一無二的愛,女人最吃這套了,你知不知道,聽到了嗎?」

  「唔……」史哲豪聽到了,那一字一句都敲在他沉重的腦門上,無論是誰在對他說,他都很感謝,因為他一時還無法完全放下包狠心,有人好心地對他提出解決之道,終於能讓他安心地睡著……

  「我回去了,明天收假,我一早就要回部隊。」況鷹傑替他蓋上被子,離去。

  待史哲豪醒來已是翌日的中午。

  他在床上坐起身,甩甩沉痛的頭,昨晚他似乎聽到有人跟他說了一些他從來都不知道的事。

  說糖心誤會他和服飾店的美眉有曖昧,教他要爭取她、要當她是唯一的愛……

  是神嗎?他努力地回憶,那神的臉長得有點像大鷹……

  他甩頭,是夢吧!他和服飾店的美眉一點關係也沒有,他當她們是小妹妹,偶爾逗著她們玩而已。

  那些話應該是他潛意識裡發出的訊息,他還愛著她,所以下意識裡還希望自己有機會喚回她……

  不,才剛接受她移情別戀的事實,心裡難免還割捨不下她,但他已經決定放棄她,不屑她了。

  他說了,他退出了,在那一刻他們就結束了。

  等他退伍後,他會把事業擺第一,絕不再輕易把心交出去。

  她敢把他的真心踩在腳下,就別怪他對她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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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四年後--

  冬季的台北又濕又冷,濛濛細雨惹人愁腸。

  包糖心下了班,搭捷運回自己的小公寓。

  她大學畢業後回到北部,在台北市的貿易公司找到一個秘書工作,為了上下班方便,她的父母又為她在台北買了一間公寓。

  她不再住永和的家裡,就為了避免遇到史哲豪,自從在南部最後一次見到他後,她再也沒有見過他。

  說她刻意迴避他也好,說她想圖個安靜也罷,總之不見面是好的。

  但是關於他的各種消息,她始終都知道,這得拜大哥之賜,他總是有意無意地談起豪,說他們的合夥事業做得有多成功,外銷的冷凍麻辣鍋和冷凍包子有多暢銷,從去年起他們就分家,拆伙了,因為國外的訂單大增,廠房裡的生產線不敷使用,豪另外在汐止設廠,營運順利。

  其實她最想知道的是,這幾年來他有沒有交別的女朋友?什麼時候會結婚?

  想起這些問題她會心酸酸的,以他的個人魅力如今又加上董事長的頭銜,身邊應該是不缺女人吧!

  這些年來,她不曾放不過他,他仍惹她牽腸掛肚,總會想起在南部的那個夜晚,他離去時那憤怒又消沈的背影,忍不住為他哭泣。

  雖然她努力地試著去接受別人,下班後的約會常常滿檔,期待自己能走出情傷,可是他根深柢固地盤踞在她心上,教她完全無法忘懷,又怎麼可能認真地再投入愛情裡。

  追求她的男友一號,二號、三號……都對她很好,她卻只跟他們維持淡淡的友誼,但那並不是愛情,她明白,那不算愛……

  「愛太深會讓人瘋狂的勇敢……」

  她的手機響起曹格的歌,是她的一號男友阿魯打來的,他在警界工作,是個很善良的人。

  「是我。」她接了。

  「糖心,你餓了嗎?我今晚不用當差,我們一起吃飯。」阿魯約她。

  「不用了,我……晚上和同事約好了要去逛街。」她心情很差地找了藉口搪塞,此刻她人已在捷運上,很快就到家了。

  「喔,真的啊,那明天好嗎?」阿魯不死心。

  「再看看吧!」她無法預測明天的心情,是否適合跟他出去。

  「喔,那好吧,明天再打給你了,BYE!」阿魯沒有勉強她。

  「BYE。」包糖心結束通話。

  剛關上的手機又響起--

  「你說過牽了手就算約定,但親愛的那並不是愛情……」

  這首歌設定的是二號男友阿志來電,他是貿易公司的男同事,為人風趣,很好玩,常逗她開心。

  此刻她卻心煩得不想理任何人,手機持續地響著,她無奈地接聽了。

  「什麼事?」

  「糖心,晚上去夜店玩,我去接你。」阿志興致勃勃地說。

  「我頭疼,想早點睡。」她拒絕了阿志。

  「頭疼,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去看醫生?」阿志很關心地問。

  「我會看著辦,你不用擔心。」

  阿志思索後說:「這樣啊,那保重喔!」

  「嗯。」包糖心跟他道再會,隨即按掉通話,才想關機不被打擾,又有一通來電進來,這次是焦俊恩,她不得不接聽了。

  「糖心,怎麼電話一直在通話中?」焦俊恩問。

  「公司有些事,還沒弄好……」她淡淡地說,沒有作多餘的解釋,她這些「男的」朋友們,彼此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要是不瞭解的人會以為她亂搞男女關係,但她絕對不是,她只是很努力地想在他們之中找到心裡想要的一份感覺,但時間愈久,她愈失去動力,因為他們身上都沒有她要的,他們都沒有像史哲豪一樣吸引她的特質。

  「我公司辦旅遊要去香港三天兩夜,你一起去好嗎?」焦俊恩懷抱著希望地問她。

  「我不行,工作太多,忙不完。」她不會跟他去遙遠的地方,這些年她從來不給他任何搞曖昧的機會,她不肯跨越自己心裡的鴻溝和他有更親密的接觸,只願意維持好朋友的關係。

  「那今晚要不要一起吃飯?」焦俊恩在電話那端翻白眼,對她,他已經快失去耐心了,苦追了那麼多年,他什麼甜頭也沒嘗到。

  「我吃飽了。」

  「那……」他找不出新的花樣來吸引她了,這女人不要鑽石,不要他親親,他不知道除了和她手牽手,一起看星星、看月亮,還能幹啥?他心裡想的並不是這些風花雪月的東西,他要熱烈的男女之愛,要是她再不認真,那他就要放棄她了,最近他看上了公司的會計小姐,約了她幾次,彼此感覺不錯。

  「我們分手吧!」焦俊恩想聽她有什麼反應?

  「好。」包糖心沒有考慮,他有他的自由。

  「我說真的。」焦俊恩氣她居然答得那麼乾脆。

  「嗯,謝謝你這些年來對我的好。」包糖心很理智地說。「那……就這樣了。」

  焦俊恩說不出話來,心裡有些不甘心,卻又覺得沒必要再追著她,浪費他的時間。「嗯,就這樣。」他也下了決心不再理她,掛了電話。

  包糖心看著手機,心裡想著,跟焦俊恩分開她竟一點也不痛,和豪分開時,她卻心痛到失了魂!

  這之間的差別只在一顆真心,她沒真正愛過焦俊恩,或者其他人。

  那些男的朋友對她的追求,從來不曾讓她感到快樂,偶爾她會和阿志去夜店狂歡,偶爾她會跟阿魯一起吃飯看電影,但她並沒愛上過他們。

  她十分自律,守身如玉,對他們從來沒有非分之想。

  一份真正的愛情,應該是強烈的、義無反顧的,可以無怨無悔地交出自己的……

  那就是他們和史哲豪之間的差別,她曾無悔的想對史哲豪交出自己,她見了他心會怦然,時時都想黏著他,凡事替他著想……

  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什麼都覺得浪漫、覺得心動,有了他,一切都變得幸福而美好。

  但那些男的朋友們,沒有人可以帶給她這些感覺。

  要是史哲豪對她很專情,那她一定會一生都守著他,可是偏偏他不是……

  車到站了,她下了車,走出捷運站,自嘲一定是天氣灰濛濛的緣故,才會令人這麼憂鬱,有那麼多感觸。

  這種天氣,最適合簡單地度過一個人的晚餐了。

  她撐傘走向離此不遠的黃昏市場,買些食材回家煮。

  黃昏市場裡人不多,她沿途買了一些蔬菜、富有多醣體的菇類,想做一道蔬菜泡飯,沒有留心路口有一雙驚訝的眼睛正注視著她。

  她繼續逛,又買了點水果,慢條斯理地循著原路走出來,在路口看見有賣野薑花的推車,寫著一把五十元。

  她想買一把回家,滿室生香可以轉換心情,便朝賣花的走過去。

  「你好……買花啊!」賣花女低著頭說話,模樣古怪。

  「我買一把。」包糖心取了一把花束,掏出一百元讓她找。

  那賣花女接過錢,從腰間的包包翻出一枚五十元銅板找給她,一直低著的頭,始終沒抬起來過。

  包糖心發現了,心想這賣花的大概是頸椎有問題,她認識不錯的醫生可以介紹給她,不過名片在家裡,得下次才能帶來給她。

  「你都在這裡賣花嗎?」包糖心收起銅板,好意地問她。

  「不……不一定啦!」賣花女支吾地說,很難為情地略微抬起臉來。

  包糖心見到她的第一眼感到很眼熟,好一會兒才認出她來,她不就是以前在大鷹哥店裡顧店的辣妹之一?

  「你……不是包子店的小姐嗎?好久不見了……」賣花女苦笑著,抬起頭來,從包糖心走進市場她就看見了,沒想到她還來跟她買花,讓她整張臉都不知要往哪兒擱才好?

  「你現在不在大鷹服飾幫忙了?」包糖心淡聲問,她從沒忘記那些辣妹們在她心底投下的震撼彈,但她不怪她們,該怪的是史哲豪太多情,這是他令她最失望的地方。

  「對……對啊,我嫁人後就離開那裡了,現在在幫夫家賣花……」昔日的辣妹今日已嫁人了。

  「對不起,包子店的小姐。」她突然冒出一聲道歉。

  包糖心感到唐突,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道歉?

  賣花女僵笑了聲說:「以前我們服飾店裡的店員都好嫉妒你喔!你家的包子那麼有名,家裡又有錢,你氣質又好,又是大學生,豪還跟你訂婚……店裡的那些女人一知道都受不了,因為大家對豪太著迷了,全都在暗戀他,所以我們就計劃說等你有朝一日來店裡買衣服的話,就合演一齣戲破壞你和豪,沒想到……你們真的鬧分手了。」

  包糖心努力想聽清楚她在說什麼,她的意思是……豪當兵之前,她去買衣服時所聽到的是她們演來給她看的,是假的,根本沒有那些事嗎?

  「豪的吻真的超正的……我喜歡他抱我,他體格無人能比……他應該是我們的……」

  她依稀還記得她們憤憤不平的聲音,而那些都是子虛烏有的事?

  「真是對不起,以前我真的很幼稚,我也有加入,雖然心裡一直感覺這樣做很不對,實在太超過了,可是大家都演了,我不演的話就顯得很不合群,在那裡生存,沒辦法不聽她們的……」買花女表情超尷尬地訴說著當年的荒唐事。

  包糖心臉上血色盡失,心突然被抽空了。

  對賣花女而言,這些事都是過往雲煙,才敢當面對她提起,是認為時空的距離拉長了,那些事已沒意義,所以才說的吧!但對她來說,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那天所聽到的,她的記憶鮮明得像是昨天才發生……

  「都已經是太久以前的事了,我沒印象了。」她為了不讓對方難堪於是婉轉地說,其實她被傷的、失去的,全都彌補不回來了。

  她因為她們的嫉妒把史哲豪放掉,她寧可躲起來也不願到港口送他去當兵,他到南部找她,她更說她從來不愛他……

  她拚了命地拒絕他,最後發現竟是自己上了當。

  當年所聽聞的事,竟只是假戲一場。

  她懊悔沮喪不已,她寧可不知情,一輩子誤會下去,或許她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難過得快死掉。

  「我走了,這花……很香。」再不走,她會痛苦到昏倒。

  「再見了包小姐,你真是大人有大量,要常來買花喔!」賣花女看她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很感激地說,頭也敢抬高了。

  包糖心眼神空洞地走離市場,整個人茫茫然的,腳步沉重,耳朵聽不到所有的聲音,她心裡有股強大的力量在催促她--

  快去找史哲豪,得向他說對不起,告訴他,她還深深地愛著他、想著他……

  但她憑什麼?她找不出一個好的理由,更不敢厚著臉皮去找他。

  她是個人云亦云的女人,白癡透了,別人說什麼她就信什麼,像她這樣的人,怎有資格談愛?

  她一顆心碎成片片,難過到了極點,也痛到極點,馬路上的一切全在她眼底扭曲變形,她真的快昏厥了……

  叭叭……

  一輛疾馳的車對她大按喇叭,她恍然回神才知自己無意識中竟然闖紅燈要過馬路。

  她退回人行道上,看著往來車子,一時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手機在這當口響了,她木然地拿出來看,是大哥,她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接聽,啞聲問:「哥,什麼事?」

  「糖心,你人在哪裡?我打你公寓的電話你不在,這時間不是應該下班了?」包家衛口吻隱諱,似乎有什麼事壓抑著。

  「我還……在外面。」包糖心不想說話,她好想請求哥別在這時候打擾她,她需要極度的安靜,她真的快不行了。

  「你聽著,是這樣的,豪想找你,我給了他你的地址……」包家衛遲疑地說出史哲豪找她的事。

  包糖心淚流滿面,莫非豪也還愛著她,放不開她?他要來找她,這次說什麼她也不能再躲他了。

  「他要結婚了,要送喜帖過去給你。」包家衛把最後的話說完。

  包糖心手中的雨傘和花全掉到地上,她身上的力氣突然消失了,身體顫抖著,淚水落得更凶了。她真的很笨,笨到家,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不知世界已改變,都這麼多年了,豪怎可能還為她停留?

  「糖心,糖心,你在聽嗎?」包家衛問。

  「嗯!我會等著……恭喜他。」她沙啞地說,關上手機,任雨灑在身上,渾渾噩噩地站在原地,她看不見路人異樣的目光,她只知道自己再也支撐不下去了……

  「這麼香的花,怎麼可以躺在雨中淋雨?」有人拾起了她的花、她的傘,她的頭頂也移來一把大傘,為她遮去大雨。

  她訥訥地望向那人……是豪,他就在她身邊,一身黑西裝,英挺成熟,意氣風發,曾熱情吻過她的唇,此刻透著一絲嘲弄的笑意。

  她心頭顫了顫,不知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為什麼聽有的好事全都在今天發生了?

  「你儘管嘲笑我吧,我不介意……」她淒楚地勾起唇對他說,內心深切的痛無人可解,她終於挺不住,脆弱地昏厥了,手上拎著的食材也掉到地上。

  史哲豪在她倒下來時,迅速扔了手中的傘,伸出手臂扶住她,他完全沒意料到她會昏倒,不敢相信以前很有活力的她身體竟然變這麼差?

  而他發現她竟然哭著,他不懂她為什麼而哭,總之不會是為了他。

  其實他向包家衛要了地址來找她,確實是帶著嘲笑的意味而來,可惜她不在,他要司機在車旁等著,他到附近走走,等她回來。

  剛才他在右側的對街就看見她在紅燈下要闖越馬路,差點被她嚇出一身冷汗,她是想怎樣?在外面生活那麼久,神經竟然那麼大條?

  他仍恨著她的狠心、沒良心,根本就是被狗啃了,他曾發誓不再愛她,但他的反應完全不像心裡已經沒有她……唯一合理的解釋是,他念舊,才會被她的行為舉止給牽動了心。

  他抱起她,發現她好輕,也看出她清瘦了不少,但美麗卻沒有在她身上褪去顏色,反而因為歲月的流轉增添了女人味。

  他莫名地為她心怦動,立刻責問自己--他真的只是念舊嗎?

  緊急狀況下,他沒時間仔細去分析,緊抱著她,試圖用自己的身體為她阻擋雨水,不讓雨把她的身子打濕,情急地朝對街等候的司機吼:「快把車開過來!」

  司機很快上車,在車陣中把車開來,又很快地下車,不敢多問,立刻開車門,好讓老闆把這陌生的女子抱上車,再幫著拾起散落的東西,趕緊坐回駕駛座。「董事長,現在……要去哪裡?」

  史哲豪探探她淺促的呼吸,發現懷裡這狠心的女人竟然在發抖,從後座的置物箱裡抓來毛毯包裹住她,考慮著要把她送回包家還是去醫院?

  「回家。」這兩個字從他口中吐露,他自己都驚訝了,他幹麼要把她帶回家?

  而他所指的家不是永和的老家,那裡因為麻辣鍋在國際上爆紅,已將整棟樓擴大成總店的營業場所,他很久以前就不住那裡了。

  他的父母也搬到大直的豪宅。

  他所謂的家,是他私人的寓所,在一幢高級且隱密的大廈內,擁有整層樓的寬敞單位。

  在他入伍當兵前,父親就將名下一筆土地過戶給他,他退伍後以那筆土地向銀行貸款,有了資本,他和包家衛一起合夥生產冷凍食品,內外銷的訂單年年大增,很快地便還清貸款,又自己買地蓋工廠,努力擴展外銷市場,如今公司頗具規模,股票也在今年上市了。

  他擁有了她所喜愛的財富,感情卻空白而貧乏。

  「是。」司機把車開往家的方向。

  「聯絡管家,要他找白醫師在家裡待命。」史哲豪對司機下令。

  司機立刻執行命令,並安穩地把車開回家。

  史哲豪暗歎了一口氣,凝著她雪白毫無生氣的小臉,他無法欺瞞自己,他很心疼她這副模樣。

  今天親自來送喜帖的目的,除了要笑話她當年沒眼光,他還想看看她擺臭臉的樣子,好讓自己全然死心的去娶楊曉芹。

  他對自己發誓,這是他此生最後一次見她,就這一次,下不為例!

  但現在看來,他對她並不止於見一眼那麼單純,他還是很關心她,否則他怎會抱她,怎會怕她淋雨,又怎會帶她回家?

  他希望自己可以像她一樣狠心,可以甩了她不管,不讓滿腔熱情害了他,她並不是可以愛的女人。以前他把她擺在心裡,像菩薩一樣的供著,她卻可以毫無預警地跟了焦俊恩,一腳把他踢開。

  她到底當他是什麼?他在她心裡一點也不重要吧!

  他冷嘲著自己,多不想表現出對她的關心,卻還是緊抱著她。

  「開快點!」他暴躁地吼,情緒並不是針對司機,而是他自己,他明知不可為卻還是這麼做了。

  到家了,他親自抱她上二十樓豪華氣派的家,進了他的房裡,醫生和護士早就來了,一番檢查後醫生沒有特別開藥。

  「病人昏倒應該是情緒所致,現在呼吸和心跳都正常了,沒有什麼大礙,最重要是避免著涼,盡快喚醒她。」白醫生對史哲豪說。

  史哲豪放下心中的重石,要管家送醫生和護士出去,他關上門,走回床邊守著包糖心,他多想伸手輕觸她的臉,試探她的溫度,內心卻掙扎許久……

  「哥……我想回家……」包糖心含糊地囈語,她腦子好昏沉,現實的情境和內心的渴望不停地拉扯她。

  史哲豪聽見了,他傾身,伸手輕撫她,一聲沙啞的呼喚從他喉間逸出--

  「糖心……等你醒了,我會送你回去,你聽見了嗎?糖心……你得快醒過來。」

  他喚她,喚得自己心都熱了,這個名字多年來都縈繞在他心裡,他從不曾脫口而出,即使他很想她……

  他輕觸她涼涼的額頭、濕冷的臉頰,希望她有所回應,她仍不動,也沒有回答他,他心底苦,也自知沒有權利動她,但是為了不讓她冷著,他必須脫去她的濕衣服……

  在動手解開她的衣扣前,他自認對她完全沒有邪念,然而當她動人而起伏的胸線,纖細柔媚的腰肢,女性的嫩白肌膚……一寸寸曝現在他眼前時,他心著火似的難受。

  他曾經深深愛著這個女人,他們曾經親密地擁抱親吻,她曾經依偎在他懷裡,是他可愛動人的糖心妹妹,他曾經那麼珍惜她,將她放在心裡最寶貝的位子……

  他制止自己的起心動念,別開眼不去看她細白無瑕的誘人身子,用被子緊裹住她,起身走出房外,把濕衣服交給女管家。

  「拿去烘乾了。」他粗聲交代。

  「是。」女管家恭謹地接過衣服退下。

  史哲豪沒再進房裡,沉悶地推開陽台,走出門外抽起悶煙。

  女人他不是沒碰過,能激發他瘋狂地想佔有的卻只有她,他抱著她時才發覺自己從來不曾停止過想要擁有她。

  他還想寵疼她,無論她提出任何刁難的、不合理的要求,他都願意滿足她,他的意志力一碰到她就全數癱潰了。

  「傻瓜,史哲豪,你是個超級大傻瓜!」他對著遠方狂吼,氣自己對一個負心的女人那麼癡情,不是傻瓜是什麼?

  女管家聽見主人的大吼,只敢到客廳偷偷探看,不敢多事上前去問。

  她趕緊把主人交給她的女性衣物弄乾,摺好送到客廳,準備下班了。

  「先生,沒什麼事的話,我下班了。」女管家不得不走出陽台去稟告。

  「你別走。」史哲豪轉過身來,掏出一千元大鈔給她。「你加班,幫我看著房裡那個女人,直到她醒。」

  「喔,是,是,」女管家驚愕地接下一千元。

  史哲豪拿起外套,頭也不回地出門去。

  他得離包糖心遠一點,最好她醒來可以自己回去,他已經見到她了,這樣就夠了。

  他不再為她沉淪苦海。

  永不。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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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 19:02:48
第六章

  「小姐,你醒了。」

  包糖心睜開眼睛時所看見的是一個婦女,她有張慈祥的臉,正對著她笑。

  環顧四周是個全然陌生的房間,深沉的色系,精緻的傢俱,左側還有一座開放式浴室,一眼可以看見位在中央的大型按摩浴缸,氣派的大理石面洗臉台……

  「這是哪裡?」她拚命地回想情緒崩潰前的一刻,那時她人在路上,見到了好久不見的豪,再來她就陷入嚴重的茫然中……

  「這裡是史公館,我是這裡的女管家,先生要我負責等你醒來。」女管家說著。

  「史哲豪的家?」包糖心不可思議地問。

  「是的,這個房間,是先生的臥房。」平常除了打掃,下人是不得進入的,女管家笑得隱諱。

  包糖心虛冷的身子一下子熱了起來,那她躺的是豪的床了!

  「我怎麼會來這裡?」以這裡的裝潢和空間看來,很明顯不是永和的老家,而是他另外擁有的房子。

  「我親眼看見先生抱著你回來,你昏倒了,他預先要醫生到家裡等著,替你看診,幸好醫生說你沒什麼大礙。」女管家根據自己所看見的說。

  包糖心身子一顫,在她昏倒後,他竟大費周章地幫她?

  他大可聯絡她的家人,何必把她送到他家來?還讓出自己的床給她躺著?

  「我想你一定是先生很特別的朋友吧!」女管家逕自猜測。

  包糖心虛弱地搖頭,他們八百年前就已經不是情人,現在更是連朋友也稱不上了,她徹底地失去他了。

  雖然她不知道他為何還要管她死活,但她仍得謝過他。

  而她得趕緊走人了,他的未婚妻說不定隨時會來,她並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她支撐起自己,被子滑落到腰際,她感到身子涼涼的,往下一看,她身上只剩內在美。「我的……衣服呢?」

  「在這裡,已經烘乾了。」女管家拿來她的衣服給她。

  包糖心把烘得暖呼呼的上衣抱在胸前,心裡有個問題。「是你……幫我脫下衣服的嗎?」

  女管家挺尷尬地說:「不是……是先生交給我的,當時你的衣眼濕漉漉的。」

  噢!包糖心臉紅到耳根,懊喪地閉上雙眼,豪為何還熱心地對她伸出援手,這超出了她想像的範圍。

  都怪她昏得不省人事,被看光了都不曉得,他應該很君子沒有對她亂來吧!

  「他人呢?」該不會就在外面。

  「先生出去了。」女管家說。

  「那我得先走了,替我向他說聲謝謝。」她暫時鬆口氣,趕緊穿上衣服,想盡快走人,避免再和他碰到面。

  「小姐你真的確定可以自己走嗎?你全好了嗎?」

  「我沒事了。」包糖心低頭扣上衣扣。

  女管家心想,先生出門時並沒交代她這小姐不能走,而且現在已十二點了,她加班那麼久,也該回去了。

  「要是這樣,那我就先下班了。」女管家一邊把被子折好,一邊說,她從來沒弄到這麼晚還沒回家。

  包糖心看看表居然已是深夜十二點了,她一定耽誤了人家很多時間。「你趕緊走吧!都是因為我讓你那麼晚還沒下班,真不好意思。」

  「不會啦!」女管家笑了笑說。「那我先走了。」

  包糖心點頭,女管家就先行離去了。

  沉靜的房間內只剩她一人了,她無心逗留,撫平衣裙,下床去。

  頭仍有些昏沉,她努力地克服,走出房外,廳堂裡空無一人,豪還沒有回來,這麼晚了他會是上哪兒去了?

  但……這犯不著她來躁心啊,他早就有別人關懷了。

  她的心在歎息,獨自在偌大的客廳裡找大門,她連門在哪兒都不知道,更忘了問女管家這裡是什麼路,她得盤算回去的路程啊!

  唉!算了,就算她現在人在深山,摸著路也得快點回自己的窩去,多留在這裡一刻,她就會更難過一分。

  她會忍不住多心地猜想,豪帶她回來他的家是何用意?只是見她昏了,一時不知如何處理,才想出這個權宜之計,還是他心裡還念著以前的舊情?

  不讓自己多心去猜,她還愛著他,容易對他有曖昧不明的聯想,但他不見得跟她一樣,她不能讓自己作著白日夢,而不顧及現實狀況。

  他就要結婚了,他有他的人生,而她是在他生命中褪了色的人。

  她拖著疲憊的腳步,努力想打起精神找到屋子的大門,走到玄關的鏡台前,她找到自己的鞋被整齊的擺在一旁,同時也看見連接著鏡台的雲石櫃子上堆疊著喜氣的紅帖子。嗯,

  這些是要發送去給史家的親朋好友通知喜訊的吧!

  她不該亂動他的東西,偏偏手就是不受控制,拿起一張,打開來看,裡面燙金的宇印著--

  史哲豪和楊曉芹的結婚典禮,宴請嘉賓好友共襄盛舉,日期……

  那些金色的字在她眼前跳動,她手發抖,心神劇烈搖撅,再也看不下去,把帖子裝回紅色信封裡,但一雙手根本不靈光,抖到無法執行這簡單的動作。

  就在這時,離她約有三步遠的大門響起開鎖聲,她心想要是進門的人是豪,要是他發現她在偷看他的喜帖,那她將會無地自容。

  明人不做暗事,她卻為了查探他何時結婚、是跟誰結婚而偷偷地看了喜帖……

  幸好,她在門開啟的前一秒弄好了,把帖子放回原位。

  進門來的果真是豪。

  史哲豪一進門就看見她雙頰紅撲撲的立在玄關的鏡台前,困窘的雙眼直盯著他,好像剛做了什麼壞事被逮到似的。

  「好多了嗎?」他問。

  「嗯!我走了,打擾了。」她聲若蚊蚋般地說,剛才過度緊張的情緒還嚴重地困擾她,她頭重腳輕地走到門口,想立刻從他身邊離開。

  「慢著。」他伸手擋在門板上,不讓她溜走。

  她暗自驚喘,心瘋狂地躍動,故作鎮定地仰起臉看著他。

  「你只能對我說這些嗎?」史哲豪揚著唇,愛笑不笑地問,黝黑的雙眼沒有一刻離開她。

  「恭喜你了。」她才不會說謝謝他替她寬衣解帶咧!

  他沒有回應她,兩人站得很近,目光卻遙遠。

  而她決意走人,一直被他盯著看,她的臉就像發燒似的熱浪不斷。

  砰地一聲,他甩上門,沒有攔住她,而是直接關門,禁止她走掉。

  他出去喝了一晚的悶酒,想徹底把她逼出自己心裡,仍是做不到,他多想傷她,像她傷他一樣深,但他發現自己竟然還愛著她,愛到無法傷她一絲一毫。

  他和自己打個賭,要是他回家時她已走,那他就不再管她;要是她還在,他就要留住她。而她在,所以她是跑不掉了,她不能只放他一人沉淪苦澀情海,他說什麼也要拉她著一起沉淪,讓她體會他的痛,他的愛。

  她得知道她帶給他的影響有多深,她不能永遠當個局外人,那並不公平。

  包糖心愕然地看著被關上的大門,無措中已被他扯進懷裡。

  「你為什麼會昏倒?」他沉聲問。

  她嗅到他口中香醇的酒味,心莫名地慌了,兩腿抖著,雙手推著他,無法回答。

  他不由分說地將她鉗得更緊實,讓她再也無法推開他。

  她慌亂地搖頭,現在的她脆弱到不堪一擊,他不該再對她有任何親密的舉動,那會直接觸動她枯竭的心,她會糊塗地朝他依附過去,然後自己痛苦到快死掉。「要是你沒醉,你應該要放開我,要是你醉了,就更不應該碰我。」

  「我就愛抱著你,怎樣?」他佞笑。

  「你該去抱你未來的妻子楊曉芹,不是我。」她苦澀地提醒。

  史哲豪瞇起眼,他都還沒把帖子交到她手上,她就已經知道楊曉芹這人了?瞄了眼那疊帖子,看似被動過了。「你偷看了我的帖子?」

  「何必偷看?我是……光明正大地看,你找我不就是要送帖子給我的嗎?」被抓包的感覺很差,令人想撞牆。

  史哲豪低嗤。「帖子用寄的也行,你難道沒想過,為什麼我一定要自己送去給你?」

  「為什麼?你那麼閒嗎?」她直到他提醒才感到疑惑。

  「就為了看你一眼。」他真想咬她一口,這令人嘔到會吐血的女人,為什麼老是糟蹋他的感情?

  她望著他灼人的目光,心鬆動瓦解,也崩塌了,就為了他一句話,她鼻酸感動。

  「是想拿我跟你現在的未婚妻做個比較嗎?」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她明知他不是這意思,但醋意卻促使她非得這麼說。

  他快被氣炸了!「你拿什麼跟她比?」換他冷削她。

  「我才不會為你做蠢事。」她嘴硬地說,但心卻恍若被劃了一刀。她是沒什麼能比,一個他會想娶的人,在他心中的地位一定很崇高。

  「那還問蠢話?」他的眼色轉為陰鷙,這女人還是他愛在心裡的小肉包嗎?她的話簡直比鹽酸還毒。

  他們瞪著對方,像在比誰比較殘酷,先激得對方噴火,心先痛死。

  包糖心先投降了,她好累,身心都好疲倦。

  「我要回去了。」她掙開他,要他放手,好讓她抽身而退。

  他不動如山,忍住怒火問她:「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怎會昏倒?」

  「可能是太累了。」跟他鬥嘴只會搞得自己心煩,乾脆平心靜氣,把話說得動聽些,畢竟好好的說也是一句話,用吼的說也是一句話,又何必讓他再對她留下壞印象?

  當年,她當著他的面說自己是愛上焦俊恩有錢,已經狠狠地傷透他了吧!

  他們之間的錯全在她,而不在他,她是個超級白癡,要是當初不受他人的影響,好好珍惜他,她會是最幸福的女人,如今她已經沒有機會了。

  「是因為你的工作?」史哲豪猜測,想起之前見到她時,她一個人孤立在街頭纖弱蒼白的身影。

  包糖心無奈地聳聳肩,無法跟他說今天其實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紀念她笨了四年多,四年多前她把他帶來的幸福當成垃圾扔掉了。

  她直到今天才發現自己有多傻。

  「你問太多了,我們之間早就已經沒有必要互相瞭解了。」她提醒他是名草有主的男人。

  他不讓她把話題扯偏了,也不會輕易再被她惹毛,他要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她得聽他的。「誰說沒必要?既然那麼累,就不必再上班工作了。」

  「什麼……意思?」她一時不太懂。

  「我養你。」他的話簡潔有力,而且堅持。

  她孱弱的心沒有一丁點喜悅,而是很悲哀,更加心碎不已,他現在是要拿他的財富來壓她,提醒她他富有到足以養小老婆嗎?

  他要她見不得光,成為可惡的第三者。

  他分明是在報復她。

  「你……腳踏兩條船……怎麼對得起……你未來的老婆?」她是對不起他,她的感情是可悲,卻一點也不廉價啊!

  他不能這麼羞辱她,他不能無情地踩在她的痛處上,因為……她還愛著他啊。

  「你該做的是認真考慮,其他的你不必管。」史哲豪確實是想狠心羞辱她一下,但在他內心深處並不打算做絕了,不想傷透她的心。

  其實他自有盤算,他既然捨不下她,想要得到她,他就不會再留著楊曉芹,做人處事的原則不必等她來教他。

  「用不著考慮,那是不可能的事。」她難堪地想掙開他的懷抱,他讓她感到自己很污穢。

  「不讓我寵你?」他緊抱著她不放,一雙冷眸凝著她急得跳腳的樣子,俊臉逼著她,作勢要用唇「攻擊」她,就是不急於向她說清楚,他要怎麼處理他將結婚的事。

  暫時讓她嘗點苦頭,正是他的計謀。

  「不必。」她咬著唇,臉一陣白、一陣紅,心好苦。

  「當情婦很簡單,我想寵疼你時,乖乖躺在我懷裡就行了。」他自顧自地說,有力的臂膀鉗著她,一雙大手往她豐俏的臀摸去……

  她渾身觸電般的僵直,又怒又驚地嚷著:「放我走……你想得美,我才不會滿足你要的齊人之福……」

  他輕而易舉的把她推向自己,緊鉗住她,不懷好意地盯著她火紅的小臉說:「我再問你一個問題。」

  她怕他會突然吻下來而別開臉。

  「你還累嗎?」

  「一點也不。」她絕對有力氣用沖的離開這裡,只要他放開她。

  「那好。」他握住她的下巴,唇落了下來,用瘋狂的力道吻上她,將她壓在牆上,不給她逃脫的機會,大手很直接地探進她的衣下、裙底,肆無忌憚地愛撫她的胸乳、大腿……讓她絲滑的柔嫩皮膚,瞬間泛起小疙瘩。

  「嗯……嗯……」她驚慌的手揮打在他的肩頭,她完全錯估了他的意思,她還以為他是要放她走,沒想到他是要逼她就範,他怎麼可以這樣?

  她急喘著,拚命地拉住他欺侮人的大手,不讓他造次,卻完全阻止不了他粗糙的手指那火灼般的熱度,炙燙進她的身子裡,激起的浪花……她難受又難堪,傷心得想哭。

  他一鼓作氣地揪住她兩手,定在她頭上,把壓抑在心底的鬱悶一併加諸在這個熱吻裡,以舌焰擾亂她的心神,摧毀她的定力,要她至少用一點良心,試著來瞭解被她傷得殘破的男人心有多苦?

  他不留情地扯開她的衣服,任由衣扣掉到地上,咬開她的內衣,親吻她飽滿水潤的胸波,節節逼近粉嫩的中心點……

  「停止……停止……」她失去了掙扎的力氣,害羞地紅了眼眶,好怕他窒人的親暱,他從不曾這麼不溫柔地對待過她。

  「絕不。」他冷哼,揚起湛著魔光的黑眸,瞬過她羞怯的模樣,心揪緊,一陣泛疼,卻還是吻了上去,吮吻她、吞沒她,火舌挑逗粉紅的花芯,他不再對她心軟,他下了決心要她聽他的,他絕不受她左右。

  「不要……不要……」包糖心不敢相信他會不顧她的感受,失望地閉上雙眼,她搖擺著頭,痛恨他在她身上肆虐。

  他充耳不聞,把玩她的胸波,將她雪綿般的小花吮含更深,充分享受她的甜美。

  漸漸地,她口中的拒絕轉變成粗嗄的喘息,他熱辣的舌挑起她身體裡的情火,她的身體竟可恥地感到快慰,熱流奔竄。

  「你可惡……別這樣……」她不知要如何是好?她分明很愛他,但內心強烈的不安讓她不由地抗拒、掙扎。

  他停止激吻她,漠然無語地抬起俊臉,諱莫如深地盯著她,以眼神預告她口出惡言的下場……

  果真,他剛硬的身體己覆在她身上,壓制下她的掙扎,他灼人的手迅速地進入她的裙底,欺進底褲之中,找到花叢中的小蒂盡情撩撥,吮咬她驚嚇而微張的紅唇,疾風般狂吻她。

  她夾緊顫抖的雙腿,他單膝抵開她,要她為他一個人開放,揉捻她性感的花瓣,在如茵恣意地漫遊,手指找到細膩的小嫩芽,來回撫弄她……

  她身子抖得厲害,好怕他無情的傷害,無助的淚順著她羞紅的臉龐滑入兩人的口中……

  他嘗到她的淚,多想無動於衷地繼續他的懲罰,也納悶她為何要哭?是因為他的技巧比別人差?

  他聽包家衛提過她不只有焦俊恩,她還有很多人追,她應該可以分辨得出在男歡女愛這情事上,他比起任何人都是技高一籌,他有自信。

  怎知她的淚像是決堤般淹沒他的熱情,他無法再繼續吻她。

  「你的反應還真像個處女。」他嘲笑道,放開了她的手、她的身子,退開一步凝視著她長髮凌亂,衣衫不整的性感模樣。

  她別開淚眼,狂抖著的手指拉回衣服扣上,無心替自己辯駁,她羞恥地想立刻消失。

  他嘲弄的目光掃向她滿是淚痕的嫣紅臉頰,思緒立刻被拉回很久很久以前……他第一次吻她的時候,她緊張到滿臉通紅的可人模樣,那時的她眼裡滿是嬌羞,此時的她同樣紅著臉,眼神卻驚懼失神,像被他嚴重地傷害了……

  要是他還傷得了她,表示他仍在她心裡。

  但這僅止於猜疑,他被她拒絕到怕了,對她強硬只是想得到她的手段,對她,他真的是無計可施了。

  「享受性愛對你有那麼難嗎?」他問,心隱隱地絞疼。

  她耳根發燙,滿心傷痕,對他露骨的問題更感到無奈,開不了口,任由淚水滾落,開了門一走了之。

  「回答我再走。」他上前一步,沉聲命令她。

  「我是超齡處女,不懂性愛,你走開。」她推開他,搖搖欲墜地跑出去,見到電梯猛按燈鍵,終於逃離可惡的他。

  史哲豪怔然地立在門口,她自嘲的話說得可憐兮兮,教他一顆心像被坦克車狠狠輾過似的,痛到幾乎失去知覺……

  還不去追她,弄清楚她為什麼守身如玉,是個人矜持,或宗教因素,還是……為了他!

  後者是最最不可能的,希望也最渺茫的,卻是他心裡最終所期待的。

  他自嘲自己真的是傻得可以了。

  但無論怎樣,弄清楚總是好的,他不要再胡亂猜測。他奔出門外,狂按電梯,存心要追上她。

  電梯到了大廈一樓,他沒見到她,衝到外面街道,她已不見人影。

  他一分一秒也不想浪費,直接到地下樓開車,直奔她的公寓。

  「先生這麼晚了,你找誰?」管理員見他急匆匆,仍沒有隨便就放行,得問個清楚。

  「十樓的包糖心。」

  「包小姐還沒有回來。」管理員沒見到她。

  「我不信。」史哲豪以為她聯合這管理員誆騙他,不理會管理員,直接闖進電梯上了十樓,按了電鈴沒人應門,乾脆就一直接著,他不相信她可以裝作沒聽見,不來應門。

  但是,十分鐘後,按得電鈴快燒壞,仍是沒見到人。

  「先生,你太過分了,我說過包小姐真的還沒有回來。」管理員接到住戶電話,電鈴聲半夜響不停,上樓來勸阻。

  「那我就在這裡等到她回來為止。」史哲豪不再按著電鈴不放,但也不打算走人。

  管理員看這人這麼固執,只好下樓去拿訪客簿子請他留下身份大名,完成手續後,才放他繼續留在十樓單位的門外,下樓去了。

  史哲豪耐著性子,守在她的門外來回踱步。

  時間因等待而變得漫長,史哲豪始終等不到她回來,疲憊地席地坐在她的門口,煎熬地望著窗外的台北已由黑夜漸轉為白晝,他傷透腦筋地揉著疼痛的眉心。

  記憶拉扯著他的心,回到四年多前,他當兵的前一夜,她也是這樣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他怎麼找都找不到她,他到她家裡等,她竟徹夜未歸……

  他此時的心情和那夜一樣焦急、沉重。

  他真想問她為什麼?

  當初她讓他相信,她是為了焦俊恩而背叛他,現在看來,那是個幌子,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沒有發展到可以上床的程度……

  她在他懷裡的反應,根本不像對男女關係很隨便的女人。

  這包狠心的女人,就這麼樂見他為她擔心、痛苦難受?突然上演失蹤記是多可惡的行為,她難道不曉得嗎?

  「為什麼?為什麼?」他低聲沙啞地嘶吼,他非得要她親口解釋她是為什麼要躲起來?

  等著瞧吧!他不怕她不現身。

  他就有辦法讓她非得見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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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 19:03:01
第七章

  「糖心不是我說你喔,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呀!」

  美人抱著抱枕,躺在床的一側,打從凌晨一點多被包糖心吵醒,到現在天亮了,她就像個垃圾回收員,聽著包糖心倒垃圾,她眼睛快瞇上了,愛困得要命,仍勉強自己別睡著,好友有難,她就算眼皮撐著牙籤,也要力挺好友。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包糖心摟著被子躺在另一側,她也累得快不行了,離開史哲豪的家,她就搭計程車直奔到美人家裡,不想回到自己的住處一個人胡思亂想,她有太多的苦惱需要有人傾聽,幫她找到出口。

  「這樣好了,要是你還那麼愛豪,不管他是不是訂婚,還是結婚,都應該坦白的向他認錯,告訴他你當年有多白癡,道聽塗說就把他踢出局,要是他還愛著你,他會原諒你的。」美人幫忙出主意。

  當年包糖心哭著來找她,跟她說所聽到的事,她立刻挺起胸膛,伸出愛的臂膀,收留了包糖心,並力挺好友不必再理史哲豪,算來,她是共犯結構之一了,現在知道那是件烏龍鳥事一樁,她理當催好友快快覺醒,別再耽誤下去,否則她會良心不安的。

  「我怎麼知道他還愛不愛我?」

  「喔!你實在太不瞭解男人了,他還要你,表示他對你還很有意思啦!」

  「可是……我說不出口啊!」包糖心認為他要是愛她,就不會對她提出無理的要求。

  「難道你要跟他一輩子有心結嗎?就算你不再想跟他在一起了,也該跟他道個歉比較好,先把話說開,看結果如何再說啊!」笑人要她轉個彎想。

  「要是說了,他誤會我願意當他的情婦,不是更慘?」這是她最大的難處。

  「情婦又怎樣?他現在不只是麻辣鍋王子耶,他的冷凍食品公司股票上市了,稱得上是業界的國王了,他若是真心要你,不會讓你受委屈的啦!你思想怎麼都不進化?看開一點,你又不是看上他的錢,你是真心愛他的啊,何況他如果真心愛你,說不定不會跟別的女人結婚啊……」

  包糖心覺得美人太開放了,她是沒那麼先進,而且她根本沒有勇氣去承認錯誤或者當他的地下情婦,她分不清他究竟是想要寵愛她,還是要羞辱她?

  「噢!你這僵化的腦袋,怎麼說都轉不過來,瞧天都亮了,今天我們乾脆都向自己的公司請假別上班好了。」美人把臉埋在香軟的抱枕裡,懶洋洋地說。

  「我還是得上班,你請完假就好好睡一覺吧!我回去了,打擾了你一夜真是罪過。」包糖心把懷裡的被子蓋到美人身上,起身要離去。

  「你這女人,說這什麼話,你想來就來,反正我一個人住又沒差。」美人揮揮手,掀開被子,跟著她下床。

  「你別送我了。」包糖心用手指梳理頭髮,順順身上的衣服,走出房外。

  美人仍是堅持送她到門口,道別後才打電話向公司請假,回到房裡,臥倒,睡著了……

  包糖心神情憔悴地回到自己的住處,晚班的管理員還沒交接,遇到她,急急地喚住她,拿了訪客名簿給她看。「包小姐,凌晨時有個先生一直在樓上等你,剛剛才走。」

  「喔。」包糖心看了本子上的大名寫著「史哲豪」。

  他等了她那麼久?是……來做什麼,難道想再嘲弄她?還是急著要她這個情婦?

  她沒有勇氣再見他,他留在她身上的烙痕,讓她不知所措。

  她把簿子還給管理員。「以後要是見到他找我,都說我不在。」

  「他是?」管理員想問他究竟是哪一號人物?

  「他是我的……『愁』人。」令她感到憂愁的人。

  管理員瞠目結舌。

  包糖心旋即上樓,想必管理員是聽成「仇人」了。

  也罷,聽成什麼都無所謂了,總之他不能來找她,她不會當他的情婦,更不可能解釋當年的誤會。

  她應該要做的是……祝福他,訂婚後快點結婚生子,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她絕對不會介入,不成為另一個女人的煩惱。

  心痛是她自己的事,沒有人需要為她負責,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她回到自己家裡,打通電話請了半天假,梳洗後疲倦地睡了一覺,下午才到公司。

  貿易公司的老總一見包糖心來上班,立刻就把一份新擬的合約交給她。

  「包小姐,這份合約很重要,是我們和鴻達食品公司第一次簽定的合約,他們要我們負責進口明年度一整年份的印度食用香料,數量十分龐大,你負責幫我送到鴻達公司簽約,要是這次合作順利,船期和原料都符合他們的期待,那以後他們所有進口的原料就全都交給我們來負責進口了。」

  包糖心接下合約書,薄薄的幾張紙,在她手上像有千斤重似的……鴻達不就是豪的公司,他怎會找上她待的這家亞瑟貿易公司負責進口?

  而且數量之大,對貿易公司無疑是個絕佳的商機,機不可失,可是……

  「總經理,這麼重要的合約,你一向都親自去簽定,怎麼會交給我?」她不得不懷疑這會不會是豪的計謀?他等不到她,所以要她去見他。

  她的家人都知道她就在這家貿易公司上班,豪一打探就能知道了,而且他是鴻達食品的董事長,有權決定要誰幫他進貨。

  「我和鴻達的老闆約好了要去打高爾夫球,像這種大公司,應酬很有必要啊!反正合約已經都定好了,就只差簽名,你去就行了。」總經理笑她怎麼問這種傻問題?拿了張名片給她。

  「你直接找他們原物料管理處的處長就行了,這裡有張他的名片。」

  包糖心接來一看,處長叫黃耀新,她稍稍安了心,暫時剔除了是豪要見她的緣故,他去打球,她就不可能在公司遇見他了。

  何況這是老總派給她的工作,她哪敢不接旨行事?

  她把合約和名片收到公事包裡,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準備一下,就下樓去開公司的公務車前往鴻達。

  這是她第一次到史哲豪的公司來,廠區面積廣大,分成工廠區、辦公區和倉庫區,三大部分。

  她將車駛進停車場,正好遇見冷凍貨櫃要將成品運往港口,數一數出貨量就有十幾輛貨櫃車。

  短短數年,豪竟能把事業做得頗具規模,將來又有個女人可以幫他打理家務,那他就更能無後顧之憂地為事業打拚了。

  她想著,眼前一陣濛濛的水霧……

  「太不爭氣了吧!你。」她數落自己,深呼吸不讓眼淚掉下來,她沒資格傷心,只能把對他的愛埋在心裡。

  她下了車,打起精神,直接到辦公區找名片上的黃處長。

  「這麼快就弄好合約了。」黃處長仔細檢視合約內容,心想董事長真的是行動派的人物,一早才決定和新的原料進口貿易公司接洽,現在就決定簽約了。

  亞瑟貿易公司的佣金是比之前的合作物件來得優惠,物料同樣也是頂級貨,他真佩服董事長,對於物料的管理十分嚴格,是精算型的老闆。

  「沒問題的話,請簽名。」包糖心想趕緊交差了事。

  黃處長俐落地簽了名,微笑對她說了公司的規矩--

  「我簽好之後,請你再把這份合約送到董事長辦公室,我們公司所有的合約都要經過他最後審核,等他蓋了大印,才能算數。」

  「他……我是說董事長在辦公室嗎?」包糖心沒想到手續會如此繁複,為什麼出門前老總沒特別這麼說?而且豪不是和她的老總去打高爾夫球了而不在公司嗎?

  「這我不清楚耶,你可以去問董事長的秘書,不好意思,要是不在的話,等他簽好再通知你過來領回去不就成了,我先去倉庫忙了,失陪了。」黃處長起身,要離開辦公區前還為她指路。「董事長辦公室在走道的盡頭。」

  「喔。」包糖心惶惶然,前進也不是,更不能後退,她必須完成這份合約的簽定,否則無法向老總交代。

  黃處長走了,她腳步艱難地走向雙併大門的辦公室,心裡狂祈禱著--他不在、他不在、他絕對不在……他沒有理由在公司,他跟她的老總打球去了。

  走到長長的走道盡頭,門口的男秘書問:「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我是亞瑟貿易公司的秘書,這份合約請交給董事長,我改天再來拿。」那天她勢必請假,那老總就會派別人來了,多完美的想法。

  她把合約書遞給男秘書,腳底抹油就要開溜了。

  「不必改天,董事長有交代下來,這份合約很重要,他正等著。」男秘書立起身來,為她開了董事長室的門。

  包糖心在雙併大門開啟時,整個人微微一震,端坐在豪華辦公桌後、正在使用電腦的人,不正是豪本人!

  他……怎會在?那老總是跟空氣應酬去了嗎?

  她有種上當的感覺,也許這真是豪的計謀,但老總怎會配合?不可能啊,他們並不熟。

  「董事長,亞瑟貿易的人來了。」男秘書很快地向史哲豪報告,包糖心想掉頭走人都來不及了。

  史哲豪緩緩移過雙眼,看向包糖心,她靜佇在門外,美麗的倩影和他心裡的記憶相同,但她遲遲不往前跨進一步。

  「裡面沒有會攻擊人的猛獸,不必怕。」他調侃地說。

  男秘書笑了笑。

  包糖心真想一走了之,別人一定以為豪說的是輕鬆的玩笑話,在她聽來卻一點也不輕鬆。

  而這一刻她不得不認栽了,合約還在她手上,她不能說走就走,那等於砸了自己的飯碗。

  男秘書退了出去,關上門,大型辦公室裡只剩他們兩人,氣氛到令人無法呼吸。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騙人?」她口吻是清冷的,眼神淡漠,刻意保持距離,以確保自己的安全。

  「我騙了誰?」既然她不肯上前來,他只好起身去迎接她。

  「你敢說不是你把我騙到這裡來?」

  「腳長在你身上,怎麼能說我騙你?」史哲豪可不認帳,走到她面前。

  「你不是應該要和我家老總去打球?」她質問,不知為何只要一見到他,她就無法鬆懈自己,她不能有好臉色,一定要板著臉,才能防止他逾越似的。

  他高大的身影帶給她莫大的壓迫感,她得強忍住才沒有在第一時間向後轉,拔腿就跑。

  「那傢伙跟你說是我要跟他打球嗎?」她非得用晚娘的臉色來面對他嗎?他等了她一晚,應該板起臉的人是他吧!

  「他是說跟老闆去……鴻達的老闆,不就是你!」還敢狡辯?

  「所以,你以為我不在才敢來?」他似笑非笑地問。

  她懊惱地咬咬唇,被他說中了,可惡!

  「他說的老闆是我爸,我讓我爸擁有股份,他算是大股東,當然也是老闆之一,但他不過問公司的事,只負責幫我應酬,最近他迷上高爾夫球,總得找個人作陪打球。」他把自己撇得一乾二淨。

  「你是在混淆視聽。」她還是認為自己上當了。

  史哲豪眼底有不懷好意的笑意,其實她說得一點也沒錯,這一切是他精心策劃的安排。

  而且只花了短短的幾個鐘頭,亞瑟那老總接到他的訂單可是心花怒放得很。不過開口提要去打球,亞瑟老總立刻就答應了,要他派秘書來簽約,他也答應了,很配合的一個廠商,值得嘉獎。

  當然他還得感謝他的最佳夥伴包家衛,告訴他糖心在亞瑟貿易公司工作,於是他又見到她了,而她也非來不可。

  「把合約拿來吧!」他一轉身,唇邊掛著得意的笑,回到自己的位子坐定。

  包糖心百般無奈,走到他的辦公桌前,送上合約書。

  「昨晚跑去哪兒了?」他拿著合約看,問得頗漫不經心。

  「你快簽了,我要回去了。」她沒坐下,也不跟他閒話家常。

  「你不說,我就不簽。」他抬起眼睨她雪白的臉,淡淡地威脅道:「要白白放掉可以讓你公司大掙一筆的機會嗎?」

  當然是萬萬不可,她回去如何向老總交代?

  「我去……一個地方。」她迫不得已地說。

  「哪裡?」史哲豪可不讓她隨便唬瞬過去,堅持要她說清楚。

  「朋友家。」她多不想說。

  「男的?焦俊恩,或者其他人?」他的眉目立刻打橫了,俊臉冷硬。

  她歎了口氣,他簡直是強人所難,他應該在意的人是他的未婚妻,不是她這個局外人,而她跟他所提到的人感情淡薄如水,他幹麼一副耿耿於懷的樣子?「美人,你見過的。」她不想他再問下去,只好說了實話。

  「去跟她說心事?」找姊妹淘透露心事,情有可原,但得說上一整晚嗎?

  「嗯。」壓抑使她頭有點昏。

  「談到我了嗎?」他瞇著眼瞥她。

  「沒有……請你快點簽了。」她臉泛起淡紅,極力否認。

  「這麼龐大的交易要簽得成,通常要有點回饋你不知道嗎?」

  什麼回饋?他不能拿這來威嚇她。「要是你那麼缺情婦,可以請我的老總考慮一下。」

  史哲豪盯著她氣呼呼的模樣。「你的幽默感就僅限於這種和北極一樣冷的笑話?」

  「你到底想怎樣?」她無力地垂下雙肩。她看他根本沒誠意要簽合約,他在要著她玩。

  「我要你永遠別再無緣無故地消失,別讓我瘋狂地找你、等你……你這沒心肝的女人。」他沉沉的聲音帶著苦澀和請求。

  她怯怯地看向他,發現他也正直視著她,深眸裡透著無法言喻的苦悶,她的心恍若被掐住似的難受,四年多前他也曾瘋狂地尋找她,她可以想像他昨晚在她的門口等到天亮的身影。

  「你……別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你的未婚妻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快點簽好,我要走了。」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不敢再看他的眼,他還愛她,他看她的眼神和以前一樣的熱情,更多了懾人的光芒,她一不小心就會讓自己的感情溜出來……

  「信不信我會撕了這份合約?」他快拿她沒轍了。

  「那了不起我不待亞瑟可以吧?」她快要裝不了堅強。

  「當然不行。」只要她還在亞瑟,他想找她就方便多了,立刻火速在合約上簽名。

  她收回文件,立刻就走,頭也不回;他速度更快,起身追上她,扯住她,悶聲低吼:「別這樣。」

  「那你到底要怎樣?」她仰起臉,眼眶含淚地問他。

  「我們不要一見面就吵架好不好?」他不要她哭,發自內心,很自然地伸手揪揪她的臉頰。

  她霎時怔然,他也怔住,一股熟悉的親切感穿越遙遠的時空而來,同時震撼了兩人。

  她一時間忘了要撥開他的手,要跟他保持安全距離,她甚至悄悄地感受著他手指的溫度,心裡浮上一抹甜。

  他沒有收回手,手指還停留在她滑嫩的臉頰上,輕撫她……

  「我們其實沒有見面的必要,我不會當你的情婦。」她拉下他的手,快迷失自己了。

  「因為你還愛著焦俊恩?」

  她從來不曾愛過他。「是因為……」她差點就把真實感受說出來了。

  「什麼?」他急切地問,一定要聽她親口說,否則她休想走出這扇門。

  「你的要求太無理了……」她心酸澀。

  「無理嗎?我只是個想愛你的男人。」他苦笑,反扣住她的手,將她拉進自己懷裡,多希望她不要拒絕他一個大男人最卑微的請求。

  她不是第一次躺在他懷裡,卻從來沒有一次,比現在更教她震撼,他說……他愛她,他還愛著她……

  天啊!她寧願他對她無情,她會很爽快地離開他,但他卻用愛來牽動她的心,而她也愛他,否則他輕輕的一句話,就不會重重敲疼她了。

  淚水灼疼了她的眼,她已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了……她是要繼續跑給他追,還是認了,當一個可以得到他的愛卻見不得人的情婦?

  「別哭,小肉包。」他的唇像風一般溫柔地拂過她的,恨不得她能立刻相信他的情感只給過她一人,他不曾對其他的女人心動過,包括楊曉芹。

  楊曉芹是他公司的員工,勉強找她來湊合,只是要瞞過頻頻向他催婚的父母親,他早就跟她訂下書面協議,隨時都可以解除婚約。

  但這小肉包不同,她是自己深愛著的、苦苦想著的女人,要她當情婦不過是一時的氣話,他怎捨得她受委屈?

  「別哭……」他多想求她別再無聲無息離他遠去,一生都留在他身邊,讓他好好的寵愛她。

  她阻止不了紛紛落下的眼淚,一顆心難受極了,她深深感到自責,為什麼當初她要一走了之,她的無知曾重重地傷害過他,她到底要等到何時才能鼓起勇氣向他說聲抱歉,她為何就不能溫柔地撫慰他的心?

  她伸出手,撫觸他的臉,自問她真的捨得把這麼好的男人推向別的女人懷裡?她真想扮演苦情女,自怨自艾地過一生嗎?

  他纏住她的小舌,飢渴熱烈地吻她。「有別人吻過你嗎?」

  她遲疑,閉著雙眼對他搖頭。

  「焦俊恩呢?」

  她仍搖頭。

  「為什麼?」他多喜歡這樣的答案,滿腔的熱情在胸臆間翻騰。

  她答不上來,大半的原因,是因為他,只有他的吻才能觸碰到她內心最真的感情……

  「因為我嗎?我相信你當年並不是為了焦俊恩富有而跟了他,你絕不是那樣的女人。」他說得大膽而直接。

  她不語,淚水串串直落,後悔自己為了躲他而那麼說過。

  看著她落淚的模樣,這已經給了他答案,他內心狂喜。「告訴我真正的原因,你不會無緣無故跟我分手的。」

  她的淚紛飛如雨,為自己傻得放掉他而陷入深切的悲傷之中。

  他望著她傷心欲絕的淚眼,就算他再想知道答案,也無法硬逼著她說。

  「讓我重新追求你。」吞一百個包子、一百根辣椒……什麼都行,只要她願意……不不,即使不願意,他也要追她。

  她瞅著他熱烈的眼波,要她向他的老婆分剩餘的時間,她一樣會很痛苦。

  「你沒有資格追我,你即將是有婦之夫,我寧願一輩子單身,也不要看你去結婚,又若無其事地來要求我當你的情婦,我……害怕跟別人搶奪你……」

  「沒有人奪得走我,我是你的。」他會取消和楊曉芹的協議,他要娶她。

  她怎敢輕易相信,他結婚的帖子都印了,她不讓自己被他聽似有情的話語迷惑,拭去臉上的淚,急於離去。

  「別再讓我找不到你。」他扣住她的手臂。

  「辦不到。」她撥去他的手,輕顫著說,轉身打開門,匆匆離他而去。

  他眉頭深鎖,這女人到底是為什麼?

  明明愛他,又拒絕他?

  他不會改變要她的決心,他相信當初分手的那個原因是關鍵。

  他一定要找到答案,喚回她,否則他絕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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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 19:03:17
第八章

  當日的晚間,美人的香居響起電鈴聲--

  叮噹、叮噹……

  「是誰啊?」她小姐剛睡飽,下床到小客廳走動走動,連頭都還沒有梳呢!

  「史哲豪。美人小姐,你有空嗎?」

  美人聽到門外自我介縉的男子大名,心一陣慌亂,麻辣鍋王子怎麼會來找她?一定是為了包糖心吧!

  那女人早上走了她才睡,現在才睡醒史哲豪就找上門來了,她的時間全給這對「鴛家」給包了。

  「有……有空啊,等我一下喔!」美人抓抓亂亂的頭髮,趕緊跑進臥房裡更衣梳洗,沒時間化妝就衝出去開門見客。

  「大老闆怎麼有空到我們小老百姓家裡?」美人開了門,嘻笑地面對好久不見的史哲豪,兩眼離不開人家成熟穩重的俊模樣,感歎當年他怎麼不是看上她呢?不過,朋友「夫」不可戲,這點道德良知她還有。

  「別這麼說,這是送你的。」史哲豪送上自家生產的冷凍外銷綜合火鍋湯底組合一大箱。

  「這怎麼好意思,你不會是送我好吃的,甜我的嘴,要收買我,好把包糖心給出賣了吧?」美人精明地笑問。

  「是有事想請教你,不過送你這些自家生產的食品,是出自友誼,沒有收買的意思,你也不是可以收買的人吧!」史哲豪輕鬆地說,毫不矯作,糖心說她昨晚在美人家,兩人是多年的朋友,一定知道她的一些心事。

  於是他透過包家衛幫忙找到包糖心的畢業紀念冊,找到美人的老家電話,問到了美人的住處,他立刻前來拜訪。

  「說得好,那我就收下了,其實改天頒發一張好人卡給我就行了啊,進來坐吧!」美人真是欣賞他為人的風度,真不知包糖心是怎麼想的,像史哲豪這種咖,就算當他的情婦也很有面子,偏偏她怕東怕西的,唉!

  她接下那一箱的綜合火鍋,領他走進自己的香居,把火鍋湯底先放進冰箱裡,再泡杯茶給史哲豪奉上,兩人坐定後,她說:「你想問什麼?能說的,我都會幫包糖心那女人跟你說了,我看她要是再這樣下去,到老都嫁不出去的。」

  「我想問,四年多之前,她在我當兵的前一天失蹤了,是不是也找過你?」史哲豪細說從頭。

  「嗯。」美人心知棘手的話題來了,包糖心那女人肯定沒把話說開,他才會找上門來,要命的是,四年多前她正是共犯,她教唆包糖心別去送行……

  想來真是罪過唷,當兵的男人心靈是最脆弱的了。

  唉!為了朋友,她現在只好兩肋插刀,替好友先認罪了,但她不會像包糖心那女人那麼直,她會把話說得婉轉一點、合理一點,希望的是他們兩個能和好,而她也會落得清閒一點。

  「你聽我說,你和她之間所有的事,都是大鷹服飾那些女人惹出來的,這事得要從四年多前開始說起,你聽仔細了,事情是這樣的……」美人把當年發生的事及昨天發生的事融會貫通後,組合在一起,全都說得一清二楚……

  史哲豪聽得眉頭緊蹙。

  「你知道的,朋友有難,我一定是力挺到底的,糖心只要來找我,我一定收留她,只是……唉!我不知道你現在的感覺是怎樣啦,但是我還得多讓你知道一點,雖然糖心欠你一個道歉,是她錯在先,不過……你要一個還是處女的女人當情婦,依我看是過分了點,她可是有很多人追喔!偷偷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了,她是為了你才守身如玉的,她還愛著你,死心眼得要命,不跟別人上床的,那個焦俊恩追了她那麼久,就是從沒成功過。」美人說得意猶未盡。

  史哲豪的心揪痛著,想著在他懷裡時她生怯的表現,他實在不該那麼對待她。

  「唉!那天她遇到那個賣花的,知道當年是自己錯了才造成你們倆分手,她心情壞到快死了,同一天又得知你要訂婚,可想打擊有多大啊!不是我說……這年頭像她那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努力守身的女人,全台北市沒有幾個了,你應該先問問自己有沒有資格當她的情人才對,不是有錢就能指使別人,你要拿她當備胎,不傷了她的心才怪!」美人將好友的心態感受全說了。

  史哲豪輕咳了下,沒想到美人能言善道,話說得直接通透,他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更感激她把自己心底的死結全解開了。

  「喂,大老闆,你怎麼不說話?」美人見他沉默,要他發表點聽後的感言。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很感激你。」他明白糖心對他缺乏信賴感,他們之間欠缺溝通……曾經,他作過一個夢,有個長得像大鷹的天神在夢裡對他說,要把糖心當成是唯一的愛。

  他到如今都還把她放在心裡,她在他心裡的地位絕對是唯一無二,無人能取代。

  既然糖心無法瞭解他的心意,無論如何他都要把她追回來,哪怕是用一輩子的時間,都要讓她知道他真實的心意才行。

  「別感激我了,要是包糖心問我的話,我會說我什麼都沒說喔!好人好事是不能到處宣揚的,應該默默的行善才是真好人啊!何況我名叫人美,人好心又長得美,呵呵……」美人自己說得都想笑了。

  「你人真的很好。」史哲豪端起茶喝,誠心地讚美她。

  美人唇上噙著驕傲的笑。「現在才知道,太晚了。」

  史哲豪淡笑,喝光了茶,立起身來說:「我先走了,謝謝你。」

  美人送他到門口,很好奇地問:「你可不可以透露一下,你為什麼會那麼愛包糖心?這世上又不是沒別的女人了。」

  「她……」史哲豪欲言又止,他很少對人提起內心的感受,更沒有跟人說過糖心對他到底有什麼吸引力。

  其實說了也無妨。「從她小時候我就對她很有好感,直覺她將來就是我的新娘,這種感覺很奇妙,無法形容,雖然她也有很拗的時候,可是我就是想包容她……若硬要說她有什麼吸引力,應該是……她一直都很可愛,跟她在一起我很放鬆自在,沒有壓力,就像……」呼吸空氣一樣,必需,自然。他保留了這個結論。

  「像什麼?」美人多想知道啊!

  「你自己想。」史哲豪笑了一笑,不說。

  美人噘嘴,揮別了他,進門後還努力地在想到底史哲豪最後的意思是什麼?包糖心光是可愛,讓他感到自在放鬆沒壓力就夠了?難道男人要的不是外表美艷,精明能幹,懂得盤算的女人嗎?

  她真的要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路線」了,她的男友從沒說過她可愛,也沒說過和她在一起很輕鬆自在,還能有減壓的功能哩!

  要是那些也算優點、功能,那她應該學著點才行了。

  史哲豪離開美人的住處後,沒有直接去找包糖心,他約了楊曉芹在他和朋友阿聖開的茶坊包廂裡見面。

  「董事長,找我有什麼事?」楊曉芹開著新買的轎車準時赴約,長相清秀的她穿著一身名牌的紫色針織冬衣,配襯著黑色內搭褲和馬靴,背著名牌包包,長髮梳得直亮,外表看來很時尚。

  「你來了,進來坐。」史哲豪正在沏茶。

  「是,董事長。」楊曉芹並不喜歡來這種地方,她喜歡去熱鬧的餐廳吃自助餐,但是為了完成交易好領錢,她勉強自己配合董事長的喜好。

  她是在鴻達的業務部門當出口報價的翻譯工作,工作內容雖然輕鬆,卻是差一個字翻錯都不行,各國的匯率換算更加不能出錯。

  她和史哲豪並沒有感情,但她一直都很仰慕他的財力,更欣賞他這種白手起家,創業成功而致富的青年俊傑,當他直接點名說要娶她時,她的心情和中樂透頭獎一樣樂,以為麻雀變鳳凰的情節在真實中上演了,大亨看上她這小職員。

  當時她還猛掐自己的大腿,看是不是在作夢?

  結果,他其實是為了年事已高的父母,勉強找個女人跟他結婚,讓他們安心而已。他跟她還約法三章,只要她答應結婚就會給她一筆錢,而在他認為必要時隨時可以解除婚約,她不得有異議。

  而倘若他決定將不會娶她,還是會給她一大筆錢。

  她會答應參與他「娛親」的行為,是因為她從南部一個人上台北工作,說真的不到三萬的薪水在台北這寸土寸金的地方難以度日,信用卡全刷爆,還是無法滿足身為女人的虛榮心,百貨公司裡的名牌精品對她是極大的誘因,她是個極需銀兩的時尚敗金女。

  像她同意訂婚,並和他簽下協議書後,立刻就有三百萬大洋入袋,她這一身的名牌和新買的名車,便是拜他所賜。

  其實要不要跟他結婚對她而言無所謂,也不會有一點損失。

  沒結他照常支付她一筆豐厚的獎金,萬一結了婚,她就當少奶奶狂花他的錢,這種好差事,她沒理由不答應。

  她態度優雅地坐在他對面的位子,大眼睛景仰地看著他,乖乖地聽候他差遣,心裡在吶喊--「快用錢來砸我吧!董事長。」

  「這是五百萬元,你收下,結婚典禮取消了,我希望你另外找個工作,明天就離開公司。」史哲豪拿出支票。

  楊曉芹兩眼「登」地閃出兩個$$的符號,她抖著雙手接下上天的旨意,心裡喊著「我發達了、我發達了」,腦海裡閃過香兒X,古奇,路易士X登等等的秋冬新款名牌包包、衣鞋。

  她實在太喜歡這個完美的交易了,她想擁有的所有名牌,她要一個不漏地給它敗下去。

  「聽見我說的嗎?」史哲豪見她兩眼樂得都瞪直了,再次跟她確認,她心裡怎麼想他管不著,是不是想從他身上海撈一筆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個交易,他希望交易愉快,且沒有後續的問題。

  「是,董事長,我太感謝你了。」楊曉芹激動得想親吻捧在雙手的那張五百萬支票。

  「不必謝我,照我的話行事就成了。」

  「是、是,我一定會照辦,我明天就不會再上公司去了。」她要回家列張清單,把想買的全都寫下來。

  「很好,你走吧,我想一個人安靜一下。」史哲豪不留她了。

  「是,那我先走了,不打擾你了。」楊曉芹仔仔細細地收好支票,行個禮,樂得走人,她要先去五星級餐廳吃到飽,再到夜店瘋一晚,迎接她嶄新的人生。

  寂靜無聲的包廂裡,茶香餘韻嫋繞,史哲豪獨自品茗,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小絨盒,單手打開來,裡頭裝的是包糖心當年還給他的鑽石戒指。

  那是當時他在自家的麻辣火鍋店裡打工,存下來的錢買的,那時他雖掛名當店長,實質上老闆還是父親。

  如今他的財富足以買更頂級、更大的鑽石戒指送給她,卻還怕她不接受。

  他絕不要她的道歉,只要一個擁抱,這是他們之間最好的解藥。

  四年畢竟一千多個日子,他們也許無法一夕之間就和好如初,但他會試著讓她體會他的好,告訴她,他還真心的等著她。

  包糖心回到一個人的家,唯有清冷的空氣迎接她。

  她走到圓形的小餐桌,放下手中的便當盒,她根本毫無食慾,卻是習慣性地買個東西拎進門,感覺不會那麼空洞,回家後還有個便當陪她。

  她脫下外套,天氣變冷了,氣象報告說有道冷鋒過境,愈晚將愈冷。

  她打開電視機,讓家裡有聲音,進浴室去,寬衣,泡熱水澡,但願今夜能求得好眠,她累了,真的好累。

  老總很滿意那份合約,要發獎金給她,她卻完全沒有一點開心,很可能豪以後都用公務會面這招,她就得被迫去見他了。

  自從離開他的公司後,她沒有一刻不想著他,他令人心碎的吻,他親密地掐她的臉……他說他只是個想愛她的男人。

  她一想心底就泛起一陣甜蜜,雖然心知這很危險,她會漸漸迷失,一步步把自己推進他的懷裡,但她抵擋得了嗎……

  手機鈴響了,她伸手進裙子的口袋裡拿,她的一號男友打電話來。

  「一起去吃飯吧,糖心。」

  「我們分手吧,以後不要再聯絡。」她幾乎想不起一號男友的長相。

  「噢……」他沉默了一下,直截了當地說:「那好吧!」掛了電話。

  包糖心感謝他毫不囉嗦的作風,很符合都會男子的風格,而她一點也不感到難過。

  她主動的撥了電話給二號男友提分手,他起先有點訝異,後來也是坦然接受了。

  她將電話放在地板上的衣服上,身子沉浸到熱水中,心情居然是備感輕鬆。

  沐浴後她吹乾長髮,套上浴袍,進客廳去看電視,晚上有「深情密碼」重播,正好播到最後一集,得了肝癌的男主角躺在女主角的懷裡昏睡,死去,他們默默地愛著對方十三年,男主角還是不敵病魔死去,化成小星星到LUCKY STAR上去了……

  最後一幕女主角和已去世的男主角躺在大草原上,一起聽小時候聽的音樂,靜靜的,不再有複雜的世事打擾他們,場景美麗卻淒涼到令人感動落淚。

  包糖心看了心酸酸,抽了面紙,拭了臉上的淚,一張似乎不夠,她想大哭一場,電視劇觸動了她內心的感傷……

  她和豪長久以來的牽繫不也因他們都還愛著對方?要是他們之間有誰也只剩三個月的生命,才願意打開心門去抓住僅剩的時間,那樣的幸福實在很殘忍啊!

  「嗚……」她掩著臉痛哭,哭了許久後又感歎自己像個呆子,索性關掉電視不讓自己胡亂聯想,告訴自己她的抉擇是對的,他的屋子即將有一個女主人,他的人生會有新的希望,只要她退開,他就會很幸福,她不能成為他幸福路上的絆腳石。

  她起身,像個受了嚴重情傷的干物女,做什麼都提不起勁,勉強拎來冷掉的便當,打開來,她吃不下,扔掉了又覺得浪費,瞪著便當上的排骨發呆,不知道此刻她該做什麼?

  叮噹~~叮噹~~

  門鈴響起,把她從情緒的谷底拉回現實中。

  「誰?」這時間會是誰來找她?從沙發上起身,她打開門,立在門外的人竟然是豪。

  「你……來做什麼?是怎麼上來的,樓下管理員在打瞌睡嗎?」她感到突然,她已經交代過樓下的管理員,怎麼他還能上樓來?

  「管理員不在,我就自己上來了,不請我進去坐嗎?」史哲豪從茶坊直接來找她,他們的事必須趕快了結,他不要再虛耗時間。

  「裡面有人。」她沒料到他會來,一時情急地說了曖昧的謊言。

  史哲豪濃眉一蹙,使勁推開她的大門,直接進到門裡巡視,裡頭除了一個冷掉的便當,哪有什麼人。

  「騙我?」這女人,都這時候了還在拒絕他?

  包糖心無話可說,無奈地關上門,站得遠遠地說:「好吧,是我騙你,你來做什麼?」

  「問你一句話,要不要嫁給我?」史哲豪廢話不多說。

  她瞪大眼睛,他不是要求她當情婦,而是……嫁給他。

  「我都已經知道你離開我是怎麼回事了,早點告訴我,我會宰了大鷹店裡的那些女人。」他走向她。

  「是美人告訴你的?」天底下只有美人知道她的心事。

  「不必管我怎麼知道的,我只問你到底還要不要我這個人?」他攔腰將她摟住。希望她看清楚他的癡心,他愛她愛得有多辛苦,別再想逃離他。

  「你……不是都要結婚了?」她瑟縮著身子。

  「取消了。」

  「是為了……我?」她的心激盪不已。

  「沒錯。」

  「那……你未來的老婆她……」她對不起那個女人。

  「她本來是我的員工,我父母一定要我結婚,我才會找上她的,我不愛她,說簡單點,那只是一樁交易,她得到一筆補償金。」他說出實情。

  她啞然地呆望著他,心隱隱顫動著,那他是來求婚的了?

  她不能再退怯,從頭到尾錯都在於她,但願現在說對不起還來得及,她不想永遠地失去他。

  「對不起……我該道歉,我……不該傷害你……」她好怕自己再說錯話。

  「寶貝,我不要『對不起』這三個字,你可以說另外的三個字。」他聲音低柔地催促。

  「你……走吧!」她也許還需要一點時間,仔細把他們之間的一切想想清楚。

  「喂!」他眉頭打結,一臉斜線。他歎了口氣,扣住她的雙肩,聲音低啞地問:「難道非得像誇張的電視劇一樣告訴你,我得了絕症,剩沒幾個月好活,你才會心軟地接受我嗎?」

  「你說的是……真的嗎?你……身體不好?是真的嗎?」她小臉泛白,大受刺激,她才剛看完苦情的連續劇,他又這麼說,教她震驚得哭出來。

  史哲豪凝視著她突然盈滿淚水的模樣,他只是比喻,她竟當真?他揪揪她憂愁的小臉,湊過臉去吻她。「當然是假的,我好得很,只是打個比方而已。」

  「別……那麼壞心,這種比喻很糟……我不要,哇……」她驀地抽噎,哇地哭了起來,情不自禁地緊緊抱住他,幸好不是真的,她不要他只剩幾個月,她多想陪他到頭髮花白……

  史哲豪的心在這刻得到釋然,他的寶貝女人終於願意抱他,願意來親近他了。

  他大感欣慰,她總算沒有再悖逆自己的心意,她終於願意正視自己的感情和他的愛了。「小肉包,要是我得了絕症能換得你的愛,那我……」

  她踮起腳尖,用唇堵住他的嘴,不讓他胡說,她要他健健康康,活到頭髮全白才行。

  她的主動教他驚喜莫名,能被她抱著,熱情地吻著是他夢寐以求的。

  他緊緊擁住她纖柔的身子,回應她可貴的吻,纏住她,用所有的柔情吻她,請求道:「嫁給我……要是你要我再吞一百個包子才肯答應的話,我會照做。」

  包糖心怎捨得他再殘害自己的胃,她並不想刁難他,但誰要他什麼不好提,偏偏說什麼得了絕症,害她擔心又傷心的,她推開他,抹抹一臉的淚說:「誰要你吃包子了,我要今年有個下雪的耶誕節……在台灣,平地喔!」她隨口扯道。

  史哲豪眉頭不皺一下就答應。「說定了,耶誕節下雪就嫁給我。」

  「我不是認真的,你別當真啊!」她揪揪他的衣袖。

  「我是很認真的,耶誕節下雪,你就得嫁給我。」他很有把握。

  她眨眨眼睛,台灣四季如春,平地不會下雪啊,他要如何辦到?

  「等著瞧吧!」到時定要她對他說出「我愛你」這動聽的三個字。

  「去換衣服,然後跟我吃飯去,那便當都涼了,拿去扔了。」他輕輕揉揉她的腰,要等她一起出門。

  她既感慨又感動,他竟細心地發現她還沒吃飯,她本來一點也不餓的,現在……說真的,她餓了。她覺得生命重新燃起了希望之光,都是因為他。

  「等我。」她輕吻他的臉頰,跑進臥房裡,有他在外面等著,她連換衣服時心情都是輕快、美妙的。

  史哲豪幫她把冷到快硬掉的便當扔到垃圾桶裡,等她的心情像往日一樣充滿快樂和期待,他滿心歡喜,唇邊一直掛著開心的笑,他的小肉包回來了。

  她真的回來了。

  他滿懷的愛都等著要給她。這一生,只給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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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 19:03:33
第九章

  繽紛的夜,永和鬧街正熱鬧。

  史哲豪帶著包糖心舊地重遊,他們像孩提時代一樣,沿路吃超大熱狗,玩撈魚,打彈珠贏烤香腸。

  包糖心快樂地跟著他,小時候她總是和大孩子們沿著街吃吃喝喝,豪帶頭,大家都玩得很開心。此時只有她和他,走在摩肩擦踵的人群中他們貼得好近,他摟在她肩上的手始終沒有放開,她默默的享有這份美好的感受,跟他形影不離。

  「要不要跟我回去店裡吃麻辣鍋?」史哲豪心血來潮地問她,自從他擴大事業,老店已新請了店長負責經營,他很少親自回來看管。

  「好。」包糖心想念麻辣鍋,想念家裡的包子,她很久沒吃到夢幻中的家鄉美味了,尤其冬天吃麻辣鍋最過癮了。

  他牽著她的手,兩人一起走向豪記,店長見老闆回來,上前來招呼。「董事長,和朋友一起嗎?我立刻準備兩人份火鍋。」

  「她是董事長夫人。」史哲豪好心情地糾正店長的稱呼。

  「喔!是是……夫人,你好。」店長暗自打量年輕的小姐,趕緊以「夫人」稱呼包糖心。

  包糖心瞥著豪臉上的朗笑,他一副他說了算數的表情,她也不想否認,她非他不嫁。

  「喂!你們兩個。」兩人眉目傳情全都被在場的大哥包家衛撞見了,他和苦追到手的女友舒采緹就在店裡吃火鍋。見他們終於復合了,兩人進行得很順利的樣子,很替他們高興。

  「哥。」包糖心往大哥看去,發現他身邊有個美麗的長髮女子,不知是誰?

  豪向包家衛揮揮手,提醒糖心。「那位是你哥的初戀情人舒采緹,你很快會叫她一聲嫂子的。」

  「喔。」包糖心欣然地應聲,哥的事,豪一向比她這個妹妹清楚。

  兩人一起過去跟包家衛和他的女朋友打招呼。

  「她是采緹。」包家衛對妹妹介紹自己心愛的女子。

  「你好,我是糖心。」包糖心和舒采緹第一次見面,兩人都有點害羞。

  「不如換口大鍋子,一起吃。」史哲豪提議,正要喚來店長……

  「喂!你們……怎麼全窩在一起?」況鷹傑和他刁鑽的女朋友季小波也來了,見到大夥兒都聚在一起,朝他們走了過來。

  「大鷹!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史哲豪和包家衛見到老友從大陸經商回來,開心地上前,三人互拍著彼此的肩。

  「剛到,想來打打牙祭,就遇到你們。」況鷹傑問候過了兄弟,一把拉來難纏的女友季小波,向大家介紹她:「我的老婆。」

  「說過了別叫我老婆,要叫我太座。」季小波嬌俏地瞪了況鷹傑一眼,才向大家問好。

  況鷹傑兩手一攤,用熱呼呼的疼愛眼神盯著他的「太座」大人。

  眾人看他們像對歡喜冤家,笑開了,大家彼此介紹、寒暄。

  所有人坐定之後,史哲豪招來店長,換了大口鍋子,六人一起吃火鍋,慶祝這難得相聚的好日子。

  聚餐到十點,三對佳偶才各自帶開。

  史哲豪送包糖心回老家一趟後,又開車將她送回住處的樓下。

  「要我上樓去嗎?」史哲豪低聲問,車內的空氣變得迷魅。

  「你要是有事的話,可以先走了啊!」包糖心其實捨不得這麼快就要向他說再見,更不希望他走……

  「這麼殘忍。」他側過頭瞥她,目光深邃。

  「你……是要上樓去幹麼?」她低垂下粉臉,可想而知,她同意的話會有什麼事發生。

  「抱抱親親,可以嗎?」他不隱瞞自己對她有慾望。

  她害羞地想了很久,才紅著臉對他點了頭;他傾身啄了她的唇一下,心火熱如萬馬奔騰。

  停好車,他們手牽著一起上樓,進了她的香閨。

  「要不要……先洗個澡?」簡單的話,她竟問得喘息連連,臉紅透了。

  「要。」他要香香的愛愛她,絕不草率。

  她低著頭,忙碌地準備浴巾、毛巾和新的牙刷,拿給他。「這些都是新買的,我習慣買來備用的,先給你用。」

  她像個新婚之夜害羞的妻子,令他全身血脈更是橫衝直撞。

  「等我。」他沙啞地低語。

  「嗯!」她嬌笑,逃出房間去。

  他眼中滿是熱情,熱烈地期待著。

  包糖心衝到小廚房裡倒冰水喝,問自己這樣對嗎?留他在她獨居的地方對嗎?

  答案是肯定的,她瞞天瞞海,瞞不過自己的心,她不要他走,她分明也是想愛他的,留下一個心愛的人並不是什麼害羞的事,愛要及時,不能像電視劇演的一樣……

  她喝光了冰水,順了順氣,心也不再那麼慌了,悄悄溜進小客房裡,她把自己洗得很香很香,悄悄地回到房裡,沿著牆緣放上香燭,點了浪漫的燭光等他。

  史哲豪走出浴室,發現房裡燈關了,飄逸著香甜的香氛,幽暗中一盞盞的燭光逐一被點燃,他的女人在燭光下身上只有輕紗睡衣,曼妙的身子若隱若現,他的身子一陣緊繃,走向她,從她身後抱住她。

  「你好香。」他迷人的唇拂過她的耳畔,嗅著她發上、肩上宜怡人的香氣。

  她清楚地感受到他精壯的身子竟是一絲不掛,他傳來的體溫直接穿透薄紗而來,她忍住羞怯,吹熄了手中引火的細竹棒,放到架子上,微顫地問:「喜歡嗎?」

  「喜歡。」他把臉埋進她的頸窩,不安分的大手隔著紗質睡衣在她柔軟的嬌軀上探索,落在她豐挺的胸波上,輕柔地把玩著。

  拉下細細的肩帶,她的衣滑到腰際,他擄住柔波,傾身吻她誘人的圓潤,緩緩挲摩,吮含住蓓蕾,在口中細細撥弄。

  她閉上雙眼,感到絲絲電流從他烈焰般的舌尖竄進她的胸口,在身子裡擴散,漫遊到了末梢……

  他的唇向上移去,輕吻過她性感的鎖骨、脖子、下巴、耳畔……最後擄住她的唇,深吻她,大手順著她的胸口、平坦的小腹往下移,進了她小小的防衛之中,逗弄禁地中的美麗花蕊,點燃她的熱情。

  她心狂跳,微顫的身子依偎在他強而有力的懷抱中;他的吻轉為愛憐、輕柔,挑情的手指在釀滿溫潤蜜汁的花園撩撥……

  她嬌羞不已,驀地,他有力的臂膀一舉將她抱上櫃子。

  「啊……」她羞得驚喘。

  他迷人地一笑,捕捉她性感紅唇,強壯的身體欺進她的雙腿間。

  她緊張地以為他要開始了,雙手緊握在胸前。

  「別慌……」他輕撫她酡紅的小臉,輕拉下她雙腿間的防衛,分開她的雙腿,精實的身子從她身上退開了。

  她還不知是怎麼回事,他大膽的吻落在禁地的小花芯上。

  她咬著唇,怯怕著,可漸漸的她可以感受到他是那麼的溫柔,舌尖旋繞出美妙的歡愉淹沒了她的慌張,她的雙腿因快慰而顫抖著,嬌喘和快樂的聲吟取代了所有的聲音,她的身體強烈地渴望著他。

  「抱著我。」他起身,拉來她虛軟的玉臂放在自己肩上,以極親暱的姿勢抱起她,走向床,將她放在床上。

  她迷濛地凝視著他精實的身體,伸出小手撫觸他的胸膛,他的強壯令她莫名敬畏,心跳怦然。「要……開始了嗎?」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期待去探索他。

  「還沒,小肉包,我還想吻你。」他不希望她緊張或有任何壓力,他要她充分的放鬆後再擁有她,她的快樂才是他的滿足。

  他脫去她身上的薄紗,吻她粉嫩的乳房,手指挑捻腹下的敏感處,激起無數的火花。

  她嬌喘頻頻,身體著火似的滾燙,神思隨著他迷人的愛撫而舞動。

  他適時地抱起她,讓她坐在自己身前,將火熱的愛注入她的身子,小心地脹滿她;她有點慌,但他交握著她的手,帶給她呵疼和安全感,緊張隨之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溫存的依偎和美妙的交合。

  「還好嗎?」他低啞地問,她的教他更加小心翼翼。

  「嗯……」她嬌羞地回視他,他額頭竟然冒汗了,她心狂跳,溫柔地吻去他的汗、他的頰、他的唇,像他吻她那般疼惜地吻著他,但願她也能帶給他快樂。

  他被她吻得不只心癢癢,也快缺氧了,他的手無法閒置地揉捻著她胸前的小珠玉,再緩緩移往雙腿間的小花,快速地揉,輕柔地捻,款款地律動、起伏,力道一次比一次更猛烈……

  她嬌吟,身子隨著他的動作而亢奮,不由自主地為他性感款擺,陣陣快慰從交纏的舌瓣,敏感的爆點,擴散到全身,甜蜜的滋味也在心海裡蕩漾,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原來讓他寵愛著是件這麼美好的事。

  「來……」他扶起她,改變了位置,讓她躺到床上,再度充實她,脹滿她,衝刺更急遽……

  她兩手攀在他的頸上,口裡逸著醉人的嚶嚀聲,告訴他她有多快樂……

  「告訴我……」他震顫般的在她的潤澤中賓士,沙啞地請求。

  「什麼?」她低吟。

  「愛我嗎?」他衝向深處,緊抵著不再移動,專注地瞅著她。

  她微睜著性感的雙眼,愛憐地伸出雙手輕撫他的俊臉,他的眼中有熱烈的期待,而她真心愛他,要是說出口可以填補舊時的傷痕,那她一定得讓他知道……

  「我愛你……沒有人比我更愛你了……」溫潤的淚水滑下她的眼角,她笑著吻他,說什麼也不再當愛情逃兵,她這輩子只愛他一人。

  他的心雀躍著,狂烈地回吻她,纏繞她,愛火持續為她而燃燒,熱情律動,世上沒有什麼比擁有她的愛更令他喜悅。

  她舒放地在他懷裡款擺,嬌吟,迎接他一次比一次更火辣的,愛的勁道……

  兩個纏綿的人兒,身心都難分難捨,他們都用深情纏繞著彼此,要對方得到自己極致的愛,他們都要成為對方生命中最亮麗的焰火。

  天亮了……

  床上的她背貼在他胸前,他擁著她,沒有人願意離開對方。

  「今天別上班好嗎?」她想和他膩在一起。

  他很驚訝她會主動這麼說,實在太難得了。

  「捨不得離開我?」他不安分的毛毛手撫到她胸前逗她。

  「嗯。」她承認,笑著往他懷裡縮。

  「想去哪裡?」他也笑著,輕嗅她的髮香。

  「哪裡都不去,我要你在我身邊。」她坦白地說出自己的想望,說完才發現自己太任性了。「你還是去上班好了,我的要求太沒道理了。」

  「誰說的,夫人的要求,怎能不從?就不上班,我們膩在一起一整天。」他將她翻向自己,矯健的身子覆在她身上,揪著她纖細的手腕,快樂地親吻她。

  她因為可以和他窩在一起而開心不已。

  「昨晚我厲不厲害?」他性感地在她耳邊低問。

  她屏息,羞得不敢回答,抽回手,搗著自己紅艷艷的臉。

  他沒有拿開她的小手,想逗逗她,鑽進被子裡,吻她絲滑的身子,掬住她雪嫩的年輕乳房,吮住敏感的頂端。

  見她沒反應,他的身子再往下退,他以早晨新生的鬍髭廝磨著她腰間細白的肌膚,把臉埋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她不自覺地放開雙手,弓起身子,發出輕歎。

  他體內的熱情被她小小的回應給喚醒,狂野的吻順勢而下,沿著大腿內側一路吻下……

  她被呵癢而格格笑著,掙扎著,緊閉雙腿,逃出被子,抱著枕頭縮在床角,笑到快岔氣。

  「別想逃!」他也鑽出被子,像一頭威猛的野狼,撲向她來,抽掉她懷裡的枕頭,將她扯進懷裡,很快地壓在身下。

  「啊……呵呵呵……」她又笑又搖頭,直到她發現他用一副要吃掉她的表情盯著她,她才收起笑,無辜地看著他。

  他疼愛地掐掐她的頰,撫撫她亂糟糟的發,無言地將她摟在懷裡。

  她的身子碰觸到他身下灼人的力量,心暗暗的喘息,悄悄瞥向他,他的眼神迷人而深邃,她溫柔地吻吻他的下巴,小手在他的腰間繞圈圈,嬌羞地說:「愛我。」

  他多想愛她,就等著她開口。

  他狂野地吻她,托起她的雙腿進入她,在愛潮中疾風般地衝刺,一再觸及水澤花心……

  她迷醉在他急遽的速度之中,小手不自主地愛撫他結實的胸膛、手臂,邀他將愛的印記深深烙在她的心裡……

  兩人盡情地愛愛,完全不受打擾,不只今天,還有明天……一生都要愛著對方,再也沒有任何力量可以讓他們分開。

  這天,他們上午都在她的香閨中共度。

  兩人一起沐浴後,她去打電話請假,他已用冰箱裡的材料做好簡單的早午餐。

  他們窩在一起吃東西、看影片、談心,就是不想出門。

  直到晚上兩人才出門去覓食,吃完飯,漫遊到一0一的觀景台看夜景。

  兩人佇足在星空下,望著台北的美景。

  「說好在下雪的耶誕節嫁給我。」他提醒她別忘了這重要的約定。

  「嗯!」她有點恍神地應了一聲,仰望他,心裡有個疑問……耶誕節會下雪嗎?

  他給了她一個篤定的眼神,摟住她。

  她也伸手環在他的腰間,跟他一起眺望夜的美麗光影,並沒有問他是有什麼魔法可以讓台灣的耶誕節下雪?

  她在意的是,此刻他就在她身邊,他們的生命都再度充滿歡笑,就算耶誕節不下雪,她也要嫁給他。

  她要他一輩子都寵愛著她才行。

  耶誕節當天--

  鴻達食品公司的廠區空地上,男員工們搭起綵球,搬長桌,女員工們忙著煮自家生產的麻辣鍋,有的員工們攜家帶眷的來參加公司辦的特別餐聚活動。

  「聽說今晚會下雪。」

  「那是下雪機嗎?好多台……」員工們興奮地討論。

  「我要堆雪人。」小孩們充滿期待地蹦蹦跳。

  五點,天剛昏暗,制雪機啟動了,空地上果真下起雪來,白色雪花紛紛從天而降,讓員工們都為之瘋狂。

  兩個小時之後,地上已積了厚厚的一層雪,大人們吃火鍋,小孩們玩雪,歡笑聲不斷,負責主持節目的員工放音樂邀請人上台唱歌。

  史哲豪駕車載著包糖心到達公司。

  從停車場的角度,包糖心沒看見雪景,卻已聽到遠處充滿大人和小孩的歡笑聲。

  他領她進了自己的辦公室,走到辦公室外的小露台。「看見了嗎?」

  「哇!」包糖心走了出去,站在雪花紛飛的星空下,伸手去接一朵朵飄落的雪花,接在手中的,是他的心意和真誠,她說不出的戚動,沒想到他真的為了她辦到了。

  他站在她身後,展開臂膀包圍著她,握住她玩雪花的小手,深情款款地低語:「我來要我早該得的。」

  「我們現在就結婚,我要嫁給你。」她抬起小臉親吻他,她心裡甜甜的,眼底水霧霧的。

  他單手環著她的纖腰,眼底充滿笑意,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簇新的小盒子打開來。

  她一看,盒裡綻著美麗光芒的是當年那個戒指,她一開始不接受,後來又接受了,最後還退回給他,現在又重新出現在她眼前……

  她心裡感觸萬千,這個見證過她愛情的鑽戒,她以為它早就不存在了。

  「或者你想要一個更大的?」他問。

  包糖心搖頭。「我要它,它記憶著我這輩子,最初、最真……最美的愛情故事。」

  他低下頭去吻她,她也柔情地回應他,她努力地不哭,熱淚還是成串滑落。

  「我好愛你。」

  他額頭抵著她的,熱情地、癡狂地對她說:「這輩子愛我,下輩子也要愛我,永遠為我而生。」

  「你好貪心喔!」她又笑,又哭。

  「我是。」他吻去她的淚,吻上她唇上動人的笑痕,他承認一生太短,他生生世世都要她愛著他,當然他也愛她。

  「幫我戴上它。」她請求。

  他執起她的纖纖小手,走到她身前,將這個充滿愛的鑽戒套進她細白的手指,緊緊地纏住她的手,再度吻她。

  啪啪啪……

  辦公室的大門突然響起掌聲,兩人回過頭去看,他們的父母和家人都來了,大哥包家衛和未來的嫂子舒采緹也來了,全都笑咪咪地看著他們。

  「是我通知他們來的,想給你一個驚喜。」史哲豪告訴包糖心。

  「我喜歡這個驚喜。」她沒怪他為何沒事先告訴她,家人們遲早要知道。

  「恭喜啊,妹。」包家衛率先走上前來祝福他們。

  「恭喜。」舒采緹羨慕他們的恩愛。

  「太好了,豪終於套住包家小妹了,我們兩老都等不及了,娶誰都沒有糖心好,我們從小看著她長大的,最順眼,習慣了。」史爸爸眉開眼笑地說,過來拍拍兒子的肩。

  「對啊、對啊!」史家媽媽也笑到合不攏嘴。

  「太好了,今天只是家人見證,改天選個好日子去戶政機關登記,現在改制度了,結婚要登記才生效,但宴客還是不能少的,也得公開宴客。」包家的爸爸摟著愛女,笑呵呵地提醒女婿。

  「我知道。」史哲豪真誠地說。

  包家媽媽牽起女兒和女婿的手,將兩人的手慎重地交握在一起,對他們溫情喊話。「年輕人比較不定性,結了婚可不一樣,要更包容對方,別輕易就吵架才行。」

  史哲豪和包糖心相視而笑,對老人家說:「是。」

  兩家長輩聽了很欣慰,也互道恭喜。

  「大家要不要一起去外面走走,參加活動。」史哲豪邀請大家。

  「好啊、好啊!」兩家人都很樂意。

  一票人走到員工聚集的地方,和大家同樂。

  包糖心和史哲豪手一直都緊牽在一起,四周雪花紛紛,兩顆緊緊相依的心,卻是溫暖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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