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覺得這張好嗎?”
“嗯?什麽?你覺得不錯就好了。”蒼嶽回過神來,對著白羽潔露出充滿歉意的微笑。
“這張呢?”她皺起眉頭,輕聲的問。
“也不錯。”
“那麽這張?”
“都可以……”他看著桌上數十張亮眼華麗的喜帖,心思根本不在上頭。
終於,白羽潔忍耐到了極限,重重的拍了下桌子,站起來,“蒼嶽,你到底是怎麽搞的?我們可是在選喜帖耶!”但是他給她的感覺,好像與他無關。
蒼嶽再次回過神來,扯動嘴角,笑意不達眼底,“這種事情,你們女人最重視,你決定就好,我沒有意見。”
“最好是女人最重視,真要我說,這里沒有任何一種款式是我滿意的。”她喃喃,眼底隱含著憂煩。
“不滿意?那再看看其他的?”蒼嶽提議。
“就算再看其他的,答案也是一樣。”不知道想到什麽,她的語氣變得十分失落。
“為什麽?不如你說說自己喜歡何種款式,我們特別訂作吧!”他找了個最好的解決方法。
白羽潔咬了咬唇,眼中閃動著異樣的光芒,“蒼嶽……”
“嗯?”
“我們這樣子結婚,真的對嗎?”她再次問著先前提過的問題,口氣仍然充滿迷惘。
“為什麽這麽問?”雖然她和他仍然因為工作忙碌的關系而沒有空閑拍婚紗照,但是現在他們在選喜帖,同時準備下個禮拜就寄出去,連禮堂都已經預約了,再過兩個星期就要結婚,她竟然又問這個問題,不是很奇怪嗎?
她忍不住皺起眉頭,有氣無力的趴在桌上,“不知道……有個人告訴我,為了無意義的權力欲望賠上自己的幸福,是最笨、最傻的事。”
“嗯……”蒼嶽的神色凝重,目光變得迷蒙,好像曾經從沐月痕的口中聽到類似的話。
“老實說,我從來沒有想過什麽叫做婚姻,成為夫妻後到底該做什麽,我一點概念也沒有。”白羽潔悠悠的說。
“我想婚姻,就像叔叔阿姨或者我父母一樣……吧!”他怔楞的瞪大眼。
她瞪他一眼,又苦澀的笑了,“你覺得我們有可能像我們的父母一樣,有那種恩愛的感情嗎?我想象不出來和你親親密密,說甜蜜情話的情景。”
他靜默不語,因為也想象不出來。
“光想到我們兩個要在婚禮上親吻……很可怕。”她明顯的退縮,身子不住的顫抖。
“後悔了?”蒼嶽面無表情的詢問,語氣沒有任何波動,就像在談論與他無關的問題。
“後悔?決定和你結婚的事?我……當然沒有。”白羽潔的語氣明顯多了猶豫和不確定。
“你現在說的話,就是在強調不是基於愛情而成立的婚姻一點也不會幸福,不是嗎?”連他都開始覺得兩人當初所作的決定有待商榷,再看看她眼底流露出的不確定和不安,她如何能否認?
“蒼嶽,難道你沒有這種感覺?”因為與他存在著利益關系,所以她一點也不在乎當他知道她對這場婚姻有猶豫時的感受。
因為沒有愛,所以對方的感覺如何,其實不太重要。
不過,如果是另一個男人……她驚覺自己竟然在無意間想起『他』太多次,用力甩甩頭,將那張強勢卻又溫柔的臉龐拋到腦後。
她在做什麽?都要嫁給蒼嶽了,怎麽可以再想起『他』?
蒼嶽無法開口回答,腦中再次浮現沐月痕的臉蛋。
如果他娶的人是沐月痕,如果此刻面對的人是她,也許……簡單想著有一天沐月痕會披上嫁衣,面對露出幸福笑靨的對象是他……他的心底浮現陌生又溫暖的騷動,令人…恐懼極了。
“我無法想象,這些話竟然出自你的口中。”他更無法相信,自己竟然渴望此刻面對的人是沐月痕,他不正常得太可怕。
“說得也是,連我都不敢相信自己會說出這種不理性的論點……反正我們兩人跟愛情是沾不上邊的,對我們來說,愛情只能當作武器來利用,我們……一點也不需要愛情。”白羽潔苦澀的喃喃,像是在說給他聽,事實上,卻是在說服自己。
不需要……愛情?只能當作武器來利用?
是嗎?蒼嶽不確定了,無法肯定她的答案,無法誠心的認同她的觀點,此時此刻,他的腦海有一道聲音,不斷的狂烈叫囂著,要求他反駁她的話。
總覺得有一種連他都覺得好氣憤的感受正冒出頭,只要一想到即將到來的婚禮,他莫名的感到不滿,莫名的想要發火,莫名的……更加思念某個人。
兩天後,即將舉行婚禮。
再兩天,一切的事情都變得不同……
既然只剩下兩天,所有該忙碌的行程幾乎都要趕不及了。
那麽,此刻他到底在做什麽?
車子停在老舊的公寓門口,蒼嶽降下車窗,目光停留在四樓的位置。
他到底在做什麽?
明明即將成為白羽潔的丈夫,將要擁有另一個身份,將不再單身,將……
他到底在做什麽?
待在家里,他的心情煩躁不安,莫名的沖動讓他逃離住處。
那間屋子有太多令他懷念的影子,看到廚房,他想起沐月痕哼著歌曲,神情愉快的做料理的模樣;待在客廳,他想起她總是縮著身子窩在沙發上,神情凝重,邊流著哀傷的淚水邊看悲劇電影;躺在床上,他想起那些夜晚,她的溫度灼暖了孤單冰冷的床鋪,她激情嬌媚的臉蛋……
他要結婚了,為什麽還來這里?
其實他知道答案,因為她該死的遵守了承諾,陪在他身邊,過完那個星期,她便消失了,從他的世界消失,沒像他想象中的突然出現,沒有打電話給他,沒有與他聯系,仿佛人間蒸發,所有公司的股票和數據,她直接請快遞人員送到公司,連跟他見一面的機會都不給。
她已經把結果告訴他了,而且不會再相見,所以無需道別……她愛他,不是嗎?那麽為何可以走得如此灑脫,如此徹底,如此無情?
不懂,蒼嶽迷惘。
是他決定這樣的結果,應該高興她的幹脆,她沒有拖泥帶水,堅守自己的承諾,他和她之間已經結束了,他的人生走回正確的軌道,他到底還來這里做什麽?
四樓一片黑暗,代表她不在家。
去哪里了?難道她不知道現在已經十點了?
他已經待在這里等了整整四個小時,她都沒有出現。
一個女人家,這麽晚了還不回家,沒有男人保護,她不知道現在的社會有多亂、多危險嗎?
他的心情愈發煩躁,還多了擔憂和不安。
過了一會兒,他下定決心,將車子熄火,幹脆又快速的打開車門。
如果不上去看一下,他會很擔心,擔心她其實在家,卻發生什麽糟糕的情況。
關上車門,他才轉身,隨即頓住腳步,雙眼睜得好大,身子微微顫動。
前方那個走進巷子的女人就是她,就是他想念的沐月痕。
原來他很想她啊!直到親眼見到她後,蒼嶽否認不了,煩躁郁悶的心情瞬間消失無蹤,仿佛從來不曾有過。
沐月痕向前走一步,忘了蒼嶽第一世的諾言;向前走第三步,忘了蒼嶽說要陪她捉蛐蛐兒;向前走第十步,忘了蒼嶽說等他回來之時,就是迎娶她的日子……她忘了他和她要生好多孩子,忘了他曾經戀戀深情的訴說著對她的愛,忘了兩人別離的那天,他離情依依的要她等他……
忘不了,忘不了……
她的腦袋昏昏沈沈的,茫茫然的走著,對四周的街景視若無睹。
“從頭來,從頭再來……”
向前走一步,她必須忘了他給過的承諾;繼續向前走,她忘了他要迎娶她的誓言;再向……
“月痕。”
不對,她不該想起他呼喚她的聲音,她又出現幻聽了,從頭再來,她要忘了一切,她必須忘了一切,她該把蒼嶽忘了,她不能再害他,她……
“你在做什麽?難道沒有看到一旁的車子?”她雙眼無神,似乎精神恍惚,無視停靠路邊的車子,就這麽直接的撞上,然後跌坐地上,蒼嶽的心重重的沈落。
他急忙又憂心的將她扶起,仔細小心的檢查她的身子,深怕她受了傷。
“蒼……蒼嶽?”沐月痕疑惑的註視著此刻不該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男人,不確定的喃喃。
“你到哪里去了?這麽晚了,為什麽還在外頭閑晃?難道不知道這麽做很危險?”他不否認自己很擔心她,但是否認自己變得喜歡碎碎念。
“我……你怎麽會在這里?”確定他不是幻影後,她突然想起什麽,雙眼變得清亮,露出笑靨,故作無事。
“我……我只是剛好經過,又看到你,所以……”他不擅長說謊,知道自己的謊言有多麽糟糕和可笑。
“是嗎?那……那真是好巧。”可惜她聽不出來,依舊微笑。
“你……”明明方才還一副有如幽魂的模樣,為何這會兒看起來一點事也沒有?蒼嶽皺起眉頭,總覺得此刻面對的沐月痕偽裝得好牽強。
“既然剛好經過,你吃過了嗎?要不要上來……不,我是說,要不要一塊到巷子口吃點東西?我好久…不,我是說……難得有機會再見到面。”她好久沒有看到他了,好想他,可是不能說。
現在她沒有說出思念他的資格,沒有權利再傷害他。
“我已經吃過了。”他再次選擇撒謊。
看著她的模樣,他發現胸口竄出的思念和渴望陪伴她的欲望,排山倒海一般,沖擊著他的理智。
他想她,卻不能見她,只要見了她,所有的決定都有可能在瞬間翻盤,他知道,他早就知道結果了,不是嗎?就是因為知道結果,所以他不能承認,承認原來他也只是個平凡的男人,原來他懂愛,她把愛情的病毒傳染給他了。
“是嗎?你已經吃過了,那真是可惜……你要不要和我到便利商店喝杯咖啡?”她沒有資格請他上樓,就算她厚臉皮,反悔不再見他的承諾,開口邀請他,他也不會答應的。
她沒有權利讓他愛,更不可能成為他的愛情,畢竟她只是……插曲。
雙眼莫名的又開始發熱、發燙,鼻間的酸澀控制不住的湧現,她緊握雙手,強迫自己堅強。
“不用了,你該上樓休息。”看看她的臉色,蒼白極了。
才短短幾十天沒有見面,她整個人又瘦了……她到底有沒有好好的照顧自己?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樣有多糟糕,讓他感到擔憂?
“我……說得也是,都十點多了,哪能再喝那種東西?喝了,會睡不著的……”面對他的拒絕,沐月痕微微一笑,眼底無情無緒。
“上去吧!等你屋里的燈亮了,我再走。”蒼嶽輕輕的推她。
他想緊緊的擁抱她,渴望將她纖弱的身子護在懷中,想要將她臉上不自然的微笑抹去……他知道她在強顏歡笑,心頭再次抽痛。
老天!他已經不認識自己了,竟然有了渴望珍惜一個女人的沖動和渴望,他落入了愛情的陷阱。
咬著唇,眼中閃動著猶豫的光芒,她緩緩的轉身,朝公寓前進。
突然,她不知道想到什麽,又急急的轉身。
“蒼嶽……婚禮什麽時候舉行?”
他掙紮了一會兒,“兩天後。”
“兩天……嗯,那……那很好。”心頭的破洞變得好大,她仿佛聽見心口傳來哭泣聲,再次轉身,她慢慢的向前走。
“蒼嶽,你……我忘了和你說恭喜。”
他閃動著費解的目光,點了下頭,“謝謝。”
走了數步,她又急忙轉身。
“蒼嶽,你……”
“什麽?”蒼嶽忍不住屏住氣息,等待著她說下去。
“你……”她深吸一口氣,吞下到嘴邊的話,改口道:“祝你幸福。”
瞪大眼,驚訝的看著她,他無法出聲,只能僵硬的點頭。
他們四目相接,沈默無言。
沐月痕咬了咬唇,僵硬的轉身,拼命壓抑啜泣聲,抓著衣襟,慢慢的走進公寓大門。
祝他……幸福,揚起苦澀的笑容,確定四樓的屋子亮起燈光後,蒼嶽硬逼自己打開車門,坐進車里。
他的幸福……是他自己要放手的,他已經沒有幸福可言了。
咬緊牙關,他任由喉嚨的痛楚擴散、蔓延,毫不猶豫的加速離去。
進入屋里的沐月痕突然又沖出公寓,看著快速離去的車子,不停的追逐。
“蒼嶽…蒼嶽,別走。”淚水急急的滑落眼角,她伸出手,渴望阻止他離去。“蒼嶽,你相信有一個人愛你,她一世一世的追,一世一世的尋,一世一世不放棄的渴望與你相見,她只是期望能陪在你的身邊,祈求與你生生世世不分離,她只是愛你,只是好愛你……我只是希望不要忘了你,只是不能不愛你……蒼嶽,別離開月痕,別走…不要讓我失去你……”
帶離她的愛情的車子愈來愈遠,遠得就像她與他,有緣無分,再如何的努力,再如何的堅持,到頭來,都只有離別的份。
“蒼嶽,月痕再也沒有機會了,沒有下一世了,不能夠再記得你,不能夠再記得曾經這麽深愛一個男人,再也不能想起我的嶽哥哥……蒼嶽,等等我,不要離開,不要丟下我,回來……”
跌倒了,再爬起來,盡管步伐變得好無力,但是她不能放棄,她不想放棄,一點也不願意說到做到。
“蒼嶽……蒼嶽……”
點點的影像自她的眼中消失,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忍不住哽咽,心碎了一地,再也無法愈合。
她到底要如何認命?要如何承認她已經向老天投降,她輸了,輸得好徹底?除了哭泣之外,她還能做什麽?
她的心好痛、好澀,感受到黑暗籠罩,嘗到了絕望的滋味,也嘗到了淚水的鹹味……她再也無法快樂。
“沐小姐。”熟悉的嗓音響起。
沐月痕擡起頭,遲疑的開口,“紀……紀先生。”
紀紹仍是一身唐裝,面色溫和的蹲下身,“很抱歉,我昨天才回來,我的助理說你已經找我一個月了。”
絕望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她哀傷的哭泣,“紀先生……”
想起她方才追逐的身影和哭泣時說的話,再瞧見她此刻悲慘的模樣,紀紹一臉了然,搖了搖頭,“我說了,你逆天,就算再如何堅持,有緣無分的結果依然不會改變,這是你欠他的,傷了他三世,他以一世的傷害還你,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不知道想起什麽,他的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那日他與蒼嶽握手時,明明看到了他的命運和過去,他和沐月痕之間應該是……怎麽會變成如此?難道是他看錯了?
“紀先生……”有緣無分……
“忘了一切吧!放下心,就不會再痛苦。”紀紹語重心長的說。
“紀先生,我……我忘不了。”談情要忘,如何容易?如果容易,她的心不會這麽痛。
也許他真的看錯了……
紀紹伸出手,掌心覆蓋在她的額頭上,“如果有心,所有的記憶自然會消失。”
“心?”有心,就會消失嗎?
她轉頭,看著車子消逝的遠處……
“真正愛一個人,你會希望他難過嗎?你會希望成為對方的負擔嗎?如果你的愛情真的如此執著,那麽應該希望對方永遠快樂,不是嗎?”
是的,她是如此,她是這麽想,她是這麽期望……她真的該放手了。
沐月痕絕望的閉上眼,任由淚水不斷的滑落。
會的,她有心,她希望蒼嶽幸福,只要他快樂,她就快樂……真的,她是真的這麽想……她希望……
從此放開他,從此不再見他,從此忘了他……
艷陽高照的正午,神聖的樂聲響起,教堂里滿是前來觀禮的賓客。
大批媒體記者守在教堂外面,這場因為利益而結合的婚禮,眾人十分看好,畢竟企業聯姻在這時代是見怪不怪的事,再加上婚禮的男女主角從小一塊長大,雙方的家長又是至交,除了有利益之外,大家想不到有任何的壞處。
新郎已經站在臺前,神情十分冷淡,一點也沒有喜悅之色,眉頭緊緊蹙起。
喧鬧的教堂,在大門開啟的瞬間,變得肅靜。
眾人有誌一同,轉頭看向門口。
新娘身穿鑲著數百顆鉆石、華麗昂貴的白紗禮服,美麗動人,耀眼刺目,表情十分僵硬,故作歡喜,隱隱流露出淡淡的哀愁和不確定的猶豫。
當她一步一步的走向新郎時,步伐愈來愈小,愈來愈慢,悄悄的環顧走道兩旁的賓客,捧著花束的雙手開始收緊,視線一落在某個男人的身上,眼中閃過錯愕,退縮的態度更加明顯。
那個男人目光深沈,揚起冷諷的笑容,但是眼底的深情清晰可見。
白羽潔垂下眼,強迫自己不去看他,咬著唇瓣,僵硬的持續走向前。
蒼嶽等待著她,內心卻是波濤洶湧,腦中有個聲音催促他快點離開,別再繼續這可笑的婚禮,否則一定會後悔。
另一道聲音緊接著響起,告訴他,為了一個女人而犧牲利益,他才會後悔。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節骨眼,他不能退,不能反悔,大家都在看,媒體記者都在外面,如果他就這麽取消一切,不只是他,連他的家人、羽潔和她的父母都將成為眾人的笑柄。
這是他的決定、他的選擇,他要娶眼前這個沒有愛,但是能相敬如賓的女人為妻子。
蒼嶽,我愛你,真的愛你……
這聲音十分熟悉,不斷的在他的耳邊回蕩。
蒼嶽,我對你的感情,你不會懂的……事情不到最後,沒有一定的答案。
這就是最後,已經成為既定的答案,他懂她的愛,但是他……他不愛……
不!
瞪大眼,蒼嶽望著身旁的女人,她也正好看向他,眼中與他一樣充滿懼怯,她……
不!他早就知道自己愛她了,不是嗎?他的心早就被她收服了,早就落進她的愛情漩渦中。
他之所以猶豫,是為了所有的利益,但是現在對他來說,這些利益變得好輕、好薄,一點價值都沒有了……怎麽會這樣?現在他竟然覺得愛一個人,與深愛的女人相比,一切都可以輕易的拋棄……
“蒼先生?”牧師充滿疑惑的出聲。
蒼嶽回過神來,茫然的擡起頭,看著牧師。
“你願意娶白羽潔小姐為妻,一輩子愛她、尊敬她、陪伴她,與她相互扶持,無論生老病死,相伴相依嗎?”牧師重複方才的詢問。
成為牧師以來,首次遇見如此奇怪的一對新人,新郎與新娘的臉上沒有半點喜悅的笑容,一個若有所思,一個面帶哀愁,一點也不像要結為連理。
“我……”站在神聖的教堂里,四周充滿聖潔的氣息,蒼嶽開不了口,猶豫的看向他的新娘白羽潔,她的雙眼濕潤,神情憂愁哀傷,他霎時恍然大悟。
原來一切都是他不對,她與他一樣,無法接受這場婚禮。
老天!他在堅持什麽?他在執著什麽?賠上一生的幸福,真的值得嗎?
不,一點也不值得。
即使得到更多的利益、權力、財富和名聲,不過他一點也不會高興。
他想要……他想要心愛的女人陪在身邊。
“羽潔。”豁然開朗,在決定接受一切答案,決定不再堅持後,蒼嶽忍不住露出真心誠意的微笑。
白羽潔含著淚水,滿是歉意的開口,“蒼嶽,我後……”悔。
他伸出手,打斷她的話,輕輕吻了下她的臉頰,笑說:“婚姻真的不能當成兒戲,你說對嗎?”
“蒼嶽?”她內疚又迷惑的望著身旁這個突然變得好陌生的男人。
“我……很抱歉,無法和你結婚。”蒼嶽突如其來的大聲告白。
眾人聽了,一陣喧嘩。
“我也很抱歉,我……”她的心已經給了另一個男人,為了他,她發現公司的擴大發展根本微不足道。
“我知道,我也是。”他此刻只想要見深愛的女人,是她害他成為眾人的笑柄。
“那麽公司合作的事……”
“等一切風波結束,如果你願意,我們仍然可以想其他的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教堂里吵吵鬧鬧,眾人竊竊私語。
蒼嶽輕輕的拍了拍白羽潔,轉身邁步,拉下領結,露出真心的笑容。
現在,他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