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柔] 打包舊愛(求桃花之二)[全文完]

wine0906

【內容簡介】

月老廟的籤詩上說，她之前的桃花都將像流水般逝去，
真準，她的戀情的確從男友出差後就完全變了調，
畢竟比起人家美麗的鞋業千金能挹注資金幫公司，
她這獨立生活的孤女小職員如何匹配得上他這大總裁？
更何況，當初是她先一廂情願戀上他，他從沒說過愛她，
會要她當女友，大概也只是要為自己的酒後亂性負責……
分別三年後，她公司被合併了，他竟又巧合的成為她老闆，
而這回有工作合約在身，她可不能再靠辭職離開無緣舊愛。
只不過重逢後他變得好奇怪，不僅把她由南部調回台北，
還把她這小設計師的座位安插在他辦公室裡「特別關照」，
她不小心扭傷腳，他抱她送醫、揹她上樓回家還外送午餐，
接著又拐她回他老家見家人，半步都不讓她離開視線，
她終於被他的霸道氣哭了，不明白他又來招惹自己做什麼，
怎料他竟端出含怒帶怨的臉孔，說當年是她負了他…… ……

《 本帖最後由 wine0906 於 2011-6-17 16:4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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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流水無情花無意，

相思注定長別離。

桃花枝顫三年開，

情歸何處自緣君。

清冷的空氣撲面而來，寬大的櫃檯後，有張圓潤紅嫩臉蛋的女孩吐了口氣，看著空氣中的白霧，忍不住縮縮肩膀，抖了下身子。

「這是什麼天氣啊？這麼冷，爺爺還讓我在廟裡解籤。七早八早躲在被窩裡都來不及了，怎麼還會有人要解籤？」她小嘴嘟嘟囔囔，一對大眼睛也瞇成一條縫，在心裡不停腹誹著自己那七十歲的臭爺爺。

但她才剛念完而已，身邊就突然響起一道輕柔的聲音—

「請問有幫人解籤嗎？」

還真的有人！女孩嚇了一跳，縮在櫃檯裡的身子趕忙站起來，扯著嘴角一笑。「有，請把簽給我。」眼一抬，她微微愣了下。

站在她面前的是個年輕的小姐，長得白淨秀氣，而讓她愣一下的原因則是對方那紅腫的雙眼，以及不論粉遮得再怎麼好也掩不去的委靡神情，連唇邊的笑容，看來都是那麼的勉強。

「麻煩妳了。」秀氣的女子將手中粉色的籤詩遞給她

「不會。」女孩接過手，低頭仔細看了看手中的詩句，再瞄了一眼對方的模樣後，她心底已經有數了。遲疑了一下，她才又開口道：「小姐，妳這是問感情還是求桃花？」

爺爺管的這間廟是有名的隱藏版月老廟，很多女生都會來問感情跟求桃花，就不知眼前這位小姐要問的是哪一種？

女子抿了下唇，露出一抹笑，「求桃花。」她的前一段感情，還需要再問嗎？呵……

「嗯……」看出對方笑容裡的悲傷，女孩有點無措地抓抓頭髮，拿著籤詩認真解讀起來。「這籤詩的意思呢，是說先前所遇到的就像流水一樣的逝去，注定沒有結局，而小姐想求得正桃花，目前是沒有這個機運的，最好的時機是三年後。三年後，小姐的真命天子應該就會出現了，而且跟妳會有很深的緣分喔。」

「三年？」女子小聲地重複了一句，低著頭不語。三年是嗎？

「小姐？」女孩有些擔心地看著她。

女子抬起頭，對她淺淺一笑，「嗯，我沒事，謝謝妳。」伸手接過對方遞來的簽紙，細心地將它收入隨身的小包包中。

「不用客氣。小姐，嗯……恕我多嘴一句，雖然時間長了點得讓妳等三年，不過能夠等到自己的真命天子，也是不錯了。」看著女子失意又有些傷心的模樣，女孩忍不住想安慰她。

沒想到這解籤的女孩會突然這麼說，看著對方眼底真切的關心，女子原本冰冷的心感到一陣暖意流過，唇邊終於泛起一抹真正的笑容。「嗯，謝謝妳。」

女孩有些害羞地咧嘴一笑，心裡對這個女子非常有好感。這位姊姊秀氣溫柔，身上有種讓人忍不住想親近的氣息。

她笑咪咪伸出一掌，自我介紹道：「我是這間廟廟公的孫女，叫做福圓圓，妳呢？」

沒料到女孩這麼熱情，看著眼前白嫩手掌和圓潤臉龐上的笑意，女子也伸手跟她交握。「我叫柳小涵，剛剛搬來這附近，很高興認識妳。」

「小涵姊。」福圓圓親密地靠了過去，主動勾住她臂膀。「妳剛搬來喔？時間這麼早，妳一定還沒吃早餐。來來來，我們去吃早餐，順便培養感情。」

柳小涵還來不及反應，就讓福圓圓給拖出了廟門，她偏頭看著女孩笑咪咪的可愛熱情模樣，心裡很快定了下來，不由自主地跟著她露出笑容。

「好，那就麻煩妳了。」看來她認識了一個很熱情的妹妹，以後日子應該不用擔心會寂寞了。

「交給我。」福圓圓爽朗豪氣地說著。

等她們離開一陣子後，一個七十來歲的老伯手裡拎著熱騰騰的早餐出現在廟門口，他看著敞開的廟門還有早就上好的清香，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往廟裡走去。

誰知一會後—

「福圓圓！妳這個臭丫頭跑哪去啦？福圓圓—」老頭衝到廟門口，氣呼呼的大叫著。

只是這大清早的，除了他之外，哪還有其它人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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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當—兩扇透明光亮的玻璃門順著自動感應而展開。

一陣冷風撲面而來，坐在一樓待客大廳的職員驀地眼睛一亮，揚起甜美的笑，起身對門口處的人恭敬彎腰。

「總裁早！」

一個高大頎長的男人邁步走進一樓，對女職員的甜美問候看也沒看一眼，冷著臉逕自走到他專用的電梯門口。

男人身旁還有另一名俊秀男子，氣質較為斯文，一路緊跟在他身旁低聲說話。到了電梯門口，男子伸手輕按了下向上鍵，等待電梯下來。

「季海！季海！等等我！」一個燙著大波浪鬈發的美女在大門口喊著，急忙地往那兩位出色男子走去，三吋高跟鞋踩得喀啦喀啦響，令人覺得十分吵雜。

電梯門在一樓滑開來，那兩位男子完全沒看她一眼，逕自走進電梯裡，電梯門在美女面前緩緩地闔上。

「可惡！上官季海！」美女握緊了拳頭，看著電梯門跺腳罵道。她氣呼呼一甩頭，看到坐在櫃檯後的幾個職員好奇看向這邊，沒好氣地一擰眉。「看什麼看？」她拉著嗓子罵了一句，轉過身走到另一座電梯等著。

櫃檯附近的職員連忙低下頭，接電話的接電話、忙的忙，就是沒人敢再看她一眼，等到她坐進電梯裡走了，眾人才鬆口氣。

「母老虎走了。」其中一個人小聲地說了句，幾個客服的女職員互看一眼，嘻嘻哈哈的笑了。

「她是誰啊？方纔那兩個男的是總裁跟副總嗎？」一個圓潤的年輕女孩好奇問著櫃檯後的幾個前輩。

坐在最前面的客服小姐看她一眼，認出她是這兩天五樓新來的小妹，有個有趣的名字，好像叫福圓圓，應該是剛好下來拿收發件才正好碰上這個事。

「總裁今天剛回國，難怪妳沒看過。剛剛進門那個穿著黑色風衣的是總裁，另外一個穿著藍色西裝，看起來比較斯文的是特助。」她好心為女孩解答。

福圓圓恍然大悟般地點點頭。「那……那個大美女是？」方纔那個大美女好像是追著總裁跑……啊！她想起來了，總裁叫做上官季海。

「她啊……」幾個女職員對看一眼，忍不住又吃吃笑了起來。

她一臉茫然地看著她們，不知她們到底在笑什麼。

而看她這麼一副傻乎乎狀況外的模樣，最先開口的前輩決定好心為她解疑。

原來總裁上官季海是台灣有名的上官集團家族出身，自小聰穎過人，一直被上官家當作下一代接班人培養，十五歲時被送至國外當小留學生，到二十歲時就已修完企管碩士的學位回國。接著服完兵役後，很多人都以為他會進入上官集團開始工作，沒想到他卻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出走，帶著幾位好友與同輩兄弟一起創業。

上官集團可說是台灣建築業龍頭，許多建築的新技術與設計都領先台灣其它建築公司，資本雄厚，在國內外都有知名度。

對上官季海突然出走一事，上官家也十分不諒解，所以從頭到尾都沒有幫助他創業，只是也沒有喪失風度的打壓他。

於是上官季海二十二歲時，創立了奧爾提斯科技公司，由僅僅只有三人的小公司開始打拚。

一直到現在，他三十二歲了，用了十年的時間將三人小公司發展成現在擁有一棟獨棟大樓、旗下員工五百人以上的大公司。並且更跨行發展廣告創意、3C產品等等。

上官季海讓人看到不是所有的企業家二代都只會坐享其成，他的能力所有人有目共睹。

至於方才跟在他身邊的特助，名叫上官季希，是他的堂弟，也是三人小公司時期的元老之一。

而那個跟在上官季海屁股後面的大美女，則是奧爾提斯的公關部副理李芸，同時也是國內知名企業的千金。聽說她還是上官季海的學妹，憑著這層關係賴他賴得緊緊的。

「最好笑的是，前一陣子總裁到國外出差，那個李芸居然偷偷買了飛機票跟去，而且還趁總裁不在的時候溜進他飯店房裡，脫光衣服爬到總裁床上去了呢。」

福圓圓吃驚地睜大眼，臉色微紅，「然後呢？然後呢？」她可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八卦，沒想到以前電視上演的，現實生活裡也會有。

幾個八卦女職員曖昧地笑著，互相頂了頂肩膀，其中一個開口道：「結果總裁大發脾氣，把她從房間給扔出去了。聽說啊……被扔出去的時候，李副理身上只圍著被單呢。」

「哈哈哈……」幾個女人說著都笑了。

「喔，意思就是說，李副理喜歡總裁，總裁不喜歡她就對了。」聽完了這一大堆八卦，她總算心裡有底。

「噓！」聽她說得大聲，面前的三個客服小姐嚇了一跳，其中一位連忙把手指放在唇中間。「妳不要命啦？要是給李副理聽到，少不了被她扒一層皮。」

吐吐舌，福圓圓乖巧地接過旁邊同事遞來要收發的信件，「謝謝三位姊姊。我先上去嘍。」看看時間，她也在樓下混大半天了，應該要快點上去。

「拜拜。小心點。」她叫得甜，那三個女職員也笑得甜，揮揮手，目送她轉身搭電梯上樓。

＊＊＊＊＊＊＊＊＊＊＊＊＊＊＊＊＊＊＊

上官季海坐在辦公室裡，跟堂弟正在商量事情，突然間，辦公室的門發出砰的一聲被粗魯推開。

刺耳的高跟鞋聲喀啦喀啦響起，李芸臭著一張臉闖進辦公室，她身後還跟著另一位年輕男子，神色看來有些緊張。

「上官季海！」李芸不客氣地把站在桌前的上官季希給推開，一張嬌媚的臉龐全讓怒火給弄擰，顯得驕蠻跋扈。

「總、總裁，那、那個李副理她……」跟進來的陳秘書有些頭痛地看著上司冰冷的表情，對這個大聲嚷嚷的李副理打從心底厭惡。

公司裡誰不知她的大名？仗著擁有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就不顧職場倫理，常常對看不順眼的人開口就罵，把「任性千金大小姐」這幾個字的精神發揮得淋漓盡致。

上官季海冷冷看陳秘書一眼，黑眸一轉，再看向那張驕蠻的臉龐，眼底閃過一抹寒意。「下去。再有一次，你就主動離開。」連個女人都擋不住，留下來有何用處。

陳秘書臉色一白，忐忑不安地低頭。「是。」他氣悶地在心裡將李芸臭罵一頓，繃著一張臉快速退出總裁辦公室。

「上官季海，昨天我生日不是有寄帖子請你來，你為什麼沒來？」她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質問著。

他冷掃她一眼，將桌面上的文件覆上，閉上眼往後靠向椅背暫時小憩，好一會兒都不開口說話。

李芸看他這樣，心底的怒火更旺了。「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沒來，我讓人當成了笑話看？」

氣死她了！原本她以為上官季海一定會來，所以事先還在一些好友面前說了得意的話，可沒想到他不但沒來，連禮物也沒送，讓她丟盡了臉。現在，她的生日宴已經變成上流社會的笑話。

「妳要自己滾出去，還是我請警衛帶妳出去？」他冷冷地問道。

「為什麼要出去？這也是我的公司。上官季海，你怎麼可以這樣？你可是我的男朋友耶！」李芸氣急敗壞地大吼。要不是腳上還踩著三吋高跟鞋，只怕她早就像個娃娃似地跺腳撒潑了。

她話中的用語刺激了上官季海，惹得他原本冰冷的神情一變，劍眉緊蹙，臉色難看的低聲怒喝，「我什麼時候變成妳李大小姐的男朋友了，我怎麼不知道？」

李芸頓了下，臉色也有點僵，「那、那是遲早的事嘛，反正我們都認識那麼久了……而且你不要忘了，當初我們李氏可是奧爾提斯的貴人。」

他依舊冷眼看著她，「出去！再不出去，我就叫警衛！」話是透過齒縫中迸出來的。

看到他鐵青的臉色，她心裡有些害怕，原本跋扈的模樣也收斂了些。

「我、我只是……」她咬咬唇，仍是有些不甘心，還想再說什麼。

「出去！」上官季海瞇起眼，雙手微微緊握，打算只要這個女人再多說一句廢話，他就親手把她給扔出去。

從頭到尾都在旁邊看戲的上官季希，眼看堂兄的怒火已經快無法控制，這才笑吟吟地上前打圓場。

「李副理，總裁讓妳出去還不快點出去？現在是上班時間，有什麼話下班再說吧。」他笑咪咪的說，但內心的獨白是：臭八婆，七早八早就來惹事，要不是看在妳手上的股份還沒收完，早就一腳把妳踹到天邊去！

李芸看他一眼，「可是……」

上官季希可不管她，已經一步上前搭著她的肩膀，往辦公室門口推。

「有什麼事下班再來說。」他一路笑、一路推，終於把心不甘情不願的她推出門，然後再迅速將門給掩上。

空氣中少了股濃郁的香水味，上官季海緊擰的眉心這才微微鬆開了些。

長腿一跨，他兩三步又走回到辦公桌前。「季海，你沒事吧？」他有些擔心地看著堂兄難看的臉色。

他跟季海凌晨才從機場回到家，今天一早，睡了不到幾小時又趕來公司，他還好，在飛機上還有小睡一會，但季海連在飛機上都忙著處理公事，回家後也不知有沒有休息？

「沒事，李家的股份處理得怎樣了？」上官季海難掩疲憊地揉揉太陽穴。對於李芸總是這麼一副理所當然把他視為己物的模樣，他已經厭倦了。

當年公司草創的時候，除了他跟季希之外還有季尹，公司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們堂兄弟三人自己拚來的。只是創業沒多久碰上了金融海嘯，偏偏他們又不想靠家裡資助，一直靠自己苦苦支撐著，到後來還是沒能周轉過來。

那時，公司開的支票一張張跳票，正當他要宣佈公司破產時，季尹卻突然拿出了大筆金錢援助，說是他另外一個兼差所賺到的錢。當時他們正忙得天昏地暗，再加上對季尹的信任，也就用了那筆錢，沒有多問。

公司一有資金流入，運作就開始回復正常，等到一切都穩定下來後，他才越想越不對。他追問季尹，才知道這筆錢是李氏鞋業千金出的，原因是季尹轉讓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給她。

這件事氣得他跟季尹大打一架，最後在季希的勸慰下才不了了之。

公司上了軌道後，他就開始想盡一切辦法，想把李家所持有的股份買回來，只是李家也不是笨蛋，看出他們公司的潛質後，股份便抓得緊緊的，還利用方法在股東會上安插了幾個親信進公司，李芸就是那時被安插進來的。

仗著李氏千金的身份，她沒把公司裡的人看在眼底，而她的目標也很明顯，一直以來都想要當他的女朋友。

但公司剛穩定下來，他不想在這時多惹風波，因此一直忍讓。一開始還好，但這幾年她的動作越來越過分，才讓他們幾個兄弟忍無可忍，益發努力地回收李家的股份。

上官季希搖搖頭。「不是很順利。李家很聰明，將股份牢牢握在掌心裡，除了李芸掌握百分之十外，另外百分之十則讓李家其它兩個兄弟持有，談了幾次，對方都沒什麼釋出的意願。」

上官季海點點頭。「嗯，公司如今發展得很順利，他們更不可能釋股了。季尹那邊處理得怎樣？」如今他們手上擁有百分之七十的股份，除了十分的散股之外，剩下都在李家手中。

他的另一位堂弟上官季尹是公司副總裁，負責處理公司的3C產品事務，前陣子他們收購了南部一家頗有潛力的小公司，這幾日他就是到南部去處理這件事。

上官季希在桌上一迭公文裡翻找了一下，找出一份比較厚的數據遞給他。

「所有的事都處理得差不多了，再來就是人力和薪資方面的安排。季尹問了，分公司的人力是不是也要安排職訓？還有那些廣告設計師的應徵問題。」

翻了翻手裡的文件，其實裡面早有解決的方案，只等他這個總裁批示。而隨著方案還附上幾份廣告設計師的人事數據。

這間小公司雖不到五十人，日後若打算並到奧爾提斯南部分公司下，員工自然也要去蕪存菁。

「照著季尹的方案做，挑一批人到公司職訓，讓所有設計師上一趟北部面試、口試。你負責。」簽好名，將活頁夾遞給上官季希。

「嗯。」他應了一聲，本想轉身離開辦公室，腳步卻突然又頓了下。

上官季海抬頭看向他。「還有事？」

上官季希遲疑了下才開口，「伯父問我，你什麼時候打算結婚？」

聞言，他的臉色變得比剛才還難看，整個眉頭都緊擰在一起，嘴唇也死抿著。他心裡有一道缺口，一瞬間好像又被人硬生生扒開，隱隱抽疼著。

「叫他不要多管閒事。」比寒風還要刺骨的話從他嘴裡吐出。

縮了下肩膀。「我知道了。」上官季希不敢再多說什麼，捧著手上厚厚一迭公文，三步並兩步的走了。

上官季海低頭繼續處理自己桌上的公文，許久之後，他輕輕地歎口氣，伸手打開左邊的抽屜暗格，拿出一個小巧的相框。

相框裡，拍攝的照片並不是很清晰，背景也只是很平凡的一條馬路，他正走在前方，一個秀氣的女孩則走在他身後幾步。女孩望著他的側臉，眼神裡有不容錯辨的戀慕，而他卻只是直直地看著前方，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凝睇著照片中的女孩，上官季海心裡又是一抽，修長手指輕撫過她的臉頰……

＊＊＊＊＊＊＊＊＊＊＊＊

喀登一聲清脆的開門聲，厚重鐵門隨著來人的力道被推開，一張圓潤可愛的臉龐跟著印入眼底。

「小涵姊，我回來嘍。」脫下黑色包鞋，福圓圓一邊喊著一邊已聞到飯菜香，早就咕嚕咕嚕叫的肚子更像響雷一樣。

「快進來，洗手準備吃飯了。」柳小涵端著一盤菜從廚房走出來。

「好。」看著桌上香噴噴的菜餚，她迫不及待衝去廚房洗手，風風火火的模樣一點也不像二十二歲的女人，倒像個孩子似的。

柳小涵瞧她那副餓鬼樣，好氣又好笑地睨她一眼，盛上兩碗白飯，一人拿一碗開動了。

「對了，小涵姊，我今天在公司聽說，我們好像有安排你們公司的人來台北面試。」福圓圓急吃了幾口飯菜，胃比較沒那麼空了才開口說道。

她頓了下，挾了口青菜塞進嘴裡，「嗯，之前我同事說了。」她在心裡苦笑了下。唉，還是躲不過嗎？

福圓圓看她一眼。「小涵姊，要是妳去面試沒過怎麼辦？」她知道小涵姊之前工作的廣告設計公司被奧爾提斯收購了，因此關心的問。

小涵姊是美術設計人員，工作能力好性子又佳，之前還被公司表揚過，原本都以為可以升職了，沒想到不過半個月，公司就突然傳來被收購的消息。

這下子，小涵姊真是從雲端跌到谷底了。

倒不是說她沒這份工作就會餓死，小涵姊的設計在業界一向頗有名氣，還滿多企業搶著要她這樣的人才，偏偏她前公司那個無良老闆當初在表揚時，居然拿合約拐小涵姊簽了，所以小涵姊身上現在還有三年的工作長約。怎麼解決，一切都得看新公司的意思。

「面試如果不過，那合約應該也會作廢。假如沒有過的話，我再找一份工作就好，要不然，接接案子在家裡做也可以。」柳小涵眉心微蹙，她擔心的不是面試不過，而是遇到熟人。況且她怎麼也沒想到先前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老闆，臨走居然會擺她一道，讓她陷入這樣兩難的局面。

「這麼說，小涵姊要陪我留在台北嘍？」福圓圓一聽，高興得都快從椅子上跳起來了。

自從三年前小涵姊到她老家的廟裡求桃花後，她們就認識了，先前她在南部唸書，跟小涵姊住得又近，兩人感情自然越來越好。

畢業後，臭爺爺不顧她意願，硬是托了關係把她送到北部來工作，她一個人離鄉背景的，正犯思鄉愁，小涵姊就來了，因為她的公司正好被他們奧爾提斯收購。

真是太巧了！這麼說來，其實她還要感謝那個無良老闆，把小涵姊送來她身邊嘍？

想是這麼想，但她馬上又收斂太過開心的表情，怕刺激到小涵姊。

柳小涵看她明明開心還要壓抑的彆扭模樣，忍不住笑開來，伸手挾了一塊她愛吃的糖醋魚放進她碗裡。「妳這小沒良心的，看我受難還這麼開心。」

說實在的，她也有點捨不得離開圓圓。

當年她什麼都沒有，到了全然陌生的地方難免不安，但圓圓卻總是熱情地來找她，看出她眉宇中的哀愁，便拉著她四處去玩，常常賴著她，久了，她也把圓圓當成了自己妹妹看。

她會願意回來台北，一部分是因為工作，另一部分也是為了圓圓。圓圓這迷糊的性子讓她一人待在台北，她不放心。

「我哪有？哎唷，小涵姊妳放心啦，以妳畫圖的技術，我們公司要是不要妳，那是我們的損失。」福圓圓可愛地皺皺鼻子。

她可是說真心話，小涵姊所設計出來的圖案不僅是漂亮而已，還有種古樸的味道，看久了自有韻味。

柳小涵笑了笑，捏捏她的鼻子。「希望一切像妳講的那麼順利。」

只是一個小小的面試，她應該遇不見他，還是別想太多了，庸人自擾。

況且……就算遇見了，她對他而言也不過是陌生人了吧？

這個認知一浮現在心中，她心裡就跟著微微刺痛了下。

「小涵姊？」福圓圓納悶地看著她，感覺她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對勁。

她收起心底那股失落感，紅唇一揚。「沒事。吃飯吧。」

「嗯。」沒察覺到她複雜的心思，福圓圓捧起碗，乖乖地負責今晚最榮幸的任務—把桌上的菜全部吃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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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柳小涵坐在會議室外，神情有些緊張，她額際微微冒著冷汗，不停地深呼吸，想安撫自己那顆紊亂跳動的心。

來到今天的面試會場，她才發現原來還有別間公司同時被奧爾提斯收購，所以來面試的人很多。本來她還擔心面試的人少，自己會一下子就被看見，現在倒是放心多了。

只不過，不知道面試官是哪幾個主管，希望不要有「他」或她認識的人。

「小涵，沒事吧？不用緊張。」坐在她旁邊的一個斯文男子安慰道。

柳小涵看他一眼，認出他是前公司的同事，「本傑？你也是排今天面試嗎？」她有點訝異地看著他。

張本傑笑著點了下頭。「嗯，也是今天。妳最近過得好嗎？聽說公司收了沒多久，妳就搬到北部來了。」他目光盯著她秀美的臉龐，眼底透露著淡淡的愛戀。

只是他的這些情緒，柳小涵都看不出來。「我妹正好到北部工作，所以我才一起過來陪她。」

「喔？妳是說那個看起來挺福氣的女孩子？她是妳妹？」他回想了下，印象中似乎有那麼一個年輕女孩常到公司來找她。

「嗯。」柳小涵沒有否認，在她心目中，早就將福圓圓當成親妹妹疼了。

他還想跟她多聊兩句時，會議室緊閉的門開了，先前幾個同事魚貫走出來，一個女人站在門邊對照名單喊著—

「張本傑、柳小涵、吳雅妮。」

除了他們兩人外，另一個坐在他們對面的女人也站了起來，三人一起走進會議室裡坐下。

坐在他們對面的三個面試官看來都十分精明幹練，柳小涵悄悄打量了一下，在看見正中間那位俊雅的男子時，不禁緊張地吸了口氣。

沒什麼、沒什麼，只是很久不見的老朋友……她在心底不斷地為自己打氣，想穩住加速的心跳。

面試開始了，張本傑是第一個，中間那個俊雅男子隨著他們的回答同時翻閱手中的數據，自始至終都沒有抬頭看他們一眼。

柳小涵多希望他能這樣持續到面試結束，只可惜，那是不可能的。

上官季希看著手上的數據，心底一邊安排著。嗯，張本傑，設計、創意都十分獨特，可以留下來，要是能調到北部的總公司訓練一下，應該能變成南部分公司的招牌……

手指再往下翻一頁，躍入眼底的是張熟悉的秀氣臉龐，他整個人愣了一下，目光死死地盯著那照片上的人，而後倏地抬起頭，視線往對面的三人掃過去。

柳小涵一直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一看到他猛然抬頭，心裡馬上苦笑了下。但她沒多做無謂的閃躲，只是微笑迎上他的目光。

下一秒，上官季希整個人失態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驚愕地瞪大眼看著她。

室內所有人都被他的舉動給嚇了一跳，兩旁的經理跟助理也錯愕不解地看著他。

「特助？」在他左邊的男子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

上官季希沒有回話，一雙眼仍直直瞪著柳小涵，好一會兒之後，他竟然拔腿就往會議室的門口跑，嘴裡還一邊喊著，「等我一下！人都不准動！」

看他像個急驚風的火輪跑走，所有人都傻了，最後是另一個男面試官回過神，清清喉嚨道：「咳，特助可能臨時想到一些事，我們稍等一下。」要命，特助現在是在演哪出戲，莫名其妙把人扔了就跑？

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尷尬，但大家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只有柳小涵心跳得飛快。她心裡隱隱有個預感，上官季希這麼失態，該不會……是去通知「那個人」吧？

此刻，她真恨不得自己也能像剛才的上官季希一樣拔腿就跑，但是不行，她還有合約在身，跑得了一時跑不了一世。

沒一會兒，只見有個男人匆忙跑進會議室，低頭對著會議室的面試官交頭接耳幾句後便又匆匆走掉。

「咳，各位請移步。你們面試都通過了，現在直接進入口試，請走到隔壁的電腦室。」

正在面試的三個人都頓了下，彼此你看我、我看你的。面試根本不到五分鐘就說已經過關了？還真是奇怪。

可納悶歸納悶，他們還是在帶領下一個個進入一旁單獨的小間會議室，裡面已擺設灌好美工軟體的電腦，為的就是現場測試他們的專業能力。

柳小涵有些不安地坐到椅子上，不由自主地猜想，方才上官季希突然跑了，這是為什麼？難不成是去找「他」？但腦海中一浮起這個想法，馬上又被她自己給甩掉。

唇邊泛起一抹微諷的苦笑。她是什麼人？怎麼可能讓他掛心？再說，他的身邊早就有人相伴了，她又怎麼比得過那個人……

叩叩。

門板輕響兩聲被推開，走進來的是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他高大頎長的身子邁開修長雙腿，踏著穩健的步伐走到她面前，他一坐下，一張刀刻般俊偉的臉龐也跟著映入她眼底。

柳小涵整個人都傻了，只能怔怔地看著他，方才內心所有的心理準備全在看見他後煙消雲散，只剩下驚愕到有些麻木了的感受。

好一會兒後，男人緩緩地開口，「好久不見了，小涵。」

她仍出神地看著他，嘴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好半天就是說不出一句話。

上官季海看到她，心情其實非常激動。天知道他要用多大的力氣控制自己，才能不在見到她的第一眼撲上去抱住她？天知道他要用盡多少的自制力，才能不衝上去質問她？天知道他有多想她。

「上官……季海……」柳小涵終於能說話了，聲音卻顫抖得自己都認不出來。

「我們開始吧。」他深深地看她一眼，便翻開桌上的資料，開始測試她。

接下來的面試過程，她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只能像機械般傻傻地照著他的執行動作。好一會兒之後，她才收回自己散亂的心思，盯著電腦簡單繪出圖案，只有握著筆的手微微發顫，洩露出她的心情。

上官季海看著她專注的側臉，拳頭握了又放，目光緩緩自她眉前往下，來到她眨著長睫的單鳳眼。他還記得這雙眼笑起來時會變成兩抹彎月。她的臉頰上還有個小小的梨渦，靦腆的笑容看了總讓他像沐浴在春風裡一樣自在舒服。身旁傳來的灼熱視線令柳小涵無法專心，她只能胡亂地畫完交差，趁著要起身時不著痕跡地退離開他些許，「好了。」

亂轟轟的腦子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沉靜終於回復正常。她跟他已經什麼都不是，她不必想太多。在心裡不停告訴自己這句話，並且努力擺出冷靜的模樣對待他。

見她拉開兩人的距離，上官季海眼底閃過一絲黯然，他看都沒有看電腦一眼，只是簡單收起一旁的資料。

「明天開始到總公司上班。」

柳小涵愕然抬眸看向他。「總、總公司？」奧爾提斯如果要她來的話，不是會把她派到南部分公司去嗎？怎麼突然又要把她調來北部？

「對，有問題出去後會有助理告訴你。若沒有地方住，公司可以安排宿舍。」

上官季海狀似無意地問著。

「宿舍不用了。」她考量了下說。反正她本來就打算在北部陪圓圓久一點，現在正好，不用回南部了，以後和圓圓一起上下班吧。

她北部有地方住？跟誰？上官季海腦海中竄過這些問題，隨即就想問出口，但他馬上又控制住自己，只對她點個頭笑了笑。

「嗯，那就好。我們這麼久不見了，有空嗎？晚上我請你吃頓飯？」

柳小涵堅決地搖頭。「謝謝總裁，我晚上還有事。」既然他們已經什麼都不是了，那就不要再有牽扯比較好。

上官季海沒有多說什麼，笑著對她點頭後，先一步出去了。

直到他走出門口，柳小涵緊繃到極點的神經才鬆懈一些，整個人無力地坐在椅子上，出神地望著自己指尖發愣。

許久後，她深深地歎了口氣，拿起一旁的包包，也跟著轉身離開這間辦公室。

站在另一間辦公室裡，上官季海一手拉開百葉窗葉片，透過縫隙看著那個遠去的背影。

「查出她所有的一切。」

上官季希點頭。「我知道了。」

看著柳小涵走進電梯裡，上官季海雙眸微微一瞇。這一次，他絕對不放手了！

＊＊＊＊＊＊＊＊＊

提著從超市買來的菜，柳小涵有些失神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思緒漸漸想起了從三年前她從大學畢業後，幸運進到奧爾提斯工作，當時它就已經是間頗有名氣的公司，前景十分看好。

而那時候，她還叫做張小涵……

「小涵，把資料拿去印二十份，記得順便釘一釘整理好。」一個濃妝艷抹的大美人拿著一份資料走到一張桌子前，說完話也不管對方有沒有回應，東西扔了人就跑。

坐在椅子上的張小涵還來不及說什麼，那渾身香水味的人影早就跑遠了，她看著桌上堆疊的資料，真想苦笑。

「小涵，你脾氣也太好了吧？李芸說什麼你都不反抗。你一個人做兩人份的工作，遲早累死你。」坐在一旁的同事左雅君看不下去地出聲說。

「算了，反正不多，幫忙做一做總比開會時一起被罵好。」她淡淡一笑，拿起那份資料站起身就要去幫忙印。

「我幫你吧。」左雅君起身跟她一起走到影印室。

一進影印室，裡面空蕩蕩一片，只有一個男人在桌子上趴著睡覺，埋著臉看不出是誰。

這情況張小涵跟左雅君看慣了，影印室要是空蕩蕩的，就代表人全被叫去開會了，而會在桌上趴著睡覺的人，肯定是昨天熬夜加班的在休息。

兩人對看一眼，輕手輕腳地跑到影印機旁，分工快速地處理資料。

「小涵，我剛才是講真的，下次你不要幫李芸做事了。」左雅君一邊幫忙她把印出來的資料整理好，一邊叨念著。

「沒關係啦，反正都是小事。」她真的不是很在意，再說要是不幫李芸做，她肯定又會指著她的鼻子冷嘲熱諷一頓。

「唉，我知道你怕麻煩。也不知總裁在想什麼，怎麼會讓這麼一個花瓶來我們企劃部？除了長得好看之外，她還能幹麼？」左雅君忍不住抱怨著。

張小涵抿嘴偷偷一笑。「她比較適合公關部。」她脾氣雖好，但也不是完全沒性子，對李芸當然也會有抱怨。

「哈哈，說得好。瞧她整天畫張大花臉，裙子穿得那麼短，衣服領口拉得那麼低，也不怕人家看光光。這是公司，可不是酒店。」左雅君笑嘻嘻地說。

「總裁喜歡就好。她不是總裁的女朋友嗎？」她其實有點佩服李芸，那樣的穿著打扮可不是人人都敢。

左雅君嗤了一聲，不屑地撇撇嘴，「男人都是只看臉蛋身材的蠢貨，縱使英明如總裁也一樣。不過那都只是傳聞吧，是那三八自己整天說她是總裁的女朋友兼學妹，也不知真的還假的？」

張小涵想起總裁的模樣，遲疑了下，「應該不是真的吧，感覺上……總裁不像只看外表的男人。」

總裁長得又高又帥，難得還是白手起家的豪門第二代，而且她記得他的眼神剛毅而正直，五官也像刀刻般深邃，比起副總裁跟特助的俊美，總裁的帥是那種很男子氣概的帥。他臉上常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看來俊朗睿智，她不太相信他會是個只看外表的人。

「你又知道了？你才剛出社會不懂。哎唷，男人就是那副樣子啦，外表裝得道貌岸然，事實上都一樣。」左雅君早幾年出社會工作，一些事情看得比她還多。

張小涵笑睨她一眼。「你跟總裁很熟是不是？還是很討厭他？」說得像是自己跟總裁多熟一樣。

左雅君一愣，「好啊……你取笑我？」伸手在她額上戳了戳，一臉笑嘻嘻。

「我是說真的，我覺得總裁不像這樣的人。一個能白手起家吃苦的男人，應該不會是這種見色心喜的色狼。」

「那你說他為什麼對李芸這麼好？讓她有特權什麼事都不用做。」最令人不滿的就是這點。

張小涵使盡了腦袋想，卻是半天都想不出來。「呃……姑且說是有不能說的秘密吧。」她把周董的名言拿出來借用一下。

左雅君促狹地眨眨眼。「唷……你講得一副跟總裁很熟的樣子，是他的好朋友嗎？」戲謔的反問。

她臉色一紅，沒好氣地拍好友一下。「拿我的話取笑我，你真是討厭！」

「討厭……」故意尖著嗓，學她細聲溫柔地說話。「但是說真的，總裁很帥，你都不動心啊？」好奇地追問。

張小涵搖搖頭，「就像偶像明星一樣吧。總裁長得帥，要什麼女朋友沒有，我動心要幹麼？又不可能有回報。」現實就是現實，不用想得太美好。

「哎唷，那也還有特助跟副總裁啊。」左雅君想了想，「我比較喜歡特助，白白淨淨、斯斯文文的，看起來脾氣很好。總裁感覺就好凶、好冷冰冰。」

沒想到一樣的人在不同人眼裡感覺竟是這麼大相逕庭。張小涵有些訝異好友對總裁的印象原來這麼差，不禁抿嘴偷笑了下。

兩個女孩一邊笑，一邊把手上的東西快速弄好，左雅君先一步把文件抱回去，留下張小涵把搬出來的影印紙收拾好。

等她要走的時候，看到那個背對她睡覺的男人外套滑下了一大半，她於是輕手輕腳走到對方後面，小心翼翼地幫他把滑落的外套拉起來，又貼心替他把座位上的日光燈關掉，然後才離開。

好一會兒之後，趴在桌上睡覺的男人抬起頭，一雙濃黑的劍眉微微挑起，眼裡帶著幾絲笑意。他摸摸肩上的外套，嘴裡自言自語著，「叫小涵是嗎？」

這個員工怕是連他的面都沒見過幾次，居然對他這麼有信心。不能說的秘密？

還真虧她想得出來。

隔天上班時，張小涵一到公司就覺得辦公室裡的氣氛好像有點怪異，才這麼想而已，一個火紅身影已飆到她面前，她還來不及反應，臉上就莫名其妙挨了巴掌。

啪！清脆的一響，她臉上馬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你幹什麼？」左雅君氣憤地追上去，推開撒潑的女人，把摔倒在地的好友扶起來。「小涵，你沒事吧？」

她被這巴掌打得不輕，頭暈了一下，捂著臉，驚愕地看著那個打她的人。

「你、你幹麼打我？」怎麼莫名其妙動手打人了？

李芸蠻橫地瞪著她。「打你又怎樣？誰教你居然敢去告狀？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啊？」

「告狀？」張小涵不解地看向好友。

左雅君靠在她耳邊小聲說：「你還沒進公司前，總裁來了一趟，訓了她一頓，說她要是不願意在公司做事就回家吃自己。」

她剛才也很驚訝，沒想到總裁會特意下樓來罵這個花瓶，當然，更沒想到花瓶居然會出手打人。

「你什麼時候去跟總裁告狀的？竟然敢在背地裡傷人，那些事你不想做就別做啊，我又沒求你。幹麼？還是你看總裁對我好，眼紅了是不是？想趁這機會巴上總裁嗎？」李芸越講越過分，辦公室裡所有人都聽傻了。

張小涵被她說得臉色一紅，怒火燃燒。什麼叫「你不想做就別做」？還不是她東西扔了就跑，根本沒給人拒絕的機會。況且她的工作沒做完，經理就會拿代罪羔羊——其他的同事臭罵一頓，這樣還不叫逼？

「你不要亂講，我沒有去跟總裁說這些。」她最後那些話實在太污辱人了。

「你沒去說？那為什麼總裁會知道是個叫張小涵的人幫我做事的？哼！」李芸越想越氣。她向來是天之驕女，哪有在眾人面前被罵過，今天還是第一次，她丟臉丟到家了。

張小涵頓了下，神情微訝地看著左雅君，兩人眼神互相交流，彼此都想到了一件事。「該不會是昨天……」昨天在影印室聊天時，有個人睡在那邊，若她們沒去跟總裁告狀，八成是那個人講的。

左雅君點點頭，也覺得是那個人說的。不過那人也真不夠意思，這種辦公室八卦聽一聽就好，何必把事情掀出來，弄得現在烏煙瘴氣的。

李芸看見她們兩人僵硬的臉色，下巴抬得高高的，冷哼了一聲。「怎麼樣？心虛了？就知道你們見不得我好！」

基本上，辦公室裡的人都比較相信張小涵她們，大家一起工作少說也兩、三個月了，他們都不相信她會是這種小人。

「張經理，你看啦！張小涵跟左雅君聯起來欺負我一個，還在總裁的面前亂說話，害我被罵。」李芸一手扯過在人群後裝死的張經理，跺腳嬌嗔地抱怨著。

張經理只覺得頭上飄過一朵烏雲，臉上多了三條黑線，他擦擦額頭的冷汗，囁嚅道：「那個……我想張小姐跟左小姐應該不是這樣的人。」

要命啊！他們這些小職員不懂，但他這個經理對眼前這位嬌蠻大小姐可清楚得很，她家可是持有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而且人家還是李氏鞋業的千金，這尊大神可不是他一個小小部門經理能得罪的。

平常找代罪羔羊罵就算了，這種把白紙染墨、欺壓下屬的事，他還是不敢做得太過分。尤其現在的年輕人受不了工作壓力就一轉身跑了，萬一他讓企劃部的員工都寒了心，全部跟著跑掉怎麼辦？

「張經理！」李芸死拽著他的袖子，一雙明媚大眼對他眨呀眨的。

他看了冷汗直流，「那個……張小姐、左小姐，要不然你們向李小姐道個歉就好，大家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經理！你有沒有搞錯啊？她打人還要我們道歉。」左雅君第一個不服。這是什麼道理？

張小涵緊繃著一張蒼白的俏臉，感覺被羞辱，「我不道歉。」她咬著牙說。再怎麼個性好，她也不可能吞得下這口氣。

「經理！你看她們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李芸連扯了好幾下張經理的衣袖，怒氣騰騰地瞪著她們。

張經理滿頭大汗，實在已不知該怎麼解決，想半天，他正想開口叫張小涵跟左雅君回去休息幾天，別在這時都意氣之爭，就聽到企劃部的門口傳來聲音——

「道什麼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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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所有人聞聲往門口看去，李芸一看到進來的人，嬌蠻的氣焰霎時收斂了些，扯著笑迎上去。

「季海學長。」她聲音嬌滴滴的程度，讓人不禁全身爬起雞皮疙瘩。

上官季海冷著臉看了她一眼，便皺眉往那群人看去，他看到站在中央的兩個女孩，其中一個捂著臉，臉上似乎有巴掌印。

他甩開李芸纏上來的手，一個箭步上前，看清女孩臉上的巴掌印。「這是怎麼回事？」

他想到李芸的性子和自己今天早上罵她的事，馬上知道這個女孩應該就是方纔他在辦公室找不到的張小涵，心裡不由得冒火。

張經理不安地看著總裁難看的臉色。「那個……」

李芸一看情勢不對，又纏過來指著張小涵她們。「不就是你早上說人家的那件事。我只是在跟她們兩個說清楚，叫她們以後不要對你亂說話而已。」

「她們有沒有亂說話，你自己心裡有數。」上官季海冷冷回一句。看著女孩開始紅腫的臉龐，他蹙眉對她說：「跟我來。」

張小涵低著頭，跟在他後面離開辦公室。

「哼！」左雅君嗤笑一聲，看好戲地瞅著李芸。

又被罵了一次，她面子拉不下來，氣憤不平地瞪著他們離開的背影。

「什麼嘛！」她咬咬牙，心有不甘，四周看好戲的目光盯得她心裡不舒服，她只好甩頭也快步離開。

上官季海帶著張小涵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讓她坐在沙發上後，才轉身到醫藥箱裡取出藥膏遞給她。

「擦一擦。」

她看了他一眼，伸手接過來。「謝謝總裁。」打開白色的蓋子，她食指沾著藥膏往自己紅腫疼痛的臉頰抹去。

兩人都不再出聲，辦公室裡的氣氛頓時有些怪異，她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方才在氣頭上，所以她完全沒注意到總裁在面前的這個事實，現在才慢慢感受到一股來自他身上的壓迫感。

上官季海對張小涵有些愧疚，他指名道姓原是不想讓李芸有藉口開脫，順便也讓她知道他一直都曉得她在做什麼，要她自己好自為之。可他沒想到她會動手打人。

「等等你直接回家休息吧。」當著眾人的面被甩了巴掌，這種事多傷自尊。

張小涵擦腰的手頓了下，「謝謝總裁。」她瞭解他話裡的意思，原本有些受傷的心因為他的體貼而好過了些。

接下來是一片沉默，等到她抹好了藥，上官季海又說了兩句安慰的話，也就離開了。

但因為這件事，兩條平行線上的人漸漸地有了交集，上官季海明白以李芸的大小姐脾氣，肯定不會讓張小涵好過，因此過沒幾天就下了道人事命令，將李芸調到公關部門，把張小涵調來當秘書助理，暫時把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下。

這事情使李芸又氣急敗壞地臭罵張小涵一頓，而莫名其妙的升了職，張小涵這也不是很開心。

原本她當個企劃部門的助理，還可以每天準時上下班，但當上秘書助理後，通常是總裁下班她才能下班，而且因為秘書的太太生產在即，所以很多事她都要幫忙擔待。

可漸漸地，一段時日下來，和總裁相處久了，她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很有魅力。

他看似冷漠，其實對親近的人隨和也很好相處，對工作更是抱著百分之百的熱誠，只要公司生意蒸蒸日上，他就很有成就感。

時間越久，她一顆心便不受控制地被他吸引，但她很清楚知道自己只是烏鴉，不可能真的飛上枝頭當鳳凰，所以總把這份情意壓在心底。

因為陪他加班的關係，她自然也認識了副總裁及特助，常常當起他們三人的老媽子，負責提醒他們準時用餐。

她敲敲門，輕巧地走進辦公室裡，晚上七點半了，辦公室裡除了總裁外還有特助跟副總裁。他們已經從下午兩點開會到現在，公司幾個部門經理都離開了，就剩他們三個還在拚命。

「總裁、副總裁、特助，你們要吃些什麼嗎？」她出聲打斷他們討論的話題，實在看不下去這三人如此虐待自己。

上官季海跟其他兩個堂兄弟已經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到現在很習慣她這樣的作法了，知道她是好意，所以從不生氣。

「隨便吧，能填飽肚子就好。」上官季希伸個懶腰，看了牆上的鍾一眼。「這麼晚了？小涵妹妹，我陪你去吧。」

她笑了笑。「不用了，特助你休息吧，我順便幫你們買些喝的回來。」只是走一小段路，她寧可他們多休息一會。

「我陪你去。走吧。」上官季海拿起外套，也不等她說話，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另外兩人對看一眼，彼此都心領神會地笑了下。

「你說，季海該不會是對小涵妹妹……」上官季希挑了下眉。

上官季尹閉上眼休息，一邊說：「應該吧，你看季海對哪個女孩子親近過？」

從小一起長大，他可沒看過季海牽過哪個女孩子的手。

季海長得高又帥，當然也交過一兩個女朋友，只不過那都是唸書的時候，但也就夠他受的了，每個都嬌貴又蠻橫，表面裝得溫柔體貼，卻掩飾不了眼底對他這上官集團接班人身份的貪婪。幾次之後，季海對女孩子便一直敬而遠之，全心全意都放在工作上。

「可是……」上官季希遲疑了下，覺得堂兄自己好像沒發現他對小涵妹妹有些特別。

「順其自然就好，季海不是笨蛋。」他已經出過一次包了，不小心把纏人的李芸帶進公司，可不想再湊下去第二次。

「我去幫忙拿東西。」拎起自己的外套，快速往外走。或許有好戲可看，他不跟去怎麼行？

「沒事找事做。」上官季尹念了句，繼續閉目休息。

此時，上官季海跟張小涵正並肩走在路上，公司前面不遠就有一條小吃街，夜晚十分熱鬧。「呃……總裁？」她臉紅紅地喊了一句。

「嗯？」他微笑地望向她。

她臉紅心跳地看著兩人交握的手，試著動動手提醒他。方才在辦公室裡他突然牽起她往外走，她以為他很快就會放手，沒想到都到大街上了，他還握著不放。

「喔，我沒別的意思。」上官季海這才想到要鬆手。一放手，他大掌不自覺地緊握了下，頓覺手心有些空虛。

「嗯。」張小涵紅著臉點頭。

兩人很快來到街上，買了幾樣熱騰騰的食物，接著走到另一邊去買果汁。

「我比較想喝咖啡。」看著新搾出來的柳丁汁，上官季海眉頭微微攏了下。

「不可以，一天到晚喝咖啡很傷身體。總裁不是常胃痛嗎？多喝點水果汁補充身體纖維比較好。」她搖搖頭，當作沒看見他臉上希望的光芒。

「你怎麼知道我胃不舒服？」他有些訝異地看著她。

張小涵的臉不自覺熱了起來。她怎麼好意思跟他說，因為自己很注意他的一舉一動？「你上次不是有讓我幫你買胃藥。」她想到了這個理由。

上官季海點個頭，相信了她的說法，接過老闆遞來的飲料。

「總裁，這個我拿就好。」她想要伸手拿過來，他卻撥開她的手。

「這點東西不重。」他是男人，怎麼可能讓她一個女孩子拿東西。

張小涵跟在他身後走，愉悅地笑了笑。總裁雖然快三十歲，但偶爾還是有幾分男孩的脾氣，私底下相處起來挺好說話的，就是霸道了點。

可能是家庭教育影響吧，除了他，她看副總裁跟特助對女孩子也都很體貼……

不知道上官家到底是個怎樣的家庭？

公事上，總裁他們雖會擺臉色給人看，事實上對每個員工都不錯，總裁也很體貼太太生產在即的陳秘書，時間一到就趕他回去陪老婆。

唉，這麼好的一個男人，以後不知會是誰有幸陪在他身邊？

想到這裡，張小涵心裡有些酸澀和羨慕，但還是很祝福。她對總裁雖然也有愛慕的心思，只不過她怎麼可能配得起總裁這種人？

看著他的背影，她知道他不會轉頭，眼底壓抑許久的戀慕終於在黑夜的遮掩下情不自禁地表露出來。

既然兩人絕對不可能，能這樣遠遠地看著他，也就夠了……

上官季希原本想跟去看熱鬧，但下了樓才想到不知他們去買哪些東西，他還是在大門口等著好了。果然沒過多久，就看到他們走回來。

他高興地揚手正想喊他們，卻突然看到了這一幕——月光下，季海正朝門口而來，而小涵妹妹卻是癡癡凝望著季海的背影……

心一動，他快速掏出手機，對準他們兩人把這瞬間拍了下來。

看著手機上面的照片，上官季希吹了聲口哨。沒想到小涵妹妹居然會用這種眼神看著季海。

「季希？」上官季海走到前面，發現了他的身影，狐疑的喚道。

他快速把手機收起來，笑著迎上去。「我來幫忙。」說是幫忙，他卻繞過堂兄走到張小涵面前，提起她手裡很「重」的鹹酥雞。

上官季海好氣又好笑地瞪他一眼。「你這算什麼幫忙？」

上官季希揚著下巴對他笑道：「小涵妹妹這麼辛苦，我幫她不對嗎？」說完，還抬起一隻手親熱地勾在她的肩膀上。

眼前這一幕突然覺得刺眼極了。「幹什麼？沒禮貌！還不快點把手放下來。」

他心裡有股衝動，忽然很想把季希那只礙眼的手臂扯下來。

張小涵也嚇了一跳，轉頭看到上官季希笑嘻嘻的臉，知道他沒什麼意思，才不在意地笑了下。

「快走吧，副總裁還在上面等呢。」她知道特助一向把她當成妹妹看，所以現在舉止有些親熱應該不是有意的。

眼看兩人勾肩搭背的走進公司大門，上官季海眼紅得很，幾步追上去，偷偷用手肘一拐把堂弟頂開來，自己再快速走到張小涵身邊，霸住那個位置。

上官季希捂著腰側，齜牙咧嘴地看著他，心裡感到一陣好笑。

不知道季海什麼時候才會發現自己在意小涵妹妹？他等著看好戲呢。

一行人回到辦公室後，各自拿起買回來的熱食大口吞進肚子裡。

上官季海一邊吃，一邊看著坐在身邊、和上官季希談笑風生的張小涵，目光有些複雜，臉色也不禁沉了下來。

張小涵一轉頭，看他胸前沾到了調味料，連忙拿出包包中的濕紙巾壓在他胸口上。「這醬汁沾到了很難洗掉。」蹲低身子，努力想把襯衫上的褐色痕跡給搓散。

她的臉龐就靠在他胸前，他低下頭就能聞到屬於她身上的淡淡花香，她臉上沒有太多脂粉，皮膚白皙透嫩，雖然五官不夠出色，但很有自己的味道。

他看她專注為他清理衣服的表情心裡一陣悸動，一股暖意冒了出來，嘴角也不知不覺掛上笑容。

直到看見堂弟取笑的神情，他黝黑的臉龐才微微一紅，沒好氣地瞪對方一眼。

上官季希痞痞地笑了笑，指著張小涵的背影，做出一副勾肩搭背的模樣。

上官季海臉色一僵，也握起拳頭，威脅地瞪著他。

看著他們像孩子似的玩鬧，上官季尹低下頭，只管繼續吃他的東西。

「好了，晚上回家記得脫下來泡一泡，應該就能洗得掉了。」張小涵一點也沒注意到他們之間的小動作，彷彿很滿意自己的清潔功夫般，抬頭對總裁一笑。

她微微瞇起的眼睛像彎月，笑容中帶著甜美氣息，頰邊還有個小小的梨渦……

這抹笑深深烙進了上官季海的心底，令他腦中恍然大悟，一瞬間好像瞭解了什麼。原來，還是和以前一樣。

張小涵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快速把東西吃完後收拾乾淨，一點也沒注意到總裁看她的眼神，已經從這天起漸漸地改變……

一開始，只是上官季海對她多了些親密的舉止，常常會牽起她的手，而他一些微小的體貼動作也常讓她不解，但看他坦然的眼神，她又覺得大概是自己想太多。

再來，就是他開始接送她下班，理由竟是下班時間太晚，她一個女孩子回家很危險？

但是，她並不是天天這麼晚下班啊，大爺他還是一樣故我的接送她，辦公室裡已經有些難聽的流言傳出來了。

連李芸都跑來找她興師問罪過，只是下場是被總裁給轟了出去。

隨著大陸建廠，大家的事情開始多了起來，她只能盡力幫忙上官季海。而且他的應酬變多了，她雖沒辦法陪他去，至少還能接送他回家。

「小涵妹妹，季海就交給你了。」上官季希紅著一張臉，嘴裡都是酒味，吃力地幫忙把已經喝暈了的堂兄抬到後座去。

張小涵見他沒有上車的意思，於是問：「特助，那你要怎麼回去？」

他指著不遠處的計程車。「我跟季尹一起搭車回去。你們快走吧，拜拜。」他擺擺手，搖搖晃晃地往一旁計程車走去。

她看上官季希上車後，才開車送上官季海回到他在天母的公寓，這間房子她已經來過好幾次。下車時，她拜託警衛來幫忙攙扶，警衛一路送他們到家裡才離開。

看著醉癱在床上的男人，她歎了口氣，先到浴室擰了條熱毛巾出來，細心地為他擦擦臉，然後再幫他把身上的領帶、襪子、鞋子給褪下。

最後她掀開被子，吃力地挪動他沉重的身體把人塞進去，等一切都弄好，也晚上十一點多了。

遲疑了下，她仍是不放心，決定留下來照顧他。雖然他現在沒有吐，但萬一半夜吐了呢？

走出臥室，她來到廚房幫忙洗了些米，打算煮些粥，等他醒過來時可以吃一點墊胃。

她快速做好一些小菜，粥也煮好了，再把東西都用保鮮膜包起來放在桌上，準備隨時熱一下就能吃。等到吃的問題解決了，她才又轉身回到臥室。

躺在床上的男人已經醒了，只是看來神智還不是很清醒，他坐在床上，像個孩子似地一手拉扯著自己的襯衫。

「總裁？」張小涵坐到床邊看著他。

上官季海突然伸手摸摸她的臉，然後牽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衣領上。「好緊。」

她愣了一下才懂他的意思，忍著笑，伸手幫他打開幾個鈕扣。「好了，快躺下來休息。還是肚子會餓？我煮了點粥，要不要吃？」

他躺回床上，看她又要離開，長手一勾，將她攬回懷裡。

「啊！」她驚呼一聲，愕然地抬頭看著他。她送他回家過幾次，但他從來沒有這樣的舉動。

心跳突然不受控制地失速跳動，她臉頰染上紅暈。

她這嬌羞的模樣讓上官季海看得有些失神，他溫柔地吻上她的唇。「小涵……小涵……」

張小涵被他的動作給震呆了，來不及有任何反抗就讓他佔有了從來沒人碰觸過的芳唇，他帶著酒氣的味道隨著舌尖竄入她喉間，在她青澀的唇舌中翻滾捲弄著。

「總、總裁……」喘著氣，她的理智漸漸融化在他的熱情裡，隨著他的深吻而撼動。她迷醉在他的氣息下，無法反抗，也不想反抗。

「小涵，叫我季海。」上官季海吻著她，順著她優美的曲線，熾熱的唇慢慢往她的脖子、肩膀吻下去。

衣衫一件件地褪落，熱情一瞬間席捲了兩人。

上官季海早就知道自己對她動了心，喜歡上她，她的笑是這麼的甜，姣美的身軀是這麼柔嫩，隨著他的撫摸而顫抖著。

「季、季海……」張小涵全身酥麻軟嫩，隨著他的舉動而款擺嬌軀，情不自禁撫上他堅硬又柔軟的身體。

她的動作就像在一把火上加了油，點燃他所有的熱情，他開始放肆地掠奪她每一寸甜美，吻過她胸前的紅櫻，最後將自己的火熱放進她兩腿最柔嫩的地方，奪走她最最美好的滋味。

最初的不適應之後，她開始感覺到他的熾熱，慌亂地不知該如何是好。這份激情是她從來沒有體驗過的，只能無助地隨著他的熱情起舞。

上官季海不斷挺進她柔嫩的身子，雙手也在她身上不停地撫弄，聽到她破碎的嬌泣，他低下頭深深吻住她的唇。

「小涵、小涵……」他情不自禁地念著她的名字。

直到最激情的那一刻到來，張小涵忍不住嬌吟出聲，雙手在他背上劃出了兩道赤紅的指痕，眼角更落下心滿意足的淚珠。

酒精加上劇烈的床上運動，一切結束後兩人都累翻了，上官季海翻身躺到另一邊，伸手將嬌嫩的身軀攬進懷裡。

感受到她身上濕熱的汗水，他心裡一陣滿足。

「小涵，當我的女朋友吧？」他的聲音低沉又性感。

她微微喘息著，沒想到他會這麼說，眼眶頓時一熱。「……好。」

他低下頭吻她的嘴，將她整個人抱得緊緊時，讓她看見他清醒的眼神，也讓她知道，他對她是認真的。

張小涵甜甜地笑了，漸漸染上了睡意閉上了雙眼，倚在他的胸膛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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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那天過後，兩人就算正式在一起了，上官季海覺得很開心，一點也不在意將交往的消息公開，但張小涵一直不肯。

她不是笨蛋，辦公室裡一堆人是總裁的粉絲，若讓她們知道她跟總裁正在交往中，她一定會很淒慘。尤其是李芸，更是打死也不能讓她知道。

一開始得知他們交往的，只有上官季尹跟季希兩兄弟，那還是因為總裁看到特助又對她勾肩搭背，吃醋警告他放手才露餡。

接著便是還有左雅君。在公司裡，雅君跟她交情最好，兩人也算無話不談的朋友，因此雅君一套問，她就乖乖地招了。

而公司裡有些比較眼尖的人，其實也早就察覺了總裁跟她互動的曖昧，只是基於不想得罪老闆，他們也就不敢多問，當作沒有發現。

李芸倒是很直接，儘管沒辦法證實他們在一起，已氣得指著她鼻子問總裁，問自己哪裡比不上她這個鄉下人，憑什麼她這村姑可以和他這麼親近？

結果總裁勃然大怒，不但挑明承認她是他女友，更把李芸給轟出門去。

日子一天比一天更忙，到了九月底，副總裁已經先一步到大陸處理開廠事宜，過幾天總裁也要去了，所以兩人特別珍惜相處的時間。

而且這陣子因為應酬的關係，他跑了不少宴會，被一些八卦週刊拍到他跟小模特兒、影視女星的照片，以此為緋聞大作文章。

只不過這些她都沒有放在心上，因為每次幾乎都是她去接他回家，他到底有沒有跟那些模特兒在一起，她自然清楚。

幫忙上官季海把要出國的東西收拾好，在他去洗澡的時候，張小涵的電話正好響起。

一看到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她歎了口氣。「喂？媽，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我問你，你到底打算跟誰姓啊？」電話另一端傳來刺耳的聲音問道。

張小涵聞言心情有些低落，久久不語。

電話另一端的人跟著歎口氣說道：「小涵，你也知道媽跟你爸早就已經名存實亡了，我們現在能夠和平的離婚，也是一件好事。媽不想勉強你，只是你爸那邊比較麻煩，是大家族，要是你打算跟著爸爸，那你就要有心理準備。」

她輕應一聲。媽媽跟爸爸不合是她自小就知道的事，爸爸不愛媽媽，媽媽也不愛爸爸，兩人只是因為上一代的利益關係而不得不結婚。

這幾年景氣差，公司一間間倒閉，爸爸的公司如今也只是勉強能存活，互不相愛的兩人當然也早就分開，生了個她，就當作交代了。

爸爸早就有了新對象，而媽媽也有另一個喜歡的人，從小到大，她跟著媽媽一起住，雖然對爸爸有孺慕之情，但爸爸卻不稀罕。

原本想一輩子就這樣過下去了，但爸爸的新對像卻在爸爸有了年歲後，開始擔心家裡的遺產會落到她身上，催著爸爸趕緊離婚。

媽媽同樣早就想擺脫這樁婚姻，因此兩方講好，打算和平地離婚，可這下問題來了——她該怎麼辦？

爸爸的新對像擔心她回來跟自己兒子搶遺產，要她跟張家斷得乾乾淨淨，就連姓氏也要改掉。媽媽這邊倒不在意，重點在於她自己的意思。

她知道自己最終一定是跟著媽媽的，但心底還是有些難過，原來自己對父親而言，真的只是個麻煩而已……

這些煩亂的心思她從沒有說出口，也不想說，雖然偶爾會想要跟上官季海傾訴一番，但每每看到他疲累的樣子，她這些話就吞到了肚子裡。

「我知道了，一切就照媽媽的意思辦吧。」

聽出她的落寞，張母歎了口氣，安慰道：「別想太多，你把只是想要過他自己的人生而已。你有空回來一趟，把所有的文件弄一弄，媽幫你處理好。」

「好。」她又說兩句，電話就掛上了。

上官季海洗好澡出來，就看到她低落的神情。「怎麼了？」

張小涵連忙甩開自己沉重的心情。「沒事。對了，你的東西我都整理好了。」

看出她不想多談，他也不多問，心裡只是想每個人都有隱私，但卻忘了情人間若有秘密，就是不穩定的開始。

「辛苦你了，我大概會在上海停留兩個月，這段時間，你要乖乖地待在台灣等我。」他說笑地捏捏她的鼻子。

說到這，她想起另一件事。「聽說李小姐也要去？」

「嗯。」想到李芸，上官季海又覺好笑。

這件事也算是小涵誤打誤撞，當初她們戲言一句讓李芸去公關部，沒想到她還真的有些手段，到了公關部如魚得水，算是部裡一把不錯的交椅。

「多虧你們挖掘出她嬌蠻之外的本事，她還挺適合待在那裡的，說真的，我也沒想到她公關手段還不錯。」

這幾個月，他對李芸是真的有點刮目相看了，原以為她只會靠家裡，不料是真有幾分本事。

這次他們到上海，自然少不了一些公關應酬的場面，他打算都交給她去打點。

「嗯。一切要多注意，不可以不吃飯光喝酒，當心胃又疼了。」對李芸陪他一起出差的事，她雖然心裡有點不舒服，但知道此時一切應以公事為重，所以也不便多說什麼。

「知道了，別擔心。」他親了親她的嘴，親密地摟著她的腰哄道。

「明知我會擔心就一定要做到，要是讓我知道你胃疼，我就不理你了。」她抱著他，心裡真的很不放心。

「好好好。」上官季海好聲好氣地繼續哄著女朋友。

知道他壓根沒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她只能搖搖頭，提醒自己等會兒記得翻出胃藥放到他的行李箱。

＊＊＊＊＊＊＊＊＊＊＊＊＊＊＊＊＊＊＊

幾天後，上官季海跟上官季希、李芸及幾個主管一起出國了，留下張小涵一個人待在台灣。

一開始，即使他人在上海，但她仍能收到他的消息，兩人每天長夜漫漫的講著跨過電話。只不過，隨著他越來越忙，電話也開始變成兩天一通、三天一通、到後來，已經是一個星期都沒有來過電話了。

張小涵知道他忙，所以從不主動打電話煩他，報紙上一直有刊登他跟李芸的事情，說得繪聲繪色，她剛開始也都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一個半月後，她已超過了十天都還沒接到上官季海的電話。心終於有些亂了。

報紙雜誌上近來將他跟李芸寫成未婚夫妻的關係，還拍下兩人一起進飯店的照片，說李芸在他房間裡待了一夜……

她是相信他的，可是仍然需要他的聲音來撫慰，否則這樣下去，她難免越來越不安。

這幾天，她覺得有些心力憔悴，爸媽終於達成離婚協定，兩人正式分開了。離婚的那一天，她也有到戶政事務所去，把自己所有屬於張姓的證件通通改掉。

然後，她也看到了很久不見的爸爸，只是他連看她這個女兒一眼也沒有，確定了她換成了柳姓後，就牽起兒子跟新歡的手大步離去。

那一瞬間，她覺得心裡好像有種東西碎開來，突然很想衝上去問爸爸，當初如果不要她，又為什麼要生下她？

可她終究沒有這麼做，她只是靜靜看著爸爸離開的背影，什麼話都沒有說。

這一晚，她很難過、很傷心，夜晚的新聞又播出上官季海與李芸一起走出飯店的畫面。鏡頭上，李芸巧笑倩倩地依偎在他懷裡，而他卻沒有推開她，還對她笑得很溫柔？

原本就已經很脆弱的心，在看到這一幕時狠狠地擰在一起，她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她怔怔地伸手拿起手機，不相信他會變心，雖然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從沒對她說過「我愛你」，但她相信他心底是有她的。

晚上十一點多了，她想了很久，也等了很久，一直等不到上官季海的電話，她第一次打了過去。

電話響了幾下，隨即被接起——

「喂？」話筒那一端傳來的卻是李芸嬌媚甜膩的聲音。

柳小涵整顆心都冰凍了，她緊咬著下唇，拚命地深呼吸之後才開口，「不好意思，我想要找季海。」

電話那端安靜了一會兒，才傳來回覆，「季海在洗澡，他剛剛才進去，他很累了，有什麼事需要我跟他說的嗎？」

明知道這是電視裡常播的劇情，但真實發生了，她還是忍不住一陣心痛，「我想找季海聽，待會可以請他打電話給我嗎？」

「這個喔……好啦。」李芸的聲音裡有著得意，「對了，你是小涵吧？季海最近都忙著跟我在一起，所以可能沒空理你了。我會請他打個電話給你，但他是什麼反應我不保證。」

眼淚滑出眼眶，柳小涵用盡全部的力氣才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平穩。「好，麻煩你了，謝謝。」

靜靜地掛上電話，她不知坐了多久，手機鈴聲才響起。

她快速地接起。「喂？」

原本滿心期待聽到上官季海低沉溫柔的嗓音，沒想到他傳來的，卻是冷淡的問題。

「你有什麼事嗎？」

他平淡的語氣透過電話傳來，讓她的心更加冰冷。

「你怎麼好幾天都沒打電話給我？」控制不了語氣的尖銳，她只覺得心好痛，痛得像要裂開了。

「我在忙，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他的聲音顯得有些煩躁。

「季海，你快點嘛……」電話另一端傳來李芸嬌媚的聲音。

「我——」她還想說些什麼，上官季海卻忽地打斷她。

「我有事要忙，先這樣了。」他快速地講完後，電話就掛掉了。

怔然地看著已結束通話的手機，柳小涵突然笑了，淚水一顆顆如斷線的珍珠不停滑落。

她在心裡安慰自己，他一定是很忙、很累，所以跟她講話的口氣才會這麼差。

可她突然又想到，交往的這些日子以來，她似乎……從沒聽他對她說過一次愛她？

之前她沒有問他，是因為她覺得若真心相愛，不說出來彼此也都會瞭解。那時她以為上官季海也是這麼想的，才從沒有問過那些話。

他一定只是在忙，她甩開心底的慌亂，努力深呼吸，感情的基礎就是信任，她不可以不相信他。

又過了幾天，她一直等不到電話，打給他不是沒接到，就是李芸接的。她的心冷了，有如被拋到冰天雪地中。

最後，在上官季海回來的半個月前，她打了最後一通電話，而那通電話說完了後，她整整哭了一夜。

隔天，她遞出辭呈，將他住處的鑰匙托給樓下的警衛，收拾好所有的一切，拿著行李，毅然決然地離開了……

＊＊＊＊＊＊＊＊＊＊＊

柳小涵拿著菜刀，出神地看著眼前那鍋沸騰滾動的湯，一動也不動。

福圓圓等得肚子餓了，轉身來到廚房，就看到她拿刀發呆的模樣。「小涵姐，你沒事吧？」

「喔……沒事。」那詢問的聲音把柳小涵從回憶裡拉出來，她把刀放回原位，關掉湯鍋的火，然後把菜跟湯都端上桌。

「小涵姐，那你明天開始就要跟我一起上班了嗎？」福圓圓看她有些心神不寧的，故意開口說。

柳小涵點了個頭。「嗯，公司是這樣講。」

她學生時代學的就是美術設計，當年到奧爾提斯去會待在企劃部當助理，是因為真的找不到適合的工作。後來她離開北部到南部重新開始，才找了一份美術設計相關的工作，加上她不停吸收新知識跟技術，所以才漸漸在業界有了名氣。

「好高興喔。那小涵姐，你南部的東西要怎麼辦？」小涵姐這次上來只帶了一些輕便的衣物，大部分家當都還在南部呢。

「過陣子我再回去拿。反正貴重的東西我都順便帶上來了，包包裡也還有幾件衣服，應該夠用。」柳小涵想了一下說。大不了她就叫搬家公司去處理，反正現在有很多搬家公司也提供幫忙收拾物品的服務。

「嗯，爺爺真厲害，說你會來就會來。」福圓圓臉上不禁有些得意。

在被爺爺趕來北部工作的時候，爺爺就對她說過了，說小涵姐一定會陪她來。

那時她還嗤之以鼻，想說小涵姐工作那麼穩定，怎麼可能跟她一起來北部？

沒想到過完年後，小涵姐的公司就突然宣佈被收購了，她才覺得爺爺真的有些本事。

說到這個，她還記得爺爺有提到一點，說是小涵姐的正桃花開了，要她多幫忙點，讓小涵姐別放棄她的真命天子。

爺爺說得很玄，不過她哪知道小涵姐的真命天子是誰？

「是啊，當初我也以為福爺爺在說笑。」柳小涵對於福爺爺是真的很佩服。三年前福爺爺就說她雖然正緣未開，但人緣已開，日後工作都會很順心，只是三年後會有個轉折點。

起初她還半信半疑的，沒想到三年來的情況都應驗了。

今天碰到上官季海，她心裡雖然還是很不平靜，但那份悲傷卻已淡去了許多。

即使當年離開時她很傷心，覺得心都快碎了，她也不恨他。

相反的，她還很慶幸能再遇見他，不論他們結局好壞，當年他真的給了她一份很美好的初戀，刻骨銘心。

「小涵姐，你怎麼了？今天好像一直失神？」看她又出神地盯著飯菜發呆，福圓圓疑惑的問。

「沒有，只是回來北部，想到了一些事情。」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一直想起從前的往事。

福圓圓愣了下，心裡忽然有些歉疚。「小涵姐……」她顧著高興，都忘記小涵姐是在台北有傷心事，所以三年前才去到高雄重新開始。

「別擔心，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我沒事。」柳小涵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要不是有圓圓這個開心果陪伴，當初她也不能那麼快就走出情傷。

「嗯。小涵姐，不管如何我都會陪著你的。」福圓圓甜甜一笑。

「謝謝。」捏著她白嫩的臉龐，柳小涵心底那份莫名的失落跟感傷漸漸散去。

＊＊＊＊＊＊＊＊＊＊＊＊＊＊

看著徵信社傳來的資料。

上面說明，張小涵在三年前已改名叫做柳小涵，而她換掉姓名的原因也被查得一清二楚，離開奧爾提斯後的生活也全都有記錄。

原來三年前她到了高雄一家廣告公司任職，負責設計公仔圖案，剛好搭上台灣這幾年很流行的公仔風，所以逐漸有了名氣，最後因為公司被奧爾提斯收購，才來到北部面試。資料上面還有她目前的交友狀況、住址手機電話等。

「是我當年沒注意……」上官季海已經看完資料了。當年他要是多用心一點、再多關心她一點，就不會讓她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年由上海回到台灣後，得知她竟已辭職離開，他整個人像被雷擊中了一樣，慌亂得完全不知所措。他拚命地打她手機，卻都只是轉入語音信箱，去到她所承租的地方，房東也說她搬走了，然後，他就再也沒有她的消息。

直到那一刻他才發現，原來他對她的瞭解是那麼少，她的家庭、她的環境、她的朋友，他全都不知道。問了當初她唯一一個在公司特別好的同事左雅君，後者也是一臉茫然。

他從一開始的失落擔心，漸漸地變成怨恨，怨她為什麼突然就離開？為什麼能夠不顧他們的感情說走就走？到底為什麼？

抱著這種心情過了幾個月，某天當他在辦公室裡工作的時候，伸手在一旁抽屜裡翻找，愣了下，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在找什麼。

因為他有胃痛的毛病，所以小涵她每次都會在他抽屜裡放好胃藥，以備不時只需，她走了，一開始因為抽屜裡還有藥，因此他沒發覺，等藥吃完了，他才想起這回事。

日子一天天流逝，他對她的思念卻不減反增，每次當他一抬頭，彷彿就能看到她笑吟吟端著果汁進來給他，在他喝咖啡的時候，也會嘮叨念著要他少喝點。

當他忙到用飯的時間過去了，新來的秘書助理卻不敢進來打斷他，而是任由他繼續忙碌，甚至沒有用餐。

小涵就不一樣了。她總會走上前打斷他的工作，逼他正常吃飯，然而在他稍做休息時陪他說笑、聊天。當他喝酒了，她也會陪在他身邊，照顧到他醒來為止。

直到失去，他才發現從前他一轉身，能在背後看見她笑彎了的眼睛是多麼的幸福，她頰邊小小的梨渦看起來是那麼溫柔，而原來……他對她一直不夠用心……

真正面對了自己的內心，他其實不恨她，他只是……很傷心，傷心她為什麼要離開他？為什麼？

然後，他想起了自己在上海那段時間的所作所為，還有她最後主動打電話給他時那不尋常的語氣，他才知道，是他太大意，太自以為是了，沒有體諒到她當時思念的心情。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了誰。

上官季希看著堂兄的樣子，輕輕地歎口氣搖頭。當年小涵的離開給季海太大的打擊，令他的個性變了很多。

當季海不經意在他手機裡看到那張跟小涵的照片後，就硬是要他把照片拿去洗出來，用盡方法將它弄得更清晰，而後放到相框裡，偶爾才拿出來看一次。

接著，季海便開始想辦法查出小涵的下落。只不過時隔太久，當初沒有馬上去查就是一個錯誤。最後他們只知道她人已不在北部，回到南部的老家。

可誰知她的母親後來跟新婚丈夫定居到加拿大去了，聯絡不到人，一切的消息都因此中斷了。

這些年，季海沒有再對任何一個女人有興趣，清心寡慾到讓他跟季尹都看了傻眼，卻又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幸好小涵回來了，一切應該……會有轉機吧？

「別想太多，明天開始她就會一起到公司上班了。」他安慰地說。

「嗯。」上官季海若有所思地應了聲。

他對她還有很多、很多的話要說，今天看到她的神情，他更確信她也還沒放下當初跟他的那段感情，只是她緊張地抓著包包及不安退縮的眼神，同時也讓他感到困惑。她在怕什麼？怕他會報復，還是……又傷害她？

他不想逼她，怕她會被轉機嚇跑，這一次他不會再像上次那樣隨心所欲，他要一步步、真正地走進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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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柳小涵自認個性還算平穩，再加上來之前已經有心理準備，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覺得自己應該能冷靜的面對。

不過……並不包括眼前這個詭異的狀況——

這是一間很舒服的辦公室，有著發亮的黑皮沙發、厚實的原木桌椅，遠處辦公桌上除了一套文具用品外，只乾淨利落地放著幾疊公文夾，還有一套桌上型電腦，整個辦公室以黑白色系為主，創造出時尚又獨有的品味。

擦得光亮的櫃子裡，除了一本本厚實的資料夾外，另一旁居然擺飾性的放了幾隻很可愛的布偶娃娃，有幾隻做成折耳貓的模樣，還有一些穿著百褶裙的大眼睛娃娃或坐或站。

再來就是臨近的一張白色辦公桌，它比黑色大辦公桌還要乾淨，明顯是新的，上頭除了電腦外就剩下文具用品。

很奇特的反比，一邊是極端的黑，俐落而有一種陽剛的美感，另一邊卻是純然的童趣柔美，兩者完全不搭軋。

柳小涵扯出一抹僵笑，看著身旁的男秘書。「這是？」

這麼大的辦公室，應該不是她的吧？還有，她剛才進門的時候，可是看清楚門板上掛的名牌是「總裁辦公室」。

陳秘書對她親切地笑了下。「這是柳小姐的辦公桌，你可以看看還缺什麼？跟我說一聲，我記下來請總務部補上。」

「陳秘書，你是不是弄錯了？我有美術專業，不是來當秘書的吧？」她覺得頭上有朵烏雲飄過，整個很無奈。就算是秘書，辦公桌也應該要在外面吧？怎麼會把她的位置安排在這裡？

陳秘書翻了翻手上的資料。「特助的確是說把你安排到這裡，說是有公司重要機密要交給你，因此讓你在這裡辦公。」其實他也很納悶為什麼柳小姐的位置會被排在這邊，但一個聰明的秘書最好不要多管閒事，照著上面的吩咐去做就好。

「公司機密？」柳小涵無法控制的揚高音調。她一個小設計師，有什麼資格參與公司的機密？

上官季希到底在搞什麼鬼？

「柳小姐請坐。如果有問題，晚一點等總裁進辦公室你再問他好了。」陳秘書笑笑地對她點個頭，算是給她一個交代，之後就快速轉身離開辦公室了。

看他跑得像飛的背影，柳小涵真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她怎麼覺得陳秘書像把小羊丟進虎窩般，快樂的解脫了一樣。

沒辦法，她只好歎口氣，先在位置上坐下來。

可坐在位置上等了半天，她從早上九點開始看著時鐘，到十點、十點半、十一點……卻仍然沒半個人再進來。這是怎麼回事？

撐到十一點半，實在太無聊，她終於禁不住困意地在桌上趴了下來……

上官季海站在辦公桌旁，看著側臉趴在桌上熟睡的女人，薄唇微微勾起，情不自禁地靠到她身邊仔細看著她的臉。

小巧的臉蛋原本就是瓜子臉，幾年沒見，她下巴似乎更尖了點，整個肩膀看來也顯得比以前還要纖瘦，這三年她都沒好好照顧過自己嗎？

柳小涵睡得迷迷糊糊，隱約察覺到身邊好像有人，她睜開矇矓的眼看了一下，然後又閉上眼睛。

好一會兒後，她眼睛再度睜開來，看清楚眼前的人，馬上就從桌上彈了起來。

「總、總裁？」她抬眸看了下時鐘，已經十二點了。她居然等到睡著？

她有些尷尬地整理衣服，兩人都沒再開口說話。

柳小涵已經等了一整個早上，看他不說話，她只好深吸了幾口氣，自己開口先說：「我——」

「已經中午了，小涵你還沒吃飯吧？先一起去吃吧。」上官季海打斷她的話。

小、小涵？叫得這麼親熱好嗎？這個想法才在她腦海裡閃過而已，他已經先一步靠過來。

「就算不管以前的事，我們還是朋友吧？你以前不也會叫我季海？」他臉上的冰冷褪去，恢復當初她第一眼看見的模樣，一個剛毅認真、紳士體貼的男人。

柳小涵愣了愣，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說不是，好像顯得自己很小氣，事情都過去了還記在心上；但說是，又覺得哪裡怪怪的。而且他們現在一個是上司、一個是下屬，直呼名字實在不太恰當。

「走吧。」不容她拒絕，他率先一步往門口走去。

看他這樣子，她還說說什麼呢？只好擰著眉頭，拿起包包跟著他一起離開辦公室。

沒一會，第一天上班的她，便第二次遇到詭異的狀況；此刻，她手裡端著一個餐盤傻站在原地，上前一步不行、往後退也不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裡可是員工餐廳啊！他們兩人單獨一起來用餐，會不會太招搖了？

上官季海走在前面，手上的餐盤已盛滿豐富的菜餚，還冒著熱煙，旁邊隨即遞給他一晚白飯。

他轉頭看著面有難色的柳小涵，淡淡一笑。「小涵，怎麼還不過來？後來還有人在排，快點吧。」他的話不大聲，但已足以讓餐廳眾人聽得一清二楚。

不少人馬上交頭接耳地開始談論起來，一邊不停打量總裁身後那個清秀雅致的女人，好奇她是什麼來歷？

柳小涵按捺不發火的衝動，深吸了口氣，狀若自然地端著餐盤，跟他一起並肩走到一旁空出來的位置上。

「她是誰？」

「跟總裁很熟的感覺……」

此起彼落的耳語不停響起，柳小涵強自鎮定，抬眼看向對面那正對她笑得一臉親切的男人。她沒想到他居然會帶她到員工餐廳吃飯，不知他到底是何用意？

「快吃吧，下午還會很忙。」上官季海催促著。

可看他一副自然的模樣，她真的猜不出他的心思，只好跟著靜靜地吃飯，假裝旁邊那些好奇偷覷的視線都不存在。

他好像跟以前有些不同了？柳小涵說不出哪裡不對勁，可她就是覺得上官季海跟以前的上官季海不一樣，不只是成熟，而是另一種更難以言喻的改變。

吃完飯後，她打算跟他談談工作位置的問題，因為她總覺得自己待在總裁辦公室裡工作很奇怪。

誰知跟他回到辦公室，她才想提這件事而已，裡頭卻已站滿了一堆人等著他們回來。有其他設計師同仁，也有企劃部經理及專案負責人，接著一大票人馬上轉移陣地到會議室，開始一連串會議，她想換位置的事也就只得先擱在一旁。

原來奧爾提斯新的系列產品即將上市，有筆記型電腦、手機、隨身碟等，目前系統已正式上軌道，經過測試後也相當穩定，同步要發展的，就剩行銷還有後續的廣告。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要有代表奧爾提斯的商標出來。

奧爾提斯原本的商標，是只小獅子抬起一腳往前邁步的圖案，這代表著奧爾提斯的精神，永遠都像出生般的小獅無所畏懼，不停地往前走，是與生俱來的王者。

現在，他們要為新系列再設計出另一款新標誌，同時配合標誌發展奧爾提斯企業獨有的公仔玩偶。

柳小涵加入了商標設計的領域，也負責設計公仔娃娃，成果必須要有別於現在的商標，並且具有獨特性。這些設計對奧爾提斯十分重要，她所負責的公仔是屬於機密，絕對要小心不能將檔案外洩，以免造成公司的損失。

照理來說，這種極為機密的工作絕不可能由新人來負責，奧爾提斯自己也原本就有一個專屬的設計團隊，消息發佈後，大家對柳小涵這突然冒出來的同仁都感到疑惑，不過由於是總裁親自指定，每個人也就很識相的不多問。

忙碌的會議直到下午三點半才結束，接下來柳小涵又跟著主管一起到設計部門去瞭解其他商品設計，再跟廣告部經理去熟悉公司目前的廣告企劃，整個人都還來不及適應新環境，就開始投入繁重的工作，直到下班前，她桌子上已經有了高高一疊的資料，第一天上班就這麼忙，她也不知該不該高興，心裡亂成一團。一方面，是因為隨之而來的龐大工作壓力，另一方面，則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拿什麼樣子對待他。

都已經分開三年了，對他而言，她只是一個有些熟悉的朋友吧？

甩甩頭，柳小涵將煩躁的心情按捺下來，不再多想。下班了，她將桌面的東西略微收拾，看了下時間還早，想下班先去買菜然後再回家。

跟陳秘書打個招呼後，她走到電梯前，走到一半時，忽然啪的一聲，在還來不及反應時，整個人就往前摔。

沒想到她腳上的鞋跟居然斷掉了！更好運的是，她因為重心不平衡拐了下腳，就摔到在地上。

「啊！」腳踝傳來一陣劇痛，她疼得整張臉都擰了起來。

「柳小姐！」陳秘書驚叫一聲，從辦公桌後急急衝向她，但才跑了兩步就停下來。

柳小涵這一拐，痛得眼淚差點掉下來，她穿著絲襪的腳踝也馬上腫起來，稍微動一下都覺得痛。下一秒，腰間突然一緊，一個龐大的黑影罩住她，她整個人倏地被抱了起來。

「嘶！」她窩在來人的懷中，腳在被抱高時晃動了一下，讓她不禁倒吸一口寒氣，冷汗瞬間冒了出來。

「我帶你去看醫生。」上官季海一踏出電梯就看到她狼狽地摔倒在地，他眉頭輕蹙，擔心又心疼地望著懷裡的她。她這下摔得不輕，整個腳踝又紅又腫，旁邊還出現了深紫色。

柳小涵這時也沒那個心情跟他保持距離了，強忍著不哀叫出聲，已經用盡她所有的力氣。

陳秘書站在一邊，看著上司抱著小設計師離開，一手抓著下巴，若有所思。

「總裁還真是偏心，對她的在乎表現得這麼明顯。」他想起這女人好像是三年前和總裁曖昧後離職的前秘書助理，就不知李副理知道了這件事後，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柳小涵一路被上官季海抱著到醫院，她額頭冒著汗珠，腳上卻仍傳來一陣又一陣噬骨的痛楚。

護士小姐簡單的詢問她狀況，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掛號後就讓他們等待叫名。

「很痛嗎？」上官季海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問。

她雖然沒有叫，但已經痛得全身都在冒汗，現在是冬天，這種天氣她還流汗流到衣領都濕了，可見有多難受。

他擔憂地擰著眉頭，走到另一邊再找個護士小姐。「護士小姐，她真的很痛，可以先打個止痛針嗎？」至少讓她不要這麼痛苦。

護士小姐打量她的腳踝，「最好還是等醫生檢查過後再說。再等一下吧。」

柳小涵背靠著牆壁，試著深呼吸，「我沒事。」她虛弱地揚起一抹笑。

上官季海掏出面紙，輕柔的幫她把臉上的汗水拭去。

等了好一會，終於輪到他們看診了，護士小姐好心推來輪椅，可是上官季海卻是一彎腰，直接抱起她到醫生面前。

柳小涵此時早沒空臉紅心跳，她腳都快痛死了。

醫生檢查完畢、安排照了光，確定她骨頭沒有傷到只是根部扭傷，幫她上了藥膏後再用彈性繃帶固定，開了藥就回家休息了。

不知是醫生抹的藥膏有用，還是止痛針生效了，回程的路上，柳小涵覺得她腳上的傷已經好多了，不再讓她痛到想哭。

坐在他的車上，她抿抿嘴，雙頰浮現淡淡的紅暈。「那個……總裁，今天真的很謝謝你。」

「叫我季海，小涵，我們之間非要這麼見外嗎？」上官季海嘴邊噙著笑，眼睛直盯著路況，語氣也是平穩溫柔，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些都是騙人的。

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已不自覺用力到青筋微微浮動。

柳小涵覷他一眼，因他的話心跳了一下，纖細的手指滑過前額，將散落的髮絲往耳後勾，「這樣……不太好吧？」

呼吸、呼吸……她該放下了，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她得放下了。

上官季海聞言輕笑幾聲，「小涵，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他輕易地轉了個話題，不在稱呼上再堅持。

「還可以，有份穩定的工作。你呢？」話一出口，她就覺得自己白問了。

想想，一個大公司總裁，怎麼可能過得不好？況且，李芸應該一直在他身邊照顧著他吧……

「我也有份穩定的工作。」他打趣地說。「而且，我都不知道你對美術設計有這麼大的興趣。」當初她以輔助他為主要的工作，美術這方面的專長沒什麼機會展現，直到他調查了她最近這幾年的工作狀況，才發現她的作品都很出色。

你不知道的還有很多呢。柳小涵忍住這句話沒說，轉個話題，跟他談起今天所接的工作。

兩人一路上閒聊著，她原本緊繃的心情也慢慢放鬆，總算能用比較自然的態度和他相處。縱使心裡仍有一絲抽痛，但是，那都已經過去了。

一會兒後，到了她所住的公寓樓下，福圓圓已經在門口等了。方才在醫院的時候，她有通知圓圓說她扭傷了腳。

「小涵姐！」福圓圓穿著厚外套在冷風裡凍紅了鼻子，看著從車上下來的她，擔心地打量著。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柳小涵轉頭看著上官季海。「總裁，謝謝你送我回家。」

「總裁？」福圓圓一開始沒仔細看，現在才注意到站在車邊的男人是誰，她眼睛睜得老大，傻乎乎地看著那高大英挺的男人。真的是總裁耶……

上官季海攙著柳小涵，擔心地看著她的腳。「你們公寓有電梯嗎？」這棟公寓不過四層樓，她的腳傷成這樣，要怎麼走上去？

「沒有啊。對了小涵姐，你腳傷成這樣怎麼上去？」福圓圓現在才想到這點。「而且總裁，我們住四樓耶。」她一點也沒有心機的說。

柳小涵嘴角僵了下，突然很想用力捏捏她那張圓潤的臉蛋。「你扶我慢慢走上去就好。」這丫頭真是的！這樣講好像在逼總裁抱她上去一樣。

然而，這麼好的機會，上官季海當然不會放過。「我抱你上去吧。醫生說你的腳這些天要好好休息。」瞟一眼旁邊狀況外的女孩，他嘴角微微一勾。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了，總裁？」福圓圓又說。

他親切一笑，英俊好看的臉龐加上特意的笑容，真是迷死人了。「不會，這只是小事。」

「那就謝謝總裁了。」總裁真是個大好人，人帥心又好啊！「小涵姐，總裁人真好。」

柳小涵看看左邊那個大帥哥，再看一眼身旁這個傻妹。話都給他們說了，她還能說什麼？

上官季海走到她身邊，伸出雙手。

她抿抿嘴，不甘願地主動伸手勾住他脖子，「謝謝總裁。」愛抱我就重死你！

結果她窩在他的懷抱，三人一起上了樓，等他抱她到四樓時，他跟福圓圓也已經混熟了。

「季海哥，我剛煮好飯，你跟小涵姐都還沒吃，一起吃飯吧？」福圓圓熱心地說，一邊早已手腳快速的在幫忙添飯了。

「圓圓？」她跟上官季海相處一室還是很不自在，巴不得他快走，偏偏圓圓一點也看不懂她的臉色，還在旁邊湊熱鬧。

「啥？」福圓圓納悶地看著她。怎麼小涵姐的表情怪怪的？

上官季海看了柳小涵一眼，主動從沙發上站起來，「沒關係，我回去再吃就好了。小涵你好好休息吧。」

「呃……喔。」福圓圓眨眨眼，送他到門口。

不到二十坪的小公寓，大門就在客廳旁邊，柳小涵眼看他真要走了，心裡不知為何有些悶悶的。

「唔……」他突然彎下腰，捂著腹部輕哼一聲。

「季海哥？你怎麼了？」福圓圓緊張兮兮地看著他。

上官季海露出一個看來有些勉強的笑容，「沒事。」

看見他捂著的地方，柳小涵也蹙起眉。「你又胃痛了嗎？」她想也沒想地說出這句話，一點也沒察覺自己仍在關心他。

他眼底閃過一絲欣喜的光芒，隨即又將它掩去，「沒有。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轉過身，他慢條斯理的開始穿鞋子。

柳小涵猶豫了下，看到他彎腰穿鞋時不自覺又撫胃的動作。心口縮了縮。「你……留下來吃飯吧。圓圓，櫃子上有胃藥，你拿一片來。」

「好。」福圓圓高興地應了聲，一下就溜去找藥了。

上官季海背對著柳小涵露出笑容，但轉回身，臉上的笑馬上又收得乾乾淨淨，擔心地望著她。「這樣好嗎？」

她悶悶地點了下頭。「嗯，就留下來吃頓便飯吧。」反正她話都已經說了。

「那我抱你過去吃飯。」他又很主動的說。

「謝謝。」也不差這一次了。

柳小涵感覺今天似乎特別累，不光是因為腳上的傷，而是有種她也不會說的莫名煩躁感。

她覺得自己好像被一條無形的線牽著走，什麼事都處於被動中，而雖然上官季海說兩人是朋友，對待她的態度也很一般，但她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勁。

算了，明天的事，明天再去面對吧。

她歎口氣，拉緊被子，關掉床頭的小燈，閉上眼睡覺。

可睡夢中的她，兩道柳眉依然擰得緊緊的，怎麼也不願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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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由於腳扭傷的關係，柳小涵向公司請了兩天假，但是福圓圓沒有假，所以只好乖乖去上班。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對著電視發呆，看了一早的電視，整個人都快看傻了。

所有工作用的資料都在公司，她沒帶回來也沒辦法做，偏偏腳踝又腫得比饅頭還大，她想出去走一走也不可能。

中午了，肚子餓得咕嚕咕嚕響，她看著右腳上的腫包，歎了口氣。

圓圓上班前已經買了一堆緊急糧食給腳受傷的她，昨天是星期三，她從今天開始直接請到下星期一才上班。

這段時間都得待在家裡，包括用餐也是。而圓圓今天晚上下班後又要回南部去一趟，說是家裡出了點事情，也要請兩天假，所以這幾天她就得自立自強了。

她小心翼翼從沙發上站起來，單腳跳啊跳的往廚房走去，拿出一包泡麵，正想拆開包裝而已，就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

她疑惑地挑起眉。「圓圓？是你嗎？」圓圓該不會為了她特意跑回來一趟吧？

沒聽見回話，柳小涵又單腳跳跳跳的回到客廳，沒看到圓圓，倒是看到了另一個人。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知是不是該張嘴呼救。

小巧的客廳裡，一個高大英俊的男子正對她微笑，一手提著冒出香味的袋子，另一手則揣著許多公文夾。

「呃……總裁？」他怎麼會在這裡？不對！他是怎麼進來的？

眼一瞄，看到他指間上掛著的鑰匙，她眼睛瞪得更大了，錯愕地看著他。

又變成總裁了？上官季海將手上的東西往旁邊隨意一放，上前攙扶發愣的她坐回椅子上。「是圓圓拜託我來的。她擔心你一人在家，又說她今晚要回南部怕你沒得吃，所以托我來照顧你幾天。」

這是謊話。

事實上，今天圓圓一到公司後，就被他叫到辦公室裡，把小涵的情況問得一清二楚。而圓圓這個傻丫頭，對他一點戒心也沒有，還把自己今晚要回南部的事都一口氣說給他聽。

他當然不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於是連哄帶騙把圓圓妹手上的鑰匙弄到手，還拍胸脯保證自己一定會好好照顧小涵。

圓圓一開始也有些猶豫，但他說他跟小涵早就認識了，是以前的朋友，不會有問題。她想了想昨晚的情況，發現他跟小涵姐兩人的確是舊識，而且小涵姐對他好像也不討厭，所以就把小涵姐交給他了。

福圓圓！柳小涵心裡一把火冒了出來。這丫頭居然問都不問就把她給賣了？昨晚真不該讓他們有機會認識的，一直發給上官季海好人卡，也不知這丫頭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就不怕她這暫時不良於行的弱女子被人先姦後殺嗎？

「你生氣了？」見她臉色一沉，他原本笑意晏晏的臉龐上多了抹黯然。

柳小涵嘟了下嘴，看他這個模樣；心裡又有些不忍。「呃……沒有啦，只是覺得圓圓做事沒分寸，你是總裁，怎麼好意思這樣麻煩你？」

「不會，我說過了，我們再怎麼樣也是朋友，不用這麼見外。」上官季海給她一個友善的笑容。

這像兩人從前相處時的笑看得她有些出神，他趁機將帶來的午餐從袋子裡拿出來，擺放在桌上。

「牛肉麵？」鼻間聞到一股濃濃的牛肉湯香，又看見令人嘴饞的酸菜在面上擺得滿滿的，她不禁訝異地看他一眼。

「你不是最喜歡這家牛肉麵嗎？」

「你還記得……」她以為，他早該忘記有關她的事情了。

上官季海看她一眼，將筷子放進她手裡，淡淡地說了一句，「你的事，我沒有忘記過。」

心弦瞬間震動了下，感到一陣莫名的慌亂，柳小涵握著筷子的手不自覺用力，咬著下唇，二話不發。

「快吃吧，等會冷了就不好吃了。」上官季海像是沒發現她的異狀，依舊笑得像春風一樣。

柳小涵端起麵碗，一口一口慢慢地吃著，心裡有些複雜的滋味湧上來，兩人都沒有說話。

注意到他吃飯時還一邊翻閱著帶來的公文，她還來不及細想，話就衝口而出。

「吃飯不要分心。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高大的身影僵了一下，緩緩地闔上公文夾。「嗯，我知道了。」一股暖流頓時從心底流過，她的一句話，已令他悸動不已。

她垂下眼瞼，遮住眼中難以言喻的情思，靜靜吃完手中這碗麵。

吃完麵後，上官季海主動將東西收拾好拿去廚房，她忍不住又看向他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

趁著他去廚房的時候，柳小涵打了通電話給福圓圓。

「喂？」她的聲音聽來很開心。

「圓圓，你怎麼隨便就把鑰匙給總裁了？」忍不住有些埋怨。

另一邊的福圓圓神經大條，根本聽不出她語氣裡的不滿，反而還很高興的說：「有什麼關係？季海哥人很好啊。我剛好要回去南部，既然他能照顧你，這樣我更放心。」最重要的是，她覺得季海哥很有可能是小涵姐的正桃花，她一定要好好幫忙才行。

柳小涵聽她這麼說，心裡一陣氣結，卻又不知該怎麼跟她講。

「小涵姐，午休快結束我要上班嘍，你要好好休息。」

她收起手機。真是敗給了圓圓！正好上官季海也回到客廳。

「總裁，你該回去上班了吧？晚上不用過來了，我自己小心一點就可以。」跟他相處越久，心就越亂，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我下午沒有要進辦公室，這些資料是拿來給你看的。」他往那疊資料夾裡抽了幾本遞給她。

柳小涵接過手一看，都是有關這次系列產品的資料。也好，反正這幾天她在家閒著也是閒著，還不如花時間想想怎麼設計這些公仔娃娃。

算一算她這次得要設計出五種娃娃款式，各有不同巧妙，還要以奧爾提斯的商標概念去構思，是要早點準備比較好。

「總裁，那你下午的時間是？」看他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她只好硬著頭皮問。

「今天下午，我想帶你一起回家一趟。」

她嚇了一跳，愕然地瞪著他。「帶、帶我回家？」回哪個家？不對！他為什麼要帶她回家？

上官季海點頭。「季尹昨晚才從南部回來，吵著要見你，還有季希，知道你受傷了也很擔心。」

想到上官季尹跟季希兩兄弟，柳小涵心底不禁浮現了同意。當初他們對她都不錯，也是挺有趣的上司兼朋友。

「你覺得不方便嗎？不然，我叫季希跟季尹過來好了。」說著他就掏出手機，一副要打電話的樣子。

「等等，我們過去好了。」單身女子家裡有他一個大男人已經夠怪了，再湊兩個，這裡八成就要被擠爆，還是她出門好了。

而且，她也不方便跟他們在外面碰頭，她可沒忘記他們三人都是八卦週刊的紅人，萬一被拍到，她平靜的生活就毀了。

「嗯，那走吧。」打蛇隨棍上，他可是很順應民情的。「你的外套在哪？」

「那件就是了。」她指著客廳裡的衣架，上面掛著一件深藍色的連帽厚外套。

柳小涵苦笑了下。情況還是跟昨天一樣，她根本就沒有反對的機會，也無法硬是不去，因為他好歹還是總裁，她的工作合約都還在公司裡呢。

上官季海走過去拿外套，一個跨步，眨眼間就來到她面前。

她看著他拿外套過來，下意識地站起身伸手。「謝謝。」

原本以為他會把外套遞給她，沒想到他卻是把外套抖開來，順著她伸出來的手幫她套進去，然後整個人貼到她面前，替她拉過衣服，再將她的左手拿起來放進衣袖裡。

這一切的動作十分自然，而她整個人已幾乎是半貼在他懷裡。

熟悉的味道竄入鼻子，溫熱的氣息在頭上輕吐，這若有似無的親暱接觸讓她一瞬間紅了臉，倉皇地想要後退。

但她的腳步卡在沙發跟他之間，怕跌倒，她忍不住伸手抓住他衣領，手忙腳亂的試圖穩住自己晃動的身子。

上官季海假裝沒看見她的慌亂，任她的身子微微向前傾。他低下頭看著她的發，心在鼓動著，情不自禁伸手輕摟了下她的腰，隨即馬上放開。

腰間傳來被觸碰的感覺，但也僅僅只有一瞬間，眼前的男人很快退了開來，輕笑地看著她。

她不確定，方纔他的舉動是故意的還是怕她跌倒？

心裡有些失落，柳小涵低著頭將外套上的扣子扣上，「謝謝。」

「走吧。」上官季海扶著她出門，到了樓梯口，他自然地背過身，「我背你，下樓梯用抱的有點危險。」

「謝謝。」事已至此，她也不掙扎了，反正他雖然一副好商量的樣子，可是卻一點讓她反對的機會都不給，她小心地爬上他的背，隨便他了。

她沒有看見，在她攀到他背上的同時，他的臉浮起淡淡的紅暈，嘴角也都是笑意，他抱著她的雙手縛得那麼緊，不想放開她，再也不放開了。

＊＊＊＊＊＊＊＊＊＊＊＊＊

上了車之後，柳小涵因為情緒有些低落，所以沒開口說話，只是靜靜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

上官季海也不吵她，安穩地開著車，一會兒後，車子便駛出了市中心，開始往郊外的方向前進。

看著看著，柳小涵的眼皮開始沉重，不知不覺中就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醒過來，慢慢睜開眼，好一會回過神，才發現車子仍是在行進間。

咦？不對啊……她低頭看著自己腕上的表，都已經下午三點多了，他們大概一點左右出門的，那不是代表車子已經開了兩個多小時？

「總裁，你不是要帶我回家？」哪個家這麼遠？

「是啊。」

她狐疑地看著窗外的景色，她很確定這裡不是台北。「總裁，你們沒有住在台北了嗎？」她記得他家以前在天母。

「有啊，不過季尹昨晚下飛機之後是回中部的老家。方纔我不是跟你說過要回家，沒告訴你是回中部嗎？」他一臉抱歉地看著她，好像真的忘記了一樣。

「回老家？可是你先前沒講清楚啊！」看他一臉無辜的模樣，柳小涵忍不住有些生氣了。

「是我忘了。啊，那我也忘記告訴你，這兩天我們要睡在老家吧？季尹跟季希這兩天剛好回來，圓圓又不在，沒人照顧你，所以我順便帶你回來住幾天。反正這邊人多，你不用怕無聊。」

「你怎麼可以這樣子！」她氣得咬牙切齒。

他怎麼可以自作主張決定這些事？她又不是外賣的食物，能讓他順便打包帶回家。

「我們是朋友，照顧你是應該的。」他笑笑地說，還伸手拍拍她的頭。「不用謝我。」

她生氣地撥開他的手，怒火狂燒地瞪著他。

謝他？謝他自作主張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隨便一個朋友都可以帶回家住嗎？」

上官季海沒有回她，車子依舊不停前進，直到駛進一間寬闊的庭院中才停下。

「我要回去！」她著急地說，眼睛已經看到前面那棟西式建築的白色大門打開來，有幾個人正往這邊走。

他轉頭看著她，深深地凝視她的眼。「不是所有人。」

被他深邃的目光盯著看，柳小涵不禁心慌意亂，她避開他的眼神道：「我要回去了。」她不想再跟他待在一起，他們之間的一切已經過去了，也已經錯過了。

「小涵，這麼久不見，怎麼馬上就要回去？」車門突然被打開，上官季尹笑笑地望著她。

「我、我什麼東西都沒帶，總裁也沒跟我說一聲，不太好意思。」她勉強笑了下，找了個理由。

「這邊什麼都有，你怕什麼？季海，快點帶小涵進去吧，季希已經等一個下午了。」上官季尹對他使了個眼色。

他微不可察地點個頭，快速下了車，走到另一邊，也不管柳小涵的反應，一彎身就把她抱起來。

柳小涵氣得緊握拳頭，在他胸膛用力槌了兩下。

上官季海不痛不癢，一旁的上官季尹直接當作沒看到。

就這樣，她毫無抵抗之力地被他們帶進屋子裡，眼睜睜看著那扇厚實的白色大門在眼前關上，唯一一個竄過腦海的想法就是——

她要殺了福圓圓！

＊＊＊＊＊＊＊＊＊＊＊＊＊＊＊＊＊＊

如果四周有十對以上的眼睛同時盯著你看，你會是什麼感覺？

不自在？恐怕不只吧。

她現在的處境就是如此，除了不自在外，還有一絲絲懼意。她覺得自己好像一塊上好的肥肉，旁邊的人都用垂涎的目光看著她，看得她差點低頭想摸摸自己身上哪裡貼了個「好吃的」牌子。

「好好好……小涵是吧？真是個乖巧的女孩。」說這話的，是個福態可愛的婦人，看起來大概五十來歲，笑咪咪地對她直點頭。

「嗯。」柳小涵扯著僵硬的笑點個頭。

她也不知自己該回什麼話，只知道眼前這群人都是上官季海的親人。面前這個誇她乖巧的，正是上官媽，而上官媽旁邊站著的男人，除了容貌更加成熟、髮鬢微白外，一張臉就跟上官季海一模一樣，這是上官爸。

左邊這對俊男美女夫妻檔，是上官季海的姐姐及姐夫，笑呵呵老伯是上官季海的爺爺，一旁則是氣質優雅的嬌小奶奶，上官季尹兄弟的父母，一大群人都圍著她看。

「媽，你們這樣盯著小涵看幹麼？嚇人啊？」上官季尹痞笑地勾住自家娘親肩膀。

上官嬸嬸沒好氣地撥開兒子的手，「你懂什麼？走開，去去去。」她像趕小狗似地揮手，一臉嫌惡的樣子。

上官一家這下全都笑開了，大伙看出柳小涵臉上的不自在，於是上官季尹跟季希跟著父母到另一邊的偏廳坐下閒聊，把這邊的空間留給了柳小涵和上官季海一家人。

「你就是季海常提到的小涵？我叫上官萱兒，是季海的姐姐。」上官萱兒長得像媽媽，同樣都有張可愛精緻的臉蛋，她很親熱地拉著柳小涵的手拍著，感覺很友善。

「我是季海的姐夫，范子成。」他也和善地對她點個頭。

常提到的小涵？

柳小涵注意到這句話，下意識轉頭看了上官季海一眼，他只是對她笑了笑。

「小涵的腳還好吧？需要叫陳醫生來一趟看看嗎？」上官媽拉著她的另一隻手，同樣親親熱熱的。

她從頭髮到腳趾細細地打量人家。果然跟照片裡的那個女孩很像，只除了現在頭髮長了點、臉尖了點。

「媽，不用了，這藥一次能用兩天，明天再請陳伯伯過來幫她換個藥就好。」

眼看她有些手足無措，但他一點都不想幫忙。「爸，我公司上有些事，想跟你還有爺爺談談。」他決定把她丟給自己親和力超強的母親。

上官爺爺跟上官爸兩人對看了一眼，知道他的意思，點了個頭就跟他一起離開了。

而范子成也十分識趣，找了個理由跟著告退。

「上官季海……」柳小涵著急地叫著，卻喚不回他離開的腳步，只能害怕地看著眼前二個笑容滿面的女人。

她歎口氣，看著自己還是腫得跟豬腳一樣大的腳踝，再次感受到認命的事實。

反正她想走也走不了，算了。

男人們都走了，剩下女人們好講話，上官萱兒主動靠過來。

「小涵，聽說你以前跟季海交往過？」她狀似無心的問，笑容依舊甜蜜蜜。

柳小涵心一縮，沒想到她會問這個，頓了一下才點點頭，「嗯，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怎麼她跟上官季海交往的事，他家人好像都知道？

上官媽湊了過來，「是不是三年前啊？」嗯，雖然長得不是非常漂亮，但看來個性很好，兒子喜歡就好。

柳小涵愕然地點點頭。他們連時間都知道了？

「哎唷，我們季海真是不懂得珍惜。你知道嗎？他已經三年都沒交過女朋友了耶，也不知為什麼，今年都三十二歲了還只懂得工作。」上官萱兒抱怨似地說。

「對啊，男人總是想要拼事業，但是拼了事業卻忘記身邊的女人，等到想挽回的時候，就怕時機已經錯過了。」上官奶奶淡淡地說。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是她的錯覺嗎？怎麼感覺上官奶奶似乎話中有話？

「季海這孩子變了很多。」上官媽忍不住歎氣，「以前他是多好的一個孩子，個性體貼又幽默，但這三年卻像變了個人似的，簡直是悶葫蘆一個。你都不知道，過年他回來吃個飯，對我們真是折磨，悶不吭聲又沉著一張臉，好像大家都欠了他一堆錢。」

他……變成這樣的人了嗎？柳小涵有些恍神，眼瞼輕垂。這跟她記憶中的他相差太多了，他不應該是那樣的人才對。

直到吃完飯之前，她都被上官家三個女人纏住。她們從頭問到腳，只差沒挖出她祖宗十八代來。不過，她同時也知道了很多事情——

聽說，上官季海已經三年沒有交男朋友了，也沒有跟哪個女孩子比較親近過。

聽說，上官季海總是一個人默默地看著一張照片。

聽說，上官季海個性變得很冷漠，對女孩子也都冷冰冰，跟從前的幽默體貼完全不一樣。

很多的聽說，上官萱兒都告訴了她，可她聽得很不解，也茫然。她不懂這是為什麼？眼前的一切就像霧裡看花。

吃飯時間到了，餐桌上特別熱鬧，每個人都關心地要她多吃一點。

上官季海就坐在她旁邊，她茫然地看著他。心裡像有什麼東西堵在那裡。

「吃飯吧。」他挾了一塊魚肉放進她碗裡。

飯桌上，上官家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大家都心照不宣。

吃完飯後，上官季海抱著她來到一間客房，輕輕地把她放在床上。「你今天也累了，好好休息吧。」她茫然不解的眼神扎得他的心有些痛，但他不想逼她太緊，還是放開了手。

柳小涵沒有回他，只是坐在床沿看著窗外，心亂如麻。

上官季海轉身離開，一會兒後，他捧來幾件衣服放在床頭櫃上。「換洗衣服在這裡，等會兒你可以去梳洗一下。」說著他伸出手，有些情不自禁地想碰觸她白皙的臉龐。

透過窗戶的反射，柳小涵看見他的動作，身體僵了一下。然而玻璃窗裡反射出來的他，無聲地歎口氣後，就轉身離開了。

她有些無力地坐在床上，覺得全身筋疲力盡，疑惑、不解、疲倦、悲傷，這些情緒交纏在一起，磨得她好難受。

＊＊＊＊＊＊＊＊＊＊＊＊＊＊＊＊＊＊

由於腳傷再加上上官季海霸道的安排，所以柳小涵就算不想繼續待在上官老家也不行，她怕造成上官家人的麻煩，想回到台北，卻讓上官季海一句「沒人照顧、不會麻煩」就打發掉了。

實在沒辦法，她甚至偷偷拜託過上官季希帶她離開，怎知他卻是一副見鬼似的懼樣看著她，二話不說轉身就跑了。

來到中部的第二天，上官季海帶她去換藥，一整天都陪在她身邊，而她移動的辦法，就是靠他抱著她。

不過在他抱她去外面散心的時候，有個額外的收穫，那就是她認識了一個小男孩，他們一家是假日來到中部放鬆休息的，別墅就在上官家附近。小男孩長得很可愛，陪著她說笑，也讓她低落的心情好了許多。

聽上官季海說，這孩子是台灣半導體凌氏企業亞洲區負責人凌凡恩的兒子，叫做凌辰軒。她曾在報上看過凌凡恩的照片，凌辰軒果然長得很像父親，俊美得就像高貴的王子，可以想見長大後會迷倒多少女人。

至於造成她現在這樣有家歸不得的福圓圓？別說了！那個臭丫頭居然回到南部就把手機關機了，讓她怎麼都找不到人。

到了第三天，在柳小涵覺得自己快要變成廢人的同時，上官季海總算拿了台筆記型電腦給她，裡面灌好了所有繪圖的軟體。

她默默地接過手，開始一邊上網瀏覽資料，試著找些畫公仔娃娃的靈感。

上官季海就拿著另一台筆電坐在她身邊，她口渴了，他會倒水給她喝，到了中午，他就抱她去吃飯，對她只有體貼入微可形容。

這算什麼普通朋友？

柳小涵越想越氣。真不懂他現在這麼做到底為什麼？他三年沒交女朋友，關她什麼事？為什麼她要被綁在這裡？為什麼她腳受傷就要被帶來他家？

這是什麼莫名其妙的道理？

終於，這些積壓的怒火在他又一次把她抱進房間裡時爆發了。

她用力地推開他扶在自己腰間的手，氣憤地瞪著他。「我要回家！」

「今天星期六，明天晚上我再帶你回去。」他只是淡淡地說。

「我不要！我現在就要走！上官季海，你憑什麼把我綁在這裡？」他有什麼資格這麼做？當初是他先放棄的，那現在的溫柔體貼又有什麼意義？

「你需要人照顧。」

「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她緊咬著唇，秀美的眸裡浮上一片水霧。

上官季海看著她，她臉上的迷茫跟痛楚讓他也跟著心痛，伸手將她抱進懷裡，緊緊地抱著她。「我這麼做，你還不懂為什麼嗎？」他的表現，就連家裡的園丁也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柳小涵使盡全力地推打他，再也承受不了這份沉重的曖昧，淚水一顆顆擋不住地崩潰落下。「放開我！放開我……是你先放棄的！是你……為什麼還要出現在我生命裡……」她曾想試著不在意，可是她明明很在意、該死的在意！

三年前，是他放棄了他們相愛的權利啊……

抱著她的僵硬身軀一震，上官季海拉開彼此的距離，眼裡充斥著不敢置信和痛楚。

他抓著她的肩膀，定定地望著她，他溫熱的氣息有如吹拂在她脆弱的心上，她的淚水也熨燙了他的心。

「我沒有……是你先放棄的……」他的語氣裡有著濃濃的哀傷，也有深深的痛苦。

柳小涵噙著淚眼，迷濛地看著他。

她不懂他話裡的意思，明明是他叫她滾的，那他現在眼底的哀傷，又是為了什麼？

他們之間，錯過了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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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從上海回來後，才知道你辭職了，然後你就完全消失無蹤。」

上官季海痛苦地看著她。他們之間，他才是被拋下的那一個。

「你為何什麼都不說就離開？就因為我去上海嗎？是，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因為忙著事業忽略你，不該在你打電話來時掛斷你的電話，不該不回你的電話，但是這些……你不能等到我回台灣後，再跟我說嗎？」他知道他有錯，但難道她便沒有嗎？她輕易就放棄了他們的感情，那對她來說，他又算什麼？

柳小涵緊咬著牙，又是一串淚水落下，她抬手狠狠槌打他的胸口。

「你說什麼？是你先叫我滾的！是你，是你先傷透了我的心，是你叫我離開的……是你！是你！」她聲嘶力竭地大吼著。

「我沒有！我承認我掛你電話、不回電話給你，但我絕沒有叫你走！」上官季海也忍不住咆哮。

「你到現在還要說謊騙我？」她又氣又傷心，用力地想掙脫他。

但她的力氣就像小貓一樣，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制止住她，利用身長的優勢把她整個人壓在床上，一手握住她尖細的下巴，讓她正視著自己。

他開口一字一句慢慢地說：「我、沒、有！」

她奮力掙扎，卻怎麼也擺脫不了他貼近的臉龐，氣得只能又掉淚，「你欺負我……你欺負我……嗚嗚……」

「小涵，你別哭，我沒有要欺負你。」看她哭得這麼傷心，他也跟著心疼，可是還是不敢放開她。

柳小涵傷心地哭著說：「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已經三年了，我就快要忘記你了，為什麼還要出現在我的生命中……我不想要……福爺爺說我今年有桃花，可是我不要你，不要是你啦……」越想越傷心，她三年前就犯過他這朵爛桃花了，才不要三年後又來一次。

上官季海心裡一痛，感受到懷裡的嬌軀不再反抗，反手將她緊緊抱入胸膛中，下顎抵著她的頭頂，「但我不能忘記你。」他聲音壓抑破碎，彷彿飽含心痛。

她哭了好一會兒，情緒漸漸穩定下來，伸手推推他，但他一動也不動。「你起來，我有話問你。」他這樣壓著她，她要怎麼說話？

剛才她是氣過頭所以沒發覺，哭一哭發洩後，反而冷靜下來了。

上官季海遲疑了下，最終還是鬆開箝制的手，扶著她坐起來，自己則緊貼在她身邊坐下。

柳小涵靜靜地看著他。從他臉上，她看見了跟她一樣的傷心，還有他眼底那抹對她的憂心，這些都不像假的。

看她哭得狼狽，他默默抽出一旁的面紙遞給她。

她看了一眼，輕哼一聲，用力地抽走，還故意擤了擤鼻涕。

望著她紅通通的眼睛及鼻子，上官季海心疼地伸手摸摸她的發，而後手掌往下抹，貼在她的臉頰上，拇指在還留著濕漉漉淚水的肌膚上輕撫著。

「我們從頭來一次。你為什麼會說我叫你離開？」剛才因為她哭了，所以他才沒注意，冷靜下來後，他也發現兩人的話有點對不上。

柳小涵頓了一下，「那時候，我不是有打電話給你？」

「嗯。」

「我打給你，一方面是因為你很多天都沒打給我，我擔心你出了什麼事，另一方面，則是想問問你，為什麼週刊一直拍到李芸出入你房間的照片。」她沒有說自己那陣子也因為親情受到打擊而情緒低落，很需要他的安慰。

「那陣子我很忙，而且每天晚上都有應酬，等到我有空了，也已經是凌晨三、四點，所以才沒打電話給你。而李芸來我房間都是在開會，況且她在的時候，季希也都在。」他解釋著。「就因為這樣？」她是因為這件事就離開他？

柳小涵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不會因為這樣亂吃醋就鬧分手。反而是你回我電話的時候語氣很冷淡、很不耐煩，又是為什麼？」就是因為他冷淡的反應，才傷到了她的心。

上官季海記得了這件事，表情霎時有點僵硬，「我不是冷淡……」如今回想起來，他才明白自己當初的語氣大概傷了她。

「你那樣還不叫冷淡？」她反問。

他表情有一瞬間尷尬，然後才不甘願地開口說：「我是人不舒服。」

其實，他到了上海後三餐沒有一次準時，又加上工作忙碌、熬夜喝酒，本來就有胃痛的毛病給他這麼一虐待，就開始大發脾氣了。

她主動打電話來的那天，他很高興，可是也很不開心，因為他胃痛到被送去上海當地的醫院，醫生說他胃發炎了。

所以他的語氣不是冷淡，是壓抑，是怕她知道了以後會生氣。畢竟出國前她一直念著要他好好保重身體，而他不想讓她擔心，又怕她聽出破綻，因此才以他很忙當理由想快點掛掉電話。

至於李芸為什麼會一直在他房間，那當然是她硬要來照顧他，只是季希也一樣在房間裡，她的存在根本就是多餘的。

柳小涵聽他這麼一講，又問：「那我後來打電話給你，為什麼你都不接了？也沒有回一通電話給我？」

「因為……後來我就住院了。我不敢讓你知道，從醫院回到了飯店後的隔天早上，我又痛得臉色發白，把季希也嚇壞了。不想引起媒體注意，季希安排我從飯店後門離開，我們又到另外一家醫院做了檢查後，醫生說我胃潰瘍，要我住院幾天。之後季希趕緊安排我住院，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有打電話給我，手機也好像放在飯店裡。」說到底，他就是怕她生氣，他不但胃痛，還把自己搞到住院，怎麼好意思說出口？

「可是那幾天你電話都有開啊？」如果他沒帶手機去醫院，那手機在飯店裡也會沒電才對，是誰幫他充電的？

「我沒說謊，季希和季尹都可以作證，這事就連我爸媽都知道。」他住院的第一時間，季希就已經通知了季尹跟他爸媽。

「可是……」柳小涵已經相信了他，但還是有疑慮。「我後來打電話給你，有人接了。」

上官季海懷疑地挑起眉。「誰？」他已經猜到一個人了。

「李芸。」

果然是她！他心思飛快地轉著，「她說了什麼？是不是就是你離開的原因？」

這很有可能，那時全公司上下最後都知道小涵是他女朋友，李芸一直很嫉妒她。

她偏頭皺著眉，「不是她說了什麼，是你說了什麼……」

「手機不在我身邊，我怎麼對你說什麼？」

「那天我打電話給你，好不容易電話接通了，卻是李芸接的，她跟我說你在忙，我請她一定要叫你接電話，然後我聽到她大喊一聲，『季海，張小涵找你。』接著，我就聽你回了一句……叫她以後都不要來煩我、叫她滾！所以……」

說到後來，她不禁哽咽。那天的事對她而言，彷彿就像昨天發生的一樣鮮明，她一整顆心都碎了，不敢相信會聽到他這麼說。

他連個理由都沒有就叫她走，她哭了一夜，想了好久、好久，最後才終於決定離開。

雖然心是這麼的痛，可她沒辦法恨他，但無法再繼續愛他，只好收拾所有的東西，離開北部這個傷心地，到高雄去開始新的生活。

「不，我從沒有對你說過那種話，你確定那是我的聲音？」就算叫他死，他都不可能對他說出這種話。

「真的是你的聲音啊。」柳小涵直瞪著他。

「你等等。」上官季海倏地起身離開房間。

一會兒後，他回來了，還順便帶著上官季希一起出現。

他簡短的把事情對堂弟又講了一次。

上官季希也覺得很匪夷所思，他可以當證人，百分之百確定堂兄當時就住在醫院裡，而且根本不可能說那種話。

偏偏柳小涵也很確定那是他的聲音。畢竟當人家女朋友，她怎麼可能會連自己男友的聲音都認錯？

三人討論了一下，發現最關鍵的問題點在於拿走手機的李芸，一切都要問了她才會清楚。

「星期一到辦公室後，你聯絡上海那邊，讓李芸回台灣一趟。」上官季海對上官季希吩咐著。

「她去上海了？」柳小涵問了一句。怪不得那天他們在員工餐廳那麼招搖，李芸卻沒來找她麻煩。

「嗯。」上官季海點頭，沒說自己把李芸調去上海出差是為了她。「收購的事處理得怎樣了？」他轉向堂弟問。

「有些突破了，那個老二有意賣掉他手上的百分之五，而散股也收回了百分之五。」上官季希得意地笑了笑。

「這些就夠多了，剩下的，就算他們想要動手腳也沒辦法。」

兩兄弟又說了幾句話，上官季希就先出去了，房間裡又只剩下上官季海跟柳小涵兩個人。

她至此終於知道當初兩人分開事有蹊蹺，儘管還有疑問，但基本上一定跟李芸搞鬼脫不了關係。

那……他跟她……

上官季海坐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小涵，你還氣我嗎？」

雖然李芸是罪魁禍首，但他其實也有錯，錯在對她不夠坦白還自以為貼心，沒想到卻只是傷了她的心，還讓有心人逮到機會從中破壞。

柳小涵低頭不語。她垂放在被子上的手被他黝黑的大掌緊握著，顯得她如此嬌小，順著他的手臂略略一抬眸，她就看見他嘴角那抹苦澀的笑容。

上官季海等著她回答，但等了很久都沒聽見她的聲音，他輕輕地歎了口氣，慢慢鬆開手，不想為難她。

手中的溫暖突然逐漸遠離，當那熾熱掌心滑開的一瞬間，柳小涵感覺自己好像放掉了很重要的東西，讓她開始心慌，於是連忙一反手，抓住他的手腕。

他心喜的看向她，她正好抬起頭來，紅透了的雙眼又開始閃爍晶瑩的淚光。

「別哭了……」他想看的，不是她這個模樣。

喉頭緊縮了下，她很想說些什麼可卻說不出口，只能任由淚水拚命地滑落。

「小涵，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他溫柔地擦掉她一顆又一顆的淚珠。

他的聲音裡含著太多的感情與期待，她透過淚水迷濛的雙眼看他，內心深處的那道缺口好像嵌合上了。她狠狠地將自己拋進他懷裡，抱著他的腰，控制不住湧上來的淚意。

上官季海沒有再問，只是抱著她，一手輕輕拍撫著她後背。

直到夜很深、很深了，他才聽到懷中傳來輕微的一句——

「好……」

他滿足地閉上了眼，圈繞在她腰間的手縮得更緊，將她整個人都鎖在懷中。而後，他吐出了那一口，一直屏在內心深處的歎息。

一對分開了三年的男女朋友，相處起來應該是什麼模樣？

柳小涵不知道其他人會怎樣，但她覺得至少不會像她這樣子。

說好重新開始的隔天，上官季海便展現了以往從沒有過的獨佔欲，將她緊緊的綁在身邊。要不是她誓死抵抗，他大概早已強硬的把她打包帶回去他在信義區的房子。

她也發現他跟以前真的不一樣了，應該說，他現在比較會用心機來對她。

他把圓圓訓練得像她二十四小時的貼身保鏢，只要有任何雄性生物靠近她，圓圓馬上就會跳出來捍衛，事後再跟上官季海告狀，弄得她實在不知該氣還該笑。

看他們兩人一個圓圓叫得熟、一個季海哥喊得親，最後她也就隨便他們了。反正她只是一名孤軍，實在不想奮鬥了。

照上官季海的意思，本來是希望她在家休養到腳傷好了再上班，可是她不肯，她手上還有好幾份工作要做，所以不理他，還是來上班了。

還好這兩天很順利，她對公仔娃娃設計已經有了幾個初步的想法，接下來，就是如何把它實體化而已。

中午時分，柳小涵腳傷未癒，奉牢頭上司的命令，她只要負責乖乖坐在辦公室就好，自然會有人準時送吃的進來給她。

今天輪到的是福圓圓。「小涵姐，季海哥對你真好。」

吃完午飯後，兩個女人坐在辦公室裡閒聊打屁，反正下午休息時間還沒結束，不用擔心有人說話。

福圓圓聽完柳小涵跟上官季海兩人誤會分離的事情後，眼睛裡差點沒塞兩顆燈泡展現它的光芒。她對季海哥更是崇拜到了最高點，難得世上還有這麼癡情的男人吶。

腦海中靈光一閃，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小涵姐，你那首籤詩咧？」

聽小涵姐講到以前的事，她也想起來了，小涵姐第一次跟她見面的時候，好像就是去爺爺廟裡求桃花、抽籤詩。

「在包包裡。」柳小涵打開隨身包包，翻找了一下，找到一張粉紅色的簽紙，遞給了她。「怎麼了？」

福圓圓興致勃勃地打開它，「小涵姐，你看，我就說我家月老爺爺很靈吧？你跟季海哥的事，三年前月老爺爺就給你指示了。」

柳小涵心動了一下，「你三年前可沒這麼說。」她低下頭，仔細地讀著籤詩上的字句，「流水無情花無意，相思注定長別離。」長別離……這兩句是指她跟季海注定會碰到這一關嗎？

福圓圓尷尬地笑了笑。三年前的籤詩解得怎樣她也忘了，更何況，這種東西本來就會依據情況而有不同的解讀。

「桃花枝顫三年開，情歸何處自緣君……」柳小涵念出籤詩最後兩句。她本來怎麼想也想不透那句「情歸何處自緣君」是什麼意思？現在她懂了，也許是「源」自君吧，意思就是指她的感情還是得回到最初的那個人身上，也就是上官季海。

「哈！我家的廟很靈吧？」福圓圓拍拍胸口，得意洋洋的說。

柳小涵笑了，伸手捏她圓潤的臉頰。「你家的廟最棒了。不過，你這個小廟祝解籤卻是不及格。」

「吼唷！臭小涵姐，你就不能讓我高興一下嗎？」福圓圓嘟起嘴，哀怨地瞪著她。

「嘴巴都能吊三斤豬肉了。」柳小涵才不理她。她可沒忘記這丫頭沒心沒肺到極點，居然把她丟給自己認識不到三天的人。

「吼……」

福圓圓還在「吼」而已，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大力地推開來。

砰的一聲，厚重的門板甚至撞到牆壁又彈回來，令她們嚇了一跳，視線雙雙往門口望過去。

只見門口站著一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不過表情卻是有點猙獰，破壞了她原本的美麗。

柳小涵一看到她，眸子微微地睜大……李芸？她從上海回來了？

李芸怒火沖天的衝進辦公室。這些天她一直待在上海，莫名其妙臨時被派去出公差就算了，誰知才剛回台灣，就聽到有人竊竊私語，說上官季海近來對一個女孩子非常好，還把對方的辦公桌安排在他總裁辦公室裡，讓她氣得直衝辦公室，倒要看看那個狐狸精到底是誰？

大眼往四週一瞄，她一下就看見旁邊的白色辦公桌旁坐著兩個女孩，其中一個胖胖的，絕對不是這一個。

瞇起眼，她恨恨地瞪著另一個纖瘦的女人，大步走到人家面前，一手在辦公桌上拍了下去。

「你是誰？怎麼可以待在總裁辦公室裡？」

福圓圓愣了愣，有些擔心地看著柳小涵。她想起來這個漂亮的凶女人是誰了，之前剛有聽人家說過她的事。

柳小涵也是一怔，訝異地看著李芸。難不成她認不出自己是誰了嗎？

見她不回話，李芸氣憤地看向桌上的名牌，上面寫著一個有些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柳小涵。

「小涵、小涵，什麼涵嘛？三年前一個，三年後又一個！」她看到那個名字簡直就抓狂。以前一個小涵迷得上官季海團團轉，幸好被她趕走了，現在又一個小涵跑出來。

上官季海眼睛瞎了嗎？到底把她這個大美人放到哪去了？

柳小涵聽她這麼說忍不住偷笑。三年前的那個跟三年後的這一個，其實是同一人，只是姓氏不同而已。

李芸瞪著這個竟敢偷笑的女人，眼睛驀地瞪得大大的，她錯愕地打量對方，覺得對方好眼熟，好像一個人……

接著，她倒吸了了口氣，訝異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面前的女人。「你、你……你不是張小涵嗎？」

柳小涵淡淡一笑，「敝姓柳，很高興認識你。」看她嚇成這樣，自己竟挺高興的。

李芸不敢置信地瞪著她，好一會兒後才回過神。「不對，你是張小涵，你為什麼在這裡？還改名叫柳小涵？」該不會……上官季海已經發現她當年所做的一切了？

不、不可能，他們沒有任何證據啊……但是，她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以前姓張，現在改跟母姓，姓柳。」柳小涵撇撇嘴道。

李芸頓時有些慌了，神情狂亂地看她，「你、你不可以在這裡，快點走！」只要有她在，自己根本沒有任何機會了。

「為什麼我不能在這裡？」她反問一句。

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虛，李芸強自挺起高聳的胸部，冷冷一哼，「季海是我的，你別想纏著他。」

「噗——」福圓圓噗哧一聲笑出來，「你笑什麼？」她拔尖嗓子叫罵著，福圓圓笑瞇了眼道：「你好好玩喔，季海哥怎麼會是你的？他喜歡的明明是小涵姐。」她沒看過這麼厚臉皮的人。

「你！」李芸被她頂得滿臉通紅，怒氣沖沖地衝上去就要打人。「你又算什麼東西？我撕爛你的嘴！賤人！」

福圓圓嚇了一跳，繞著桌子跑給她追，而柳小涵看著她的舉動，表情一沉，等她衝到自己面前時，猛然伸出沒受傷的那一腳。

「啊！」李芸不負所望地跌了個狗吃屎。

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後，她二話不說衝到柳小涵面前，揚起一手就要往後者臉上揚下去。

可柳小涵腳受傷不便行動，只能一隻腳往地上蹭著，滑開椅子險險閃過她揮來的手。

「這是在亂什麼？」

一道怒吼在響，震得辦公室裡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動作。

三雙眼睛，下意識地一起往門口看過去，看到敞開的門邊站著一個面色鐵青的大帥哥，正冰冷凌厲地瞪著李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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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上官季海一回辦公室就看到李芸撒潑的一幕，他快速地走到柳小涵身邊。

「沒事吧？」他仔細打量了她全身，直到確定沒看到什麼傷口才放心。

「沒有。」她搖搖頭。

李芸看上官季海用那麼溫柔的語氣和擔憂的眼神對柳小涵，嫉妒得想也不想就上前拽住他的手臂，硬是要把他往旁邊拖。

「你在幹麼？」他厭惡地甩開她。雖然她很可惡，不過他從小到大還沒有打女人的記錄。

「季海，為什麼她會在這裡？」李芸踉蹌地退開，怒聲質問著。

他沒有回答她，攙著柳小涵走到沙發坐下，然後才轉頭看她，「她為什麼不能在這裡？」

「圓圓，你先出去。」柳小涵對她說了一聲。接下來的事，恐怕不適合被圓圓聽到。

福圓圓看看她，再看看上官季海，點個頭就先出去了。

「季海，你該不會……」李芸怔愣了下，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心裡一股不甘心直冒上來，「季海，你忘了嗎？這個女人背叛過你！她什麼話都沒對你說，拋下你就走，你忘記了嗎？」她無法控制地指著柳小涵尖聲叫罵。

上官季海冷冷地看著她，「當年她為什麼會這樣做，我還希望你能告訴我。」

她這麼快就忘記自己做的好事嗎？

一聽，她倉皇地避開他目光，有些心虛的撇開頭。「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聽不懂？！他氣怒地逼近她。

「你不懂？好，我問你，當年我明明就在住院，手機放在飯店房間裡，為什麼最後會在你手上？小涵打電話給我，為什麼你不告訴我？而你，又是在什麼時候曾把電話交給我，說小涵找我的？」一句句質問都代表他內心的怒火，雖然跟小涵分手也有別的因素，但最大的原因還是她，是她的從中作梗破壞他幸福的可能！

李芸從沒看過上官季海用這麼狠厲的眼神瞪著自己，他那一句句的問話，逼得她不自禁退後，全身顫抖。

「我……」她聲音囁嚅地含在嘴裡，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說！當年電話的事，你究竟是怎麼搞的鬼？」

手腕上傳來的劇痛，讓她忍不住痛呼，「好痛！你快放手……」

「季海！不要這樣。」柳小涵怕他在盛怒下會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連忙制止他。

上官季海狠狠甩開李芸的手，冷冷地盯著她。「今日，我們就把事情全部講清楚。」

李芸痛得掉淚，傷心地看著他，「說清楚什麼？上官季海，這幾年是我陪在你身邊的，是我啊！」她大吼的拍著自己的胸口。「你憑什麼愛上她？她到底哪一點比得上我？她什麼都不是！」垂淚的大眼裡，閃過一抹狠厲及不甘心。

靜靜地看著她傷心痛苦，上官季海好一會後才揚起唇角，「哼！呵呵呵……」

他一邊搖頭，一邊走回柳小涵身邊。

沒想到她一片真心居然得到他這種恥笑般的回應，李芸臉色霎時又紅又青，她雙拳緊握著尖叫道：「你笑什麼？」

「我笑你戲演得精。」他臉上戲謔的笑容冰冷地可以凍住人心，他身子微微一傾，「你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此話一出，她的臉色又瞬間變得蒼白，柳小涵則不解地看著他。

「你不必在我眼前表現出情深意重的模樣，這三年來，你的床伴可沒少過，每一夜都過得十分精彩，你想要的從來就不是我。」

李芸滿臉錯愕，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張嘴微微輕喘著氣。

「你以為我不知道李氏鞋業的狀況嗎？」上官季海沉聲說：「李氏鞋業早在三年前就開始虧損，而且一年比一年嚴重，要不是還有其他產業撐著，早就破產了。

但這仍然挽回不了本業的虧損，所以你才會不擇手段想留在我身邊。你看上的不是我，而是我背後龐大的資產，你纏著我也不是看上我的人，而是我的錢，是上官家雄厚的財力。」

她白著臉搖頭，「不、不是！我是真心愛你的！」內心裡所有深藏的想法都被挖出來，她從沒想過上官季海居然這麼可怕，連她家裡機密的事也知道。

「別裝了，我只是你看上的有錢棋子，你們可以騙過那些不知情的人，但只要有點能力及眼光，就可以看清楚李氏已經慢慢變成空殼。」要不是有奧爾提斯百分之十盈利可拿，依李氏的情況，她富家千金的形象早就破滅了。

此際，李芸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她努力這麼久，難道一切都沒希望了嗎？

不、不行，她一定要成為他上官季海的妻子，做上官夫人。

「你在公關部時所挪用的公款就算了，明天開始，不用來上班了。」他又拋出一枚炸彈給她。

她身子輕晃了下，倒抽一口涼氣，驚愕地瞪著他。

柳小涵也訝異地瞪大眼，差點驚呼出聲。盜用公款？沒想到李芸居然會做出這種事。

李芸的手不自覺顫抖著，臉色蒼白如雪，像鬥敗的公雞一樣低著頭。上官季海連她私下挪用公款的事都查得一清二楚，她還能說什麼？

「出去。」事到如今，上官季海也不想再跟她多說。三年前的事雖然還是不知她用了什麼手段，但小涵已經回到他身邊，這樣就夠了。

而她手頭的股份，日後只要李氏爆出財務危機，還怕沒有機會收購回來嗎？

氣氛一片凝結，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比起先前來時的張狂，李芸現在的氣焰早沒了，她走到門邊，轉頭恨恨瞪著依在上官季海身邊的柳小涵一眼，抿了下唇。

「柳小涵，我不會放過你的！」語畢她打開門，快速地離去。

耳邊迴盪著怨恨的話語，柳小涵突然覺得心情有些沉重，歎了口氣。

「對不起。」上官季海說。

她轉頭看著他，看到他眼底的歉意，淡淡的笑了下。「沒關係，我不在意。」

她知道他指的是三年前的事。

其實真相如何都已無所謂了，方才看李芸支吾地說不出話來，她就知道裡面一定有問題，而且季海是愛著她的，這樣就夠了。

「嗯。終於解決這些煩人的事了。」他伸手把她抱在懷裡，心情愉悅地靠在她耳邊輕喃。

柳小涵也笑著回抱他，在他耳邊說：「可是我還沒忙完。」然後伸手一推，把他推開來。

他一愣，看她站起來往自己的位置走過去。「怎麼了？」

「總裁，如果你沒忘記的話，我還有五個很重要的產品要設計。」她手上的東西每件都很趕，半年後這些公仔就要上市了，可她到現在也才畫出一個框架而已，再不趕工怎麼對得起其他拚命工作的同事。

上官季海撇了下嘴，很聰明地不說什麼。這份工作一開始是他強迫她接下的，也是為了想給她發揮才華的空間，怪誰？

＊＊＊＊＊＊＊＊＊＊＊＊＊＊＊＊＊＊

過了幾天後，柳小涵已正式投入忙碌的工作中，整天在專案會議室跟總裁辦公室跑來跑去。

今天也是一樣，直到中午，她才能夠稍微喘口氣，坐在位置上休息。

目光不自覺移到那張主人不在的黑色辦公桌，不禁有些失望。她知道季海身為總裁比她還要忙上兩三倍，而且前陣子為了她的事，他把很多公事都丟給季尹跟季希兩兄弟，現在他只好加倍地補回來。

看著他的辦公桌，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記得上官萱兒跟她說過季海常常盯著一張照片發愣，那照片好像就放在辦公室裡？

心想他應該沒有這麼快回來，於是她偷偷摸摸跑到他的辦公桌開始翻找。

中間？沒有；右邊？沒有；左邊……哈！有了！

她喜孜孜地把抽屜裡得相框拿出來，翻過來一看卻愣住了，剎那間心緊縮成一團，眼眶也紅了。

照片裡，是以前的她跟他，看來只是人家隨手拍下來的，這就是他三年來視為寄托的東西嗎？

他看的，是她？柳小涵捧著相框，忍不住為上官季海感到一陣心痛。他是抱著什麼心情看著這張照片的？這是一份多深的思念啊！

他真傻……她哽咽地笑看著照片，食指輕輕撫著照片中的男人，唇邊揚起一抹甜笑，有些不捨、有些心疼，這時也才想起他們兩人好像從沒一起拍過照？

就在這一刻，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了。

上官季海一進門，就看到柳小涵坐在他的位置上，手裡還拿著一個非常眼熟的東西。

「回來啦？」看到他，她心裡就一陣柔軟，眼底也都是對他的眷戀。

他笑著走到她身邊，「你看到了？」俊顏有些不好意思。

柳小涵晃了晃手上的相框，「這是誰照的？」印象中，沒有人替她跟他拍過照片呀。

「是以前季希不經意拍的。」他拉過椅子坐到她身邊，一雙大手主動摟上她的腰，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舒服地閉上眼。

她柔順的靠在他身上，把相框遞給他。

他接過手，很寶貝地在上頭擦了擦，然後直接把它擺在辦公桌上。

「季海，我們拍張照好嗎？」她想要留下更清楚的自己給他，也不想他把這張帶著苦澀回憶的照片一直留著。

上官季海知道她的心意，拿出手機來對著她。

「來，交給我這個專業的攝影師吧。笑。」他故意逗著她。

柳小涵嬌嗔地拍他一下，做了個嘟嘴的模樣，上官季海趁機拍下來，看著手機上的照片哈哈大笑。

兩個人就像大孩子一樣，在辦公室裡拍下一張張屬於他們愛情見證的照片。

拍完後，她拿著他的手機翻看著，一邊滿意的點頭。

他摸摸她的頭說：「以後我們出去玩再多拍一些，做成電子相框。」

「好，到時就把你的桌上擺得滿滿的，讓你每天都看著我。」她對他眨眨眼。

「沒問題。」他只怕看不夠她而已。

笑鬧了好一會之後，柳小涵起身想要回去工作了，腰間卻倏地一緊。她抬眸看向上官季海，柳眉挑了挑。

「總裁，這裡是辦公室。」被他這樣箝制著，她根本動彈不得。

「我知道，讓我抱一下又不會怎樣。」他不但抱，還得寸進尺的把她整個人轉過來摟進懷裡，趁機在她身上捏捏摸摸。

這是活脫脫的職場騷擾現形記啊！

柳小涵哭笑不得地推推他。「沒正經，我要告你性騷擾喔。」

「這才叫性騷擾。」話一出口，上官季海就吻住她紅嫩的小嘴，吞下她所有的抗議，誘惑地舔弄她緊閉的牙關，哄得她微張嘴後，馬上掠奪屬於她的甜美。

熱吻許久，他才甘願退開讓她喘氣，一邊仍吻著她細嫩的頸子，欲罷不能地撫弄她柔軟的胸前。

「季海，現在是上班時間……」柳小涵自制地想推開他。

可上官季海哪會放棄這個機會，平常他們上班忙，下班相處時間也短，他已經忍很久了。「小涵，你陪我也算上班。」而且某方面來講，比上班還辛苦。

聽到他賴皮的話，她杏眼圓瞪，實在不知該接什麼。

他則擺出一副無辜的模樣，惹得她一笑。

一看到她笑，他馬上打橫把她抱進辦公室裡隱藏的小房間，迫不及待壓上她柔軟的身子。

他一貼過來，柳小涵就感受到他熾熱的慾望，接下來，他就沒再讓她有思考的空間，用他的熱情席捲了她，她只能隨他在激情中擺盪。

花了半個下午的時間胡天胡地，等她一覺睡醒後，都已經晚上八點多了，她紅著臉，又羞又氣的罵他一頓，然後才讓他送自己回家。

福圓圓看她總算到家，只是嘻嘻的偷笑，一臉曖昧，害柳小涵尷尬得連忙躲回房間去。

＊＊＊＊＊＊＊＊＊＊＊＊＊＊＊＊＊＊

美好的日子過了一段時間，有樁大新聞爆了出來，打破他們的寧靜。

柳小涵拿著手上的報紙，細細閱讀上面的報導，越看眉頭越緊，最終忍不住深歎口氣，把報紙放到一邊。

「歎什麼氣？」上官季海從樓梯上走下來問。

今天是假日，所以他昨晚就直接把她綁架到他在陽明山上的別墅，好讓他為所欲為。

也許是因為經過三年的分離，也或許是因為時間讓人成長，原本就十分相愛的兩人，感情比以前更加穩定，唯一的問題就是上官季海太黏人了一點，讓柳小涵有點吃不消。

她把放在咖啡桌上的報紙往他面前推，「你沒看今天的新聞嗎？」

上官季海瞄了一眼。「看過了，之前你不就知道了嗎？」

今天報紙的頭條，是李氏鞋業面臨倒閉危機的一連串新聞，整整一面都是相關的介紹，甚至還寫到李芸跟他的事。

報紙上繪聲繪影地說李芸原本是上官季海的女朋友，還說她離開奧爾提斯是因為男友劈腿被她發現，兩人不歡而散。之後李氏鞋業開始爆出財務危機，也是惹怒了上官季海才招來商業報復……

「這些記者真會亂講話。」柳小涵受不了地搖頭。

明明就是李氏鞋業自己經營不善，跟上官家和奧爾提斯有什麼關係？

「不用管他們。」上官季海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媽問你什麼時候有空會去吃個飯？她說她想你。」

提到上官媽，柳小涵心底就暖洋洋的。上官媽對她真的就像自己女兒一樣，不時噓寒問暖，還常打電話跟她聊天。

上官爸也一樣，不僅會關心她的工作，還三不五時念著季海要好好照顧她。兩個長輩愛屋及烏都十分疼愛她，確實彌補了她在親情上的缺憾。

「嗯，我們下星期再一起回去？」

「好。」上官季海笑著點頭。

突然，他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下來電顯示。是季希。「喂？有事嗎？」

電話另一端傳來上官季希焦急的聲音。「季海！快點看電視！」他快速地報出一個電視台。

上官季海眉頭一擰，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向客廳，柳小涵看他表情不對，也跟了上去。

他打開電視，轉到指定的台數，螢幕上出現一個紅著眼眶哭泣的女人，現場螢光燈閃爍不停。

兩人對看一眼，同時感到不解。

「怎麼回事？」他問電話裡的堂弟。

「不知道。那個姓李的女人不知發什麼瘋？說是要開記者會，扯破你這個劈腿男的假面具。」上官季希一樣莫名其妙，不懂李芸到底在搞什麼鬼。

電視上不斷傳來她的哭泣聲，旁邊有個陌生男子安慰她幾句，然後站起來宣佈記者會開始。

起初都是那個男的在說話，約莫就是要大家看清上官季海真面目之類的，然後就是李芸出聲了，她一臉悲傷地說自己跟上官季海相戀三年多，才終於發現他的真面目，原來他不只跟她交往，還同時跟公司的另一位柳小姐在一起，只有她被蒙在鼓裡。

再來又說她撞見了男友劈腿的畫面，上官季海因此惱羞成怒，對她打罵。說到這，她還把衣袖掀開來，露出上面的一大片瘀青，整個人聲淚俱下。

她還說，原本只想兩人分手就算了，她什麼都不計較，沒想到上官季海居然不放過她，使出手段打壓李氏鞋業，讓她家都快存活不下去，她因為不想事實的真相被隱瞞，所以最後才決定勇敢的站出來。

鏡頭現場頓時一片嘩然，記者們紛紛提出問題，而李芸則仍然哭得很傷心。

接著她旁邊的男人適時站起來，說了幾句謝謝後，就扶著她離開了。

「季海，那瘋婆子到底想怎樣？話都隨便亂說的！」上官季希也在同時看完這出鬧劇，氣急敗壞地罵著。

什麼「公司的另一位柳小姐」？這麼明顯的暗喻，只要有心人都查得出來是柳小涵，她這麼鬧到底想得到什麼？

「你找季尹還有公關部經理討論一下，快點擬出對策，我先安撫一下小涵。」

上官季海即使狂怒，但腦子並沒有被怒火沖昏頭，快速地下了指令才掛掉電話。怎知電話才掛掉，馬上又響起來。「喂？」

「上官先生嗎？我們是報記者……」

他蹙了下眉，直接關掉手機，然後走到臉色蒼白的女人身邊抱著她。

柳小涵錯愕不解地瞪大眼。「她、她怎麼可以這樣子？」根本就是顛倒黑白、胡說八道！這樣會害到季海的，難道她不知道嗎？

「你別擔心，這件事我會處理。」他也沒想到李芸居然來這招，但她所說的都不是事實，只要附上證據就可以簡單的解釋清楚。「季海，可是這樣你……」她不在意自己被說成怎樣，可她知道他會受到很大的影響，不僅個人形象受損，連帶也會波及到企業形象。

「沒事的，她說的都是謊話。我饒過她虧空公款，不料她竟還反咬我一口，看樣子李氏鞋業應該瀕臨破產了，不然她不會使出這一招。」上官季海一看就看出李芸打的是什麼主意。「她是故意的，想要以此為題破壞我們的感情，藉由媒體渲染讓大家對我印象變差，把我塑造成負心劈腿的形象，再把她家企業經營不善歸咎為上官家的報復。」

這是一記重大的傷害，不論李氏鞋業最後下場如何，都會給人一個印象，那便是他們曾受上官家迫害，這對他上官季海的人格不但很傷，也會連累到企業形象，重點是，還會對他和小涵的感情造成影響。

以現在的風氣而言，不管事實真相，只要是富豪八卦就會去追，捕風捉影是那些狗仔隊最擅長的事。李芸只是不甘心而已，偏偏這種八點檔般的狗血劇情正是一些喜歡興風作浪的人愛看的，越是誇張越受大家關注，簡直可笑！

她以為使出這些手段，就可以破壞他跟小涵的感情了嗎？

李芸，你想得太簡單了！上官季海不悅地心想。

「那現在該怎麼辦？」柳小涵擔心地看著他。

「我馬上到公司跟季希他們開會，你在這裡待著，沒事不要出去。」李芸這招是要把小涵推到大眾面前，想藉輿論的壓力傷害她，他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好。」柳小涵的話聲才落，換她的手機響了。「喂？」她想也不想的接了起來。

「請問是柳小姐嗎？」

電話另一端傳來了陌生的聲音，她看了下螢幕顯示，是組沒看過的號碼。「你是？」

「我是xx報的記者。柳小姐，請問你……」

她臉色難看，學著方才上官季海的動作，將手機直接關機。「是記者。」

「怎麼會有你的電話？」他不接地皺眉。

記者有他的電話並不稀奇，但會有她的電話就不對勁了，是誰洩露出去的？

一定是李芸！

在心裡暗咒了幾句，他回房快速地換了套衣服，又安撫她幾句後，就離開去公司了。

柳小涵歎口氣，從門口走回客廳坐著，按下電視遙控器。螢幕上隨即出現一排跑馬燈，上面寫的正是方才記者會的事。

她有預感，這件事恐怕不會輕易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