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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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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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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6:18:25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第27章 敗田


蕭月生身形如電,一晃一閃之間,數十丈過去,僅是幾夫,來到了衡陽城的回雁樓下,身形不停,一閃而入,令樓下迎客的小二揉了揉眼睛,疑惑自己眼花。到了二樓的樓梯口,他止住縮地成寸,現出穿著青衫的身形,一手負後,慢慢擡步上樓。

二樓極是熱鬧,滿滿當當坐著人,此時卻頗是安靜,似乎發生了什麽大事,人們正在看熱門。

蕭月生上得樓來,左右掃了一眼,入目所見,幾乎皆是武林人物,個個帶著兵器,或眼神銳利逼人,目光精亮,俱是修爲不俗。

衆人看了他一眼,他不是什麽名人,人們只是看過一眼,不再理會,仍舊轉頭看向原來。

“大哥!”一聲嬌媚的聲音驀的響起,人們紛紛轉眼,再次望向緩緩步入的蕭月生。

“儀琳!”蕭月生沈凝的臉龐露出一絲笑意,籲了口氣,舉步緩緩走了過去。

儀琳俏生生的站在那裏,一如往昔,穿著一身灰色的衣,寬寬大大,將她嬌小的身子包裹,別有一番風情。

她臉龐嬌嫩,雪白無瑕,晶瑩剔透,宛如一整塊兒白玉雕成,加之楚楚動人的雙眸,微翹的瓊鼻,委實惹人疼惜。

在她的身邊,正有兩個男子對峙而坐,其狀像是長在了椅子上,他們將桌子掀在一旁,穩穩坐在椅子上,各自手中拿著刀劍。另一手拿著酒壇,正凝神靜氣。似要比劃兩下。

人們原本的目光,便是聚於二人身上。

蕭月生緩緩走了過去,步履從容,眼中只有儀琳。不看別人,還未走到近前,他粗重地濃毛皺了皺,掃了兩個男子一眼,道:“儀琳。怎麽跟他們在一起?”

儀琳是一個尼姑。怎可與兩個男子在一起,況且。其中一個還是年輕英俊的少俠,雖然神情萎靡不振,卻仍難掩瀟灑地氣質。這委實有些不成體統。

蕭月生難得有這般老學究般的念頭。若在平日。只是一笑而過,但換到儀琳身上,他卻有了幾分不高興。

“大——哥——!”儀琳又喚了一聲,踏前兩步。她聲音嬌媚婉轉。宛如見到了親人,明眸微紅,泛起了波光,垂泫欲泣。

蕭月生不由慌了手腳。顧不得再說,一步跨至她身前,拍拍她刀削般的香肩。溫聲道:“好妹子。可是有人欺負你了?”

看到她的模樣。蕭月生徹底放下心來,他精通觀人之術。只是輕掃一眼,便知儀琳並沒有被田伯光占什麽便宜,心情也放鬆下來,洶湧地殺氣消散開來。

“大哥,那個壞人欺負我!”儀琳一指兩個男子當中的一個,那人約有三十來歲,卻頗顯年輕,右手拿一柄寒光森森的長刀,雙眼精銳,渾身精氣神仿佛溢出來一般,一看即知是難得的高手。

那男子見到蕭月生輕拍著儀琳的香肩,不由轉頭狠狠瞪了蕭月生一眼,精光四射,哼道:“這位朋友,識趣地,就一邊去,莫要惹得田大爺動手!”

蕭月生雙眼紫光一閃即逝,瞥了他一眼,似是沒聽到他說話,淡淡問儀琳:“儀琳,他就是那個什麽田伯光吧?”

“蕭大哥,你怎麽知道?”儀琳瞪大了明眸,一臉驚奇之色。另一位年輕瀟灑地青年男子手拿一柄青鋒長劍,端坐在椅子上,笑吟吟的打量著蕭月生,見他與儀琳相熟,臉上露出輕鬆之色。

此時,見田伯光發話,他拿劍指了指儀琳,哈哈笑道:“這位朋友來得正好,快快將這個小尼姑帶走,免得在這裏礙眼,讓我不能專心施展這套威力宏大地劍法!”

說罷,執起酒壇,咕嘟咕嘟,猛喝了兩大口酒,蒼白的臉泛出一絲血色。

“令狐師兄……”儀琳不由望向青年男子,白玉般的秀臉露出歉然與爲難。

“快走快走!”這位令狐師兄毫不領情,用力搖著頭,拿袖子一抹嘴角,擦去酒漬,忙不叠地說道:“見了尼姑,逢賭必輸,萬事不吉!”

蕭月生臉色一沈,他雖看出這個男子是一片好意,卻容不得他這般說儀琳,淡淡瞥了他一眼,懶得理會,轉身對儀琳道:“既然如此,咱們走吧。”

“可是……”儀琳遲疑,看了看那位令狐大哥。

蕭月生搖搖頭,心下隱隱不悅,歎了口氣,道:“也罷,……儀琳,你還未說,這位令狐少俠姓甚名誰!”

儀琳說道:“這位令狐師兄是華山派地弟子,單名一個沖字。”

“令……狐……沖……,華山派……”蕭月生微一沈吟,隱隱聽說過這個名字。

他年輕之時,曾看過一陣子武俠小說,金庸老爺子地作品多有涉獵,但也僅是翻了翻,並不精熟,令狐沖這名字頗是別致,他便記住了,此時想了起來。

只是其後的情節,模糊地很,隱隱有印象,似是他後來過得不如意,青梅竹馬的小師妹負心,鍾情於別人,令他頗是傷心。

此念僅是一閃便過,蕭月生繼續問道:“你這位令狐師兄是華山派的大弟子吧?”

“嗯,”儀琳點頭,輕聲道:“……大哥,咱們怎麽辦?”

“呵呵,令狐兄,原來如此!我可是上了你地惡當了!”田伯光忽然仰天大笑,恍然地搖了搖頭,一手指著他,道:“打下這個賭,卻是要我不能離座,能令小尼姑逃走,……嘿,那我倒看看,你地劍法究竟是否那般高明了!”

“來來,比過便知!”令狐沖一提長劍,便要動手,忽然一停,轉身望向儀琳,道:“儀琳師妹。你若在這裏,我定是必輸無疑!”

“令狐師兄,你真的成嗎?你地傷……”儀琳爲難的望瞭望他,又轉身望向蕭月生,露出求助之色。

蕭月生本是心中不豫,看她這般楚楚動人,隱隱與自己的第一位夫人完顔萍肖似,不由心軟。

歎了口氣,他轉身望向令狐沖:“令狐兄弟。在下有事,要找田伯光,可否讓在下先說?”

令狐沖雙眉如劍,料峭森然。看似是個冷峻之人,但嘴角總挂著一絲懶洋洋的笑意,整個人頓時柔和許多。

他看了看蕭月生,見他神情沈凝。不似開玩笑,便點點頭,轉身對田伯光道:“田兄,你們先談。在下絕不動彈便是。”

田伯光轉向蕭月生,目光如箭,頗有些不耐煩。冷冷哼道:“閣下是哪位。找我何事?!”

蕭月生容貌平常。年紀又輕,看上去。實在不像是高手,況且,他的天雷訣乃道家心法,講究精氣神內斂,無形無相。

如今,他天雷訣已達第三層結丹之境,周身精氣更是內斂無遺,絲毫沒有武林高手那般內力外溢所致之相。

“我是哪位?”蕭月生冷笑一聲,雙目紫光一迸,宛如兩柄紫劍橫空,刺入田伯光眼中,低喝道:“我是儀琳的結義大哥!”

“哦——?”田伯光心中一凜,手中的單刀一緊,強自笑道:“原來竟是這個小尼姑的結義大哥!……你倒是好福氣!”

最後一句,卻是輕薄之語,還笑著看了一眼儀琳,以回敬蕭月生的威勢。

儀琳雖然天真純潔,並沒有聽明白,對他地目光卻敏感得很,便知道他什麽好話,回瞪了他一眼。

“該打!”蕭月生低喝一聲,身形一晃,衆人只覺青影一閃,便聽到“啪”的一聲脆響,只見到田伯光左手捂著右臉,滿是驚異之色。

他人稱萬里獨行,可見輕功之絕,其刀法之快,亦是世間少有,雖然不如五嶽劍派掌門這些頂尖高手,卻也相差不遠,何曾想到,竟有人能夠打自己一耳光?!

半晌,田伯光省過神來,摸著火辣辣的臉龐,心中怒火湧動,殺氣沖上華蓋,一緊單刀,嘿然冷笑:“好快的手,看刀!”

說罷,身形疾沖,身刀合一,直劈而至,想要將蕭月生一刀結果,全無二念。

“妹子,你退後!”蕭月生輕輕一按儀琳柳腰,將她平平推開,儀琳飛到空中,寬大地衣飄飄而動,越發顯得身材窈窕。

她在空中平移了兩丈開外,穩穩落下,宛如被一隻無形的絲線扯動一般,平穩之極。

一旁觀戰的衆人當中,不乏高手,眼光敏銳,看到這般情形,便知蕭月生運勁之妙。

長刀劈至,蕭月生身體微微向左一側,輕巧的躲過,輕哼一聲,淡淡說道:“萬里獨行,能行萬里,你地運氣倒是不錯!”

說罷,向右一側身,躲過田伯光的又一刀,田伯光刀光如電,奇快無倫,旁人眼中,實在看不清,只見一團刀光將他籠罩,而他僅是微微挪動著身體,輕鬆無比。

田伯光一句話不說,只是悶著頭,拼命的揮刀,一刀快似一刀,恨不得將蕭月生剁爲肉醬。

“田兄,好刀法!”令狐沖拿劍柄輕叩著酒壇,高聲喝彩,顯然喝的是倒彩,爲了激怒田伯光,令他心浮氣躁。

衆人也跟著喝彩,田伯光乃是一個淫賊,他們最是不齒,但田伯光地武功高絕,他們卻是不敢輕易招惹,有此機會,自是不能錯過,喝幾聲倒彩,也算出一口惡氣。

田伯光對衆人的喝彩聲不聞不問,似是沒有聽到,只是一味的揮刀削斬,心下越來越沈,知道今天運氣不佳,碰到了硬茬子,不宜強攻,便有了去意。

他輕功高絕,素有自信,做爲江湖上一個人人喊打地淫賊,他能夠逍遙至今,便是因爲有傲絕當世地輕功。

念一生,他毫不拖泥帶水,手中單刀更疾,宛如狂風一片刀光如同水銀瀉地,無孔不如。

蕭月生只是在方寸之間輾轉挪移,或左踏一步,右退一步,忽焉在前。忽焉在後,趨左退右,宛如閑庭信步,悠然從容。

“走也——!”田伯光驀地一聲怪叫,刀光一斂,身形躥起,化爲一道流光,直接躍向樓梯口,沖了出去。如一陣風般繞過正上樓地兩個人,轉眼不見。

蕭月生身形一動,便要追上去,這般一個淫賊。留著實在是一個禍害,碰到了,便要除去。

但他忽然停住了身形,目光一凝。緊望著緩緩上樓地二人,臉色陰沈了下來。

這兩個人俱是年輕男子,一身川人的打扮,腰間佩著青鋒長劍。神態之間趾高氣揚,不可一世。

他們看到站在面前的蕭月生,原本神采飛揚的臉刷的變成慘白。一幅見了鬼的模樣。便要轉身離開。

“怎麽。想——走——?!”蕭月生咬著牙,聲音拖長。冷冷問道。

衆人皆是大覺可惜,這一次,又讓萬里獨行田伯光逃掉了,不知他是否看到了自己,萬一記恨,來日遇到,怕是大大的不妙。

蕭月生不去追田伯光,卻與這二人搭話,他們不由興趣大生,極想知道,這個自稱是儀琳小師父結義大哥的,究竟是什麽人。

那兩人身體僵硬,飛快轉過身,腳伸到一半兒,被蕭月生冷嗖嗖地話一激,頓時停在空中,差點兒摔倒,身子一晃,忙又放下。

他們轉過身來,看向蕭月生,面色蒼白,卻強裝出一幅笑臉,嘴唇微微打哆嗦,說不出話來。

“你們的師父呢?!”蕭月生沈著臉,宛如能夠擠出水來,目光緊盯他們的臉。

二人只覺蕭月生目光宛如兩柄利刃,直插自己心口,又宛如一座大山,壓著自己,呼吸困難,無法喘息。

非是二人如此不濟,實是被蕭月生福威鏢局那一晚的一劍嚇住了,師父姑且擋不住,況且是他們。

“這不是青城派地羅師兄嗎?”令狐沖坐在椅子上,懶懶的笑道。

有一個少年人探過頭來,壓低著聲音,問道:“令狐少俠,他們是青城派的弟子?”

令狐沖點點頭,隨即,滿臉不以爲然,古怪的笑了一聲:“嘿,英雄豪傑,青城四秀,……那一位,可是四秀中排名最抹地羅人傑!”

“乖乖,這麽大的名頭,那他爲何變成了這般模樣?”那人又問令狐沖。

在他眼中,青城四秀可是好大的名頭,沒想到見面不如聞名,眼前的羅士傑,哪有一點兒英雄氣概?!

“在下也想知道!”令狐沖笑道,執起酒壇,仰脖咕嘟一口下去。

“你有本事,去找我們師父,他老人家去了衡山城!”羅士傑終於豁出去,一揚脖子,大聲道。

“果然去了衡山城!”蕭月生冷笑著點頭,沈凝地目光在他們二人臉上緩緩流轉。

二人挺著胸膛,心下卻是惴惴不安,若是對方真的動手,自己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這位大哥,不如過來坐坐吧。”令狐沖忽然開口笑道。

他雖然對於青城派的四秀大不以爲然,但他們畢竟同樣是名門正派地弟子,也都是武林中地後起之秀,被人嚇成這樣,令狐沖看得心中實在不忍。

“大哥,就過來坐坐吧。”儀琳嬌媚地聲音再次響起,蕭月生的目光這才離開羅士傑二人地臉,令他們長籲了口氣,如釋重負,背後已經汗水涔涔。

儀琳剛才一直怔怔出神,這才反應過來,在她的印象中,大哥的武功並不高明,否則,也不會受那麽重的傷,如今看來,卻是自己看錯了,這田伯光的武功可是厲害的很!

蕭月生目光轉向儀琳時,頓時變得溫潤,道:“沒有將田伯光宰了,給妹子出氣,實在慚愧。”

“大哥,不能殺人,菩薩會怪罪的!”儀琳急忙說道。

蕭月生無奈一笑,點點頭:“好罷,走,過去坐坐,是令狐兄弟救了你吧?”

“嗯,要多謝令狐師兄!”儀琳臻首輕點,邁步盈盈來至令狐沖身前,雙手合什,道了一聲謝。

令狐沖擺手笑道:“五嶽劍派同氣連枝,儀琳師妹你有難,在下豈能袖手旁觀?!……況且,若不是你義兄前來,怕仍是敵不住那田伯光!”

說著,抱拳向蕭月生笑道:“在下華山派令狐沖,還未請教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蕭一寒。”蕭月生抱拳回禮,在令狐沖對面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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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6:18:48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第28章 起波


小二這才過來,小心的將桌子扶起,拿抹布重新抹了一茶上酒,蕭月生又點了兩個素菜。

“大哥,怎麽這麽久才來找我啊!?”儀琳明眸瞪著他,嘴唇微撅,露出不滿之意。

蕭月生搖頭苦笑,道:“大哥剛想去恒山找你,卻一直被事情絆住,無法成行,好在咱們還是見著了。”

儀琳皺了皺瓊鼻,還是不依,怨氣頗深,一時難以釋懷,令狐沖在一旁看得發呆,眼前的這個儀琳,可是與先前的儀琳大相徑庭,她何時變得這般小女兒態了?

儀琳平常端莊肅容,講究的是佛家的威儀,玉臉扳起,一本正經,十足的小師太。

但到了蕭月生跟前,便覺得仿佛變成了無憂無慮的小女孩,本性畢露,無拘無束。

儀琳與蕭月生一直說著話,講了一些別後的情形,講同門師姐妹們的趣事,還有師父定逸師太如何訓她,娓娓道來,頗有些囉嗦,皆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蕭月生卻聽得興致盎然,顯得極有興趣,不時摻雜一些議論與體會,儀琳的聲音嬌媚,極是悅耳,僅聽著聲音便是一種享受。

兩人說得興高采烈,冷落了令狐沖,他全不在意,一邊就著酒壇往嘴裏灌酒,一邊聽二人說話,臉上帶著笑意。

過了半晌,蕭月生這才省悟,轉身對令狐沖笑了笑,道:“失禮了。我們兄妹好一段日子沒見。令狐兄弟莫要見怪才是!”

“蕭兄客氣了,見你們如此,在下實在羡慕的很!”令狐沖搖頭笑道,端起酒壇,仰頸一倒,又咕嘟一聲,喝了一大口。

小二已經送來了酒杯,但令狐沖仍舍杯不用,喜歡拿著酒壇。喝起來更痛快一些。

“令狐兄救了我妹子。便如同救了我,感激不盡!”蕭月生抱了抱拳,鄭重說道。

他開始雖然不喜歡令狐沖,卻是因爲儀琳對他太過挂心。如今已經消散了這股敵意。

畢竟,令狐沖救了儀琳。否則。儀琳落入淫賊田伯光手中,他無法無天,並不怕恒山派。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此事想來,蕭月生都不由一陣後怕。故對令狐沖也心存感激。

令狐沖放下酒壇,橫袖一抹嘴角,搖頭笑道:“蕭兄毋須這般客氣。我輩學劍之人,自是要路見不平,……何況。五嶽劍派。同氣連枝。儀琳師妹便如我同門。豈能見死不救?!”

蕭月生點點頭,這般說來。倒也有道理,但令狐沖地武功比之田伯光,實在相差甚遠。絕非敵手,明知不敵,卻仍挺身而出,這份俠義胸懷,卻是令人望塵莫及了。

令狐沖接著笑道:“倒是蕭兄,年紀如此之輕,卻有如斯武功,能將田伯光打跑,小弟佩服!”

說著,他豎起拇指,滿臉讚歎之色。

他這話卻是說出了周圍衆人地心聲,他們皆是驚異滿懷,不時投來一記驚異的目光。

萬里獨行田伯光竟被一個年輕如此之人打敗,說出去,怕是無人相信,武林之中,何時出現了這麽一個青年絕頂高手?!

蕭月生擺擺手,臉上反而露出惋惜之色,搖頭歎道:“這一次讓他逃了,再想逮住他,怕是難了。”

“這倒也是!”令狐沖點頭,再飲一口酒,跟著搖頭歎息一聲:“田伯光這廝狡猾得很,下次遇見蕭兄,定會聞風而逃,……以他的輕功,一旦要逃之夭夭,很難再逮得住。”

“對了,蕭兄,你與青城派也結怨了?”令狐沖忽然擡頭望他。

儀琳也瞪大了明亮的眸子盯著他。

“嗯。”蕭月生點頭,臉上淡淡紫氣一閃而過,哼道:“青城派欺人太甚!”

“究竟是因爲何事,方便見告否?”令狐沖一臉好奇。

他泛起同病相憐之感,他曾教訓了一番那所謂的“英雄豪傑,青城四秀”,後被餘滄海寫信給師父岳不群,在信上告了一狀,結果害得他被師父責罰,打了一頓棍子。

故他心裏極不痛快,瞧這個餘滄海也極不順眼,此人心狠手辣,委實有愧於名門大派的掌門。

“也算不得什麽,是因爲鏢局的事。”蕭月生不太想提。

“看羅人傑的樣子,蕭兄定是給他們不少的苦頭吃過吧?”令狐沖呵呵笑道,興奮不已,似是爲他報了仇一般。

蕭月生點點頭,淡淡一笑,露出一股不屑,羅人傑這等人物,他根本不放在眼中。

“那跟我說說罷。”令狐沖興致極高。

蕭月生遲疑了一下,事關林震南地臉面與辟邪劍法,他一直以爲,林震南這般做,太過示弱,顯得沒有風骨,會被人小瞧,故不好輕易告於人知,

沖於儀琳有救命之恩,他倒不好拒絕。

他便將福威鏢局地事情簡略一說,至於餘滄海退走之事,他並沒有細說,一句帶過,含糊其辭,免得有自誇之嫌。

令狐沖仔細打量了蕭月生一眼,只覺人不可貌相,若是乍一聽到他的身份,僅是一名鏢師,怕是難免心生輕視之意,武林中藏龍臥虎,奇人異士不窮,果然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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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正在說著話,二樓上忽然再走上了一人,身形修長,相貌俊美,身著錦衣,宛如一棵臨風地玉樹,風采動人。

他腰間佩青鋒劍,神采飛揚,即使一臉風塵之色,也難掩其勃勃英姿,實是一位惹人矚目的少年英俠。

乍一踏上二樓,他轉眼一瞧。看到了蕭月生。俊美地臉上露出喜色。抱拳叫道:“蕭鏢頭!”

蕭月生也起身,抱拳道:“少鏢頭……,你如何到這裏了?”

來人正是福威鏢局地少鏢頭林平之,他已經洗去了蕭月生給他做地易容,恢復本來俊美地相貌。

林平之快步走上前來,掃了令狐沖與儀琳一眼,見到明珠玉露似地儀琳,不由怔了一怔。目光停頓。

他雖然是富家的少爺。卻很少踏出福州城,最多去洛陽地外公家住一些日子。從未見過如此動人地女子。

看了兩眼,生怕失禮。目光自儀琳身上挪開,俊美地臉上露出惋惜之色。心中所思。衆人不猜便知,因爲他們皆有這份惋惜。如此一個絕頂美人兒。卻偏偏出家做了尼姑!

“到恒山派時,得知定逸師太她們已經出發。前往衡山城,我便快馬追趕,現在還未追得上!”林平之轉向蕭月生。抱拳恭聲回答。然後面露疑惑:“蕭鏢頭,鏢局怎麽樣了?”

“已無大礙。定逸師太也不必找了。”蕭月生擺擺手。然後一指儀琳。呵呵笑道:“來,見過我的妹子。儀琳。”

儀琳上前見禮,剛才蕭月生已經說過林平之。儀琳一聽到少鏢頭地稱呼。便知道眼前之人便是林平之了。

“原來這便是蕭鏢頭的妹子!”林平之不由慨然,雖奇怪他怎麽認了個尼姑爲妹子,卻也不由羡慕。若有這般一個秀色絕俗的女子爲義妹。實在一件樂事。

林平之坐了下來。蕭月生便又將令狐沖介紹於他認識,令狐沖抱拳。寒暄了兩句,便不再搭理。

令狐沖雖然年輕,卻已經是個老江湖,一眼看穿林平之,覺得只是一個富家少爺,算不得什麽了不得地人物,便有些懶得搭話。

一聽令狐沖是華山派地弟子,林平之激動不已,對於這些名門大派,他有著本能地仰視,尤其是這一次,偌大個福威鏢局,對上了青城派,便毫無還手之力,何況是更強一些地五嶽劍派?!

他本是一腔熱情,只是說了幾句,也看出了令狐沖地敷衍,便住嘴不說。

他身爲一個富家公子,何曾受過這般冷遇,沒有經過太多地挫折,內心敏感而脆弱,最受不得別人地慢待,傲氣發作,便不再說話。

蕭月生不管他們,只與儀琳低頭喁喁私語,令狐沖一邊喝酒,一邊偷聽他們說話,林平之只能幹坐著,挑些小菜吃。

“諸位,你們可曾聽說,青城派已經挑了福威鏢局了?”一道沙啞地聲音忽然響起,衆人只覺如在耳邊說話,顯然此人內力修爲不俗。

“福威鏢局?”其中一人介面,笑道:“福威鏢局與青城派可是八丈的杆子也打不到一塊兒,怎麽會……?”

“福威鏢局?不會吧?”質疑之聲紛紛響起。

福威鏢局雖然算不得什麽名動武林,但能夠在十省之地行鏢無阻,自非默默無聞,武林中人多是消息靈通,自然知曉。

林平之身子一緊,忙望向蕭月生。

蕭月生停下說話,擡頭望了衆人一眼,面色沈凝,心下懷疑,難不成,自己離開之後,青城派再次派人了?

“我也是剛聽到地消息,除了福州地總鏢局,附近幾個支局已經被青城派地人挑了,千真萬確!”那沙啞的聲音繼續響起。

蕭月生松了口氣,低聲對林平之道:“各地分局地人早已撤出,青城派僅是占了地方,沒人受傷。”

林平之也松了口氣,只要爹爹與媽媽無恙,便已足矣,實在管不了那麽許多。

“唉……,福威鏢局可是數一數二地大鏢局,竟這般不堪一擊,實在讓人不知如何說好!”有人感慨一聲。

“是青城派太過強橫了,……當今武林

實力,除了少林武當,還有五嶽劍派,也就是青城派搖頭,臉上滿是無奈。

“青城派究竟爲何要對付福威鏢局,這位林總鏢頭可是一位八面玲瓏之人,人緣極好,十省綠林道上地朋友,莫不給幾分面子,照理說,不可能得罪青城派吧?”

“說不定,不是他得罪了青城派。而是青城派眼饞,看福威鏢局是頭肥羊,想宰一刀呢,這就是所謂的劫富濟貧嘛,哈哈……”

衆人跟著笑了兩聲,有人附和,對於這些大門大派,人們總是不憚惡意揣測地。

“青城派這般輕易得手,其實也怪福威鏢局無能!”人群中傳來一陣冷笑。衝破了衆人的笑聲。

令狐沖皺了皺劍眉,看了一眼林平之,心下奇怪,今天憑的邪門。竟有這麽多高手。

“福威鏢局無能?……這如何說?”有人開口問道。

“林震南雖然是把經營的好手,將福威鏢局打理得風生水起,可惜卻看不明白,鏢局終究是吃的是刀口上的飯。最重要的還是武功,偌大一個鏢局,竟沒有一流高手,早晚得出事!”那人冷笑道。

人們紛紛點頭。雖然此人說話直接了一些,不太入耳,卻極爲有理。鏢局嘛。看的還是武功高低。其餘的,皆是虛地。

“這也是林震南不爭氣。他們林家,是一代不如一代啊!”一個老者撫著花白的長髯,搖頭感歎。

“徐老,我聽說,當初林家的祖上,可是一位厲害人物!”一個壯實的中年男子探頭問道。

徐老看了看望過來地衆人,撫髯點頭,道:“林家的祖上林遠圖,當年可是縱橫武林,一手辟邪劍法從未敗過!”

“竟這般厲害?”人們多是驚訝,看看徐老,隨即搖了搖頭:“辟邪劍法?……沒聽說過!”

“辟邪劍法的厲害,只有見識過的人才知曉!”徐老微眯上眼睛,輕輕撫髯,微微感歎。

“徐老可是見過辟邪劍法?”有人好奇地問。

“老夫親眼所見!”徐老睜開眼,點點頭,隨即鼻子一哼,嗤然冷笑:“他林震南如今施展的辟邪劍法,根本狗屁不是!”

“那林震南使的不是辟邪劍法?”人們紛紛起了好奇之念。

徐老微皺眉頭,撫髯的手一頓,想了想,搖頭道:“那也不儘然,招數嘛,倒是像模像樣,但心法定然不同,辟邪劍法快如鬼魅,林震南地劍招卻慢吞吞的,毫無威力可言!”

“難不成,是林震南在藏拙?”有人大膽揣測。

“那便非是老夫能知道的了!”徐老搖搖頭,緩緩闔上雙眼,閉嘴不言。

“關於青城派爲何找上福威鏢局,在下略知一二。”一道慢條斯理地聲音緩緩升起。

人們紛紛循聲望去,也是一個老者,臉上皺紋深刻,宛如老松樹皮,一雙眸子卻是精光四射。

“季老,您知道?”他旁邊地一個中年人恭聲問道。

“嗯,這卻是一段兒頗爲隱秘地恩怨,林遠圖曾經登門挑戰余滄海的師父,結果勝了一招。”

“辟邪劍法果然不凡!”人們心中皆泛起此念頭,餘滄海地武功,自是極高的,他的師父也差不到哪里去。

“餘滄海對付福威鏢局,怕是了斷這一段兒恩怨的。”這位季老緩緩說道。

“可惜啊可惜,這個林震南委實不爭氣,算是丟盡了林遠圖的老臉了!”一個中年男子感慨道。

“放你娘的屁!”林平之驀的站起,手指指著搖頭晃腦的那人,大聲罵道。

他聽著衆人的議論,心下不悅,且越來越甚,他的心仿佛是爐上煮的水,越燒越熱,終於沸騰,爆發出來。

他生得俊美過人,穿的是錦衣華服,但一直與鏢頭趟子手們在一起,說話自然難免帶了幾分野性。

“罵誰呢?!”那中年男子臉色一沈,瞪向林平之。

林平之火爆的脾氣,毫不示弱的瞪眼:“罵的就是你,滿嘴胡說八道!”

“赫,你這小白臉,膽子倒不小!”那中年男子冷笑一聲,陰沈著臉,緩緩站起身,邁步朝這邊走來。

他步伐沈凝,身形挺直,右手按著腰間長劍劍柄,兩道目光宛如兩柄劍,直刺林平之雙眼。

林平之也是吃軟不吃硬的脾氣,見他如此,也按上腰間長劍,狠狠瞪著他。

儀琳忙拉了拉蕭月生的袖子,明眸露出焦急之色。

蕭月生搖搖頭,示意稍安勿躁,等一等再說,並沒有插手,只是冷眼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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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第29章 絕招


少鏢頭,算了,莫要跟他一般見識。”蕭月生不痛句,毫無誠意。

這一世,他雖換了一幅身體,性格發生了變化,但看熱鬧的性子仍舊未變。

林平之脾氣上來,誰的話也聽不進去,不理不睬,緊抿嘴唇,死死瞪著緩緩過來的中年男子,按在劍上的右手慢慢張開,攥住劍柄,身體微曲,蓄勢待發,宛如搭箭上弓。

他武功雖然不濟,但這一段日子,一直受蕭月生的激發,武功進境極快,雖比其父林震南尚差一籌,在這個年紀,已經頗是難得,常令林震南老懷大慰,慶倖林家後繼有人。

樓上一片安靜,人們停下動作與說話,看著二人的一舉一動。

中年男子目光如箭,嘴角噙著一絲不屑,一步一步,緩緩來到林平之跟前,冷笑一聲:“你這小白臉,管得倒寬,難不成是林震南的兒子?!”

此語是諷刺林平之多管閒事,卻不想正中幅車。

林平之握著劍柄,俊臉繃緊,怒哼一聲:“不錯,在下林平之,家父正是上林下諱震南!”

衆人不由譁然,然後轟然而笑,欲將酒樓掀翻了一般,甚至拍打著桌子,只覺得這一幕也太過巧合,說不出的有趣。

那中年男子也一怔,看了看林平之,又看了看蕭月生他們幾個,不信的問道:“真的?”

蕭月生神情沈肅,微微點頭。向林平之方向伸了伸手:“這位正是福威鏢局的少鏢頭。”

“呵呵,呵呵,呵呵呵……”那中年男子不由露出尷尬,打著哈哈,搖頭笑道:“真是邪了門兒,竟撞上正主了!”

說罷,搖著頭,轉過身去,便要往回走。既然他是林震南地兒子,在他跟前說他老子的不是,發了脾氣也是應該,占了一個理字。自己若是計較,倒成沒理屈的一方了。

“站住!”林平之冷喝一聲。

中年男子站定身形,轉身瞥林平之一眼,笑容斂去。哼道:“怎麽,林少鏢頭還有何吩咐?”

林平之繃著臉,緊盯對方,冷冷說道:“家父的武功高低。不必外人胡亂評斷,……在下不才,劍法只得家父一點兒皮毛。今日倒要領教一番閣下的高招!”

蕭月生粗重的眉毛微微一皺。儀琳也驚訝的望向他。沒想到他膽子這麽大,竟敢主動挑釁。

“呵呵。好狂的小子!你這是逼我動手了!”中年男子嗤的冷笑一聲,眼中精芒一閃,臉色又沈了下來。

“請——!”林平之緩緩拔劍,寒氣凜冽。

他對自己劍法極具信心,心底下覺得,除了蕭鏢頭,鏢局當中怕是很少有敵手,畢竟在他眼中,父親林震南地武功已經算是高手了。

這也怨不得他,他很少出門,只在福州城裏,見識得少,難免有坐井觀天之虞,所接觸的人當中,也唯有父親與蕭月生算得上是高手。

日子一久,難免就少瞧了天下英雄,此次前去恒山派送信,也極不情願,心底裏的想法,是要正面硬撼青城派,拼個你死我活,可謂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之極了。

“好好,那就如你所願!”中年男子氣極而笑,咬著牙,點點頭,也拔劍出鞘。

劍已出鞘,兩人不再廢話,四道目光在空中一撞,同時發動,身形前躥,揮劍便刺,一丈距離瞬間即到,發出“鏘”的一聲脆響。

金鐵交鳴,長劍對撞,隨即分開,林平之蹬蹬蹬退了三步,寒氣凜冽地長劍微微顫動。

林平之只覺自手心至肩膀一片酸麻,幾乎握不住劍,緊咬牙關,憑著一口氣撐住,心下明白,對方的內力深厚,非是自己能力敵,只宜智取。

他俊美的臉上毫無表情,暗自凝神運氣,緩解右臂的酸麻,腳下微微挪動,雙眼輕眯,眼神凝注,緊盯著對方雙目。

中年男子微微訝然,掃了他一眼,沒想到這個小白臉竟也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倒有幾分本事,能夠抵得住自己地重劍。

這一劍,極有名堂,乃是他成名絕技,名謂碧波劍。

其發勁之法,源自海浪之理,前浪未退,後浪已至,一浪高過一浪,浪浪相疊,威力極宏,僅憑著這一招,他便闖下了偌大的名聲,人稱碧波劍客,名叫長孫務虛。

“好,再來!”長孫務虛發出一聲長笑,身形躥動,長劍劃出一道白虹,平平掠向林平之。

林平之側身左閃,滴溜溜一轉,身形飛快,瞬息繞至長孫務虛身後,右臂強忍酸麻,舉劍刺其背心,正是一招“花開見佛”,乃是家傳的辟邪劍法。

長孫務虛強扭身軀,由前轉向後,長劍順勢一斬,灑下一片寒光,宛如銀扇。

這一劍借著腰腹之力,奇快無比,隱隱發出嘯聲,樓上觀戰的諸人紛紛點頭,看出其妙。

“大哥!”儀琳再次一拉蕭月生袖子,小手緊攥,鼻尖微泛汗珠,宛如清晨綠葉上地露水。

蕭月生穩若磐石,動也不動,轉頭瞧儀琳一眼,笑道:“

,他還能應付。”

林平之對於這般奇快絕倫的一劍毫不慌亂,右腕一松,劍尖微垂,身體後縮,躲過了這一劍。

長孫務虛這一劍奇快無比,但比之蕭月生的快劍,卻差了許多,林平之與蕭月生切磋日久,雖然總是抵不過一招,但也練就了擅長應付快招地本領。

令狐沖本是看得聚精會神,身子微微晃動,聽到他說話,轉過頭,對蕭月生笑道:“蕭兄,這位林兄弟劍法卻也不俗!”

“這便是辟邪劍法!”蕭月生溫聲說道。

他地聲音雖低,但樓上地人多是身懷絕技。耳力過人,隱隱聽到,開始小聲議論。

林平之與長孫務虛戰成一團,劍來劍往,一時之間,卻是不分勝負,只是明眼之人看得出來,林平之早晚得敗,只是拖延時間罷了。

他不敢硬接長孫務虛的劍。只是一味地遊鬥,但身法滑溜,長孫務虛擅于硬擊,輕功頗差。一時之間,倒也糾纏不休。

令狐沖看了一會兒,搖搖頭:“有些不對,這辟邪劍法……”

蕭月生點頭。低聲道:“辟邪劍法的精妙便在一個快字,若是不夠快,便全無威力可言。”

令狐沖想了想,覺得有理。擡頭看一眼場中游鬥的林平之,喝了一口酒,笑道:“林少鏢頭使得這般。已是難得!”

林平之的辟邪劍法雖然不夠快。卻也頗是嚴謹。身、眼、步融爲一體,應對從容。顯露出一番不凡的氣度。

“啊!”人們忽然發出一聲驚叫。

驀然之間,林平之的劍尖已經抵上了長孫務虛的喉嚨,俊臉沈肅,目光淡然,宛如換了一個人。

大多數人正在低聲議論,以爲將會僵持良久,一個遊鬥,一個追擊,很難決出勝負,沒想到竟錯失良機,未能看到林平之最後地一招,心下後悔不叠。

“你敗了!”林平之淡然說道,隨即收劍,利落的歸鞘,轉身緩緩走回座位,坐了下來,再不看長孫務虛。

蕭月生搖頭苦笑。

別人未看清,他卻看得一清二楚,林平之剛才施展的,卻是他拿來迷惑人的三劍之一,甚至神態也模仿自己,一模一樣。

蕭月生素來極少使劍,平常動手,只需一根手指,何必要拿劍這般費事。

但他嘗遍閱世間劍法絕學,已達洞悉千變萬化,已至以不變應萬變之境,草木皆可爲劍,隨手拈來,威力無窮。

這一世,他爲了掩飾身份,借機只使三招劍法,用以揚名,這三招劍法卻是化繁爲簡地三招,平常人使來,威力有限,在他手中,卻能千變萬化,威力無窮。

林平之是個好強之人,數十次敗在蕭月生同一招之下,已然偷偷將這一招學會,做爲保命絕招。

這一次,爲了父親的聲譽,他顧不得其他,便使了出來。

長孫務虛呆呆站立,看了看坐下的林平之,又看了看周圍衆人,搖頭苦笑:“我敗了!”

說罷,轉身而去,已是無顔再見衆人。

衆人議論紛紛,投向林平之的目光滿是驚異,他們皆已知道碧波劍客地大名,實未想到他竟敗在了林平之手上。

林平之雖然不去望衆人一眼,眉梢間卻洋溢著興奮,轉身對蕭月生歉然道:“蕭鏢頭,你不見怪罷……?”

蕭月生擺擺手,溫和笑道:“能學得去我的劍招,是你自己的悟性高,哪有什麽怪不怪的?!”

林平之這才放下心,這一招本不想在蕭月生眼前使出,剛才地情形逼不得已,只能出招,坐下之後,便心有惴惴,畢竟偷學武功,可是武林中的大忌。

令狐沖喝著酒,目光在蕭月生臉上轉了一眼,他極聰明,已略有幾分明白。

儀琳對於武功高低勝負並不關心,見他無恙,也沒有人受傷,心下便高興,白玉般的小手合什,嬌聲道:“林少鏢頭,你能不傷人,真是功德無量!”

林平之俊臉一紅,他從未殺過人,剛才動手時,外表鎮定,內心卻極爲緊張,如今想來,頗懷疑是否真地是自己所爲,竟能夠那般冷靜,最後鬼使神差般戰而勝之,仿佛有一隻無形地力量操縱著自己一般。

他怔怔想著心思,沈默下來,蕭月生與令狐沖說話,講了一些武林秩事,逗大家解頤一笑。

喝了幾杯酒,他們想要結帳離開,已經起身,恰有一個人走上樓來,吸引了衆人地目光。

此人長得實在古怪,肥肥胖胖,卻駝著背,臉上黑一塊兒白一塊兒,極是醜陋,令人忘而卻步。

看到他上來,林平之露出嫌惡之色,在臉上一閃而逝,忙低聲道:“咱們呆會兒再走罷。”

蕭月生他們並無異議。也就坐了下來。

“蹬蹬蹬”的腳步聲響起,隨後又有一人上來,乃是一個魁梧地大漢,卻是潘吼。

他走上樓來,雙目顧盼,凜凜有威,掃了一眼周圍,見到了蕭月生,忙搖了搖手。疾步走過來,道:“兄弟可曾見到田伯光那廝了?”

起身。指了指旁邊地座位,搖頭歎道:“被他跑了!替三子報仇了。”

潘吼坐到他指的位子。搖頭歎氣,咬著牙,恨恨道:“田伯光。田伯光!”

隨即。蕭月生將衆人介紹于潘吼認識。

潘吼頓時轉怒爲喜,令狐沖的來頭頗大,他可是聞名已久,沒想到竟是這般年輕。連說了幾句久仰大名。

令狐沖抱拳回禮。笑呵呵地說話,毫無架子。

見到儀琳。更是欣喜。笑道:“我是蕭兄弟的結拜大哥。你是蕭兄弟的義妹,那就是我妹子了!”

儀琳羞澀地上前見禮。潘吼在錦衣上摸來摸去,最終無奈地搖頭:“唉。今兒個真不湊巧,身上沒什麽有拿出手地,改日再還上罷!”

儀琳連說不用。聲音輕微。似是蚊鳴。在這個豪爽地大哥跟前,她有些拘謹。

又說了一陣話。幾人起身,離開了回雁樓。

回到了小院中,蕭月生便勸林平之,回去福州城,不要去衡山城裏湊熱鬧,那裏高手太多,一不小心,惹事上身,若是牽連了福威鏢局,可是一件麻煩事。

林平之雖然有湊熱鬧地心,但見蕭月生如此堅持,只能無奈地答應,回家去報個平安,心下也有些記挂父母。

*********************************************************

傍晚時分,潘吼與令狐沖出去喝酒,這二人也都是好酒之人,湊在一起,很快便如故人,親熱得很。

潘吼將這一年來搜集地好酒顯擺了一番,將令狐沖羡慕得心癢難耐,直說要見識一番是否在吹牛,潘吼便拉過來蕭月生,讓他作證,因爲這些好酒都是兩人一塊兒喝的。

蕭月生加入其中,討論了一番,品評優劣,令狐沖更是心癢,最終肚子裏的酒蟲作怪,拉著潘吼一塊兒出去喝酒去了。

蕭月生沒有摻合,留在屋中繼續練功。

他坐在榻上,伸手一拂,將窗推開,看了看天色,夕陽餘輝殘照,西方天空雲朵似錦,絢爛迷人。

他忽然一拍額頭,想起一事,下了床榻,出了屋子,站在院中,大聲將儀琳喚了出來。

儀琳住在小院地西廂房中,聽得蕭月生地呼喚,忙跑了出來,身上穿著寬大的衣,臉龐在夕陽下宛如染上胭脂的白玉。

“大哥,喚我什麽事?”儀琳歪頭問道,眸子如清水。

蕭月生打量了她一眼,心中喜悅,笑吟吟說道:“你的武功太差了,儀琳。”

儀琳垂下頭,低聲道:“師父說,我練武地資質並不好呢。”

“嘿,你師父!”蕭月生哼了一聲,對於定逸師太,他敬而遠之,消受不起,但看到儀琳擡頭,忙又改口,露出笑容:“嗯,你師父地話倒不錯,但一個人的武功高低,與資質好壞並無太大地關係。”

“真地麽?”儀琳露出不信之色。

一個人地資質好壞,對於武功的影響可是大得很,像令狐大哥那般,就是天資極佳,否則,便是再怎麽苦練,也難成爲高手。

蕭月生臉色一板:“大哥何時騙過你?!”

儀琳歪頭想了想,搖搖頭。

蕭月生露出笑容,一伸手,溫聲說道:“把手伸過來。”

儀琳不知他要做什麽,卻並未猶豫,伸出了纖纖素手,宛如一塊兒白玉。

蕭月生抓過她小手,手指按在她脈門,不理她泛紅地模樣,微微一探,點點頭:“內力倒不淺,我教你的小法門一直練著吧?”

“嗯!”儀琳用力點頭,臉上紅意未褪,仿佛清泉裏掉進一粒朱砂,緩緩化開,嫋嫋不散,輕聲道:“……練著很舒服,很有趣!”

“那便好,”蕭月生微微頜首,隨即哼道:“你有這身內力,還會被田伯光抓去?!”

儀琳又垂下頭,低聲道:“他太快,我反應不及。”

蕭月生無奈地搖頭,一幅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歎了口氣,道:“練劍時需得用心才是!”

儀琳垂著小腦袋,有氣無力的點頭,一幅小女兒狀。

蕭月生實在硬不起心腸,只好放緩了聲音,溫聲道:“好吧,大哥傳你一套步法,你練好嘍,免得下一次遇到田伯光時,再被他捉到!”

“大哥放心!”儀琳頓時高興起來,用力點頭如小雞啄米。

這套步法並不複雜,僅是八步,乃是他根據奇門遁甲演化而來,帶有陣法之效,可迷惑對手地五官。

儀琳練得不亦樂乎,直待天色放暗,夕陽沈下時才罷休,已經練得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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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第30章 劍譜


吼與令狐沖二人喝得微醺,步子輕飄飄的,如踩雲端滿面,顯然極是盡興。

儀琳停下步子,上前堵在門前,道:“令狐師兄,你的傷還沒好,怎可喝這麽多的酒?!”

她板著臉,神情莊重,竟隱隱有幾分逼人的氣勢。

令狐沖被儀琳莊重與認真的模樣所懾,覺得她身上隱隱有師娘的影子浮現,想要還嘴,卻也不能,只好苦笑道:“我沒喝多少。”

“哈哈,是啊,妹子,咱們沒喝多少。”潘吼忙上前打圓場,舌頭卻已經有些大了,神智卻依然清醒。

被潘吼這般一說,儀琳便拉不下臉來,只能說道:“潘大哥,莫要讓令狐師兄再喝醉了。”

“好好,聽妹子的!”潘吼忙不叠的答應,一邊說著,一邊拉著令狐沖飛快的溜了進去。

“我的好妹子快成管家婆了!”蕭月生笑呵呵的道,輕拍了拍她刀削似的香肩,心頭卻是一片苦澀。

此時,他只覺得自己最好的寶貝將要被人奪走,卻又無力阻止,無奈而苦澀。

對於儀琳,蕭月生曾自思忖,可能泛及一些男女之情,卻並不多,僅是在她身上看到了完顔萍的影子,大約將她當親妹妹一般看待。

只是,他這幾世,一直沒有過親妹妹,也不知對妹妹的感情如何,自認爲對儀琳便是兄妹之情。

“大——哥——!”儀琳不滿的瞧他一眼,道:“令狐師兄因爲救我受了傷。若他地傷不好,我會一直不安。”

美人的一顰一笑無一不美,她這不滿的一瞧,一雙明眸波光流轉,顧盼生輝,說不出的美麗。

蕭月生怔怔瞧了一眼,忙收懾心神。臉色沈肅下來,點點頭:“嗯,說起此事。爲兄實在感激不盡,待日後再報答吧。”

“令狐師兄可不是貪圖報答的人!”儀琳忙道。

“你這小丫頭。爲兄豈能不知?!”蕭月生一瞪眼,拍一下她香肩,笑著叱道:“只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他不貪圖報答,那咱們便不報答了?!”

“大哥說得是。”儀琳忙道。如花似玉的臉上爬上笑容,還帶著討好之意。他們離開,她再次放鬆下來,恢復了本性,笑道:“那咱們怎樣報答啊?”

蕭月生想了想。卻想不出來>說道:“日後有機會再說罷!……莫偷懶。接著練!”

儀琳吐了吐舌頭。嬌笑著跑開。到東南院角地假山下。接著走自己的步法。

她自幼生活在白雲庵,在定逸師太身邊。雖然清麗絕俗,言行舉止卻難免帶著幾分暮氣,刻板、認真。

但畢竟天性難抑,遇到了蕭月生之後。心懷鬆開,頓時變成了一個活潑天真的少女,再經蕭月生妙趣橫生地話語一撩撥,笑的次數比她以前所有地加在一起都要多。

只是在別人面前。她馬上變回了原本的自己,白雲庵的小師太,端謹莊重,講究佛家威儀。

××××××××××××××××××××××××××××

晚膳他們四人聚在一起,直接讓客棧地人送過來。

小院西南角有一片竹林,竹林旁有一座涼亭,坐在涼亭中,前面是微風徐來,簌簌作響的竹林,後面是一座假山,曲徑通幽,假山之下是小河,可聽到淙淙的流水聲。

這間天字雅院,也就潘吼財大氣粗,一般人實在住不起。

坐在小亭中,四人邊吃邊喝邊說話。

小亭四周挂著一排排地宮燈,呈花瓣狀,照得亭中亮如白晝,在明亮而不失柔和的燈光下,乳白色地輕紗幔帳隨風微微飄動,如煙似霧,它們自小亭上面垂下,將整個亭子包住,免得蚊蟲上前叮咬。

到了白天,這些輕紗便會撤去,晚上若想到亭子裏乘涼,則可喚人圍上。

儀琳仍舊一身寬大的灰色衣,胳膊肘處隱隱泛白,已經洗得頗久,寬寬大大的衣卻無損她的美麗,一張俏臉在燈光照耀下,宛如半透明地羊脂美玉,溫潤而細膩,令人恨不得上前摸一摸

石桌上擺滿了菜肴,儀琳身前是四盤素菜,一碗清湯,蕭月生三人跟前則是八個魚肉混雜地好菜,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動。

“大哥,咱們要快些走了,我師姐她們一定很擔心!”儀琳輕手輕腳的吃飯,宛如小貓吃食。

蕭月生正要舉杯,一聽她這話,手便頓住,點點頭:“那倒也是。”

隨即,他舉杯一飲而盡,重重放下酒杯,冷哼道:“讓她們擔心一下也好,省得下次再將你弄丟了!”

對於儀琳的幾位師姐,蕭月生極是不滿,他本是喜歡遷怒

況且這一次,確實是她們照顧不周,竟讓田伯光在她下擄去了儀琳,若儀琳真有個三長兩短,他會先殺田伯光,再出手重懲這些人。

“大哥,真地不怨師姐她們!”儀琳急道,輕咬下唇,一雙明眸變得濕潤。

蕭月生一看不妙,急忙舉手,連忙說道:“好好,不怨她們,不怨她們!”

爲了此事,儀琳已經爲師姐們分辯了很多次,但蕭月生偏偏就是怨上了她們,她怎麽說改變不了,即使她地性子柔弱,也不由大是生氣,跟他焦急。

見話奏效,蕭月生暗籲了口氣,忙轉開話題,道:“那咱們明日一早就出發,快些趕去衡山城。”

“可是,……咱們也不能一道走。”儀琳又說道。

“爲何?!”蕭月生登時不悅,粗重的眉頭微微聳動。

儀琳看了他一眼。驀地羞紅過耳,垂下頭,低聲說:“師父說,跟著你不學好,要儘量躲你遠點兒。”

“撲哧!”潘吼差點兒將嘴裏的酒噴出來,忙轉過頭去,身子微顫。似是強忍發笑。

令狐沖在一旁也差點兒忍不住發笑,定逸師太這番話可是極損,似乎將蕭月生說成了一個大灰狼一般。

蕭月生轉頭瞪他們二人一眼。臉上沒有笑意,轉回頭,粗重地眉頭微皺。對儀琳道:“不成,你一個人走。我可不放心!”

“可是師父她老人家……”儀琳不由遲疑,她也想跟大哥一起。

“定逸師太那邊,我自會去說,不要緊。”蕭月生皺著眉頭。安慰她道。

有了這些話,儀琳頓時心懷大定,忙點點頭,低頭繼續吃飯。嘴角噙笑。胃口大開。

有儀琳在,令狐沖不能喝酒,即使潘吼爲他求情。儀琳也緊咬牙關。堅決不鬆口。只能以茶代酒,沒滋沒味得很。

三人談天說地。說一些武林秩事,酒林典故。聊得不亦樂乎,很快儀琳便開始打瞌睡,她對打打殺殺實在不感興趣,坐在那裏,臻首一點一點,宛如蜻蜓點水。

蕭月生便提議,還是散了吧,早早睡。明天還得早起趕路,輕輕將儀琳拍醒,送她回屋子。

像這般輕鬆的時光。他並不多,多是與潘吼一起喝酒時才會如此,其餘時間,皆是專注於修煉,以期早日得道,能與夫人們相見。

每次見到美麗的女子,他都會拿她們與夫人們比較一番,這般一比較,頓時興趣大失,對夫人們更爲思念,宛如毒蟻噬心一般的思念,這便是他發奮練功的動力所在。

進得東屋,他盤膝坐到榻上,解下寒霜劍放到身旁,雙手掐訣,開始入定練功,稍頃,臉龐紫氣氤氳,若有若無,已是進入定境。

對於入定,他早是精熟,且曾由靜功修成大道,其入定之快,入定之深,遠非世人可比,而入定地深淺正是練功的關鍵所在。

只是心靈世界,奧妙精微,變化莫測,非是言語能夠說得清楚,這便是“道可道,非常道”也。

這也是他內功進境一日千里的主因,一刻之功,抵得上別人一個時辰,況且又有絕頂地心法。

××××××××××××××××××××××××××××

行路之時,儀琳搖身一變,已經成爲一個頭戴斗笠的女俠,輕紗遮面,衣已經換去,穿了一身雪白地羅衫,顯出苗條地身形。

她一直緊緊跟在蕭月生身後,看上去,宛如一條小尾巴。

這是蕭月生想出的一招,一個尼姑加上三個男人走在一起,況且是這般年輕貌美的小尼姑,光天化日之下,確實有些驚世駭俗,將會很快不脛而走,定逸師太也會知曉,難免責罰,只能出此下策。

一路之上頗爲太平,沒有起什麽波瀾,他們人多勢衆,尋常人也不敢招惹。

陳三子留下來養傷,如今潘吼也成了孤家寡人,蕭月生也有些不適應,有個人在跟前差遣,確實方便很多,便存了找兩個僕人心思。

雖然一路上頗是太平,蕭月生的臉色卻越來越差,陰沈得像能滴下水來。

因爲他們耳邊全是辟邪劍譜,好像一夜之間,辟邪劍譜忽然變成了絕世地武功秘芨,誰得到它,便能修成絕世的劍法,無敵於天下,甚至可與天下第一高手,東方不敗一較高低!

也有人心存疑慮,若真的這般厲害,爲何林震南武功不強?隨即又恍然大悟,是林震南悟性太差,即使有劍譜,卻沒能練得成!

在每個人心底,都覺得別人無法練成,自己卻未必練不成,皆有一試之心,對於辟邪劍譜蠢蠢欲動。

況且,又有青城派出動,大滅福威鏢局之事,若是餘滄海是

仇,爲何不直接找林震南本人,反而要拆屋毀牆?!之意不在酒,是爲了辟邪劍譜!

而且,餘滄海見過林震南,卻並不能拿他怎麽樣,顯然,林震南平日裏是韜光養晦,低調行事,准是又把餘滄海打敗了。

再況且,林震南爲何有這般厲害的武功。卻要韜光養晦,還不是怕別人知道了他有辟邪劍譜,動手搶奪嗎?!

如此一番推論,人們心下更是瞭解,對辟邪劍譜更是得之而後快。

“蕭兄,林總鏢頭那裏怕是危險了!”令狐沖縱馬來至蕭月生身邊,搖頭歎道。

他極爲聰明,也隱隱覺察,似乎背後有人故意散播消息。將辟邪劍譜抖出,其意難明。

他們走在一條官道上,兩旁綠樹鬱鬱,道上行人不少。

蕭月生騎在馬上。身形放鬆,人馬合一,轉頭對令狐沖一點頭,臉色沈肅。歎道:“是誰能使出這般卑鄙地招數?!”

令狐沖無跟著歎了口氣,苦笑一聲:“這一招極狠,林總鏢頭與餘觀主都逃不掉。”

蕭月生沈著臉,雙眸淡淡的紫氣一閃而過。心下恚怒。

既是擔心林震南,又有被人暗算的惱怒,這樣地暗虧。他還從未吃過。縱使武功高明。也防不勝防。

“兄弟,那林總鏢頭究竟有沒有那什麽辟邪劍譜?”潘吼大咧咧地問。似是毫無顧忌。

蕭月生想了想,道:“林總鏢頭使地,確實是辟邪劍法,卻談不上高明,至於辟邪劍譜,……大概是有的吧,已經送給了餘滄海!”

“什麽,送給餘滄海了?!”潘吼登時愣了一愣。

蕭月生點頭:“據林總鏢頭說,辟邪劍法皆是口傳,並未有什麽劍譜,他重新默寫了一份,送給餘滄海了。”

“這麽說,辟邪劍譜在餘滄海手裏了?!”潘吼好奇地問。

“嗯,……就不知是真是假。”蕭月生點頭回答。

兩人明白他話中之意,默寫劍譜,有太多的貓膩可耍,稍差一筆,便劍招頓改,相差十萬八千里,也不知餘滄海怎麽會相信。

他們卻不知,餘滄海已經派人偷學了林震南地辟邪劍法,故也不怕他在劍譜裏耍詐,況且,那晚有蕭月生在,他也是順坡下驢。

四人將繮繩拉住,停在路邊,便坐在路旁的樹蔭下說話。

“潘大哥,看來我去不成衡山城了。”蕭月生無奈說道,指了指旁邊的石頭,示意儀琳坐下。

“你要回鏢局?”潘吼馬上反應過來,皺著眉頭問。

蕭月生看了儀琳與令狐沖一眼,點點頭:“是啊,如今的情形,總鏢頭太過危險。”

潘吼一臉不以爲然,一直搖頭,一待他說完,急忙接道:“兄弟,千萬別幹傻事兒,這麽多人,你即使武功高強,也招架不住啊!”

“盡人事,聽天命罷。”蕭月生歎息一聲,輕淡地笑了笑,似乎看破了生死一般。

他如今非是不死之身,並非不怕死,但自從練成了縮地成寸,逃跑之能,天下無人能及,擋不住衆人,救一個人倒不難。

潘吼想了一會兒,一拍大腿,道:“照我說,還是給他送個信,讓他避一避便是了。”

“這主意可行。”令狐沖摸著劍柄,點頭笑道,他並不迂腐,打不過便跑這個道理頗是精通。

“是呀,大哥,還是讓潘大哥派人送信回去吧。”儀琳坐在他旁邊,拉著他的袖子勸道,眸子裏滿是急切,生怕他又要一意孤行,這個大哥的固執,她是領教了,簡直是金口玉牙。

“我這就去!”潘吼忽的起身,縱身上馬,馬鞭在空中虛虛一響,急馳而去,生怕蕭月生反應過來,在他眼中,林老兒地命可比不過自家兄弟的命。

潘吼的長沙幫富得流油,暗中開了幾家商行,每個大一點的城裏都設有分號,彼此通訊極爲快捷,論及此,便是如五嶽劍派這般名門正派也遠遠不如。

“也不知衆人地傳言是真是假,我倒真想看看這個辟邪劍譜。”令狐沖倚在一顆樹上,懶懶說道。

蕭月生臉色頓時一肅,沈聲道:“令狐兄弟,千萬不可有如此想法,這辟邪劍譜如今已是不祥之物,誰沾上誰倒楣,要避之如避箭才是!”

“我也就說說罷了,可沒有這般本事。”令狐沖擺手笑道。

在這個蕭一寒跟前,他總覺得自己無法如對常人那般灑脫得起來,似乎對方端凝的氣質能夠鎮得住自己,如臨山嶽之感,可能是因爲蕭一寒武功太高之故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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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第31章 上門


盞茶的功夫過去,馬蹄聲再次響起,宛如急雨,轉眼前,潘吼矯健的自馬背上躍下,大聲搖頭:“唉,沒個人在身邊,還真是不方便!”

他是一幫之主,是讓人伺候慣了的,如今驟然沒人在前,凡事親歷親爲,實在難受得緊。

蕭月生也有這般感受,在前兩世,他也是被伺候慣了的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何必操持瑣事?!

“潘大哥,信可是已經送出去了?”儀琳脆聲問道。

“哈哈,我做事,妹子放心!”潘吼大咧咧的拍拍胸脯,眉開眼笑的回答。

每一次被儀琳這般脆生生的喚一聲大哥,潘吼便覺萬千毛孔一齊舒張開,渾身暢美難言,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給她。

儀琳扭過頭去,羞澀不言,惹得蕭月生瞪了潘吼一眼,沈聲道:“那咱們趕路吧。”

於是衆人一齊上馬,縱蹄馳騁,直奔衡山城。

天公不做美,竟下起了小雨,連綿不絕,淅淅瀝瀝,頗是纏人,因爲不大,便不放在心上,一直縱馬急馳,不過一會兒的功夫,身上便濕淋淋的,粘在身上,難受得很。

蕭月生與儀琳並轡而行,走在後面,他在馬上轉身瞧了儀琳一眼,見她已經掀開臉上的白紗,一張小臉被雨水打濕,宛如出水芙蓉,更增清麗。

“妹子,咱們歇一歇罷?”蕭月生問道。

他聲音雖低,卻悠悠緩緩,直直傳入儀琳耳中,如在她耳邊說話。

儀琳擡頭看看天,天上黑沈沈的,看來小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天色又已經不早,便搖搖頭:“大哥,再趕一程吧!”

她心中實在焦急,生怕師父師姐們擔憂。寧肯自己受一點兒苦也不要緊。

蕭月生看了看他,無奈的點頭:“依你!”

於是四人繼續快馬趕路,過了一陣兒,終於到了衡山城下。

衡山城算不得大城,南門卻頗是雄壯,拱形門下,人來人往,穿梭如織。頗是熱鬧。

“希聿聿”聲中,四匹馬依次停了下來,隔著城門還有一段兒路,潘吼的習慣。先是隔著遠遠的觀察一番,看看是否有埋伏。

蕭月生下得馬來,一步跨至儀琳身邊,看著她微微發白的嘴唇。憐惜的苦笑,一手撫上她的臉龐,抹去她臉上的水珠,另一手掌按上她的背心。

雖然是小雨。但他們縱馬急馳,衣服淋濕之後,粘在身上。被風一吹。頓時涼氣逼人。儀琳雖然內功不俗,抵抗起涼氣來仍覺吃力。嫩紅地嘴唇已然蒼白。

儀琳並未躲閃,任由蕭月生幫她抹去臉上水珠,待看到令狐沖似笑非笑的目光,大感羞澀,忙低下了頭,只覺一道暖流自背心傳來,湧入身體,須臾之間,身體的寒意盡去,仿佛忽然浸到了熱水中,渾身上下被溫暖所包圍。

令狐沖與潘吼皆是前胸被雨水打濕,濕淋淋的如落湯雞,卻漫不在乎,看著城門那邊。

潘吼看了一陣,觀察得極是仔細,一旦有風吹草動,他寧肯不進城,也不能親身犯險。

沒有發覺異樣,他暗自點頭,轉身對蕭月生說道:“兄弟,咱們進城……吧?”

說了半句便頓住,收不住口,說出最後一個字,忙住口不說,見到蕭月生一手按在儀琳身後,微闔雙目,儀琳也閉著眼睛,從斗笠中升起嫋嫋的白霧。

他以目光示意令狐沖,露出詢問之意,令狐沖一擺手,搖搖頭,示意不知。

二人尚在打著啞語,蕭月生忽然放下了手,雙眼陡然睜開,清澈而深邃,如一泓水潭般幽深不見底,二人瞧了一眼,忙轉開。

“多謝大哥!”儀琳睜開明眸,向蕭月生道謝。

蕭月生擺擺手:“跟大哥客氣什麽,走,進城吧!”

說罷,拉起馬,甩開步子,往前走去,將潘吼的一番好奇堵在了胸口,極是難受,跺了跺腳,只好跟在他們身後。

隨著相處日久,潘吼終於發覺,自己這個沈默寡言,似是極爲孤僻的義弟可不像外表那般呆板單調,看似沈肅,氣度森嚴,有時卻又喜歡捉弄人,仿佛頑童一般,古怪,實在古怪!

令狐沖看潘吼鬱悶的神情,不由失笑,覺得這二人頗是有趣,擡頭一瞧儀琳,卻不由微微一怔,發覺儀琳地衣衫已幹,猶如未被雨淋過一般。

轉眼之間,運用內力將衣衫的水分蒸發,若沒有深厚的內力爲基,絕難做到,令狐沖心中思忖,這個蕭一寒年紀雖輕,一身內力怕不在師父之下,也不知他是如何練就的。

進了城,剛走兩步,令狐沖忽然說道:“蕭兄,潘兄,我師弟與小師妹他們也已經到了。”

“哦,是華山派地高徒?那趕緊去見見罷!”潘吼一聽,登時興奮,對於這些名門大派的高弟,他總是極爲熱情。

蕭月生也無可無不可的點頭,道:“那先去跟他們匯合,再去拜見定逸師太吧。”

儀琳點頭,低聲道:“我先要換下衣裳。”

她如今這一身,絕麗脫俗,已經吸引了大街上無數道眼光,弄得她極不自在,急著換下。

於是去找客棧,想要先住下,不曾想,因爲劉正風的金盆洗手盛事,客棧已經滿了,於是,潘吼再次掏出銀子,有錢能使鬼推魔,他們又住到了一座雅院。

儀琳換回寬大地衣,恢復成尼姑裝扮,讓客棧的夥計買了油傘,打著傘,來到了一間茶鋪中。

這間茶鋪靠著大街,卻頗是冷清,只有幾個人,這幾個人坐在一起說話,說說笑笑,又頗顯熱鬧。

令狐沖剛一踏入茶鋪,一聲清脆的聲音便響起:“大師兄!”

令狐沖露出笑容,這聲音嬌脆悅耳,透著濃烈的驚喜

身形苗條地女子站起,迎了上來。

蕭月生他們一起進來,聽得這般稱呼。便知是令狐沖的師妹及師弟們了。

蕭月生卻臉色一沈,粗重的眉毛動了動,溫潤地目光陡然變成冷電,緩緩掠過迎上來少女地臉龐,然後定在她身後地男子身上。

這少女雖然聲音清脆,臉上卻頗不敢恭維,膚色黝黑,滿是痘瘢。蕭月生一眼看出乃是易容,況且,他還見過一次,她便是福州城外那座酒店的青衣少女!

而她身後那個老者。便是扮作她地祖父的老薩。

轉念之間,他心緒如電,隱隱明白,他們是華山派的弟子。但爲何無緣無故在福州城外開了一間酒店?怕是另有圖謀。

而福州城實在沒有什麽值得以惦念的東西,若是有,那便是辟邪劍譜了!

那他們一定是知道了青城派的舉動,卻只是冷眼旁觀。不在暗中知會一聲,……哼,實是居心叵測。不由的。便對他們有了幾分反感。

少女眼中只有大師兄令狐沖。沒有看到臉色沈凝的蕭月生,她身後的老者卻目光一定。看到了他。

“來來,蕭兄,容我介紹。”令狐沖跟小師妹說了幾句話,忙拉著蕭月生,將衆人一一介紹。

蕭月生這才知道,這老者是華山派地二弟子勞德諾,少女則是掌門之女,小師妹岳靈珊。

蕭月生收起冷臉,一臉溫和,笑吟吟說道:“岳女俠何必扮這幅怪相嚇人?”

嶽靈珊也認出了蕭月生,一拍巴掌,笑道:“我認得你,你不就是福威鏢局的蕭鏢頭嗎?”

“正是在下。”蕭月生略一點頭,望向勞德諾,仍舊笑吟吟的表情,道:“不知是稱你勞兄,還是薩老?”

勞德諾聽出他語氣中的淡淡諷刺,憨厚地一笑:“那是小師妹愛胡鬧,扮著玩,不過兩天就厭了,倒是替林少鏢頭惹了麻煩,實在有些對不住!”

蕭月生點頭,臉上換上了同情的神色,歎道:“唉,最小的都這樣,也怨不得她。”

勞德諾用力點頭,一幅深得我心的表情。

華山派其餘諸人皆好奇地打聽,怎麽會認得蕭月生,於是嶽靈珊將當初遇到蕭月生之事說了出來。

“蕭兄,你倒是與咱們華山派有緣分。”令狐沖笑道,他也是極爲聰明的人,覺察到了蕭月生的異樣。

蕭月生笑著點了點頭,忽然向街外望去,輕瞥了儀琳一眼。

片刻之後,衆人聽到大街讓傳來腳步聲,落足聲音頗輕,顯然是武林中人,轉頭望向街頭,便見一群人在雨中急奔,披著油布雨衣,雖隔著很遠,衆人卻能覺出急切之意。

蕭月生轉頭瞧了儀琳一眼,低聲苦笑道:“儀琳,是你師父找來了。”

“啊!”儀琳明眸圓睜,心中五味陳雜,思緒千湧,亂成一團麻,既想念師父,又不想這般早見到師父,跟蕭月生分開,矛盾非常。

“去罷。”蕭月生輕拍拍她香肩,低聲說道,頗帶撫慰之意,躲是躲不過,直接面對方是正途。

儀琳瞧了瞧他,被他溫潤的眼光一瞧,心中頓時安定下來,緩緩點頭。

這一群人奔行極速,僅是兩句話地功夫,已到了近前,前先一個高高的老尼進了鋪子,身後諸人一齊跟了進來,本來冷清的茶鋪頓時顯得滿滿當當。

“師父!”儀琳站了出來,嬌聲叫道。

“儀琳!”定逸師太臉上登時一喜,隨即又沈了下來:“你到哪里去了?害得師父擔心!”

“參見師叔。”令狐沖站了出來,他身後地師弟師妹們也皆起身行禮,執禮甚恭,定逸師太武功高明,在武林中威名極盛,罕有人敢惹。

“令狐沖?!”定逸師太轉頭望他,笑了笑,道:“正想來看看你回沒回來。”

“拜見師太!”蕭月生也站起來,拱手一禮。

“你也在?!”定逸師太望向他,頓時板起一張臉,冷言冷語,變化極快。

“師太別來無恙?”蕭月生拱手笑問,她脾氣再差,也是自己義妹地師父,不能得罪,實是無奈得很。

“嘿,不敢有勞挂懷!”定逸師太毫不領情,一轉頭。不去看他,望向令狐沖,神情變得藹然,道:“這次儀琳虧得有你相救,若不然,我這個做師父地可沒臉活了!”

“師叔過獎,弟子可沒這麽大的能耐,虧得蕭兄相助。”令狐沖忙搖頭。朝蕭月生拱了拱手。

“他——?!”定逸師太斜眼睨了蕭月生一眼,臉色又冷了下來,道:“蕭大俠,這一次。你在回雁樓上打敗了田伯光,可是揚名立萬,威風得緊!”

蕭月生苦笑,默然不語。

他也不知。這個定逸師太爲何看他總是不順眼,人與人之間就是這般奇怪,有地一見如故,有的一見面即不對付。這就是所謂的八字相克罷。

定逸師太打聽到了儀琳的消息,馬上跑過來找令狐沖,想打聽儀琳的下落。

這兩天。一直找不到儀琳。她焦急憂慮。宿夜難眠,乍然見到了儀琳。歡喜之後,火氣便騰的上來,蕭月生正是撞到了槍口上。

“師父,蕭大哥他……”儀琳見師父如此,便欲替蕭月生辯白幾句。

定逸師太瞪她一眼,沈喝道:“你給我住嘴!”

儀琳不敢再說,她自幼被定逸師太撫養長大,一向視定逸師太爲母,聽話慣了地。

潘吼在一旁癟了癟嘴,心下替結拜義弟不平,救了人,還不討好,天下還有這般道理?!

他是一幫之主,也是有脾氣之人,剛要發作,渾不顧眼前是恒山三定之一,卻被蕭月生暗中一拉衣袖。

拉了一下潘吼的衣袖,止住他亂說話,蕭月生開

:“師太,青城派的人可否到了?”

“餘觀主?”定逸師太問,然後點頭:“已經到了,怎麽,是想替福威鏢局出頭?”

青城派與福威鏢局之事,如今天下皆知。

“他挑了我鏢局四處分局,豈能不討個說法?!”蕭月生臉色一沈,雙目寒電森森,衆人禁不住心中一突。

定逸師太也不由心中一凜,知道還是小瞧了這個蕭一寒,搖搖頭,道:“別以爲打跑了田伯光,就天下無敵了,餘觀主可不是田伯光!”

“多謝師太關心。”蕭月生臉上再次露出溫和的笑意。

“誰關心你了?!”定逸師太冷哼一聲,轉向儀琳,道:“你呀你,就不知早點兒回來?!”

說著,拉起儀琳的小手,便朝外走去。

儀琳的纖纖小手被師父拉著,身不由己的往外走,卻轉過頭,望向蕭月生,明眸中露出不舍。

只見蕭月生嘴唇微動,儀琳耳邊傳來清朗的聲音:“妹子先跟師太回去,明日咱們再見罷。”

他聲音清朗而溫和,帶著溫暖身心地力量,儀琳聽了,不由點點頭,笑了笑,身形消失在大街。

“這個老尼……師太,忒也霸道!”潘吼不滿的哼了一聲。

“算了,誰讓她是儀琳的師父呢。”蕭月生坐到桌旁,擺擺手,不在乎的笑了笑。

“蕭兄以前見過師太?”令狐沖好奇地問。

“在恒山見過一次。”蕭月生點點頭,擡頭看了看大街,定逸師太她們已經消失無蹤。

他心下微微悵然,隨即一震,忙再轉頭看,卻見一個苗條的身影自雨中跑來,到了近前,卻是一個圓臉的少女,並非尼姑打扮。

“鄭女俠?”蕭月生認得她,乃是鄭萼,曾幫儀琳送信給自己。

“我是幫師父傳話來的。”鄭萼鑽進茶鋪,圓圓地臉上帶著笑意,極是討人喜歡。

她笑眯眯的打量了蕭月生一眼,嬌笑道:“師父說,現在辟邪劍譜傳得沸沸揚揚,你莫要說自己是福威鏢局的人,否則,惹火燒身,大事不妙。”

蕭月生緩緩點頭,道:“知道了,替我謝過師太。”

鄭萼“咭”的捂嘴一笑,然後笑道:“嘻嘻,師父說了,不用謝她,她只是怕你丟了性命,讓儀琳師妹傷心。”

蕭月生不由苦笑著搖頭,這個定逸師太,嘴上實在不饒人!

說罷,鄭萼不待衆人挽留,跑出了茶鋪,很快消失在雨街上。

××××××××××××××××××××××××××××

儀琳跟著定逸師太回到了客棧,被叫到她房中。

定逸師太地房間頗是簡單,只有幾樣家具,柔和的燭光中,她盤坐在榻上,招了招手,讓儀琳過來,坐到她身邊,拉著她的手,端量著她,問道:“儀琳,可曾吃虧了?”

此時地她,面目藹然,與剛才在蕭月生面前判若兩人。

“師父……”儀琳喚了一聲,上前拉著她地袖子,羞紅著臉,搖頭道:“虧得令狐師兄救我。”

她現在已經隱隱明白淫賊是什麽,卻是由蕭月生所解惑。

當時蕭月生說要追殺田伯光,儀琳勸止,說不可殺人,結果被蕭月生一通數落,一通說教,終於知道淫賊究竟多可惡。

“幸好幸好!”定逸師太籲了口氣,一拍膝蓋,恨恨道:“田伯光這個狗賊,定要取其首級!”

“師父……”儀琳偷瞧了她一眼,低聲道:“蕭大哥也說要殺他,弟子沒能勸住。”

“勸甚麽勸?!這個狗賊,人人得而誅之!”定逸師太恨恨哼道,霍然望向儀琳,哼道:“你大哥爲何當時不殺了他?!”

儀琳忙辯解:“大哥當時是看到了青城派地人,好像是叫羅人傑的……”

“唔……”定逸師太點頭,福威鏢局如今與青城派可是仇怨不小。

“那他殺了青城派地人?”定逸師太問。

儀琳搖頭:“大哥說,這些蝦兵蟹卒,懶得出手,便放他們走了。”

“他好大的口氣!”定逸師太冷笑,搖了搖頭:“英雄豪傑,青城四秀,這羅人傑也是青城派年輕一代的姣姣者,卻只是蝦兵蟹卒,難不成,他真要出手對付餘滄海?!”

“大哥的武功很厲害的。”儀琳忙道。

“厲害?”定逸師太搖頭,道:“若是厲害,當初還要你救他?!”

“那是……碰到了更厲害的人吧?”儀琳想了想,強自辯道。

“比餘滄海厲害的人,武林之中能找出幾個?!”定逸師太白了弟子一眼,哼道:“這些人,還會對他一個小小的趟子手動手?!”

“是鏢頭。”儀琳說道。

“鏢頭便鏢頭罷,”定逸師太擺擺手,隨即轉頭盯著她,哼道:“好啊,儀琳,竟學會頂嘴了,又是跟你那個大哥學壞了!”

“師——父——!”儀琳小臉通紅,便要哭出來,實在聽不得師父說蕭月生的壞話。

“好好,不說了。”定逸師太也怕她哭,轉開話題:“往後,你可要好好練功,免得再受壞人欺負!”

“嗯,弟子明白!”儀琳點頭。

隨後,便將事情的經過一一講出,繪聲繪色,甚至將蕭月生的神情,舉動,每一句話都完全模仿出來,活靈活現。

定逸師太聽得津津有味,知道弟子不會撒謊,這般看來,這個蕭一寒果然不凡,儀琳這個大哥倒還認對了,但嘴上是萬萬不會承認的。

儀琳講完,已經是半夜,她兀自滿臉興奮,毫無倦意,被定逸師太趕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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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第32章 出手


一日,是劉正風金盆洗手的正日,天剛一放亮,蕭月子裏傳來“嗤嗤”的低嘯聲,卻是潘吼正在練峨嵋刺。

如今正是盛夏,天長得很,太陽早早就升上來。

蕭月生盤膝坐在榻上,榻上的被子一動未動,他如今甚少睡覺,皆以入定代替。

聽到潘吼的練功聲,他搖了搖頭,鬆開指訣,伸腿下榻,來到軒案前,推開窗戶,一枝海棠斜斜伸進窗口,隨之還有清新的空氣,他心神不由一暢,精神陡震。

“潘大哥,爲何今日起得這般早?”蕭月生吐氣開聲,緩緩問道,那邊,潘吼揮舞著峨嵋刺,周圍全是刺影。

“哈,兄弟,醒了?”潘吼身形一頓,收刺而立,乾淨利落,轉向這邊,笑道:“是不是也跟我一樣,睡不著?”

蕭月生搖頭,笑了笑:“有什麽睡不著的?……難道,昨晚出了什麽好事麽?”

他看潘吼神清氣爽,滿面紅光的興奮模樣,實在不像是沒睡著,除非人逢喜事精神爽。

潘吼狠狠一拍巴掌,滿臉興奮:“好事倒沒有,不過,今天就要去劉老爺子的府上,那可是大場面,想想都不得了!”

“原來是這個……”蕭月生搖頭,一臉不以爲然,笑道:“不就人多一點兒,熱鬧一些罷了,哪算什麽大場面?!”

“嘿,劉老爺子可是恒山派的高手,到時,五嶽劍派怕是都會有人過來祝賀,”潘吼不理會他的冷水,兀自興奮的說道:“這些高手,平常見一面都難得很!”

看他的樣子,蕭月生知道說什麽也沒用,便自屋中走出來,在院裏習練九轉易筋訣,

習練九轉易筋訣時。動作緩慢舒展,宛如白鶴亮翅,絲毫看不出什麽用勁使力,不像是練功,倒像是平常人用來強身健體的武八段錦一般,潘吼看著大惑不解,忍不住會笑幾句。

蕭月生也不多說,但笑不語。仍舊練自己的,潘吼看著無趣,也就離開,回去補個回籠覺。

九轉易筋訣入門之關鍵。乃是不能有內力,否則,定會走火入魔,當初他曾傳給蕭無影他們第一層心訣。便是如此。

他習練之時,恰好武功盡廢,丹田損傷,用以入門。恰到好處,否則,只能自廢武功。重新開始習練。

但若要潘吼廢去武功。習練九轉易筋訣。卻是不妥,一者九轉易筋訣艱奧無比。進境極緩,怕是根本沒有這份悟性,再者,即使習練,若想練回原本的深淺,也需數年之功,實是得不償失。

××××××××××××××××××××××××××××

還不到正午時分,蕭月生本還想再練一會功,卻被急不可待的潘吼拖出來,來到了劉府。

這座劉宅頗是氣派,卻又透出幾分雅意,蕭月生站在遠處瞧了瞧,道:“這個劉正風,看起來倒不像是一介草莽武夫啊。”

“兄弟,別磨蹭了,咱們快些進去吧!”潘吼緊盯著劉府來來往往的人,看到不斷有人往裏走,又看到義弟慢悠悠地欣賞著劉宅,心下大急,急忙催促,他想早一些進府,見一見那些大人物。

這條大街上車水馬龍,劉府大門外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幾個劉府弟子在接待賓客。

向劉府弟子遞上請帖時,潘吼指了指蕭月生,笑道:“這是我義弟,跟著一起來見見世面。”

那弟子是個年輕小夥子,執禮甚恭,笑著點頭,並未阻攔,伸手側身,道:“潘幫主,蕭少俠,裏面請。”

兩人於是緩緩步入劉府,轉過屏壁,來到大廳,裏面早已經熱鬧非凡,放眼望去,全都是人。

“真熱鬧!”潘吼對蕭月生興奮說道。

“大哥,你好歹也是一幫之主,矜持一些罷。”蕭月生勸道,長沙幫雖然不算太大的幫派,但好歹是一方之雄,根本不必如此。

“嘿,我這個幫主不算什麽!”潘吼擺擺手,指了指大廳,道:“這裏拿出一個人來,都比我厲害幾分!瞧瞧那位,衣裳破敗吧,那是丐幫的副幫主張金鼇!”

又伸手指向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嫗,道:“那是三峽神女峰的鐵姥姥,手上的拐杖可是銅鑄的!”

“還有那一位,那是鄭州六合門的夏老拳師,嘿,我在他跟前,抵不過幾招。”他又指了指一個鬚眉皆白地老者,身邊圍著三個中年人。

“大哥倒認得不少人!”蕭月生掃了幾眼,腦海裏並沒有印象,倒佩服起潘吼的好記性。

潘吼點點頭,滿臉自豪,慨然說道:“那是自然,咱們跑江湖的,沒一點兒眼力勁兒,豈不是成等著翻船?!”

蕭月生笑了笑,目光在人群中搜索。

潘吼見了,心下一笑,忙道:“兄弟,恒山派的人還沒到吧?!”

“嗯,可能沒到,也可能進去裏面了。”蕭月生輕一頜首,隨即轉身瞥他一眼,淡淡道:“青城派地人也沒來。”

潘吼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以爲兄弟想儀琳妹子了呢,看來卻是在找餘滄海,心下不由一急,道:“兄弟,千萬別做傻事,與青城派的仇,日後再算不遲!”

“呵呵……”蕭月生笑而不答,轉身伸手,

令狐兄弟在那邊,咱們過去打個招呼?”

潘吼轉身望去,見到大廳西南角有一群人,令狐沖正在裏面,還有華山派的其他幾位弟子。

“那位想必是君子劍岳先生了!”潘吼伸手指了指人群當中地中年男子。

此人身形挺拔,面如冠玉,氣質儒雅,實是一位翩翩美男子,若非頜下地長須,定會以爲是一個青年男子。

“嗯。”蕭月生點點頭,目光微眯,仔細觀察,見他不管對什麽人,皆是有說有笑。一視同仁。絲毫沒有華山派掌門的架子,一派儒雅的君子風範,果然不愧人稱“君子劍”。

只是因爲先前見到了嶽靈珊與勞德諾,早已存了戒心,他倒並未生出親切之感,反而戒心更甚,如此人物。非是大賢,便是大奸。

“咱們過去吧!”潘吼急忙道。

於是拉著蕭月生。二人擠開人群,潘吼抱著拳。呵呵笑道:“令狐兄弟,你們何時到的?!”

“潘大哥,蕭兄。你們也到了!”令狐沖急忙抱拳。他跟在師父身後,實在百無聊賴,見到潘吼,實是喜出望外。如見救星。

嶽不群轉身望來。他目光清亮,看著潘吼與蕭月生二人。輕撫著頜下清須。面帶微笑。不瘟不火。

“師兄,這便是我說地潘大哥與蕭先生。”令狐沖向師父介紹。

嶽不群面露微笑。拱拱手:“原來是潘幫主,蕭先生。兩位對小徒有救命大恩,嶽某正想登門道謝。”

“嶽掌門客氣了!”潘吼忙道,呵呵笑了兩聲:“令狐兄弟劍法高明。便是我兄弟不出手。田伯光那廝也討不了好去!”

“潘幫主太擡舉小徒了。”嶽不群一手輕輕撫須。呵呵笑著搖頭。

兩人彼此寒暄幾句,便有別人插進話來。令狐沖與師父告罪一聲,與蕭月生潘吼他們走在一處。

嶽靈珊像小跟屁蟲似地也跟了過來,瞪著圓圓的眼睛,靜靜聽他們說話。

令狐沖一拍潘吼肩膀,極是親熱,笑道:“潘兄,劉師叔府上地好酒可是不少,可惜咱們喝不到。”

“那倒也是,劉三爺可是富得很,定藏著不少地好酒!”潘吼用力點頭,露出英雄所見略同地神情。

蕭月生則神情淡然,任由潘吼與令狐沖勾肩搭背的說話,一幅置身事外地模樣,心神集中在氤氳的紫丹上,靜靜催動著天雷訣地運轉。

他們站在大廳的西北角落裏,這裏離廳口最遠,頗是安靜。

“喂,蕭先生……”岳靈珊聽大師兄與潘吼說來說去,都在說著哪里地酒好,那滋味如何如何,實在無趣,便探頭跟蕭月生說話。

蕭月生淡淡瞥她一眼,並不開口。

他雖不開口,嶽靈珊卻能讀懂他眼中之意,是讓她有話快說,還有一絲不耐煩在裏面。

嶽靈珊嬌哼一聲,道:“那一日,你們少鏢頭挺身而出,因而得罪了青城派,實在對不住了。”

“青城派與福威鏢局地恩怨,跟你沒什麽關係。”蕭月生淡淡說道,語氣冷淡得很。

嶽靈珊心下惱怒,她自小便被衆位師兄們寵著地,宛如小公主一般,到了外面,人們看到她姿容秀麗,也讓著她,何曾遇到這樣地人?!

“那……你們少鏢頭沒被他爹爹責駡吧?”岳靈珊強忍怒氣,沒話找話,問道。

“拔刀相助,本是好事,總鏢頭怎會責駡?!”蕭月生哼了一聲,淡淡說道。

嶽靈珊地火氣噌噌的往上漲,俏臉緋紅,卻又被她壓了下來,籲了口氣,笑道:“那最好不過。”

說罷,嬌哼一聲,轉過頭去,不敢再跟他說話,免得被他氣死。

這正合蕭月生之意,嶽靈珊雖然秀麗過人,他卻很難泛起一絲旖念,全部地心思都放在自己地幾位夫人及師妹身上,騰不出心思來胡思亂想,再者,他也覺得有“代溝”,仿佛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

他催動著天雷訣,時間流逝得極快,轉眼之間,已至正午,他與潘吼被安排到了大廳中央略偏廳口的位置。

這座位地安排大有講究,是按照武林地地位與聲望所排,潘吼能夠坐在中央,已經頗感知足。

大廳前首,是那些武林名宿及大有身份之人,如泰山派的天門道長,恒山派的定逸師太,華山派地嶽不群,青城派的餘滄海,還有陝南異人聞先生,雁蕩派名宿何三七,他們推來推去,皆不肯坐在首席。

蕭月生地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在餘滄海身上一掠而過,對於這個餘滄海他並不放在心上。

他溫潤地目光終於停在一群尼姑當中。看到了儀琳窈窕地身形。儀琳也在尋找他,兩人地目光一碰,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笑。

蕭月生嘴唇輕動,聲音在儀琳耳邊響起:“儀琳,你師父沒責駡你吧?”

儀琳知道結義大哥地這門功夫叫傳音入密,並不爲怪,看著他。輕輕搖了搖頭,示意沒有。

“那便好。過會兒開席,找個機會出來說話。”蕭月生微一頜首。在她

道。

儀琳轉頭,偷偷瞥了另一席上地定逸師太,轉過身來,輕輕點頭。生怕別人看到。

蕭月生放下心事,微闔雙眼,坐在潘吼身邊,耳朵綿綿不絕傳來潘吼與旁人縱身說笑的聲音。

他心境修爲已是頗高。能夠鬧中取靜,任由話語左耳進,右耳出。心如明鏡。不染塵埃。

潘吼生來喜歡交朋友。一到人群中,便如魚得水。歡實得很,蕭月生則不然,他如今所求,唯有大道,懶得花費時間說話。

外面忽然傳來兩聲砰砰的銃響,然後是鼓樂之聲,摻雜著鳴鑼開道之聲,顯然是有官府的人前來。

劉正風穿著一件嶄新的熟羅長袍,匆匆自內堂趕出,對衆人轟然的道賀聲敷衍的回了一禮,便走了出去。

他身形矮胖,不像一個武林高手,更像一個富家翁,顯然練的是內家地功夫。

群雄頗是尷尬,仿佛熱鍋貼到了冷屁股上一般。

隨後,劉正風恭恭敬敬迎進一個官員,那官員鼻孔朝天,對衆人頗是不屑,宣了一道聖旨,實授劉正風一個參將之職。

劉正風恭敬謝過,送上程儀,群雄見了,不由露出鄙夷之色,他們皆是一方之雄,平常裏雖不作奸犯科,卻並不把官府放在眼中,見劉正風對官府之人如此卑躬屈膝,大是不以爲然。

但他們已不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夥子,自然不會將喜厭形諸於外,見劉正風滿臉笑意,他們也便裝作什麽也沒發生,紛紛坐下,恢復如前。

“這個劉老爺子,莫不是老糊塗了?!”潘吼低聲嘟囓了一句,頗是不忿,被蕭月生一拉衣袖,止住了話頭。

同席上的諸人也皆避口不談,只談***與武林趣事,潘吼爲人豪爽,喝酒爽快,很快便與衆人杯盞交錯,氣氛熱烈。

蕭月生雖然沈默寡言,但喝起酒來,也極爽快,幾杯酒下肚,衆人很快便與他親近起來。

廳中很快擺上了金盆,盆中裝了一些清水,在銃聲與爆竹聲中,劉正風來到了金盆前,滿臉笑容,抱拳圓揖,衆人紛紛站起還禮。

劉正風朗聲說道:“衆位英雄前輩,衆位……”

蕭月生卻心不在焉,而是發覺了異樣,本是靜靜站著的人群裏有不少地人在慢慢移動,形迹可疑。

他內功精深,耳力過人,衆人一安靜下來,他便聽到了廳頂上有數道呼吸之聲,顯然也埋伏著人。

他暗自一皺眉,發覺其中幾人的內功頗深,不在劉正風之下,這麽多高手,想必不是衡山派的人。

他腦海中一轉,思維如電,便隱隱猜得,若不是日月神教的人,便是嵩山派地人,少林與武當派泱泱大派,顯然不屑于如此作爲。

他精神更爲凝聚,耳中完全屏撤了劉正風的聲音,宛如絲絲縷縷的細線,分別關注於廳中與房上這些人的舉動。

那一廝,劉正風說完了話,踏前一步,舉手便要按到金盆地水中,卻驀的傳來一聲大喝:“且住!”

人們轉眼望去,大廳外走進四名黃衣漢子,進了大廳,兩邊一分,站成兩排,又有一人自中間昂然進入,手中高舉之物吸引住了衆人的目光,卻是一面五色錦旗,鑲滿了寶石,飄動間,燦然生光。

“五色令旗!”潘吼低聲輕呼,神情激動,見蕭月生轉頭望他,便低聲說道:“是五嶽劍派盟主令旗,見旗如見盟主。”

蕭月生點點頭,隨即搖頭,暗自一笑,這面令旗實是俗不可耐。

那身形甚高地黃衫漢子走到劉正風跟前,舉著閃閃發光地五色令旗,道:“劉師叔,奉五嶽劍派左盟主旗令:劉師叔金盆洗手大事,暫行押後。”

劉正風忙問何意,那漢子搖頭說不知。只說請劉師叔將金盆洗手押後,此人卻是人稱千丈松地史登達,乃嵩山派門下弟子。

定逸師太頗是歡喜,以爲盟主令是給足了劉正風的面子,不讓他退隱江湖,宛如朝廷上大臣乞骸骨,君主不受一般,關實是一番美意。

蕭月生卻心下暗笑。定逸師太果然還是出家人,有一幅慈悲心腸,不把人往壞地方面去想。

這個史登達,明明便藏在劉府之外。待廳上的人發出暗號,急步出現,恰到好處。

劉正風卻鐵了心,偏要洗手。史登達擋在金盆之前,偏是不讓,兩人僵持不下,蕭月生的臉色卻微微一變。

他已發覺到了異樣。只是對於劉府並不熟悉,也不知究竟,只知嵩山派的人已經進了後院。

衆人耳邊忽然聽到一聲少女清脆的聲音:“喂。你這是幹甚麽地。我愛跟誰在一起玩兒。你管得著嗎?”

蕭月生雖不知,衆人卻知道這個少女叫曲非煙。

然後是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聽其話意,竟是闖進了後院,攔住了劉正風的女兒,不讓她走。

劉正風頓時氣炸,竟有人敢如此無禮,他二弟子米爲義急忙趕到後堂,請那人出去大廳坐,那人卻道:“不用了,奉盟主號令,要看住劉家的眷屬,不可走脫了一人。”

此話一出,廳中衆人無不色變,顯然非是大家所想,嵩山派的來意不善!

“兄弟,你瞧,這是怎

事?”潘吼大是訝異,低聲問蕭月生。

蕭月生凝重地搖頭,這兩幫人雖然與自己毫無挂礙,但他實在看不慣史登達一幫人地嘴臉,裏裏外外埋伏著這麽多人,卻仍舊行事鬼樂,實是小人行徑,這個所謂的左盟主,定也是個陰險地人物。

劉正風雖然看似也不怎麽的,對官府之人卑躬屈膝,但蕭月生目光如炬,劉正風的行徑明顯有些過了,顯然在表演,定是別有隱情。

如今看來,劉正風敗局已定,房上埋伏十幾人,有幾個內功皆是不弱,甚至有兩個與他相仿,且裏外還有那麽多地爪牙,劉府才有幾個人,根本不堪一擊。

救還是不救?他心中微一思忖,便決定出手,因爲後院中那些人,正圍住了劉府的家眷,這些婦孺並不通武功,他經驗頗豐,一看這架式,便是滅門來的。

只是若自己貿然出手,定會連累了福威鏢局與潘大哥,嵩山派地掌門如今可是五嶽劍派的盟主,滅福威鏢局與長沙幫,不費吹灰之力。

正在此時,忽然傳出十幾個人一齊喝道:“嵩山派弟子參見劉師叔!”

十幾個人同時大喝,且是身懷武功,聲音響亮,將蕭月生自深思中驚醒,他擡頭看了一眼,轉身對潘吼道:“潘大哥,我出去一下。”

“瞧這架式,你出得去麽?”潘吼苦笑道。

“無妨。”蕭月生淡淡一笑,身形一閃,消失在他眼前,再一閃間,已出了大廳。

他身法極快,守在門邊的嵩山弟子疑爲自己眼花,並不在意。

蕭月生出了劉府,縮地成寸完全施展,幾閃之間,回到了自己住的小院,在屋子出現,打開包袱裏,裏面是一些易容之物。

僅是寥寥幾下,他變了一番模樣,已由一個面目普通地青年男子變成了中年人,微微發紫地臉膛,雙眼精芒四射,一看即知是位高手。

容不得耽誤工夫,他僅是粗粗一畫,明顯人也能看得出他是易了容的,但他只需別人認不出自己真面目即可,不必完全遮掩。

縮地成寸再次施展,嵩山派的弟子這一次卻絲毫沒有察覺,因爲一片心思全放在了廳內。

大廳內,已經劍拔弩張,劉正風正右手舉著五色令旗,左手長劍架于一個高瘦的黃衫男子身上,正在說話。

蕭月生無聲無息地站在潘吼身邊,傳音入密于潘吼,道:“潘大哥,是我,莫要露出異狀,將事情地經過講於我聽。”

潘吼也知道他有這般妙法,輕輕點頭,瞧了蕭月生一眼,低聲將他走後的經過快速講出。

那邊劉正風說著話,然後是定逸師太說話,這邊潘吼在低聲說,事情經過是因爲劉正風結交了一個日月神教的長老曲洋,他吹簫,曲洋彈琴,兩人乃是知己。

左盟主下了令,須得在一個月之內,劉正風將曲洋殺了,以明心迹,否則,便要清理門戶,斬草除根!

蕭月生聽完,心中感慨,又是一個癡人,卻是真性情之人,他心中對正邪的觀念與世人不同,不會去管日月神教還是名門正派,救人之念更堅。

只是,已經有一個人倒在地上,正是劉正風地大弟子向大年,他凝神仔細一聽,心中大喜,竟還有呼吸,生機仍存,只是暗器射中心脈,休克過去。

他袖中手指一動,一顆米粒大小的丹丸被輕悠悠地彈了出去,恰巧落至仰躺著的向大年嘴中。

細小地丹丸入嘴即化,順勢流了下去,蕭月生暗中籲了口氣,這無聲無息地一指,委實太耗內力。

他地內力本是天雷訣,至剛至陽,一指出去,如雷似霆,聲勢極大,這一指發出無聲無息,乃是他強行催動一門心法,天雷訣霸道無比,容不得別的心法同存,故這一指使得極是勉強。

潘吼已經指出,哪個是大嵩陽手費彬,哪個是托塔手丁勉,哪個是仙鶴手陸柏,哪個是劉正風地大公子,哪個是劉夫人。

卻見劉公子與劉夫人他們身後皆站著一個嵩山派的弟子,拿劍抵在他們背心。

此時,那陸柏喝道:“狄修,預備著!”

一個嵩山派的弟子答應一聲,將劍尖刺入劉大公子背心肌肉,淺淺一層,滲出血迹。

陸柏說道:“劉正風,你要求情,便跟我們回嵩山卻見左盟主,親口求情,弟!”

劉正風慘笑一聲,向兒子道:“孩子,你怕不怕死。”

劉大公子咬了咬牙,道:“孩兒聽爹爹的話,孩兒不怕!”

劉正風淒然一笑,道:“好孩子!”

陸柏臉色一沈,喝道:“殺了!”

嵩山派弟子狄修手腕一緊,短劍便要往前送,結果劉大公子的性命,手腕剛要動,卻只聽一道厲嘯,眼前白光一閃,隨即手上一麻,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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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6:40:26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第33章 島主


當”的一響,狄修短劍跌落在地,劍尖猶帶著一絲血輕晃了晃,裂成了幾段兒,仿佛是摔碎了一般。

“啊!”狄修發出一聲悶呼,急忙捂手,手上傳來劇烈的疼痛,宛如被生生扭斷了一般,陣陣疼痛如潮水襲來,一波接著一波,他眼前一陣發黑,幾欲昏厥,身體搖搖欲墜。

“啊!”衆人發出一聲驚呼,既是驚訝陸柏的心狠,竟真的下令殺人,又驚訝有人站了出來。

如今的嵩山派,如日中天,掌門左冷禪乃是五嶽劍派的盟主,威勢之大,雖不如少林武當的掌門,卻也僅在其之下,竟有人敢冒犯,實是一件稀奇之事。

“什麽人暗算?!”托塔手丁勉怒喝一聲,身形縱出,落至狄修跟前,將他扶住,一瞪雙眼,小眼精光四射,往人群裏掃來掃去,目光宛如鷹隼攫兔,殺氣騰騰。

“是我。”蕭月生緩緩自人群中走出,目光淡然。

人們見到這個紫膛臉的漢子站了出來,一片訝然,低聲議論,半晌之後,竟沒有一個認得出這是何方神聖。

“閣下何人,爲何暗算敝派弟子?!”仙鶴手陸柏拱了拱手,冷冷問道,雙目寒芒閃爍。

“呵呵……哈哈,哈哈……”蕭月生仰天長笑一聲,如洪鐘大呂敲響,桌上的碗碟震動不已。

群雄心下微驚,此人內力如此深厚,原來是一個硬手,難怪敢站出來!

陸柏與丁勉雖然凜然,卻並不畏懼,他們也可做到如此,任由蕭月生緩緩走到劉大公子身邊,看他究竟要耍什麽把戲。

蕭月生止住長笑聲,溫潤的目光一轉,掠過大廳內群雄的臉。最後望向陸柏,沈聲說道:“在下有一事不明。不問不快。”

丁勉查看了一下狄修的手臂,見已腫了起來,卻沒有內傷,只要休息幾日便可無礙,放下心來,擡頭翻眼,道:“有屁就放!”

此人竟敢犯嵩山之威。即使對狄修手下留情了,也留他不得。想到此處,殺機大起。

蕭月生看也不看丁勉,盯著陸柏,呵呵一笑:“你們幾個真的是嵩山派的人。莫不是魔教的人假扮的吧?!”

“胡說!”丁勉喝叱一聲,胖墩墩的身子挪動,來至蕭月生跟前。冷笑道:“難不成。你以爲諸位英雄眼睛都不好使嗎?!”

“哦——?”蕭月生擡了擡眉毛,回頭看了一眼衆人。冷笑道:“難道嵩山派不是名門正派嗎?……爲何行事之法卻比魔教還要狠毒幾分呢?……在下實在百思不得其解!”

說著,他搖頭感歎。臉上擺出一幅百思不得其解之表情。

群雄心下暗自稱爽,這話恰說到了他們地心坎裏,觀此次嵩山派衆人的行事。先是派人混到人群中,再是埋伏到大廳上,然後又捉了劉正風地家眷。且殺起人來。毫不眨眼。委實狠毒。

“休得血口噴人!”丁勉大喝一聲。瞪大了眼睛:“劉正風與魔教勾結,欲不利我五嶽劍派。人人得而誅之!”

蕭月生沈下了臉,轉向丁勉,冷冷說道:“劉夫人與劉公子他們已是被點了穴道,不能爲害,爲何還要痛下殺手?”

“這全是劉正風逼得!”丁勉大喝,似要動手。

“嘿嘿,這倒是奇了,……劉三爺想要一家隱遁海外,終生不履中原,你們仍不放過,莫非這也是左盟主的慈悲仁心?!”蕭月生冷笑,轉頭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天門道長,嶽不群以及定逸師太。

他們皆隱隱露出恚怒之色,對嵩山派的人大是不滿,怨其狠毒。

丁勉臉色更爲陰沈,上前一步,喝道:“你到底是什麽人,莫不是魔教的人,故意前來搗亂來的吧?!”

說罷,猛的推出一掌,直擊蕭月生胸口,他號稱托塔手,一身功夫全在掌上,這一掌推出,氣勢逼人。

“嘿,但凡看不順眼之人,你們便可冠以魔教之名,大肆殺伐,果然好算計!”蕭月生冷笑一聲,一掌擊出,極是緩慢。

看他出掌,丁勉暗笑一聲,再加了幾分內力,聚全身功力於右掌,欲要一擊必殺,殺雞儆猴。

兩掌交擊,“砰”地一響,聲音沈悶,如擊敗革。

蕭月生紋絲不動,臉露微笑,丁勉卻“噔噔噔”退了幾步,隨即粗胖的身子搖搖晃晃,東倒西歪,如同喝醉了酒,雙手在空中胡亂抓了幾把,跌倒在地,昏了過去。

群雄譁然,驚訝不已,沒想到這個紫膛臉地漢子內功竟這般深厚,竟能與丁勉硬碰硬對掌,且將他擊倒。

“師兄!”陸柏飛身上前,蹲下身子,雙眼卻一直緊盯著蕭月生,滿是警惕之色。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放心罷,在下可不會偷襲那一套!”蕭月生擺了擺手,滿臉嘲笑。

陸柏顧不得與他鬥嘴,暗自思忖,他既如此說,在衆目睽睽之下,想必不會偷襲,低下頭,探一探丁勉的傷勢,五臟六腑被震,傷得極重,卻沒有性命之礙。

那一邊劉正風長劍架在費彬的脖子上,已看得有些發呆,實未想到,竟有英雄挺身而出,打抱不平,剛才看到大兒子被劍刺入,幾乎閉過氣去,此時峰回路轉,即使他養氣的功夫素來深厚,鎮定逾常人,仍難免心怦怦跳得厲害。

“閣下究竟是何人?難道與我嵩山派有仇?”陸柏自懷中拿出丹藥給丁勉服下,緩緩起身,陰沈沈地問道。

“在下東海觀

月生!”蕭月生抱了抱拳,將自己原本的名字報了出

群雄又開始低聲議論,紛紛打聽,何時東海出了個觀雲島?這個蕭月生又是何方神聖?

“原來是蕭島主!”陸柏抱了抱拳,臉色陰沈得宛如外面地天空,緩緩問道:“我們五嶽劍派清理門戶,蕭島主何必非要干涉?!”

“在下的心腸還未那麽冷硬,眼睜睜看著你們殘殺這些無力還手之人!”蕭月生沈聲說道,微紫的臉龐正氣凜然。

“那在下倒要討教一番!”陸柏沈聲喝道,劍光一閃,長劍已然出鞘。化爲一點寒芒,直刺蕭月生中要穴,劍勢奇快,令人猝不及防。

蕭月生的寒霜劍已經放在屋中,沒有帶來,免得被人看出破綻,見長劍刺來,輕輕一側身。踩出一步,恰到好處地躲過。

*********************************************************

“天門道長,嶽掌門,可否聽過蕭月生此人?”定逸師太轉頭問泰山派與華山派的掌門。

二人望著場中二人的打鬥。均搖了搖頭,示意不知。

“這倒奇了,東海何時出了這麽一個人物?”定逸師太滿腹疑惑,沒有注意到身後弟子儀琳地異狀。

儀琳地心神全都系在蕭月生身上。用眼睛地餘光偷瞥,見他身形忽然一閃,便不見了蹤影,心下奇怪。

她對蕭月生極爲熟悉。一看他的身形,便感覺有些眼熟,再聽他聲音與說話地神情。已能確定。他便是自己的結拜大哥蕭月生。只不過扮成了另一個人罷了。

見他與丁勉動手,衣寬大的衣袖裏。兩隻小手緊緊攥著,指甲陷入肉中而不自覺。

待見他一掌將丁勉打倒,心下歡愉,忙又念了幾句阿彌陀佛,丁勉師叔乃是五嶽劍派之人,是自己的前輩,有了此念,實在大不敬。

後又見到陸柏出手,她的心再次提起,緊張不已。

“儀琳師妹,怎麽了?”鄭萼站在儀琳身邊,覺察到了她身子微微顫抖,轉身一看,見她正盯著場中的打鬥,臉色蒼白,沒了血色,不由輕拍她一下。

儀琳一驚,打也個哆嗦,臉色都變了,轉頭見是鄭萼,舒了口氣,忙豎指於唇前,道:“噓——,鄭師妹,先莫與我講話,好不好?”

鄭萼見她神情焦急,極是好奇,儀琳地性子可是極好的,甚少見她有焦急的時候,她也對場中的打鬥極爲緊張,便未多問,轉身接著看。

嶽不群身後,令狐沖一幅若有所思地神情。

他記性極佳,看著蕭月生的身形亦是熟悉,想了想,再在大廳內搜尋幾眼,沒見到他,便隱隱知道是怎麽回事,心下甚喜,這正是自己想做的,只是武功尚淺,力不從心。

*********************************************************

“你也給我躺下吧!”蕭月生沈喝一聲,身形陡然加快,右掌自森森的劍光中破出,一掌印在了他地胸口。

“三師弟!”費彬喝了一聲,瞪向蕭月生,狹長的眸子透出陰毒怨氣,恨不能一劍將他殺了。

只是他如今落在劉正風手中,劉正風遇事鎮定,此時已經冷靜下來,橫在他脖子上的長劍穩如泰山,一顫不顫。

陸柏受這一掌,身形頓僵,右手一松,長劍鏘然落地,然後身體也緩緩委頓,如同軟泥一般。

一個嵩山派的弟子搶出,將陸柏扶住,叫了一聲“師父”,他輕功甚高,扶住陸柏,卻看也不看蕭月生,生怕對方殺得性起,將自己也一同殺了。

“陸師兄!”定逸師太也跟了過來,畢竟同氣連枝,眼見著嵩山派只剩下二代弟子,他們也不能袖手旁觀。

“放心罷,在下可不是嵩山派,死不了!”蕭月生哼了一聲,瞥了一眼費彬,然後向左右抱了抱拳:“天門道長,定逸師太,嶽掌門,餘觀主,在下只是打抱不平,替劉三爺可惜,如今,劉三爺他們可以走了吧?”

他非是不想下殺手,只是如今救人最重要,想殺他們,再找時間便是,不能節外生枝,惹定逸師太他們一同出手,太過麻煩。

“這……”天門道長遲疑不決,撫著長髯,默然不語。

定逸師太站起身來,對天門道長與嶽不群道:“受了些內傷,並無性命大礙。”

“姓蕭地。你視我五嶽盟主的令旗如無物,等著被追殺吧!”費彬忽然冷冷說了一句,似乎視脖子上的長劍如無物。

劉正風臉色一變,他也知道,這一次,這位蕭島主可是惹下了大麻煩,五嶽劍派追殺一人,插翅難飛。

天門道長地臉色頓時一變。擡頭瞧了瞧大廳上地群雄,雖然嵩山派地行事之法過激了一些,但持的確實是五嶽令旗,若是被蕭月生將人救走。五嶽令旗地威嚴何在?!

“好一張利嘴!”蕭月生搖頭感歎,一步跨出,落至劉正風身邊,一掌拍中費彬。

“住手!”嶽不群身形一動。長劍出鞘,一劍刺向蕭月生手臂,欲阻住他的手掌。

只是蕭月生右手看似緩慢,實則奇快無倫。待他劍尖刺到,他已然拍中費彬穴道,身形微微一扭。輕巧地躲過劍尖。輕笑一聲道:“嶽掌門多慮了!”

嶽不群一

中。不再刺出第二劍,長劍歸鞘,動作瀟灑利落。變。

蕭月生手掌按在費彬身後。轉頭對劉正風說道:“劉三爺。請你當衆發下重誓,遠遁海外。終生不履中原!”

劉正風只覺置身夢中,變化之快,有些反應不及,見到他按著費彬,長劍卻並未撤下,點點頭,將五色錦旗放下,舉起右手,鄭重說道:“劉某對天發誓,從此以後,遠遁海外,至此一生,不踏進中原半步,若違此誓,天雷轟頂!”

“好——!”蕭月生喝了一聲采,轉身望向定逸師太他們,道:“諸位,如此可好?”

定逸師太幾人神色複雜,微微頜首,若有此誓,確實與沒有了這個人無異,劉正風原本就是人緣極佳,他們也願放他一條生路。

費彬雙眼怒睜,卻無法發出聲音,蕭月生一掌之下,已封了他數個穴位,定逸師太他們也裝作沒有看到他的表情,瞥也不瞥一眼。

蕭月生一手按在費彬背後,忽然一笑,道:“諸位,講讓一讓,否則,這位大嵩陽手見不到明日地太陽,可怨不得在下。”

“蕭島主,莫要傷了費師兄!”嶽不群抱拳說道。

蕭月生慨然點頭:“那是自然,在下地心腸可軟得很!”

說著,腳下移動,往前走去,費彬雙腳離地,如同被人提著,一張臉已經漲得極紅,微微發紫,羞怒欲絕。

蕭月生手掌按在他背心,使出粘字訣,平平將他提起,宛如無物,顯然是故意羞辱費彬。

劉正風仍將長劍架在費彬脖子間,他是老江湖了,極爲精明,行事小心,雖然蕭月生出手擊傷了嵩山派地人,他卻不會貿然相信,生怕蕭月生使地是苦肉計,爲的是救回費彬。

一手提著費彬,另一手輕輕拍出,將劉夫人與劉正風地幾個弟子的穴道解開,在群雄的目送下,緩緩向外走去。

那些嵩山派的二代弟子空有一身劍法,卻無力施展,生怕真地傷了費彬,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蕭月生拍開穴道,一個一個往外走。

有兩個弟子將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地向大年扶起,背起來,一起往外走。

蕭月生劉正風架著費彬走在最後,在廳口停住,劉正風轉身望了定逸師太他們一眼,苦笑著長歎一聲,便要離開。

“哦,對了。”蕭月生忽然停住,轉回身,笑眯眯的說道:“若是在下發覺了有人追上來,便削去這位大嵩陽手的一節手指,有一次削一次,莫怪言之不豫!”

嵩山派弟子頓時腳步一頓,削去一節小指,若是右手,便無法使劍,那無異於廢其武功,此人實在狠毒!虧得還說自己軟心腸!

蕭月生說罷,轉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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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們消失,群雄唏噓不已,感慨萬千,大呼精彩。多是覺得這個觀雲島的島主做得極漂亮,這一次,左冷禪地面子算是丟盡了,他們心中難免幸災樂禍。

一陣咳嗽聲忽然響起,卻是躺在地上的丁勉醒了過來。

“二師伯!”嵩山派地弟子大喜過望。圍了上去。終於有了主心骨。

丁勉睜開雙眼,看了看衆弟子。吃力的問:“如何了?”

“師父,那個姓蕭的挾著四師叔跑了。咱們不敢追。”一個弟子忙說道,彎身將他慢慢扶起,讓他坐起來。

“跑……跑了?!”丁勉剛一坐起,聽得此話,面色頓時漲紅,氣息漸漸粗重,脖子上青筋賁起。宛如數道蚯蚓在蠕動。

“他威脅咱們,說若是追上去。便斷去四師叔一指!”那個弟子點頭,一臉氣憤。

“該……該死!”丁勉大罵一聲,驀地身子一抖,脖子仰起。一口血箭仰天噴出,隨即直直的一挺身,倒了下去。

對面地弟子躲避不及,被噴了一身。成了一個紅人兒。

“師父!”“二師伯!”“二師伯!”

衆弟子見他再次昏了過去,跌倒在地,一動不動,不由一團大亂。焦急地亂叫。

定逸師太他們看得不由慨然,走了過去。

“亂什麽亂!”定逸師太粗聲喝了一聲,指著他們。罵道:“瞧瞧你們。慌成什麽樣子?!”

嵩山派衆弟子頓時安靜下來。低眉順眼,乖乖聽著。這個老尼姑素來蠻橫,師父他們尚且不想招惹她,他們更是不敢。

“讓一讓,我來看看!”她擺了擺手,滿臉不耐煩的說道。

對於嵩山派地這些人,定逸師太委實沒有好感,竟將家眷押了出來,瞧那架式,都要殺了,心腸太過歹毒,但同是五嶽劍派的人,又不能見死不救。

她蹲下來把了把脈,搖頭道:“血氣攻心,傷上加傷,……這一回,有得他受得了!”

“師太,丁師兄不要緊吧?”嶽不群關切地問。

“死不了,多養一些日子便是了!”定逸師太粗聲回答,轉身合什,對衆人一禮,拉起儀琳的手,道:“我們先走了!”

說罷,領著恒山派的衆人,出了大廳,離開了劉府。

儀琳被師父拉著,又不能掙脫,只能轉身看了看潘吼,想要讓潘吼替自己向大哥道一聲別,話到嘴邊,卻又止住。

她只覺自己反應快了許多,僅是一轉念之間便能想到,若是說了,別人也知道

不在這裏,怕是會生出懷疑,便什麽也不說。

嶽不群苦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對嵩山派的弟子們道:“你們好好照顧丁師兄與陸師兄,莫要再讓他們加重傷勢了。”

“是,多謝岳師叔。”嵩山派弟子滿面感激,抱拳稱是。

岳不群又朝群雄抱拳,做了一個團揖,溫聲辭行,然後帶著令狐沖等弟子,離開了大廳。

令狐沖走在廳口,轉身沖著潘吼笑了笑,然後擺擺手,走了出去。

潘吼也跟著笑了笑,心中卻是一凜,令狐沖地笑容頗是古怪,難道,也認出了蕭兄弟?!

潘吼雖然看似豪邁,平常大咧咧的性子,做爲一幫之主,卻是個外粗內細的人物,眼光敏銳。

泰山派與青城派見他們離開,此地呆著也無趣,便紛紛告辭,餘滄海卻是未曾注意到蕭月生,他的心思全放在辟邪劍譜上,人雖在劉府,心神仍沈浸在劍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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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劉府,蕭月生轉身問道:“劉三爺,是否有藏身之處?”

劉正風點點頭:“城外有一處宅子,無人知曉。”

“如此甚好,先到那裏躲上一躲,在下略通一些易容術地皮毛,可爲劉夫人及衆弟子改扮一番。”蕭月生點頭,放開已經昏迷的費彬。

劉正風走在前頭,長劍歸鞘,提著費彬的衣帶,他的幾個弟子或攙著劉夫人,或背著兩個公子。

他女兒劉菁則跟在身後,她略通一些武功,僅是用來強身健體,粗淺地很,只是性子好強,不讓劉正風的弟子們攙扶,由少女曲非煙攙著。

這些人皆通輕功,此時逃命,自是不會再留力氣,緊跟在劉正風的身後。

“劉姑娘,快些走罷。”蕭月生見劉菁步履蹣跚,曲非煙也嬌喘細細,顯然有些跟不住了,一步跨至她身邊,扶上她的胳膊。

劉菁身子一僵,轉頭見到是他,未再掙扎,任由他握著自己地手腕,只覺自他手掌傳來一股熱氣,源源不斷的從手腕傳至身上,最後到了腳底,頓時腳步輕盈,一步跨出很遠,腳下像是墊了一個彈性驚人的墊子一般,一步踏地,身體便不由自主地往前沖,絲毫不費力氣。

“蕭……蕭大哥,觀雲島……在什麽地方啊?”曲非煙喘著粗氣,眨動著明亮地眼睛問。

“待會兒告訴你,先調息,莫要說話。”蕭月生對她笑了笑,溫聲說道。

曲非煙點點頭,知道不是鬧脾氣地時候,專心趕路,調勻呼吸。

轉過一條街,來到了一個平平常常的宅子前,劉正風上前輕拍了拍門,共拍了六下,兩輕兩重再兩輕,極有節奏。

很快,大門“吱”地一聲打開,裏面探出一個鬚髮皓白的老者,滿臉皺紋,目光昏濁,像是一陣風便能刮倒。

見到劉正風站在外面,老者一句話不說,拉開了大門,讓衆人進來。

蕭月生攙著劉菁,走在最後,功力潛運,默察了一番,沒有聽到後面有人,點頭道:“咱們進去罷。”

劉菁秀麗的臉龐已緋紅如霞,輕垂著臻首,不敢看他,聽到他的話,忙掙開手臂,跑了進去。

蕭月生看了看她,搖頭一笑,走了進去,瞥了一眼關門的老者,他確實不會武功。

這是一座兩進的院子,算是中等人家的居宅,劉正風已經坐到太師椅上,見到蕭月生進來,起身便要跪倒拜謝。

蕭月生身形一閃,雙手托住他雙臂,搖頭道:“劉三爺毋須如此多禮,折煞在下!”

“老朽慚愧,竟差點兒被滅了滿門。”劉正風露出苦笑,隱現疲憊之色,這一番折騰,實是驚心動魄,生死僅在一瞬之間,經歷了大悲大喜,他已有些累了,頓顯蒼老了許多。

“嵩山派那幫人處心積慮,劉三爺防不勝防啊!”蕭月生安慰道,然後自懷中掏出一隻盒子,打開盒蓋,裏面是一些小方格,方格中裝滿了一些顔色各異的藥膏。

“唉,只是大年他……”劉正風神色黯然。

“他不要緊,已經服下了丹藥,”蕭月生擺擺手,接著說道:“事不宜遲,現在開始易容罷,劉三爺,從你開始。”

“大年他……?”劉正風急忙問道,任由蕭月生在他臉上抹來抹去,數息之間,已是大換了模樣。

“他未中要害,先前我已給他服了藥,保他性命無虞,劉三爺不必擔心。”蕭月生一邊塗抹,一邊說道。

“師父,大師兄氣息平和,看來並無大礙。”米爲義坐在他下首,也跟著說道。

劉正風這才放下心,露出歡喜與輕鬆之色:“謝天謝地,虧得蕭島主,老朽實在不知如何感激!”

“劉三爺,客氣的話不必再說,”蕭月生擺擺手,打量了他一眼,點頭道:“就這樣罷。”

米爲義在一旁看得目光發直,這時回過神來,感歎道:“師父,直是認不出你來了!”

取來鏡子,攬鏡一照,劉正風連連點頭,讚歎不已,於是十幾個人皆經過他手,一一易了容,有的變成老者,有的變成中年人,劉夫人則成了一個老太婆,劉菁則成了一個小丫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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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第34章 明駝


月生將衆人一一易容,劉菁端來木盆,裏面是清水,的打扮,委實像極了一個丫環。

蕭月生對劉菁微微一頜首,便洗起了手,洗了幾下,一邊接過劉菁遞上來的毛巾,一邊問劉正風:“劉三爺,可有什麽打算?”

“嵩山派不會善罷甘休,老朽想早一些出海。”劉正風皺著眉頭,輕歎了口氣。

蕭月生拭乾淨了手,將毛巾遞還劉菁,擡頭道:“若沒有去處,不妨先在觀雲島落腳,再慢慢合計。”

“這……”劉正風遲疑,苦笑道:“怎可再勞煩島主你……”

“送佛送到西,劉三爺切莫再這般客氣了。”蕭月生擺擺手,呵呵笑道:“只是我那觀雲島卻是一座空島,只有我一人,沒有別人,也就自封爲島主了,……你們去住,也能熱鬧一些。”

劉正風等人愣了一下,隨即一喜,若是如此,最好不過。

“那就大恩不言謝了!”劉正風也非優柔寡斷之人,如今到觀雲島落腳最好不過,否則終究會被嵩山派追上。

於是,在這裏吃過午飯,歇息了一陣子,衆人便分成幾撥,依次出發。

劉正風與劉夫人一起,米爲義與一個弟子帶著向大年,蕭月生則帶著劉菁與曲非煙,其餘幾個弟子分別帶著劉大公子與劉二公子,多是兩三個人爲伴,容貌各異,很難想到劉府上去。

他們看到彼此的裝扮,極爲自信。如此這般裝扮。便是嵩山派布下天羅地網,也能安然闖出。

大嵩陽手費彬地性命,蕭月生並未取去,他這般武功。實在難以構成威脅,況且。如今傷人性命,有害無益。只是點了他地穴道。一日過後,穴道自解,他的武功自然會大損。需得調養一陣子。

這座宅子已經抛棄。原本看門的老者也回了老家。

他原本是劉正風家的僕人。老來無子,便看了這座宅子。也算是養老。劉正風在他地老家幫他置了地。只等這座宅子不用,便回去守著田地,做一個小地主。

蕭月生帶著兩個女子,卻並不是往外走。而是三轉兩繞。到了一處街角,低聲喝道:“朋友,出來罷。”

劉菁與曲非煙莫名其妙,看了看他。見他神情沈凝。不像是開玩笑,便向左右望瞭望。

一個黑衣人自牆上飄下,宛如一片羽毛,片塵不驚。顯出一手極高明的輕功。

“爺爺!”曲非煙歡叫一聲。撲了上去。

那瘦高地黑衣人露出笑容,抱過曲非煙,轉向蕭月生。頜首道:“蕭島主高義。老夫曲洋。感激不盡。”

蕭月生打量了他一眼,見他面目清臒。神清氣朗,毫無老態,看上去也僅是四十餘歲,並無凶戾之氣,點點頭道:“我若不出手,曲長老也會出手罷。”

曲洋搖頭,將曲非煙放開,苦笑一聲:“沒想到,因爲與我的相交,招致劉老賢弟滅門之禍,委實慚愧,……老夫地武功,比起蕭島主來差得遠,想要救人,卻是有心無力了。”

“曲長老客氣了。”蕭月生笑了笑。

“爺爺,你幹嘛不早出手,將那些壞人殺了?!”曲非煙嬌聲嗔道,伸手便要去拉曲洋地鬍子。

曲洋一歪頭,甩過她的小手,苦笑道:“爺爺正想動手,只遲了蕭島主一步。”

“哼,劉姐姐的師兄已經被人害死啦!”曲非煙嘟起粉嫩地小嘴兒,狠狠白了爺爺一眼。

曲洋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知道小孫女又在撒謊,也不去拆穿,向蕭月生抱了抱拳:“蕭島主,今日之恩,定當後報,咱們後會有期!”

“走好。”蕭月生笑著抱拳。

曲洋抱著曲非煙,不等她說話,飛身而起,躍上了房頂,兩個跳躍,消失不見,空氣中傳來了曲非煙地叫聲。

曲洋身爲魔教地長老,極是精明,雖有跟隨劉正風一起之意,卻知道難免引起蕭月生的懷疑,索性不開口,待日後再尋找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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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菁雪白地瓜子臉,挺直地秀鼻,丹鳳雙眼,眸子清澈,嘴巴不大不小,恰到好處,雖算不得絕頂美人兒,卻也是一幅秀外慧中地清雅秀美,畢竟是富裕人家的小姐,教養良好,舉止優雅。

此時的劉菁,雪白的肌膚已經變得微微泛黑,丹鳳眼看起來小了許多,頓時少了幾分美麗。

見只剩下自己與蕭月生,劉菁頓時面紅過耳,低下頭,一顆心怦怦跳得厲害,快要鑽出喉嚨。

蕭月生瞧了她一眼,裝作不知,轉頭道:“咱們走罷。”

劉菁點頭,緊跟在他身後,兩人轉了一條街,來到一間客棧地小院,推門而入。

“蕭兄弟,你可回來了!”潘吼地聲音響起,他正坐在院子竹林間的小亭中喝著酒,聞聽開門聲,飛身而起,兩個起落,躍到了蕭月生跟前。

蕭月生將門關上,轉身道:“裏邊說話。”

劉菁緊跟在他身後,偷偷打量著潘吼。

潘吼也好奇的打量著她,看了看她,又瞧了瞧蕭月生,露出古怪的笑意。

“劉姑娘,這位是長沙幫地幫主,我地結拜大哥。”蕭月生看兩女好奇,一邊往裏走,一邊指了指潘吼。

他又瞪了潘吼一眼,道:“這位是劉三爺的女兒。”

“哦——”潘吼恍然,暗道難怪難怪,如今劉菁模樣大變,實在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他沒有認得出來。

況且。他只好酒.倒並不那般熱衷,當時也沒有注意劉菁,更難認出來。

被潘吼這般一瞧,劉菁羞澀不堪。她能夠感覺出潘吼那古怪地笑意,卻強作不知。顯得落落大方。

三人進到小亭,蕭月生坐下。將那只空杯斟滿。一飲而盡,坐了下來,對潘吼道:“大哥。這一次。可要靠你了!”

“怎麽?”潘吼問。也跟著喝了一杯。

“我想將劉三爺他們送到我地島上。”蕭月生道。

“唔,這倒是個好主意。”潘吼想了想。點頭回答。笑道:“觀雲島地島主。……呵呵,蕭島主,那裏終於有人住了。”

“大哥休要取笑。”蕭月生擺擺手,左手輕撫著濃重地眉毛。沈吟了一番。歎

也不知總鏢頭那裏如何了……”

潘吼放下酒杯,不以爲然地揮揮手:“嗨,我說兄弟。操那麽多心幹嘛。林震南可是一個老江湖,想要躲人,誰還能找得到他?!”

“但願如此罷……”蕭月生無奈的歎息一聲。說道:“待將劉三爺他們安置好。我等趕回去看一看。”

“隨你隨你。你就是一個天生地勞碌命!”潘吼沒好氣的說道。

蕭月生笑了笑,拿起酒杯。輕啜一口,心中仍在思忖,仍是擔心林震南他們。

如今,辟邪劍譜鬧得沸沸揚揚,武林之中,武功秘芨便是禍源,最易鬧得血流成河,一本劍譜,怕是能將福威鏢局弄得煙消雲散。

“儀琳妹子被定逸師太拉走了,也沒說句話。”潘吼重重放下酒杯,大是悵然。

他將儀琳當成了自己的親妹子,見不到她,心中不舍。

“待有機會,再去找她罷,”蕭月生勸慰,微啜一口酒,道:“定逸師太對我成見極深,去見儀琳,只會害她受責備。”

“唉——!”潘吼無奈的長歎,頗有兒女情兒地模樣,歎道:“這個老……師太,真是固執,好像咱們能把儀琳吃了似的!”

劉菁在一旁聽得好奇,不知這位儀琳是何方神聖。

潘吼看到劉菁眼中地好奇,便開口大咧咧地說道:“劉姑娘,儀琳呢,是咱們的義妹,定逸師太的弟子,那些尼姑中,最漂亮的那一個便是了!”

劉菁抿嘴一笑,低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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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潘吼地安排,他們走得順風順水,一艘小舟蕩江河,順流直下,不過幾日地功夫,便已到達了臨安城。

在臨安城中等了幾日,終於等到了劉正風他們幾人,一個也沒落下,皆順利的抵達。

到了此,他們大松了口氣,臨安城魚龍混雜,即使是嵩山派,也不敢胡亂動手。

況且,長沙幫在這裏雖不是霸主,卻也是地頭蛇,通曉門路,很快便將他們送出了海,來到了桃花島上。

如今,這桃花島已經被蕭月生改爲了觀雲島,否則,借用舊名,必會惹來一番淵源與糾葛。

看到島上桃花盛開,整個小島變成了花的海洋,一片粉紅色,劉菁不由的歡喜,她平常便極爲喜歡桃花,乍見到如此之多地桃花,覺得住在這裏委實不錯。

劉正風地幾個弟子看了,也覺得極是不錯,原本以爲,會在一個荒島上度過餘生,不想這裏美麗如斯,讓人留連忘返。

劉正風呵呵笑道:“蕭島主,果然是好地方,老夫能夠在此頤養天年,也算是老天的厚愛!”

蕭月生笑了笑:“這裏孤懸海外,沒有人煙,不知能不能耐得寂寞。”

他一直想呆在這裏,靜心練功,可惜紅塵紛擾,難以脫身,這一次,若能夠斬去塵緣,最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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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蕭月生在海邊修煉九轉易筋訣,動作緩慢,呼吸深沈,胸腹起伏的間隔極長,乍看上去,如同已沒有了呼吸。

藍天白雲,一望無垠。

海浪輕拍礁石。撲到沙灘上。水花的聲音仿佛是天地地韻律。

這一陣子,他九轉易筋訣進展極緩,不復開始時地突飛猛進、一日千里,天雷訣地進境亦放緩了下來,進入了蘊丹之境。

這一境界。需得時間的積累,一點兒一點兒,將雞蛋大小的紫丹溫養成龍眼大小,最終擠壓成針眼大小。化爲玉液,當玉液再次凝成金丹。方才是真正地金丹大道。

這一過程。比之結成紫丹,艱難千萬倍,故他練功更爲刻苦,恨不得將每一秒鐘都不掰成兩半。

偏偏又不能張馳不分。否則進境更慢。既不能浪費時間,又不能太緊,這其中地火候,非是尋常人能夠掌握。

徐徐地海風中。寬大地衣衫飄拂。他雙手撐開,兩腿尖點地,腳跟騰空,宛如一根無形的線懸在他頭頂。將他提起。看起來頗是奇異。

劉菁自桃樹林中轉出,看到他地身影,怔了一下。稍一猶豫。慢慢走了過來。

兩人回臨安城時一路獨處。雖然蕭月生不太說話,仿佛一個木頭人般。一直專心練功,彼此卻已經並不陌生。

劉菁已經看出,他只是一個二十歲左右地青年,並非看上去的中年男子,心中難免一陣竊喜。

況且,他看上去沈肅端凝,是一個嚴厲之人,實質卻溫和而親切,待在他地身邊,極爲舒服,心情莫名地靜謐安詳,一顆心仿佛浸入了溫泉中,溫暖而安全。

故看到蕭月生正在練功,她並未躲開,而是慢慢走了過來。

蕭月生停下動作,轉身望向劉菁,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劉姑娘,起得這般早?”

他這一路上,也熟悉了劉菁,表面上看,她落落大方,一派千金小姐的風範,骨子裏卻極易羞澀。

“蕭大哥早。”劉菁輕聲說道,襝衽一禮,雪白的瓜子臉帶了一絲羞澀,嬌豔動人。

蕭月生溫和的笑了笑,轉過頭,不去看她,免得羞著她,看著大海,說道:“昨夜睡得好吧?”

“嗯。”劉菁點頭,偷瞥他一眼,見他望著大海,舒了口氣,雖然呆在他身邊,感覺說不出地舒服,但一旦他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便不由自主的怦怦跳個不停。

兩人站在海邊,並肩看著大海,不說一句話。

蕭月生如今變得不甚愛講話,懶得說話,劉菁則是羞澀,張不開嘴,只能靜靜聽著海浪拍岸的聲音,感受著海風徐徐吹來,帶來微腥地氣息,心神皆暢。

劉正風自桃花林中轉出,看到了肩並著肩站立的兩人,一言未發,轉身走了回去。

他心思繁多,睡不踏實,早早起來,沒想到看到了這一幕,心中大慰,忽然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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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琳穿著一身寬大地衣,嫋嫋來至一間禪房,伸

似地小手,輕輕叩門,聲音嬌媚地喚道:“師父。”

“進來罷。”定逸師太的聲音響起。

儀琳推門進入,定逸師太正端坐在佛像前地蒲團下,靜靜看著她,目光慈和,與外面的嚴肅模樣大不相同。

儀琳輕輕坐在她對面的蒲團上,望向她:“師父,喚弟子來可是有事情?”

“儀琳,這一陣子,你的內功大有進益,爲師甚慰。”定逸師太微微笑道,目光柔和。

儀琳被師父這般一誇,不由歡喜,眯著眼睛笑道:“全憑師父的教誨。”

“油嘴滑舌,定是跟你那個大哥學的!”定逸師太輕哼。

儀琳忙斂起笑意,頗是煩惱,師父逮著機會便損大哥,實在無奈。

“這次救劉正風的人,是不是你大哥?!”定逸師太忽然問道。

儀琳大驚,急忙搖頭,擺著手:“不,不是大哥!”

“儀琳,出家之人,可不能打誑語!”定逸師太哼了一聲,白了她一眼,道:“我開始還沒想到,回來後仔細一尋思,越想越覺得那人是你大哥!”

“師父……”儀琳急得快要哭出來,帶著泣音。

“放心。師父不會告訴別人!”定逸師太忙說道。

儀琳這才放下心,對於師父的話,她極是相信,定逸師太從不打誑語,說到做到。

儀琳想了想,點頭道:“……弟子看著,也像是……大哥。”

“嘿,果然是他!”定逸師太一拍巴掌,笑道:“你這個大哥。我可越看越順眼了!”

儀琳不由歡喜,師父這般討厭大哥,令她煩惱之極。

“沒想到,他武功竟這般厲害!”定逸師太搖頭感歎。直覺得匪夷所思,這般年紀,有如此武功,實是有違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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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城外南郊。一座破廟中。

這座破廟已經殘敗不堪,門窗漏風,裏面地關公雕像已經支離破碎,手中已經沒有了大刀。長長的須髯掉了一半兒。

泥像下面的草堆上,倒臥著三個人,對面站著一個駝背的老者。臉上白~.

這個木高峰一直在塞外活動,罕履中原。一身武功極高,在中原卻名聲不顯。

此時,他抄著手,冷冷笑道:“姓林的,我駝子的耐心有限,若再張嘴,你的寶貝兒子可就沒命了!”

地上的三人,卻正是林震南一家三口,此時,他們狼狽不堪,臉上身上皆是泥土。

林平之雙眼怒睜,熊熊怒火,欲把一口牙咬碎,直恨自己本領低微,無力保得父母平安。

“姓木的,好歹你也是武林成名地高手,卻使這般卑鄙的手段,林某實在不齒!”林震南聲音嘶啞,沈聲說道。

他嘴角帶著紫黑的血迹,雙手被縛於背後,頭髮散亂,掩住了一隻眼,難掩滿臉怒火。

“說罷,你林家的辟邪劍譜究竟藏在何處,快說出來罷。”木高峰毫不生氣,笑吟吟地問。

從地上拿起一把劍,卻是林震南的佩劍,慢慢抽出來,劍尖輕輕貼上了林平之的俊臉,搖著頭,滿是可惜之色:“瞧瞧,多俊的一個小夥子,若是沒了鼻子,也不知會變成什麽模樣?”

“姓木地,有什麽手段,沖著林某來!”林震南嘶聲喝道,大聲喝道:“辟邪劍譜,辟邪劍譜,若真有那東西,林某何至落入你手?!”

“嘿嘿……”木高峰嘿然笑道,手上長劍微微移動,劍身貼著林平之的臉龐滑動:“駝子我也是這般想,但所謂空穴來風,絕非無憑,江湖上都這般傳,又豈能不信?!”

“那是有人要陷害林某!”林震南忙道。

“唉……,看來,你是真的不想說了!”木高峰搖頭歎息,手腕一動,劍身一顫,便要動手。

“住手!我說!”林震南大驚,忙道。

“呵呵……,這才對嘛!”木高峰歡喜的笑道,長劍仍未拿開:“那就說說罷,若是不對,你可見不到自己地寶貝兒子了!”

“爹,不要說!”林平之忙道,怒瞪木高峰一眼。

“好小子,這般俊俏,像個大姑娘似的,卻是個倔脾氣!”木高峰讚歎了一聲,拿劍輕拍了拍他的臉。

林平之怒哼一聲,努力轉動脖子,想躲過森冷地長劍。

“劍譜便在我府裏!”林震南低沈地說道。

“爹——!”林平之大是不滿。

“算了,平兒,劍譜怎及得上人命重要?!”林震南搖頭,黯然說道,似是心灰意冷。

“這才是嘛,難得林總鏢頭想得開!”木高峰點頭,頗是嘉許,問道:“在你府裏何處?”

林震南道:“此處極爲隱秘,且有機關,若不是林某親自開啓,別人絕難進入!”

木高峰眯了眯眼睛,寒芒閃爍,緊盯著他,過了半晌,道:“姓林地,莫不是將駝子我當三歲小兒耍了吧?!”

“林某句句屬實,若是不信,那不如都把我們殺了吧!”林震南怒聲哼道。

“……好,駝子我倒要看看,你能耍什麽花招!”木高峰想了想,冷笑一聲,收起了長劍。

於是,他便出去找了一輛馬車,將三人扔到車裏,自己駕著車,往福州城行去。

林震南三人本是想到洛陽來投林平之的岳父,沒想到,馬上便要到洛陽城,剛松了口氣,半路上忽然殺出了個木高峰。

木高峰雖然是駝子,卻武功極強,內力深厚而霸道,只是一掌,便將林震南震傷,王夫人與林平之更是不濟,不費他吹灰之力。

捉住了林震南三人,木高峰好一通折磨,點了他身上地麻穴與笑穴,皆未使他屈服,林平之在一旁看得差點兒咬碎了牙,恨不能以身相代,悔恨萬分,沒能學好武功,落至今日田地。

林震南如今施出緩兵之計,把希望完全寄託于蕭月生,望他能夠回到福州城,在福州城撞到,救下自己一家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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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第35章 救危


著漸漸臨近福州城,林震南三人心中越來越緊張。

這一路上,並沒有橫生枝節,木高峰是個老江湖,狡猾得很,根本沒給林震南三人機會,況且,即使是放開他們,三人齊上,也抵不住木高峰。

想要呼救,嘴卻被堵著,吃飯時拿下來破布,卻又點上啞穴,實是萬無一失,一絲機會也不留。

林平之一直仇恨的瞪著木高峰,對於武功越發渴望,當初若能夠拜蕭鏢頭爲師,學得三招兩式,又如何會落至今天這個地步?!

他偷學的那一招保命絕學,根本沒機會施展,便被木高峰制住,兩人的武功相差得實在太遠。

他又悔又恨,自慚先前的坐井觀天,驕傲自滿,因爲心中存著一股傲氣,不願向蕭鏢頭死皮賴臉的乞求,未能學得絕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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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蕭月生辭別劉正風一家人,要離開桃花島——即是如今的觀雲島。

離別之際,衆人站在海邊的沙灘上,劉正風幾次欲言又止,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女兒,心中猶豫,想開口,又怕太過貿然。

劉菁一直低垂著秀臉,不敢看蕭月生,生怕自己一碰到他溫潤的目光,臉會變紅,讓別人笑話。

站在海邊,蕭月生一身青衫,面目沈肅,氣度沈凝。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隨著他天雷訣地日益精進,這種氣質彰顯越甚。

雷,乃天之號令,其權最大,三界九地一切皆屬雷部可總攝,故雷霆之下,莫可當之,霸氣凜然。

天雷訣乃脫胎于道家雷法的玄奧心法。隨著修爲的精進,自可改變氣質,脫胎換骨。

蕭月生抱了抱拳,與衆人道別。讓他們放心,這裏偏僻,且有長沙幫的人暗中護衛,不會有人闖進來相擾。一切日常用度,自會有長沙幫的人送上島來。

隨後,他身形一晃,出現在了潘吼的船。站在船頭,搖了搖手,船帆升起。海風鼓動。大船緩緩離去。越來越小,慢慢化爲一個黑點兒。

觀雲島上。已經開闢出了一塊兒菜園與幾塊兒地,這裏雖然是孤島,但因爲草木茂盛,長年累月的枯爛在土裏,讓土質肥沃異常,著實是一塊兒好地方。

住在這裏,即使沒有人管,也不虞餓著,劉正風極是滿意,這裏委實是一塊兒世外桃源,能住在這裏,不被人發現,實是上天的賞賜。

待看不到大船,衆人方才散開,各自去忙自各的,米爲義去看大師兄,向大年地傷勢大好,已經無礙,可下床走動,他便陪著大師兄在島上轉悠。

其餘弟子,則去開墾的田裏,照顧那些剛種下的糧食或蔬菜,劉菁與劉夫人回到屋裏,劉夫人拉著她說話。

知女莫若母,劉夫人看到女兒的神情,便知道女兒地心思,卻是心中猶豫,生怕這個蕭島主眼光太高,看不上女兒。

“菁兒,蕭島主年紀輕輕,卻有如此高明的武功,著實難得!”劉夫人裝作漫不經心的說道。

她們母女倆坐在桃木榻上,屋裏擺設簡單,梳妝用具卻一一齊備,是長沙幫的人送上來地,軒案上擺著兩束鮮花,顔色潔白,是劉菁在島上所采,雖然簡單,卻並不簡陋,女兒家的氣息頗濃。

“嗯。”劉菁也裝作不經意的點頭。

劉夫人一瞧,便知她在裝,兩手輕扯著絲帕,便是她內心羞澀,劉菁並沒覺察到自己習慣的小動作,身爲她地母親,自是一清二楚。

“這樣的男兒,實是女人家的良配!”劉夫人笑眯眯地說。

“娘,你說什麽呢?!”劉菁極是聰明,一聽母親這話,便覺得不對勁,急忙打斷。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菁兒,你也老大不小了,該嫁人了!”劉夫人笑眯眯地說道。

劉菁拉住母親地衣袖,用力搖了搖,秀臉卻是緋紅過耳,扭著嬌軀不依,不讓她再說。

“只是這位蕭島主怕是眼光於頂,尋常女人難入其法眼,菁兒,你可得加把勁才是!”

“娘——!”劉菁捂住了耳朵,面紅耳赤,不敢再聽,一溜煙兒般跑了出去。

劉夫人搖頭直笑,卻也隱隱擔心,菁兒看起來已經陷進去了,若是蕭島主並不動心,菁兒難免會有一番心傷。

劉菁跑出了屋子,穿過桃樹林,來到海邊,站在高處,遠遠望著大海,那艘大船早已經不見了影子,她不由悵然莫名,呆呆望著遠處,淡綠的衣衫被海風輕輕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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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月生快馬加鞭,到了福州城,福威鏢局卻是大門緊閉,一個人也沒有,但福州城裏卻是人滿爲患,到處都是武林中人,一個個彪悍過人,腰間或背後鼓鼓囊囊,顯然是帶著兵刃。

正午時分,他進了福州城,到自己地小院,左右看了看,院子並無異常,看來人們還未找到這兒來。

院子外面腳印聲忽然響起,他自屋子裏走出來,便聽到了敲門聲,傳來宋廷和的聲音:“一寒,是你回來了嗎?”

“宋大哥請進罷。”蕭月生揚聲道。

宋廷和輕輕推門,飛快的鑽了進來,忙又轉身看了兩眼,再趕緊將門關上,高大魁梧的身形,如此舉止,頗有些鬼鬼樂樂的模樣。

“怎麽了,宋大哥?”蕭月生笑了笑,問道。

“一寒,你怎麽回來了?!”宋廷和有些氣急敗壞的問。

“我回來看看,”蕭月生轉身一伸手。示意進來說話,邊往裏走,邊開口問道:“……總鏢頭沒事吧?”

宋廷和跟在他身後,低聲道:“應該沒事,總鏢頭收到了你地消息,便連夜召集鏢局的弟兄們,讓大夥兒各自回家躲一躲,待過些日子,風頭過去再回來。”

看他的模樣。似乎生怕有人在偷聽。

“如此,我就放心了。”蕭月生點頭,進了屋子,走到軒案前。將窗推開,幽幽的花香隨風飄了進來。

“沒有熱水,也不能沏茶了。”蕭月生笑道,坐到了榻上。寒霜劍放到腿邊。

“別跟我來這些虛的!”宋廷和一擺手,瞪了他一眼:“……一寒,你實在不應該回來!”

“我也知道,只是不過來看看。總放心不下。”蕭月生點點頭,知道宋廷和一片好意,是真心實意的擔心自己。

宋廷和露出擔心之色:“如今。

找不到總鏢頭。一旦看到了你。那不跟蜜蜂見到蜂的?!”

“嘿,些許跳梁小丑。我還不放在眼裏!”蕭月生輕哼一聲,露出不屑之意。

“好漢架不住人多!”宋廷和大聲說道。瞪了一眼。又放低了聲音。勸道:“縱使你劍法卓絕。能殺得了一個人,還能殺得了一百個人嗎?……要真殺那麽多人。你可是翻不了身了!”

宋廷和雖然武功不高,但也是闖蕩過江湖的老手,並不缺乏閱曆,對於武林之事也看得很明白,一旦殺多了,但會不被白道所容,那一輩子可就毀了,再沒有回頭路。

“宋大哥放心罷,我會小心的。”蕭月生點頭受教,又輕輕搖頭:“但我總有一股不祥之感,所以急著趕回來看看。”

宋廷和擺擺手:“自己嚇自己,總鏢頭精明過人,不會有事地!”

“但願吧……”蕭月生搖頭,不以爲然,他雖然元神未複,但紫丹已成,已隱隱脫離了武功的範疇,且隨著九轉易筋訣的精進,靈覺越發敏銳,這種預感,絕不會錯。

兩人說了一些閒話,自宋廷和嘴中,蕭月生知道了如今鏢局的情形,他稍一思忖,但能推斷出,林震南祖孫三代創下地福威鏢局,怕是如今要壽終正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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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餘輝殘照,木高峰駕著馬車,載著三人進了福州城,看到大街上來來往往的武林人物,他不由心中暗自警惕,更是小心。

即使自己得到了辟邪劍譜,若是被人知道,傳出風聲,怕也拿不出福州城,這些人看起來不無高手。

客棧裏人滿爲患,木高峰拿出一大筆錢來,從城裏的一戶人家直接買了房子,他們連夜搬了出去,若在平常,他直接將人趕出去了事,但如今城裏太多的武林人物,他不想節外生枝,只能用這個他看來地笨辦法。

只要在城裏住下來,他便不著急,想著等風聲不那麽緊,人們的熱情消散一些,再去取那辟邪劍譜,這一份堅忍地狼性,令他能夠活到現在。

林震南一家三口被困在小小的屋子裏,日漸憔悴,也漸漸絕望。

這個木高峰這般小心,實在沒有可趁之機,若自己是蕭鏢頭,也難以找到自己,福州城雖然不大,但蕭鏢頭怕是想不到會在城裏找吧,說不定,已經找到了洛陽。

輕輕一彈指間,半個月過去,林震南日漸消瘦,宛如蒼老了十年,這十幾天,他度日如年。

林平之倒是心緒平靜下來,早已絕了生還的心思,他雖然年輕,沒有闖過江湖,卻也知道,木高峰若得到了劍譜,必會殺人滅口。

從爹爹地口中,林平之得知,林家確實有一本辟邪劍譜,但林家也有一條遺訓,後世子孫,絕不允許翻看,更不許練習這本辟邪劍譜!

林平之好奇之極,明明有這般威力奇大的劍譜,爲何竟不能修煉,豈不是太不公平?!

知道爹爹遵從遺訓,並未翻開,林平之心中甚憾,若是自己,怕是早忍不住了吧?!

這一日晚上,木高峰忽然出現在屋中。坐到他們三人跟前,道:“林鏢頭。咱們今晚去拿劍譜吧!”

林震南神色一變,點了點頭,心中卻是一片絕望。但這些日子,他鬍鬚長得長了,將臉掩了大半,倒難看出他表情如何。

木高峰冷笑一聲:“林總鏢頭。咱們可說好了,若是你耍什麽花樣,林少鏢頭可就沒命了!”

說著。瞥了林平之一眼,林平之目光漠然,他已經懶得再燃怒火,知道於事無補。

“林某若是交出劍譜。可能放過我兒?!”林震南緩緩問道,愛子心切,存著一絲僥倖之念。

“若是你交出劍譜。我便收你兒子爲徒,並將辟邪劍法傳授於他。可好?”木高峰笑眯眯的說道。

林震南目光露出喜色,點頭道:“如此甚好!”

他心中亦知,這只是木高峰地謊言罷了,只是如今只能裝作相信。到了林府。說不定蕭鏢頭會出現,雖知希望渺茫。卻如落水之人抓住一根稻草。

夜幕降下,木高峰提著林震南。慢慢來到了林家大宅。

如今。人們已經失去了耐心。林震南聞風而逃。若是尋找,無異於大海撈針。況且,隨著時間過去,人們狂熱地頭腦也慢慢冷靜下來,稍一思忖,便覺得異樣,可能真地是有人在故意散播,否則,不會傳得這般快。

福州城裏地武林人物已經越來越少,還剩下一些頗有毅力地不死心之輩,但也不會如開始那般地積極。

木高峰已經暗中探了路,提著林震南如無物,繞過人們的視線,跳進了老宅的院子中。

這一夜,夜空無星無月,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落在院中,木高峰沒有急著行動,而是呆在原地,一動不動,靜靜聽周圍地動靜。

寂靜地夜晚,夜風掠過院前地花枝,發出輕微地聲音,還有一些昆蟲地鳴叫,除此以外,再沒有別的動靜。

聽了半晌,沒發覺異常,木高峰松了口氣,一提林震南,掠向大廳,據林震南所說,大廳地太師椅下有一個機關,通向下面地地窖,辟邪劍譜便藏在地窖中。

進了大廳,木高峰低聲道:“林總鏢頭,在哪兒呢?”

林震南望瞭望大廳,心中一片冰涼,臉色變得灰敗,只是夜色漆黑,木高峰看不清楚。

林震南暗自苦笑一聲,蕭鏢頭又不是神仙,又如何能夠料得到自己落得如此地步?!

“總鏢頭,你終於來了!”大廳中驀然傳來清朗的聲音。

木高峰心中一緊,左手迅速搭到了林震南喉嚨上,低聲叱道:“什麽人?!”

一聲輕笑聲驀的響起,隨即,大廳中光明大放,四個牆角的牛燭皆被點燃。

木高峰右手忙遮在眼前,擋住光亮,先前是一片漆黑,眼睛已經習慣,如今驟然之下,突現光明,沒有防備,眼睛自然一片模糊。

隨即,只覺一陣風襲來,他剛要動,卻覺左手一麻,他反應極快,聽風辨位,微眯著眼睛,右手如鷹爪,探上前去。

“砰”地一響,他只覺右手仿佛撞到了堅硬無比地青石上,疼痛欲折,隨即一股沛然大力湧至,身形不由自主的後退。

踉踉蹌蹌的後退五步,一股氣息驀的出現在胸腹間,宛如潮水般湧動,攪得胸口煩悶,直欲嘔

前一陣陣地發黑,駝背地身子左右晃動不止,如飲醇

“蕭鏢頭!”林震南大喜過望,聲音顫抖。

蕭月生一身青衫,站在他身前,臉色沈凝,自木高峰身上移開,轉過來,向他抱拳道:“總鏢頭,我來晚了!”

林震南狂喜如濤,胸口劇烈起伏,臉色漲紅,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終於盼來了蕭月生,猶如久旱之遇甘霖,心中之喜悅,難以表達。

他如今鬍鬚又長又亂,宛如雜草,頭髮也披散著,宛如野人一般,實在沒有了往昔總鏢頭地模樣。

更甚者,他雙目黯淡,這一陣子不見,額頭上已經長了幾道皺紋,顯得蒼老而憔悴。

蕭月生心中一酸,殺意大起,雙目冷電閃爍,淡淡瞥了一眼木高峰,對林震南道:“此人是殺是留?”

“殺了!”林震南瞧也不瞧,哼了一聲。

他也不是心慈手軟之輩。這一段日子所受的屈辱,深入骨骼,早就恨不得生啖其肉。

蕭月生身形一晃,來至木高峰身前,電光一閃,寒霜劍出鞘,劃出一道白虹,直掠向他喉嚨。

木高峰反應極快,強忍眩暈與虛弱。殘餘地力氣凝聚起來,腳下一跺,如一道勁矢沖出,直沖向大廳門口。

剛才的一招。他已經知道,自己絕非對手,這般可怕的高手,他生平僅見。自是不能自取滅亡,走爲上策。

“哼!”蕭月生冷哼一聲,身形再一晃,驀的出現在廳口。仿佛原本就站在那裏,劍光再閃,劃破空氣發出一陣厲嘯。

林震南在一旁看得心下微驚。沒想到蕭鏢頭的劍法已至如此境界。實是望塵莫及。

木高峰左腳與右腳一撞。身形一飄,在空中平平蕩開半尺。差之毫釐閃過蕭月生的劍光。

“好身手!”蕭月生讚歎一聲,臉上卻沒甚麽表情,下手更重,手腕一翻,由劈成撩,劍光再次升起,宛如一道閃電劃過長空。

剛才那一下,木高峰已是集盡周身力氣,發揮逾常,此時已經氣盡力竭,再也無力躲閃,劍光閃過,喉嚨被劃出一道血線,直直跌在地上,身體抽搐不止,發出“噝噝”聲。

蕭月生收劍歸鞘,動作利落,轉身回頭,看也不看一眼木高峰,對林震南道:“總鏢頭,咱們走罷。”

“他……”林震南看向撲倒在地上,看不到臉龐的木高峰,剛才劍光太快,他眼睛跟不上。

“他已經完了。”蕭月生搖搖頭,輕輕一掌拍在林震南背心。

一股柔和的氣息湧進他體內,林震南只覺精神一震,渾身通透,精神百倍,勁力彌漫,覺得現在一拳出去,能夠打塌這座大廳。

他臨出大廳之際,再轉頭看了一眼木高峰,只覺他漸漸停止了抽搐,身下滿是鮮血,不由心中一陣快意。

木高峰此人,蕭月生並不瞭解,但見到林震南被折磨成這樣,他心中殺意沖盈,讓他痛快一死,已經是仁至義盡。

蕭月生臨出大廳之際,一揚手,四道白光飛出,燭光頓熄,大廳恢復了黑暗,兩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林府。

林震南地指引下,他們到了那間宅子,將王夫人及林平之救出。

“林總鏢頭有何打算?”蕭月生問道,不由苦笑,這已經是第二次問別人這句話了。

頭一次是劉正風,如今已被自己安排到了觀雲島,林總鏢頭如今確實不妙,若是被人找到,仍會如木高峰一般逼問辟邪劍譜的下落。

此時,他們坐在屋子裏,林震南一家三口已經洗漱完,鬍鬚與頭髮齊整,精神煥發。

“蕭鏢頭,我想拜你爲師!”林平之緊盯著蕭月生,朗星般的雙目透著堅決之意。

蕭月生瞧了瞧他,搖頭道:“我不收弟子,況且本領低微,少鏢頭還是另尋名師罷。”

林平之雙腿一屈,便要跪倒,卻被蕭月生輕輕一擡手,架住他胳膊,不讓他向下。

“這樣罷,少鏢頭,我僅會三招劍法,可以傳給你,”蕭月生略一沈吟,看了看他眼神,緩緩說道:“……你能學成多少,卻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多謝師父!”林平之大喜。

“哎——!”蕭月生忙擺手,搖頭道:“師父不敢當,還是叫我蕭鏢頭吧,我只傳你三招劍法罷了。”

林平之遲疑,林震南在旁笑道:“平兒,既然蕭鏢頭如此說,便依他罷!”

林平之這才怏怏答應。

蕭月生轉向林震南:“總鏢頭,我陪你們去洛陽,王老爺子那裏應該沒問題吧?”

“那便有勞蕭鏢頭了!”林震南點頭,他毫不推辭,知道若是沒有蕭月生地保護,怕會再次被人捉住。

“這一路上,我將三招劍法傳於少鏢頭,應有一絲自保之力。”蕭月生說道。

“多謝蕭鏢頭!”林平之跪倒在地,拜謝大恩。

蕭月生並未拒絕,站著受了他一禮,沈聲道:“少鏢頭,我這三招劍法,算不得精妙,精髓全在一個快字,需得你刻苦練習,若下不得苦功,斷難有成!”

“在下定不負蕭鏢頭教誨!”林平之回答的斬釘截鐵,堅決無比。

“如此甚好!”蕭月生點頭,於是三人連夜出發,恰好木高峰的馬車仍在。

趕了一夜的路,他們在附近地城裏換了馬車,改爲一輛豪華的馬車,悠悠向洛陽趕去。

林家的萬貫家財,他們皆帶在身上,即使有一些金銀財寶,也找地方藏了起來,僅是隨身所帶,數目便已驚人。

一路之上,林平之一直坐在馬車中,手上不住的比劃,蕭月生地劍招雖不精妙,卻要求極嚴,每一個手指的力量,身體各個部位的姿勢與力量,皆要求精確無比,劍招不難,這些複雜地要求卻艱難無比。

林平之地資質一般,算不上好,但自此大難,徹底激起了他地倔性民堅韌,在馬車上日夜苦思記憶,終於將這三招學會,令蕭月生暗自讚歎了一番。

這一日,他們終於來到了洛陽城,卻並未直接到王家,而是先找了一間客棧住下。

如今的他們,宛如驚弓之鳥,變得極爲小心,生怕有人埋伏在王家周圍,看到了他們地行藏。

況且,林震南心中也有些陰霾,辟邪劍譜太過誘人,即使是王家,也不敢保證不起貪念,即使他是自己的岳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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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第36章 安置


刀無敵王元霸乃中州金刀門的當代掌門,雖然金刀門派華山派那般大派相比,在武林當中也是排得上號的門派,金刀無敵王老爺子,威震中州,雄踞洛陽,聲勢無倆。

王家宅子氣派,比之福州城的林府有過之而無不及,朱紅漆的大門,門上兩個銅環擦得錚亮,富貴逼人。

雖然林震南心中猶豫,但到了如今的地步,也別無他法,只能進來,碰一碰運氣,望他看在王夫人的面子上不會做什麽利欲熏心之事。

到了這裏,蕭月生不再出面,只是呆在客棧的屋子裏,靜心練功,一顆心若有若無的意注腹內的紫丹,以溫火蘊養,讓其不斷縮小,內力卻日益精純。

盤膝坐在榻上,寒霜劍放在腿旁,他兩手掐訣,雙眼微闔,臉上紫氣氤氳,宛如雲蒸霞蔚。

依他如今的武功,寒霜劍可有可無,但一直是身不離劍,卻是一層暗中的保護,給人以錯覺,仿佛他的武功皆在劍上,離了這柄劍,便丟了半條性命一般。

在客棧裏呆了一天,王夫人便勸丈夫,自己的父親與兩位兄弟皆已成名多年,不會貪圖這個莫須有的辟邪劍譜。

林平之一直苦練劍法,與以前佻脫輕狂的少爺迥然有異,仿佛換了一個人,受了木高峰一番折磨,他已經不再是單純無知的富家少爺,對於武功的追求狂熱無比。

蕭月生的三招劍法,他雖說是不精妙。卻是以他地目光而看,但在林平之眼中,或是林震南眼中,已經是精妙絕倫。

有如此機會,能夠習得,林平之深知珍惜,況且又看到蕭月生練功的勤奮,將其視爲榜樣,也日夜苦練。務求將這三招劍法學精。

這一天晚上,林平之被父親叫到房裏,囑咐了一番,然後出來。到蕭月生屋裏,向他辭向,說要去王家,見一見自己的外公。

蕭月生只是睜了睜眼。點點頭,說了一句“去罷”,然後再次闔眼,不理不睬。兀自練功。

林平之恭敬的抱拳,毫不生氣,這般情形。他已經習以爲常。在福州時。蕭月生便是這般模樣。

出了客棧,林平之徑自到了王家。他曾來過幾次,並不陌生,熟門熟路的進了宅子。

王元霸正吃過晚飯,在後花園中散步,忽然聽到說外孫來了,急忙趕過來,來到了大廳。

王元霸七十多歲,精神矍鑠,滿面紅光,頜下白須飄飄,手中握著兩隻金膽,金光澄澄,嗆啷啷的作響,一派富貴氣像。

林平之上前拜見外公,王元霸笑著擺手,噓寒問暖,頗是疼愛。

他僅有王夫人一女,一直是掌上明珠,對於這個外孫也極疼愛,上一次林平之生日,花費重金,買了一匹汗血寶馬作爲禮物。

汗血寶馬當世罕見,比之後世的跑車更爲珍稀,即使富貴之家,也非想要便能買得到。

林平之如今已變了一個人,甚是穩重,一一回答外公的問話,沒有一絲急躁。

直到半晌,王元霸方才想起,開始覺得奇怪,況且,也知道了辟邪劍譜之事,便開口詢問。

林平之說,父母已經到了洛陽城,卻怕貿然過來,被人瞧見,給王家帶來大禍。

王元霸不以爲然,擺手說道,儘管過來,王家怕得誰來,卻喚人準備馬車,將女兒女婿接過來。

王元霸是老江湖,自是知曉事情的嚴重,但他素重面子,自然不能在外孫面前露怯,派馬車去接,自然一舉兩得,不讓人瞧見,又顯得鄭重。

他地兩個兒王伯奮王仲強也聞聽了消息,趕了過來,來看看林平之這個外甥,辟邪劍譜傳得沸沸揚揚,他們金刀門位於洛陽繁華之地,豈能不知曉。

一輛大馬車到了客棧,王老爺子與兩個兒子坐在車上,進了客棧,直奔林震南的小院。

隨後,便是一番拜見與寒暄。

看到蕭月生這個外人,王元霸三人頗是驚異,不知他是何身份,有一個外人在,若是他將消息傳出去,那整個王家怕是大禍在前。

“爹爹,若不是蕭鏢頭,你也見不到女兒女婿了!”王夫人性子爽朗,見到王元霸眼中的猶疑,便開口說道。

“哦——?”王元霸轉頭望向女兒,投來一記詢問的目光。

見父親不信,王夫人忙道:“爹爹莫看蕭鏢頭年輕,卻是劍法絕倫!……女兒等三人被塞北明駝木高峰擒住,是蕭鏢頭殺了木高峰,救下了我們。”

“塞北明駝木高峰?!”王元霸左手轉著鵝蛋大小地兩個金膽,右手撫髯,若有所思。

“是他?!”他忽然省起,塞北明駝木高峰雖然在中原武林名聲不顯,但在高手眼中,卻是很少不知,蓋因爲他武功高明,卻人品低下,極易讓人記住。

王元霸望向蕭月生的目光頓時大變,塞北明駝木高峰的武功,那可不是金刀門可以匹敵,自己雖稱金刀無敵,但也僅是武林中人的擡舉,自家知道自家事,絕非木高峰地對手。

“蕭少俠年紀輕輕,竟有如此武功,老夫佩服,請去寒舍一坐,讓老夫略盡地主之誼,也要搭謝少俠的救女之恩!”王元霸哈哈笑道,說話爽朗,極易令人産生好感。

蕭月生搖頭,抱拳道:“王老爺子的一番美意,在下心領,總鏢頭到了這裏,我也就放心,還有一些事情,不能耽擱。”

“蕭鏢頭,你要走?!”林震南頓時一驚,忙問道。

蕭月生點頭:“在下的義妹是恒山派弟子,需得前去探望。”

此事林震南他們倒是知道,此地離恒山派甚遠。若是要去,怕是得一些時日,他在身邊,他們心中踏實萬分,乍聽他要離開,頓時生出惶恐之感。

見他們地神情,蕭月生知道他們所擔心,開口道:“少鏢頭已盡得我劍法真傳,苦練些時日。自保有餘,在下留在這裏,也無甚大用,……況且。王老爺子威名赫赫,自可

些群醜。”

林震南幾人轉頭望向林平之,林平之臉色凝肅,氣度沈靜。倒是頗有幾分蕭月生地風範。

見到衆人望自己,林平之向蕭月生抱拳道:“蕭鏢頭,我駑鈍得很,學得不好。還是再指點我一陣子罷。”

蕭月生擺擺手,瞥了林平之一眼,露出一抹笑容:“跟我還來這些虛的!”

林平之頓時露出赧然之色。撓了撓頭。沈肅地氣質破壞無遺。

見他如此。林震南登時放下心,心下歡喜。蕭月生地劍法,他親身見識到了,若是兒子能夠得其真傳,實是莫大地喜事。

“即使要走,也不差這兩日,先在寒舍盤桓兩日,容老夫略盡薄意,否則,實在于心難安!”王元霸搖頭,呵呵笑道。

蕭月生推辭不過,只好點頭答應。

衆人進了馬車,車裏極爲寬敞,幾人一起坐著,仍顯得寬裕,一直駛進了王家大宅裏,進了後院。

一家人自有一番話說,蕭月生則被安排在一間雅院,幽靜無人打擾,卻又離著大廳不遠。

“賢婿,此人果真可靠?”王元霸帶著林震南到了書房,爽朗的笑容斂過,表情嚴肅,問道。

“岳父放心,他從小便在鏢局長大,以前也曾救過小婿地性命,可心託付大事。”林震南點頭道。

“如此甚好。”王元霸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這一次,你林家的辟邪劍譜可算是出了名,若是被人知曉你們在這裏,怕是我這個金刀門也會被人挑了。”

林震南歉然:“讓岳父操勞了,小婿實在過意不過,只是這一次鬧得實在太大,比上一次青城派更厲害。”

王元霸左手金膽一頓,問道:“對了,上一次青城派挑了你們幾家分局,最後如何了?……依餘滄海的脾氣,可不會饒人三分。”

“嘿,餘滄海那廝,被蕭鏢頭逼退,諒他不敢再尋麻煩!”林震南臉色一沈,怒哼一聲。

“這個蕭鏢頭竟敵得過餘滄海?!”王元霸聲音陡升,雙眼大睜,滿是驚詫之色。

“嗯。”林震南點點頭,歎道:“要說,這個蕭鏢頭也是個奇才,只學了三招劍法,日夜苦練不輟,出劍奇快無比,……那餘滄海也擋不住,只能退走!”

“沒想到……,沒想到……”王元霸喃喃自語,滿臉感慨之色,搖頭歎道:“他如此年紀,竟有如此武功,實在不得了!”

林震南點頭:“是啊……,……我于他父親有救命之恩,他也是個感恩圖報地,否則,福威鏢局這座小廟早裝不下這尊大菩薩!”

“如此人物,若能留在身邊,可是益處無窮!”王元霸感慨道,隨即對林震南笑了笑:“賢婿的運氣可好得很!”

“他不是池中物,這一次他離開,怕是再也不會返回鏢局了,”林震南點頭,接著搖了搖頭,悵然說道:“……他救了小婿數次,也算是報了他父親欠下的恩情了。”

他精神又隨之一震,笑道:“不過,他將那三招劍法傳授給了平兒,若平兒好好練,不愁將來不能自保!”

“平兒還要學他的劍法?”王元霸搖頭笑道:“讓平兒練你們林家地辟邪劍譜多好?”

林震南不由搖頭苦笑:“岳父大人,若是真有那個什麽辟邪劍譜,小婿何至於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那是武林的謠傳?!”王元霸呵呵笑問,眼中卻是不信,所爲空穴來風,不會無憑。

“我的辟邪劍法是學自父親,僅是口授,哪來得什麽劍譜?!”林震南苦笑不止,歎道:“我祖父遠圖公,劍法確實高明,在武林中威風赫赫,創下了福威鏢局,……但到了我父親那裏,便不成了,估計,他老人家沒有學好劍法,到了我這裏,就更不成,……唉——!武林中的那些絕學失傳,不都是如此嗎?!”

王元霸微微頜首,覺得倒也有道理,確實,若真地有辟邪劍譜,那辟邪劍譜真的那般厲害,女婿的武功不至於如此不濟。

“這樣的人物,即使離開了福威鏢局,將來有事,也會幫忙,賢婿真是好福氣,命中有貴人相助!”王元霸嘖嘖讚歎,羡慕不已。

林震南微微一笑:“岳父大人,蕭鏢頭他喜歡安靜,不可太過打擾,否則,弄巧成拙。”

“唔,看得出來。”王元霸點頭。

翁婿二人再聊了一些閒話,然後離開了書房。

將蕭月生提出,林震南也算是爲自己加了一道保命鎖,以防岳父一家子有什麽異樣地舉動。

第二日,蕭月生一直呆在自己的雅院中,沒有出院一步,一直在練功,或在榻上修煉天雷訣,或在院子中煉九轉易筋訣,不讓自己閑下來,免得胡思亂想。

看他油鹽不進,王元霸也是無法,只能讓他離開,林震南心中終於踏實下來。

蕭月生一旦離開,自己一家子也就安全了,岳父定不敢輕舉妄動,因爲蕭月生離行前,向王元霸辭行時,說道:“王老爺子,林總鏢頭姑且先住在這裏,在下也放心,若是有什麽事情,可派人到城裏的恒升當鋪捎個信,在下必會趕到。”

“呵呵,賢侄放心,只要老夫在,別人便甭想動他一根寒毛!”王元霸拍著胸脯保證。

心下卻是暗驚,這個恒升當鋪可是洛陽城地第一鋪,平日裏誰地面了也不賣,背景頗大,沒想到,這個蕭一寒默聲不響,卻是不凡。

蕭月生抱拳,沖著衆人一團揖,然後縱身上馬,一提繮繩,嘶聲響起,宛如龍吟,極是響亮,馳騁而去,轉眼間不見了人影。

這是王元霸所贈寶馬,毛髮乃純黑色,只有額前一塊兒菱形白斑,雙眼明亮,神駿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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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3-10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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