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念]我們沒有在一起[全文完]

我們沒有在一起 作者：餘念

《一》

　　２００２年，那天，我愛上了，我的同學，那時候，全班同學，都稱呼我為女王，因為我很霸氣，我很粗魯，所以沒有一個人對我不害怕的，可是就只惟獨他，完全對我沒有任何的恐懼。所以在那一刻我的視線只有他，看見他的傻，看見他的天真，也看見我幸福的瞬間。

　　不論所有男同學，跟我告白，雖然只有少數，不過我還是堅持拒絕，因為那時候我就只對他有興趣，只有他才讓我有感覺，所以每一天我盡我所能的靠近他，上學時刻意的在他會走的那條街等他，放學時刻意放慢腳步，在校門等候他，假日時，故意在他家附近徘迴，或著製造巧遇的機會，讓我遇見他。

　 只是那高職三年，我並沒有和他在一起過，不過有曖昧的感覺，我還記得那天我提出勇氣跟他告白，我感性的說；「其實我喜歡你，請你跟我在一起。」可是這份告白，對我的未來並沒有產生很大的波動，因為他以一句；「其實做朋友更好。」來拒絕我，把我的勇氣期盼通通都磨掉。可是自己並不會怨恨他，因為喜歡比討厭還來的多，所以我不會記仇。

　 後來高職第二年，因為我湊巧的加入吉他社，而他也無不巧的跟著加入，那時候我們終於有獨處的機會，雖然剛見面時，很尷尬，因為告白後一年我都沒有跟他見面，就算會在學校看見他，我還是刻意的迴避，看見遠處的他走來，我還是會想盡辦法，不和他面對面。

　 可是沒想到，那年的秋天，我和他只有在五人成立的吉他社，碰面。一開始始終不能習慣，可是那幾天，他沒有一刻不看我，每一秒每一分，都朝我這邊看，我練著吉他，他眼神放空，看著我，我吃著午餐，他放棄美食，呆呆的望著我。我真的想著；「他是不是，還介意那天我的告白?」就在我有所思考的同時，他走來了，他用手擦拭掉我嘴裡的米飯，但是沒想到他的擦拭，卻把我以往的感動給拉了回來。

　 聽著心跳的節奏，我的臉就像變魔術一樣，漸漸的紅了起來，可是他卻拉了感動回來，卻又走了……說真的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的想法跟我的理念很不相同，真的很不相同。經過那次之後，我更是要刻意的迴避他，更是不能和他正眼相看，更不能有眼神的交流，其實是因為我害怕再度的動心。

　畢竟曾經告白過，那一句；「其實做朋友更好。」卻讓我痛哭失聲好幾天，寂寞也跟著我好幾天，直到現在已經一年了，可是我心中的傷痕依舊存在，那道疤痕永遠都在，會一直跟著我直到我年老，也是會一直存在的。所以我更不能讓他觸碰我的傷疤，因為不想再一次體會那種感覺。

　迴避他好幾天，他卻在我要進去吉他社的同時，拉住我的手，把我強拉在操場，就在人少數的時刻，他把雙手放在我的肩膀，我知道他的目的是要我能正眼看他，所以他才會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他說；「為什麼這一年，妳要刻意迴避我？直到現在也不敢正眼看我？」我直話的說；「因為那一年，你拒絕我告白，所以我不想看見你，我要迴避你。」

　我字字都很白話，可是我也害怕傷害到他的心，但是他卻因為我的這一句話，而更加的沉默不堪，他的臉慢慢靠近我的臉，他的眼神對到我的眼神，他的呼吸我快要感覺得到。「那年，我說做朋友更好，但是我並有說我不喜歡妳呀，妳懂我的意思嗎？」他為什麼要說這些？他為什麼要跟我解釋這些？他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當我想要問個清楚時，他卻以一句；「以後不在這樣了。」

　就離開了，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因為他憑什麼把我的回憶給拉回來？憑什麼把我的心痛給找回來？所以我ㄧ回到家，就跟那年那日一樣，臥在床上，蓋著棉被，哭泣，想著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這麼做會讓我很傷心，明明我不是故意不看他，我只是害怕傷心而以……

《二》

就在那次，跟他接觸之後，我也決定退出吉他社，沒有任何原因離開，或許是因為害怕他再度出現在我的面前，可是離開吉他社之後，我又開始思念著他，思念著讓我執著的人。過了好幾個月，我始終過著重複的日子，看見他就迴避他，不幸的遇見他就讓自己有藉口離開，可是卻在我生日那天，他既然在我家門口等，

　我以為是狗，在門外移動，所以才會製造聲音，於是當我從樓上往外看，卻發現外頭盡然是我執著的人，是我愛過的人，可是我始終沒有勇氣下樓，儘管下雨了，儘管颳起颱風，我應該還是堅持我的原則，保護自己是最重要的，不希望因為外人，因為愛情，而重重的重創自己，傷害自己。

　可是生日那天，他始終在外頭等，過了十二點，我的生日過了，他始終在等，就因為這樣我不忍心，我終於下樓，問候他；「你為什麼要等我？」他因為寒冷的天氣，而發抖的說；「因為我要……跟妳說生日快樂……」卻因為這一句的「生日快樂。」讓我在這低溫的天氣裡，感到溫暖，可是明明我的告白他拒絕，何必還要出現在我的週遭裡。

　那是我從來不懂得，也是我一直以來的疑問句，而那天起，我卻開始跟他有了互動，我好像可以跟他做朋友，跟他做很深澳的朋友，也不自己是怎麼了，卻可以打開心扉地認識他，跟他談心，跟他談天說地，跟他說八卦，跟他玩鬧，這些這些都隨著時間增加。那時候沒想到從暗戀，變成深奧的朋友，可是我始終沒問過，沒問過他，為什麼說；「我並沒有說我不喜歡妳。」或許留個隱私，這樣朋友才可以長久。

　可是我完全沒有交男友，因為自己還是在等著他，儘管已經化解心結，做個長久知心的好友，可是我卻對任何的男人都沒有興趣，而他也沒有交任何女友，我一直以為他會單身下去，卻在快畢業的那天，他卻對我說；「我有女友了，畢業後可能會結婚。」這句話，讓我好幾天不吃不睡不喝好幾天，明知故犯，我卻還是這麼做了，明明知道彼此只是友誼的關係，不該要求太多，可是聽到他有女友，我的心都碎了，真的碎了……

　因為彼此認定是友誼的關係之後，卻讓我唯一不解的事，就是我和他，就像情侶一樣，就像朋友一樣，就像家人一樣，可是就是沒有在一起。我總是在他的面前哭的最慘，我總是在他的面前像個小貓，我總是在他的面前說教。這樣的關係，真的不像朋友，也不像情侶，更不像家人，我摸不清這種關係的定義究竟是什麼，儘管朋友都說，這是紅粉知己，並不算什麼，可是我卻不是這麼想……

　所以他說有了女友，對我來說是晴天霹靂，心如刀割，自從那天之後，他對我坦白他不是單身之後，就從朋友的關係變為陌生人，變為路人，我們沒有任何交集，沒有聯絡，在學校遇到也只問候一句；「妳過的好嗎？」這種感覺，就像是從天堂落為地獄，嘗試甜的滋味就忽然不想嚐苦的苦澀，可是愛情不由人的。

　我就決定，出國去讀書，當個有知識的女人，畢業那天，我還是忍不住多看他一眼，忍不住多留一會，因為我不相信朋友，情侶，家人，這三個我們都做不了，只能做陌生人，所以我還是去找了他，可是我發現他卻避開我，我不知為何他會有這樣的舉動，明明曾經我們很要好……

《三》

　當我畢業之後，照著我的理念，和我的夢想，去了紐約，在那學著當地的英文，學習著語言，更打算再那定居一陣子，因為紐約是我最深愛的國家，那裡是我療傷的地方，也是我快樂的天堂，在哪認識了很多外國人，甚至也認識了華人，在哪裡我過的很快樂。

　沒有任何煩惱，無憂無鬱的過日子，增加自己的知識，加強自己的英文，讓自己往一個英文老師的目的邁進，可是我人在國外，卻收到了來自台灣的情書，一封灰塵沉澱已久情書，我沒想到，當我打開它，就等於打開我的淚水開關……若是我有預知未來的能力，若是有個人提醒我不要打開，那麼我就不會去打開。

情書的內容；
「其實妳不必知道我是誰，不必我說，妳一定知道，因為我們的關係不是朋友，不是情侶，更不是家人！這封情書，在高職那三年，我就想要親手拿給妳，可是我沒有勇氣，我缺少了勇氣，我一度問問自己，我的勇氣上哪去了？為什麼沒有勇氣拿給妳，難道要這樣錯過自己的幸福，在我深深思考的同時，上天讓妳主動找上我，讓妳主動跟我告白。

　可是我卻無法接受妳的告白，因為我怕受到傷害，因為情侶很多人，很多人，都做的不長久。所以我想做妳的朋友，我想做妳的家人，所以我拒絕了妳，可是妳卻整整一年迴避我，妳知不知道那年，我心痛，我難過，我傷心，可是後來卻因為妳的生日，我有機會，有理由跟妳見面，那天後我們的關係穩定，可是我卻貪心了，
所以跟妳的關係，卻超過友誼，因為我們會擁抱，會親吻，會做情侶的事，卻也像家人，對妳關心不減，對妳的感情不滅，其實我要做的不是朋友！

　但是像情侶的吵鬧，像朋友的依靠，像家人的關心，但是偏偏我們沒有在一起，至少這樣的關係讓我很開心，因為我們沒有在一起，就不會有分手的一天，只是後來會離妳而去，會故意疏遠妳，其實都是為了實現妳的夢想，妳曾對我說過，妳想出國讀書，學習英文，未來就有望做個稱職的英文老師，所以我必須欺騙妳，說我有女友了，說我要結婚了，好讓妳沒有顧慮的離開台灣，其實我是愛妳的……。」

　看完了情書，我淚如雨下，明明現在的紐約是個夏天，可是我卻感受到冬天的淒涼，原因就是這封情書，兇手就是它。看完之後，情緒始終不穩定，很想拋棄一切，回去台灣，去尋找他，去尋找我愛過的人，可是我偏偏沒有這麼做，不知道是甚麼阻礙，在我心裡有個阻礙，讓我少了動力，少了毅力。

　或許我在想，這也許是註定，也許是有緣無份，所以該放下了，不過至少確定自己愛的人也愛著自己，至少那不是單戀，不是一廂情願，光是這點，我的心痛似乎能慢慢接受了，寂寞也慢慢走了，而我也慢慢習慣一個人生活，畢竟錯過的幸福，是很難找回來的。

《四》

後來，我待在紐約整整五年了，時代變了，也不知台灣的社會也跟著變了。於是在２０１０年回到我的故鄉，台灣，坐著飛機來到了台北機場，一吸到台灣的空氣，卻覺得很陌生，可是卻又很新鮮，只是剛回來有點不習慣，生活作息也不正常，更何況我回來肯定會被很多人責怪。

　因為待在紐約的那段時間，我從來沒回來過，沒見我的家人，沒見我的朋友，所以我想他們一定會對我狠狠的責怪，不過我不怕，我怕的是不小心繞到舊地方，因為會觸景傷情，自己會難過。經過父母的挨罵，朋友的指責，我還是過的很好，而且也在台北某個地方，找到了工作，是我夢想的職業，英文老師，於是我日子就變得一般人嚮往的生活。

　我有許多喜歡我的學生，雖然那段日子，我還是沒有到過我和他的地方，當上老師一陣子，住在台灣一陣子，始終不肯去有回憶的街道，有往事的地點，以及和他一同上學過的學校，因為我知道，再怎麼回憶，再怎麼傷心，我還是無法回到曾經那個時候，我和他過的如此快樂的時刻。所以人總要往前走，不能活在過去，過去只是一個不堪的夢，有傷心有快樂，有難過和心酸，這些感觸只適合回憶而已……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緣分，還是巧遇，我在新的地方遇見了他，在人潮擁擠，我看見了識曾相識的他，而他也見到五年沒見的我，一開始認不出對方，可是互看了對方容顏十秒，我們就醒了過來，懂了對方就是曾經所喜歡的人。雖然我無法接受，但是那種感覺並不是悲傷，只能說是心酸，那種老朋友遇見的滋味，在我心頭湧了上來。

　我們一起走到街道上，問候著彼此過的是否好，是否找到了另一半，他說；「好久不見了，妳收到了我的情書了嗎？那妳知道當年的實情了嗎？」而我總是回說著；「我看了，我看了，我看了……」我搞不懂他為什麼不跟我說，而他也說出實情，他是怕我放棄自己的夢想，因為他也有夢，我也有夢，儘管難得，還是不必心痛

各自完成各自的夢想不是很好嗎？

　在我得知他也完成了他的夢想，他的夢就是做個有威嚴的教授，而我也實現了我的夢，老師，於是彼此恭喜彼此，這種局面是如此的陌生，是我最不敢想的場面。他單身，我也單身，但是我們並沒有碰出火花，儘管我們後來還有連絡，還是會約出去，像情侶一樣，看著文藝電影，像朋友一樣，會找彼此訴苦，像家人一樣，受了風寒，會詢慰對方，這種感覺是最好的，這種關係是最完美的。

　只是我還是沒追問過他，在高職那幾天，他是何時愛上我的，何時對我動真情，為什麼喜歡他的我，從沒有感覺呢？這些的疑問，我想並不需要深入了解，因為我們只是朋友的關係……

《五》　完

重逢之後，我總是有問題，就會去請教身為教授的他，而他有英文不懂得地方也會約我出來，要我教他，我們過的生活，比情侶還要甜蜜，比朋友還要講義氣，比家人更關心，這些日子似乎又回到了求學時期，那高職的三年，我和他就是這樣的生活，現在似乎回到了過往。

　終於在有天，我決定想要完成曾經彼此男女朋友的夢想，我衝動的找他，並且勇敢的說出；「我們在一起好嗎！」可是他卻一口拒絕了，他說著過去曾說過的話，那句在我耳裡再度的重現；「其實做朋友更好，我並沒有不喜歡妳，只是我怕會有分手的一天，更何況我喜歡回憶很長。」他的拒絕，我並不會傷感，只是會心酸，因為他總是說；「世界很複雜，妳說的單純已經很難，因為我們不在是當初天真無邪的小孩。」

　或許他做法是對的，是正確的，只是我突然發現，只有他了解我的夢從來不大，只有他知道我要的快樂在哪，因為他所知道的，已經超越過一個朋友所該知道的，他了解我，比一個朋友瞭解的還深。所以我還是愛著他，而他也不否認還愛我，只是現在的關係就好……

　就這樣，我嫁人了，他娶老婆了，我們還是會天天見面，我們還是會每天通電話，他參加我的婚禮，我去喝他的喜酒，他做我女兒的乾爹，我做他兒子的乾娘，他做我丈夫的好兄弟，我做他妻子的好姐妹，我們的關係一直維持這樣。在這個世上只有在他的面前，我才敢哭的最慘，而這個世上他只有在我的面前，才會有發自內心的微笑。

　儘管，我們兩個都不是單身了，都已經老了，可是彼此對彼此的愛，依然健在！不管老了在老，我難過還是會找他，年紀一大把，還是會有像談戀愛的感覺，像情侶一樣的約會，一樣的親吻，一樣的牽手。像朋友一樣的談天說地，一樣的擁抱，一樣的做個稱職的聽眾。像家人一樣的依靠，一樣的一起生活到老。經過那麼多種關係，但是我們就是沒有在一起。

　就如他所說；「我們沒有在一起，就不會有分手的一天。」所以他陪我到老，我陪他走過歲月，就算我已經嫁了，就算他已經娶了，兩個孩子也長大了，才證實了，做朋友更長的道理。這個故事我要說給後輩的人知道；「愛一個人，不必強求，做情侶會有分手的一天，其實做朋友更好，更長，彼此遠遠的關心，遠遠的分享，可以一起到老！但是做朋友不代表，就沒有愛，我和他，沒有在一起，卻像情侶一樣，愛著對方。」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