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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張旻]愛情與墮落[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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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19 23:15:18 |倒序瀏覽
愛情與墮落 作者:張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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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若那年大學畢業,四處找不到工作,後來不得已,只好打著包袱從城裡回家。

  郭若爛掉在家裡,每天吃飽了飯,便鑽進自己床上的一堆被子裡睡大覺,除了有時翻翻從家裡那廢書堆裡撿來的幾本破小說,有時開一下家裡那一台破舊的電視機,看一下電視,每天的日子總是讓他感到那樣無聊無奈孤獨焦躁。郭若的父親母親都在鄉下務農,兩老頭打理著很多的田地,每天早出晚歸,忙得頭爛額,兩張臉孔被曬得像兩面暗紅的銅鏡,而郭若卻像一尊佛,被供養在家裡。父親曾要求兒子到田地裡幫忙一下,可卻被母親阻止了,母親心疼兒子,捨不得地皺著眉頭對丈夫說:「娃兒剛從學校裡回來,哪裡扛得動這些活兒,他剛畢業,就由著他去,等到有一天時運來了,說不定就讓他撞上個崗位來。」

  郭若父親聽著媳婦這些話,便有點不耐煩起來,暴躁地說:「撞個鳥,書也讀了,什麼錢都讓他花光了,他長這麼大,拿什麼來孝敬我一回。」

  接著郭若父親總會積怨地罵罵咧咧嘮嘮叨叨地番。

  郭若聽了父親這一番話,臉感到發紅發熱。有點無地自容,心裡像針扎一樣的發麻發痛。恨不得地上馬上暴出一個坑來,他自已鑽到裡面去。

  郭若躲在自己那間零亂不堪而十分狹窄的屋時裡,一個人抽著煙。焦油的辣味兒總是含著一種莫名的苦澀感,郭若的煙一支接一支不斷地抽著,那些過去殘留在他心中的所謂的幻想,就像眼前的煙霧一樣飄渺虛無,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到了差不多天黑的時候,郭若便把幾天來從母親手裡得來而積攢下來的幾元錢換來的一包香菸統統抽光,接下來的幾天,他又得苦苦地捱過這些沒有煙抽的時光。自從畢業已來,讓他感受最深的事便是口袋裡常空空如也。就連每天抽一口煙的簡單願望還常常不能實現。

  郭若學會抽菸,是在念大學那陣子。那時在郭若的宿舍裡,近七八位的男生中,只有郭若一人沒有抽菸。郭若常在那群煙氣十足的哥們中間,一起上學,一起放學,又在課餘的時間裡,一起打牌,一起到外邊的飯店裡吃飯,恰好那些日子,郭若的日子過得十分的無奈與失意。他拚命抽著從室友手中遞來的香菸便成了他發洩的很好途徑。

  郭若的室友大多來自城裡的學生,那時,和他整天泡在一起的其它三位室友,身上穿的是名牌服裝,腳上穿的是名牌皮鞋。到了冬天的時候,他們還有時在皮衣或西裝裡面的襯衣上結一條領帶。平時在校裡出入,手裡總拿著一隻小巧玲瓏的手機,在那些貴族氣十分濃厚的哥們中間,只有郭若一個人顯得十分的寒酸。鑑於他家裡的情況,名牌衣服他是買不起了,便何況是手機什麼別的侈奢品,他也只能在心裡空羨慕而已。

  每到了周未,郭若和他們一起總要到校外附近的咖啡廳裡,冷飲店去。他們要了飲料,點了小食。打牌說笑聊天到了深夜,後來,每到了週末,他們到外邊會餐,其餘的幾人都相繼地帶了自己的女朋友一起去,只有郭若一人,總是孤身隻影。每天看到校園裡其它的男生和自己的女朋友如影相隨地走在校園的某個角落,一副親密無間的樣子,郭若的心裡總是感到一種深深的失落感。

  郭若在班中可算是一位才華出色的學生了,在他們的那個專業中,他是唯一一個在市級以上的報刊發表過文學作品的人,而且他會彈吉它吹笛子什麼的,圍棋也下得十分的出色。班中有一位瞭解他的中文系的教師,都暗暗驚嘆這位從鄉來的學生的才氣。郭若平時在班中,卻總是沉默寡言,很少主動和其它人說話,特別是女生。在女生們看來,郭若是一個孤僻冷傲的人,唯一和他談過幾次話的是班裡一位叫吳愫的女生,吳愫長得面貌清秀,身材高挑,臉蛋像雞蛋清一樣的白淨,兩顆黑亮的眸子裡總是透出一種暖昧的光芒。郭若每次見到她那笑容的時候,心裡總會不自覺地泛起一種甜蜜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吳愫的臉蛋總是在郭若的腦海裡蕩漾。

  郭若的腦海裡開始產生了一種慾望,這種慾望隨著他在班裡與吳愫更多的接觸變得越來越強烈起來。這種慾望讓他平靜與無聊的生活多了一種莫名的亢奮與不安。郭若想自己總有一天,會完完全全地擁有吳愫,像別的情侶那樣,風風光光地牽著吳愫的手,出入於各式各樣的場合。

  到了情人節的那個晚上,郭若和幾位朋友到外邊喝酒。回來時讓班裡的一位女生幫他約了吳愫。一會,渾身散發著酒氣的郭若便和吳愫在操場的某一個角落見面了。郭若的手裡拿著事先準備好的一束玫瑰花,花束裡塞了一張紙條,紙條上的字大意是:你能否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成為你的男朋友。當郭若把手上的一束花遞到吳愫手上的時候,吳愫的臉上浮上一層曖昧的笑容。他們又隨意地談了一會兒話,接著吳愫便帶著那花回自己的宿舍。接下來的日子,郭若不斷地給吳愫寫信,差不多每兩天一封。這一封封發燙的情書體現了郭若十分出色的文彩,一開始吳愫給郭若的回信很長很長,常寫著滿幾頁,回信的內容也總是熱情洋溢,字行間蘊含著脈脈溫情。到後來吳愫給郭若的回信竟縮小成短短的幾行。這短短的幾行話中總是閃爍其辭,那些娟細而歪斜的字所表達的差不多變成一些無關緊要不搔痛癢的廢話,且意思大都模棱兩可,和剛開始時的回信內容大有出入。郭若把那信上的幾行字反覆咀嚼,卻總是猜不透吳愫的心思。

  經過一番思想的苦鬥後,郭若決定對吳愫進行另一番猛烈的進軍,每次放學後,吳愫背著書包,走出校門。郭若便緊緊地跟隨在她的背後,主動地跟她說話獻上慇勤,而吳愫卻總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高興時同郭若說上兩句,不高興時只是一味的沉默。郭若想剛開始被人追的女孩子總是這樣的吧。他還是一廂情願地痴心下去。郭若有一天約吳愫單獨到外邊吃飯,卻被她簡單地拒絕了。那天下午放學後,吳愫和班裡的幾位女同學一同走出校門,郭若像往常一樣,緊緊地追到她的身後,喚了一聲:「吳愫!」只見她掉過頭來,十分氣憤地對著郭若嚷嚷了起來:「不要再老是纏著我了!」吳愫說著自己揚長而去。周圍的那幾位同班女生都紛紛掉過頭來。盯著郭若,郭若怔在那裡,臉上感到發紅發熱。心裡感到一陣陣劇痛。

  這以後,吳愫每次在班上碰上郭若,總是擺出一副旁若無人的高傲樣子。 郭若過了一相當抑鬱的時期。 他常常一個人躲在宿舍裡,拚命地抽著煙,他手裡的煙一支接一支,那些揮之不去的煙霧像是蒙在他心頭的悲哀,瀰漫著整個宿舍的空間,那些從菸頭裊裊上浮的煙嗆到他的眼睛裡,眼晴便疼痛地滲出了眼淚。香菸的氣味和他身上那一股寒酸的味兒混到了一起,讓他感到一種深深的悲傷。 後來從同學那裡聽到,在郭若追求吳愫的同時,校園裡的另一個男生也正進來追求吳愫,那個男生的家庭背景十分的不簡單,父親是這座城裡某某局的局長,在城裡有大幢的房子,有私家車,從同學那裡聽來的消息深深地刺傷了郭若的自尊心,從那時候起,郭若便在心裡暗暗地發誓,自己在不久的將來,也要像別人那樣的風光,住別墅,開小車。 到了大三第一學期的時候,吳愫在班裡消失了,有人說吳愫和她的男朋友兩人雙雙離校,帶著一大筆錢,到外邊做生意去了。吳愫的離去,使郭若忽然發覺自己在班裡的生活,完完全全的索然無味起來。每次想起吳愫那個局長兒子的男朋友從自己的身邊拐走了吳愫,他的心裡就像刀絞一樣的難受。上課的時候,郭若總是把頭埋在自己的課桌上,漫無邊際地緬懷著過去的那些傷心往事。老師們在講台上所講的課,他半句也沒有聽進心裡去。 在郭若的班裡負責教中文的那個女講師,年紀還沒到三十,長著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身旁,郭若總會聞到來自她身上一股濃濃的香水味,郭若每次聞到這樣的一種味兒,心裡總會不禁地顫動一下,他把埋在桌子上的頭抬起來,馬老師正站在他的前邊,她把身子靠在桌子一旁,低著頭在回答前邊那個男生提出的問題。馬老師那穿著緊身衣服而襯托出來的豐滿挺拔的胸脯,那雪白而顯得一塵不染的頸脖,那暈圓的手臂,和性感的臀部,映入了郭若的眼簾。郭若呆呆地望著馬老師的身子,心裡感到一陣陣不安的悸動。那一點甜蜜感漫延到自己身上的每一根神經未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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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19 23: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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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次放學後,馬老師把郭若叫到自己的辦公室。郭若想是自己最近在課堂上的表現太差,馬老師要批評自己,心裡感到一陣不安。 馬老師就坐在郭若的對面,郭若在這樣的一位都市女性的跟前,有點坐立不安,他靜靜地端詳著馬老師那佈置得十分整齊的辦公室,馬老師的笑上掛著笑容,對郭若說:「你以前寫過很多作品,發表過一些小說,是吧!」郭若有點受龐若驚地點了點頭。「我看過你的小說,寫得不錯。我是從雜誌上看到的。」馬老師的臉上流露出郭若深深的讚賞之情。郭若聽了馬老師那發自內心誇獎自己的話,心裡隱隱有點激動與陶醉。接著馬老師又圍繞著文學和他講了一些話。最後馬老師點題說:「上課的時候,你為什麼老是心不在焉,是不是我的課講得不夠精彩。」 她神情溫和地望著郭若說。 郭若心裡正不知怎樣回答馬老師的話。只在口中支吾著說:「不是的,是我自己的原因。」 馬老師從自己的坐位上站了起來,她起身去郭若身後的書桌上拿一杯水,遞到郭若的手裡,郭若又聞到了來自己她身上那一股熟悉的香水味,他的心裡有點不安起來,他低下自己的頭,無意中眼睛的余眼掃射到馬老師白色短裙下一雙雪白而豐腴的大腿,他的心裡泛起了一種愛罷不能的甜蜜感。馬老師那隆起的胸脯在郭若的跟前晃動著,他腦海裡浮現起幾天前在朋友家裡播放的黃色片裡的鏡頭——女人的一對白淨而碩大的**。郭若的臉有些發熱發紅起來。他不停地低頭摳自己的手指頭。 「你自己的原因,你自己的什麼原因?」馬老師有點困惑地望著郭若,郭若被她的這種眼光盯得心裡更加焦灼起來。低著頭沉默不語,最後他從馬老師的辦公室出來,馬老師對郭若說:「我對你的小說很感興趣,試圖通過他們瞭解你,你最近是不是碰到了什麼不如意的事,比如說經濟上的困難,還是,感情上的困繞,當然,這只是我一味冒昧的猜想,你心裡有什麼事可以對我們做老師的說說嗎,或許我們能給予你什麼幫忙。」 馬老師的話讓孤獨的郭若心裡感到一點暖意。 馬老師那性感的身材讓郭若的心裡湧起了一種不可抗拒的飢渴感,每次上她的課,郭若望著她的身影。總會把她當成過去他心裡的那個吳愫。 那時候,郭若通常每天都要抽上整整一包的香菸,那些芳香的煙味兒總是含著一種莫名的苦澀感。讓他想起馬老師那充滿誘惑的肉體,讓他想起吳愫在自己心裡漸漸模糊的笑容。家裡每次寄來的那麼一點生活費,郭若除了吃飯和個別其他簡單的費用,所剩的錢他統統都花到買菸上面,有時手中拮据,郭若就連吃飯的錢都用到買菸上面,沒有煙抽,讓他感到一種深入骨椎的痛苦。

  郭若每次回憶起這些往事的時候,總會有一絲憂傷湧上自己的心頭。 這一年過了春節的時候,郭若過去托城裡的一位同學給他找的工作,這會終於有了一點結果,他的那位同學在城裡的一家泡沫廠給他找了一份工作,在泡沫廠當工人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工資也低,拿著一張大學文憑擠到這樣的廠子裡,他總是有些心有不甘。儘管這樣,現在的工作難找,他也只好這樣硬著頭皮頂了下來。一來可以結束自己在家裡那種苦悶無聊的日子,二來也可了結藏在父母心頭的一樁心事。過了兩天,郭若便打著包袱到了城裡。 郭若在廠子裡,每天都要面對著十分繁重的工作,這樣一些日子下來,他的心裡免不了有點積怨。那時他便住在廠裡的宿舍,宿舍裡聚集了很多外地的工人,大多是些只唸過初中或小學便出來打工的青年,大夥的素質都不高,平時在宿舍裡,總是吵吵鬧鬧的,每天下班,那些同事們便擠在一起打牌,喝酒,吹牛,郭若夾在裡頭,常常覺得自己個人的時間和空間被別人白白地佔用了,心裡產生出一種淪落感來,他想自己空有滿腹才華,最後卻不得不埋沒在這種地方。 在夜裡的時間裡,他常常一個人到街上散步。他沿著廠外邊的那條街,一直往下走去,城市的樓層在夜裡燈光的裝飾下,顯得金碧輝煌,路上各式各樣的車子在他的身旁奔馳而過,他不知道自己要往那裡去,這座城市太大了,在這他還十分陌生的城市裡,人們都幸福地生活著,而他卻像被這座城市遺棄一樣。白天裡工廠單調的工作讓他的心裡感到窒息。晚上廠裡的喧嘩讓他心裡發悶。他就這樣一個人孤獨地走在街上,無可奈何地一點一點消磨著時間。 每次看到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少男少女一對對親密的走在一起,他的心裡總會感到一種深深的失落,他又不禁想起大學時候的生活,想起吳愫。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郭若在心裡這樣痴痴地空想著,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他覺得像吳愫那樣高貴的城裡女孩,是永遠不可能和自己這種人在一起的,像自己這樣,一無所有,每月那幾個工資,還不夠自己花費,不夠請朋友到外邊像樣一些的飯店裡吃頓飯,那個女孩子會看上自己,他發覺自己要真正地融入這座城市,對自己來說是一件多麼遙遠的事情。 郭若發覺他們的工廠離他以前的大學樣園不遠,只隔了幾條街,這天星期天,恰好工廠裡的職工放假休息,他心裡忽產生一種慾望,到他過去的母校裡走走去。郭若吃過了早飯,在街頭買了包煙,往校園的方向走去。 相隔了近一年,校園裡的一切好像沒有什麼大的變化,讓郭若感到既親切又陌生,郭若回憶起大學時期的某些往事,回憶起吳愫,馬老師,還有那天天和自己在一起的幾個哥們,感到一點心酸。 後來郭若在工廠裡呆得無聊的時候,每次下班後有了一點空閒的時間,便到這所學校的操場面上去走走,每次看到校園的學生們在操場上散步,或抱著書本在樓下的某個角落裡靜靜地看書,他的心裡總是十分地失落。

  有一天,差不多傍晚的時候,郭若在操場上散步,忽碰上了大三時教他們中文的那位馬老師,她一個人出來外邊走走。馬老師看起來比一年前的時候似乎更年輕了,穿著一白色的裙子。遠遠看去,像是一個正在學校裡唸書的妙齡少女。 郭若走近她跟前,驚訝地發現是馬老師。他走近她的跟前,叫了一聲:「馬老師。」馬老師抬頭起來盯了郭若一下,先是一怔,後來臉上綻開了笑容。說:「哦,你是郭若吧,寫過小說的那位郭若。」郭若陪馬老師在操場走了一圈,接著馬老師對他說,「到上邊坐坐吧,我的宿舍。」 馬老師現在一個人獨居在這座兩屋室的宿舍裡,她曾結過婚,後來和她的愛人感情破裂,分居了好長一段時間,,兩人鬧了離婚,馬老師的宿舍,已好久沒有男人上來過,郭若陪她到了宿舍來,馬老師熱情地為他沖了一杯咖啡,又問起他現在的情況,在哪裡工作,過得怎樣。 郭若一一地回答,提起自己的工作,郭若不免感到一點自卑。 馬老師的臉泛著紅光,有點紅潤的樣子,似乎頗有興致地說:「你現在還寫作麼?以前,你可是咱班裡的才子哦。」 郭若輕輕地搖了搖頭。 那個晚上,郭若和馬老師談了很多話。 在回工廠的路上,郭若邊望著街上的風景,邊回味著馬老師那微笑時臉上的笑容,他感覺馬老師宿舍裡那濃濃香水味兒還在他的身邊蕩漾。想不到自己在畢業的一年後,還能在這座城市裡意外地碰上馬老師,他在心裡這樣輕輕地嘆息著。他感覺自己剛才坐在馬老師的身邊,和她那樣促膝談心,那樣的情景,就像夢幻一樣。 這以後,郭若在工廠裡感到孤獨的時候,便到他過去的母校裡,更多的時候,他企圖在那裡能重新碰上馬老師。郭若有時竟也想過直接到宿舍裡找她,可想想,自己的這種行為不免有些唐突,他想馬老師一定是有家有丈夫的人了,都到了這種年齡。要是在那裡碰上她的愛人,不免會難堪不已,而一方面,郭若又因為自己心裡自卑,他常感到自己身上有股寒酸味兒,一個泡沫廠裡的小工人,在人家眼裡,算個什麼呀。 郭若有一次在教師宿舍樓下又碰上了馬老師,那次差不多是傍晚的時候,馬老師一個人走下宿舍,要到食堂吃飯,她見了郭若,有點驚訝,問他到這裡來有什麼事麼,郭若說沒什麼事,只是隨便走走。馬老師問郭若吃了晚飯沒有,郭若說沒有,馬老師便說,我也還沒有呢,剛好,咱們一起到外邊吃飯吧。 吃完了飯,郭若陪同馬老師一起回到了宿舍,馬老師又請郭若坐,又是泡茶,又是拿出些糖果來,招待郭若,郭若感到自己像一位高貴的客人那樣受人款待,不免對眼前進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有些感激起來。兩人坐了一會,喝了一會兒茶,隨便聊了一會兒天,郭若發現馬老師的屋裡一角放一把吉它,便拿起來隨意撥弄著。 馬老師對郭若說:「你會彈呀。」郭若只望著她,神秘笑了下,接著郭若便摸了別在吉它上邊的一片匹克,當著馬老師的面,給她彈了一首古典曲。那時候,窗外一片寂靜,宿舍樓後邊的那幾顆法國梧桐樹在風中發出瑣碎的聲音,夜色已有點濃了起來,遠處的燈光中的樹葉的後邊閃爍發光。吉它的低沉的聲音飄到窗外邊,融入了外邊夜色中。馬老師若有所思聽著,臉上浮上一種曖昧的笑容,對郭若說:「這首曲子叫什麼來著呢,我已記不起來了。」 「<愛的羅曼史>,一首十分色的曲子。」郭若望著馬老師的臉。 「記得我們在念大學的那陣子,好像我們便經常聽這首曲子,它的確很出色。」馬老師像在回憶往事地這樣說。 郭若把那把吉它遞給馬老師,說:「你來彈吧。」 馬老師輕輕地搖了搖頭,說:「我不會哦!以前學過一陣子,剛好會了幾個和弦,後來便沒再動過了。」馬老師說著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馬老師接著對郭若說:「能不能再彈一次這首曲子?」 郭若便依著馬老師的話,把這首曲子重新彈了一次。 馬老師說:「實你彈得很好,這首曲子讓我想起了我們讀書這個時候。以後一有空,還真應該向你學習學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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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19 23: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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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郭若在心裡要見馬老師的一種願望越來越強烈,或許是因為心裡孤獨,或許是自己身在異鄉,他感到徬徨無助,又或許是馬老師讓自己想起大學時期的生活。馬老師那晚對郭若說的要向他學吉它的事,竟成了郭若以後見馬老師的藉口。郭覺得自己沒事動不動去馬老師的宿舍裡找馬老師,這不免有點頹唐,現在馬老師的屋子裡有一把吉它,又曾經說自己要學習,他便可以借此機會,不時到馬老師那裡。郭若每次碰見馬老師,便一本正經地問,最近吉它學得怎樣了。 那些日子,馬老師常常坐在郭若的旁邊,馬老師手裡抱著一把吉它,郭若則在她一旁指指點點。郭若的手指在馬老師眼前遊蕩,這隻手有時停在琴弦上邊,有時竟碰觸到馬老師的手指,讓她心裡感到一種輕微的顫動。郭若每次抱著吉它,在馬老師的眼前彈奏的時候,馬老師總是感到悅耳的音符中蘊含著一絲憂傷,馬老師靜靜地端祥著這個從下來的少年,有時覺得他的眼神是蘊藏著一種早熟的憂鬱。 她自己也說不清,自己那平靜得如同死水一樣的生活,竟闖進一個男孩,而且還是自己從前的學生,他總是自己從前的學生,他總是若即若離現在自己的身旁。生活中的很多事有時候真是說不清哦。 郭若離開馬老師房間的時候,馬老師有時站在樓上的走廊裡,靜靜地凝望著他離去的身影,她發覺自己心裡一種堅硬的東西在不知不覺中變軟。她帶一點迷惘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屋子裡還殘留著剛走的那個男孩的氣息,她心裡回味著這種氣息,有時竟感到自己有些暈眩。 郭若知道馬老師離婚的事,是在馬老師一次不經意的談話中。馬老師當初嫁給一個比她大五六歲的商人,她看上那個大約三十來歲男人的年輕有為,一開始兩人十分恩愛。想不到結婚一年多後,馬老師發覺他丈夫在外邊***,還有了好幾個情婦,馬老師傷心欲絕和那丈夫大吵了一架之後,便和他離婚。那時侯有點絕望地想,天下的男人真是太可怕了,她心裡跟自己暗暗地發誓,以後再也不跨過任何一個男人的家門檻。 那個星期天的傍晚,郭若和平時一樣,到宿舍裡找馬老師,馬老師到學校附近的菜市場裡買了很多菜和肉,她又動手摘菜洗菜,做起飯來。郭站在她的身旁,想幫一下她的忙,他一會遞給她一袋鹽,一會遞給她點味精,兩人折騰了好一陣子,終於把一桌子的菜弄好。馬老師開了一瓶啤酒,斟了滿滿的兩杯。他們兩人端起那杯子,對視了一下,幹了一下,便喝起酒來。 郭若喝了很多酒,臉上泛著紅光,馬老師一邊吃著菜,一邊凝視著郭若的臉,臉上一種甜蜜的笑容。正是盛夏的這種季節,屋子裡空氣讓人感到悶熱,兩人吃得差不多的時候,郭若站起來,邁著有點蹣跚的步子,走進了浴室,他站在熱水器下邊,開了熱水器,和著衣服在蓬蓬的水流下邊,讓水流淋濕了自己的身子和衣服。浴室的門沒有關,馬老師也走進浴室來,她有醉意的眼神望著郭若的身子,走近他身邊,緊緊地摟著他的身子,郭若撫摸著馬老師的臉蛋和溫軟身子,親吻了起來。 後來郭若把馬老師抱到床上,兩人在床上瘋狂地做起愛來。 做完了那事,郭若有點頹廢地把身上靠在枕頭上邊,馬老師光豔的身子在他的跟前恍蕩,讓他感到一陣陣心悸,他摸起了香菸,一支接一支,不斷抽了起來。 馬老師從衣櫃裡搜出過去她丈夫留下來的衣服,讓郭若重新到浴室裡洗了個澡,她自己又穿上睡衣,到客廳裡收拾他們剛才吃過的飯桌。 後來郭若常常來馬老師這裡,郭若差不多到了那沒有女人快要頂不住的年齡,而馬老師也到了對男人如飢似渴的時候。兩人在屋子裡一粘到了一起,便不顧一切幹起那事來。每次高潮過後,隨著激情的消失,郭若的身子感到輕飄飄地,心頭空蕩蕩。他頹唐地靠在床頭,像往常一樣,不停地抽著煙。馬老師光著那身子,那雙光豔的手臂像蛇一樣纏到郭若的脖子,郭若的脖子接觸著馬老師微微冒汗而顯得粘乎乎的肉體,心頭不禁顫動了一下。馬老師用嘴湊近郭若的臉,在上邊輕輕地吻了一下,接著便喃喃地講起話來:「郭若,你太棒了。」「若,你會一直這樣愛著我嗎?」「若,你說我們會一直這樣生活下去嗎?」 馬老師像很多處於青春期而正在發騷的無知的少女那樣,對他們心中的白馬王子撒嬌一樣地講著一些天真的夢話。郭若每次聽到這話,心裡總說不清是什麼滋味來,只有微笑著盯著馬老師的臉,對她輕輕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日子,郭若竟發覺自己的身子變得一天天虛弱起來,每天早上起床,他便發覺自己的頭暈沉沉地,在馬老師的屋子裡吃過她早上剛從學校食堂買來的早點,便匆匆地趕到泡沫廠裡去,在工作的時候,總感到自己頭暈力乏,老是心不在焉。每次回到馬老師的宿舍,便不斷地說累。腰酸腿痛什麼的,馬老師也開始發覺每晚放縱的夜生活讓郭若吃不消,每次下午放學的時候,便到菜市裡買回一隻脫毛的生雞,又在藥店裡買回一些補腎中藥,有沙參,熟地,首烏什麼的,摻到生雞裡面,燉湯給郭若喝。 「這些雞湯很補的,你的身子虛弱,也該好好補一補了。」馬老師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送到郭若的跟前,郭若看著那飄著濃濃的中藥味兒的雞湯上面浮蕩著的點點黃油,心裡竟感到有點噁心起來。「趁熱喝了她吧。我為了它整整花去了兩個鐘頭的時間。」馬老師親切溫和地說,臉上浮上一層甜蜜的笑容。郭若才接過她手中的雞湯,像一個聽話的孩子把那湯一口氣喝了下去。 那些日子,郭若幾乎三天兩頭便要喝這樣的一碗混著中藥味的雞湯,燉湯剩下來的熟雞肉,便只能由他們兩人來解決。整整一隻熟雞堆放到桌子上,一開始那嫩白的鮮肉引起郭若心裡強烈的食慾。 馬老師主張不要用刀把他們切成塊,就用手直接把它們撕開,拿到嘴上來吃,像北方人吃羊肉那樣,郭若用手撕那放在桌子上的雞肉,拿一塊放到嘴裡,慢慢地嚼了起來,那肉又脆又甜,混和著中藥的味兒,十分芳香,郭若一連吃了幾個星期這樣的肉,吃到後來,竟發覺那雞肉放在嘴裡嚼起來,味兒竟如同嚼蠟 那天,郭若在泡沫廠下班以後,他走在繁華的商業路,在農業銀行的門口的那段路邊,聚集了很多人,像是在那裡看熱鬧,郭若停住了自己的腳步,走上去擠到了人群裡邊。他夾在人群裡,從人縫看到一個被車撞了的人,橫倒在地上,接著他又看到一顆血肉模糊的頭顱,地上流了一灘鮮紅的血,白色的腦漿流到了外邊,滲到了血液上面。郭若離開的時候,心口在怦怦地跳動著,在回學校的路上,心裡一直地回想著剛才那一幕交通事故的恐懼場面。郭若在心裡不安地嘆息,生活真是變幻無常。 晚上吃飯的時候,馬老師拿著一盆雞肉,放到桌子上,郭若端著那飯碗,有點厭食地望著桌子上擺放著的菜,有點無心下嚥,馬老師用筷子夾了一塊雞肉,放到郭若的碗子上,關懷地望著他,說:「吃吧!」郭若惘然地盯了一眼碗子裡的那塊雞肉,放到嘴裡嚼了起來,他想起下午見到的那一幕,那一灘白色的腦漿摻在血裡,一陣噁心,反胃地嘔吐了起來。 他把那含在嘴裡的米飯和雞肉紛紛地吐了出來,像是要把胃液和膽汁都吐出來似的,馬老師有點慌亂起來,放下手中的飯碗,走到郭若的身邊,扶著他的身子,焦急地說:「你怎麼了。」郭若只是搖了搖頭,對他說:「沒什麼。」 郭若感到胸口憋得難受,馬老師在一旁給他抽了一張餐紙,幫他擦了一下嘴巴。馬老師說:「是不是腸胃不舒服。」 郭若有點含糊不清地說:「可能是吧。」 「要不,我帶你到下邊看一下醫生。」 郭若搖了搖頭說:「不用了。」 馬老師堅持帶郭若到醫院裡看醫生,可郭若卻任性地推辭了。

  那個晚上,郭若什麼東西都沒吃,便躺在床上,他想起下午那一顆血肉模糊的頭顱,想起那些鮮血和腦漿,想起這段時間他和馬老師每晚那放蕩的夜生活,還有這些日子以來不斷吃的一隻隻熟雞,竟感心裡一陣陣發麻,一種噁心感又湧上了他的心頭。他從身上摸上了一根菸,放到嘴上點了起來。一口一口地抽了起來。奇怪,那煙吸起來竟沒有一點煙味兒,郭若又拚命抽了兩口,一直到那根菸抽完,還聞不出往常那芳香的尼古丁味。只在嘴裡感到一點苦澀。這種苦澀感一直滲入到他的心裡。郭若把那菸頭在煙缸上熄滅了,頹廢地躺上床上,他茫然在望著屋子裡的一切,心裡感到沒有一點依託,空蕩蕩的。他拿過放床頭櫃子上馬老師在一頁在大學時候照的照片。放到跟前端詳起來。 他心裡出現著這樣的怪念頭,「馬老師是一個結過婚的女人。」 「馬老師是自己從前的老師哦。」 她對於自己和馬老師在一起的這些日子,感到一種莫名的失落感。他開始發覺和這個比她大近十來歲的女人在一起生活背後,蘊藏著一種不可觸摸的東西,這種東西讓郭若的心裡感到一種無可承受的沉重感。他又想起吳愫,那個年輕活潑的女孩,他甚到有點懷念大學時的那種生活。他每次想起吳愫現在正躺在另一個男人懷裡的時候,心裡便感到一種莫名的惆悵,他感覺自己就像被他們這一代的人所遺棄了一樣。 郭若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來詮釋他和馬老師的關係。馬老師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呢,他是自己生活中最恰切的伴侶?她是自己的女朋友?或是自己真正愛著的人?郭若的腦子裡充滿了疑問。在他們倆之間,存在著所謂的愛情麼。他感覺自己的生活好像迷失在一個迷宮裡一樣。 —— 螢光燈照躺著白淨的屋裡的一切,屋角的音響響著輕靈低沉的小提琴的樂曲,床邊飄蕩著刺激著人嗅覺的法國香水味。馬老師脫去自己的外衣,她的膚色細膩而白淨,她臉上蕩漾著甜蜜的笑容,她的一隻手伸到郭若的脖子下邊衣領裡,接著她用手勾著摟著郭若的脖子,郭若用嘴堵住馬老師朱紅的嘴唇。他用手不斷地搓摸著馬老師臂膀。 —— 每到了週末,馬老師發工資的時候,總要到商場裡買好好多多東西,有各式各樣的飲料和食品,可口可樂,新奇士,曲奇餅乾,巧克力,奶油夾心面包,把他們屋子裡的電冰箱塞得滿滿地,足夠他們兩人享用好幾個星期,而且,馬老師還常常為郭若買了一條名牌的優質香菸。 ——馬老師在浴室裡洗澡,郭若下班後自己一個人呆在客廳裡的沙發上發呆,從浴室裡傳來馬老師的溫柔的聲音,郭若,幫我拿條毛巾來,郭若有點身心不寧地走進他和馬老師的寢室,在櫃子裡拿出一條新的毛巾,他推開浴室的門,把毛巾遞給馬老師,接著他又看到馬老師光豔的身子,郭若的心不能自己地狂跳著,不禁心旌搖曳,他有些失魂落魄地湊近老師的身體,接著又緊緊地用手摟著馬老師的身子。「你又來了。」馬老師臉上露出放蕩的笑容,接著她又像撒嬌那樣輕輕地推了郭若的身子一下,嬌嗔說:「哎喲,輕一點。」馬老師的後背緊緊地貼著浴室牆上的馬賽克瓷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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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19 23:1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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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若現在抽菸抽得厲害,每天至少在抽上兩包,在這些日子裡,什麼樣值錢的煙他都抽過,「中華」「五葉神」「小熊貓」這些都是平時馬老師買給他的,抽到最後,郭若便發現再好的煙,再值錢的名煙,抽起來也不過爾爾,而且長時間抽同一樣的好菸,久之久之,不免會產生厭倦。 郭若的牙齒積著厚厚的一層煙垢,每一顆門牙都閃著黑亮的光,他每次湊近馬老師的嘴巴說話,馬老師總會用手扇扇自己的鼻子,皺著眉頭對郭若說:「唉!口臭呀,煙味太重了。」她有點苦口婆心地勸郭若:「把煙戒了吧,吸菸有害健康啊!」郭若有點麻木地回味著馬老師的那名句話,漠然地在口裡哦了一聲,他在心裡想,現在的好多東西,對身心都有害。 現在馬老師又懶得在宿舍裡做飯,常常帶著郭若到學校附近的飯店裡吃,馬老師對飯食是很有講究的,喜歡吃各式各樣的新奇小食,每次坐在飯桌前,他們總要點好好多多的飯菜,有各式各樣的海鮮與野味。郭若每次嘗一下馬老師點的菜,馬老師便會湊近他的身旁,對他曖昧地說:「味道怎麼樣?」郭若對她點了點頭,口裡邊嚼著那菜邊含糊地對她說:「很好,很好。」 郭若吃到最後,幾乎分不清什麼樣的菜才真正適合他的胃口,什麼樣的菜在他吃來才是真正的美味,每天每頓豐盛的魚呀肉呀,讓他的胃口的感覺越來越遲鈍,有時吃著吃著,不禁懷疑起來,他口裡嚼著的東西是不是人吃的東西,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怪味道,他有時總會懷念起他以前,那段物質十分饋乏的日子,那時,他每天總吃著學校食堂裡簡單的飯菜,二元錢一份,菜裡通常很難見到什麼肉呀魚呀什麼的,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經常沒有煙抽,還有,那令人感覺痛苦乏味單調枯燥的學校生活,時時縈繞在他心裡的性飢餓,那一種深深的飢渴感。 過了一段日子,馬老師又開始琢磨著裝修著屋子裡的事,他把她和郭若睡覺的那間臥室裡裝飾得十分豪華,在屋子時裡的牆上刷上了一種淺藍的塗料。把床上有點舊了的席夢思床罩換上一套新的。又把屋子裡的舊窗簾通通換了,屋子裡還種了兩盆植物。馬老師把那原來那瓶剩下一半的香水扔掉,特別到化妝店挑選了一種叫「愛麗絲」牌茉莉香型的名貴香水。接著她又陪郭若到外邊的商場買了一套新的傢俬。他們的安樂窩被裝飾得閃亮一新。郭若對屋裡的一切家具和擺設卻絲毫不感一點興趣。有時他一個呆在這屋子裡,他感到屋子裡的一切都顯得那樣空洞,他在心裡不斷地回味著馬老師的笑容,感覺馬老師臉孔也同樣的那樣空洞,就像他吸菸時口裡呼出的煙霧一樣,虛無飄渺,沒有一點實質性的內容。馬老師和他現在的生活讓他感到困惑不安,馬老師的的確確已失去了當年對郭若那樣的吸引力。郭若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每天的生活,他不知自己每天勞勞碌碌,是為了什麼,而最後又得到了什麼。

  不知為什麼,馬老師身子在這些日子以來,一天天地發胖起來,過去她那苗條的身材不見了,她的胸部比以前更突出地隆起,臀部也變得有點肥大起來,特別是她的腰肢周圍,長滿了很些肥肉,變得有些粗大起來。馬老師為這些日子以來自己身上變化感到驚訝,她不斷地在自己的心裡尋思著自己發胖的原因,她想,這一切也許是因為郭若,這年輕的男人使她原來的生活完完全全地改變了,也許,是郭若讓他找到了原來生活中存在的幸福,他們在一起是那甜蜜的生活,他們找到了對周圍生活物質的嗅覺,或者說郭若激起了她潛藏在自己身上的那種慾望,對生活中種種的慾望。他們每天每頓飯豐盛的飯菜,每晚那放蕩的夜生活——郭若發覺自己有一天對馬老師的身子開始厭倦起來,不知為什麼,每次和馬老師在床上放縱地**之後,隨著那高潮的激情的消退,郭若便開始對馬老師身上的那些肥肉感到一種噁心,馬老師那變得碩大而沒有遮攔的屁股,還有她豐腴得有點誇張的**,她腰肢間的肥肉,都讓郭若感到一種不安與厭惡。他常常自己在心裡暗暗地緬懷起過去的那個像妙齡少女一樣的馬老師,但隨之一種無奈而沮喪的情緒又湧上自己的心頭。也許這就是生活,生活原來就是這樣的,可為什麼是這樣呢,肥肉,**,豐盛的飯菜還有單調空虛的時光構成了他生活的全部。 過了兩天,便是馬老師的生日,那個晚上,馬老師纏著郭若,要他到商場裡為她買一件禮物,好好地慶祝一下她的生日。 為了馬老師的禮物,郭若特地跟工廠裡請了一天的假,那天起來,他匆匆地吃過早飯,馬老師則到學校的教學樓上課,郭若一個人走到街上,他邊走邊在心裡推敲,馬老師需要什麼東西呢,要為她買什麼好呢。他在心裡苦苦地思索著,卻想不出所以然來。 街道的兩旁佈滿了各種各樣的商店,賣服裝的,食品的,床上用品的,性用品的,藥材,體育器材,商店門口掛著的招牌讓人眼花瞭亂,郭若在街上十字路口那裡停了下來,望見路邊的一側掛著一幅大型的廣告,廣告的畫面上是一對親密的夫妻摟在一起,那男的露出他結實的肩膀,女的則只穿了一件睡衣,和一條三角短褲,廣告的下邊出現著這樣的字樣:「重現你男人的雄風,讓你們的夫妻性生活更加和諧甜蜜。」郭若看了一下這幅宣揚性用品的廣告,心裡有些茫茫然地想,難道生活真的需要這些東西。他又想起他和馬老師那毫無節制的夜生活,馬老師的發胖的身子,她身上**裸的肥肉,心裡有些顫抖了起來。他又在街上走了好一陣,一路上,各種各樣的廣告在他的腦海裡湧現,有隆胸手術,增高手術的廣告,各種各樣整容手術的廣告,各種各樣的食品廣告。這些東西就像馬老師身上的每一寸肥肉,讓他的神經中樞感到紊亂。 最後郭若走進一家服裝店,見了商店前排放著的各種塑料模特,模特的上面穿著各種各樣的女人的新式的內衣內褲,郭若懷著好奇的心理走上前去端詳了一下,他想起馬老師身上穿著的內衣褲已有些不適合她的體形,想買下這兩樣東西,作為她生日的禮物。郭若朝旁邊站著的一位女服務員說:「這件女人的內衣需要多少錢?」 那女服務員對著郭若,臉上浮上一種神秘的笑容,對郭若祥細地介紹起她們的商品來了:「先生,這種內衣是從外地剛進口來的,比較高檔,是一種保健內衣,能對女人的身體起到很大的作用,能重塑女性的三圍,突出女人身上的線條美。」 郭若最後問到的那件內衣的價格,竟是五百多塊。他嚇了不小的一驚,最後什麼都沒買,便走出了那間商店。 他在一路上不斷地想:「一件內衣要五百多塊錢,夠自己一個月的工資。」 「難道馬老師需要這些。」他困惑地在心裡這樣想。 他想起自己剛畢業的那些日子,那些常被父親責罵,那些沒錢買菸的日子。他想起自己的父親母親每天在家鄉那片土地上辛苦地勞作,把那苦苦積贊下來的錢交他到城裡念大學的學費。他又想起自己在讀大學的時候,每到了月末,他的口袋裡只剩下幾塊錢,他寧願自己餓著肚子,沒把這幾塊錢拿去食堂打飯,而拿去買一包煙。他又想起吳愫,那些沒有女人的日子,他潛伏在心裡那種深深的飢渴感。他想著想著,竟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悲哀。他開始感到那些打著天價的內衣十分的荒唐,街上那各種各樣的廣告都十分的荒唐,他請了一天假為馬老師買生日禮物的事更是荒唐,生活是一切都是那麼的荒唐。 郭若回到學校裡,馬老師問他買了什麼禮物,郭若說什麼都沒買,馬老師困惑地對郭若說:「怎麼了,逛了一天的商店。」郭若只搪塞著說:「不知道要買什麼。」 那天晚上,郭若和馬老師早早地上床了,他們再也沒提禮物的事。 馬老師那裸露著的肥胖身子在郭若的眼前恍動,郭若有點暈眩地望著馬老師光豔的身子,卻再也提不起從前的那種激情,他有點困惑地望著馬老師那放蕩的樣子,心頭一陣不安地狂跳著。 那個晚上,郭若整夜都不能入眠,馬老師在他的身旁沉沉地睡了過去。他躺在床頭。不斷地抽著煙,煙霧瀰漫著整間屋子,他端詳著他身邊睡著的馬老師的身體,感到她的身子就像一具巨大的獸物。他從這頭巨大的獸物上感受不到一點人體的溫熱。他發覺自己和床上的這一切實物正沉沉地墜入這茫茫的黑夜。 郭若看著自己手裡燃燒著的半根菸,感覺自己的生命正如這半根菸一樣,在不知不覺中悄悄地消逝。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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