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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雁]狠君無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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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3 18:20:50 |倒序瀏覽
狠君無情 作者:子雁

少雲哥哥騙了她!?
當初他去加拿大時,曾信誓旦旦地說會回來找她
然而三年來他音訊全無,連回國的消息也是從報章雜誌上得知
她想見他!就算只有短短幾分鐘她也心滿意足了……
不!與少雲哥哥久別重逢的畫面不該是這樣的
她獨自忍受相思煎熬換來的竟是他的冷嘲熱諷!?
為什麼才三年不見,少雲哥哥就變得狠絕陌生、冷酷無情?
自從媒體披露他是龍雲集團的幕後負責人之後
就有不少人前來攀親帶故,想從他身上撈些好處
連他三年前「惡意遺棄」的小女人也不例外?
哼!當年會帶著年僅七歲的她離開孤兒院,製造相依為命的假象
不過是他精心策劃的復仇計畫之一
讓她心繫於他再狠狠地拋下她,更是折磨她的手段
如今,她竟還假藉孤兒院的名義妄想求助於他?
行!他對這個仇人之女向來是「有求必應」
不過,得換個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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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3 18:21:05
楔子

當晨光透過偌大的噴砂玻璃斜射進來的時候,他緩緩地蘇醒過來。

盡管這一夜過得多不安穩,有多麽地漫長,他還是睡了一覺,但願自己可以從惡夢中醒來。

然而,沒有。

他沒有醒過來。

他的爸爸、媽媽、姐姐,還有一個小弟弟……他們全膛大了眼、目光一瞬也不瞬地在他的旁邊看著他。

飽含不情願的眸子,透露著爸爸的死不瞑目。

媽媽怨恨的眸子,訴說死前的沈重恨意。

姐姐和弟弟的驚懼眼眸,都在告訴他,他們很怕、怕這突來的滅門殺戮……

緊握著拳頭,他並沒有哭,突如其來的巨變,讓他忘了害怕、忘了懦弱的哭泣,因爲從今天開始,除了追查真凶,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連哭泣的權利也沒有。

他低頭將手心上的黃金袖扣看個清楚,那是他在掙紮時由對方身上扯落的。

他知道他是主使者,他一輩子都記得他的長相:微胖、帶著假發,還有上排牙齒中鑲了一顆金牙……

若不是爸爸拼命保護他,將他壓在身下,他早就死了。

可他沒有死。

看來,老天留著他一條命,絕對是要他報仇。

從今而後,他將重寫他整個生命,他再不是那個只知玩沙堆、玩模擬遊戲的十二歲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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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3 18:23:03
第一章

微風輕送。

美麗清雅的淡紅色薔薇在“思恩孤兒院”一隅綻放,仿佛只有在這裏才能顯示出她的不凡。

是的,思恩孤兒院是個不平凡的地方——

孤兒院,多可悲、可憐的名詞,卻是他龍少雲待了五年的地方。

這裏有數十名跟他一樣無家可歸的孩童,有的是父母雙亡、親戚棄養,有的是父母不詳的私生兒……可卻沒有一個像他這樣,爲了靜待複仇而來到這裏。

由長褲口袋拿出一枚金袖扣……說來可笑,他竟爲了這枚金扣子而活著。

五年前,在親眼見到親人倒在血泊中之後,他便知道此生他肩負著幾條人命,以及對龍家的責任,而這枚袖鈕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他。

他決心將良知泯滅。

而這第一個實驗,就是那個正搞著薔薇,自進入孤兒院後就不曾說過半句話的啞子。

收起金袖扣,龍少雲帶著一抹玩味的笑容來到她的身邊,一把奪過她手中的花,霸道地說著:“我來幫你拿。”

他突來的舉動讓她小小的臉蛋霎時蒼白,花也不要了,她拔腿就跑。

“喂,你的花……”沒猜到她會有這種舉動,本應壓下的良知又在心中升起。他不應該欺侮一個啞巴的!

“不用白費心機啦!她不會回應你的。”一群大孩子提醒他。

“她才不是啞巴,她只是不想說話。”擔任孤兒院假日義工老師的紀思齡說著。

此話一出,引來其他孩子的喧鬧聲,“紀姐姐,爲什麽她不想說話啊?”

“紀姐姐,她那麽久不說話,是不是以後真的就不會說話了啊?”

“紀姐姐,她不說話是不是因爲她是聾子啊?”

幾個孩子的問題頓時冒了出來,讓紀思齡差點招架不祝

“停停停,你們一個個來,紀姐姐不是告訴你們,說話要有規矩,要等人家說完才能說,不許插嘴的嗎?”

孩子們在她的責難下,紛紛低下頭,發出了解的聲音;只有他不同,他捏著手中的薔薇,若有所思。

“好了,你們去那邊玩吧,紀姐姐要去開導、開導昕靈。”紀思齡看向女孩跑走的方向,不禁在心中一歎,什麽時候這個孩子才願意接納同伴、開口說話……

“好耶,我們去那邊玩。”說完,孩子們一哄而散。

“你對她很有興趣,是嗎?”

幾個少年圍著一個身材雖不算壯碩,但看起來氣勢不凡的少年,他們推了那名少年的肩,而少年以冷眸怒視著他們。

“唷,小綿羊生氣了耶!”

“生氣?小綿羊也會生氣喔?”少年們起哄,故作驚訝的口氣,但表情看來卻一點也不害怕,反而十分挑釁。

“你們想怎麽樣?”龍少雲問得很直接,他不想和他們打交道。

他只有一個人,且看起來很好欺負,因此,他們才會找上他。

“不想怎麽樣啦!只是看你不順眼,要你滾出這裏。”其中一名少年終于說出擋在他面前的原因。

“你們憑什麽要我滾?”他雖然只有十七歲,可卻有著霸氣,和看盡人間一切的冷酷眸光,讓人不禁心疼起他來,所以院裏的老師和院長對他很特別,那是基于同情、基于感化的心理。

可這些少年們卻誤會了,認爲老師們只對他好、對他特別,他們不服氣,是以想盡法子欺負他,要趕他走。

這些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認爲院長、老師對他好,是因爲他曾是龍氏家族的子弟,而非其他理由,更甚者,他認爲他們之所以對他好,純粹是做給那些記者、政要看,好拿更多的錢改造孤兒院。小小年紀的他,對人心有著十分偏執的想法,對人間抱著徹底失望的態度。

“紀老師老是對你那麽好,我們看不過去。”

“是啊!昨天我還看到院長拿了龍須糖給他吃,大家都沒有耶!”

原來是這樣,“你們要吃,早說嘛!我讓院長給你們吃個夠。”那個甜得要死的東西,他吃也沒吃,隨手丟了。

“看,他要院長做什麽院長就做,還說院長對他不好。”少年愈說愈生氣,偏偏院長說過不能打架,不然他們一定把他揍得鼻青臉腫。

“哼,直接揍他,別跟他說那麽多。”

說著說著,幾名沖動的少年就要卷起袖子打架。

只見一名帶頭的少年伸出兩手擋著,“等等,不能打架。要是他去向院長告狀,我們就慘了。”

“那……”他們是怕院長的,大家都是孤兒,就怕無家可歸,要是院長不要他們了,他們該去哪裏?

想到此,他們停了下來,半晌不敢輕舉妄動。

難道,老大有什麽好辦法?

“我們來玩個遊戲,如果你輸了,你就要離開這裏,而且你不能告訴院長這件事。”

“我爲什麽要跟你們玩遊戲,你們憑什麽跟我談?”

“很簡單,因爲沒有人和你做朋友,你是一個人。”

他們說得沒錯,他是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那是因爲他根本不需要朋友。

朋友,都是有目的才與你相交,這是他親身體驗過的,他時時謹記在心,不讓曆史有重演的機會。

“我是一個人又如何?”

龍少雲無所謂的態度讓帶頭的少年很生氣,他怎麽可以當著他衆多兄弟的面不給他面子?

“反正,我跟你玩定了。如果你贏了!我們以後就不再找你麻煩,怎樣?”

就算你們找麻煩,我也不怕。他本來想這麽告訴他們,可想到爲了以後的甯靜,他可以聽聽這個遊戲的內容。

“好吧,說,是什麽遊戲?”

“很簡單,你若能讓那個啞巴說話,就算你贏。”大家都知道那個啞巴自從來到孤兒院後,一句話都不曾說過。所以他才會拿這個來賭,料想自己贏定了。

“如果你輸了,你就必須離開孤兒院。”

“好,一言爲定。”這有什麽難的,他毫不考慮地答應下來。

“嗯,在場的作見證,一個月後,如果那個啞巴還不說話,你就要離開。”那一名少年仿佛已經勝利在望了,撂下話後,帶著幾名少年離開。

他還陸陸續續聽見他們質疑的聲音,“老大,萬一她說話了怎麽辦?”

“安啦!連紀老師都拿她沒辦法,我們一定贏的。”

是嗎?

目送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轉角,他很確定自己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所以這場賭約他是贏定了。

有人在偷看她!

她的背脊莫名地發涼,那道目光注視她一整天了,她可以感覺得到,雖然每每她一回頭,那道目光又消失無蹤。

這絕對不是她敏感或是神經兮兮,當她低頭專注著手邊摘花的工作時,那被人盯著的奇異感受又讓她感到窒息。

他到底是誰?爲什麽要盯著她?

盯著她,對他有好處嗎?

經過這幾天的注意,她知道來人並沒有惡意,所以她才沒有告訴紀老師;可是,他一直看她做什麽?

她還是想不透,最後索性什麽都不管了,繼續采她的花。

“你是來采花的?”

一日午後,豔陽高照,院裏的孩童都在房子裏睡午覺。

他盯著她好幾天了,發現到每天午間,她一定不睡午覺,跑到後山來采花;至于采來的花,他知道她都拿到一座墳墓邊插著。

那座墳墓裏埋的是誰,他並沒有興趣知道,他只想找個好方法親近她,讓她開口說話,那麽他就贏了。

她沒有說話,知道那個人是之前說要幫她拿花的男孩。

她以爲她不說話,等會兒他就會覺得無趣,然後離開。院裏的其他小朋友也都因爲她不說話,很少來找她。

她以爲這一招他可以用在他身上。

“你要摘多少?我來幫你。”他發現她帶著研究的眼神看他,一個小孩子懂什麽啊?他對這個小女孩有興趣。

她依舊不理他,轉個身子便到別處摘花去。

沒想到,她走了很遠,他仍是跟著。殊不知這段路他早跟著她走了不下十遍了。

“那個墓裏埋了你的什麽人?”他又問。她明明聽得見,卻不說話,他丟下一個問句,她總會答了吧?

他是這麽想著,可她卻不然。無論是問句也好、平常的交談也好,她就是不想說話、不願理睬人,仿佛她已經過慣了沒有聲音的日子。

“你……”他年紀還太輕,不懂得如何隱藏心思,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真想不透世界上竟然有這種人,而那個人還只是個孩子。

“你說話啊?爲什麽不說話?你媽媽竟把你教成啞巴……”話到這裏打住,他突然想到,如果她有媽媽的話,就不會來孤兒院了嘛!

就像他……

算了,當下他馬上改變策略,對她親近起來,“好吧,你既然不願意說話,那就算了,可你總得告訴我,你是不是要去墓園?”

她點頭,指了一個方向,那個方向是去墓園的。

他明白了,難怪他們要拿她的不言不語來打賭,她不說話,誰也沒辦法影響她。

“我跟你一起去好了。”他沒忘記打賭的事,就算沒有打賭,他也要想辦法讓她說話。

突地,他有種沖動,想聽聽她的聲音。搖搖頭,趕走那種奇異的想法,跟在她背後走著。

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昕靈你看,我帶來了什麽?”

他大老遠的就喊著,聽到他的聲音,管昕靈自花堆中擡頭,紅豔的唇瓣漾起完美的笑,靜靜地待在原地等他過來,沒有發出半點欣悅的聲音。

他背後藏著一只大風筝,後頭的線泄露了他帶來的驚喜,她遠遠看到了,清麗的容顔安心地等待著。

“這是風筝,你看過沒?”跑過來之後,龍少雲習慣性地自問自答。

她點頭,她早就看過了,她也是有過一段美好的童年的。但這些話她並沒有說出來。

“別采花了,我們去放風筝。”他阻止她的手繼續采花,一把拉了她就走。誰知,才剛轉過身,便撞上了一群孩子。

是那群想趕走他的孩子。

管昕靈縮著身子往他的背後靠。

“別怕。”他拍拍她的小手,身子擋在她的前面。

“你們要幹什麽?”

“沒幹什麽,只是來看這個小啞巴會不會說話了。”他們有的雙手環抱,有的則是兩手擦腰。

“昕靈才不是小啞巴。”他發出不平之鳴。

“哦?那你叫她說兩句來聽聽。”他們將他倆圍在一個圈圈裏,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們在看一件稀奇的東西。

“我們爲什麽要聽你的?”龍少雲護著她的姿態就像母雞保護小雞似的。她不願意做的事,誰也不能勉強她!

霎時,他忘了打賭的事,仿佛他不曾將約定放在心上。

“耶!你忘記了?一個月之後她還不說話,你就得走。”那群孩子提醒他。

他明顯地感受到她的小手緊張的抓著他。

“那又怎麽樣?走就走,你以爲我會怕嗎?而且,一個月都還沒有到!”還有半個月,他根本就還沒有輸。

他從不認輸、從不,他們這樣欺負他,總有一天,他會討回公道。

“你很喔!仗若老師喜歡你,你就如此囂張?”

“對呀!老大,他太了,我們要不要教訓他一下?”幾個小孩湊起熱鬧來,想打上一架。

“你們竟然不遵守約定?”他看向身後的昕靈,發現她的臉色十分蒼白,一股沒來由的憐惜襲上了心頭。他要快點解決這些人,因爲昕靈似乎嚇壞了。

“遵守什麽約定啊?先打了再說。”

“打、打呀!”不知打哪兒來的聲音竄出來後,接著就是一連串的起哄,弄得帶頭的少年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可看龍少雲並沒有順服的意思!一股怒氣竄升心頭,他光火的大喊:“兄弟們,給我打。”

此言一出,一群孩子一古腦兒的向前沖,將他壓倒,連帶地也將管昕靈壓倒。她嚇傻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昕靈,快站起來!”龍少雲護著她,其他人的拳頭幾乎都落在他的身上。

他哼也沒哼一聲。

她笨拙的被龍少雲拉起來,一個不小心,她又跌坐下去;龍少雲被她拖累,兩個人雙雙倒在地上。

他們猛打他的背,讓她呆愣半晌。她要喊嗎?把老師喊過來,他就沒事了;可是,如果讓老師知道他們打架,他也會被老師責罰的……

但,時間不容許她再遲疑,她看到他咬著牙,就是不肯讓她受半點兒傷,她哭了、驚慌失措了起來,她怕他死了,就像媽媽一樣。

死了,就是再也見不到了。她不要,她不要他死!

霍地,她揚起一陣尖叫,叫得震天價響、叫得聲嘶力竭。她的叫聲把所有人都嚇住了,然而,最最吃驚的,就是龍少雲。

所有的動作都在一瞬間停止,他們的拳頭停在半空中,因爲他們沒有想到她也會有發出聲音的時候。

而他,不在乎耳膜快被尖銳的叫聲給震破,更不在乎她只是發出一個單音節;她的聲音是一種幸福、一種讓人又驚又喜的幸福,可使他在多年以後,仍懷念著這一刻。

“你說話了、你說話了。”他抱著她,忘情地又親又叫。

她睜大了眼睛看他,忘了所有應該有的反應。而一群孩子也被她嚇到了,當義工老師來的時候,他們都忘了要跑。

“你說話了、真的說話了!”他的眼流下一滴眼淚,那是喜悅,以及等待許久的感動。

“這是怎麽回事?”義工老師一發出聲,打架的孩子們隨即一哄而散。

“老師,昕靈說話了。”龍少雲忘了身上的疼痛,笑著對老師宣告這個驚人的事實。

“老師,他們打少雲哥哥。”

他沒想到!管昕靈一開口說話,便是向老師告狀,替他打抱不平。

“哦?打架?”紀思齡這才發現到龍少雲背上有許多髒髒的小拳頭櫻

“爲什麽打架?”

“他們說我不說話,所以要打少雲哥哥。”她聽得一清二楚,他們要趕少雲哥哥走,她只是不喜歡說話,可不是聾子。

“哦?是這樣的嗎,少雲?”紀思齡轉過頭來問他。

“沒這回事。老師,昕靈會說話了耶!”龍少雲只想轉移老師的注意力。

“老師,你一定要處罰他們,他們打少雲哥哥。”

兩個人一個亟欲護著對方、一個急著替對方討回公道,紀思齡看著他們兩小無猜的樣子,知道自己該怎麽成全兩個人了。

她點頭,表示知道了,“你們先回房間去吧!昕靈,去保健室拿醫藥箱來。至于他們,老師會好好處罰他們的。”

“嗯。老師,謝謝!”

“不客氣,昕靈,這是你進來這裏說最多話的一天喔!以後也要這樣勇于表達自己的意見。”她拍拍她的小臉蛋、鼓勵她。

“好。”她點頭,蹦蹦跳跳地去拿醫藥箱。

“少雲,昕靈不愛說話,你有機會就好好開導她,知道嗎?”紀思齡看出兩個孩子要好,而少雲又已經快十八歲了,她想,他應該可以帶昕靈走出母親死亡的陰影,所以才放心把她交給他。

“嗯。”他點頭,老早就忘了約定的事了。

“老師,你可以告訴我昕靈的身世嗎?”他知道昕靈不是一出生就在孤兒院的,他想知道是什麽原因讓她變成這個樣子。

“你想知道嗎?那老師就告訴你……”難得昕靈願意接觸其他人,紀思齡就毫不保留的將她所知道的都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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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3 18:23:15
第二章

半個月後

清雅的花卉隨風輕撫著她的美麗,後山面積廣大,這樣美麗的景象隨處可見,但平靜的湖就只有一個。

空氣中飄來了陣陣青草香,她在這裏等她的少雲哥哥。

他每天下課都會到這裏來陪她,看著小紙船漸行漸遠,太陽也快下山了。

少雲哥哥,也快回來了……

她看著湖邊倒映出來的影子,看到了自己的臉上有水波泛起,好像戴著皺紋面具。她頑皮的在水面輕彈,湖面又泛起漣漪,她的臉再度被皺紋覆上,好個無聊的午後。

不知從何時起,她習慣有少雲哥哥的陪伴,他會陪她說話;不管她會不會回應他,他總是自顧自地說著,好像她的無言並不會影響他。

他還會做小船、風筝給她玩,比起老師帶來的玩具更吸引她。

她知道少雲哥哥對她很好,小小年紀的她,並不知道男女的差別,也沒有其他特別的情感,只知道,這個世界上又多了一個人對她好。

“喂,小啞巴,你在幹嘛?”突然的一陣叫喊,管昕靈擡起頭來,看向聲音傳出之處。那裏站了一整排的人,是那些打少雲哥哥的人。

她睜大了眼,頓時慌亂了起來。

“瞧你那什麽樣子,見鬼啦?”有人突然這麽說,他們一陣大笑。

她想回去,可回去的方向,一定要經過他們旁邊,她不要啊!

少雲哥哥,你在哪裏?心底的聲音就這麽竄了上來。

不,你還是別來,他們一定會找你麻煩的。她搖著頭,徑自做著只有自己才知道的舉動。

他們卻以爲她在自言自語、發神經病,不禁退了一大步,“她該不會是這裏有問題吧?”有人伸出食指指自己的頭。

“可能是。 別管她了,她既然還不說話,我們就去找那個討厭鬼,要他滾。”

看到他們起哄著就要走,而且是要逼少雲哥哥離開,管昕靈沒有仔細想,便叫住他們:“你們別走!”

“咦?你真的會講話。”他們停住腳步,她會說話的事比趕走龍少雲還有趣。

“會講話幹嘛裝啞巴?”那名自稱老大的少年逼問她。

她看著他,又不說話了。

“老大,她會說話,那那個討厭鬼就不能走了。”有個孩子在旁邊提醒著。

“是呀,不行,我們不能讓她說話。”他連聲道。

“對,不能說話。喂,等會兒見到討厭鬼,你不准給我講話,聽到沒有?”

然而她既不答腔,也不理會他。

那少年很生氣,扳住她的肩膀要她親口答應,“有沒有聽到我的命今?”

此時,龍少雲來了。

“放開她。”

聽到龍少雲的聲音,少年沒注意到自己已經松開了手。 管昕靈一掙脫,連忙跑到龍少雲身邊。

“別怕,有我在。”

“哇,他說有他在呢!哈哈哈。”他們笑了起來,一群人對著兩個人叫囂,而與他們對立的兩個人顯得有點勢弱。

但龍少雲並沒有露出害怕的模樣,反倒是冷冽的氣息,不知何時又泛上了他的眸子。“你們要幹什麽?”

“你忘了嗎?今天是約好的日子。”帶頭的少年站在最前頭,揚起下巴用鼻孔看著柔弱的管昕靈。

只見她瑟縮著往龍少雲的背後躲去,有明顯的懼意。

“那又怎麽樣,她本來就會說話,用不著我逼迫她。”

“我們約定的不是這樣。不管她會不會說話,你要讓她開口說話才算你贏。”那天的約定他們都牢記在心!盡管聽過她說話了,但他以爲自己方才的威脅可以嚇得她不替龍少雲說話。

只要她還想待在孤兒院,她就一定要聽他的。否則……他不會讓她有朋友的。

沒有朋友的人,比孤兒更可憐……

“昕靈你說話、你說兩句來給他們聽聽。”他們喚她啞巴,這個字眼太沈重,他不甘心她一輩子得容忍別人這樣喊她。他拉著她的手,催促她。

可是,她卻誤會了。

她以爲他要她說話是爲了讓自己留下,而沒有想過她的意願……

她根本就不想講話!

爲什麽要逼她,聲音會透露出她的害怕,她不想把自己的心情透露出來,她不要!

遲疑當中,她驚慌的大眼瞪著龍少雲,愣愣地就是不說話。

龍少雲一急,扳住她的肩不住的搖晃,逼她快說,亟欲替她擺脫啞巴的稱號,可他粗心的忽略了她的內心感受。

“她是個啞巴,你叫她怎麽說?”老大以爲自己的威脅發生了作用,而幾個孩子也起哄,討厭鬼終于要走了。

“昕靈!”他催促著,不想別人再叫她小啞巴。

可是他們才不管,高興地哈哈大笑,終于可以把他趕走了。

“好了,遊戲結束了,你也該走了。”

看著昕靈又驚又怕,他心中頓起不知如何是好的惶恐,心下一軟,竟不忍心逼她。這是他進來孤兒院之後,第一次忘了他的堅持。

“要我走可以,但是,你們不能再叫她啞巴!”他推開管昕靈,轉而跟對方談判。

“她明明就是啞巴!”這又沒有在約定的事情裏面。

“別再叫她啞巴!”話落,他揮了一拳在對方身上,那少年毫無預警的被他打落在地。

“老大、老大……”孩子們手忙腳亂,誰也沒有料到龍少雲會來這麽一拳。膽小的孩子害怕得哭了。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誰再叫她一聲啞巴,下場就跟他一樣。”他指著對方掉下來的門牙,警告著。

孩子們紛紛將嘴巴給捂住,一句話也發不出來。

而管昕靈則是愣在原地。

龍少雲說完話轉過頭來,拉了她的手就走,“昕靈,我們走。”

“等等。”帶頭的少年叫住他,不甘心道,“你別走,我要告訴紀老師,說你打我。”

“我自己會去找紀老師。”

他丟下話,帶著管昕靈走了,只留下一群不知如何是好的孩子。

“什麽?你要離開孤兒院!”紀思齡和院長聽到龍少雲的話後,張大了眼。

“是的,昕靈就麻煩你們費心了。”他邊說邊看著管昕靈。

她還是不願意說話嗎?他都要走了……

“你要怎麽養活自己?你還在念書啊!”院長畢竟比較實際,他擔心現實的問題。

“我會有辦法的。”他堅定地說。不論有沒有和那群少年約定,他遲早都是要走的;只是這件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並沒有告訴任何人。

“昕靈就拜托你們了。”他又再說了一次,顯然是真的很不放心。

他來到管昕靈的面前蹲下,“昕靈,少雲哥哥就要走了,你好好在孤兒院待著,總有一天,我會回來接你的。”

管昕靈不明白,爲什麽他一定要走?又要去哪裏?他一個人嗎?

她癡望著他,不知道他的離開代表什麽意義。

也許,是離情太沈吧!

他竟放不下心來,那不是對她應該有的感覺埃他告訴自己,該是清醒、該是去打拼的時候了。

“老師、院長,拜托你們了。”龍少雲回身就走。

“等……”院長和紀思齡喊住他。

“少雲哥哥!”她也在同時開口。

龍少雲停下腳步,但只看向管昕靈。

“你願意說話了嗎?”他的眼底不自覺地流露出柔情。

“少雲哥哥,不要走。”

她的話沒有讓他打消離去的念頭,他搖著頭,“我一定要走。好好待在這兒,別讓任何人有機會欺負你,知道嗎?”

“好了,我真的要走了。”他必須趁下山還有車班時離開,否則就要等到明天了,而他一刻也不願意留下。因爲,他怕,怕自己又心軟。

“少雲哥哥,我跟你走。”她叫喊著,止住了他的腳步。

她不知道這一句話,嚇住了在場所有的人。

“昕靈……”

“不行,你不能走。”他們都知道,必須要讓她打消這個念頭。

“紀老師說得對,你不能跟我一起走。”他的心是狂喜的、雀躍的,緩慢卻又爆炸性的綻出喜悅的光芒。

明知道她不能和自己一道走,可他卻被她的話感動了。知道她心裏有他的位置,他已經很高興。

“少雲哥哥,我要跟你一起去。老師,好不好嘛?”管昕靈拉著龍少雲和紀思齡的手,難得她肯跟人親近,卻是爲了要離開孤兒院!

“不行。昕靈,你還這麽小,讓少雲離開已經很勉強了,再讓他帶著你,你們要怎麽過日子呢?”

昕靈才七歲,七歲還沒有上小學,她已經遲人家一步了,若讓她跟著少雲走,將來難保不會落後更多。他們思恩孤兒院不能這麽沒有責任感,他們會盡全力撫養管昕靈。

“少雲哥哥……”她一雙水眸滿是懇求,拉著龍少雲的手不放,就是不讓他走。

半晌,沒有人說話,他們都在想,要怎麽讓管昕靈打消念頭。

她突然說要離開,讓他們慌了。忘了他們不能讓龍少雲離開、忘了他們應該要勸他,所有的注意力全轉移到管昕靈身上。

許久許久,龍少雲首先說話,但他說的是——

“好,我帶你走。”

“什麽?”聞言,衆人又是一愣。

“老師、院長,就讓昕靈跟我走吧!她留在這裏恐怕會被欺負。”他必須學會穩重和責任心,這樣才能帶她一起離開。

至于爲什麽執意要帶她離開,這就要問他自己了。

“這怎麽可以?昕靈還這麽協…”

“老師,您別擔心,我會想辦法照顧她的。我可以去打工賺錢,讓昕靈讀書。”

“我不要讀書、我要和少雲哥哥在一起……”她始終不改初衷!就是要跟他走。

“老師,您放心好了,您說過:天無絕人之路。我一定可以的,您就讓我試一試吧!”龍少雲字字句句說得肯定,讓紀思齡無言以對。

院長和她對看一眼,不知道該怎麽勸說兩人才好。

“院長、老師……”他和管昕靈睜著水亮的大眼,盈滿著懇求的眼神,竟教他們無法拒絕。

“好吧!我答應你們。”如果兩人離開,可以讓院裏少些開支,又能讓他們獨立的話,也沒有什麽不好的。“院長……”紀思齡遲疑地看著院長。

“謝謝院長。”龍少雲才不管那麽多,一聽到可以和管昕靈一起離開,雀躍的心飛揚。握著管昕靈的小手,他有種輕松又沈重的矛盾感覺。

“但是,你必須答應院長一個條件。”院長還是有但書。

“好,院長請說。”

“昕靈的媽媽葬在後山,所以你不能帶她離開這裏太遠,而且要答應院長,三個月至少要回來一次,還有,有困難一定要說。”雖然困難不一定能解決。

“院長,這不止一個條件耶!”龍少雲提醒道。

“若不答應就兩個人都留下來。”

“答應,當然答應。”他連忙答應下來,要是院長反悔那可就糟了。他轉身抱起管昕靈,“昕靈,我們可以走了。”

目送著他們離開,紀思齡擔心地看著院長。

“院長……”

院長阻止她說下去,“少雲是個有責任感的孩子,他答應的一定會做到。”

“希望如此。”

他們找了一個地方棲身,那裏距離思恩孤兒院不遠,約莫只有七公裏的路程,但已經是在市區內了。

龍少雲很快地就找到一個工讀生的工作,畢竟他還有半年的學業未完,如果就此放棄,實在很可惜;盡管他急著到外縣市去打拼,但過去幾年來的努力成果得來不易,不能輕易放棄。

于是,他白天上課,晚上則到一間餐廳去上夜班,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

他每天出門前,都將管昕靈帶到對面的雜貨店裏,雜貨店裏整天有人可以陪著她、看著她。

再加上管昕靈不愛說話,也不喜歡和人親近,因此,那裏的阿婆甚至常常忘了她的存在。

這天,他起得晚,匆忙地把制服穿好後,才發現管昕靈已經醒了,而且還在小廚房裏煮東西。

他大驚,連忙把瓦斯關上,“昕靈,太危險了,你怎麽可以自己開瓦斯呢?”

“我要煮早餐給你吃啊!”管昕靈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

“早餐我會弄,你下去吧!萬一把房子燒了,我可賠不起。”他手忙腳亂地又把瓦斯打開。

管昕靈在他的背後瞪著他,“我早就學會做三明治了,是嬸嬸教我的。”

“什麽嬸嬸?”他問道。

“就是二百九十八號的嬸嬸啊!”

他每天帶她去的雜貨店是二百九十五號,是單號,而他們住的這排是雙號。她一說,龍少雲便知道她亂跑了,他挑高了眉,“你又亂跑了,爲什麽昨天阿婆沒告訴我?”

明明就告訴她,不要麻煩別人的,她竟然敢不聽。

想到這裏,他突然覺得自己找了一個大麻煩。

“阿婆出去買菜了嘛!叔叔就帶我回家啦!”她吃了一口自己做的三明治,還滿好吃的。

既然阿婆去買菜了,他就沒有理由罰她了。他也知道她不喜歡和別人打交道,“以後不要隨便跟別人回家,我回來會找不到你的。”

“我都睡在阿婆家啊!你每次都是去那裏帶我回家的,不是嗎?”她不知道有什麽差別,今天的他有點霸道。

“總之!就是別跟陌生人講話!知道嗎?”

“嗯,知道。”

今天不知道是怎麽了,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要說出哪裏不對勁,他又說不出來。

算了,別去想了,一定是自己太緊張了。

不經意瞥見手表上的指針,他立刻跳起來,剛才的不安,很快地被壓抑下去。

“糟了,我要遲到了。這下非得趕到時速一百不可了。”他說的是自己的腳踏車。

“今天你自己過去阿婆那邊,我來不及了。”

“好,我自己過去。”她跳下小桌子,“少雲哥哥,再見。”她的聲音消失在門板邊。

“妹妹,一個人在家?”他剛剛看到那個高中生離開了。

“叔叔,你怎麽來了?”管昕靈把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放下,去請叔叔進來坐。

“我送糖果來給你吃啊!”他笑著拿出口袋裏的巧克力,一般孩子都愛吃的,可偏偏她不是一般孩子,因爲孤兒院裏沒有多余的錢買糖。

“不用了,你還是留給弟弟他們吃吧!”她搖了搖頭。

再說少雲哥哥也不喜歡她跟別人打交道。

“好啦!來,吃一個。”他將巧克力外的包裝紙撕開,硬是要喂她吃。

“不要、不要吃……”她嘴巴閉得死緊,死都不肯張開。

那人也奇怪,方才還強迫她吃,見她閉著嘴巴卻也不勉強。

他露出奇異的目光,環視四周後,冷不防地,一把將管昕靈抱起來。

管昕靈尖叫出聲:“啊!叔叔,放我下來……”

“嘿嘿嘿,我怎麽可能讓到手的鴨子飛了?”他不肯松手。

管昕靈一急,咬了他的手臂一口。

那人手臂一陣疼痛,順手就打了管昕靈一巴掌,昨天和善可親的叔叔變成了面目猙獰的怪物。

“你敢咬我?好大的膽子,看老子怎麽教訓你。”他狠狠地說完,便把她丟在地上,她的頭部著地,昏厥了過去。

“咬我?你再咬啊!”他上前,一把將她的衣服撕開,用撕碎的破布綁住她的手和嘴巴。

丟下了幾句泄忿的話後,他解開自己的衣褲,想一逞獸欲。然,昏厥的管昕靈,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所有的景物在龍少雲身後疾速消失,在前面一個紅燈停下的時候,他突然想起自己的體育服還挂在衣架上忘了拿。

糟!體育老師警告過,體育課不穿體育服,會被記曠課的。

所以,盡管就要遲到了,他還是必須折回去拿才行。

他停好腳踏車,發現樓下的鐵門是開著的。

昕靈!

突地,一個不安的念頭閃過。

龍少雲三步並作兩步,直奔他租的房子……

“昕……你在幹什麽?”他大叫了聲,那人回過頭來,他很快就明白那個男人正在做什麽。

他怒發沖冠,用力地朝那個不知名的男人揮拳;那個人毫無防備,硬生生的接下他一拳。

然,只有一拳,那人便握住了他接著擊出的拳頭。

“你竟敢破壞我的好事!”那個人塊頭大,被龍少雲打了一拳竟一點事也沒有。

“你這個禽獸,竟然對一個小孩下手,你下地獄去吧!”他一掙脫,就朝著那男人猛打。

那男人光著身子閃躲著他,他的拳頭對他一點用也沒有。

“你不要白費力氣啦!少年仔,你不是也想她很久了,我們一起來啊!”

聞言,龍少雲更氣了,他順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朝他一刺。

那人沒料到一個少年會這麽心狠,竟然剌了他一刀,他瞠大了眼,撫著不斷湧出鮮血的傷口,奪門而出。

“昕靈、昕靈……”龍少雲把刀子用力一丟,連忙奔至管昕靈的身邊,不住地拍打她的臉。

“唔……”管昕靈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她只知道自己睜開眼睛,看見少雲哥哥又回來了。“少雲哥哥?”

“先別說話,你可以自己走嗎?”他看著她被撕破的衣裳,心疼不已。

“嗯。”

“那好,我們快走。”他扶起她,立刻到床邊將他們的衣服胡亂打包,那些零星的小東西,他就顧不得了。

“少雲哥哥,你要幹什麽?”龍少雲的動作讓她忘了自己沒穿衣服,只是愣在原地呆呆地看著他。

“我殺了人了,那個人大概馬上就會回來,我們趕快走。”

經他這麽一說,管昕靈才發現地板上都是血迹。

她嚇得退後了好幾步,到底是怎麽回事?

爲什麽……

他誤會了她失神的原因,來到她的面前,堅定地告訴她:“昕靈,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可是……”

“好了!別說了,再不走,警察來了就糟了。”

他拉著她跑,也不管門關了沒有,他用腳踏車載著她,不斷地往前騎著,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只知道他們的未來是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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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3 18:23:42
第三章

男人脫了她的衣服,她毫無尊嚴地躺在地上,身體被一圈圈的繩子給縛住,動彈不得。

她一直哭喊著,可是沒有人來救她。她看到那個男人在她的身上親吻著,好髒、好唔心。

“不要、不要……放開我!”她尖叫著,男人按住她的手還有唇,抵不過他的力氣,她只能在心底流淚。

“求求你放過我、放開我……”她知道再不叫喊,她就要沈入黑暗的深淵了,她一定要叫,叫來所有的人,把他趕走、趕走……

“啊!”一陣尖銳的叫聲,劃破了寂靜的夜。

然後,是門板打到牆壁的聲音。

“昕靈?”

“你沒事吧?”龍少雲趕到她的床邊,輕拍她的臉。

她的眼睛終于睜開來了,但卻失神地望著天花板,久久無法回過神。

“昕靈、昕靈。”他不停地呼喊她,昏黃的小夜燈照出她的害怕和慌亂,他只能默默地陪著她。

多少年過去了,那魔障般糾纏不去的惡夢絲毫不曾因爲時間而遠離。

在她幾度被惡夢驚醒的時候,他只能這樣默默地守著她,什麽也不能做。

他知道自己有違老師、院長的托付,讓她陷于這樣的惡夢之中。在無數的日子裏,他後悔自己當時的堅持,如果那一年,他不曾帶她走出孤兒院;如果那一年,他不曾有過那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心軟,她就不會……

如今,她已經把自己變成和他一樣,是個無心、沒有感覺的人。

“少雲哥哥,對不起,又吵醒你了。”回過神後,管昕靈看到了他。

他總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但那次卻……

她不能怪他。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大意、少不經事。

經過了這麽多年的歲月之後,她慢慢知道當年她遭遇到了什麽。雖然少雲哥哥不曾提過,但她好歹也是個高中生了,許多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她的心裏都有底了。

這輩子,她已沒有資格去愛任何人,包括這個養大她的少雲哥哥……

“沒有的事,我還沒睡呢!”他拍拍她的頭,就像小時候一樣。

龍少雲這個不經意的舉動,讓她秀眉緊攢,她不想他一輩子都把她當成妹妹看待。

她不想,但她卻是最沒有資格不要他這樣做的人。

這輩子,她只能是他的妹妹了!

見她的恐懼已經稍稍平複,他這才放下心來,“又做惡夢了?叫你別看電視劇你不聽,現在可好了,做惡夢了吧!”

“對不起嘛!我下次不敢了。”

“算了,這句話我聽了好幾十遍了。”他歎了口氣,或許該說她從來沒有從惡夢中醒過來。

“少雲哥哥,你快回去睡吧!”她不想多談,每見到他一次,她便覺得自慚形穢,配不上他。

“我等你睡著再走。”每回都是這樣,他知道她需要他。

這是一種習慣,是一種可以讓人墮落的可怕習慣。

“不用了。”她不需要,再看到他可憐她的模樣,只會讓她心痛,永遠都別想忘掉痛苦、走出陰霾。

“昕靈!你這樣教我怎麽放心回房睡呢?”他歎了口氣,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才好。

他的心疼真這麽明顯嗎?

“別管我、別管我了。”她啜泣著。

“我怎麽能不管呢?你忘了當初我承諾過院長一定要好好照顧你的。”他的話像是沈重的責任,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也讓她感受到他的無力感。

她是不該奢望會有什麽不同,你以爲除了責任,他對你還有別的嗎?

一個殘缺的女人,還能有什麽幸福可言。她黯然地擡起受傷的眸子,並不期望他能看得懂。

然,他眼中的沈痛,在看到她的雙眸後,更顯幽深。

“少雲哥哥……”她猛地撞入他的懷裏,那是忍受不住的情狂啊!

是這樣熾烈的情讓管昕靈忘了顧忌,直撲進他的懷裏尋求他的庇護,渴求他的安慰。

若非如此,她無法承受那舊時的傷口。

“少雲哥哥,告訴我,我該怎麽辦?”管昕靈無助地靠在他懷中,他沒有抱著她,沒有伸出手來拍著她的背,不像以前那樣……

他再也不會給她安慰了嗎?

他會嫌棄她嗎?

一連串的問號占滿了她的心頭,讓她的情緒緊繃,淚落得更凶了。

“你該做的是站起來,忘了過去。”他只有這麽一句話。

任何人都幫不了她,除了她自己。

他說不出安慰的話,他明白所有的安慰,只是虛假。

安慰的話可以輕易的由他人口中說出,但實際承受這苦、這痛的,是當事人啊,

所以,他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他要她自己想通、自己站起來,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能傷害得了她。

這是他認定的方法,他強迫管昕靈接受這個方式。

但他沒有想過,管昕靈需要的,是他、還有他的愛。

“少雲哥哥?”她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以爲這就是他給她答案。

“要怎麽辦,只有問你自己,也只有你自己可以幫自己。”他依然堅定。

但,那卻傷了她的心。

那顆心,連他也不要了,她還拾起來做什麽?

那顆心,她也不要縫補了,就丟了、丟了吧!

她無語,當下轉過幾百個念頭,卻沒有一個念頭是——他是爲了她好。

“你必須站起來,自己照顧自己,未來的日子還長著呢!你不能一輩子依靠我。”想到他的複仇,他確實無法讓她依靠。

“可你說會照顧我一輩子的。”她驚呼,以爲他要離開她了。

“傻瓜,你會談戀愛、結婚、生子,還會需要我嗎?只怕那個時候,你會嫌我多余了。”

有比這樣更直接的拒絕了嗎?

他將自己對她的感覺清清楚楚的表達出來,他只當她是妹妹啊!

她淒然一笑,“少雲哥哥,你難道真的以爲在發生了那件事之後,我還會有幸福嗎?”

“所以我要你忘掉。昕靈,那不是你的錯,你不必放在心上,相信一個真的愛你的男人是不會介意的。”

他看著她,沒有想過她對自己的情有多麽深重,他只當她需要那不曾出現的父愛,對他只不過是移情作用。

他的話打擊了管昕靈。可她不死心,抓著他的衣袖,“少雲哥哥!那你呢?你介意嗎?”

“什麽?”沒料到她會有此一問,龍少雲愕然了,以爲自己沒聽清楚。

她再問了一遍。

“傻瓜,我怎麽會介意呢?”他淡淡的笑了。她是他帶出來的,會發生那件事,也是自己的疏忽,怎麽能怪一個當時只有七歲大的孩子呢!

他的否認讓她心生希望。

“那就好、那就好。”她自言自語地將身子埋入他的懷中,由他抱著,汲取他男兒剛健的氣息。原來幸福可以這麽簡單……

原來幸福來得這麽簡單,也那麽容易消逝。

才短短兩天,她所謂的幸福 便隨著他的離去,煙消雲散。

剛下過雨的天空灰白一片,空氣卻清新涼爽,雨珠在葉片上滾落一地晶瑩。

龍少雲才剛回到公司,采訪單才丟給打字小姐,就聽到總經理秘書說總經理找他。

他只是一個小小的業務員,平時是無法見到總經理的,這時卻得知總經理要找他,他挑高了眉,難免心生懷疑。

“知道是什麽事嗎?”他問秘書小姐。

“應該是外調的事吧!”秘書小姐也不知道,所以只給了個模糊的答案。

外調?

如果真的外調,會帶來什麽樣的契機!他邁開步伐,立刻往總經理室走了去。

“總經理!你有事找我?”

“嗯,你坐下來,我有事跟你談。”劉季倫招呼著他。

他才剛坐下,劉季倫便詢問他到國外的意願。

“你是說到加拿大去?”他知道公司在加拿大還設有一個辦事處,可那個辦事處已經有副總駐守了。

“是的,楊副總需要人手,我看過你的資料,你的語文能力可以,又知道公司的産品和資料,也有業務經驗。我的意思是把你調過去幫楊副總,等你能獨當一面的時候,我想把美國矽谷的開發計劃交給你。”

劉季倫在考慮人選的時候,就對他很有信心,再加上他未婚,不像其他同事有家眷,不能說走就走。所以,他決定派龍少雲過去。

若他答應的話,他可以給他很優渥的條件。

不可否認的,總經理這個提議的確很吸引他,尤其是當自己正准備往上沖刺的時候,這個機會是可遇不可求的。

他幾乎就要一口氣答應下來了,雖然總經理沒有提到薪資問題,但他知道,只要有機會到外頭去闖一闖,多了些社會經驗之後,他才能夠在將來扳倒他的仇人。

可,當他平靜下來之後,許多需要考慮的事就一擁而上。

昕靈,她該怎麽辦?他能一走了之嗎?

丟下她,似乎不是他該做的事。雖然當初他是決定總有一天得讓她獨立,獨自去闖天下。

“怎麽樣?”劉季倫要他的答案。

“能否讓我想想?”

“還有什麽好想的?你的家庭背景單純,我知道你有一個妹妹,但是她快高中畢業了,不是嗎?”劉季倫頓了一下,似乎願意做些讓步,“如果你只是在擔心她,我可以讓她搬進我家,讓她畢業後到這裏來工作。”

“總經理……”他懷疑地看著總經理,經過那一件事之後,他知道自己和昕靈都不太願意相信別人。

尤其,總經理開出的條件這麽誘人,讓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而且對他的態度也懷疑了起來。

但,他又想到總經理並沒有見過昕靈,若說他有什麽不良企圖,也不可能對一個不曾謀面的人吧!

“怎麽樣,還有什麽問題?”

情況幾乎可以確定了,他可以猜想得到,如果自己不去的話,恐怕這一輩子也只有這樣子過了。

若他再去別的公司上班,也不一定會有這麽好的機會。

出國,那是衆人都想得到的機會啊!而昕靈,只不過是別人家的孩子,與他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有必要爲了她,放棄這大好的機會嗎?

兩相衡量下,她和事業,孰輕孰重,了然于心。

“好,我答應你。”終于,他點頭,打從心底笑開了。他第一次這麽輕松、無負擔。

“那太好了,你什麽時候可以動身?”等會兒要打通越洋電話給楊副總,還有買機票等等的事情要做。

“我想愈快愈好。”

即將成行,龍少雲的心止不住雀躍,因爲他離複仇更近了。

只是,他的複仇計劃裏,還包括了一個自動送上門的仇家……

夜幕低垂,合沈的夜伴著涼爽的風,因爲稍早曾下過雨,今晚便不曾見到滿天星鬥,四周靜谧得詭異。

“小妹妹,來吃糖……”有個男人拿著包裝精美的糖果禮盒,詭異的笑著,他看她的眼神十分奇怪。

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她知道。

小妹妹,不要相信他,不要吃他的糖……她提出警告,可聲音卻哽在喉頭裏,發不出半絲聲響。

然後,她看見小妹妹伸手拿了一顆糖,笑嘻嘻地剝開糖果紙,一口含了下去。

不要!她伸出手抓住那個小妹妹,但她明明靠得很近,卻怎麽也抓不到她。

她看見小妹妹倒下,而那個男人丟開了紙盒,馬上將自己的衣服脫下。

她知道他要幹什麽,因她曾經領受過,而且使她在未來的日子裏痛不欲生,她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她沖上前去打他,不斷地打他,用力地打他;然而,男人根本沒有發現她的存在,褪下了自己的衣服後,他還想脫小妹妹的。她大叫救命——誰來幫幫忙啊?

不要、不要再有一個受害的人了,絕對不要再讓這種事情發生了。她使出全身的力氣叫喊著,尖銳地叫著,企圖引來更多的人……

“礙…礙…”管昕靈兩手在半空中揮動,讓來人抓也抓不祝

“昕靈,你醒醒。”他沖了進來,看到她這副模樣,他明白,她又做惡夢了。

“阿不要、不要……”她在夢裏哭喊,直喘著氣,腦子裏清晰地自動播放她無法忍受的畫面,卻又無法清醒,就這樣不斷重複著、循環著。

“昕靈……”不得已,他只好用力地打她一巴掌,讓她痛醒,也好過在夢裏痛苦不堪。

她吃痛,馬上就醒了過來。

“昕靈,沒事吧?”他才剛回來,就聽到她的尖叫。他不知道她夢了多久,也不知道她做的是什麽可怕的夢,只知道心裏有一個聲音,他放不下她。

“少雲哥哥……”她茫然地看著龍少雲,猛地松了口氣,卻吐不出那滯留在胸口的悶氣。

“醒過來就好。”他不知道自己也松了口氣,拍拍她的手,“找個時間去看醫生吧!”

“醫生?”她不懂。

“是啊!你這種情形還是去看看心理醫生吧!”他聽說有個心理醫生很出名,雖然說生活不見得有多寬裕,但他總有能力讓她看醫生吧!他想。

“我不要看醫生、我不要。”她的淚掉了下來。

自卑的她,馬上想到是他嫌棄她。

“不看醫生?你這樣下去,身體怎麽受得了?聽話,去看醫生好嗎?”幾乎是用懇求的,他不希望她以這種方式過一輩子,那太痛苦了。

那陰霾真的抹不掉嗎?

“你要我把被強暴的事情說出來?”她從來不知道他是這麽無情的人,硬是要她將自己的傷口撕開,他不知道那有多痛嗎?

聞言,他一愕,他沒想到這個,真的!

他只是不想她再這麽痛苦下去啊!如果說出來能解決她的痛苦,他希望她勇敢的說出來;但,該死的,他不確定說了就真的有用。

“我……”

“我不去,我死也不去。”那年,他們倉惶地離開租的地方,什麽都沒有想,彼此的心裏只想著兩個人要永遠在一起,他保護她、她跟隨他。無論是到哪裏,只要兩個人能在一起就好。

可是,時間慢慢過去,他們想得愈來愈多,他們已經不能再像從前一樣,只要相依相偎就好了。

他們長大了,而一切都變了!

“昕靈,你這個樣子,教我怎麽能放心去加拿大呢?”他歎道,後悔太早給總經理答複了。在這一刻,他忘了複仇。

“你要去加拿大!?”管昕靈止住哭泣,緊揪著他的衣領,等他的答案。

“嗯!總經理派我去加拿大的辦事處。”他緩緩地說。

“什麽時候回來?”她還在念書,所以他不可能帶著她,心底那股濃濃的失望徘徊不去。

“不知道。”他搖搖頭,也許一年、也許十年。

“不知道?”她不禁縮了縮身子,擡起哀怨的雙眸,問道,“那我呢?我怎麽辦?”

“總經理說你可以搬去他家,不過,要問你的意願。”

半晌,沒有人說話,他們都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他不要我了。

他用這種方式擺脫我。

他終于還是要離開我……

她的心本就脆弱,再加上這一連串自怨自艾的想法,讓她對自己更沒有信心。也許,她真的絆住了他。

她並不知道他背負著莫大的滅門之仇,也不知道他的打算,只知道自己就要被他遺棄了。

“看來,你什麽都想好了。”她的聲音打破了空氣中的寂靜。

“昕靈,不要這樣,你知道我也是舍不得的。”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離開我了。”淚水又淌下,她易感的心,終將無法縫補。

龍少雲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講才好,反正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也不

容許他說不去。

她也該學會自己生活了,她不能依賴他一輩子;他不知道自己其實是無情的,他一直以爲自己爲她破例太多,但卻在無形之中傷害了她。

“你總有一天得離開我,你必須學會獨立,而且你已經不小了。記得嗎?我十七歲的時候就帶著你過生活了。”

是呀!不知不覺地,她都十七歲了。

他們相依爲命的日子宣告結束,再來就必須一個人過日子。

她知道自己不能阻擋他,他有他的生活、他的事業,他已經爲了她,耽誤太多了。

明知道他的離去會讓自己有多痛,可,她攔不注也不能攔。

只好順其自然了。

管昕靈擦幹了眼淚,強裝堅強,雖然那聲音裏透露著依依不舍和痛楚,但她必須讓他離開。

“少雲哥哥,我知道了,我不會阻止你的。”

聽她這麽說,他才松了口氣,“那你要到我們總經理家去住嗎?他答應我讓你畢業後進公司上班。”

“不必了,我要靠自己的力量賺錢養活自己,你說過的,希望我獨立一點,不是嗎?”她搖頭,既然要斷就斷得徹底一點吧!

斷……多麽決絕的字眼!

她露出一抹淒涼的笑痕,從來沒有結合過,何來斷呢?

一切都是自己癡心妄想。

“可是你的安全……”他最擔心的是這個,還有她夜夜惡夢……

“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何況這裏有守衛、刷卡出入,門又有三道鎖,放心吧,”縱然如此,她還是不能否認自己夜裏總是做惡夢的事實。

當初會選擇搬來這邊,也是基于她的安全,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再多的

補救也是多余。

“不如……你回孤兒院去吧!”他突然想起孤兒院,那兒人多,而且出入單純,他可以放心。

“回孤兒院?”

“是啊!畢業後就回孤兒院,我會每個月寄錢回來補貼孤兒院的開支,你就回去那兒吧!”

他竟然對一個女孩子放心不下,這是十多年前他揚言複仇時,想都沒有想過的。

他怎麽能對某人這麽好?

就算能,那也不該是她。

也許是她的遭遇讓他心疼,造成他的內疚,所以遲遲不肯動手吧!他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不願意再去想其他的答案。

“聽話,我如果回來,”定馬上回去看你。”他承諾著,只有這樣她才願意回去。

“你不會騙我吧?”管昕靈的眼睛裏盈滿了害怕,她想起了幾年前他的欺騙,她從來沒有忘記,他曾經爲了留在孤兒院而利用她,那個打賭她雖不曾提過,卻從來不曾忘記。

童年時被遺棄的驚惶無措,還有他刻意的接近,以及那不堪回首的過去……她的前半生充滿著悲劇,而這些種種,他都不曾缺席……

“我保證,絕不騙你。”他一定會去接她的,只要時候到了。

他向她承諾,也向自己保證。

“好,我答應你。”她選擇相信他,因爲她認定他是她的男人,所以,她會給他無數次的機會,包容他的欺瞞和善意的謊言。

只要她的心不曾對他放棄……

她會相信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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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3 18:24:24
第四章

很快地,時光就在她的不舍和他的期待之中過去。

終于,分手的時候到了。

她堅持送他到機場,但兩人約好,誰也不許掉淚。

他們都太高估自己掌握情感的能力,兩個人坐著計程車趕往機場時,低氣壓一直籠罩在他們之間。

“少雲哥哥,你說說話好嗎?讓我聽聽你的聲音。”管昕靈央求道。

以後可能很少有機會和他說話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說實話,他沒有心情說話,離別的情緒充塞在他們之間,他無心思及其他話題。

“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喃喃的重複,心思也飄遠了。

她要他說什麽呢?

她既不是他的家人,也不是他的女朋友,若硬要攀上關系,只是個生活在一起卻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小妹妹而已,她能期盼他說什麽?

他是嫌棄她的呀!

很快地,她強壓下心中的傷感,故作喜悅的模樣,拉著龍少雲的手,說道:“少雲哥哥,你知道加拿大有什麽特産嗎?記得回來的時候多帶些給院裏的小朋友喔!”

“那有什麽問題,只是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了!”而這一次他不成功絕不會回來。

頓時,兩人皆無語。

就在他們的無聲當中,車子已經抵達了機常

到了,終于到了!

她怕、她痛。

他盼、他喜。

兩個人的極端反應,明顯得讓人感受得到。

“好了,我自己進去就行。你坐原車回去吧!”他快速地下車,並到後車廂拿出行李。

毫不留戀的,他再也沒有看她一眼。

而她,連說再見都來不及。

“少雲哥哥……”

“保重。”龍少雲拿了行李,揚揚手中的護照,往大廳的方向走去。

她貼在計程車的玻璃上,癡望著他,好久好久。

“小姐,我們可以走了嗎?在這裏不能停太久。”計程車司機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沒哭、一直都忍著不哭,可卻在最後的時刻哭了。

好在,他不曾看見。她慶幸著。

“走吧!”她終于坐回原位,手擱在他方才坐過的地方。他的體溫還在,她要好好收藏這屬于他的溫度……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當車子起步時,邁向大廳的他突然回頭,眼角也有著屬于男人的眼淚。

踏進了睽違已久的土地,她有許多感觸。

她回來了!

終于回到了這個她曾經待過幾個月的地方,都離開了十年了,這次回來,她又會待多久呢?她沒有答案,只因解答的那個人已經遠去。

那年她和少雲哥哥一起離開,雖然那時她只有七歲,但懵懂之間,奇異的情嗉已經在她心底滋生。

一切、一切,對這裏的感覺、開了滿山的薔薇花、在後山長眠的媽媽,還有對他日益加深的情僥,都不曾因爲時間還有距離而改變過。

想到今後,她必須一個人孤獨的過,心中那抹哀傷泛起,恐怕孤單會陪伴她好一陣子了。

她吐了一口氣,快步走向記憶中的院長室。

“喂,你是誰啊?”有個人突地從她背後叫住她。

管昕靈回過頭去,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和身形,待她想清楚時,來人已經跑到她的面前。

“你是……老大?”

“嘿嘿,別這麽說嘛,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叫我了!”他摸摸後腦勺,不好意思的回道。

“對了,你怎麽知道我是誰?”他上下打量著她,也覺得她很面熟。

“我是管昕靈,十年前就離開孤兒院了,難怪你會不記得我。”

“你、你是那個啞巴……噢,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他的臉上出現訝異的表情,隨即是一陣臉紅。

他是無心的,她知道!所以並不介意他這樣說,“沒關系,你……”她想不起來他的名字,以前大家都叫他老大。

只見他連忙說道:“我叫董玉銘,你一定也忘了。”

“董先生,你能帶我去見院長嗎?這裏好像有點兒改變了。”

“那有什麽問題。叫我玉銘,叫董先生多生疏啊!”他笑道,順手替她拿起皮箱。

“我自己來就好。”她沒忘記以前他土霸王的性子,怎麽也想不到幾年後他會變成這般有禮。

“不,我幫你。”

“對了,我記得你是跟著那個什麽雲的一起走了。”想到以前欺負人的往事,董玉銘有點不好意思,他想向他們道歉,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現在看到她回來了,便順口問問他的消息。

“龍少雲,他叫龍少雲。”

“對對對,他呢?沒跟你一起回來看院長?”

“他出國去了。還有,我不只是回來看院長這麽簡單而已,我是回來當志工的。”

“哦,是嗎?”他笑著問,這樣孤兒院的人手又增加了,他相信院長一定很高興。

“嗯,你呢?”

“我一直待在孤兒院,沒離開過。”他們都是孤兒,只有這裏是他們的家,因爲在外頭,根本沒有他們的容身之處。

“院長室到了,你先進去。我一會兒來找你。”

“嗯。”管昕靈點頭,過去曾有的敵對已在歲月的洗滌之下消失無蹤,有的是重生的友誼。

或許她留在這裏是對的。只有留在這個大地方,她才無暇顧及自己的孤單吧!

三年後

“龍雲集團”不論是黑白兩道、是男是女,只要是二十一世紀生存在地球上的人,沒有人不知道這個總部設在亞洲四小龍之一台灣的龐大組織;更甚者,有人傳言:幾年前亞洲金融風暴之所以沒有影響到台灣,全是因爲有龍雲集團的坐陣。

傳說集團負責人,是龍家惟一的繼承人,因爲上一代的龍氏家族曾慘遭滅門,家族內上百名成員在一夕之間全部死絕,只剩下一名活口。

龍雲集團的總裁——龍少雲,年三十歲,二年前龍雲集團以黑馬之姿打敗了其他企業,憑著雄厚資金作爲後盾和狠冷的商業手腕,爲他自己打造出一個企業王國。

沒有人知道在他的背後是不是有一個龐大的集團在支持他,更沒有人知道,在他二十八歲以前的日子。

他就是這麽突如其來的出現,以震撼人心之姿,站上這領導地位。

對他,人們總有著敬畏與好奇,也就是因爲如此,讓龍雲集團總是媒體、記者雲集。

他的資金來源一直衆說紛纭,也是坊間的八卦。

台北凱悅飯店內,一場盛大的記者會未演先轟動。

“龍先生,您可不可以告訴我們,您是用什麽方法賺到開業資金,讓自己成功的?”

難得的!他今日開放采訪,話題當然必須先經秘書過濾,再由他回答。

“如果我說是我有錢的未婚妻資助我的,你們信嗎?”

龍少雲的話惹來記者一陣驚呼。他們追蹤他的消息這麽多年,竟沒有人報導過他的感情已有歸屬。

“是真的嗎?”

“當然是假的。”

沒錯,一個人沒有正確的判斷能力,是無法搶得先機、拔得頭籌的,他靠的就是這個,還有他的高效率。很多事都在他的效率和正確的判斷之下,得到回饋,累積無數次的經驗之後,他只消坐享成果,白花花的錢就會掉下來。

這才是他真正的致富之道。

“那龍先生,您還是沒有告訴我們如何賺到第一筆資金的?”

“重要嗎?許多人都知道要去閱讀名人的傳記或者是財經名人的致富之道;但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際遇,我說了我的,不見得你們就能依循,因爲你們和我不一樣。”他不斷地證明自己自信心十足、不斷地讓人感受到他的優越。

現在的他,已不是當年卑微、向人哈腰的業務員了,他是一個龐大組織的領導人,主導著幾千、幾萬人生計的大老板。那些曾經欺侮他的人,他已經准備好還以顔色,是以,才有了今天的記者會。

他要讓他的敵人知道,他回來複仇了……

去國多年,他學會了冷漠、無情。

這次,他將不會手軟、再也不會。

“龍先生,您這次回到台灣來!會選擇那裏作爲根據地,又將發展些什麽産業呢?”

“你們的專業能力似乎有待加強,我一直都是以台灣爲根據地,發展我要的高科技。”

聞言,大家都猛抽了口氣,倒不是因爲他懷疑他們的專業能力,而是……

“這麽說,傳言您是龍雲集團的幕後負責人,這是真的嗎?”

“你說呢?”他但笑不語,他的名字是這麽明顯的證明,他們還猜不出來,

也許是因爲他在幕後,神龍見首不見尾,所以他們才會沒有將兩者聯想在一起,不過,現在他走出台前,正式接手龍雲集團的營運,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記者們紛紛迅速地將剛才聽到的答案記錄下來,想來又是個大頭條。

想到此,一抹詭谲的笑意挂在龍少雲的唇畔,此時攝影師的快門聲響個不停,他也大方地讓他們盡情的照,因爲他知道,他的照片將會在明日,散發到台灣各個角落。

若那人有心,他一定會主動找上他的。

他是這麽打算著。

早晨的清風沁涼地吹著,這一年的秋來得特別早。

她摘了幾枝薔薇,來到媽媽的墓前靜靜地看著、想著,這是一天當中,她最平靜也最清閑的時候。

泰半這個時候,院童都還沒有起床,准備早點的事也不需要她張羅;所以在這個時候,她總會來母親的墓前面待著,直到董玉銘來喚她。

固定的模式維持了幾年之久,也許還會繼續維持下去吧!

她不知道,不敢想、也不敢問。

“昕靈、昕靈……”董玉銘的聲音闖入了她甯靜的世界。

“出了什麽事?”難得看他用跑的來找她,她下意識認定是院裏出了事情,連忙站起來。

“昕靈,你看……”董玉銘把帶過來的東西拿給她瞧瞧。

沒想到她看了,臉色倏地刷白。

“你看,這是不是我們認識的龍少雲?”

她沒回答,看著報紙上的照片,她肯定他是她的少雲哥哥。

龍雲集團幕後負責人曝光,經證實,龍少雲爲龍氏企業的第二代傳人,數十年前那宗滅門血案再次被提起。

報上還寫著他在二年前創立了龍雲集團,這麽短的時間創下紀錄。

她看著、看著,心益發涼透,那寒意沁入背脊,她清楚地知道那不是因爲秋天到了,是他……他早就回來了,卻沒有來看她。

他騙她,他又騙了她一次,她曾經以爲再也不會被欺騙。

心再次被割傷,好痛。

她無法肯定自己的心情,只知道他不曾來找過她,可能是忘了她。

可,心下又有股激動的怨慰。才幾年,他就忘了和他一起成長的她,他是真的沒有把她放在心上過,是不?她真該死了這條心的。

“昕靈,你怎麽了?”董玉銘在旁邊看她愣了好一會兒,半句話都不說,他急問道,“到底是不是他啊?”

“嗯。”管昕靈點頭,想找個地方清靜一下,但她知道現在不是時候,孩子們該是醒了,她要回去幫忙。

只要一忙碌起來,她就會忘了他!就像過去幾年一樣。她這樣告訴自己。

“真的是他?他已經這麽有錢了啊!”董玉銘羨慕地說,絲毫沒有注意到管昕靈的臉色如何。

“你說如果我們去找他幫忙募集孤兒院的基金,他會不會答應啊?”

“玉銘,你……”他都忘了她了,還會記得孤兒院需要錢嗎?

“你知道院長也爲基金的事頭疼,如果我們去求他,你想他有可能會捐”點嗎?”

“我不知道。”她輕搖著頭。他還會念著過去的情分嗎?在他丟下她,三年沒消沒息之後?她不知道。

“你和我”起去求他好不?這或許是個機會。而且,我也想向他道歉,當年我真的是欺人太甚了。”董玉銘真誠地說。當年的他年紀雖不算小,可卻仗勢欺人,現在他後悔了。當然,他早已向管昕靈道過歉。

管昕靈沒有責怪他,畢竟當年曾經發生的錯誤,是誰也挽回不了的。

不管原不原諒,都補償不了她受創的心靈和喪失的自信。

“我……”她想拒絕,可董玉銘的誠懇和心意讓她不忍心;她想要他找別人去,可她又想再見他一面,只要一面就好。

“好啦!我們就去告訴院長,明天就上台北。”董玉銘喜孜孜的,他並不像一般人,礙于面子問題而遲遲不肯承認錯誤。

“好吧!”她口裏應著,可心底卻問著自己:再次見面,會是什麽樣的情形?

手裏執著報紙,他看了個大概,報上的報導有的並不真實,但那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跨出第一步了。

三年了,好快。

他回台灣這麽久了,卻沒有半個人知道,爲了複仇,他犧牲不少;但這是他的使命,是他責無旁貸的使命,因爲除了他,龍家已經沒有人了。

他之所以隱身這麽久,是因爲覺得准備的還不夠,但現在,他已經准備好了。

那顆金袖扣他一直帶在身上,而媒體竟繪聲繪影的把他從不離身的袖扣當成傳家寶、一個讓他致富的秘密武器。

他沒有去否認報上的報導,這樣也好,就讓那個人看到,知道他爲了複仇而來。

他要他在往後的日子裏活得又驚又怕,就像他小時候一樣。

那又驚又怕的日子,他也要他嘗一嘗……想著、想著,他的心情竟愉悅起來,複仇的渴望讓他與任何情感絕緣。

忽然,內線電話響起。

他接了起來,“什麽事?”

“總裁,日月集團楚總裁找您。”

“接進來。”他馬上按了通話鍵0喂,峻偉?”

“是我,我看到今早的報導了。”

“看來媒體的傳播效果不錯。”

“你這樣太招搖了吧?”用這個方法揪出隱身在幕後的主使人,太自信也太冒險了。

“會嗎?我不這麽覺得。”連向來腦裏只有複仇的楚峻偉都看到了,想必那個人也知道他在找他吧!

“可我要告訴你一個最新消息:那個人死了。”

“什麽?死了!”他懷疑金袖扣的主人是管建成,管氏的負責人。

“沒錯,除非你找得到他的女兒管昕靈,否則,你沒有機會拿回屬于龍雲集團的東西。”

他們對彼此仇人的身家背景都了若指掌,當初他們認識時,就已經約定好要互相幫助,直到複了仇。

是以,在楚峻偉先回台灣之後,比龍少雲早一步知道管建成的消息。

龍少雲的失落只維持一秒鍾,他沒有失望太久,他早就知道管昕靈這個人了,不是嗎?

早在接近她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她是仇人的女兒了,那還得感謝紀老師告訴他。

所以,他可以任由她不言不語、任由她跟著他離開孤兒院、眼看著她被強暴,他竟心生殘忍的欣悅;不止如此,他還知道她心儀著他,當年他狠心地抛下她,就是要讓她嘗受分手的痛楚,對她不聞不問多年,他一點愧意也沒有……這一切種種,全是因爲他要折磨她、要掠奪她的所有。

其實,如果他分分計較的話,他早就在進行複仇了,只是對象換成她罷了。

有道是父債子還,她身爲他的女兒,就有義務替他還清他生前所有罪孽。

而管建成呢?他倒聰明,懂得一死百了,恩怨交給下一代去承受,他真是自私得很。

“少雲,你還在嗎?”電話那頭傳來楚峻偉的呼喚。

“峻偉,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被打倒的。恐怕那個代罪羔羊還在等著我呢!”他詭谲的笑聲聽來令人發毛。“你可真有自信。”

“你呢?你進行得怎麽樣了?”

“算順利吧!”

“約個時間見面,我們再聊。”他的秘書帶人走了進來,複仇的事不容多談。

“好,那就再約時間。拜拜!”對方也收了線。

他擡起頭來,笑容可掬,完全不像隨時准備複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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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昨夜,她失眠了。

期待以及憂愁在她心底交錯出現,那分開過三年的情感斷層,會變成什麽樣子?

本來,她明白的知道他對自己的情感只是兄妹,現在不可能會有不一樣的結果;可偏偏她管不住自己的心,怕自己失控,泄露了太多的情感,讓原來的局面變得難堪,連兄妹都做不成。

“昕靈,起床了嗎?”董玉銘已經准備好了,他在房外敲著門。

“我馬上來。”管昕靈掀開涼被,馬上換了件素淨的衣裳。

“我們走吧!””大早他們就要坐公車下山,坐火車上台北,等到了目的地,恐怕已經中午了。

他們當日來回,把募款的事辦好,讓她想多停留一會兒都不成!,但她隨即告訴自己,只要讓他想起她的存在,也許他就會常常回孤兒院。

她的天真想法,只有她自己知道……

下午一點!他們終于出了台北火車站,在緊閉的空間待得太久,再加上行人快速地在她身邊穿梭,管昕靈有點頭暈。

董玉銘扶著她,擔心地問:“你沒事吧?”

“還好。”她虛弱的說,其實是有點反胃。 北部城市的空氣太糟了,在鄉下待了那麽多年,她幾乎不曾吸過汙濁的空氣,是以才剛下火車,她的身體就受不了了。

“要不要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們還是快去龍雲集團吧!”她不想因爲自己而耽誤了正事,勉強扯出一抹笑,要他不必擔心。“那好吧!受不了一定要說喔,”董玉銘沒有來過台北,也不敢四處亂走,他攔了一輛計程車,說要去龍雲集團。

計程車司機都知道龍雲集團的種種八卦,沿途就滔滔不絕的說龍雲集團負責人的事。而管昕靈真正聽進去的只有那一句:他的錢都是有錢未婚妻給的……

“小姐,我們要見龍少雲。”董玉銘扶著頭昏的管昕靈,經過剛才的暈車,她的情況更嚴重了,臉色十分蒼白,可她卻不肯停下來休息。

“你們有預約嗎?”

“預約?沒有耶!”董玉銘不知道要預約,他們直接北上,哪裏會想到這麽多。而身邊的管昕靈必須找地方休息,他也急著想上去找龍少雲。

“沒有預約是不能見總裁的。”小姐這麽說。

“那我現在預約。”

“好,你貴姓,是哪家公司的?”

小姐翻了翻記錄表,翻到後面幾張,董玉銘看到上面寫著十二月十五日。

“小姐,不會是在這天才輪到我吧?”

“是啊!總裁要到十二月才有空見你。”

“可我現在就要見他。”

“不可能。”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時,管昕靈突地嘔吐,弄髒了地板。

“昕靈!”董玉銘穩住她的身子,又拍拍她的背,希望她舒服些。

可是接待小姐卻在一旁哇哇大叫:“哎呀!你怎麽弄髒了我們的地板,你們要弄幹淨。”

“玉銘哥……”她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可她很難受,全身都不舒服,只能一臉抱歉的看著他們。

“小姐,我會清幹淨的,拜托你小聲一點。”董玉銘先扶管昕靈到一旁坐下,然後動手擦著地板。

這時,好巧不巧的,龍少雲正從一個午餐餐敘回來,看到了有人在上班時間擦拭地板,破壞公司的形象,有些惱怒,“這是怎麽回事?”

“總、總裁?”接待小姐忙站起身。完了,被總裁看到了,她在心裏喊著,千萬別拿我開刀。

“我要答案。”公司的打掃工作一定要在上班前完成,否則上班時間一到,來往的客人太多,有損公司的形象。這是他耳提面命的事,竟然有人敢違逆?

“總裁,是那個女人吐了,那個女人是他帶來的,所以我要他清幹淨才能離開。”接待小姐指著管昕靈坐著的方向,又指著正在另一頭擦拭穢物的董玉銘。

他看到她的臉時,微愕了下,但很快地穩住思緒。

“總裁,他們還說要找你。”

“哦?”他不記得董玉銘,只認出曾和他相依爲命的管昕靈,也是仇人的女兒。

看來,不用他找她,她已經前來自投羅網了。

但看到她的蒼白,心卻一痛。該死,他不該有任何情緒的。

龍少雲轉身告訴接待小姐:“把他們帶上來,還有,來者是客,怎麽可以讓客人拖地呢?”他皺著眉,接待小姐馬上噤口,連忙上前去幫忙。

“喂,我們總裁要見你,你快和那位小姐上去吧!”

“你們總裁回來了?”他記得剛才明明聽到她說總裁出去了。

“別多說了,跟著保镖上去吧!”她突然客氣了起來,讓董玉銘不太習慣台北人的短視。

他快速、簡單的把地板弄幹淨,帶著管昕靈上了電梯。

管昕靈從頭到尾都虛軟地挂在董玉銘身上,搭著他的親密畫面,全落入來人的眼中。

“你們很要好嘛!”龍少雲坐在長皮椅上,用冷諷的語氣說出第一句話。

乍聞他的聲音,管昕靈立刻擡起頭,細細地看著他,好像只要這樣,身體的不適就會不藥而愈。

“怎麽,有了新歡,就不認得我這個哥哥了?”他看向董玉銘攙扶她腰間的手。

兩人雖立刻松開對彼此的依賴,可他已認定兩人的關系不尋常。

“少雲哥哥。”她喊出聲,那聲沈重的呼喚帶著她三年來的相思。

“到底,你還是記得我的嘛!”他比以前更冷了,她感受到他言語上的寒意,還有刻意給人的冷漠印象。

“這位是……”他眯著眼,毫不掩飾的打量著來人。

“我是董玉銘,你記得嗎?小時候我們一起長大,在同一個孤兒院……”

“住口,我沒有那段過去。”他不承認。

想跟他攀親帶故的人,從知道他是龍雲集團的負責人之後多了起來,就連知道思恩孤兒院的人都來向他示好,其實他根本就不認識他們。

所以,當董玉銘這麽一說之後,他想也不想,直覺地反應他是來要錢的。

錢他多得是,但他要用在複仇上。

他以爲他帶了一個“他的妹妹”,他就會開支票了嗎?那他可壓錯寶了。

“少雲哥哥,他是老大啊,你記得嗎?”管昕靈見他一副憎惡他們的模樣,急著解釋,然而她的急切被龍少雲當成她是心疼董玉銘。

“哦,你現在是跟他要好?”

什麽?她不知道他在說什麽。要好?什麽要好?

她的呆愣模樣他看在眼裏,直覺認爲她是在裝傻,“你這個女人也能找到幸福,做哥哥的我,很替你高興。”

“你是什麽意思?”他倆同時開口,都不懂他在說什麽。

他先是哈哈大笑,然後狠心地說道:“你不知道嗎?她是被人強暴過的,承蒙你不棄……”

“你!”她不知道他會突然提及這件事,也不知道他會這樣傷她,怨氣難忍、心口一窒,就這麽昏了過去。

“昕靈……”董玉銘離她最近,馬上就接住了她,以免她撞到地板上,慌亂的他沒有看見那個傷害管昕靈的人,眼中流露出濃濃的不舍……

“你們來做什麽?”將昏迷的管昕靈安置在厚實的沙發椅上,他還是敵不過心中那股思念,開口問個明白。

“本來是向你道歉的,現在不必了。等昕靈一醒,我們就走。”董玉銘敵對的架勢未變,他們還是一如往昔,對立的立場從不曾變過。

他用我們兩個字,他是可以替昕靈作主的人!

經過三年之後,他的“小妹妹”不再需要他了。

她已經找到可以倚靠的人了!他緊握著拳頭,分不出心裏的滋味是苦是酸。

“你們要好到什麽程度?”忍不住心中酸澀,龍少雲脫口而出。

“你會在乎嗎?”剛才他的態度分明就是在傷害昕靈,若他對昕靈曾經有一點心疼的話,他不會這麽傷她的。

董玉銘拒絕回答。

兩個男人在隱隱之中對峙,氣氛凝窒。

“告訴你,昕靈是我們孤兒院散播歡樂的天使,你休想傷害她。”董玉銘單純的只想保護管昕靈。

“哦?我怎麽記得有人曾經叫她小啞巴?”他挑起眉,冷聲提醒道。

“我已經道歉了,昕靈也原諒我了。”董玉銘爲自己過去的出言不遜臉紅,然而龍少雲卻將他的臉紅當成對管昕靈的憐愛。

不,他絕不容許這樣的事發生!

在他還沒有複仇之前,她不配得到真愛。

如果她的愛人是他的話,那麽,他會連他一起毀了!

決定是來得如此容易,不讓她得到幸福,也是最好的報複。他決心撕開她的假面具。

“你難道不知道她被人強暴過嗎?”

“那不重要。”董玉銘真心的說,他當管昕靈是小妹妹,自然不容許有人欺負她,尤其是那個人的動機末明。

“反倒是你,被強暴是她願意的嗎?你不能體諒也就算了,竟然還挖她的舊傷口,你存的是什麽心?”

他捍衛心上人的態度果真刺眼得很。龍少雲微眯著眼,“看來,她什麽都告訴你了,我還以爲她不敢說、沒有臉說呢!”

“住口,你憑什麽對她的事下定論?你沒有資格。”事實上,昕靈不曾告訴他什麽,一切都是聽龍少雲說!他才知道的。

但他並不像龍少雲一般。初聞這個可怕、殘忍的事情曾經降臨在她身上,他只有心疼,沒有鄙視,他才是真心對管昕靈好的男人。

龍少雲突然笑了、笑得詭異。

“你知道她喜歡我嗎?”

“什麽?”董玉銘一驚,不敢相信昕靈會喜歡他,他在利用她對他的感情啊!聰明如她,怎會看不出來呢?董玉銘替她感到可惜。

呵,他看來震驚、難以置信。他就是要他震驚,他一定想不到吧!

他要用這個來打擊他,讓他知難而退,別擋在他和管昕靈之間。

“看來,這點她就不敢告訴你了。”他得意的笑出聲,“但是,我拒絕她了。一個不幹淨的女人,我怎麽會要?不過,撇開這些不談,她的魅力倒也驚人,居然讓你死心塌地的對她。我想不透,她到底有哪點好?”

“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聳肩,指出一個事實,“是你們自己送上門來的,怎麽怪起我來了?如果你要離開,門在那兒,請便!”

“你……”董玉銘握著拳頭,若不是打架不能解決事情,他早一拳揮向他了。這個男人,比十幾年前更可怕,他不知道以前怎麽會想惹他。

這次北上事情沒有辦成,他一點都不生氣,真的惱人的是龍少雲的態度。他不能容忍昕靈被他批評得”無是處。當下他就要抱起管昕靈,卻被龍少雲阻止。

“你不能帶她走。”

“她是我帶來的,自然要跟我走。”管昕靈的臉比剛才更蒼白了,他擔心她的身體。

“你忘了她是愛著我的?”他當然相信清醒的管昕靈會想和他在一起。若是她不要,剛才也不會被他的言語傷得昏厥過去。

“以前或許是,但現在,我相信她不會再傻了。”

是嗎?他燃著怒火的眸子瞪著董玉銘的手,仿佛要將他燒成灰燼般,董玉銘說的話多少在他心底投下不安的大石。

若他說的是真的呢?

她已經不愛他了,那他該如何?

他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證明。

“那好,等她醒了,你讓她自己選擇。”她選他也罷,不選他也罷!他都已經打定主意要留下她了。

“爲什麽要聽你的?”對他的不屑表露在董玉銘臉上。

“很簡單,因爲你沒有選擇。若是她要留下來,你今天將她帶走,明天她還是會來找我的,不是嗎?你不要忘了,她已經知道我在這裏了。”他帶她走只是一時的,卻縛不住她的腳步和意念。

董玉銘不會不懂,可該死的這個男人竟如此有自信,那天殺的氣焰到底打哪兒來的?

就在兩人無言以對之時,沙發上的人兒幽幽轉醒,一時之間,還不清楚自己躺在什麽地方。

霍地,那股陌生讓她心驚,她猛地坐起身,下意識的抱緊董玉銘的身軀,叫喊著:“救命!”

董玉銘一副勝利的笑容,因爲龍少雲的臉黑了一半。

哼,至少滅了他的氣焰。

“別怕,昕靈,我在這裏。”他的注意力回到管昕靈身上,伸手拍拍她的背安慰她,殊不知,他已經把龍少雲的怒氣惹到最高點了。

“放開她。”龍少雲警告著。

他當然不放,挑釁的意味濃厚。

“你……”他正要上前扳開他的手,卻被管昕靈的聲音阻止,“少雲哥哥……你

們不要吵架行嗎?”

“昕靈,他汙辱你。”董玉銘氣不過,無意間脫口而出的話,竟又傷害了她。

“他說的是實話。”管昕靈斂下受傷的眼神。她不曾忘記,想當然耳,他也不可能忘記。

兩個男人之間的暗潮洶湧,只要是有心人都看得出來,但管昕靈的心思不在這裏!她是來募款的,其他的,她真的不敢多想了。

真的不敢多想……

她記得稍早之前他的汙辱,她這個不潔的女人別癡心妄想了。

還是趕緊辦完事,回到鄉下,一輩子過著沒有人知道她的秘密的日子吧!

“你們別再說了!玉銘哥,我們是來募款的,募到款我們就馬上回去。”

董玉銘高高揚起下巴,短暫交手,他贏了一回。

“好吧,就聽你的。喂,龍少雲,我們是來勸你捐錢的。”可他的口氣卻不是這麽回事。

“捐錢?你們這是在強迫我?”捐款多少本來就是由人意願,不強求。但董玉銘的口氣淨是壓迫。

管昕靈馬上回道:“不是這樣的。我們是想請你幫忙,孤兒院正在想辦法重建,那兒的情形你是知道的……”提及過去,他們都有太多不堪回首的故事,尤其是她。

“你們大概還不會打聽我在商場的作風吧?”

龍少雲此言一出,另外兩人馬上搖頭。

“我一向是有求必應,但,必須獲得對等的回報。”他終于說出他要的。

“你愛我,不是嗎?”冷不防地,他擡起管昕靈的下巴,直勾勾地看著。

他知道?

他的話讓她退了兩步,離開了他的鉗制,腦海裏不斷地盤旋著一個疑問,他什麽時候知道的?

“我正缺一個秘書,你過來幫我,我就答應你們的要求。”

“你是故意的。”董玉銘道。

但管昕靈卻仔細地考慮。他明知道她只有高中畢業,待在這麽龐大的公司,她只會被同僚排擠;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她不擅與人交際,置身這複雜的世界,她會很痛苦的。

這樣,他還要她幹什麽呢?

“你答應要讓她自己選的。”

“你說呢?”他不看董玉銘,直接看著陷入沈思的管昕靈,期待著她的答案,

“你留下來,可以和我一起生活、一起上下班,還可以過著優渥的日子。回去鄉下,你只是村姑。”

“夠了,你不要左右她。”董玉銘看不過去,他知道管昕靈心動了。能和喜歡的人一同生活,那是多麽吸引人的條件啊!

他猛然驚覺,管昕靈是真愛著這個男人。

“你會贊助多少錢?”她什麽都沒問,只問了這個。

“很多,直到孤兒院重建完成。”

“你沒有騙我?”

“不會。”

“好,我相信你。”她可以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幾次的欺騙她都忘了,因爲選擇愛他,所以對他的話深信不疑。

她就像是一個被騙不怕的小孩,再次相信了他。

沒想到,這最後一次相信還是一場欺騙。

“很好。”他帶著笑,這次是他贏了。

回到桌前,他迅速地開了張支票,遞給了董玉銘,“拿回去。”

董玉銘遲遲不接,最後是管昕靈收下來交給他,“這是龍先生的心音一,你就接受吧。”

他們之間的交談,像是戀人一般,龍少雲聽在耳裏,刺痛在心底;然,那刺痛,很快地就被他堅強的意念給掩去了。

“拿了錢還不走?”他下逐客令。

董玉銘和管昕靈就要離開。

“站住,你留下。”

“我?”

“你不是答應我留下了嗎?”他們想出爾反爾?當他龍少雲是什麽人?

“我、我要先回去收拾行李。”

“不必了,龍家還有什麽給不起你的?J他暗諷她在孤兒院裏什麽都沒有,只有倚靠他才能得到她想要的生活。

他要她倚靠他的想法,不知是什麽時候萌發的芽。他從未想過,他想要她的依賴也從不曾改變過。

“你總要讓她回去和院長說一聲吧?”他不想兩個人來,卻把她丟在台北。

“由你去說就行了。”龍少雲冷酷地說。

“你……”

眼見兩人又要爲她起爭執,管昕靈忙打圓場,“好啦!玉銘哥,你先回去吧!少雲哥哥會照顧我的。”

“可是……”

管昕靈馬上打斷他的話,“我們相處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你不必擔心,快回去吧!”她推著他往門口去,兩個人就像老夫老妻般熟稔,拉拉扯扯的,絲毫就沒有把龍少雲放在眼裏。

他愈看愈光火,等到門完全合上,他一把將她拉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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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們敢在我面前卿卿我我?”他的聲音高揚,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見。

“我們哪有?”她怕他帶給她的傷害,那不需要刻意計劃,只消幾句言語,便足以讓她受傷。

“哼,我親眼所見還會假嗎?”他背對著管昕靈,沒有理會她的辯解,他不需要。

“看來,這些年來,你真的長進不少,也走出被強暴的陰影。”

r你不希望我走出陰霾嗎?”她以爲他會高興的,畢竟這些年來,比別人低下的自卑感雖然還存在,但惡夢少了,整個人感覺清爽許多。

這些都是因爲在孤兒院裏與世無爭,讓她暫時忘了。

他就非要再提她那不堪的過去嗎?

想到受創那年,他照顧著她,爲她夜夜惡夢而擔心,那個時候的他和現在的無情相比,她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認識這個人。

“我當然希望,只是可惜了,那個帶你走出陰霾的不是我。”他假意道。

她不知道他心底在想什麽,她總是一廂情願的認爲,他們的感情仍停留在三年前。

“是該走出的,都那麽多年了。”龍少雲喃喃道,那一幕是難以忘記的。

他雖然沒有處女情結,可家仇讓他不得不這麽做,他要讓她失去一切,什麽都沒有,就像當年的他一樣。

“少雲哥哥,你會在意嗎?”她小心地問著,從來都不曾大著膽子去問他的想法。

但今天他對玉銘哥說出那樣的話之後,她感受得到他的恨……雖然她知道那不是針對她。

“在意?”經她這麽一提醒,他才驚覺自己透露了太多多余的情感,他恢複冷絕,“我當然在意,要是被媒體知道,你說會怎麽著?”

她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她會讓他丟臉。

他永遠不可能娶一個失去清白的女人。

龍少雲剛開完一個重要的會議回來,瞥向手表上的指針,本想下午放個假,找楚峻偉聚聚。從溫哥華回來後,他們只有在電話裏談過。

他才走到秘書室,他的秘書便告訴他,有個男人找他。

“是誰?”

秘書搖搖頭,“他不肯說出他的姓名,只說和你很熟,是你的表哥。”表哥?

秘書的話讓他陷入片刻沈思,他哪裏來的表哥?

當下就知道來人是來敲詐的,他會讓他見識到他的能耐。

“他現在在哪裏?”

“在第六會客室。”秘書告訴他。

他轉往第六會客室。

門一推開,他面前就出現一位中年男子,身材略胖、目光yinhui,兩手不斷地搓揉著,似乎等著向他要求什麽。

“你是誰?”

他不認識他,可對方卻一眼認出了他,帶著深沈的笑意向他打招呼:“龍總裁,你好啊!”

“你還沒回答我。”他不應聲,也不招呼。這個男人爲了某種東西而來,他要知道他在玩什麽花樣。

“你不認識我了?”對方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地隱去笑容,“你忘了嗎?十幾年前,你曾經拿刀殺我?”

他冷眼上下打量他,想起他是誰了。

“你來幹什麽?”他不以爲這個人會是來敘舊的,八九不離十,他是想來敲他一筆遮口費。

“何必這麽冷酷呢?好歹我們也共用了一個女人。”

“你在胡說些什麽?”他蹙著眉,悔恨當初沒將他一刀殺死。

“你嘗過她的滋味了吧?是不是不錯啊?”他語帶暧昧,遲遲不肯將來意說清。

“說真的,到現在我還忘不了她的同體多光滑啊!”他似乎很陶醉,看得龍少雲大爲光火。

他碰過她的身體這個事實讓龍少雲難以忍受,他告訴自己那純粹是路見不平,非關任何情僥。

他怎會對仇人之女動了心?

然而,對方把他的反應看在眼底,知道自己可以大撈一筆。

“我沒時間跟你廢話,說吧!你到底來幹什麽的?”

那人看他無意多說,倒也不以爲意,兩手一攤,“沒什麽,只是在想如果龍雲集團的總裁曾經殺人未遂,會引來什麽樣的騷動?”

“你想威脅我?”他殺人未遂又怎麽樣,若事情傳了出去,他這個強暴犯恐怕也是死路一條。

再說他當時是出于自衛,于情于理,他都站得住腳。

“別說得這麽難聽嘛!就給些遮口費。”

“你休想,我不可能會給你半毛錢。”這不是多少錢的問題,他知道這種人有一就有二,成全了他,以後他沒有安甯的日子可過。

他該做的事是報警。

“你不管她的名譽了?”他問道,以爲自己壓錯了寶。

“她跟我是什麽關系,你沒有查清楚嗎?她是我仇人的女兒,你以爲我會爲她的名譽負責?”龍少雲緊盯著他,嘴裏說著傷人的話。“況且,我也不碰髒女人,你若是不怕以強殲的罪名被起訴,你盡管去說吧!我相信,這會是場很有意思的官司。”管氏集團的千金遭人強暴,這倒是個有趣的消息。

他玩味的笑容讓人背脊發涼,懷疑他是不是個無心之人,才能如此置身事外。

他相信那人還不知道當年他強暴的女孩是管氏集團的大小姐,他考慮該不該好心告訴他。

“你……”

“滾吧!當年我放過你,不見得現在會放過你。”最後,他還是選擇不說。

他畢竟對她還有點友情。

那人落荒而逃,他並不是有備而來,只是見到報紙上他的消息,試著來威脅他;他沒有想到,龍少雲不再是當年的泛泛之輩,若他沒有狠絕的手段,又怎會爬到今日的地位。

這次的試探讓他明白,沒有周全的准備,他是拿不到他半毛錢的。

那個人才剛走,一臉蒼白的管昕靈從另一道門走了進來。

是的,她都聽見了,全部聽見了!

龍少雲轉身便看到她站在門邊,他並沒有很訝異,“什麽時候來的?”

“方秘書要我進來拿資料。”她揚揚手中的黃色公文夾,試圖把那憂傷由心底抹去,可,沒有辦法。

壓在心底的憂傷太沈重、也太沈痛了。

“你都聽見了?”他冰冷的眸子閃過一絲光芒,卻飛快地掩去,留下的還是殘忍和冷酷。

“你的仇人是誰?”她沒問自己的事,心底只關心他的種種。

“你說呢?”既然她都聽見了,何必要他再說一遍。

“不可能、不可能。”七歲以前的記憶裏,有爸爸慈祥的笑容和關懷的叮咛,爸爸怎麽可能會是他的仇人呢?

“他派人血染我們龍家,幾十條人命他眨也不眨眼,全都殺了……”他的親人在”夕之間死絕,若不是爸爸的身子壓著他,他早就死了。

他們龍家也不再被人想起,就連警察局也把這件滅門血案壓下,因爲沒有人催著他們追查其凶。

好在他活下來了,否則這一切的一切,又由誰來索回?

只可惜,到他能夠獨當一面之時,仇人已死。不能手刃仇人,他的心中永遠都存在一個遺憾,永不能成全的遺憾。

管昕靈聽了他的話,腳步跟艙,公文夾掉在地上她也恍然未覺,“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我早就知道了,這一切都是天意,讓我遇見你,你這個仇人之女,沒有道理免責,否則,這些年來我的痛苦誰來賠償?”

乍聞,她又不自覺地退了一步,瞠大了眼,一臉訝異,“你早就知道了。”

他早就知道了。

所以,帶著她離開孤兒院,跟他過著顛沛流離的日子,原來他那麽早就開始對她展開報複的行動,只是她愚蠢得從未發覺,還深深地……愛上了他。

他對她的情感僅用于報複,除了報複,她什麽都不是。

他對她的情少得可憐,滿腹的恨意是他對她的惟一感覺,而她卻必須把對他的愛藏起來。

“原來你什麽都知道……”她還喃喃自語著,渾然未覺那頰上消著的淚水正克制不了的流下,掉至冰冷的地板上,散成一朵淚花。

“要怨就怨你爸爸吧!誰讓他不擇手段奪人家産,讓她女兒吃這一點苦頭,算便宜他了。”

被強暴是一點苦頭嗎?

她不敢相信這種話會由他口裏說出來。當年那個替她出頭,揮刀保護她的男人,究竟是不是他?

她心底的陰影再次出現,那段可怕的惡夢讓她心中蟄伏已久、不曾發作的自卑感重新盈滿她的心頭,原來他只當自己的那段過往是替父親贖罪,他從不曾爲自己心疼過。

當她爲此事落淚之時,他是在得意吧?

否則,他如何能置身事外?

她記起了方才他心高氣傲的與對方談判,那段對話,她永遠也忘不了……

“對不起,我還是給你惹麻煩了。”她突然轉開話題。

“你給我惹的麻煩又豈止是這件而已!”龍少雲彈了彈煙灰,“從你賴上我要跟我走的那天開始!你就是我的麻煩了。”他以爲自己是可以抱怨的那一方,他以爲她沒有選擇的余地,他的話就這麽輕易地脫口而出,將她推入萬丈深淵。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這件事我自己會解決的。”她不能讓那個人再來要錢,否則,她給他惹的麻煩又會增加一樁。

而且,他提醒過她,她的事若傳出去,對他還有整個龍雲集團形象都不好。她有自知之明,她不會再犯任何錯讓他討厭她。

今後,就把對他的愛,好好藏在心底吧!她暗忖著。

“解決?”他的嗤笑像是在笑她的自不量力,“你用什麽方式解決?你有完整的處女膜可以證明他沒強暴過你嗎?”

她……沒有。

“那就只能隨便他說了。”他無所謂地說道。

她此時才知道他是個狠心殘酷的人,以前是她太傻、太盲目了。

“不,我會去。”

“住口!你少丟人現眼了,你想告訴全天下的人你被人強暴過嗎?”來勢洶洶的怒氣說明了他氣極了!

她垂下頭去,不敢提醒他,昔日也是他口口聲聲提個不停。

然,真正教她難過的是他那一句,丟人現眼。

她是被強暴過,自卑伴著她成長,丟人現眼卻只是他回報她的癡戀最簡單的一句話……

幾天後,午餐時間剛過,樓下接待小姐便按內線告訴管昕靈,有人找她。

起初,她以爲是董玉銘從雲林上來了。

她在沒有告訴任何人的情況下,離開座位。

等她從座位上站起,龍少雲擡起目光盯著她的背影離開,他馬上按了內線,問清她的去處。

“總裁,是一個中年男人找她。”

聞言,他一驚,忙下今道:“攔住他們,等我下去再說。”

“是。”

挂下電話,他立刻起身,沒有注意到自己聲音裏的焦躁……

“你……你是誰?我不認識你。”管昕靈退了兩步,不敢靠近除了龍少雲和董玉銘以外的男人。

那人見她下來,發出啧啧聲,“你變漂亮了。”

“你是誰?”

“你居然會忘了我?你難道忘了,我是你第一個男人?”

他的話聽得她背脊發涼,他是……

後頭的接待小姐也聽到了那人刻意說出來的話。她捂著嘴,以免自己驚叫出聲。

助理秘書和一個中年男人……她是他的情婦?

可看來不像啊!

“你還敢來?”她太大意了,不該輕易離開少雲哥哥的視線範圍。雖然他傷害她,但至少她知道在那兒自己是安全的;可眼前這個男人不一樣,他帶來的危險氣息,讓她退卻。

“我爲什麽不敢來?好歹我們相好過。”他的話yinhui不堪。

她告訴自己不要怕,然後甩了他一個耳光,手卻被他抓祝

“放開我。”

“你還怕我說嗎?我說的可是事實。”

能在這龍雲集團總部上班的人多少都有一些背景,他從龍少雲那兒弄不到錢,從這個女人身上弄也是一樣的。 畢竟,他和她有不尋常的關系嘛!

他是這樣想的,所以他才會不顧龍少雲的警告,再次踏入龍雲集團的地盤。

“你放開我、放開我……”她不要他抓著她的手,她不要他碰她。

一方亟欲掙脫、一方抓得死緊,就在兩個人僵持不下之時,旋轉門外傳出一陣聲音。

“玉銘哥。”管昕靈看到董玉銘,立刻對他投以求助的眼神。

董玉銘上前,揪著那個人的衣領,“她說放開。”

“喲,又一個表弟啊!”他依言松開,整整他的衣領。

董玉銘不解,管昕靈拉著他,“玉銘哥,把他趕走,我不要再看到他。”

他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還是照管昕靈的話做。

但那個男人也不是省油的燈,他邪笑著,一步步接近他們,“你真好本事,如果你不要我把我們之間的事說出去,最好拿點錢出來,老子高興,嘴巴就不會這麽大了。”

他的話讓董玉銘明白,他是在向管昕靈勒索。但管昕靈有什麽把柄落在他手上?否則,她怎會一臉害怕……

“什麽意思?”她抖著聲問。

“什麽意思?還不簡單,這位是你的新任情人是吧?”他指著董玉銘,“告訴你,你的女人被我玩過了。”

此言一出,董玉銘立刻打了他右臉一拳。什麽玩意兒?這種事有什麽好炫耀的?莫非他就是……

猜測只在他腦中停留一瞬間,他左一拳、右一拳的打在那個男人身上,想替管昕靈出口氣,他的蠻勁一點兒也不輸當年。

那個男人一時不防,被他打了幾拳,嘴角滲出血絲。

“住手。”這時,龍少雲及時趕到,喝令董玉銘停手。

可董玉銘再補了他好幾拳,他才不理會龍少雲。

“玉銘哥,夠了。”管昕靈拉著他。

“你還在看熱鬧,還不快叫警察來。”董玉銘出聲罵著接待小姐。

接待小姐馬上拿起電話,卻被龍少雲阻止。“你要讓這件事情上報?”

董玉銘看著一旁的管昕靈,不敢替她作主。

“玉銘哥。”管昕靈搖頭,這件事不能張揚出去,不然,她又要替少雲哥哥添麻煩了。

“可是……”董玉銘看那個男人已經倒地不起,卻還是氣憤難消。

那人得了便宜還在耍狠,“你們這樣對我,不怕我告你們嗎?”

“你還有話說?”董玉銘又要沖上前。

“玉銘哥,算了。”

“算了?怎麽可以算了,他欺負你……”他本想說她太好心腸了,卻又看到龍少雲一副無關緊要的模樣,他把矛頭指向他,“還有你,口口聲聲說要保護她,竟保護成這樣?”

龍少雲聳個肩,先朝身邊的保镖點了個頭,那個男人便被輕而易舉地拖走,不知道下場如何。

“你沒有告訴他,當初爲了你,我捅了他一刀,差點去坐牢?”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那副親密的模樣,他是愈看愈不順眼,說出來的話十分刺耳:“也對,你們管家的人都是忘恩負義之人,我怎麽能指望你說我好話呢?”

“你這是什麽意思?”董玉銘真想打爛他那副刻薄的嘴臉,可是管昕靈一直攔著他。

“玉銘哥,別惹是生非了。”

“你……唉!算了。看在昕靈的面子上,這次我就放過你。”董玉銘撂下狠話。

但龍少雲並不吃這一套,“你們要親密,也得等到下班吧?這麽迫不及待。”

“你想怎麽樣?”火藥味十足。

“不想怎麽樣,只是提醒一個人盡可夫的妓女,不要利用上班時間做生意。”丟下話,他轉身就走。

“你、你有種別走。”他氣極了,他才與他碰面兩次,就看他三番兩次罵昕靈,昕靈留在這裏,不是自取其辱嗎?

“玉銘哥,不要再說了,難道你還要我更難堪嗎?”在他說她是人盡可夫的妓女之後,她的心就再也不完整了。

不,該說早在她失去貞操之後,她就再也不完整了。

“昕靈,跟我回去。回去孤兒院,那兒沒有人會欺負你。”他雖然知道的不多,但親眼見到她所受的傷害,他不禁替她掬一把同情的淚。

“不,我要留在這裏。”

他不解,吃驚問她爲什麽。

“我要爲之前的種種贖罪。”贖所有的罪,爸爸的、她的、還有造成他個性丕變的罪。

即使用生命去交換,她也要減少一些他身上背負的仇恨。

“這是院長寫給你的信。”稍晚,在管昕靈下班之後,他們相約在公司附近的一間餐館見面。

管昕靈接過信,馬上拆開來看——

昕靈,近來好嗎?院裏的孩子們都很想念你,如果有空,別忘了回來看看。

都十幾年了,時間過得真的很快。想當年,你來院裏的時候,不過只是個七歲大的孩子,現在,都已經能夠自力更生,而且是個自信滿滿的小女人了。

還記得你母親走的時候留下了一封信,交代我等你滿十八歲的時候才讓你拆開,我年紀大了,記憶力也時好時壞,所以這封信放了這麽久才交給你,你不會跟院長計較吧?

這封信!我讓玉銘給你一並送上去,你看完了之後,就可以回去認父了。

信上交代她拆開另一個信封,她便拆了信,靜靜地看下去。

昕靈,還記得媽媽嗎?

原諒媽媽在你這麽小的時候就撒手而去,沒有機會看著你成長。原諒媽媽,媽媽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今天,你滿十八歲了,媽媽希望你已經成熟到可以分辨所有情感、是非。因爲只有你成熟了、長大了,才能夠體會到媽媽心中的折磨與不舍,才能夠明白媽媽之所以讓你住進孤兒院,是全心爲你好。

昕靈,你有喜歡的人了嗎?還是在享受著被人愛著的幸福?

不管是哪一種,媽媽都爲你感到高興,因爲我知道,昕靈是值得人疼惜的好女孩……

你原本有一個幸福的家,一家四口和和樂樂的過著幸福的日子,媽媽以爲那種幸福可以持續一輩子,可是,媽媽錯了。

一切都是媽媽的錯。

媽媽不該不知足,也不該強求別人的幸福。

可媽媽知道得太晚,等知道錯了的時候,那幸福已經被媽媽親手毀了。

因爲,媽媽愛上了你的三叔叔。

昕靈,你知道嗎?丈夫夜夜應酬未歸,對一個女人來說,需要承受多少空虛和寂寞?

所以,當他闖進了我空寂的世界時,我抵擋不了、抗拒不了。這輩子那種感覺只有一次、只有那麽一次……

我跌入了他所布置的迷障裏,什麽都不管了。

哪裏知道這一切都是一場騙局,他要的,只是管家財産的繼承權。

被自己真心愛著的人欺騙,你能了解那種感受嗎?

知道真相的那一晚,我只想和他同歸于盡,其他的什麽都不想了。

媽媽錯了,真的錯了。

我怎麽能忘了你們兩姐妹、忘了愛我的丈夫?

句真話,那一刻,我什麽都沒想,腦海裏心心念念的,都是毀了他,才能讓自己解脫。

我愧對自己的丈夫,家是不能回去了,可我舍不得你們,其的不舍;所以我偷偷抱走了你,好在你和昕蕙長得幾乎一模一樣,我看著你的時候,也同時看到了昕蕙的影子。只是,我再也無法見到我的丈夫了。

若你有機會回到你父親身邊,代我向他說聲對不起,請他原諒我,我畢竟沒有勇氣再見他啊!

所有的不幸都會在我死去後消弭,只是我好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一生就結束在這場騙局。如果有一天,你有幸碰到那個人,替媽媽問問他,到底愛過我沒有。

她仔細地看著手中的信,淚水濕了她的眼眶,直到信末,她的啜泣聲引來了鄰桌的側目。

董玉銘拍拍她的肩,安慰著她,“好了、好了,別哭了,大庭廣衆的,人家見了還以爲我欺負你。”

“玉銘哥!媽媽她……”

“我知道、我知道。”信的內容他也大致看過了,知道當時她媽媽是自殺死的,難怪她小時候都不說話,因爲沒有一個孩子在見到母親慘死的畫面之後,還能堅強起來。

他拍著她的背,她則將自己埋入他的胸膛。

那動作是自然的、不矯情的,他們之間的友誼和這自然而然的安慰並不沖突。然,卻教外頭盯著他們的人覺得暧昧。

還說他們一點關系都沒有,拿來騙三歲小孩子都騙不過。

龍少雲不自覺地握緊拳頭,心頭泛起的那股酸味嗆得他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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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月高挂在天上,寂靜的夜偶爾傳來幾聲蟲鳴。

月光伴著一道長而寬的星河,和昏黃的燈光,形成一幅美麗的景象,白日的繁忙不再,只剩下眷戀夜色溫柔的人兒。

董玉銘送管昕靈回來,他們都知道很晚了,無法搭乘火車南下的董玉銘只好選擇一間小旅館住一晚,明早就回去。

只是兩人不自覺地就聊晚了,晚到龍少雲等了她好幾個小時……

“倦鳥知道要歸巢了?”她到底知道不知道現在幾點鍾了?

從他在餐館看見他們到現在,已經好幾個小時過去了,他們之後去了哪裏,一直是盤旋在他心裏頭的問題。

“你、你還沒睡?”才脫下鞋子,客廳的燈就亮了,她吃驚的看著一臉惱怒的他。

“拜你所賜!”龍少雲咬牙切齒的說。

“你是在等我嗎?”她呆愣地問道。

“廢話,你知道不知道現在幾點鍾了?”

“知道啊!所以我以爲你睡了。”管昕靈實話實說,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他了。她明明已經告訴過他,她跟董玉銘在一起。

“如果我睡了,就不知道你跟那個人混到幾點了是嗎?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他惡意曲解她的話。

不喜等待的他,正燃著熾怒。

“我沒有這個意思。要是知道你在等我,我一定早點回來。”

“我可不是在等你。”他臉紅地否認,“我是怕有人捉奸在床,要我到警察局去保你。”

“什麽意思?”

“你不是跟男人混在一起嗎?”

“我才沒有。”她不滿他的指控,“你明明知道我不能讓男人碰的!”

他兩手一攤,“我該知道嗎?你今天不是被好幾個男人碰過了?”

語畢,他換得了一個巴掌。

“你竟然敢打我?”

“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她的聲音裏透著難以置信,她不相信這些殘酷的話會由他口中說出。

但,她的確忽略了時空的轉換以及仇恨的力量!那已經將他徹底改造成無心無情之人。

“你別忘了,這些都是你自取其辱,怨不得我!”他冷哼了聲,“口口聲聲說自己不能被別人碰,暗地裏卻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你胡說。”她無法證明什麽,但是問心無愧。

“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裏有數!”他冷睨著她,“我收留你可不是讓你在這裏招蜂引蝶的,你若是沒有羞恥心的把我這兒當旅館的話,就早早給我回鄉下去。”

“你放棄報仇了嗎?”她傻傻地自投羅網。

“你說呢?”他噙著冷笑反問。

“那你爲什麽還要我離開?”他的表情告訴她不可能,可卻又要她離開,那不是很矛盾嗎?

“你以爲對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複仇需要多少時間?”龍少雲勾起她的下巴,輕佻地撫弄,她並沒有避開,只是倔強的睨著他,這讓他不悅。

“你忘了管建成還有一個女兒?”

聞言,管昕靈驚懼的眸子對上了他的邪肆,“不,你不行那麽做!”

他要對妹妹不利,這個可怕的計劃充滿了她整個腦子,轟地一聲,擾亂了她的思緒。

“你以爲你阻止得了我?”他放開對她的鉗制,一副不想多談的模樣,“好了,已經很晚了,明早你再離開吧!”

他對她算好的了,可他反反複覆的作風教她無所適從,是他要她留下來當秘書的,現在卻又……

她若肯坦率一些,她就會發現,其實是她在無意之中纏著他……

“不,我不離開。”

她不能讓他傷害妹妹,這是她留下來的交換條件,她在心底這麽告訴自己。

“你以爲我會依你嗎?”這只小貓已經發火了,他感到她的怒火正燃燒著。奇怪的是,他居然有些興奮和期待?

“我不允許你傷害昕蕙。”雖然她沒想過去找妹妹,可那血濃于水的親情是不會被抹煞掉的,以前不會,現在更不會。

“不允許?”他仰天一笑,她真是自不量力。“你阻止得了嗎,我倒要看看你用什麽方法來阻止我?”

她無語,她什麽都沒有,論財力、背景、智慧,她樣樣輸給他,她憑什麽阻止他?

尤其自己又是被他帶大的,她的性子他一清二楚,她會做什麽,他想必都了然于心。

“我是無法阻止你,但我總可以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吧!”

若是這樣可以化解他的仇恨,她可以……

“你以爲死可以改變一切?”不知怎地,她輕忽生命的態度比起她使出任何決絕的手段還要教他害怕。

他是什麽都不怕的,不是嗎?

爲何在她輕易說出那樣的話之後,他竟感到自己的雙手在微微的顫抖,心……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不可遏抑的,失去她的感覺竟如此撕扯著他的心,讓他嘗到了比死還難受百倍的滋味。

“只要我死,你就可以不必報仇了。”他的痛是那麽的沈,沈到身爲旁觀者的她,都感到那沈重的壓力;她不希望他帶著這複仇的心過一輩子,如果她的死可以爲他消弭些仇恨,那麽她會不吝于付出的。

畢竟,她能活到今天,也是他給她的。

她早把自己的生命交給他,若他要她死,她絕對不會說一句話……不,她會先把愛他的心意告訴他後再死。

這是她對他的癡,無人能幹涉。

“是嗎?”他的心還在狂跳著,爲她的輕視生命感到愕然。他從未想到她的感受,她竟可以如此的不顧一切。

“我不會走的,我會留在你身邊。總有一天,你會需要我的。”她決心賴在他的身邊,當年她可以這麽做,現在她也可以。

淩晨二點半,她累了,她撿起掉在地上的手提包,准備回房。

“你休想改變我。”他在她的背後說道。

她沒有回頭,腳步未停地走回房間。

“就是那個助理秘書,你看到沒有?”有個人指著旋轉門外。

“我告訴你,昨天一共有三個男人爲她的事在爭耶,包括我們的總裁……”

“真的?總裁也看上她了?”

“當然啊!人家用了什麽手段?近水樓台嘛!”口氣中滿是不以爲然。

“對啊!誰知道她是用什麽方法當上助理秘書的。”

“當然是做情婦……躺在床上那招嘛!”

“你說……她跟人家同居,還做人家的情婦?”尖銳嗓音傳了開來。

“你說她是情婦,那爲什麽還來上班?”有人不解。

“拜托,你有點腦袋好不好,當然是因爲我們的總裁有錢、有閑、有外表啊!你沒看到那個中年人,年紀又大、又有啤酒肚……”

“真是看不出來,她看起來這麽清純,衣服穿得也很保守,怎麽看也不像……”

“哎呀,愈想不到的人就愈是你想的那種人。”

上班時間一到,幾個人便在小小的接待櫃台後討論八卦話題。

而這個八卦話題是關于總裁的徘聞。

她們吱吱喳喳的,被剛進來的管昕靈聽見,只見她慘白了一張臉。

“早啊!管助理。”她們故作無事,有禮的道早安。

管昕靈只是點頭回應,快速地走向電梯口,想避開這一切。

“什麽,不過是有男人就好的妓女!”

當電梯門合上時,她聽到了她們故意嘲諷她的話。

淚,頓時像珍珠般滾落。

“這樣就受不了了?”不知何時,他的聲音出現在她的背後。

猛地擡起頭,她眨去含在眼眶中的淚水,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副無事的模樣向他點頭回應

“回答我。”

“不,我不是受不了,總裁您誤會了。”她的脆弱只會換來他的得意,她不會這麽傻。

或許昨日以前她是善良可欺,可現在,她決意爲自己活,沒有人能再欺負她、沒有人……

她試著堅定的告訴自己,可卻有些心虛,因爲她知道他會是個例外。

“哼!”不願承認不喜歡看到她傷心的樣子,龍少雲的聲音淡漠得可以。

“總裁,有事嗎?”

“有事也輪不到你這個助理。”

他的意思是她的地位還不夠重要,他的事她沒有資格管。

她懂,但心底卻不能接受這樣突來的刺痛。

“你爲什麽一定要這樣說話?”若能得到他的回應,她就能夠釋懷。她這樣告訴自己。

“你想我該怎麽對仇人的女兒說話?”

仇人的女兒……這五個字就像揮之不去的夢魇,不但醒不過來,還壓迫著他,時時刻刻地提醒他,她不值得他真心對待。

“我知道了。”他的再次提醒也同樣提醒了她,她被他討厭著、怨怼著,除非他能忘掉仇恨,但那是不可能的。她欽下的眸子帶著失落和封閉。

他滿意了,這便是他要她受的折磨、痛苦;可不知怎地,他的滿意中夾雜著酸楚,看著她難過,他又能好過多少?

然,這不過只是短暫的心疼而已,等他適應了,他可以打從心底笑開。

沒錯,一切都會如他所願。

“總裁,如果沒事的話,請容許我離開。”她想躲在沒有人的角落,舔舐心底的傷口。

“等等,晚上有個宴會,你陪我去。”

“我?爲什麽?”

“很簡單,因爲你是我請來的高級交際花。”狠狠地丟下話,龍少雲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再也不看她那汶然欲泣的可憐模樣。

她果然是高級交際花!

看她穿梭在男人堆裏,倒是將自己的“才華”運用得宜;可她發揮得淋漓盡致的結果,就是他自己氣得要死。

這個宴會是管氏企業繼負責人去世以來,第一次舉辦的活動,聽說是要介紹新的負責人,所以他才會帶著管昕靈出席。

可自兩人進入會場以來,就有不少男士圍著她,整個晚上,她在男人群中盡情享受衆星拱月的滋味。他的視線從不曾離開過她,看到她這副花蝴蝶的模樣,他氣得連正事都忘了辦。

“你真美,我如果知道你是龍雲集團的秘書,我天天都去找你們總裁。”

他叫蘇少軒,聽說是龍雲集團近期合作的對象,他笑容可掬,一點也沒有商人的市儈氣息;而且他的談吐風雅,讓人覺得舒服、無害。

情難自禁的,管昕靈拿他和龍少雲一起比較。她發現昔日的少雲哥哥與他有相同之處……

這個發現讓她輕易的接受他的體貼和親近,她喜歡和他親近,純粹是因爲他和年輕時的少雲哥哥太像了。

可她單純的想法讓緊盯著她一晚的龍少雲誤會了。

在他看來,這是她玩弄男人的把戲。

說什麽不能讓男人碰,那她現在幾乎倚在那男人身上的模樣是爲什麽?他臉色一變,決定不讓她得逞。

他把手中的酒杯放在一旁,站了起來,大步往他們的方向邁去。

“這麽說,你是新人,還沒有滿試用期羅!”他的聲音帶著興奮,“既然還沒滿試用期,就到我們公司上班吧!”

“蘇先生是在挖我們龍雲的人?”他阻止了她的回話,也不想知道她是否想離開,她會如何回應他”點兒也不在乎。

“原來是龍先生。”蘇少軒打聲招呼,“你到哪兒去了呢?整晚都沒有看到你。”

“有我的秘書陪你,你還會想到我?”他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她看出他在生氣,但在氣什麽她真的一點也不知道。

“哦,是啊!多虧有她,不然這個無聊的宴會時間還真難打發。”蘇少軒意有所指的道。

龍少雲誤會了,當下俊臉一沈,“是啊!高級交際花就是不一樣。”他看著管昕靈的臉色轉爲蒼白。

她在心虛!

他陰驚的眸子鎖著她,蘇少軒看出他們之間流轉的眼波,知道他該避開,可卻又不甘心,他惡作劇般地說道:“嗯,她的確有過人之處。”

等到蘇少軒一走,龍少雲馬上發難。

“你喜歡這種遊戲?”

“什、什麽遊戲?”天知道她沒有玩遊戲,他在胡說什麽她一點也不清楚。

“你喜歡被男人包圍?”他沒有回答她的話,繼續問下去。

“看來讓你做助理是太小觑你了,公關部經理的手段都沒有你高。”

“你這是什麽意思?明明就是你要我來的,我只是聽你的話,這也錯了?”她以爲這樣做他會高興,爲此她已經忍了整個晚上,就在她快撐不下去的時候,還是蘇經理挽救了她,現在他竟然怪她太“盡職了”?

這個男人真是矛盾與喜怒無常的綜合體!

管昕靈的話讓他光火,不相信她會有勇氣反駁他,“你倒很會耍嘴皮子,看來是我小看你了。”

他二話不說,拖著她往外走。

“你幹什麽?放開我。”

“遊戲已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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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6-23 18:25:57
第八章

“你瘋了!”她緊抓著旁邊的把手!雖然慌亂之中她已系上了安全帶,可他的車速快得宛如雲霄飛車,平靜的夜只傳來陣陣刺耳的聲音,車子的、和她的。

他猛踩油門上路直捆回他的住處,他的神態平靜看不出他在想什麽,但眸子裏寫著的惱怒,她是不會看錯的。

他到底在生什麽氣?

她的恐懼讓她發不出任何求救的聲音,只能無助地拉緊座位旁的把手,期待快點到家。

而回到家將面對什麽樣的風暴,這個時候,她不敢想下去了。

“進去。”龍少雲用力地在她背後推了一把,然後才將燈點亮。

她腳步一顛,差點被自己的腳絆倒。

“你到底想要幹什麽?”就算她有錯,他不覺得他也應該告訴她,她才能改進,不是嗎?

她是真心想要他快樂,那……真有這麽難嗎?

“幹什麽?”他冷哼,“我把你從男人堆裏弄出來,你似乎挺不高興的。”

“你胡說八道上她只覺得解脫了。整個晚上不斷地有人在她面前自我介紹!老實說,她一個人名也沒有記住,除了那個蘇少軒。

“我胡說?”他逼近她,“你以爲我瞎了、胡塗了?我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那個男人挽著你,又貼著你的耳朵說話,你當我沒看見?”

“我……”

“他還說要你去他的公司上班,難道這些都是我聽錯了?”他指證曆曆,“告訴你,沒那麽簡單。要我成全你?做夢!”

“我沒想過要去蘇經理那邊。”她只有高中畢業,什麽技能都沒有,來到龍雲後還被人誤會她是用身體去換得工作職位的,難保到了別的地方,別人不會也這麽認爲。

若要她選擇,她甯願待在他身邊,雖然他老是在爲難她。

她的這番心意他並不知道,她也不會說,因爲在他眼中,她是個沒有節操的女人,說的話都不算數。

“沒有?那你爲什麽讓他接近你?”他抓起管昕靈的手緊捏著,“是不是你們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或許他們之前就見過面了,他暗自猜測。

“你胡說,我們之間清清白白,哪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不要隨便誣賴我們。”

她說“我們”!

他們的關系已經這麽暧昧了,還騙他說沒有!

“鬼才信你。”他怒叫著!也沒探究自己爲何這麽生氣。

“是真的。我沒有騙你,我的心除了你,再也容納不下別人了。”她真心的說,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對他表白。

她天真的以爲他會相信,然後改變態度。

但,她是太天真了。

“好偉大啊!”他不以爲然,根本沒放在心上,“我不知道你能說這麽多謊話。告訴我,你還用同樣的方法騙過誰?董玉銘、蘇少軒……還有誰?”

“你……”顆真心竟被如此糟蹋,她那脆弱易感的心有誰爲它心疼?

茫然地看著他,萬念俱灰……算了,他永遠不會懂的。

是誰說要用”輩子的時間聽她說話的?那不過是她童年時的夢啊!

她掙脫了他的手,低著頭轉身,“我回房了。”

“站住,我還沒有說完。”

她竟敢背對著他!

“給我轉過來。”

她歎了口氣,他改不了的,永遠都改不了那惟我獨尊的態度。她緩緩地轉過身來,“還有事嗎?”

“從明天起,你調到公關部門,你那花蝴蝶的能耐或許能爲我帶來幾筆生意。”

“你還會缺幾筆生意嗎?”

“是不缺。不過總有幾個老色狼喜歡你這種型的。”他就是不饒她。

“你……你要我去應付……男人?這樣你就會開心?”

“我對你這麽好,你還有什麽好抱怨的?”他從沒有希望在她身上換得什麽,他從來就不贊成像楚峻偉那樣的報複方式,自然也不會用在她身上。

“不,你錯了、錯了……”她歎了口氣,從來就不知道一個人的報複心,可以讓人變得這般無情。

脫掉身上的衣服,她拿著換洗衣服進了浴室。

水才一開,冷意立刻襲上全身,她冷得發顫,但只想好好哭一場的她並不在意。

聽話,我如果回來,一定馬上回去看你。

你不會騙我吧?

我保證,絕不騙你。

那一年春天,他離去的時候,他們曾彼此約定,爲什麽現在卻……

她猛打了一個哆嗦,一個人變了性子竟是如此的可怕。

怎麽,有了新歡,就不認得我這個哥哥了?

你這個女人也能找到幸福,做哥哥的我,很替你高興。

你不知道嗎?她是被人強暴過的。承蒙你不棄……

看來,這些年來,你真的長進不少,也走出被強暴的陰影?

從你賴上我要跟我走那天開始,你就是我的麻煩了。

她無力地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現在所擁有的短暫美好,都是他提供的,若是自己能飛出他的羽翼,日子會過得更好吧?

明天,她會照他的意思到公關部門上班。

怎麽辦?她不想、不能、卻拒絕不了。

心底害怕的事從不曾因爲時間而沒去,她以爲自己能夠爲了他而適應一切。但,她發現很難、真的很難。她無法分辨男人看她的眼神代表什麽。

自那件事之後,她已好久不曾直視男人的眼睛了,他卻強迫她去做她不願做的事,她該怎麽辦?

心思頗亂,她渾然未覺熱水器並沒有點燃,瓦斯的味道彌漫著整個空間……

“管昕靈,你給我把門打開。”

霍地,他的聲音闖入了她的世界,嚇得她環抱著胸,躲到角落裏。

“你在搞什麽鬼?”龍少雲氣急敗壞的聲音破門而來。

看到她躲在牆邊怯怯地看著他,不知怎地,他竟然松了口氣。

“你在搞什麽鬼,把瓦斯味弄得滿間都是。”

“什麽?”她眨著眼,不懂地看著他。

“你要自殺別拖著我,我可不想跟著你一起死。”她竟然真的打算以死解脫,用死來回應他對管家的報複?

沒那麽容易,他不允許她死,她的意圖既被他識破,他就不會這麽容易讓她得逞。

老天若能什麽事都成全她的話!那豈不是對他太不公平了?

他的暴怒讓他忽略了他的真心,看到她懼怕的眼神,他誤會她有死的決心。

“想死?沒這麽容易!”他咬著牙,把熱水器關上,並把窗戶打開,讓空氣流通。

她坐著發愣,思緒拉回被強暴那天,自己也是光著身子……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一只大手貼近她,想拉起她,哪知她尖叫一聲,身子撲向他,“不要、不要啊!”

他微微一愣,毫無防備地被她一撞,兩人坐倒在地。

“你幹什麽?”

“不要……少雲哥哥救我、救我……啊!”她又哭又叫地掙紮著,那是好久不會有過的激烈反應,但他熟悉那代表的意義。

她想到那件事了。

龍少雲蹙著眉,本要推開她,可她的可憐模樣宛如一朵凋零的玫瑰,像是生命即將逝去……

他心生不忍,他知道她的弱點,卻從不用這種方式報複她,就是因爲這太沈痛,連他都感受得到那痛楚;所以,他選擇用另一個方式折磨她,哪知,折磨她等于折磨自己。

“少雲哥哥救我。”管昕靈低喃著,腦子尚未清醒。

算了,今晚就放過她吧!

他的心容許他對她好一點,但,僅止于今晚。

今晚的她,已經夠脆弱的了。

他伸出大掌,拍拍她的背,就像從前那般,“好了,別怕,有我在。”

僅止是這樣一句安慰,竟能安撫她。她不再尖叫,只是啜泣,半趴在他的身上,品嘗著懷中想念的滋味。

“少雲哥哥……”

“嗯。”他的聲音輕柔,若他願意,其實他可以是溫柔的男子。

可,報仇的心旋在他心上太久了,讓他學不會溫柔,今晚這個突來的溫柔,只是個意外。

“少雲哥哥,你不會離開我吧?”她不確定的聲音從他的懷裏飄出來,帶著不安的情緒,她緊揪著他的衣服。

“不會……”那是不可能的事。後半段的話被他吞回肚子裏,他沒有說下去。他不會給她任何的承諾,否則,豈不是對不起龍家上上下下的人。

“謝謝你肯安慰我。”她已經轉醒,腦中的混亂已經理出頭緒,她謝謝他善意的謊言。

然而短暫的溫柔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又是無數次的對峙……

“你這個傻瓜,竟然想以死來解脫?”

“我沒有要死。”和平是那麽的短暫,只有在她脆弱的時候,他才會對她好一點。

“沒有要死?可事實證明你有,而且還想拖著我。”

“其實,活著是比死還痛苦……”

堅持活下去的困難,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個中滋味。

他推開她,站了起來。

“在你眼中,我永遠都只是愛耍手段的人嗎?”

龍少雲停下腳步,恨恨地說:“你是管家的人,會不會耍手段,還用得著問我嗎?”

在他心中,她是管家的人,她無論怎麽做,都喚不回他的親人,所以也永遠得不到他真心的對待。

“管小姐,下午三點高業集團的譚副總指定你把合約書送過去。”

“送去他的公司嗎?”管昕靈擡起頭來,看著交代她事情的公關部主任席安妮。

“不,送到他家去。”

“可不可以不要去?”她開口拒絕。

“早上有兩場約你都不去,我已經派小鄧和小玲去了,現在公關部沒有別的人手了。”

她公事公辦的模樣讓管昕靈不敢再開口拒絕。

確責,她今天才調到這個部門,就把所有的差事都拒絕了,再拒絕下去,恐怕公司的人又有話好說了。

“好吧,我去就是了。你把地址給我吧!”

哪知,席安妮睨著一雙奇怪的眼神看她,“你會不知道嗎?你不是和譚副總很熟?”

“什麽?”

“他會指明你,不就表示你的功夫了得?”關于管昕靈的傳言,她早就耳熟能詳了,她可是公關部主任,打聽消息的功力是一流的!

“你胡說什麽?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不認識也可以上床啊!你真是太厲害了,我佩服你。”她故意說得難聽。

管昕靈氣不過,當下甩了她一個耳光,“不許你胡說。”

“你打我?敢做還怕人家說嗎?”她不甘示弱地也甩了她一個耳光,“當真是世風日下,做賊的喊捉賊啊!”兩個女人頓時扭打成一團。

她沒做這種事,爲什麽她要這麽說!她爭的是一個理字,她憑什麽處處刁難她?

“你胡說,我要你道歉!”她瞪視著她。

“我爲什麽要道歉?”席安妮故意引來更多的人注意,她大吼大嚷著,“打人啊!打人啊!”

“你住口、住口。”管昕靈胡亂的槌打著她,她的力量連打死一只蟑螂都不夠,可席安妮卻裝作受了重傷一樣,引來旁人側目。

“你自己行爲不檢點,還怕人說嗎?有本事就不要靠男人!”席安妮不顧形象的叫著,她的頭發松亂,衣服也不整齊,簡直像個瘋婆子。

管昕靈半倒在她的身上哭著、打著,她不道歉,她絕不放手。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飽含怒氣的聲音傳來,管昕靈突地被人拉了起來。

席安妮拍拍身上的灰塵,惡人先告狀,“總裁,管昕靈不服從我的安排,還動手打我。”

“你胡說……”她亟欲替自己辯解。

“本來就是,我只是要你送資料去譚副總那兒,你就打我,還說我胡說。”席安妮口氣張狂。

“是你先汙蔑我!”她是先動手沒錯,那也是因爲她胡說八道。

“我說的是實話。”

“夠了。”龍少雲看也沒看她一眼,轉身吩咐其他人帶席安妮去醫務中心,她臨走前還狠狠地瞪她一眼。

“你別走,我要你道歉。”管昕靈不知道龍少雲的怒火已到沸點,她只想席安妮還她一個清白。

“住口,你還要再鬧下去嗎?”

“你說我在鬧?”他不知道她受的侮辱,還輕易地判了她的罪,竟如此黑白不分?

“在我看來,你就是在鬧。你想引起我的注意嗎?還是抗議我把你調到這裏來?”

“在你眼裏,我竟是這樣的人?”他不懂她、不明白她,認識了這麽多年,他竟一點兒也不知道她,這才是最讓她痛心的。

“你是怎麽樣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動手打人就是不對。我該怎麽懲罰你,你自己說。”

“龍總裁,你還需要懲罰我嗎?當你把我推下萬丈深淵時,你就已經折磨過我了。”她低喃著,壓抑著心碎的聲音。

回過身子,撿起地上的合約書,“我送合約書過去了。”

你還需要懲罰我嗎?當你把我推下萬丈深淵時,你就已經折磨過我了……

稍晚,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耳畔不時地響起她的低語。他知道她不是說給他聽的,但那悲哀的聲調,似在泣訴著他的無情。

他做錯了什麽嗎?

不,他沒有錯,他只是報複。

他自诩已經對她夠好的了。讓她衣食無虞、有一份穩定的工作,身爲他的仇人,她還有什麽可挑剔的?

可惜該死的心,卻直泛疼。爲她流下的淚、爲她淒楚的表情、爲她的一切。

該死!他咒了聲,他不能再去想她,他所要做的是如何把曾屬于龍雲企業的産業取回,而不是在這兒想那些沒有意義的事。

然愈是不去想她,她的身影愈是清晰,”幕幕過去的、現在的……

她們爲什麽在公司裏爭執?她爲何堅持要席安妮道歉?她說了什麽讓昕靈那麽生氣?

他靠著椅背,想厘清她的用意爲何,難道真只是爲了引起他的注意?

我不過是要你去譚副總那兒送資料,你就打我……

席安妮理直氣壯的表情浮現在他眼前。

我送合約書過去了……

她的不安清楚地寫在臉上。

譚副總?

他霍地站起,她說她要去譚副總那兒?

那只大色狼,男女老少遍吃的傳聞早就在業界流傳了,連他都知道,身爲公關部主任的席安妮更不可能不知道。

該死!

龍少雲火速地拿起桌上的鑰匙追了出去,暗自祈禱,希望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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