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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wine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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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于澄心]乖乖喜鵲姑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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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6-28 10:35:2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湛藍的天空,偶爾飄來幾片白雲,卻掩不去酷熱耀目的烈陽,大漠的黃沙散發著火燙的炙熱。

  沙漠,這個處處充滿詭異和險惡的地方。

  驀地,一個充滿無奈的低沉嗓音,起自一座大沙丘之後。

  「翩翩,你別再跟我鬧脾氣了。」銀轍著實不懂她哪來那麼多精神毅力跟他鬧那莫名其妙的彆扭。「你已經好幾天沒說話了,好歹你也吭個聲嘛!」

  對!打從離開饒州後,翩翩就把全副心力用在跟他耍脾氣上,對他不理不睬。

  初時,他還覺得耳根子能清靜幾天滿好的,但是,等他們進入大漠後,他開始感到事態嚴重了,他實在怕她為了打定主意跟他賭氣,而忘了怎麼開口說話,成了一隻「啞巴鳥」。平常已習慣她吱吱喳喳、興奮聒噪的「鳥語」,現在突然要他接受她不肯吭聲的事實,他還真是不習慣。

  虧他從前還以為這隻小喜鵲柔順可愛,善解人意--雖然迷糊了點--但他萬萬料想不到,她會為了一隻小蟋蟀跟他鬧那麼久的彆扭。

  「哼!」翩翩如他所願的吭聲了。

  「翩翩。」銀轍終於失去耐性,低喊的叫聲中含有一絲警告。

  翩翩的小嘴委屈地撇一撇。「你把人家的『小可愛』送人了。」她語含指控之意。

  「你把顏天宇的鬍子給剃了,我當然得找個賠禮送給他,免得日後不方便上黃山找小師弟。」

  銀轍自認無辜極了,明明是她仗著第三個條件,頑皮地剃掉顏天宇的鬍子,她還敢怪到他頭上!要不是他把「小可愛」送給他,顏天宇會眉開眼笑地離開嗎?只怕他早就氣得把她的「鳥骨」給拆了。

  翩翩坐在馬背上,被罵得嘴巴扁了起來。

  「可是,他一直說人家是『小鳥精』,人家聽了自然會生氣嘛!難道你聽了一個討厭的老頭子這樣罵你的愛妻不會生氣嗎?」她還是很氣那搶她「小可愛」的臭老頭。

  「嗯!有一點。」銀轍為了讓她開心一點,只好憋著快要決堤的笑意,一本正經地道。

  瞧她說得振振有辭的憤慨模樣還真是有趣,尤其是她鼓著腮幫子自稱是他的「愛妻」時。

  翩翩聞言,漾出甜美燦爛的笑容,抬頭滿意地啾了銀轍的下巴一下。「好!我原諒你了。」

  她索性大大方方地不責怪他了,反正跟銀大哥鬧脾氣一點都不好玩,既然他都「知錯能改」了,她也不好意思太小家子氣。「我覺得把『小可愛』當作賠禮送人實在有些可惜,你應該在草叢裡隨便抓一隻蟋蟀送給他就好了,何必送那麼大的禮呢!」她嘴裡猶自叼絮著。

  「好了!別念了。」銀轍心疼地輕撫她那被艷陽曬出玫瑰色澤的粉頰。「我還有些重要的事要交代你,事關你我的生命安全,你可得注意聽。」

  他急著與翩翩取得「和解」,便是想在進「璇璣門」前把一些事講清楚,省得她傻傻地把鳥命給「玩」掉了--如果不是真的順路可以解除她身上的詛咒,再加上這陣子她「怪怪」的脾氣,他絕對不會讓她跟的。

  「哇!是不是很危險?」翩翩的清澄美眸瞪成滿月狀,其中無可避免地又盛滿恐懼。「那我們不要去『璇璣門』送死好了。」

  唉!銀轍已經很習慣她這直接的反應了,反正這只喜鵲膽小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只要我們表現正常,不露出破綻,就應該沒有危險才對。在桑札面前,你盡量不要開口說話……」

  在銀轍拉拉雜雜吩咐了一堆「叮嚀」後,他們終於來到了神秘的「璇璣門」。

  浩瀚無垠的沙漠上,出現了一處綠意盎然的水潭,附近開滿了鮮紅的「素夾花」,不知情的商隊過客看到這美得令人屏息的綠洲,定會以為此處是沙漠的天堂,完全不知其中的險惡。

  大漠神駒「毛毛」見到這熟悉的景象嘶鳴一聲,如箭矢般狂奔到「斷魂洲」,便收蹄停了下來。

  「到了!」

  銀轍把翩翩扶了下來,順手將馬兒背上的馬鞍和東西全卸下,隨後在馬臀上輕拍,將它趕向綠洲的後方。

  翩翩看了怔在原地。「銀大哥,你不要『毛毛』啦?」

  銀轍笑著帶她穿過一條小徑。「在這處綠洲後面有一處水草地,那裡時常有許多野馬棲息,『毛毛』是大漠神駒,自然得回去重振一下往日雄風,過過當頭子的癮嘛!我們要走時再去找它就可以了。」

  他們來到一座破舊斑駁的長方石碑前。

  「為什麼我沒看見你說的那個水草地呢?」翩翩使勁蹬高腳尖向綠洲的後側望去,卻只見黃沙滾滾的沙漠景致,根本沒見到那處水草地。

  「這裡有陣式障蔽著,所以你望過去除了黃沙,是看不到其餘物體的。」

  銀轍用力擊常拍向石碑,驀地,本來綿延無盡的黃沙上竟然出現一座寸草不生、巍嚴的土褐色山脈,山壁上頭佈滿無數的巢孔,這偉大的開鑿工程讓人生起崇敬之心。

  「這就是『璇璣門』的所在之處,是不是很神秘?」他牽起翩翩的玉手慢慢走近山壁最下方的一個洞穴。

  翩翩瞠目結舌半晌,雙腳不由自主的跟隨在他身後,忍不住啟口讚歎道:「哇!好像蜂巢喔!你們一定挖得很辛苦對不對?」

  「那些洞穴有的是天然形成的,有的則是用人力開鑿的,這些規模在百年前就有了。」

  山壁的石門在他們接近時便悄然滑開。

  「少門主。」一名身著黑色勁裝的教徒跪地請安。「門主在『議事廳』等你。」

  「知道了。」銀轍揮手將他遣退,逕自牽著翩翩走入中間的洞口。

  翩翩被他眉宇間嚴峻的神情給嚇了一跳,偷偷扮個鬼臉。看來,銀大哥要開始「演戲」了。

  他們愈走愈深入洞穴,而且通道之內明亮無比,原來這光源是來自通道頂端每隔三丈就懸吊一顆拳頭般大小的夜明珠所致,而不是來自火把的照明,難怪散發的光芒柔和卻不刺眼。

  不過,翩翩還是忍不住對這「大手筆」咋咋舌頭,這隨便著一顆珠子就可以讓尋常百姓吃上幾輩子哩!

  他們通過了幾處岔道,終於彎進其中最大的一條通道,沿途經過的岔道和拐彎之多,已經讓她頭昏腦脹懶得再記了。

  走著走著,忽地走到通道的盡頭。

  銀轍朝盡頭的兩名教徒點頭後,便跨步走進豁然開朗的洞穴中。

  「璇璣門」的「議事廳」寬敞無比,同時也富麗堂皇得嚇人,琉璃翠瓦、金柱雕龍,一點都沒有深處在大漠之中的樸實,反倒有點像候門顯貴之家的金碧輝煌。

  「阿野,你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大廳末端的正中間正高跨一名長得圓圓胖胖,約六旬左右的錦服老者,貌似笑彌勒的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

  「徒兒拜見師父。」兄見銀轍恭敬叩首請安。「徒兒已完成師父交代之事,將教中的叛徒斐騏擊斃於掌下了,請師父安心。」

  「好!好!做得好!」桑札滿意地直點頭。「對了,你身邊這位姑娘是--」

  桑札指的是站在他身邊憋笑得滿臉通紅的翩翩。

  銀轍投給翩翩一個嚴厲的瞪視,暗示她別笑得神經兮兮的;翩翩則為他那鄉土味濃厚的小名笑得喘不過氣來。

  「這位姑娘叫做翩翩,是徒兒在中原遇到的,因為情投意合,所以希望師父能玉成我們兩人的婚事。」銀轍低沉的嗓音中充滿敬意。

  「好!好!哈哈哈……」桑札笑得合不攏嘴。「下個月師父就替你們找個良辰吉日,讓你們早日拜堂成親。」

  他和藹的圓臉上雖帶著笑容,但細長的眼眸卻不見一絲笑意,反倒閃動著謎樣的光芒。

  「謝謝師父的成全。」銀轍看到他的眼神閃爍,便暗暗提高警覺地運起功力,他知道桑札快要有所行動了。

  他之所以冒險帶著翩翩回到「璇璣門」,主要是使桑札放下警戒心,讓他可以慢慢調查他師弟們的下落,因為他們全都是與他一起長大的,而他不相信他們會盲從桑札的作為。

  桑札遲疑了一下,故作淡然地問道:「阿野,那『白玉冰蟬』你找回來了沒有?」他右手緊緊地抓住椅把。

  銀轍的嘴角噙著一丁點難以察覺的冷笑,搖著頭道:「沒有。徒兒曾搜過叛徒斐騏的屍體,並沒有發現『白玉冰蟬』。」他對桑札已徹底失望了,他竟然對斐騏的死無動於衷,沒有一絲哀傷難過的神色,反倒是急著追問「白玉冰蟬」的下落,太令他心寒了。

  桑札原本和顏悅色的圓臉修地陰沉下來。「沒用的傢伙!」他冷哼一聲,輕甩寬大的衣袖,揚出一撮銀白色的粉末撒向銀轍與翩翩兩人。

  銀轍聞到那股淡淡的花香味,便暗感不妙,大喊一聲:「小心--」他直覺地將翩翩推向右側,但是就因為多了這個動作,使他自己要閃躲時已經來不及了。

  銀轍的腳步一個踉蹌,便軟趴趴地跌在紅毯上,一層氤氳的青氣染上他的印堂,腹中劇烈的絞痛使他冷汗直流。

  「端木大哥--」

  翩翩見狀,渾身一震,盈盈粉淚頓時蒙上美瞳,整個嬌軀著急地飛奔到銀轍身邊,將他扶進自己的懷裡。「你怎麼了?」

  「我中毒了。」銀轍低啞地道。

  驚人的痛楚在他體內翻騰,他的神智逐漸模糊,但即使如此,銀轍用力撐起沉重的眼皮,努力攫緊飄浮的意志。

  翩翩嚇得花容失色,整個人跺在那裡。

  「哈哈哈……沒錯!你中了我『七日斷魂散』,為了避免你無謂的抵抗,我在『七日斷魂散』中又摻加了『迷魂粉』,以你的功力,一個時辰後你自然會清醒過來,但你體內的劇毒若沒有我獨門的解藥,七日之內你必死無疑!哈哈……」

  桑札喪心病狂地狂笑著,眉宇之間迸射出瘋狂的光彩,整身肥肉不停地顫動。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銀轍的神情虛弱昏沉,但他仍不解桑札為何不直接殺了他,反而對他下慢性劇毒,難道他別有企圖?

  桑札止住狂笑聲。

  「哼!像你們這種忘恩負義的東西,留下來只會扯我的後腿,壞了我稱霸武林的大計而已。」桑札凶狠毒辣地繼續說下去。「等五日後我的曠世奇功『攝魂大法』練成了,你們這些自以為正義的師兄弟就成了我統一江湖的殺人工具,姑且當作我養育你們二十年所得到的一點報酬好了。」

  「攝魂大法」乃是西域地區特有的武功,可以藉由此法控制人的神智,使此人聽命於施法者的命令。

  由於「攝魂大法」過於勤辛難練,需費時十五年才小有成就,二十五年才算大功告成,所以,西域地區的人已漸漸不練此法了;沒想到,因為地緣接近的關係,讓桑札無意中學得「攝魂大法」,更加強了他稱霸武林的決心。

  於是,桑札經常到中原尋找根骨純良的小孩,將他們或偷或買地帶回「璇璣門」,傳授他們高強的武功。待時機一成熟,桑札便用「攝魂大法」迷昏他們的心智,便他們變成無情無慾,只聽從桑札命令的「忠狗」。如此一來,他的統一大計就指日可待了。

  銀轍的眼眸在聽到「撮魂大法」時曾怒睜了好一下落,但當藥性發作後,便昏迷過去了。

  「端木大哥……」

  翩翩害怕地低喊他的名字,清麗的俏容掛著兩串晶瑩的淚珠,看起來相當脆弱無助,但她仍謹記銀轍的吩咐--不能洩露他的身份。

  桑札不哼一聲,輕拍手掌三下。

  兩名黑色勁裝的男子倏地出現在大廳前,恭敬地單膝跪在地上。

  「把他們兩人關進地牢。」

  「是!」

  於是,翩翩這只可憐的小喜鵲嘗到了第一次蹲苦窯的滋味。

  ???

  幽暗苦悶的地牢位處於「璇璣門」最北端,是由數個天然洞穴予以加工鑿成的。

  「銀大哥……」翩翩確定身邊的人是銀轍的師弟們,並對他們無害後,便直呼銀轍的本姓。而那些師弟們以為「銀大哥」是她對大師兄的暱稱,也不以為意。

  「大師兄醒了……」

  一堆嘰嘰呱呱的聲音在銀轍的耳邊響起,他緩緩睜開眼睛一瞧,才發現翩翩和他四位師弟全圍在他身邊,而他們正處於「璇璣門」固若金湯的牢房內。

  銀轍從翩翩軟柔的懷中坐起來,對著他的師弟道:「原來你們都被關進牢房了,你們還好吧?」

  「大師兄,我們很好,只是中了桑札的『七日斷魂散』,渾身怪難受的。」銀轍的二師兄道。

  「大師兄,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師父的『攝魂大法』就快練成了。」四師弟著急地道,年輕稚氣的臉充滿惶恐害怕。

  「別叫他師父。」三師弟突然怒喝道:「他那種可怕的人不值得我們尊稱他師父!」

  四師弟嘴巴一扁,正要爭辯時,被銀轍給制止了。

  「別吵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是解開我們身上的『七日斷魂散』,然後設法逃離『璇璣門』。」銀轍條理分明地道。

  坐在他身邊的翩翩聽了這番話,相當「捧場」地猛點頭,明瞳閃爍著崇拜的火花。

  銀轍的四位師弟見到這名小姑娘好笑的舉動,不禁笑開了嘴,暫時把身邊的煩惱給忘了。

  「這位姑娘是誰?大師兄。」

  銀轍的五師弟被推派出來詢問,只見他微紅著臉道。

  因為「璇璣門」深處於大漠之中,除了門下幾名女門徒外,其餘皆是男子,所以,他們平常甚少與姑娘接觸,難怪他們個個都覺得不自在。

  銀轍溫柔地瞥了翩翩一眼,含笑道:「她是我在中原認識的一名姑娘,現在是--」

  「對!我是你們的師嫂。」翩翩再也按捺不住地插嘴道。「以後你們叫我翩翩就行了。」她扮了一個可愛的鬼臉。

  嘻!又多了四名師弟,好威風喔!

  眾人驚呼一聲。當然,銀轍例外,他早已習慣這隻小喜鵲自稱是他的娘子。

  「大師兄,真的嗎?」他們訝異得幾乎異口同聲地道。

  銀轍頗為無奈地點頭。

  「好了,這些事我以手再告訴你們。」銀轍朝他們招手,示意他們靠緊過來。「我現在先替咱們解開身上的毒素。」他低聲地道。

  銀轍的師弟全湊了過去,連翩翩也好奇地找個縫硬擠進去,打算看看她的銀大哥在玩什麼花樣。

  「可是,大師兄,『七日斷魂散』非比尋常,除了桑札的獨家解藥外,並無藥可解呀!師兄打算如何解去我們身上的毒?」銀轍的二師弟心思向來縝密,所以早就想到這個問題了。

  「是啊!銀大哥,你可別『漏氣』啊!」翩翩壞心的說著,清澄的美眸因這種可能性而笑瞇了眼。

  銀轍摸摸翩翩的小頭顱,心裡哪會不明白這隻小喜鵲的鬼心眼,誰叫她的心思全寫在一張俏臉上。嘖!實在單純得很。

  「翩翩,你把那只白玉盒拿出來。」銀轍的口吻有些神秘。

  他為了怕桑札對他起疑心,進而搜他的身,所以把貴重物品全交由翩翩保管,雖然這麼做同樣不保險--如果桑札懷疑他的話,翩翩照樣難逃搜身之舉--但是,在別無選擇之下,他只好出此下策。

  所幸桑札在「毒」計得逞後,一時得意欣喜交加,忘了搜查他們身上所帶之物,便直接叫人把他們關進牢房,否則,他們現在可得嘗嘗什麼叫做「坐以待斃」了。

  「噢!」翩翩滿臉狐疑地從腰上的荷包內拿出一隻白玉盒,輕輕遞給銀轍。「你要這盒子幹嘛?」

  此時,銀轍的二師弟見狀驚呼出聲:「白玉冰蟬!?」

  銀轍點頭。「沒錯,這正是『璇璣門』的鎮教至寶『白玉冰蟬』。四師弟,麻煩你端一碗清水來。」

  「好!」銀轍的四師弟起身離開。

  銀轍在翩翩好奇的注視下打開了白玉盒,只見盒中端放著一隻純白晶瑩的冰蟬,隱隱泛著森冷的寒氣。

  「哇!好可愛喔!」翩翩的美眸燦亮得可疑,她露出一抹自認為最乖巧的甜笑,撒嬌地道:「銀大哥,借我玩玩好不好?」

  銀轍眼中閃過警覺的光芒,謹慎地問:「你想要怎麼『玩玩』冰蟬?」他雖然不知道她在打什麼鬼主意,但是,她圓靈有神的眼眸確實詭異地溜了好幾個圈兒,這怎麼不叫他身上每一根寒毛全豎直成戒備的狀態呢!

  翩翩絲毫沒有察覺銀轍身上的寒毛全「排排站」了,她靈動的瞳眸猶閃爍著歡悅得意的神采。

  「我想要借冰蟬來鬥蟋蟀,將它培養成另一個勇猛無敵的『小可愛』。」她迫不及待的把自己聰明絕頂的小計劃宣佈出來,然後興匆匆、喜孜孜地等待所有人的讚美。

  哇!她覺得她好厲害喔!

  銀轍的四名師弟突然眼珠子「爆凸」出來,包括端水回來的四師弟,他們都一副難以置信的錯愕模樣。

  她……她到底知不知道「白玉冰蟬」是何等珍貴的異寶……她竟如此隨便想用它來鬥蟋蟀……

  她未免太沒腦子了吧!

  銀轍在接受眾師弟同情憐憫的目光後,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彷彿在告訴他們他早已習慣了。

  「翩翩,這『白玉冰蟬』其實是一種解毒的藥物,根本不是活的,所以,你別打冰蟬的主意了。」銀轍的態度在鎮定中有一絲寵溺,知道這隻小喜鵲平常沒啥娛樂,就喜歡鬥鬥蟋蟀而已,所以,她才會一直對「小可愛」念念不忘--「小可愛」簡直是她的命。

  「噢!」翩翩可愛的櫻唇倏地垮了下來,描劃出失望難過的淺淺線條,整個人悶悶不樂起來。

  「好了!」銀轍不忍見到她那沮喪的神情,遂建議道:「在『璇璣門』的後方有一處水草地,上頭有不少異種蟋蟀,它們為了適應沙漠酷熱的天氣,雖然體積奇小無比,但比一般蟋蟀勇猛好鬥,改日我帶你去水草地捉幾隻,讓你回中原威風一下。」

  翩翩聞言開心地歡呼一聲,毫不猶豫地往銀轍俊臉上「啾」一下,然後就逕自陶醉在她的蟋蟀打敗天下無敵手的威風場面中。嗯!好過癮喔!

  銀轍的四名師弟又看得目瞪口呆了,羨慕得差一點流下口水來。看來,娶妻的好處似乎不少嘛?四人登時立下明年一定娶妻的志願。

  銀轍不理會他們羨慕的神情,自己將白玉盒中的冰蟬放進那碗清水中,原本清澈透明的清水立刻渲染成濃濁的乳白色,淡淡的香氣使人聞了精神為之一振。

  所有人全屏息以待,深怕自己的呼吸會破壞這神奇的一刻,連翩翩都被這奇妙的變化給吸引住,壓根兒就忘了剛才的陶醉。

  片刻後,銀轍將冰蟬從碗中拿起,將自動蒸發變乾爽的它放回白玉盒收好。

  「好像在變戲法喔!」翩翩終於吐出胸中那股眩惑的濁氣,眨眨她差一點瞪壞的明眸。「一碗清水竟然變成噁心的牛奶耶!太可怕了。」

  翩翩不自覺地雙肩顫抖一下,可見她對牛奶的印象有多差。

  銀轍擰起眉頭警告地瞥視她一眼,對她心裡在想什麼心知肚明。「這不是牛奶,你別疑神疑鬼的。」銀轍咕噥了幾句。

  「大師兄,這乳白的藥水該怎麼服用?」四師弟插進來問道。

  銀轍沉吟了一會兒,才道:「桑札數年前曾告訴過我『白玉冰蟬』的用法,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每人啜飲一小口,然後運功逼出藥性就可以了,這並沒有什麼危險性,所以,你們大可安心。」

  「白玉冰蟬」本身就是一種千年以上的靈藥,除了可解天下萬毒外,尚可增強個人的功力修為,故銀轍一點都不擔心用量的問題。

  「它的味道會不會很像牛奶啊?」翩翩嫌惡的口吻又很不合作地響起。

  銀轍再也受不了地翻起白眼。「翩翩,拜託你不要那麼擔心好不好?這些藥汁又不是給你喝的。」他丟給翩翩一個嚴厲的眼神,他實在不懂這只笨喜鵲到底在憂心什麼。

  「耶!」翩翩樂得整張俏臉蛋都發光了,直拍著她小小的胸脯喊:「好險」。

  銀轍決定暫時不理會這只傻呼呼的喜鵲,對著他的師弟道:「你們快輪流喝下冰蟬的藥汁解毒,我先替你們護法,順便看住外頭那兩個獄卒。」

  「大師兄,就算我們解除身上『七日斷魂散』的毒性,也無法逃離這座堅若磐石的牢啊!要是在三日後桑札派人送解藥給我們時,發現我們身上的毒藥已解,豈不引起他的懷疑?」銀轍的二師弟不放心地問道。

  翩翩聽了,頭好奇地偏向右邊,不解地道:「咦!既然三日後就有解藥了,你們幹嘛冒險喝這碗噁心巴拉的牛奶呢?你們不覺得它很像黃黃的鼻涕嗎?」她只要想到他們得喝那碗濃稠可怕的牛奶,就滿是同情地想為他們流幾滴難過的淚水,真是太可憐了!

  「它不是牛奶!」

  五個大男人幾乎快捉狂地異口同聲,一副恨不得將她「揉死」,免得她禍害人間的模樣。拜託,經她這麼「生動」的形容,誰還敢喝那碗藥汁啊!

  銀轍挫敗地抹一抹俊臉,突然覺得很疲倦。

  二師弟不忍見到師嫂翩翩嬌美的臉蛋上多了一些「記號」--畢竟五名憤怒的大男人的力量是不容小覷的,他趕緊轉移話題。

  「師嫂,『七日斷魂散』的解藥其實分為兩種,一種是斷續性的解藥,它雖然可以解除『七日斷魂散』之毒,但在解除毒性的同時,又在人體內下了七日毒性,所以,這種斷續性解藥實際上只是延長三天的毒發而已;另一種解藥才是真正永久性的解藥。」

  翩翩恍然大悟。「哦!那三日後的解藥就是斷續性的解藥!那我們該如何是好?」她開始覺得事情有些棘手了。

  銀轍對著翩翩露出一種極其詭異的笑容。

  「你最好先閉目養神一陣子,到時我們的生死全掌握在你的身上了。」

  「嗄?!」翩翩迷惑地搔搔鼻頭,不懂銀轍到底在胡說什麼,只覺得有一股不祥的寒意從她的背脊直衝上腦門,「銀大哥,你幹嘛『神經兮兮』地對我猛笑啊?好白癡哦!」

  銀轍不以為意地摸摸她的小頭顱。「你去休息吧!別想太多了。」反正你是逃不過這劫的。銀轍在心裡暗暗加了一句。

  翩翩不喜歡他的表情,他看起來太愉悅了,絲毫不像平常威嚴自製的他,況且,她有一種被算計的惡兆。

  銀大哥到底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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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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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山煙欲收,天淡稀星小。

  雖然在「璇璣門」的牢房內無法窺視到外頭的景象,但是,翩翩非常肯定此時此刻一定是「三更半夜」。

  原因無他,因為現在「它」正苦命地振翅飛向那名呼呼大睡的獄卒身邊,而傷痕纍纍的鳥身證明這不是一場噩夢。

  都是銀大哥出的餿主意啦!竟然在「它」睡得酣熟的時候,將「它」忽然搖醒,要睡意正濃的「它」去偷取掛在獄卒腰側的那把鑰匙,害「它」迷迷糊糊地東跌西撞的,增添了不少疼痛的青腫。

  這實在是太強「鳥」所難了吧!況且,自從知道「它」這詛咒有藥可解後,「它」已經很久沒有練習飛行了,技術難免會生疏退步一點點。銀大哥怎麼如此不懂憐香惜玉啊!讓「它」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現在「它」終於瞭解銀大哥那抹神經的笑容是啥含義了,可惜「它」所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在鐵檻桿後面的幾個男人因翩翩慘不忍賭的飛姿而心頭感到七上八下,銀轍則不停用右手揉揉疼痛的額際。而在他們身上的毒都解了之後,銀轍把把他自己的身世及翩翩為詛咒的事都告訴了師弟們。

  瞧「它」橫衝直撞的飛行,就知道「它」把先前好不容易學會的訣竅全給忘記了,依然犯了捉不準重心的老毛病。天!銀轍硬是嚥回已到嘴邊的沮喪歎息,虧他花了那麼多時間陪「它」練習,「它」怎麼能在一轉眼間就全部忘光光,回復到「它」從前蹩腳的技術呢?

  至於銀轍的師弟們在克服了初看到翩翩變身的震驚後,已慢慢的能以平常心來看待那只飛翔得很「辛苦」的小喜鵲,同時默默地替「它」加油,希望「它」能征服萬難,完成使命。

  撲通!

  五個大男人眼睜睜地看到小喜鵲倏地從半空中掉在地面上——今晚的第六次。

  唉!他們同時無奈地歎口氣。真懷疑照「它」這樣的「摔」法,今晚到底可不可以順利偷到那把鑰匙?嗯!很難!

  翩翩站在地面上頭昏昏、眼花花好一陣子,才繼續奮勇地振翅飛起,在空中歪歪斜斜地盤旋一下子,然後慢慢飛近獄卒的腰側,當「它」看到那串鑰匙時,不禁叫苦連天。

  拜託!那麼大把的鑰匙「它」怎麼銜得住啊?

  「它」嘗試性地用力咬起鑰匙,但隨即被沉重的它給拖摔到地面。好疼呀!

  其餘的人見到「它」的慘狀全不忍地閉上雙眼。唉!今晚的第七「摔」了!

  待他們睜開雙眼,卻看到一幕令他們發噱的景象——

  只見「它」嬌小飽滿的鳥軀一拐一拐地「走」在地面上,嘴裡費力地銜著一串沉甸甸的鑰匙,緩緩地……困難地……將它拖向銀轍他們被關的地方,其緩慢如龜的速度連聖人的耐性都會被耗盡。

  原來翩翩在掉落到地上後,發覺單憑「它」一鳥的微薄力量絕對不可能完成這個艱巨任務,所以,聰明如「它」自然想到拖拉這種方法,只是委屈了等「它」的人而已。

  大概半個時辰過後,「它」終於邊喘邊走地走進牢房內。

  銀轍著急地拿下「它」嘴中的鑰匙,並順手將「它」撈進自己的衣襟內。

  「我們快按照計劃行動吧!師弟,你們切記在天亮以前一定要制伏所有『璇璣門』的門徒,但千萬不可殺人,對於冥頑不靈者就將他們先集合起來,等我與桑札做個了斷後再回來處理。」由於時間緊迫,他想趁天亮前把所有事情解決,省得某只「傻鳥」化身為人後會惹麻煩,所以他不敢多做耽擱。

  「走吧!」銀轍低聲下令。

  「是!」大師兄。

  銀轍五人走出牢房後,開始分頭行事。

  ???

  銀轍沿著明亮的通道快步走往東端桑札的寢室,途中自然敲暈了不少半夜裡不在被窩裡睡大覺,反倒亂亂跑的門徒。

  當然,這也是為了避免驚動桑札所做的。

  片刻後,整個「璇璣門」陸續傳出哭喊聲和抵抗的聲音,銀轍一聽就知道師弟們的行蹤敗露了(依他的計劃,原本是要師弟們悄悄制伏熟睡中的門徒);可是,他對師弟們的武功深具信心,一般武功平庸的門徒是無法傷害到他們的。

  但是,桑札聽到外頭的聲響,必定早已下床提高警覺了。

  銀轍冷笑一聲,推開堅實的門,進入桑札那金碧輝煌的寢居,只見桑札穿戴一身整齊的錦鍛華服,端坐在鏤金鑲銀的椅子上,地上鋪著又厚又軟的純羊毛地氈。

  「你來了,端木野。」桑札莫測高深地看著他,語調森冷淡漠。

  銀轍沉默地點點頭。

  面對這個居心叵測,卻又養育他二十多年的老人,銀轍的心中有說不出的五味雜陳與矛盾,不曉得該如何處軒桑札。

  桑札繼續道:「只怪我一時樂昏了頭,一時大意忘了搜查你的身體,讓你用『白玉冰蟬』解了『七日斷魂散』的毒。」他的口吻平靜,彷彿在陳述一項他親眼目睹的事實一樣。「但我不懂的是,你們是如何逃出牢房的?」

  「很簡單!」銀轍冷冷地道:「翩翩受到巫師詛咒,白日為人,夜晚則化身為喜鵲……」

  聽完,桑札驀地仰天淒厲狂笑,他的笑聲宛如夜梟悲泣,含著多少憤恨不平與悲涼哀絕。

  許久復許久,桑札尖銳刺耳的笑聲緩緩停止,他怒瞪著眼前昂藏的端木野,不甘心地握緊雙拳道:「是老天要亡我!」

  他眼見自己苦練的「攝魂大法」只差四日就要告成之際,卻因一時疏忽壞了他稱霸武林的大計,怎麼能不叫他又恨又悲呢?

  尤其是那只突然冒出來的笨喜鵲更令人痛惡,全是「它」的錯!桑札恨不得將「它」碎屍萬段,以洩他心頭之恨。

  「自作孽,不可活。」

  銀轍譏誚地引了《尚書》的一段詞兒,竟覺得它相當符合桑札現今的處境。

  桑札痛恨的咬牙聲「喀喀」可聞。

  他一字一頓僵澀地道:「我本來可以完成統一大業的,全都是你和那只笨鳥壞了事。老天!我真後悔當初見你飢寒交迫的倒在街上,一時同情心大發而收養了你,如今卻被你反咬一口,真是太不值得了……」桑札老邁的聲音充滿悔恨與蒼涼。

  銀轍要不是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世,肯定會被桑札那番感人肺腑的話給感動的。

  不過,既然他已經知道了事實真相,銀轍只覺得桑札這個人虛偽狡猾,死到臨頭了還在找地縫試圖鑽出活路。看來,他得小心提防桑札,免得被他逃出「璇璣門」,釀成大禍,畢竟等他學會「攝魂大法」後,就無人制得了他了。

  「桑札,我已經與親生父母相認,改名為銀轍,也從斐騏口中得知你的惡行了,所以,你別白費心機了。」

  桑札默默不語。他的最後一絲生機已幻滅,他明瞭自己沒有機會活著離開「璇璣門」了。

  「我們該做個了斷了。」銀轍面客嚴肅,低沉的嗓音繃得緊緊的。

  石門外,嘈雜的聲音愈來愈小聲,看來,已慢慢分出勝負了。

  桑札獰笑一聲。「了斷?想我桑札竟也有如此不堪的下場,我好恨……」

  不待他說完,他便七孔汨汨流出腥臭的黑血而亡,留下他未能統一江湖的憾恨。

  銀轍見到桑札竟咬碎臼齒內暗藏的劇毒自殺身亡,心裡難免有些唏噓與感慨。

  桑札確實稱得上是一代梟雄,連死都不願死在別人手中,實在夠撼人心弦。

  憑他的智謀心機、狠毒狡詐,假以時日,必能如願的橫霸江湖,可惜他過於自信自滿,未能將自己的偽裝持續扮演下去……

  唉!銀轍雙眉緊皺,心情沉重地走出桑札的寢居,他只希望趕緊將「璇璣門」解散,離開這個令人不愉快的地方。

  ???

  七日後。

  在銀轍樸實——翩翩形容為「醜陋」——的寢居內,翩翩、銀轍和他四名師弟全圍坐在矮桌旁,桌上擺滿豐盛的餞別酒席。

  「師弟,你們今後有哪些打算?」

  銀轍細心地替翩翩夾一道她喜歡的菜餚放在她的碗中,然後含笑地看她低頭狼吞虎嚥。

  這些日子他們簡直忙得天昏地暗,除了好言規勸「璇璣門」的門徒離開此地外,還忙著將桑札的珠寶玉器、古玩奇珍拿出去變賣,然後分發給眾門徒做盤纏,其餘的金錢全捐給塞外窮苦的遊牧民族。

  現在所有的人都離開了,只剩他們六人而已。

  「我和三、四師弟打算結伴回家鄉與親人相認,至於五師弟……」銀轍的二師弟欲言又止。

  「師兄,你們用不著擔心我,我決定用身上這筆為數不少的盤纏遊歷江湖,多增加一點見識和經驗。」銀轍的五師弟故作開朗地道。

  雖然這二十年來他早已習慣自己是孤兒的事實,但醜惡的陰謀突然爆發出來,他見到每一個師兄都有親愛的家人,心中難免有一些感歎與難過。

  銀轍明瞭地頷首贊同。「這倒也不錯,等你玩累了,再到長安找我就成了。」經過這次的事件,師弟們都成熟了不少。

  「不行!」翩翩急吼吼地將口中的食物嚥下去,以一種擔憂的口吻道:「五師弟沒有江湖經驗,就這樣放他到處亂跑實在太危險了。」基本上,她把銀轍的所有師弟都當成親弟弟看待。

  銀轍好笑地看著她那「老母雞」姿態。「那你有何良策?」

  翩翩驕傲地抬高小巧的下巴,理所當然地道:「叫五師弟去黃山找顏天宇玩好了,順便吃垮他。」沒錯!她還是對膽敢搶她「小可愛」的臭老頭感到「感冒」,所以一直在想辦法陷害他——即使現在她身上有二十幾隻天下無敵的異種蟋蟀,但她還是為那件事耿耿於懷。嗚……她可愛的「小可愛」,竟落入歹人手中,想必它現在一定痛不欲生。

  銀轍哭笑不得,他從未見過如此會記恨的鳥類。「顏天宇為人古怪,不會莫名其妙就讓五師弟留下來的。」翩翩簡直把顏天宇當作不共戴天的仇人嘛!否則,怎麼一副恨得牙癢癢的模樣。

  就為了一隻「微不足道」,滿地都有、一揉就死翹翹的小蟋蟀。唉!銀轍開始感到汗顏。

  銀轍的四名師弟早就知道翩翩師嫂為了一隻蟋蟀而與名滿江湖的鬼醫顏天宇結下天大的梁子,所以,他們聰明地豎直耳朵,但不予置評地聽下去。

  「誰說的?」翩翩露出一抹沾沾自喜的竊笑。「只要我拿出珍貴的『法寶』,保證五師弟在那裡吃香的、喝辣的,搞不好他還會苦苦哀求五師弟做他的徒弟呢!」

  翩翩的自我誇耀一「吹」完,銀轍便對她口中的「法寶」瞭然於心了——畢竟她自以為貴重、了不起的東西不就是那幾樣而已。同時惡兆的預感愈來愈強烈。

  「什麼法寶?」五師弟好奇地問。由於攸關他未來的幸福,所以,他決定把事情問清楚,因為翩翩師嫂的價值觀實在太奇特,他怕自己一個不留神就「萬劫不覆」,回不了頭了。

  翩翩澄淨的美眸剎那間迸發出得意的光彩,彷彿終於等到「識貨」的人般,她一古腦兒將心中藏不住的話全道了出來。

  「就是我那英勇善戰的『小米』們,有了它們後,我保證五師弟一定能如願的待在黃山。」由於異種蟋蟀小如米粒,所以翩翩替它們取名為「小米」。

  其餘的人全挫敗地呻吟出聲,痛苦的目光立刻指責地瞪向五師弟——你怎麼笨到問這個問題啊!

  天!她可不可以談論一些「小米」以外的話題呀!現在他們這幾個大男人幾乎聞蟋蟀色變,只差雞皮疙瘩沒掉下來。

  前些日子,他們每個人都曾經陪翩翩到水草地上捉異種蟋蟀,頂著大太陽到處亂鑽亂挖也就算了,反正他們大男人不怕烈日曬烤,沒想到她竟然「貪得無厭」,想將水草地上的蟋蟀一網打盡,通通帶回中原「壟斷」,免得被小人偷捉去。

  偏偏這些蟋蟀小不隆咚的,速度又敏捷無比,實在是難捉得很,一個下午能捉到四、五隻就夠她躲在被窩裡偷笑了。所以,他們人人視「捉蟋蟀」為畏途,為了不被翩翩逮去「出公差」,他們已自我訓練出一套躲藏的功夫,尤其又以銀轍練得最完美,真可恥!

  「別說了,翩翩師嫂。」

  五師弟在其他人銳利如刀的眼神威脅下,想要委婉地阻止翩翩的「蟋蟀經」,可惜沒啥效果。

  只見翩翩繼續高談闊論。「五師弟,你千萬不要客氣。來!我將最厲害的『小米五號』和『小米七號』送給你。」語畢,她就忍痛地從寄物處,即銀轍的懷中——因她日落變身時常常遺落物品,所以不敢將寶貝放在自己身上——掏出兩個小巧的竹筒子放在五師弟桌前。

  「不用了。」五師弟宛如芒刺在背地頻換坐姿,只想求她別再說下去。因為他覺得師兄們的眼神好像愈來愈凶狠了。天!他的命運為何如此「坎坷」?

  「沒關係!」翩翩燦爛的笑容內猶殘存著一絲「不捨」的痕跡。「只要你帶著『小米』它們上黃山找顏天宇挑戰,一定能輕輕鬆鬆就打敗他的蟋蟀,如此一來,他必定會以收你為徒做條件,來交換你手中的『小米』。但是,有一點你千萬要注意,在顏天宇未承諾收你為徒之前,一定要將『小米』它們收藏好,免得被那卑鄙小人偷走。」

  「翩翩!」銀轍見她愈說愈不像話,於是輕斥一聲。

  基本上,他認為翩翩所想的計策值得一試,因為顏天宇跟她一樣都是會為一隻小蟋蟀就翻臉的人——兩人是「同一國」的。所以,對彼此的習性一定相當瞭解。

  「怎麼了?」翩翩虛弱地咕噥一句,她知道銀大哥不喜歡她沒大沒小的樣子,即使那個人壞到骨子裡去。

  銀轍見她頻頻偷瞄他的心虛神情,只好無奈地歎口氣。「菜餚快冷了,你趕快吃吧!」

  「啊!好可惜喔!」

  翩翩一臉惋惜地咋咋舌頭,趕緊低下頭來猛吃佳餚,決定不理會他們了。

  「師兄,這東西呢……」銀轍的五師弟遲疑地望了翩翩一眼,深怕傷了她脆弱的自尊心。

  銀轍揚高如箭矢般的黑眉。「這些蟋蟀你就收下吧!依我對顏天宇的瞭解,翩翩的計劃可行性很高。」他回想起那天顏天宇得到「小可愛」後,便眉開眼笑離去的模樣。

  五師弟勉為其難地把竹筒子收進懷中,心中暗暗嘀咕著:大師兄怎麼變得跟翩翩一樣古怪?

  ???

  終於在所有人離開後的第五天,讓銀轍等到月圓之夜了。

  他藉著皎潔如玉盤的銀白月光,漫步走到那個令人驚疑懼怯的「斷魂洲」,寬闊的肩背上還瀟灑地帶著一隻羅網,裡頭困著一隻啾啾不休的小喜鵲……

  原來當今早銀轍告訴翩翩晚上就能解開她被詛咒的桎梏時,翩翩竟然躲得不見半根鳥羽毛,害銀轍在寬廣的「璇璣門」中四處尋不到她的鳥影。

  幸好銀轍記得翩翩最捱不住餓,在日落變身前一定要填飽肚子,所以,他在廚房裡將那只笨喜鵲逮個正著,當然,翩翩免不了會有一些激烈的抵抗,其結果是——

  他們在廚房內玩起「你跑我追」的幼稚遊戲。

  平常看似嬌弱柔美的翩翩,在此時跑起來可一點都不含糊,好險銀轍趁她變身行動較為緩慢的時候,用羅網將『它』亂亂飛的鳥身捉住,才不至於誤了時辰。

  銀轍抬頭瞧了瞧天際冷月,決定是這個時辰了。

  他將羅網輕放在沙地上,用一塊石礫壓住羅網的開口,不讓『它』有任何逃脫的機會,更不理會『它』愈加急劇的啁啾聲。

  他……他怎麼可以罔顧「鳥」權,一點都不尊重『它』的選擇,這臭男人未免太死腦筋了吧!『它』不悅地啁啾著。

  他怎麼會笨到去相信顏天宇那小人的話呢?

  「素夾花」是劇毒耶!隨便一滴就可以讓人臉黑黑地死掉,而他不懂憐香惜玉,粗魯地將『它』網住也就算了,這臭男人竟然還要毒死『它』,太惡劣了!

  『它』絕不會束手就縛的!翩翩使勁拍打翅膀,展開另一次的掙扎,只是,『它』的翅膀好疼喔!嗚……痛呀!

  銀轍摘了一株火紅的「素夾花」,返回『它』的身邊,並從懷中掏出一個石碗,將「素夾花」慢慢搗爛,然後用指甲輕輕劃破自己的手腕,將血紅的鮮血注入碗中,與「素夾花」的汁液混在一起。

  那汁液腥紅一片,看得網中的『它』提心吊膽,他該不會將那碗噁心的東西灌到『它』嘴中吧?

  『它』嚇出一身冷汗,整只個身拚命向後退去,心想,這次『它』真的「插翅難飛」了。

  翩翩眼睛睜得圓圓的,驚恐地望見銀轍將大手伸進網中,將『它』躲在邊邊發抖的鳥身捉出來——啊,這登徒子摸到『它』的胸部了啊……

  『它』氣憤地朝他的手亂啄一把,直到聽到他低沉的詛咒聲,『它』才滿意地罷「口」。哼!誰叫他的手沒事亂摸,犯到本鳥姑娘身上,算他活該。

  『它』得意自滿的表情並沒有維持太久。

  因為銀轍連手傷都未處理,就直接用拇、食指撬開『它』堅硬的鳥喙,害『它』來不及掙扎幾下就咕嚕咕嚕喝下那花汁混雜鮮血的東東。

  正待『它』受不了那股腥味要吐出來之際,一道熟悉的紫光從『它』身上散發出來。

  銀轍自然瞭解他們已經解開巫師的詛咒了,所以,趕緊將『它』放在地上,等待『它』化為人形。

  經過一段艱辛的變身過程後,翩翩終於可以現身罵人了。

  「銀大哥,你真的給人家喝那種恐怖的東西啊?萬一不小心我喝掛了怎麼辦?」她大發嬌嗔。

  「雖然你已經與顏天宇反目成仇了,但他的醫術在江湖上確實是頂尖的,再說,既然他得到了你的『小可愛』,根本就沒有陷害你的必要了。」

  銀轍把翩翩與顏天宇之間的小小仇恨給輕描淡寫了,同時深邃的黑眸中有掩不住的喜悅。

  翩翩終於正常了。

  「那還是挺危險的!」她壓根兒就不相信顏天宇那條狡猾的蛇。

  銀轍愉悅地欣賞她喃喃抱怨的嬌俏模樣,瞧她那嘟嘴的樣子還真有點可愛,他忍不住親吻她無瑕的額際,然後順勢沿著粉嫣玉頰,覆住她似乎呆傻住的紅唇,一次又一次地吸吮著。

  良久後,翩翩終於從渾身火熱的酥麻狀態中回過神來,眨著困惑的美瞳盯著銀轍。「為什麼不一樣?」

  這個吻「好像」跟以前的吻不太一樣耶!還是她記錯了?

  「因為以前你身上的詛咒未除,所以我不敢太深入。」其實,銀轍是擔心自己控制不了勃發的情慾,故每次才會淺嘗而已「喔——」翩翩還是不懂他的明示。「你是怕我懷娃娃對不對?」她運用獨特的智慧推敲出這個答案。

  銀轍露出戲謔的神采。「就算是吧!」

  哇!翩翩覺得她實在太聰明了,簡直無人可比嘛!她明顯的陷入自我陶醉的得意中。

  「那我們何時可以開始生娃娃了?」銀轍毫不害臊地露骨直問,俊臉上掛著一抹大大的賊笑,直勾勾地望進翩翩的明眸中。

  孰料,翩翩竟然比他還要大方。

  「好啊!你喜歡什麼時候開始就什麼時候開始吧!銀大哥。」她就事論事地道,只是俏容上的嫣紅稍稍破壞了這個效果。

  生娃娃本來就是一件極為普通的事呀!她拚命替自己做心理建設。

  「天哪!」銀轍被他的嬌妻給打敗了。「走!我們這就回長安生幾個娃娃玩玩吧!」他歎了口氣。

  「嘻!」翩翩笑意盈盈地任由他牽著走。

  長夜漸落,曉星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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