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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唐筠]乞丐千金變鳳凰[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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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6-29 14:42:4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內容簡介】

他可是堂堂太子爺耶!哪個人見到他不卑躬屈膝的?
就這不長眼的小乞丐,不但把他射下來的獵物用釣線偷走,
還在他找上門時用恐怖笑聲攻擊他,更揚言要他死得很難看!
要不是他得追那個突然殺出的詭異蒙面人,
到時候誰比較難看還不知道咧,
可沒想到再見面,她竟成了太子妃的候選人?!
哼哼,這其中一定有鬼,那他不選她為生活加點樂趣怎麼行?
不過兩人既然成了夫妻,他想圓房也是理所當然的啊,
她居然躲他躲到了樹上去,見形跡敗露,
又想出銅板遊戲想藉機灌醉他,結果最後喝到趴的人卻是她,
他好心架她回房去睡覺,她竟吐得他全身都是臭味,
這下他當然得親手幫兩人都洗得香香的,才好「上床」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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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6-29 14:44:15 |只看該作者
令人頭痛的序唐筠

好久沒寫序文了,真的好像快要被我還忘序文這個東西,也或許我也快要被大家給還忘了……

久違了,這絕對不是我的本意,但是真的是發生太多事情,多到令筠實在是無力招架,所以,就請原諒我的混吧。

放空……還是放逐?呵呵,我真的不知道耶……呃﹗(好像被了一記,要我快快回魂。)

哀嚎﹗

怎麼沒有人願意幫我寫序文?﹗

突然興起序文大募集的念頭,你們就把你們心中的筠給寫起來,然後當然是要寄給筠啦,這樣筠很頭痛的時候就可以派上用場,哈,這真是個不錯的好法子,快﹗大家幫忙腦力激蕩一下喔﹗下次筠的序文就看各位了。

雖然腦筋動得挺快,不過這回還是得乖乖寫序,這序好像快要變成作者們心中最頭痛的功課了。

好吧,就來說說筠的近況。

每天早起,清晨六點半送小帥哥去學校,本來是筠爸在做的事情,因為筠爸走得突然,所以現下就變成筠的工作了。

清晨,會讓人腦袋變得很清醒,晨曦剛剛照亮大地,空氣中有點點涼意,聞起來卻非常舒服。

真的很喜歡這種寧靜安祥的清晨,只不過,一大早要早起實在真的是有點累人,所以想當然耳,一回到家筠就又睡起回籠覺了。

一向自喻為豬,睡覺是人生一大樂事,每次有煩惱就睡覺,睡著就忘記,這是笨筠的一種解壓笨法子,與其想太多,真的不如睡個好覺,怎樣呢?是不是也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法子呢?呵呵,基本上還是要有時間才能睡,人哪那麼福祉啊,通常不都是想睡卻沒空睡覺?

我跟小帥哥說,我巴不得自己有四十八小時可以使用,十二小時給我睡覺,其它工作,小帥哥第一個想法就是,千萬不要,因為這樣他就得要上很多課,會要他的命﹗我想這也是許多人的心情。(看見一堆人點頭)

好吧,基本上一天是不會有四十八小時,這是筠異想天開的天真想法,別想太多。

說到這,又想睡覺……

我看你們還是看書吧,記得呀,你們的序文,我等著唷﹗

翻開下一頁吧,很久沒寫古裝書,寫起來還是挺傷腦筋,所以書你們看就好,笨筠就去睡回籠覺嘍﹗

最後,祝福大家有個愉快的耶誕佳節,以及在此愿大家在新的一年裡,心想事成,我們明年再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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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6-29 14:46:1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她在街頭行乞,是乞丐裡面的小霸王,從小沒爹沒娘,從有記憶以來,都是一個老乞丐在照顧她,所以她就稱呼老乞丐為乞丐爹。

小時候因為年紀小,每次都乞討不到食物,還會被附近的乞丐們欺負,甚至每次行乞來的食物都會被乞丐瓜分,當她餓肚子的時候,只有她的乞丐爹會照顧她;天冷了,也只有她的乞丐爹會擔心她著涼,而把自己的棉被分給她蓋。

當然她的小命也是乞丐爹救的,她身上還背負著一家人的血海深仇,但是她連仇人叫什麼都不知道,所以這仇自然無從報起。

從小她就不斷告訴自己,一切當自強,只有強大自己才不會被欺負,才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也才能夠替九泉之下的親人報仇雪恨。

現下她長大了,而且人見人怕,年紀小小,就因為拿手打架,所以這兒的乞丐都把她當頭頭看待。

不過,她有三不欺,老少不欺、可憐人不欺、善良老百姓不欺,這是她的原則。

連惡霸看見她,也要怕她三分。

「哼,王八,你又在收保護費啊?」

「小巧姑娘……別誤會,是這家伙欠了我一些銀兩,我手頭緊,所以要他把錢籌給我,不是您想的那樣,另外……我叫王霸,不是王八。」

笑容有夠諂媚,和他的外號相當合適,仗著王家在地方上有幾分勢力,老是欺負弱小,莊巧早就看不不去。

「少跟我來這套,今天我看見了,你還想當我的面要錢?那就是不給我莊巧面子嘍﹗」

「給,怎可以不給您面子,我這就走。」

王霸欺負善良,可還是被莊巧給騎在頭頂上。他走了幾步遠,手下小小聲問著。

「少爺,您幹麼那麼怕那臭丫頭?我們一群人圍上去,就算她有三頭六臂也不是我們的對手啊。」

「你要真行,上一回本少爺就不會被綁得好像烤乳豬﹗不行,想到這件事情我就一肚子氣,非得想個法子好好整整那丫頭不可﹗」一路回到家,王霸都還在想著怎麼整治莊巧。

「找人上了她如何?讓她再也無法在這裡混不去﹗」

王霸恨恨的甩了出主意的手下一記巴掌,沒好氣的說︰「你這主意出過多少次了?哪一次成功過?最後還不是都被她逃過一劫。」

一路想破了頭,王霸什麼鬼點子也想不出來,就在他頭痛著想不到整倒莊巧的當頭,恰巧聽聞來訪的客人與他爹的對話──

「嫁給那個不學無術的太子殿下,也等於是未來沒了指望,外界都在傳聞,皇帝老爺遲早會廢除那個阿斗另立太子。」

「所以,我才要另外收個養女把她送進宮中,一來,算是在宮裡安排個棋子,二來,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一個扶不起的阿斗,這就是我來這裡的主要原因,想要王員外替我找個合適的對象,讓她先進我王府,再由我來把她送入宮中參選太子妃。」

「這人選恐怕一時之間不好找。」王員外直搖頭,一臉的困擾。

王霸聽聞至此,連忙推門入內大喊,「我有人選﹗」

「放肆﹗你這臭小子難道沒看見你爹我有重要的客人在嗎?﹗」王員外立刻斥責兒子,又迭聲向王爺李魁致歉。

「不礙事,既然他有合適人選,就聽他說說無妨。」李魁朗笑,示意王霸說不去,「你說的是哪家的姑娘?我要的人選可得讓我能夠掌控才成。」

「一定可行,她是個小乞丐,無親無故,給她千金小姐當,她肯定連頭都不會搖就答應下來。」

「放肆﹗這是要當王府的養小姐,你豈可推薦個乞丐給王爺,還不快點給我退下﹗」聽完兒子的建議,王員外的臉都綠了。

但是李魁卻聽得津津有味,臉上的笑容不減反增,「把那孩子帶來讓我看看,如果合適的話,我重重有賞。」

不理爹的意外表情,王霸一臉計謀得逞的欣喜,「謝謝王爺。」

﹡﹡﹡﹡﹡﹡﹡﹡﹡

莊巧豈會乖乖的任憑王霸擺佈,他若是叫得動她,那才真有鬼呢﹗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喔,可以當王府的養女,以後可就是個郡主了呢,身邊還會有很多的丫鬟伺候你,而且多得是綾羅綢緞、珍珠瑪瑙,重點是你再也不用到處跟人家乞討食物。」

「你會這麼好心介紹我去當王府的養女?說,到底有什麼詭計?﹗」她跳上桌面,一把揪住王霸的小辮子,扯得他痛得哇哇大叫。

「我哪會有什麼詭計,更何況再多的詭計到你這邊也不管用啊﹗」王霸直喊冤枉。

「知道就好。」放手前不忘彈他的耳朵一記,讓他恨得牙痒痒的。

「其實是我聽見王爺來找我爹,他拜託我爹幫他找個乖巧的女孩,因為王爺想要有個女兒,所以才會來拜託我爹啊,正巧我就聽見了嘛,然後就想到你從小沒爹沒娘很可憐啊,我這可是為你好,有個家遮風避雨多好,你也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我真的是為你好喔。」

「你越強調越是可疑。」莊巧不上當,跳下桌子抓起盤子裡的烤雞,大剌剌的啃咬起來,「我就想不透,王府幹麼突然要收養女?況且,王爺想找個女兒,也該去找家世好的女孩,怎麼輪也輪不到我這邊啊,除非有鬼。」

「唉唷﹗這你就不懂了,人家王爺是不想有後顧之憂,找個沒有家累的,以後就會安安分分當王府的千金。」

「是那樣嗎?」

「是啊,有興趣了沒?」

她笑了笑,搖頭說︰「沒興趣﹗」

「我說得口沫橫飛你還沒興趣?」

「是沒興趣,你可以走了,別影響本姑娘吃大餐的興致。」她自然沒忘記孝敬乞丐爹,把最好的雞腿送到他的碗裡面,「老爹,慢慢吃,等下這兒吃不完我們還可以打包回去。」

「嗯。」乞丐爹笑著點頭,但他很久沒吃雞腿了,所以連一口都捨不得吃。

「老乞丐,只要小巧進了王府,你也可以跟著吃香喝辣唷,快幫我說服小巧吧,她最聽你的話不是嗎?」

她啪的一聲,賞了王霸後腦勺一個巴掌,哼著氣說︰「老乞丐是你叫的嗎?要敬老尊賢懂不懂?姑娘我的老爹你要稱呼什麼好呢?要我再教一次嗎?」

「老太爺。」王霸低聲下氣,骨子裡卻已經恨不得咬莊巧一塊肉、啃她的骨頭順便喝她的血。

好,君子報仇三年不晚,等她進了宮,嫁給那個傻瓜太子,那時就是他放鞭炮大呼過癮的時候了。

「你笑什麼來著?在想著怎麼算計我?」

「不敢。」

「不敢最好,還不快點閃開?你在這裡我會消化不良﹗要走之前記得跟掌柜的再點只烤雞給本姑娘,你可以走了﹗」莊巧瞪他一眼,再度下逐客令。

這玉林鎮上也只有她敢如此膽大妄為,把王霸當手下使喚,而且使喚起來還臉不紅氣不喘,反觀王霸,他早就腮幫子鼓起,氣得直瞪眼。

「還站在那兒做什麼?討打嗎?」斜睨了他一眼,莊巧又繼續直呼過癮的啃她的雞翅膀,「老爹,您快點趁熱吃,這雞烤得真香呢﹗」

「留點下一餐吃。」乞丐爹捨不得,拿著紙把剩下的部分佳肴包起來,順便問還杵在一旁的王霸,「王少爺,我可不可以再叫瓶酒?」

「你……」

「嗯?」莊巧再度把視線斜對著王霸,直把他上升的火氣給強壓不去。

他不自在的放下掄起的拳頭,滿臉堆著笑說︰「您愛喝多少就叫多少,沒有問題﹗掌柜的,小巧姑娘今天叫什麼都給我上,不得怠慢。」

「小二,送一車最好的酒到我們叫化子破廟去。」莊巧順勢對店小二高喊。反正免的嘛,不拿白不拿,況且這王霸生平以來,頭一遭這麼慷慨,這種時機可遇不可求。

「那見王爺的事情,小巧姑娘考慮得怎樣?」

「你煩不煩?都跟你說我不去了,你還在那裡魯我,討打啊?」她手一舉起,王霸就閃得老遠了,她笑著把手伸向酒瓶,一抓仰頭就是一大口,「王八小龜,你這樣也叫地方霸主啊?我看你叫縮頭龜算了。」

「你……」他肝火正旺,可是腦袋還是不斷響起「君子報仇三年不晚」,這仇他是一定會報,而且肯定要報得讓她哭爹叫娘。

想起她要嫁給傻瓜太子,他忍不住又偷偷笑了起來。

﹡﹡﹡﹡﹡﹡﹡﹡﹡

王霸搞不定莊巧,王爺只得派師爺出馬,師爺用腦不是用假的,整整觀察莊巧一整天,從中抓取她的弱點。

「師爺,這樣會不會太浪費精神啊?」

「為了完成王爺交付的使命,花點精神總比失敗來得好,你不是說那丫頭很精明?所以一定要抓到她實際的弱點才能讓她乖乖聽王爺的安排。」

王霸資質駑鈍,左瞧右瞧瞧不出可以讓莊巧聽話的弱點,但是方師爺卻已經瞧出了點端倪。

「那老乞丐是誰?」

「喔,莊巧的乞丐老爹。」

「莊巧的親爹?」

「不是,莊巧沒爹沒娘,是那個老乞丐照顧她長大的,所以莊巧對那老乞丐好得沒話說,怎麼了?」王霸還是沒看出什麼端倪來。

「我知道怎麼讓莊巧聽話了。」

「這麼快就抓到她的弱點?師爺您太厲害了﹗」王霸用力朝方師爺的背後一拍,差點就把他打得跌倒在地,看他往地上栽,又連忙把他扯住,「對不住﹗我太興奮了。」

「就原諒你這回,去把那老乞丐抓來吧。」

「抓老乞丐?抓他有什麼用啊?抓他還不如抓莊巧。」

「要讓莊巧乖乖聽話,就必須把老乞丐抓來,你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方師爺可是王爺跟前的紅人哪,不聽話就是跟王爺過不去,跟王爺過不去可能就會掉腦袋。

王霸的爹只是個員外,有錢但是少了實質的權力,這回事情若辦得好,王霸也想跟王爺邀功順便討個官來做做。

「我馬上就去辦,不過……」他諂媚的笑著說︰「師爺可不可以在王爺面前幫我美言幾句?」

「美言?什麼意思?」

「就是請王爺幫我安排個小宮做做,讓我能威風一下。」

「你這是在跟王爺談條件嗎?」方師爺賞了他一個白眼,怒喝道;「要是惹王爺不高興,小心你沒官做還得要馬上人頭落地,還不快去把事情辦妥﹗」

人頭落地……要命喔﹗人家說伴君如伴虎,怎麼連王爺都那麼可怕呀?﹗

王霸一聽要人頭落地,連官也不想做了,拉著一旁的手下,快速離開方師爺身旁。

「真是沒用的家伙,鷹,去把人抓來吧,我信不過那幾個沒用的家伙。」

「需要處理掉嗎?」蒙面者冷冷的詢問。

「他們還有用處,只要那丫頭乖乖到王府,不必橫生枝節。」

「是。」

被稱做鷹的冷面殺手橫身一飛就上了高梁,一下子便消失了蹤影,事情交給鷹,方師爺很放心,看也不看轉頭就要離開,身旁幾個小嘍忍不住詢問,「師爺,我們這樣回去妥當嗎?會不會臨時出狀況?」

「有獵鷹在,一切都不會有問題。」

「這獵鷹到底是什麼人物?為什麼總是神神祕秘的?」

「這你就不需要多問了,人前不許提及獵鷹的事情,他可是王爺的祕密殺手,好了,王爺不喜歡多話的人,想要在王爺身旁繼續混,就少說話多做事。」斥責完手下後,方師爺坐進馬車,臨行前丟了任務給跟班,「去找個針線師傅、胭脂水粉商人以及珠寶商人,讓他們帶最新的款式到王府。」

」是。」跟班不敢多問,可等方師爺走遠,他卻開始嘮叨,「這方師爺仗著自己是王爺面前的大紅人,就老是板著一張臉,唉唷﹗」

說人壞話沒好下場,這方師爺不算好人,可在他背後說壞話的家伙也稱不上善良老百姓,埋怨的話還沒說完,他就栽了個大跟頭,本來還人模人樣,這會兒可已經是灰頭土臉了。

﹡﹡﹡﹡﹡﹡﹡﹡﹡

他愛玩,不愛動腦,人們私底下叫他傻瓜太子,因為扶不起,所以私底下也有傳言,說皇帝準備要廢這太子,另立側妃所生之子為太子殿下。

他成天往外跑,書不好好看一本,玩的把戲卻樣樣精,騎馬打獵總少不了他一份,所以外面的人對他這個只愛玩卻不求上進的太子很不看好。

「又中了﹗」馬上獵鳥,他一箭射中,一看鳥落入叢林那端,他樂得拍手叫好,「小喜,中午就烤小鳥吃。」當護衛把中箭的鳥兒撿來,李譽就把鳥兒丟給小喜。

「烤……小鳥?主子,這樣太殘忍了吧?」捧著燙手山芋,小喜的臉色超級難看。

看隨侍小跟班的臉色變得難看,他不禁軟了心腸,「算了,我們到附近找找看有沒有客棧,我餓了。」

這荒郊野外哪來的客棧啊?﹗

這太子爺也真是任性,小鳥吃不成,就想要吃大餐。

可小喜卻很喜歡這個主子,外面的人雖然說他刁蠻不講理,腦袋又不靈光,老想著玩卻不知道長進,但是小喜卻知道那些都是裝出來的,李譽其實心腸很好。

像她就是太子爺在外面撿到的流浪小孩,是他把她帶進宮中又幫她假扮成男孩,而且一開始要被抓去閹了當太監時,也是李譽替她擋下來的。

現下的她雖然只是個小跟班,但總比又被丟回煙花柳巷好,這都要感謝太子德澤,所以就算人人都不看好李譽這個太子,她還是很希望自己的主子可以君臨天下。

「主子,有一間破廟。」

「破廟有什麼用?如果你要幫我烤小鳥,這裡也可以。」

李譽想要訓練小喜的膽量,可是費盡了千辛萬苦,她還是成不了氣候,當不了大內高手,只好叫她當個小跟班,偶爾他這個主子還得要扮演護衛的角色。

他清楚外界怎麼看他這個太子爺,他們認為他不但沒用,還連挑選人才的眼光都沒有,比起那個琴棋書畫樣樣行的二殿下,他是真的遜色許多。

「主子,您想這破廟會不會有鬼啊?」

才說到這,小喜發現自己手中的鳥竟不翼而飛了。

「哇﹗有鬼﹗」

李譽一把揪住她的衣領,告訴她,「是有人把你的鳥給釣走了。」

說釣一點也不為過,他還沒看過哪個人的釣術那麼高竿的,要不是正巧他有看見釣線一勾,就把那只鳥給釣飛了,他還真的會和小喜一樣,誤以為這破廟裡面有什麼孤魂野鬼。

「主子,您說鳥兒給人釣走?」

「是啊,咻的一聲就把鳥給釣走了。」他循著釣線釣走鳥兒的方向找尋人影,一路找著找著,結果就看見一身破爛的乞丐正在挖洞埋葬那只被他一箭斃命的鳥兒。

「喂……」

「喂什麼喂?沒看見我在給鳥兒下葬啊?」

「不過就只是一只鳥……」

話不能亂說啊,他才開口,就挨了莊巧一記最惡狠的殺人目光,「你就是殺死小鳥的劊子手?」

「那個……打獵……」他覺得自己好像犯了滔天大錯,開始口吃了起來。

「你好殘忍﹗你是殺人兇手﹗鳥兒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啊?」

「沒有。」

「那你為什麼把那麼自由自在在天上飛翔的小鳥給殺了?」

「我……」

「還想辯解?」

李譽根本找不到開口辯解的機會。

小喜趕來,看見有人對主子大不敬,即便膽小,還是連忙上前護衛,「大瞻刁民﹗你可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還不快向我主子道歉求饒﹗」

「求饒?求饒?﹗哈哈﹗你叫我向他求饒?」莊巧的笑聲不斷擴大,直到自己被人給點了穴,「你對我做了什麼?」

「只是讓你不要再繼續笑不去而已。」他捂住耳朵,一臉痛苦的說︰「你快把我的耳膜給震破了。」

「你最好快點幫我解開穴道,不然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即便被人製伏,莊巧在氣勢上也不想輸人一截。

「你覺得你會有機會讓我死得很難看?應該不會有那種機會吧?不過如果有那種機會的話,我倒是很期待,那一定很好玩。」李譽左右打量她,活似要把她看穿,他還發現,她只是穿著比較破爛,卻不像一般的乞丐又臭又臟,一靠近她,還可以聞到她身上散發出淡淡的香氣,「你抹粉喔?身上怎會香香的?」

「亂講﹗你才抹了粉呢﹗那不過是洗澡泡了花草罷了,你不要靠那麼近啦﹗一看他的鼻子就要碰到她的鼻尖,她又逃不了,只好大叫,「喂﹗」

「噓﹗」李譽聽聞到了些許風吹草動,快速的把她攔腰一抱,滾入草叢,小喜見狀,也連忙就近找了隨護。

三人才躲藏好,就見;塚面人從天而降,看見有人入侵,莊巧才恍然明了,他不是要吃她豆腐,而是在躲蒙面人。

蒙面人在破廟裡外搜尋了半晌,似乎是放棄了找尋,咻的一聲,一下就不見了蹤影。

「香香姑娘,改天再來找你玩,我今天還有事情要辦,先走了。小喜,咱們走了。」

「喂﹗」看著來不打聲招呼,走又匆匆忙忙的身影,莊巧忍不住抱怨,「到底把我家當什麼了啊?我是主人耶﹗這些人太過分了,怎可以愛來就來想走就走?還有……什麼香香姑娘……嗯……」她快吐了,而且全身都是雞皮疙瘩,突然想起剛剛那人不經過她同意私自抱著她的腰,她立刻抓狂大叫,「下次再給我見到,你就死定了﹗」

﹡﹡﹡﹡﹡﹡﹡﹡﹡

李譽在竹林處追到了蒙面人,和他交手原本打得不相上下,卻被後來氣喘如牛追上的小喜給壞了事,小喜因為看到主子太興奮而大叫,她那一叫讓李譽分了神,也讓蒙面人趁機逃逸無蹤。

「你……」李譽氣炸了,瞪著她直罵,「早不來、晚不來,你……」

「太子爺,您輕功那麼厲害,我哪追得上,我為了追您已經喘不過氣了啊﹗」是真的氣喘吁吁,可也更加證明她護主能力不足。

「我決定了,我要送你到藍教頭那裡去受訓。」

「嗄?﹗不要啊﹗主子饒了小的吧﹗」小喜一聽,雙腿軟了,整個跪坐在地上。

護衛營藍教頭,出了名的鐵心腸,訓練人的手段真的可以說到了殘忍的地步,為求護衛營上下護衛個個都能出類拔萃,他使出的狠手段簡直令人聞風喪膽。

一想到藍教頭,小喜就嚇得直發抖。

「真有那麼可怕嗎?二殿下不是還拜藍教頭為師?他那種身分都承受得了藍教頭的訓練,你竟敢叫苦連天,好大的膽子啊﹗你就不怕我砍你頭?」

「怕﹗」

「那哪一個選擇比較可怕?」

「掉頭。」但是她卻不認為太子殿不會要她的命,不過她肯定藍教頭會把她訓練到脫了一層皮,相較之下,她還是覺得太子殿下仁慈得多。

「那就對了,所以你還是乖乖去吧。」

「到底有什麼理由非我去不可?以前您也說過了,對我不抱太大期望,怎麼這會兒卻變了心意呢?」小喜苦著臉,想不透主子的腦袋在想什麼,但是仍舊認為事出有因,「究竟是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去了之後就每天把那邊發生的事情告訴我,就當作是我想增添點生活樂子,懂不懂?」

「可是藍教頭未必肯收我……」護衛營個個都是精英,像她這種資質駑鈍的材料,恐怕會被拒於門外,「我就別去丟您的臉了吧?」

「你覺得我的人藍教頭會敢不收嗎?」

「威權壓制不好吧?」

「說到底你就是不想去對不對?」李譽哼著氣,威脅道;「不去也可以,不過既然我的話你都不聽,那以後你也不用再服侍我了。」

「主子別生氣,我去就是了,小喜沒親沒戚,請主子不要趕小喜走。」一聽到李譽要趕她定,小喜就哭了起來。要他離開令他重生的主子,這可比要了他的命還要慘哪﹗

「濃﹗你可不可以獨立一點?不要那麼軟弱好不好?﹗」

「主子不要小的,小的傷心……」

「你是女人啊?﹗」

「小的本來就是女人。」

「閉嘴﹗那是祕密,說出來會被殺頭的。」

「可是……」

「不要哭哭啼啼的,真難看,要是有很多人在這裡,我一定會覺得很丟臉﹗」李譽邊走邊大吼,「我一定是瘋了才會把你收來當跟班,那個小乞丐還比你好玩,我看收她來當跟班好了……」

他邊走邊計畫,但是他萬萬料想不到計畫遠遠趕不上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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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6-29 14:49:0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娶太子妃?我不要﹗」李譽一回東宮殿,就有一票人等著找他麻煩,最麻煩的當然還是他的親老爹,偉大的皇帝老爺,他猜想,他老爹八成是看他不順眼,才會想這麼早就找個人來煩死他。

他的娘永遠不可能站在他這一邊,老爹說啥,她絕對只是笑笑,點頭、順從,三從四德嘛﹗

「由不得你做主,皇族是需要繼承人的,而且也由不得你成天游手好閑,等你娶了太子妃,或許你就會安定下來。」

「父皇您龍體康健,也許可以再多生幾個繼承人……」

「放肆﹗你該跟你二皇弟學學,他可比你成熟穩重得多﹗」皇帝臉一擰,手一拍,早把眾人嚇得魂魄都快要飛掉了,偏就太子老不怕死愛頂嘴,讓他常常面子掛不住,幾次都想當場廢了這個不受教的太子。

李譽吊兒郎當地說︰「如果父皇始終認為我不及二皇弟,大可以把皇位傳給他。」

生怕皇帝一個不爽真的當眾另立太子,皇后連忙喝止,「皇兒還不快快住嘴﹗」

四方國立國久遠,幾代皇帝都受到民眾愛戴,如今生出了個桀驁不馴的太子,令皇帝傷透了腦筋。

他原想立二皇子李旬為太子,可當初為了立二皇子那出身煙花的生母為妃,已經鬧得皇室雞犬不寧,當時,他有答應過皇后,除非太子遭遇不測或者喪失了民心不足以繼承皇位,否則絕不廢除太子。

現下,卻也有不少聲音在鼓動著他,宮中不少大臣都認為現任太子實在太過於放蕩,簡直就是個有勇無謀的莽夫,讓他不得不興起了廢他另立太子的念頭。

「父皇很頭痛是嗎?這一點也不需要傷透腦筋,您是皇帝,自然有那個權力決定要讓誰來繼承您的位置,如果沒有其它事情,我很累,想先去休息。」

「站住﹗你以為朕真的不敢把你廢除是不是?」

「皇上請三思。」皇后連忙出聲,適時阻止了皇帝丟出不可挽回的衝動話語。

「朕當然會三思,但是你最好也勸勸他面對現實,立太子妃是誓在必行的事,而且朕已經昭告天下,只要是王公貴族之女,皆可以送入宮中候選。」

「您何不乾脆找只母豬來和我配對,反正,不過就是要找個會生小豬的母豬而已。」李譽和皇帝杠上了。

「太放肆了﹗你要不是太子,朕肯定讓人把你拖出午門斬了﹗」

「皇上,您還是先行回宮歇息吧,皇兒這邊就讓臣外家來勸他。」

皇后看皇帝快要怒極攻心,連忙叫太監送皇帝回他的寢殿。

「朕也不想和他多說半句,這事情是定了,七日後各家佳麗就會進宮備選。」不給選擇餘地,皇帝慣於下達命令貫徹他的威權。

皇帝一走,李譽就開始發飆,「我到底要怎樣做他才不會看我不順眼?就算他看我不順眼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要左右我的人生?立太子妃真的有比我的福祉重要嗎?」

「是。」皇后點點頭,嘆著氣說︰「皇兒,你的肩膀上背負著母後娘家未來的命運,如果你被廢除了太子之位,恐怕這皇室裡就再也沒有誰可以和雪妃的人相抗衡了。」

「那是你們上一代的事情,我對你爭我奪沒有興趣。」

「生在皇族,就有你不能拋棄的使命,當年,皇上說什麼都要迎娶那種女人進宮,你知道母後遭受多少的打擊嗎?很多人偷偷在說,母後連個風塵女子都比不上,現下甚至有人在偷偷議論著,母後生的兒子連風塵女子生的孩子都比不上,你真的要母後永遠都活在別人的議論紛紛之中嗎?」

「母後……」加諸身上的責任總會讓他想逃離這個深宮,所以他才會老是跑出去打獵,或許潛意識裡他很嫉妒飛鳥走獸的自在吧。

「這件事情你就依了母後吧,人還是你自己選的,你可以選到你滿意為止啊,這事就這樣說定,回宮了。」話語一出,一旁的奴婢就把手伸出來,讓她撐著起身,引領她離開太子的寢殿。

「自己選擇……那些大臣王族之女有什麼好玩的……」插花、刺繡、吟詩彈琴,光想到那些令人不感興趣的把戲,他就開始頭痛了。

﹡﹡﹡﹡﹡﹡﹡﹡﹡

莊巧被告知,乞丐爹被人帶走了,帶走只是客氣的說詞,事實上,對方給她留了字條,要她在指定的時間內趕到,否則就要叫她乞丐爹人頭落地,平常她雖然很拽,但這一回也不能不乖乖聽話。

「我們老爺等你很久了。」

「沒有人叫他等﹗」跟著引路的方師爺,莊巧不屑的哼著氣。

「見著我家老爺,最好安靜點別亂說話,否則有你罪受。」

「呵﹗就算你家老爺是皇帝老子,我也不怕他﹗」

「你不怕,你乞丐爹也不怕嗎?你就不擔心因為你的出言不遜使得你的乞丐爹惹禍上身?」方師爺笑笑地說著,語氣中卻明擺著在威脅她。

莊巧聽得很不爽,但是也只能切牙切齒,「現下是你佔上風,不過最好不要叫我有機會爬到你的上頭,給我小心點﹗」

「你會有機會爬到我上頭的,只是看你肯或不肯而已。」

「哼﹗黃鼠野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眼。」江湖打混,學會了機伶,也懂得觀察人的好壞,像方師爺這種人,就是徹底表裡不一的家伙,表面上看起來笑容滿面,實際上一肚子壞水。

信他的話,就好像幫自己挖個墓穴讓自己跳不去。

「老爺,人帶到了。」

李魁轉頭看向莊巧,上上下下打量了許久,對她的長相似是滿意,但當視線落在她一身的穿著時,眉頭馬上就蹙了起來,「我不是說過讓人幫她打扮打扮?」

「怕讓老爺久等,就先行帶她過來見您,縫製師傅和商人隨後就會抵達。」

「嗯。」李魁勉強點頭,再度把視線轉向她,自以為是的說著,「只要你乖乖聽話,將來有的是榮華富貴可以享,明白嗎?」

「我明白個頭﹗」莊巧火大,對眼前這自以為是的老頭一點好感都沒有,劈頭就對他大吼,「快把我老爹交出來,否則我和你沒完沒了﹗」

「放肆﹗你可知道本王是誰?」

「我不管你是誰,就算是皇帝老爺也要遵守自己定下的律法,像你這種隨便抓人威脅別人的壞蛋,簡直就是目無王法﹗」

「既然你說本王目無王法,那麼我就不需要對你太過客氣,如果你希望那個老乞丐平安無事,就乖乖聽我的指示去做,只要你乖乖聽話,那老乞丐就可以安穩過著衣食無缺的日子,相反的,若你不聽話,後果自行負責。」

「喝﹗你真的是……」

「注意你的態度,以後在人前人後都不可以指著我的鼻子直呼我你字,你得要稱我一聲爹。」全然不把莊巧的怒火放在眼裡,李魁自顧自地交代起來,「還有,你的言行舉止得要受點訓練,我會幫你安排師傅,你做得越好,你的乞丐爹就會得到越多的照顧,記住我說的話。」

莊巧很想要一手掐死老謀深算的他,然而手一伸出去,就立刻想到她的任何舉動都可能讓乞丐爹沒命,所以不得不再度把手縮回。

「你最好不要動我老爹一根寒毛,否則我會剝了你的皮把你挫骨揚灰﹗」

「那麼,我就當作你同意了這樁交易,方師爺。」

李魁一叫喚,方師爺馬上拿出了一紙早就擬好的草稿,平放到桌面上,「如果你同意了,就在這兒簽字,如此便完成了與王爺的契約。」

「我不識字,所以別想叫我簽什麼賣身契,而且,別想要我這麼乖乖的就聽你的指使,我要見我乞丐爹,確定他平安無事,我才會按照你的要求去做,而且,我有條件。」莊巧不笨,她瞄了一眼契約,上頭全對她不利,她才不會笨得去簽字。

「你還想跟我談條件?」

「有何不可,你要我替你做事,我可以不答應。」

「你不怕我砍了那個老乞丐?﹗」除了皇帝,還沒有人敢用那樣的口吻對李魁說話。

「怕,但是你要真砍了我老爹的頭,就更加休想要我替你做事。」她雙手環胸,反被動為主動,「怎樣?」

「什麼條件?說吧,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我可以滿足你。」

「我除了要馬上確定我的乞丐爹沒事,以後半個月我要見他一次面,只要他看起來被照顧不周到,我就會馬上拍拍屁股走人,還有,雇用我還得支付我銀兩,我莊巧絕對不會替人做白工。」

「你……」

李魁正要發飆,方師爺連忙附到他耳旁低語,「王爺,銀兩可以解決的話,事情就會更加好辦。」

看了方師爺一眼,李魁壓下怒火,同意了他的看法,「只要你依照我的指示去做事,我不僅會給你酬勞,等事情完成後,還會讓你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

「還有──」

「莊巧,王爺仁慈,你可不要太得寸進尺﹗」方師爺立刻出聲警告。

「我只是要表達我的立場和原則。」

李魁極力壓抑著火氣,不耐煩的揮動著手說︰「說吧﹗說吧﹗」

「殺人放火的勾當我不做,善良老百姓我不欺。」

「我不會讓你去殺人放火,你要去的地方,沒有你說的那些人。」

「喔,那就是說,那裡都是你這種人嘍﹗」莊巧不知死活,一張嘴有話就說,這一開口,又把李魁給惹毛了。

方師爺連忙在王爺命人把她拉出去砍了之前,讓人把她送走。

﹡﹡﹡﹡﹡﹡﹡﹡﹡

為了讓莊巧如愿被挑選上太子妃,方師爺替她安排了改造特訓,舉凡舉手投足都要有大家閨秀的氣質,不僅如此,琴棋書畫樣樣都要她學習,但平常她的穿著都和一般男叫化子沒兩樣,突然要她轉性穿起小姐衣服,她連路都變得不會走了。

「以後,秀兒就負責你的生活起居。」

「不用那麼大費周章了,我自己的生活起居我自己會打理。」

「一個千金小姐是不可以用那種口吻說話的,請你馬上更正﹗」一旁進行魔鬼訓練的師傅板著一張臉斥責。

「是,那就麻煩你了。」

「一個千金大小姐對奴婢的應對也不能太過謙卑,再來一次﹗」

「是。」莊巧在心底恨恨的比起中指,有幾回甚至衝動的想問女師傅︰她是不是因為太龜毛,所以才會到現下還是小姑獨處?

不過也不能怪她這樣亂想,實在是女師傅的臉真的臭到不行,可才轉著這念頭不久,就被她發現了女師傅的小祕密。

這天她為了偷懶,所以和秀兒玩起了捉迷藏,結果就在後花園發現了女師傅和方師爺天大的祕密。

回到課堂後,她好整以暇的吃起果子,女師傅叫她做的針線活則被她棄之一旁,而那個秀兒根本就是方師爺派來監視她的,所以早把她的惡行都告訴女師傅。

她才坐下吃了兩個果子,女師傅就氣沖沖跑來,看見桌上的針線活都沒動過,她的臉色更加難看,指著她怒斥,「今天你別想吃晚餐了,秀兒,把那些果子收下去﹗」

「我勸你最好不要那樣做喔,不然我就去告訴那個王爺爹爹,說你虐待我。」

「別忘了,我就是王爺請來訓練你這個假千金的師傅。」女師傅沒把她看在眼裡,大剌剌拿出藤條,再度下達命令,「今天得把那面龍飛鳳舞繡好。」

「今天?﹗」莊巧聞言驚叫。

「是今天沒錯,如果沒做好,不得吃飯也不能睡覺。」

「沒人性。」

「什麼?」

「我說你沒有人性。」

「你不怕我給你更多差事是不是?﹗」女師傅氣得切牙切齒。

「怕……不過我想師傅你可能會更害怕一件事情喔。」莊巧坐下,笑著把視線放向遠方,「不知道王爺若知道師傅和方師爺的曖昧關係會有什麼回應喔?你想他會有什麼回應呢?」她轉頭看女師傅,粲然笑問。

這一會兒女師傅笑不出來了,一改方才不可一世的態度,臉色變得有些慘白,「你在胡說些什麼……我怎麼可能……」

「親愛的玉芳,今晚我會過去你那裡,記得不要把門上鎖。」

她學起方師爺的說話語調,把女師傅嚇得花容失色,手上的藤條也掉落在地。

莊巧上前把藤條撿起,遞給女師傅,笑容可掬的說著,「還需要我多轉述一些我聽到的嗎?」

「不要說了﹗」

「師傅是教我禮儀針線功夫的夫子,怎麼拜託人也不知道要用個請字呢?」

「請……不要再說了……」女師傅難過的咽了咽口水,再度央求,「請你不要再說了。」

「要我不說也是可以啦,不過那個龍飛鳳舞怎麼辦呢?」

「你要我怎麼做?」

「以師傅的功夫,明天一早完成應該不成問題對吧?」

「很困難……而且我和師爺約好……」

「很難也要完成,不然我現下就去找王爺,至於你和師爺的幽會,你如果真的想去,我也是可以成全的,不過就看你怎麼做了。」莊巧一夕之間占了上風,這會兒,局勢全盤由她掌控著,女師傅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妥協,只能點頭。「以後我怎麼說,你怎麼做。」

「是。」

「很好,你的祕密我會幫你隱瞞,快去叫秀兒替我準備吃的,我快餓死了。」一坐下,二郎腿一蹺,王爺地盤上,她還是神氣活現的女乞丐。

﹡﹡﹡﹡﹡﹡﹡﹡﹡

悶死人的環境,悶死人的狀況,自從皇帝丟出挑選太子妃的任務給李譽,他就越發覺得宮中真的是個悶死人的地方。

所以他又藉機出外打獵,實際則是到處游山玩水。

晃著晃著,他又來到破山神廟,可這會兒這破山神廟有一堆乞丐,卻唯獨缺少那個好玩的女乞丐。

「請問,你們認不認識一個長得滿可愛的女乞丐?」

「可愛的女乞丐?有那種人嗎?」一群乞丐把他的問題當笑話,一個接著一個大笑起來,還有人嘲笑他,「公子,你要去的地方應該是頤春園吧?那兒才有你說的可愛的姑娘。」

「我是要找一個女乞丐。」

「他不會是要找莊巧那丫頭吧?可是那丫頭可愛嗎?」

眾人紛紛搖頭,「我寧願相信母豬比較可愛。」

「那這裡到底有沒有個女的乞丐?」

「有個女的乞丐,不過現下也沒有了。」

「什麼意思?」李譽納悶反問。

乞丐之一說︰「莊巧和她那個乞丐爹不見了,聽說是被殺了,也有人說她被綁架,誰知道,乞丐失蹤個一兩個,日子還是在過,沒有人在乎的。」

乞丐似乎在訴說自己的命沒有價值,的確,即便有人從這一個環境裡消失,也不會有人在乎。

就像現下,原本破廟還稱得上乾淨,現下卻像是個狗窩,一堆乞丐橫豎躺著,壓根沒有人在意這樣的睡相是不是雅觀。

更有人正在吃著看起來難以下咽,聞起來又很像已發酸的剩菜。

李譽聞到那味道,險些當場吐了出來,他半遮著鼻,防止那令人作嘔的味道直接嗆鼻。

「你那是什麼態度?看不起我們乞丐是不是?」有人對他的舉動感到不爽,從地上站了起來,其它人也緊跟著一個接一個站起來,向他逼近。

「等一下,我給你們銀兩﹗」李譽突然對眾人大叫。

銀子的魅力果然驚人,他一說要給銀子,乞丐們對他的態度便一百八十度逆轉,一群人將他團團圍住,爭先恐後諂媚奉承。

「你們剛在哪個位置就回哪個位置去,聽我把話說完。」他差點被這堆乞丐身上的味道熏得快要昏倒,不得不暫時停止呼吸。

為了要獲得銀子,乞丐們乖乖的退回到原本的位置上,眼睛卻依然骨碌碌的盯著他看。

「首先,你們誰可以告訴我那個女乞丐叫什麼名字,說得出答案者有賞。」

又是一陣紛紜,李譽當下就發現自己問了個蠢問題,讓一旁的新跟班掏出銀子,說者有賞。

「好,現下我知道她叫莊巧,那麼我現下要給各位一個賺大錢的機會。」

「如果是苦差事,我們可不幹﹗」

乞丐之所以窮,多半是因為太懶,工作雖然有銀子賺,可是比起啥事也不用做地等別人施捨,他們寧願選擇啥事也不做。

「不是什麼苦差事,你們只要誰先找到莊巧,然後把消息告訴我,我就會給那個人一大筆獎賞。」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非找到她不可,只知道他很想再見她一面。

「誰知道那丫頭去了那裡?她不出現對我們來說還是好事呢﹗找她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不幹﹗」

只是簡單的工作,李譽萬萬料想不到乞丐們竟然紛紛棄權,「你們很討厭她?為什麼?」

「那丫頭簡直就是混世魔王,還規定沒洗澡的不許進破廟,而且脾氣壞得很,她不在最好﹗」

沒想到莊巧的名聲這麼差,這下子有錢也不能使鬼推磨了,李譽正頭痛,一個小乞丐上前來,死盯著他腰上的玉佩,隨即笑說;「如果你可以把你那個玉佩送給找,找就可以告訴你莊巧姐姐的去處。」

「是嗎?你喜歡這個?」

「喜歡。」

「那就送你吧﹗」李譽解下玉佩,遞給小乞丐,沒想到小乞丐是騙人的,一拿到玉佩就一溜煙閃了。

「那小乞丐是出了名的小騙子,你的玉佩拿不回來了。」

「主子,我看我們還是走吧,這些人……我看我們很難從中打聽到什麼消息的。」

李譽掃了四周一圈,乞丐們橫豎躺下,好像他已經不存在一樣,「看來只好如此。」

不得已他只好放棄,轉身定出破廟,結果那個被稱之為小騙子的小乞丐卻站在遠遠的地方,看見他就說︰「她被蒙面人帶走了。」

「什麼?」

「嚴格說起來,是乞丐爹先被綁架了,對方還留了張字條,然後莊巧就去找她的乞丐老爹了,之後再也沒有回來過,我只知道這樣,這樣我就不算騙你了吧?這個玉佩我可以拿走嗎?」

「你不是早就拿走了?這會兒才問,會不會太多此一舉?」李譽的跟班沒好氣的低吼。

「我不喜歡被人叫小騙子,很多時候如果我不騙人,我會被那些人欺負死,我騙人是為了活命。」

「我相信。」

「主子﹗」

「我相信你。」李譽對小乞丐說道,「你本來可以離開,但是你留下來了,所以我相信你說的話,那個玉佩已經屬於你。」

「那我可以接下那個工作嗎?」

「工作?」

「找莊巧姐姐的工作,我不想一輩子都當乞丐,如果我找到莊巧姐姐,你是不是可以給我一大筆錢讓我去做生意?」他家以前也是做生意的,要不是因為破產家道中落,他也不會變成乞丐。

「可以,如果你真的有志氣,等你找到莊巧,就拿那個玉佩到皇帝住的地方找我,我叫李譽。」李譽留下話就離開了。

「拿這個到皇帝住的地方找他?他是不是在騙我啊?」

當小乞丐拿著玉佩到當鋪想典當時,他發現李譽沒有騙他,而他也及時煞住了想典當玉佩的衝動。因為佩玉的後方刻著皇太子李譽幾個字呢﹗

﹡﹡﹡﹡﹡﹡﹡﹡﹡

「藍教頭,饒了我吧﹗我腿快斷了﹗」小喜哭喪著臉,蹲馬步一整天,害得她現下雙腿不斷的顫抖。

「這麼一點點苦就受不了,你要怎麼保護太子殿下?」藍鷹冷著臉,面無表情的斥責小喜。

他的要求很嚴格,畢竟強將手下無弱兵,而且他在宮中的地位也很高,所率領的護衛軍更是鞏固皇室安定的一支精英。

然而小喜來了,害他得花更多時間訓練她,為了不讓名聲掃地。

這小喜比女人還愛哭,吃不了一丁點苦,動不動就眼眶泛淚,也許他根本就是轉世投胎上錯身,實在比較適合當個女人。

「我不指望你能夠馬上成為武林高手,但至少也得要在緊急狀況時能夠不成為太子殿下的包袱。」

「看來我這不長進的跟班令藍教頭很頭痛啊﹗」

「臣參見太子殿下﹗」藍鷹聽見李譽的聲音才警覺到他的到來,能令他毫無察覺的接近者,這宮內不出兩人。

「小喜,你看你多笨拙,害得藍教頭這麼費心教導,連我到來他都沒有發覺,可見你有多令他頭痛。」李譽笑著調侃小喜,心底卻又另有所思。

他方才從後方觀察藍鷹,發現藍鷹和那個蒙面人的背影非常相似,那一日要不是被小喜給分了神,他就有機會可以看見蒙面人的真面目了。

然而這一切只是猜測,因為他想不通有什麼理由去懷疑擔負著宮廷安全的護衛營總教頭,如果藍鷹真是蒙面人,那很可能意味著宮廷已經陷入空前危機。

所以,他寧可相信,這只是錯覺。

「太子殿下請放心,無論如何臣一定會竭盡所能訓練小喜。」

「小喜,還不快點謝謝藍教頭,讓他這樣費心,你真是祖上積德啊﹗」

「小喜一定會沒命的﹗」她臉上始終沒有笑容,一聽完藍鷹那一番話,她的心情更加沉重幾分,「主子,如果您要小喜的命,不如現下小喜就把命奉上好了。」

「我要你的命做什麼?我是要你好好學武功,將來或許派得上用場。」李譽拍拍她的肩膀,替她打氣,「加點油,有藍教頭掛保證,我對你有信心。」

「天啊﹗真要命﹗」

小喜原本還希望主子可以回心轉意,讓她早點離開這鬼地方,但這會兒看來,一點希望也沒有了。

「藍教頭,方便陪我練一場嗎?」不巧,話語才落,皇帝派人宣召藍鷹晉見,讓李譽的計畫又得跟著變更,「看來只好等下一回再向藍教頭討教幾招了。」

「臣先告退﹗」

藍鷹走了,小喜喜形於色,「總算可以鬆一口氣﹗那藍教頭簡直就是惡魔,他都不笑的,看起來好像隨時想要掐死我﹗」

「他才不會掐死你,不過你如果還這麼不長進,我肯定會先掐死你。你在這裡都發現了些什麼沒有?」

「發現什麼?小喜不明白主子的意思耶?」她呆呆的,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比如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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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6-29 14:49:3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放開我﹗」莊巧打人後馬上被護衛軍給抓住,現下整個人被按押在地上不得動彈。

被她狠揍了一拳的李譽,從金星直冒的狀況緩緩回神,「把她的臉轉過來。」

下達命令,她的臉被硬轉了方向,兩人的眼一對上,李譽整個人愣住了。

「你怎會在這裡?」

「大色野狼,你最好快點叫他們放開我,不然下次給我碰見,你就死定了﹗」她努力掙扎,可是這身旁的都是大內高手,她想掙脫比登天還難。

「你好大膽﹗太放肆了﹗怎可對……」

「等一下,這事情我自己來問,你退下﹗」李譽阻止想要懲罰她的後宮總管,支退了他和其它人宮參選的大家閨秀們。

「你到底是誰?」

「你先回答我,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他的胸口涌上一股莫名的欣喜。

「我為什麼要回答你?﹗」

「好吧,那你就繼續那樣躺在地上好了。」李譽拍拍手,從地上站起來,居高臨下的望著野狼狽的躺在地上的她。

還真是難看啊﹗

莊巧狠狠瞪著大眼,橫掃一下四周,還好四下只剩下兩個押著她的護衛以及李譽和她而已。

雖然真的不好看,不過總比在那些名門淑女面前丟臉來得好。

「你叫他們放開我讓我起來,我就說。」

「你們沒聽見這位姑娘說的話嗎?扶她起來。」他這才勉強下達命令,讓護衛們把她從地上扶起來,「好了,現下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在這裡了吧?」

「也不怕你知道啦,我是來這裡參選太子妃的,你現下敢對我這麼不禮貌,等我被選上你就死定了﹗」莊巧踐拽的昂著頭,把鼻息不斷的噴往李譽。

「那我真要害怕了。」

「那是當然﹗」

「太子妃,小的給您賠不是,請您大人大量,不要跟小的計較﹗」他馬上打躬作揖,演起戲來了。

不知他真實身分,莊巧繼續說︰「這還差不多。太子妃,呵呵,聽起來好像還不錯,你知道當太子妃有什麼好處可拿嗎?」

「這好處可多了,要不要我向您報告?」

「真的有很多好處?我本來還不想來呢,聽你這麼一說,我這會兒突然有點興趣了,你快說說看,這當太子妃有哪些好處來著?」說不定她當上了太子妃之後,還可以藉此機會把她的乞丐爹給救回來。

本來她很不甘愿被人當傀儡要,可是現下她卻覺得這太子妃之位她一定要得到,聽以多打聽點消息,對自己越是有利。

「吃好穿好是必然,你說往東,沒有人敢往西,當然你想要珍珠瑪瑙也是多得讓你眼花撩亂,最重要的是,你會有一個俊俏無人可比的夫君,有沒有很心動?」李譽如數家珍似的說著。

「所以那些女人才會那麼三八啊?」莊巧突然了然的點著頭,而且措詞非常不雅。

「那些女人?三八?哈……哈哈﹗形容得真好啊﹗」他越笑越大聲,還猛拍著她的肩膀說︰「我喜歡你這個太子妃,以後日子肯定很有趣﹗」

「哼,太子妃肩膀是給你打好玩的嗎?」莊巧斜睨著他,假裝端架子,等他退了一步,她才跟著大笑,「你也會怕吧?沖著你向我打這些小報告,我就暫時不跟你計較,我得走了,那些人不知道去哪了呢?」

「帶太子妃到儀和殿去。」

「是。」

「太子妃?呵呵﹗我如果選上,就讓你來當我的貼身護衛好了。」

「你一定會選上。」他跟她打起包票。

「好,說得好,等我選上請你喝酒﹗」她大剌剌拍打李譽的臂膀,然後才跟著兩個一臉恐懼的護衛走,「你們是怎麼了?怕我當上太子妃啊?安啦﹗剛剛那是個意外,以後只要你們表現好一點,我就不跟你們計較。」

「謝太子妃不殺之恩﹗」

「耶?你們還當真啊?我又還沒有見到太子。」

「你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

「那等會兒你就會知道了。」

「搞什麼神祕啊?」不過她沒有機會多問,儀和殿到了,眼前,熱鬧得好像鎮上大拜拜﹗

﹡﹡﹡﹡﹡﹡﹡﹡﹡

位高權重者在上,有皇帝、皇后,還有受寵的雪妃和她所生的二皇子,莊巧跟著眾人跪拜,隨著眾人呼喊萬歲、千歲,可是就是沒人喊太子殿下千歲。

這皇宮內果真不自在,位高權重者在上,底下的人都不可以把頭抬起來,說那樣叫做冒犯,是要砍頭的。

為了保住她乞丐爹的命,莊巧只得勉為其難的配合,低著頭,跪地叩拜。

這輩子她還沒跪拜過人呢,她邊叩拜邊在袖子內偷比中指,對那些坐在台上的家伙厭惡到了極點。

她忽然想起巷子口的老阿婆,可憐兮兮的養著一個痴呆兒,誰理誰疼?這些叫皇帝皇后妃子殿下的卻在這裡吃香喝辣,真的讓她看得很不爽。

而且還要她下跪,這是最令她不爽的一點,她從小到大都認為,只有神明祖先才有資格讓人下跪。

「太子殿不到﹗」

終於有人呼喊口號,這下莊巧再也忍不住悄悄抬頭用眼角偷瞄,不料卻嚇了一大跳,人一歪,倒了。她這一倒,可把一旁弱不禁風的千金們當成了骨牌,一路倒。

「這……」一旁的太監總管慌了手腳,趕緊低聲吩咐倒下的千金們,「還不快起身﹗太失禮了﹗」

越想做好越是忙亂,幾個千金起身又撞在一塊,身體一倒,又滾了起來,倒是肇事的莊巧,灰塵拍拍,假裝與她無關,很快恢復原狀。

李譽不急著坐下,站在原地把整個過程看個仔細,又是一陣大笑。

「放肆﹗還不快快坐下﹗」皇帝怒目斥道。

他滿不在乎的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刻意迴避雪妃母子兩人的目光,轉了視線,又落在莊巧身上。

這會兒,莊巧又在偷瞄,卻愕然發現,那個後來的太子殿不給了她一個媚眼。

「該死的家伙,竟然敢耍我﹗」她切牙切齒,偷偷賞他一記白眼還以顏色。如果靠得近點,她肯定會咬他一口,嗜他的血。

總算,一切又歸回原位,皇帝清了清嗓,開了金口,「你們都清楚今天定太子挑選太子妃的日子,希望你們可以好好表現。」

為了要順利當選,各家千金卯足了勁展現才藝,古箏、笛子、書法、刺繡、吟詩,就怕表現不夠。

只有莊巧愣愣發呆。幾日來的特訓她啥也沒學到,倒是吃出了一圈肥油,那個訓練她的女師傅怕她去告發她和方師爺的好情,所以她說啥,女師傅就做啥,比那個來監視她的秀兒還要聽話。

結果,她當然什麼都沒有學到。

「你什麼也不做?」太監總管上前詢問。

「我覺得太多人做同樣的事情,很無趣又多此一舉。」她不是自找台階,是真的覺得很無聊,打個哈欠,如入無入境地,嘴巴張得很大,過了一會兒才猛然察覺到眾人皆在注視著她。

李譽見狀,自然又是一陣狂笑。

「皇兒,太失禮了,你父皇在場呢。」皇后給了兒子一個警告的眼神,聲音壓得極低,就怕惹惱了一旁的皇帝。

觀看李譽,再看看一旁的二皇子李旬,他看起來沉穩許多,靜靜的觀察每家閨秀的才華,專注得彷彿他才是要挑選的人。

「二皇弟似乎比我還專注。」

「各家閨秀都很努力,專注觀賞也是一種禮貌。」李旬回以一笑,從容的姿態又替他贏得了一次喝采,同時也害李譽被皇帝責備。

「你該學學你二皇弟,他做什麼事情都比你考慮周到與專注。」

他看了皇帝老爹一眼,覺得再看下去也是無趣,便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當眾宣佈,「我決定好了。」

「皇兒,別決定得太過倉卒啊﹗」皇后連忙阻止。

「早晚都要決定的事情何必拖延?早點決定早點了事。」李譽走向前的步下台階,直往參選的淑女圈內走,他越靠近,在他眼前的淑女就越是心慌意亂,當他越過那堆人時,她們一個個便像是挫敗的斗雞,沒了力氣。

「你﹗」

「嗄?」莊巧發愣,看著站在眼前的李譽,猜想他是不是又想整她。

「我不是都稱呼你太子妃了嗎?所以當然是你。」他把她從地上拉起,大剌剌的宣佈,「她,就是我選的太子妃﹗」

﹡﹡﹡﹡﹡﹡﹡﹡﹡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一切都在您掌控之中了﹗」方師爺陪同李魁一離開儀和殿,就開始不停拍起馬屁。

這會兒他說什麼都好,李魁也在興奮之中,但仍有著些許的不安存在,「那丫頭不會突然給我出狀況吧?」

「王爺請放心,宮內有我們的內線在,隨時都可以掌控那丫頭的舉動,況且,只要那丫頭的乞丐爹還在我們手中,那丫頭絕對不敢輕舉妄動。」

「叫她安分一點,最好能讓李譽那臭小子對她神魂顛倒,如此一來,要讓皇帝廢太子就不會太困難。」

「您放心,在她入宮之前,屬不已經對她再三交代過了。」

「我要去見見雪妃。」

「王爺,此時不宜,這會兒雪妃娘娘必然還跟皇上在一起,況且這宮中仍舊還是皇后娘娘的地盤,還請王爺稍加忍耐。」

「我已經好一陣子沒見過雪妃了,到底要讓我等多久?」

「請讓屬下來安排吧。」

「別讓我等太久。」

「是。」

這方,李魁急切的想要和雪妃分享成功的喜悅,另一頭的雪妃也在想法子要找李魁商量對策。

選妃活動一結束,雪妃就向皇帝告假,「皇上,臣外家想上天明寺上香,希望皇上允許臣外家前往。」

「你又要去上香?」

「您知道臣外家一向對佛祖很虔誠,上香也是為求皇上身體康健以及國泰民安,您就准許臣外家前往吧。」

皇帝就怕這一招,雪妃一撒嬌,他就昏頭轉向了,「這回又打算去上幾天?你知道朕不喜歡你離開太久。」

「這一來一往,總要個七日吧。」

「七日會不會太久了些?上個香需要那麼多天嗎?」

「要不,皇上和臣外家一同前往如何?還可以趁機會聽聽一明大師講經開釋呢。」

偏偏皇帝最不愛上香,更不喜歡聽老和尚說道理,「罷了,你就去吧,朕還有許多奏折需要審閱。」

「真是失望,臣外家真希望皇上可以同臣外家前往。」雪妃一臉失望,心底卻已經在暗自竊笑,把玩男人於股掌,這一方面皇后可是輸她一大截。

最恨的是皇后娘家的那些人,要不是有他們阻止著,她早就把皇后踢下那個位置。

然而她並不急切,因為皇太後的位置更叫她向往,為了要爬到最高位置,她這戲一演就是二十幾年。

皇帝確實對她寵愛有加,因為他對她的偏愛,常常把高高在上的皇后氣得護火中燒,光這一點就令她覺得值回票價。

「皇上,您覺得太子殿下娶妻之後會不會有所改變?」

「這要看他的造化,如果他還不知道要改變,朕就真的會考慮把他廢除。」

「要讓朝中大臣都能與皇上齊心,皇上一定傷透了腦筋,臣外家這回前往天明寺會向佛祖祈求,希望可以讓皇上做起事情來更加順心。」

「你就是這麼貼心,讓朕更加捨不得你離開身旁。」皇帝手一揮,支退了在一旁伺候的太監,另一手馬上把雪妃摟入胸懷,「今日,就讓朕把你愛個夠吧。」

「皇上……」欲語還羞,即便兒子都可以娶老婆了,雪妃仍舊常常表現得像個嬌羞的少女,這也是她在皇帝心中始終立於不敗地位的主要原素。

﹡﹡﹡﹡﹡﹡﹡﹡﹡

莊巧一路邊掙扎邊被太子殿下拖著走。

「喂﹗」

李譽假裝沒有聽見她的叫喚。

見他毫無放手的念頭,莊巧一怒之下,就朝他的手臂狠狠咬不去。可是他被她咬著手,卻只是皺著眉頭看她。

「你那麼餓嗎?還是你喜歡生吃人肉?」

「誰叫你不放手﹗」她突然漲紅了臉,做錯事還拼命強詞奪理。

「流血了,舔乾淨,順便幫我消毒一下。」

「什麼?﹗」莊巧瞪大了雙眼,見鬼似的看著他。

她一定是到了一個惡魔所在的地獄,要不然就是眼前這個家伙有病,從第一次見到他開始,他就處處和她過不去。

「我是你相公。」

「然後咧?」她繼續試著想甩開他的手。

「出嫁從夫,以夫為天,所以日後你就是我的所有物,我說什麼你就要做什麼,懂不懂?」這臭丫頭﹗虧他見到她時還挺開心的,她就這麼不喜歡他碰她嗎?

「不懂,也不想懂,什麼鬼相公,我又沒有答應嫁給你,開什麼玩笑﹗這種鬼地方我一分鐘都待不不去﹗」

「你顯然沒有搞清楚。」李譽冷冷一笑。

「你又想說什麼?」

「你是來選太子妃的吧?」

「是沒錯,不過……」

「你被選上了。」

「所以咧?」

「所以今晚就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你該回去準備了。」

「洞房花燭夜?﹗」她連退了兩三步,差點跌到後面的樹叢裡,他拉了她一把,看似是她的救命恩人,但他的笑臉卻很像想要把她生吞下肚的惡魔。

「我好期待今晚的洞房花燭夜。」

「你別開玩笑了﹗」當他一靠近,莊巧就奮力的推了他一把,還趁機想逃,但是旁邊還有一票人跟隨著,當她一轉身拔腿想時,一群人早就把她團團圍住了。「你們別攔住我喔﹗不然我跟你們沒完沒了﹗」

「除非你以太子妃的身分命令他們,否則你別想他們會聽從你的命令。」李譽賊賊的挖個洞給她跳。

這次,莊巧不查,當真沉不住氣的往裡頭跳,她氣急敗壞的對著攔阻的護衛嚷嚷,「我是太子妃,誰敢攔我就死定了﹗」

「聽到了沒?送太子妃回慧德宮梳洗,一個時辰後我就會到,給我好生伺候著,若有個差池,唯你們是問﹗」

他只差沒說會人頭落地,但語氣之強硬,令一旁的護衛和宮女都聽聞出一絲威脅氣息,紛紛躬身聽令。

「你們要聽我的,不是聽他的﹗」

「去吧,從這一刻開始你們要誓死效忠你們的太子妃。」李譽笑著轉身,「不過,我仍舊是你們最高的主子,太子妃要是不見了,你們就等著人頭落地吧﹗」

「你、說、什、麼?﹗」她的聲音宏亮到回音久久不散,不自覺地替這座看起來華麗卻一點人情味也沒有的宮殿,帶來了些許活力。

「太子殿下好像不太一樣了?」一旁的宮女們忍不住對那個狂笑而去的背影露出愛慕的眼光。

莊巧轉頭,恰巧看見這一幕,不禁皺起了眉頭,兩手各搭上了兩個宮女的肩膀,很認真的警告兩人,「那家伙是個色野狼,他不是好人喔﹗別傻傻的喜歡上他﹗」

「奴婢不敢﹗」兩個宮女嚇得雙腳著地,眼淚快要飆出來了。

她一愣,開始意識到自己的身分已經和過去不大一樣,放眼望去,這才發覺到自己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我已經是太子妃了……」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難道她要在這裡過完下半輩子?

﹡﹡﹡﹡﹡﹡﹡﹡﹡

「反對?為什麼?要我選太子妃不正是母後您的意思嗎?現下我已聽您的話,選了個太子妃,您應該是最高興的人啊,怎麼又跑來說您反對這門親事?這實在太過於自相矛盾了吧?」

李譽讓伺候的人替他整裝,似乎是真的接受了要成親的事實,他泰然的面對著即將到來的洞房花燭夜,皇后卻趕來想要阻止他。

「太倉卒了,即便是挑選了對象,也得要舉行過大禮才能夠圓房。」

「何必那麼麻煩,既然已經選了,就是這樣。」

「不可如此隨便,你可是堂堂的太子殿下啊﹗你的婚禮該在百姓大臣的祝福下進行過才行。」

「那不是重點吧?或許母後反對的原因還有其它,您何不明白告訴孩兒。」

如果,對象是母後中意的,即便是偷偷送到他的宮殿,他深信母後一定不會反對,她會如此緊張,一心想要阻止,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挑選的對象對他的未來毫無幫助。

的確,他也很納悶,一個街頭乞丐何以會入宮參選太子妃?這太不合常理,然而那並不足以讓他打消成親的念頭。

莊巧比那些名門閨秀有趣得太多,既然要成親,那麼他寧可選個讓他看得順眼的。

「怎麼會有其它原因……」

「如果母後說不出來其它原素,那麼孩兒這就要前往慧德宮去了。」

皇后急忙往前攔阻,「那個孩子絕對不可以,她可是魁親王的女兒,你該知道魁親王是誰的人吧?」

「誰的人?」

「有些醜聞是關於雪妃和魁親王的,這些話卻絕對不能夠在皇上面前提及,因為毫無證據,但是因為有那些醜聞流傳著,所以他的女兒絕對不行。」

「母後,既然是毫無證據,您又何必多心?」

「母後怎麼可能不多心,一想到你可能因此被魁親王和那個女人牽製,母後就無法安心﹗」皇后激動的說道,「母後會跟皇上稟明這件事情,說你改變了心意,就說你中意的是寧兒吧。」

「母後,請不要開這種玩笑,寧兒就好像是我的親妹妹,我不可能答應這個安排的。」

「難不成你寧可擺個敵人的女兒在身邊?」

「那應該也挺好玩的。」李譽一笑,搭上母親的肩膀,安撫道︰「您何不讓自己過得清靜一些?別老讓那些無聊的鬥爭搞得自己神經緊張,我要去慧德宮了,送皇后娘娘回宮﹗」

「即便你現下去了,母後也會阻止讓那個女孩成為太子妃。」

「那我就放棄太子的位置。」

「你就那麼想要那個女孩,不惜忤逆母後?」

「母後,我成親呢,您該笑著替我祝福,不要不開心,這樣老得快﹗你們還不快點送皇后娘娘回宮去保養。」

不知道怎地,這會兒李譽似乎突然有了威嚴,彷彿在一瞬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愛鬧愛玩的太子殿下。

「殿下,這樣好嗎?」

「讓人去調查一下,莊巧為什麼會變成魁王爺的女兒。」他並不是扶不起的阿斗,只不過在這充滿爾虞我詐的環境裡,不得不戴上一張面具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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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6-29 14:51:3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洞房花燭夜?開什麼玩笑﹗要不是為了營救她可憐的乞丐爹,她打死也不會進來這種連走出大門都有十只眼珠子盯著自己的地獄。

這裡有數不盡的綾羅綢緞、珍珠瑪瑙,還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就某一方面來說,真的是太完美了﹗

可是莊巧是個好動的小孩,她連一秒鐘都坐不下來,甚至換個衣服都要讓宮女們追得半死。

她活潑好動,腳力好、動作快,宮女們壓根追不上她。

一會兒工夫,她已經躲到樹梢上,俯首看著底下像熱鍋上螞蟻的一群人。

「不是我愛捉弄你們,實在是因為太無聊了啦﹗而且你們居然還要把我的臉涂得像戲園子裡面那唱戲的,真是難看﹗」她邊吃著順手帶出的一只烤雞,邊埋怨著,「這烤雞哪有我的叫化子雞好吃啊﹗不過……乞丐爹不知道有沒有好好吃飯?那個壞蛋會不會不守約定欺負乞丐爹……」

因為太擔心了,以至於她手上的烤雞沒拿好,筆直的朝樹下一直掉,她一慌,想要接烤雞,卻因為手太滑抓不住樹幹,整個人就這麼栽了不去。

「啊,死了,我死定了,啊,」

落地以前,她滿嘴尖叫不斷。

「我死了嗎?」好不容易停下來了,可是卻感覺不到痛,她不確定的低喃。

「張開眼不就知道答案。」李譽憋著笑提議。

「不好,牛頭馬面看起來一定很可怕﹗」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

「是啊,不過人鬼殊途嘛﹗」

對話很清晰,這讓莊巧開始懷疑,即便眉頭依然皺緊,眼睛卻小心翼翼的開了個小縫,偷偷瞄起外面的世界。

但入眼的不是什麼牛頭馬面,而是一張俊帥得讓人很想狠狠掐他一把的笑臉,「啊﹗」

「回魂了?」李譽戲謔的問她。

莊巧頓時漲紅了雙頰,飛快的從他懷裡跳下來,拉開兩人的距離,她轉過頭,覺得沒臉看他。

「我聽說,你讓眾人找你找得團團轉?這樣很好玩嗎?」

「我可沒讓人找我,我只是……送小鳥回家。」

「原來小鳥也吃烤雞。」他晃著自己從地上撿起來剩餘的半只烤雞,半調侃的問著,「那你有沒有問問小鳥,烤雞吃不去會不會消化不良?」

「你不要太過分喔﹗」她回頭瞪他,然後突然站定,雙手腰,氣呼呼的說︰「對啦﹗我就是不想和你洞房,怎樣?」

「那不是你能夠選擇的。」

「我是人為什麼不能選擇?你們皇親國戚就可以這樣欺負小老百姓嗎?也不想想你們的國土是誰在捍衛的?還有你們吃的五穀雜糧又是誰貢獻的?都是小老百姓耶﹗」

他正色反問︰「你不也是皇親國戚?我如果沒記錯,聽說你是魁王爺的千金,也是個郡主呢,難不成你的食物都是自己下田種來的?」

「我……」莊巧被堵得沒話可說。

想演戲,可偏偏他早就知道她是個叫化子,先前的偶遇讓她現下根本沒有發展空間。

「你一直都伶牙俐齒,為什麼現下不講話了呢?」

「懶得說﹗」她惱羞成怒,一路往前,卻迷失了方向,不自覺就走到了護衛營訓練的區域,恰巧聽見一群人在吆喝,這又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李譽上前攔阻,「你幹麼?我們還要洞房呢﹗」

「唉唷﹗洞房花燭夜又不會被偷走,先看熱鬧再說啦﹗」能逃得過一時就一時吧,她還可以趁著這點時間想想應對辦法。

不由分說,她大腳丫一跨,就進了護衛營的大門檻。

﹡﹡﹡﹡﹡﹡﹡﹡﹡

「太子殿下﹗」小喜彷彿見到了久別重逢的親人,一看見李譽就朝他撲過來,然後匍匐在他的腳下,抱著他痛哭流涕。

「你……就是那個跟班嘛﹗」莊巧蹲下體子,看著一臉熱淚的小喜,納悶的問著,「誰欺負你了?告訴我,我幫你出氣﹗」

「你是誰?」小喜抬頭看著她反問。

「小喜,還不快見過太子妃。」

「啊﹗」她飛快的從主子的小腿拔離,正經八百的叩拜又叩拜,「小的該死﹗不知道太子妃駕臨,小的真該死﹗」

「這樣也該死喔?」莊巧看著早就跪在地上等候回應的一群大漢們,皺起眉頭來,「我才十八歲耶,被你們天天這樣跪拜,不早早去見閻羅王才怪﹗可不可以叫他們起來啊?」

「都起身吧﹗」李譽下達命令。

「謝太子殿下、謝太子妃娘娘﹗」

「這兒在幹麼?」

「練功。」

「練功啊?那這個好玩﹗」莊巧一跳一跳,就跳到一旁練功用的木架上,可她的武功是無師自通,平常打架也是亂打一通,基本功夫還不到家,一上了樁,沒兩步路眼看就要跌下來。

「小心﹗」李譽來不及上前,藍鷹已經先一步救了她。

「謝謝﹗」躺在他懷裡的莊巧臉紅咚咚的,更多了幾分姑娘家的羞態。

李譽看得很不爽,咳了兩聲,藍鷹才放開了她。

「這兒不是太子妃娘娘該來的地方。」他冷冷說道。

「這兒有規定只能男子來?」

「沒有明文規定,但通常也不會有女子來此。」藍鷹知道太子正在注視著,所以始終低著頭回答她的問話。

他感受到太子的敵對目光,卻有點不明就裡。

「我們可以回宮了吧?今天可是我們圓房的好日子﹗」李譽孩子氣的吼著,非但如此,還故意強調圓房兩個字。

這一提,莊巧的臉更紅了,但卻是被他氣的。

她氣沖沖走到李譽面前,狠狠的往他的腳踩不去,「大色野狼﹗」

「我……」

「我走了,改天再來﹗」她沒臉繼續留在此地,拔腿就跑,可是跑了幾步又折返,直沖到藍鷹面前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他愣了一下,才緩緩回答,「臣是護衛營總教頭藍鷹。」

「藍鷹,我記住了,改天再來跟你討教。」說完,人又一溜煙的跑掉了。

「討教……」小喜差點把下巴嚇掉。這護衛營全部的人加起來,都不是藍教頭的對手,她一個女子竟然大言不慚想要跟他討教?﹗

再看她的主子,臉色更難看,他一副好像要把藍教頭大卸八塊似的,仇恨很深的樣子耶﹗

「主子……」

「太子妃要是跑來這裡,記得隨時跟我報告﹗」

說完,李譽就追著莊巧的身後走了,小喜舉著手,無奈的哭喪著臉,「主子不是來看我的……嗚……主子……讓我回去服侍您吧……」

哀嚎尚未中斷,她就被人從後面拎起,腳騰了空。

「你還有時間在那裡哀嚎?是不想活了嗎?」藍鷹拎著她,一路把她拎到木樁上,「在上面站兩個時辰,直到你的腳不會發抖為止。」

「媽啊﹗」還沒站都已經抖得不像話了,再站兩個時辰不抖死才怪﹗

﹡﹡﹡﹡﹡﹡﹡﹡﹡

慧德宮,太子妃娘娘的寢宮所在,早在決定挑選太子妃開始,這兒就大肆佈置了一番,大紅色的燈籠高掛著,寢宮內外都顯得格外喜氣洋洋。

但是,莊巧臉上卻看不見個喜宇。

「你站那麼遠做啥?」

「我在這裡就好。」被人趕鴨子上架,換上了鳳冠霞帔,可她死也不肯乖乖的把頭巾蓋上,更不肯讓李譽靠近她。

不知幾次了,每次他一上前,她就會閃。

「過來喝交杯酒。」

「交杯酒?酒……」她突然靈光一閃,轉頭叫一旁的太監,「你們快去準備酒來。」

「酒這兒就有了。」李譽說道。

「那些哪夠喝,這種好日子,當然要喝個痛快才行﹗」

「這種日子要是喝得太過痛快,肯定就要錯過洞房花燭夜,你在打什麼如意算盤?」他笑了笑,心底有譜。

「呵呵,我哪會有什麼算盤?就只是覺得這種好日子該大口大口喝酒慶祝一下嘛﹗」她訕笑,略帶嘲諷的問著,「這皇宮這麼大,不會小氣到連酒都缺吧?」

「去拿酒來。」

他下了命令,太監才快速走開,莊巧嘟起嘴,不開心的說︰「差別待遇,我說了沒人理,你說了他們就跑得那麼快,還說我是太子妃,根本就是大小眼嘛﹗」

「等過了今日,你要他們往東,他們絕對不會往西。」

「最好是。」

「不過,我倒是想要問問,如果我拒絕和你大口大口喝酒慶祝的話,你會怎麼辦?」

「你說呢?」

他揚起唇再說︰「像剛剛那般再繞著房間讓我追一整晚?」

「哈哈﹗」莊巧狂笑,心底的打算都被看穿,她也懶得再假裝,「原來你不算笨嘛﹗」

酒來了,怎麼個喝法又成問題,她想要把他灌醉,那麼一來她就可以躲過這洞房花燭夜了。

「酒來了,不喝嗎?」李譽睨著她,等著她的把戲。

「光這樣喝酒不好玩,玩個遊戲吧,輸的人就罰喝一杯酒。」

「奉陪到底,但是要玩什麼遊戲呢?」

「你有銅錢嗎?」

「銅錢?」他掏掏衣口中的小袋,拿出一貫銅錢,「這有什麼作用?」

「作用可大了。」她笑著拿起一個銅錢,說︰「這銅錢有正面與反面,我們就來玩個正反遊戲吧,正是贏,反是輸,輸的人喝酒。」

「這倒是沒有玩過,挺有趣的,不過你確定要這麼玩?」

「你怕了?」莊巧反問。

叫化子最愛有二,一是烤雞,二就是大口大口喝酒,多半的乞丐討來的錢都會去買食物和酒,不喝酒的乞丐少之又少。

她雖是個女乞丐,不過為了要壓制那些愛欺負人的叫化子,她可也是苦練過千杯不醉的。

所以她有信心能夠把他灌倒。

「我是怕你喝醉會破壞了我的洞房花燭夜。」

「哈﹗那你大可放心,因為倒下的未必是我。」

「看來你信心滿滿,我是否該推翻這個遊戲呢?」假裝考慮,李譽暗地偷偷觀察她。果然,她是個藏不住喜怒哀樂的人,一緊張,臉色就變了。

「不許反悔﹗」莊巧緊張地叫。

「那就開始吧。」邪不勝正啊,李譽也是信心滿滿。

﹡﹡﹡﹡﹡﹡﹡﹡﹡

從擲出第一個反開始,莊巧已經連續丟了五個反,簡直就像中邪似的,她的手氣真是背到了極點。

「活見鬼了﹗我就不信我手氣這麼背﹗」不信邪的又丟了一次。過去她要正就正、要反就反,可到了他面前,她什麼都無法隨心所欲,猶如她現下身處在這座宮廷受限的心情。

「喝慢點,那酒的後勁是很強的。」李譽看她又一頭仰盡烈酒,忍不住勸告。

「你管我﹗」她氣憤嘟嚷,「換你啦﹗」

「還玩?你快醉了。」

「你別想要我認輸,別賴皮,快丟﹗」

賴皮?他可是想給她一個台階下,卻被她給曲解了,一股不服輸的念頭又再度被激起,他負氣的丟出銅錢。

「正。」

「又是正?太詭異了﹗你是不是作弊?這銅錢是不是暗藏玄機?﹗」她激動的拿著銅錢左看右瞧不打緊,還直接拿起銅錢咬看看。

「要不要我派人拿把削鐵如泥的匕首來讓你將銅錢削開?」見她這可愛的模樣,他不自覺的靠近她,揶揄的問。

意識到兩人的貼近,他的氣息令她感到莫名的心慌意亂,俏臉一紅,說話也不禁結巴了起來,「贏、贏了不起啊?﹗還是你在跟我炫耀你有好刀?﹗」

「我沒有炫耀,只是要告訴你,那銅錢絕對是實質的銅板。」

「哼﹗」莊巧又喝了一杯酒,然後站起身,想離開這讓她尷尬的氛圍。

她醉了,走起路來搖搖晃晃,並非她酒量不好,而是這皇宮內的酒都是名酒,陳年老酒濃郁而且強烈,她以前當乞丐只能買些劣酒喝,面這些名酒一杯可抵外面的酒十杯強。

她今天的運氣真的很差,差到讓她想要破口大罵。

「都欺負我﹗所有人都在欺負我﹗連老天爺也要欺負我﹗」她倏地坐在門檻上大哭了起來。

「喂﹗」李譽沒料到她會哭,上前詢問︰「你還好吧?」

「不好﹗」她氣憤的推他一把,大聲嚷著,「所有人都欺負我﹗我討厭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皇親國戚﹗」

「莊巧,你可是王爺的女兒,也在皇親國戚之內喔。」

「我才不是﹗我又不是自願到這裡來的﹗這是什麼鬼地方啊?走到哪都有人監視著﹗還有你……」莊巧伸手指向他的胸膛,指控著,「你最會欺負人﹗為什麼選我當太子妃?為什麼要圓房?大色野狼﹗你根本就想要占我便宜嘛﹗」

「那可是天底下女子最夢寐以求的位置,真是不懂得心存感激。」李譽嘟噥兩句,把她從門檻架起,「要睡覺回床上去,待在這兒會著涼的。」

可好心沒好報呢,他不碰莊巧還好,一架起她,就被她猛地吐了一身又臭又酸的穢物。

當下,他的感覺好像被五雷轟頂﹗

「莊巧……」他想給她一個教訓,卻發現她哭得更慘。

她嘴巴喃喃叫喚著,「乞丐爹……巧兒好想您……你們不要欺負我乞丐爹啊﹗不然你們就死定了﹗」

她真的是醉糊塗了,一會兒哭、一會兒吆喝大叫,上一刻臉上還盡是熱淚縱橫,下一刻卻可以拳打腳踢,真是十足酒癖差的家伙。

「洞房花燭夜,你可真是給了我一個很另類的洞房花燭夜啊﹗」

一把抱起她,他舉步走出殿堂,外面隨時等著伺候的宮女連忙定向前,「太子殿下。」

「我們去泡個溫水,準備兩套換洗的衣物送過來。」交代完畢,他就抱著莊巧舉步朝溫水池邁進。

﹡﹡﹡﹡﹡﹡﹡﹡﹡

過去,李譽都是被伺候著的,這次他卻扮演起伺候人的角色。

輕解下莊巧的羅衫,衣服越褪越少,他的手也越來越猶豫不決,當她身上只剩下一件肚兜時,他發覺自己的手竟然在顫抖。

以往,急著想跳上他的床的女子,根本不用他費心費力去動作,那些女子就會自動輕解羅衫,他甚至記不得第一次抱的女於是什麼模樣。

只記得很美,然而那些美卻從來不曾停駐在他的心底過。

莊巧也美,但卻不是那種小家碧玉的美麗,意外的,被衣服包裹下的肌膚竟然比那些只懂得外表裝扮的美女還要令人驚艷。

「爹……烤雞留給您……」莊巧發出夢囈,翻了身,貼得他更近,這一接觸,讓李譽倒抽了口氣。

洗去了一身的穢物,她又散發出一股讓人心蕩神馳的香氣,讓人想要一口把她吃下。

當他的唇貼上她的唇時,彷彿吃到了一股甜蜜的味道,突然間,身體下方有股熱浪一古腦沖上了腦袋,隨即爆發開來。

赤裸的身軀熨貼著彼此,他的感覺是如此特別,真的是前所未有的。

「我到底在幹什麼?﹗」

一開始應該只是覺得莊巧是個有趣的女孩,見到她會讓他心情很好,而選她當太子妃也純粹只是反抗心作祟,但是現下他卻不那麼確定了。

不可否認,他真的被她吸引了。

莊巧和一般女孩是那麼不一樣,雖然偶爾看起來顯得粗魯,但是卻又純真得可愛,她的一舉手一投足,都會令人忍不住回頭多看她一眼。

但是當他想起莊巧的身分,以及那個心懷不軌的李魁,他才剛燃起的火苗又不自覺被澆熄。

「你和李魁究竟是什麼關係?」

他該拿她怎麼辦?

只當一顆棋子?他做得到嗎?

「在敵人面前,你不該這樣無邪﹗」拂去她額上的亂發,他的心情是糾結的,他想要假裝忘記莊巧和李魁之間的牽連,單純只把她當作是在破廟遇見的那個神氣活現的小乞丐。

然而他似乎做不到。

這一刻若碰了她,他恐怕今後都難以不受她牽製,又或許,她將成為他的一個罩門。

掙扎一番後,他抱著她起身,用宮女送來的衣服將她裹緊,在找出更好的法子之前,理智戰勝了他的慾望與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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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酒醒後,莊巧發現自己是赤裸裸的,躺在身邊的李譽也是赤裸裸的,當下第一個回應就是把他從床上到床底下。

「你知不知道謀殺太於是要誅九族的?」

「你這大色野狼該死﹗」她棉被一抓,把自己整個人裹得密下透氣,然後就這樣裹著棉被跳下床,順便再踢他一腳。

可惜沒能得逞,李譽伸手一抓,就把她的腳丫子抓住了。

「放手﹗」肌膚的碰觸,再想起剛剛兩人赤裸躺在床上的那一幕,莊巧的臉就好像煮熟了的蝦子。

李譽不依,順手一扯,她重心不穩,整個人就往他的懷裡栽了進去,他再順勢把她摟個滿懷,曖昧至極的說著,「既然你精神這麼好,我們就再來大戰幾回合吧。」

「什麼?大戰?天﹗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莊巧的臉漲得通紅,在他的懷裡掙扎了起來,不忘外加大聲恐嚇,「放開我﹗不然你就死定了﹗」

「你老喊別人死定了,可我好像沒看見誰死過,還是……你只有那張嘴厲害而已?」

又被他猜中了,莊巧其實沒那麼狠,因為怕被對手看穿自己有幾兩重,所以老是嗆聲來助長自己的氣焰,結果不自覺就變成了口頭禪。

「你不要以為我不敢殺你﹗」

「殺了我你的乞丐爹怎麼辦?」

她瞪大眼珠,詫異的問︰「你怎麼知道我乞丐爹的事?」

「你爹如果是乞丐,那麼李魁又是誰?」

「那個……」想起李魁那張臉,她怎麼也叫不出那個爹字,「要你管﹗」

「欺君也是要株連九族的喔﹗」

「幹麼?動不動就提株連九族,嚇我啊?﹗」

「學你而已。」李譽把地板當床,很自在的躺在地上,仰著頭,輕鬆的玩起她的腳丫子,突然他像發現什麼大祕密似的提升了音量,「原來姑娘家的腳丫這麼小啊﹗」

「放手啦﹗」她羞得不知如何是好,這還是第一次被人玩腳丫子﹗她覺得好丟臉,很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喂﹗」他對她使了個眼色。

「幹麼?﹗」

「不用遮遮掩掩,你又沒什麼看頭。」

「什麼?」莊巧朝他眼睛看的地方往下移,突然明白他意之所指,「你……該死的家伙﹗大色野狼﹗」

左、右,但是每一次都失利,她現下就像是斗敗的公雞,瘋狂的想要和他玉石俱焚。

李譽知道自己玩笑開得過火,連忙放手起身,拍去身上的灰塵,抓住她左揮右打的雙手,說︰「好了,不跟你鬧了,看你精神這麼好,應該就不需要叫宮女們幫你準備解宿醉的湯藥,換個衣服吧,該去跟父皇母後請安了。」

「要去你自個兒去﹗」她不甩他,往床上一跳,四平八穩的躺在床上。

「你別鬧了,快起來換衣服﹗」

「不換﹗」

「真的不換?」

「說不換就不換﹗」她故意把眼睛閉上,假寐起來。

他看著她半晌,動手拉扯棉被,還揚言道︰「既然你不想換,就讓我來幫你換好了。」

「你做什麼?」莊巧嚇到,又從床上彈了起來,退到床的一角,「李譽,你不要太過分喔﹗」

「我只是在告訴你,你有兩個選擇,自己換衣服,或者讓我來代勞。」他笑了笑,忽然把她扯近,曖昧的補充,「還有,我不介意你叫我的名字,或者叫我捆、相公還是譽都可以,但是在父皇母後以及外人面前,你還是得要稱呼我太子殿下。」

他的臉還真是變化多端啊﹗簡直就好像是一只狐狸嘛﹗

「難怪外面的人都傳說你會被換掉﹗你實在太壞了﹗」莊巧快言快語後卻後悔了,因為她彷彿看見李譽臉上閃過一抹苦笑。

苦笑?

為什麼?

又為什麼她看見他臉上露出那種笑容時,忽然有種微微揪痛的感覺?

﹡﹡﹡﹡﹡﹡﹡﹡﹡

在前往請安的路上,好動的莊巧不斷的走走停停、東摸西碰,不僅如此,她還忘記身分奔到一堆大內高手之中,好奇的追問一切她有興趣的事物。

護衛營又在做訓練,這回是在訓練輕功,所以幾乎所有護衛營的高手菜鳥都集中在最高的樹底下操練。

藍鷹教導著屬下們如何讓自己的身體變得輕盈,他還以身作則,以輕鬆的姿態一躍上了樹的末梢,拿下了事先置放在樹頂上的小物。

「聽懂了嗎?」

「不懂﹗」莊巧這一出聲,差點把眾人嚇得心臟麻痺。

一見來者是太子和新任太子妃,眾人紛紛跪地問安。

「免禮了,起來吧。」李譽揮手示意,把莊巧往自己身旁拉,「別耽誤護衛們受訓,父皇母後還在等我們過去。」

「我看一下嘛﹗」她掙脫他的鉗製跑向藍鷹,像個好奇寶寶般不斷詢問,「要怎麼讓自己的身體變得像你那樣輕盈?教教我。」

「臣惶恐。」藍鷹迴避了李譽的眼神,也拉開了他與莊巧之間的距離。

「惶恐?幹麼惶恐?喂﹗你瞪著死魚眼做什麼?我只是要學輕功而已,這麼好的功夫我怎麼可以不逮住機會拜師學藝﹗」

這……新任太子妃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呢﹗

她和藍教頭的距離就先暫且擱在一旁不提,可她對太子講話的態度,簡直就像在潑婦罵街﹗

真是不知死活耶﹗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跟誰說話?

李譽蹙起眉頭,藍鷹誤以為他要降罪,突然單膝跪地,替莊巧求起情來,這舉動,連他自個兒都嚇了一大跳。

「沒想到藍教頭對太子妃倒是挺好的,那麼以後太子妃娘娘的安危就由你來負責了。」李譽倒是另有想法。一向冷漠不苟言笑的藍鷹,為什麼會對一個剛進入宮內的太子妃如此袒護?這點讓他心生不少疑竇。

解疑的最好方法,就是把敵人安排在自己視線範圍之內。

「臣恐怕無法照辦,臣還身負皇上給予的工作。」

「這個我會向父皇稟明,自然不會叫藍教頭為難。」他終於把視線轉向一旁努力住上爬的小喜,眉頭蹙得更嚴重了,「小喜,你還是回我身邊伺候我吧﹗」

咚﹗太過高興的小喜不小心鬆了手,整個人就從樹幹上栽到地上,所幸她爬得不高,這跌也跌不死人。

但是痛總是難免的,她哭喪著臉,卻又有著笑意,邊流著淚邊道謝的模樣也是挺令人感動的。

「好了,別像個女人一樣婆婆媽媽,哭得太難看了。」

「是﹗」

「你明明就很感動。」莊巧一語戳中他的心思。

他鐵灰了臉,瞪著她問︰「你到底走不走?」

「走又怎樣?不走又怎樣呢?」

實在問了個蠢問題,她話語一出,整個人就被扛了起來,李譽就這樣當著眾人的面把她扛走。

「李譽,你放我下來啦﹗大家都在看啦﹗太難看了啦﹗」最重要的是,藍鷹就在後面目睹這一切。

她不想在那種高手面前丟臉耶﹗

「看又如何?你是太子妃。」李譽是故意的,存心做給藍鷹看。

「太子妃又怎樣?﹗」

「太子妃是我妻子。」

莊巧突然不掙扎了,整個人挫敗的任由他扛著走。妻子兩個字清楚告訴她,在這皇宮內,她連自主的能力都沒有。

這不是她的地盤,她不再是那個優游自在的小乞丐,舉目無親讓她莫名想哭,就這樣第一滴淚水跌落在李譽的手背上。

他誤以為下雨了,卻在抬頭時看見她滿臉像是珍珠的淚水,愕然愣住。

「莊巧……」

「我討厭你﹗討厭這裡﹗討厭所有人﹗」她趴在他的肩膀上越哭越傷心,還口口聲聲嚷著,「我要回家﹗」

結果,李譽只得把她帶回寢宮,打消了向父皇母後請安的計畫。

回寢宮後,莊巧依然哭個不停,眼淚絲毫沒有停止的打算,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時,突然靈機一動,跑回房內翻箱倒柜的不知在找什麼寶貝。

「嗚……我沒有自由……我想回家……李譽你這個大笨蛋……」她坐在椅子上哭得好不難過,口中仍不忘罵一罵惹哭她的罪魁禍首。

「哎呀﹗我要拿來當大餐的鳥兒不見了,哪個偷兒用釣線釣走了我辛辛苦苦的打獵成果?」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她頓時止住了哭泣,抬眸只見一尊栩栩如生的懸絲傀儡在她面前演著戲。

「你好殘忍﹗你是殺人兇手﹗鳥兒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啊?」另一尊漂亮的懸絲傀儡指著原先那一尊大罵。

這對話好耳熟……這不是他們初見面時說的話嗎?﹗她微愕的張著小嘴,看著李譽忙碌的一人分飾兩角。

「求饒?求饒?﹗哈哈﹗你叫我向他求饒?」

劇情演到了小喜要她向李譽求饒的那一幕,只見他怪腔怪調的學著她那天的恐怖笑聲,這聲音難聽到讓她忘了自己正在難過,搗著耳朵氣得從椅子上跳起來大罵,「我的笑聲才沒有那麼難聽,你亂演﹗」

他笑笑的看著此刻又恢復精神的她,「怎麼?不哭了?」

「被你這樣一鬧,誰還有心情哭﹗而且你什麼不好拿,幹麼拿懸絲傀儡出來演啊﹗」這懸絲傀儡不就像現下的她一樣嗎?沒有自由,只能讓人操控……

她話音剛落,就見他拿起剪刀將飾演她的那一尊傀儡的絲線給剪斷,並遞到她面前,語音輕柔的說︰「送你,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像它一樣擺脫絲線的控制,找到你想要的自由。」

她伸手接過那尊漂亮的傀儡娃娃,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心頭暖呼呼的,這一陣子從乞丐爹被抓以來心裡所受的煎熬,好似在這一刻都減輕了。

「你果然是個不學無術的阿斗太子,從古至今還沒聽過有哪個未來的國君會演傀儡戲呢﹗」莊巧又哭又笑的說。

「不是已經不哭了嗎?怎麼又掉眼淚了?」他伸手拭去她頰上的淚珠,忍不住嘆了口氣心想,明明知道她是李魁的人,他卻好像越來越在乎她了……

﹡﹡﹡﹡﹡﹡﹡﹡﹡

帘幕遮掩,床搖動得吱嘎作響,這兒是李魁私密的行宮,專門用來與雪妃娘娘幽會的地方。

床的叫響聲連門外都聽聞得清楚明白,但是門外的守門奴也只敢偷偷的竊笑,笑什麼呢?自然是笑床上那兩個老不修的男女。

都年過半百了,還三不五十搞這種曖昧偷情戲碼,但兩人壓根不把外面的奴才們當一回事,嗯嗯啊啊叫得爽快,肉麻兮兮的讚美語詞更是不時傳出。

這種時候,實在不宜打擾,擾者總沒有好下場。

因此方師爺拿著剛收到的飛鴿傳書,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這情況持續多久了?」又是一陣喘息,令人聽得面紅耳赤呀。

奴才紅著臉回說︰「一個時辰了。」

真是猶如兩匹飢餓的虎野狼啊,一做起那檔事總是不到筋疲力盡不知道罷手,偷情果真是比較刺激啊,這一點方師爺也是過來人,他很能理解此時屋內兩人的心情。

但是手中的事情也是很緊迫的,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他還是硬著被斥責的危險敲了門。

「什麼事?」

「王爺,有京城來的飛鴿傳書。」

「很緊急嗎?」

「是。」

「進來吧﹗」

李魁下達命令後給了意猶未盡的雪妃一個吻,軟言安撫她,「等我一下。」

拂開了床幔,他隨意抓了衣服遮掩住自己的身體,再度把床幔放下,他慢條斯理的走到桌前坐下,等著方師爺推門進來。

「屬下見過王爺。」

「說吧,到底是什麼急事,讓你非得要打擾我們?」李魁臉色還很臭,彷彿一個時辰還不能令他獲得滿足。

「是京城來的急報。」方師爺把紙條遞給他,「聽京城那邊說,李譽突然把藍鷹安排到莊巧身邊。」

「這小子想幹麼?藍鷹可是護衛營總教頭,為什麼那小子突然叫他去當那個丫頭的護衛?這一點都說不過去。」

「那小子做事情不是一向令人難以捉摸?」床幔內的雪妃悠悠說道,「不過就是個傻小子,何必那麼緊張。」

「不,即便是個不成氣候的傻小子,我們還是大意不得。」李魁正色說︰「不過,藍鷹調了位置,對我們來說未必不是好事。」

「那就更不需要緊張了,快回來吧。」雪妃隔著棉被撫著自己飢渴的身體,聲音中仍舊是一派命令的口吻。

在皇宮,她像個女王,在這裡,她依然還是像個女王。

「好了,你退下吧。」李魁對方師爺揮手示意。

方師爺憂慮不已,還想要說些什麼,但是看見王爺已經走向床榻,最終也只得恭敬的退出房間。

「藍鷹可靠嗎?」雪妃雖迫不及待的攀向李魁的身軀,不過還是多少有些擔憂未來有所變數。

「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即便我叫他送上自己的性命,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他狂妄大笑,手一掀,將自己送進棉被之內,「這些問題就交給我處理吧,你只管當你高枕無憂的女王陛下。」

「我的榮華富貴是要與你共享的。」

「當然,我的江山也是為你打造的。」

又是一陣嗯嗯啊啊,這兩人真的一點羞恥心都沒有,門外的奴才們也只得把自己暫時當成是隱形的。

﹡﹡﹡﹡﹡﹡﹡﹡﹡

襁褓中的嬰兒看起來又小又脆弱,冷天行連碰都不敢碰一下母親懷裡的小妹,他怕自己太過粗魯會弄傷了小小的她,可是當她張著大大的眼無邪的看著他時,他又真的很想要摟摟她、親親她。

「冷無憂。」父母希望小女孩無憂無慮的長大,所以還未出世時就替她起了這個名字,是男兒就叫天善,是女兒就叫無憂。

冷家期待的當然是個女兒的到來,因為冷天行娘親的貌美讓他的爹深信,若生出的是女兒,必然能夠承繼母親的美貌。

當冷無憂呱呱落地,冷天行的父母卻皺了一整天的眉頭。她長得很漂亮沒錯,但是卻令人有種男兒大器的感覺,尤其是那兩道眉,該是男兒擁有的。

「投錯胎了吧?」

翌日之後,他們接受了這樣的事實,有個活潑的女兒應該也是下錯的,半月之後,小嬰兒就能咯咯的笑。

她獲得許多人的疼愛,冷家大小都寵愛這個小女孩,她的笑聲彷彿替冷家帶來了永不遠去的春風。

「天行,這對龍鳳佩是我們冷家的傳家之寶,龍就交給你了,鳳則給妹妹,以後不管有什麼事情,你都要替妹妹擋著,如果爹娘不在,你也得要負起照顧妹妹的責任,懂嗎?」

冷天行八歲,遲來的妹妹就像是寶,父母的殷切寄望讓他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大人,他直點著頭,接受了父親這樣的重托。

然而才隔了一天的光景,噩夢卻發生了。

冷家彷彿成了血河,上至姥姥下至掃地的張怕,都躺在血泊之中,當冷天行找到他的爹時,他張著死下瞑目的雙眼瞪著門口。

「娘﹗娘﹗」

他發了瘋似的找尋娘親的蹤影,最後在廚房找到了她,那情況更加的慘不忍睹,她身上的衣物被剝除了,瞪著一雙恐懼的大眼看著這個世界,懷裡沒有妹妹的蹤跡。

「你是這家的小孩?我救你離開這裡,走吧﹗」

一名蒙面的人把他攔腰一抱,帶他遠離了家門。

「娘﹗娘﹗」

從噩夢中驚醒,兩行淚從藍鷹眼角滑落。這個夢有一大段時間不曾來訪,今日卻加倍了痛楚。

八歲之後,他化身藍鷹,被李魁送至深山學武,十八歲那年他被安排入宮,成為李魁在宮中的一步棋。

但是他沒有忘記自己是誰,這些年來,他努力強化自己,為的就是有朝一日找到自己的妹妹,完成父母的托付。

然而這幾年來,不管他明查暗訪,始終猶如大海撈針。

「無憂,你到底是生是死?如果死了,至少來哥哥的夢裡告知為兄一聲啊﹗」

握著龍佩,他謹記著父母生前所言,只要尋得鳳佩,必然可以尋得妹妹的去向。

「你一定還活著,哥只剩下你一個親人,你一定要活著等大哥去接你。」

李魁的為人如何他心知肚明,這些年他利用他暗地做了不少壞事,然而礙於救命之恩,他也只得繼續當他的夜殺手,妹妹是他這生唯一的希望。

當他想起妹妹的笑臉時,莊巧的笑臉突然一閃而過,這一個突兀的念頭讓他怔愣許久都回下了神。

﹡﹡﹡﹡﹡﹡﹡﹡﹡

「師父﹗藍教頭﹗偉大的武神﹗」莊巧坐在樹上,像個活潑過頭的小精靈,朝著樹下的藍鷹不停叫喚。

遠遠看著這一幕,李譽一肚子氣。

「主子既然這麼在意,為什麼還要安排藍教頭當太子妃娘娘的貼身護衛?」小喜雖然不是練武的料,不過有時候觀察力還挺敏銳的。

實際上她發現到,她親愛的主子打從在破廟遇見現下的太子妃之俊就變的不太一樣。

很難得的,那個平常喜歡要冷的太子變得很認真,尤其是他看太子妃的眼神,更讓旁人忍不住要認為,他全心全意愛著他挑選的太子妃。

事實也的確是如此,畢竟旁觀者清,然而只要這樣問起,李譽總是否認。

這話才說完,她就挨了一記白眼,李譽瞪著遠處說︰「我做什麼你不會懂的,不懂就不要胡亂猜測。」

「殿下。」太子的另一個心腹從遠處走來,恭敬的報告,「飛鴿來報,魁王爺和那位貴人現下仍在私密行宮中。」

「什麼貴人,不就是那位雪妃娘娘嗎?」小喜一點也不懂得拐彎抹角,直接就把雪妃給指了出來。

「小喜,你是不是要我叫人把你的嘴巴縫起來?你再這麼白目的話,哪天我那個皇帝老爹要砍你頭時,我可保不了你。」他又賞了她一個白眼,轉頭恰巧看見莊巧掛在樹上不上不下,「那家伙到底在幹麼?藍鷹又在幹麼?」

「主子如果不放心,我們就過去看看嘛﹗」

李譽把眼睛一閉,哼著氣說︰「我為什麼要過去?有什麼好不放心的?我都已經命令藍鷹保護那家伙了﹗」

「那家伙……她是太子妃娘娘耶。宮內有規定,未去勢男子不得碰觸任何宮內女子的肌膚,藍教頭應該是在猶豫……」

「該死的﹗她會摔死﹗」他偷瞄到不對勁,倏地起身沖了出去。

沒等他抵達,藍鷹就出手了,他在空中攔住了正在往下掉的莊巧,這一救,身體上自然少不了碰觸,他的手正攬著莊巧纖細的柳腰,看起來很美卻也很曖昧。

慢了一步,只能眼巴巴看著這一幕,李譽胸口突然多了一把無明火。

為啥如此憤怒?自然有原因在,他氣不過莊巧那丫頭用那種愛慕的眼光看著藍鷹,更受不了藍鷹把手放在自己女人的腰上。

時間彷彿停格了,可是他卻是被排除在外的。

「咳──」假裝清嗓子,實際是要把莊巧和藍鷹的注意力轉移,也順便讓兩人知道他的存在。果然有效,他才咳了一聲,藍鷹就鬆手了。

「謝謝﹗」莊巧紅著臉直謝。

「這是臣的職責所在。」

「職責?我看你根本就是個失職的護衛,你看不出來太子妃會從上面掉下來嗎?」

「看出來了。」

「看出來還讓太子妃受到這種驚嚇,該當何罪?﹗」

莊巧把視線轉向,然後沖到李譽面前,對他吼著,「你幹麼把錯怪到藍教頭身上?是我自己爬到樹上的,也是我自己跌下來的,藍教頭已經救了我,我很感謝他,你憑什麼降罪給他?」

這家伙真的一點都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啊?﹗

而且還一點也不把他放在眼裡﹗虧他還為了逗她開心演了傀儡戲給她看﹗

李譽這樣一想更是火大,「就是要怪罪﹗」

「那就連我一起怪罪好了﹗」她回到藍鷹身旁,和他站在同一陣線上,「來啊﹗要砍頭還是五馬分尸?」

「你……」李譽真的拿她沒轍。

瞧他沒真心要罰,她機伶道︰「好了,別在那裡婆婆媽媽的,不是要去跟父皇母後問安?你不是念著上回沒去,今天一定得去的嗎?還不走啊?」

「走……不要用跑的﹗」他追上莊巧,走遠了,才恍然想起要問罪藍鷹,就這樣被莊巧一鬧,這帳也只好暫時擱下了。

﹡﹡﹡﹡﹡﹡﹡﹡﹡

入夜,莊巧才正想要更衣入睡,一支暗器突然從她的眼前咻地飛過,筆直的射中床榻旁的木柱上面。

她嚇一跳,叫了一聲,引起了外頭宮女的注意。

隔著門,宮女不確定的詢問︰「娘娘,您沒事吧?」

「沒事。」有事也要說沒事,這種時候出現飛鏢,莊巧自個兒心知肚明,不敢張揚,假裝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可是您剛剛大叫?」宮女擔心她有所閃失,難以向太子交代,所以隔著門再度詢問。

「我只是滑了一跤,不過正好跌到床上,所以沒事,你們去休息吧。」

外頭終於安靜下來,莊巧才打開結在飛鏢上的字條,一看到內容,差點氣得破口大罵。

「三更半夜,叫我出去我就要出去嗎?﹗」怕外頭的宮女聽到,她小小聲的抱怨。

緊握著字條在房內踱步,到了門口又折返,想溜出寢宮又不被發現,她最後選擇跳窗,可是一路上又擔心會被巡視的護衛逮個正著。

奇怪的是,平常看起來戒備森嚴的皇宮,今兒個好像變得特別安靜,連她溜過了走廊,都還沒有看到巡邏官兵經過。

「看來老天爺也在幫我。」

可是出了房間問題又來了,皇宮那麼大,她根本搞不清楚東南西北,更遑論是找到字條上寫的暗巷。

「這暗巷到底在哪?」正當她頭痛找不到方向,又看到一支飛鏢,「這是暗號嗎?不管了,先過去看看再說。」

就這樣,她一路跟著飛鏢的指引,來到了字條所寫的暗巷。

「還真暗﹗」沒燈沒人,要不是顧及她乞丐爹的安危,她才不想到這種鬼地方來呢﹗

「你慢了。」

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她飛快的轉頭,生怕被人暗算還不知道是誰下的毒手,可轉了頭也沒啥作用,這暗巷太黑了,連月光都照不到這裡,她壓根看不清楚來者的面容。

「我才到這皇宮多久?你還希望我多快?」

「你太大聲了﹗」

「廢話不要那麼多,到底要我做什麼?」

「把李譽迷得團團轉,這是主子的交代。」

「別開玩笑了,我嫁進這皇宮已經夠委屈,還要我去誘拐那個混蛋,萬萬辦不到﹗」莊巧很火大,靠近一步想要看清楚女人的臉孔,但是這女人很精,知道她的意圖,很快閃開她的接近。

「如果你想要你的乞丐爹平安無事,最好乖乖照著主子交代的去做那種工作。對女子而言,應該是輕而易舉的。」女人冷笑,外帶嘲諷。

「聽你在放屁﹗」

「放肆﹗你太無禮了﹗」女人怒斥。

「無禮的是你吧?好歹我也是個太子妃,你想被砍頭嗎?」要擺架子大家一起來嘛﹗莊巧也不輸入,把太子妃的頭銜給扛了出來,「我只要一喊,你八成就會被護衛營的人亂箭射死吧?」

「我要是出事情,你乞丐爹也別想活命,我勸你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女子怕了,退了幾步。

「我要見我乞丐爹,約定好的時間也差不多了,等我見著我爹再說,否則一切免談﹗」

「你就不怕主子殺了你爹?」

「你就不怕我把你主子要做的好事情給掀了?」莊巧笑了笑,伸了個懶腰,「如果沒別的事情,我要回去睡覺了,別忘了我的交代,安排一下,我要見我乞丐爹。」

「你……」

不理會女子,莊巧兀自離開暗巷,返回自己的寢宮,卻在踏出暗巷的門檻時,被入眼的燈火給嚇到。

「我想,我們需要談談。」李譽的笑臉在月光的照射下,活像來攝魂的死神,莊巧真的嚇到了,三魂七魄飛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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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6-29 14:54:5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她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啊?幹麼要被人家用那種眼神審問?好吧﹗就算她真的做了什麼壞事,那也是因為被威脅的嘛﹗能怪她嗎?

莊巧滿腦袋都在抗議,她認為原罪是李魁和他的那些手下,她其實是個無辜的可憐少女。

可李譽還是用那種眼神看她,那種看賊似的眼神讓她很受不了,「好嘛﹗要殺要剮隨便你啦﹗」一氣之下,她把脖子伸長,閉上了眼,等候砍頭命運的到來。

脖子涼涼的,可是卻沒有很痛的感覺傳來,她張開眼偷瞄,發現他拿著小銀棒放在她的脖子上。

「喂﹗你耍我啊?﹗」她氣得把他的手推開,摸著脖子、瞪著白眼。

「誰說要殺你來著?況且,還沒有問清楚就殺了你,我是那種笨蛋嗎?」李譽玩著小銀棒,一臉似笑非笑。

的確,他的心情是複雜的,他不喜歡她有事情瞞著他,但是又不想殺了她,更怕她形跡敗露會替她招來厄運,他還不能把雪妃的人抓來嚴刑拷打。

「我想聽聽你怎麼說。」

「有什麼好說的?你不是都聽到了?」

「是啊,可是我不太明白,像你這樣驕傲的人怎會替李魁和雪妃做事?而且,他們竟然會派你來對付我?」

「派我來又怎樣?看不起我啊?﹗」莊巧氣不過他說話的語氣,雖然不想替李魁賣命,可也不想被李譽瞧不起。

「李魁給你多少好處?」

「別以為我是那種用錢就可以收買的人﹗」她覺得有些受傷,尤其說這話的人是他﹗

「那麼就是說,你有把柄落在李魁手中嘍?」他繼續打探。

有時候莊巧很精明,有時候又太過心直口快,這會兒就是這般。

李譽只不過稍用了激將法,她就亂了陣腳,「我莊巧做事情向來無愧於心,沒有什麼把柄可以讓人威脅的,要不是那老賊頭抓了我乞丐爹,我才不會替那種人做事情﹗」

「李魁拿你親人的命威脅你啊?果然是那個人會做的事情,只會耍些下三爛的把戲。」他了然的點頭。

莊巧這才發現自己中了他的激將法,氣呼呼的吼著,「李譽,你是小人﹗竟然向我套話﹗」

「如果我不這樣做,你會向我坦白?」

「但是也不能耍心機啊,這樣太奸詐了﹗」

「我是為你好,你可知道李魁是個怎樣的人嗎?如果你想繼續幫他做事,到時候只會落得誅九族的命運。」

「你不用嚇唬我,我莊巧又不是被人嚇大的。」

「如果我說李魁想要造反,你還會認為我在嚇唬你嗎?」

莊巧震了一下,還真有點被嚇到。她雖然聽說書的說過皇宮的爾虞我詐,但是造反篡位這種事情可非同小可啊﹗

真的會砍頭的﹗

她怎麼這麼倒霉被李魁挑中?﹗

「好了,看來你是明白整個事情的利害輕重了,現下我們可以來談談交易的事情了。」李譽滿意的笑著。

「我幹麼跟你做交易?你們這些皇親國戚沒一個好人,你乾脆直接把我抓進大牢關起來好了。」

「你不管你乞丐爹的死活了?」

「我當然要管﹗但是……想管恐怕也管不了……」傲氣的她也會有無能為力的時候,一想到無法救出養育自己的恩人脫離曉掌,她就恨不得自我了斷。

「我可以幫你救出你的乞丐爹。」

「什麼?你剛剛說什麼?」她的雙眼再度跳躍出希望的光芒,但又怕是夢境,便小心翼翼的再度詢問︰「你是說,你要幫我救出乞丐爹?」

「沒錯。」李譽喜歡她眼神發光的模樣,那是比天上的星斗更叫他心動的光芒。

為了把她留在自己身邊,他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可他小心的收拾自己的情感,再度提出現實的一點,「條件是,你得幫我。」

「怎麼幫?」

「配合我演戲,幫我找出李魁圖謀不軌的證據。」

「那……我有什麼好處?除了救出我乞丐爹,那是賣命的工作吧?」

「屆時你可以獲得你要的自由,另外我會給你和你的乞丐爹用不完的銀兩,又或者……」可以選擇留下來陪伴他,但這些話被他打住了。

「又或者?什麼?怎麼不說了?」

「總而言之,屆時你會獲得你想要的任何東西。」

這樣的條件聽起來是很動人,可是莊巧卻莫名感到害怕,總覺得答應了,可能會引發許多她所無法承擔的後果。

「我考慮一下……」她發現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變得膽小了。

﹡﹡﹡﹡﹡﹡﹡﹡﹡

今天的莊巧特別安靜,安靜到樹上的果子打在她的頭上,她還一點感覺都沒有,只是抓了一下,又繼續她的托腮沈思。

「娘娘今天不練功?」藍鷹在一旁詢問。

「嗯。」她垂著頭,點點頭,又繼續發呆。

「有心事?」

「嗯。」她再度點頭。

她真是個藏不住祕密的丫頭,喜怒哀樂常常掛在臉上,在這種爾虞我詐的世界,她是很特別的,卻不適合這個大環境。

他想幫她,可是礙於李魁的命令,他什麼也不能幫。

「要不要去騎馬?」不想看著她獨自苦惱,藍鷹提議。

「嗄?」她終於把頭抬起來。

「騎馬可以讓心情好一點,等你心情好一些再去想事情,思路會比較清楚,這樣做任何決定也才不會後悔。」

「對﹗這真是個好提議,我們去騎馬。」

莊巧興匆匆的跑向馬廄,跟馬要了一匹駿馬,但是卻被藍鷹阻止,他仔細的替她挑選一匹溫馴的小馬,身材體型都比較適合姑娘騎乘。

「不可狂躁急進。」

「我知道,馬兒,我們走﹗」

她迫不及待想要奔馳,迎風的感覺非常舒服,涼爽的風暫時把她腦袋裡的煩惱掃除,此時此刻她只想要融入風中。

「太子妃娘娘,請慢一些﹗」

「沒有人的時候請叫我莊巧,我才不是什麼太子妃,現下這一刻我只想做回我自己。」她在風中大吼著,「我是莊巧﹗」

「快樂嗎?」緊追在旁,藍鷹可一點也不敢馬虎。

「快樂﹗我非常快樂﹗謝謝你﹗」

看她臉上的笑容不像假裝,她是真的很享受此時此刻,也許對她來說,這算是偷來的快樂吧?

藍鷹不自覺同情起她來。雖然他們有著人人稱羨的頭銜,卻一樣不快樂,被束縛在一個容不得有私人情緒的皇宮裡面,他們的遭遇其實是很雷同的。

也許是基於這樣一種心情,所以他會不自覺想要對她好,想看著她笑,想解除她的煩惱。

「以後,不要一個人煩惱,有心事可以跟我說,如果我能幫你,一定會努力幫忙。」

「謝謝﹗你這樣真像我的親人,我突然好想我……爹……」

「我想他一定過得很好。」知道她說的是乞丐爹,他卻不能夠說個明白,只能如此勸慰。

「我想清楚了。」她笑說︰「沒有什麼比我爹的安危更重要。」

繞了一大圈,把煩惱丟給風帶走,莊巧終於想通,結束這一趟奔馳。

下馬時她問他,「以後我可不可以再騎馬?」

「如果你想騎,隨時可以告訴我。」

「謝謝﹗」她再度道謝,準備離開,走了兩三步又折返,「藍教頭,我可不可以做一個請求?」

「太子妃娘娘直說無妨。」

「我可不可以叫你藍大哥?我一直想要一個哥哥,你可以做我哥哥吧?」

氣溫好像忽然降到了冰點,對於她這樣一個要求,藍鷹可一點也不覺得高興,「為什麼突然想要叫我大哥?」

「因為你像我爹一樣會關心我、聽我說煩惱的事情,現下我爹不在我身邊,我希望你能當我大哥,你不是說我有煩惱可以找你嗎?你不高興有我這樣的妹妹?」她忽然感到不安,「還是我太唐突了?」

「您是太子妃娘娘,是未來的皇帝后妃,臣萬萬不敢當。」

「這是拒絕我的意思嗎?」莊巧一臉失望,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如果太子妃娘娘這樣希望,就這樣吧。」見不得她難過,他挫敗的妥協了。

「耶﹗我有大哥了﹗我有大哥了﹗」

莊巧一路叫嚷,笑聲還在空氣中回蕩,但是和她的快樂比較起來,藍鷹卻顯得格外的憂郁。

「大哥……怎會變成這樣?」這樣的結果絕對不是他所期待的。

但是那個笑容和笑聲,卻不斷在他的心湖擴大,雖然有點勉強,不過只要能讓莊巧暫時獲得快樂,他決定要接受這個事實。

就當大哥吧﹗

﹡﹡﹡﹡﹡﹡﹡﹡﹡

莊巧和藍鷹一起騎馬的事情很快傳到李譽的耳裡,想當然耳,他又打翻了醋壇子,「聽說你帶太子妃去騎馬?」

「是。」

「藍鷹,這樣的行為似乎逾越了君臣之道,你是打算讓我難堪嗎?」李譽一想起聽來的八卦,心情就很不爽快。

那個每次看見他就張牙舞爪的莊巧,卻和藍鷹肯說有笑的一起騎馬,面子掛不住,裡子也快要崩盤。

「臣不敢。」

「不敢也已經那樣做了,現下後宮正傳著不好的流言,你要清楚,那些話一旦傳到皇后娘娘耳邊去,太子妃會受到什麼責難?」

「臣惶恐﹗」藍鷹更謙卑的俯首。

「到底有什麼理由,讓你做出這樣不合乎禮教的事情來?」

「臣看太子妃娘娘因為想念親人而獨自郁郁寡歡,才會大膽陪同娘娘去騎馬,臣只是想讓娘娘心情放輕鬆一些,請太子殿下恕罪。」

「郁郁寡歡?」

「是。」

「那麼現下太子妃心情可有好些?」

「有,太子妃似乎很喜歡騎馬。」

「是嗎?」李譽托腮沈思半晌,點了點頭,說︰「那麼你就去安排,每日清晨本太子要陪太子妃去騎馬散心。」

「每日?」沒料到李譽會有這種決定,藍鷹有些錯愕。

「有問題?」

「沒有。」

「那就去安排吧,以後你不要單獨陪太子妃去騎馬,還有要盡量避免和太子妃單獨相處,人言可畏。」李譽表面上冷靜的一一交代,其實心裡介意得要死,他真的吃醋了。

「是。」

「下去吧。」李譽揮退了他,但藍鷹走了幾步,他又喚住他,「當初是誰推薦你入宮的?」

「……」

「是李魁王叔吧?」

「回太子殿下,是的。」

「沒事了,下去吧﹗」

「是。」

藍鷹離開不久,李譽正打算去找莊巧,結果她自己就莽撞的沖了進來。

他看她氣喘吁吁,忍不住調侃,「後面是有人在追殺你嗎?」

「很不好笑﹗」莊巧白他一眼,差點沒把一旁的小喜給嚇死。

這太子妃真的是很不知死活,竟然動不動就給主子臉色看,要是別人早就被拖出去砍頭了,可是她也發現到,她的主子正樂在其中。

「好吧,我相信這不好笑,不過我可以問問,你大駕光臨有什麼指教嗎?我知道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可不是,一向都是他去看她,要她來總是叫不動她。

「我想通了,我是來告訴你我的答案的。」

「嗯,希望那個答案不會讓我失望。」

「你答應救出我乞丐爹,會做到吧?」

「當然。」

「那麼我們成交﹗」她把小指頭伸出去,很認真的說︰「只要你能把我爹救出來,我答應幫你忙。」

李譽看著那小指頭,遲疑著沒伸出手去,一旁的小喜已經在竊笑,他更不想丟人現眼,「很好,那我們的交易就成交了。」

「勾手啦﹗」

「不用了。」李譽漲紅了臉。大男人勾什麼手指頭啊?﹗他可是太子殿下耶﹗那種事情太丟臉了﹗

「勾手啦﹗沒蓋手印不算數,你要是食言怎麼辦?」

「我不會食言,小喜﹗」

「在。」

「去把人帶出來。」

「是。」小喜匆忙離開現場,不久就從李譽寢宮的另一個方向帶了個莊巧日夜想念的人來。

「乞丐爹?﹗」她瞪大了眼珠子,又眨又揉。

「巧兒﹗」老乞丐上前去,把女兒抱滿懷,兩人相見歡,熱淚縱橫。

﹡﹡﹡﹡﹡﹡﹡﹡﹡

莊巧一直看著李譽,終於她的眼中也有了他的存在,但是李譽一點也不覺得開心,因為他認為莊巧之所以看他,是因為她心中裝滿著感激,她的眼神是看著恩人的眼神。

「你不用那麼感動。」

「我真的很感激你。」她對他另眼相看了,覺得他並不像她原本以為的那樣,是個只會養尊處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如果真的要感激我,就演得像一點。」他對她招手說︰「過來。」

「做什麼?」她防備的看他。

「演戲,快過來。」

吃人一斤還人一斗,莊巧想到李譽救了她的乞丐爹,沖著這份天大的恩情,對於他的要求她責無旁貸。

挪了下體子,拉近兩人的距離,但是她還是不太明白他到底要她演什麼戲?

「用含情脈脈的眼神看著我。」李譽舉著手,停在她的臉頰一側,輕輕撥弄著她頰面的發絲,低聲吩咐著。

「含情……」她想要抗議,但是卻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震呆了。

李譽突然靠近她的臉,臉頰直接貼在她的臉頰上面,害她的臉瞬間漲紅,胸中起了一股莫名的騷動。

「雪妃的人在偷看著。」他低聲在她的耳邊低語。

隨著他的氣息輕吐在她耳邊,她胸中的騷動也越加擴大,她用力的吞了口口水後,趕緊開口講話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皇帝似乎很疼愛雪妃,她怎麼會忍心背叛一個那麼愛她的男人?」

「一個慾望熏心的女人,要的是更大的權勢,光只是躲在後宮是不夠的,雪妃就是那樣的人。」

「所以你擔心二皇子取代你的位置?怕自己的榮華富貴會變成幻影?」她不太能理解皇宮內的恩恩怨怨,「明明就是兄弟,幹麼要弄得像是仇人?如果我有哥哥,我一定會很愛我的哥哥,一定會彼此互相照顧,才不會為了那種無聊的名利地位互相傷害。」

「嗯,我相信,可惜他不是我親弟弟。」

莊巧推開他,愣愣的瞪著他,「這話不是真的吧?」

「遲早會真相大白。」

「那我問你,你是不是很想當皇帝?」

「你要我怎麼回答你?真話還是假話?」他苦笑著。

「這種事情還有真假之分嗎?那真話是如何?假話又是如何?」

「假話就是我真的很想當皇帝。」李譽掐住她的臉頰,給她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答案,然而那並不是正解。

「那就是說……」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崔公公在殿外求見,他說皇上請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到濃德宮晉見。」

「看來天要塌下來了。」他站起身,難得的好心情被一掃而空,但他仍舊給莊巧一個鼓勵的笑容,「不管出了什麼事情,你都不要說話,只管跟著我就好。」

「會出什麼事情?」

「這皇宮內,一點風吹草動就可以渲染成滿天風雲,誰知道呢﹗」他仰天朗笑,「還真的烏雲密布呢,不過無論如何我都會保住你,即便犧牲我的生命,我也會保住你的。」

她聞言動容的望著他,忍不住擔心的問︰「到底是什麼事?」

「總之相信我就是了。」李譽沒有給予任何答案,只是把手伸給她,「走吧。」

﹡﹡﹡﹡﹡﹡﹡﹡﹡

皇帝的臉色很臭,皇后的表情也一樣,李譽一踏入濃德宮,看見端坐在大位上的父皇和母後就猜想到,流言八成已經傳到兩入耳中。

「今天是要興師問罪的嗎?」他挺直著背脊,手緊握著一旁的莊巧,他的表情非常堅定,面對天底下最具權勢的皇帝,他一點也不畏懼。

莊巧看著他不同以往的模樣,心底那股難以形容的騷動漸漸清朗,她知道,她心動了。

「還不給朕老實說﹗」皇帝早就命所有人退下,就怕家丑持續外揚。

皇后也老實不客氣的瞪著莊巧,質問她,「後宮議論紛紛的事情是真是假?你真的和藍教頭到後山騎馬?」

「我……」

李譽加重手的力道,阻止她辯解,自己接了話說︰「藍教頭是太子妃的貼身護衛,他當然只是陪著太子妃保護她的安全,這種事情也值得大驚小怪,未免太過可笑。」

「你竟然敢那樣放肆?﹗」

「皇上,您別動怒,太子那樣說也不無道理,也許真是底下的人把看到的加油添醋了一番也說不定。」

「朕就說不該讓藍鷹當太子妃的保鏢,你偏要寵著他,什麼都順著他才會有這些閑言閑語,簡直是把皇家的顏面盡掃落地了﹗」皇帝就像火爆浪子,一吼起來,皇后也安撫不了他。

「是因為雪妃娘娘出宮吧?您這樣心緒浮躁的,不會只因為底下那可笑的傳言。」

「你說什麼?」

「我說的是實話。」

記憶中,他父皇的溫柔笑臉,只有在雪妃面前才會展現,那或許不只是他母後心中永遠的痛,也是他的。

他也曾經希望他的父皇可以用慈愛的眼神看他,然而他的慈愛只給予李旬。

「如果沒有其它的事情,兒臣先告退了。」

「這件事情還沒有結束,本宮考慮要廢除太子妃的封號,她並不適合扮演未來的一國之母。」皇后說道。

「那何不一起將兒臣廢除,也許兩位該好好考慮,順便把我們貶為平凡百姓吧,那樣一來我就可以帶著她離開這裡。」

「你看看他那是什麼態度?﹗真想要把朕氣死了才甘愿﹗既然他這麼不珍惜自己太子的封號,朕就成全他﹗」

「皇上﹗萬萬不可啊﹗」皇后緊張的說。

皇帝氣急敗壞的起身,「就這樣辦﹗朕已經決定了,要讓李旬繼任太子的位置……」

然而皇帝還來不及把他的心意傳達不去,人就倒下了。

「皇上﹗御醫﹗快傳御醫﹗來人啊﹗」皇后撲上前,跪坐在皇帝身旁,慌亂的吼叫起來。

李譽也愣住了,他萬萬料想不到事情會轉變成這種地步,看著倒在地上的父皇,他的腦袋一時間呈現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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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皇帝倒下令李譽非常自責,他一整天都不吃不喝,甚至不言不語,這並非他所要的結果。

「拿走,我不吃。」

「你多少吃點吧?」看見宮女們把食物端進又端出,莊巧也忍不住過來勸慰,「你不吃不喝會生病的。」

「叫她們把東西拿不去﹗」

「交給我吧。」她接過宮女們手上的食物,把它放在石椅一旁,自己則靠著他身旁的位子坐了下來,「有栗子飯,真的不吃嗎?」

李譽不語,她繼續說︰「我剝香酥烤雞給你吃好了。」

「我很不孝對吧?」他不看她,突然冒出一句。

「可是我覺得你是很想當個孝順的孩子的,只是你不懂得該用什麼方法去接近你的父皇而已。」莊巧放下食物,認真的扮演起溫柔婉約的妻子,努力安慰他。

她手心上還隱約留著他緊握著她的手時留下的溫度,那感覺很溫暖,他是真的很努力想保護她,所以她覺得現下該換她來當他的支柱。

「你這是在安慰我?」李譽側過臉,看著她。

他一直都不太明白,自己為何從一開始就覺得她是個很特別的姑娘,現下他似乎有些明白,雖然她平常大刺剌的,可是她其實是個有著一副善良心腸的姑娘。

她很美,安靜的時候,輪廓線條都顯得非常的柔美,身上總是會散發出一股讓人心動的香氣。

她的笑容讓人很安心,讓他不自覺想要放鬆自己,頭一俯,他就把頭直接靠在她的肩膀上。

「你……」

「借我靠一下,別跟我計較,昨晚我一宿沒睡。」他疲憊的躺下,直接把她的大腿當枕頭靠,「如果父皇這次有什麼不測,我就是千古罪人了。」

「對不起﹗」

「為什麼說對不起?這不是你的錯,我們父子其實太相似了,都相當固執。」

「可是這次你卻是為了我才會頂撞皇上,這都是我的錯。」莊巧不斷自責,說著說著,淚水就滑下臉頰,當她想要控制,淚水卻已經落在他的臉上,「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進宮後她變得好愛哭,動不動就掉眼淚,以前的她可是天塌下來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啊﹗

而且還是三番兩次在他的面前哭,實在太丟臉了﹗

李譽卻不那麼想,莊巧一哭,他就會心疼不捨,他抬手拭去她臉上的淚水,然後把她的頭拉向自己,端注著她的粉臉,問著,「我希望你每天都很開心,可是為什麼我總是會害你哭泣?」

「不是這樣……」

「別難過,我說過天塌下來我都會替你扛著。」李譽再度把她拉近,貼上他的唇,吻去她臉上的淚珠,然後,接下來所做的事情差點讓莊巧心臟麻痺。

他竟然吻了她?﹗

她眼珠瞪得大大的,壓根忘記要把他推開,只聽得見如雷鼓動的心跳聲,卻不知道那心跳是來自李譽還是她自己。

﹡﹡﹡﹡﹡﹡﹡﹡﹡

說好要把莊巧當妹妹看待的,但是撞見李譽吻她的那一幕,還是令藍鷹很不舒服,他沖出李譽的寢宮,直奔馬廄牽出他的飛馬,用力一蹬,就朝外狂奔。

嫉妒令他幾乎瘋狂,跟隨著馬奔馳的速度,他的情緒更是猶如萬馬奔騰一般停歇下了。

這太沒有道理﹗他從沒有被感情束縛過,過去不能、未來更不可以,不僅是因為他還有未完成的使命,也因為莊巧已經是李譽的妃子。

但是欺騙得了別人,卻欺騙下了自己的心,從莊巧在他身旁追前追後開始,他的心已經漸漸的被她所佔據。

方才那一幕,就彷彿是一把刀狠狠的從他的胸口插入,此刻他的心正在淌著鮮血。

藍鷹的思緒太過紊亂,以致身後有人跟隨著他也毫無所覺。

小喜也撞見了太子和太子妃在接吻的一幕,之後就發覺藍教頭不太對勁,不自覺的,她的腳步就跟上了他,一路騎著馬追了過來。

馬速實在太猛了,好幾回她都差點從馬背上跌下來,等穩住馬兒的情緒,她發現距離又再度拉遠,只好再度奮起直追。

然而她畢竟不是什麼大材料,功夫學不好,騎馬的技術也不到家,當她就快要追到藍鷹的時候,馬兒卻出了亂,發瘋似的亂跑亂跳,一直想把馬背上的她給甩下來。

「救命啊﹗救命啊﹗」

一聲聲尖銳的求助聲終於引起藍鷹的注意力,他勒住馬韁,輕巧的一扯,馬兒就轉了方向。

朝著叫聲飛奔,抵達時正巧看見一個身影被馬狠狠的往空中拋,不假思索的,他躍離了馬匹,以最快的速度接住迅速往下掉的身子。

「啊──」小喜緊閉著雙眼,腦袋思緒早被掏空,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安全無虞,死亡念頭在腦袋奔竄,她沒了命的尖叫。

「別怕,沒事了。」

藍鷹出聲安撫,卻在仔細審閱懷裡的人時愣住,下一瞬間,他鬆了手,讓懷裡的人直接落下──

小喜咚的一聲跌在地上,她以為自己這條小命已經休矣,可她竟然感覺得到痛楚,這是怎麼回事?

她緩緩張開雙眼,就看見一雙大腳站在面前。

「死神……我果然死了嗎?」她看著那雙大腳深深的踩在塵土上,堅定而深沉,第一時間她腦袋中就閃過勾魂使者這樣一個人物。

「死神?天底下有那種人物嗎?」藍鷹彎下體,拉著小喜的衣領把她揪起,高舉著她,冰冷的詢問︰「你為什麼在這裡?跟蹤我?」

「不不不﹗」她終於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臉色也沒比剛才好看多少,連忙出聲大叫否認,因為藍鷹恐怖的表情和死神相比,恐怕好看不到那裡去。

「住嘴﹗」他捂住了兩耳,避免自己的耳膜被小喜茶毒,「你不要給我像個女人那樣尖叫個不停﹗」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怕被掐死,舉起了雙手護住自己的脖子,「不過我說的是實話,我不是跟蹤您,只是剛好看見您騎馬騎得很快,看起來好像心情不太好,我擔心……」

「擔心?」小喜這句擔心讓他再度把她甩開。

咚的一聲,她又在地上滾了幾圈,這回可比剛剛痛得多,好死不死還給她撞到樹幹,痛得她當場哇哇大叫。

「嗚……」她痛得淚眼汪汪。

「失禮了,我不是故意的。」他一臉歉然,看小喜一直揉著後腦,他很過意不去,「不過,你擔心得太沒道理……所以我才會把你摔出去……」

「雖然我沒有拜師,可是有經過您大力調教,我擔心您是很正常的,怎會是沒有道理?」

「好了,就當這回是我不對,回去了。」

「藍教頭,您是不是喜歡上太子妃?那是不可以的喔﹗她是太子殿下的妃子。」小喜對著轉頭想走的背影說著,「而且小喜也不會允許有人破壞太子殿下的福祉,他第一次看起來很福祉的樣子,您不會狠心破壞吧?」

藍鷹轉頭,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不需要你這半桶水來提醒我,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要不要回去?不回去就在這裡等著被熊給吃了吧。」

「哇﹗有熊嗎?﹗」她飛快的從地上爬起,可是她的馬早就跑走了,追著藍鷹,她害怕的叫著,「藍教頭,請您載我回去吧﹗求求您啦﹗」

「如果你停止那種像女人一樣的尖叫,我會考慮。」

她本來就是姑娘家嘛﹗

小喜差點脫口說出藏了很久的祕密。

不過還好她及時打住。

「好,從這一刻開始我會乖乖閉嘴。」仰著頭看高高在馬背上的他,透過樹梢投遞來的光芒,照得他彷彿天神降臨一般,看著他,小喜的心跳突然猛烈的跳動起來。

「手給我。」

「好﹗」她把手伸出去,給藍鷹輕輕一拉,就好像飛揚起來,而體內有一股奇怪的情愫正在泛濫。

﹡﹡﹡﹡﹡﹡﹡﹡﹡

事情的演變有點令人難以招架,當初假裝王府郡主嫁進皇宮,扮演著假太子妃的角色,一切都還可以當作只是在演戲,但是現下莊巧卻不能再繼續欺騙自己。

她是真的喜歡上李譽了,雖然常常會被他氣得半死,可是,當他溫柔的時候,卻也令她心動萬分。

可是她的身分根本配不上他,她只是個假的郡主,若是皇上和皇后知道她真實的身分,恐怕會把她拖到午門斬首示眾﹗

煩惱夠多了,李魁和雪妃卻又回到了京城,一出現就找她,為了配合李譽的計畫,她只得假裝自己的乞丐爹還在李魁手中。

一碰頭,她就對李魁質問︰「我不是說過了,除非讓我見到我乞丐爹,否則別想要我聽你的命令行事。」

「我會讓你見你乞丐爹的,你不用心急。」他笑說︰「聽說李譽現下完全被你給迷住了,沒想到你的交際手腕竟然這麼厲害?﹗」

「廢話不要說那麼多,到底什麼時候讓我見我乞丐爹?」

李魁也很憂慮,皇帝突然倒下昏迷不醒對他太過不利,現下朝政幾乎都是李譽在代理,加上這個莊巧原本就不受控制,老乞丐又不知什麼時候失了蹤,沒了老乞丐那張王牌,他怕她反而成了自己最大的後患。

「明日,你到東南門,上了轎,我會叫人送你去見你乞丐爹,不過今天你得先替我辦件事情。」他決定先騙騙她。

「我說過……」

「我知道你的原則,不過我都表現出我的誠意要讓你見你乞丐爹了,你是不是也該表現一下你的誠意呢?」

好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莊巧決定深入打探他的叵測居心,她放軟了語氣,卻仍勉為其難的說著,「就看在你稍具誠意的份上,說吧,要我做些什麼?」

「你只要把這包東西放在李譽的床底下就可以了。」他從衣袋中取出一個小紙包遞給她。

「這什麼東西?」

「這你就不必知道了,只要將這東西放在李譽床底下,我就答應讓你和你乞丐爹永遠團聚,你想想看,這交易是不是挺劃算的呢?你完全不費吹灰之力。」李魁慫恿著。

「你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我李魁一向說話算話。」

根本就是一只老狐狸,人早就被救定了,他竟然還可以不動聲色的在這裡與她大談交易,光憑這點,這老狐狸的封號他就當之無愧。

可莊巧也不是省油的燈。演戲而已嘛﹗

她正覺得這皇宮內的生活太過呆板,找點樂子也好。

接過小紙包,她再度強調,「如果你敢耍把戲,你就死定了﹗」

「你放心,我不會對你要把戲。」

李魁滿臉笑意,心底早就盤算好,等莊巧把小紙包放到李譽的地盤上,他就能夠穩操勝算。

他的確不把莊巧當成首要除去對象,他的眼中釘是李譽,他要把戲的對象,自然也是李譽。

但是他萬萬料想不到,他以為自己是螳螂捕蟬,卻不曉得黃雀在後等著呢。

﹡﹡﹡﹡﹡﹡﹡﹡﹡

李魁領著一大群官兵來到李譽的寢殿外,手執著軍令牌,對李譽的侍衛下達命令,「都給我讓開﹗違令者斬立決。」

「這可是太子殿下的寢宮,即便您是魁王爺,也不得在此放肆﹗」侍衛盡職的擋在殿外,不叫李魁如愿入侵。

「都給我拿下﹗」

「住手﹗」

李譽從殿內走出,君臨天下的氣勢一度讓李魁氣焰略滅,他畢竟是皇位的首要繼承人,九天神龍轉世,過去那個看起來不怎麼長進的李譽似乎只是「海市蜃樓」,如今已不複存在。

要不是早就把一切計畫妥當,李魁此刻還真不敢如此囂張。

「臣是奉命來捉拿毒害皇上的罪魁禍首。」

「捉拿毒害皇上的罪魁禍首?王叔,您現下是不是還沒從軟玉溫香中清醒過來?」李譽也不介意讓他當眾丟人現眼。

「我奉命捉拿毒害皇上的兇手,請太子讓開。」

「到我這兒捉拿兇手?王叔何不直接告訴我,你要捉拿的人是誰?」李譽依然穩立在原地,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

「御醫說,太子從他那裡拿了一種藥物,而今日,御醫檢查出皇上就是中了那種藥物的毒才會昏迷下醒。」

「意思就是說,我是那個兇手嘍?」

「臣奉雪妃娘娘的旨意,前來搜查太子寢宮,並且帶太子前往刑部。」

「要搜我的寢宮?李魁啊李魁,即便你是我的王叔,我也不容許你這般放肆﹗」李譽反而命人把李魁團團圍了起來,「把魁王爺給我抓起來﹗」

「李譽﹗你是不是想造反?﹗我拿的可是軍令﹗」

「你覺得很不服氣?不要緊,我一定會讓你心服口服的,本來我還想給你一條路走,但是你太利欲熏心了,這回我再不出手是不行了。」

「大膽﹗我可是魁王爺﹗誰靠近我就要誰的命﹗」

「那麼我們就到刑部去說個明白吧,那就是你來的目的不是嗎?」

「沒錯﹗」

「那就走吧,很多人在那裡等著我們呢。」李譽率先往前,他的態度沉穩到令李魁開始不安。

「那家伙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還不走?」

「當然要走﹗」李魁緩慢往前,一邊交代一旁的方師爺,「去找雪妃娘娘,這李譽四平八穩得太奇怪了。」

「是不太對勁……」

「那就快去找雪妃,如果出了什麼事情,請她幫忙想辦法。」

「是。」方師爺得令轉身想走,卻給後來居上的侍衛給擋住了去路,「太子殿下有令,魁王府相關人等都不得擅自離開,到刑部吧﹗」

「李譽,你不要欺人太甚﹗」李魁忍無可忍,帶來的人都成了李譽的人,氣得他破口怒吼。

「王叔不要心急,你最想見的人也會到刑部與您會合。」李譽朗笑,笑聲響亮得幾乎要貫徹雲霄,那突然讓李魁心驚膽戰,感覺像是,一笑震天下。

甚至,他彷彿在李譽的上方看見了真龍飛舞。

﹡﹡﹡﹡﹡﹡﹡﹡﹡

刑部今日特別熱鬧,人來得不少,有皇后娘娘一掛的,有雪妃娘娘和李旬那邊的,還有剛剛來到的李譽和李魁等人。

每個人所期待的狀況都不太一樣,皇后娘娘擔心兒子出事,雪妃和李旬母子卻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

可是當他們看見出現的狀況不如自己所想的那一回事,心急是自然回應。

幾個人都從椅子上站起來,急切的上前想要弄個明白,只有李譽不慌不忙,走入刑部,交代刑部尚書,「等一下讓人仔細的記錄,任何一個環節都不可以遺漏。」

「慢著﹗」雪妃跳出來,氣呼呼的指控,「李譽才該是接受審問的人,他沒有資格在這裡指揮一切﹗」

「雪妃,你說那是什麼話?太子可是代理國政、未來要繼承皇位的準繼承人,你這是在誣蔑太子,本宮可以馬上叫尚書大人把你打入大牢﹗」皇后也不甘示弱,輸入不輸陣。

「母後、雪妃娘娘,兩位請稍安勿躁,還是先聽聽證人們怎麼說,故事可說是高潮迭起,一定會非常精彩的,尚書大人,你可以開始了。」

「是。」刑部尚書點頭,首先召喚了李魁所說的御醫,御醫一進入刑部,就開始喊冤,「請太子殿下恕罪,我不是故意說謊危害您的,實在是有人拿刀架在罪臣的脖子上威脅罪臣一定要那樣說,不然全家都會有殺身之禍啊﹗」

看見原本該在事後被殺之滅口的御醫出現下這裡,再聽聞御醫那一番話,李魁臉上突然變得毫無血色。

「沒想到,我照做了之後還是有人想要殺人滅口﹗」御醫眼神怨恨的瞪著一旁的李魁,「魁王爺可真是好狠毒啊﹗」

「好了,到一旁候著吧,請下一個證人進來。」因為要審問的對象都是大有來頭的,刑部尚書用詞也只得比往常更恭敬了一些。

這回進來的是莊巧,她手上還拿著李魁交給她的小紙包,「魁王爺,這是你要我放在太子殿下床底下的東西,現下我把這個還給你。」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那怎會是我的東西?﹗」李魁一把拍掉她手上的小紙包,直嚷著,「這根本就是天大的陰謀﹗」

「的確是天大的陰謀。」李譽冷冷一笑,說︰「而且還是王叔您和雪妃娘娘設計的圈套,目的就是想要把我這個太子推下台,御醫大人,看看那包是不是魁王爺向你拿取的毒藥。」

「是。」御醫上前,把小紙包拾起,打開一看,就點頭承認,「是這包沒錯。」

「魁王爺,您還有什麼話說?」刑部尚書一臉公正的問著。

「根本就是欲加之罪﹗」

「可不是﹗你們可不要以為皇上昏迷就可以為所欲為,他要是知道你這樣對待自己的王叔還有他最寵愛的妃子,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等等,我話還沒有說完呢。」莊巧打斷了眾人的言論,直指著李魁說︰「如果你們說這是欲加之罪,那為什麼我這個做女兒的,卻要反咬自己的爹一口呢?原因很簡單,我根本就不是魁王爺的千金,其實我只是他找來安排在太子殿下體邊的一顆棋子,他抓了我養父,藉此威脅我要聽他的命令行事。」

「一派胡言﹗」李魁氣得臉紅脖子粗,一切都對他太不利了,他卻一點法子也沒有,只得轉向雪妃請求幫助,「雪妃娘娘,您可要替我說句公道話,我對皇上是那麼忠誠﹗」

「你放心……」

「恐怕放心不了,雪妃娘娘現下也自身難保,又怎麼可能保得了王叔。來人,把人給我帶進來﹗」

不一會兒工夫,刑部又擠進了一群人,幾個大漢被護衛押入內,一見大官紛紛跪地。

「你們是誰?從實招來﹗」刑部尚書拿著板子用力的拍打著桌面。

「回大人的話,我們只是魁王爺聘請的轎夫。」

「轎夫?那你們都送了些什麼人?又上了哪些地方?」

幾個大漢看了看李魁,被瞪之後連忙垂首,支吾半天說不出話來,刑部尚書見狀又憤然朝桌子一拍,「說謊可是欺蒙聖上,要誅九族的﹗」

「大人饒命﹗我們只是奉魁王爺的師爺之命,到天明寺接了那位貴婦,然後把她送往魁王爺位子天明寺百裡外的行宮,我們真的什麼都不清楚啊﹗」一名大漢指著雪妃顫著聲道。

雪妃的臉變得慘白。

「現下兩位還有什麼話說?還需要我找更多人來指証兩位在行宮內所做的事情嗎?我想還是不必了吧﹗找越多人來,只會讓兩位更加臉上無光。」

「不是那樣的……」雪妃一看見皇帝從門外走入,連忙撲上去哭訴,「皇上,您要替臣外家做主﹗太子殿下太污蔑臣外家了﹗」

皇帝是很愛雪妃這個妃子,但是這一回連他都深感痛心,他冷冷拂開她的手,「難道還要太子拿出更多你們的丑行,你才肯認罪嗎?﹗」

「皇上……」

「別叫朕﹗刑部尚書,這些人該議處什麼罪就一切照辦﹗」

「是﹗」

這回,皇帝的愛已經從寵愛轉變成恨了,他轉頭離開,不曾再回眸多看雪妃一眼。

望見皇帝轉頭離去前的眼神,雪妃跌坐在地,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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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朕要退位了。」

李魁和雪妃的通奸罪嫌確認之後,皇帝突然像是老了幾十歲,雖然撥雲見日,但是十幾年來的愛戀,豈是說放就能放得了的。

對所愛的人皇帝也顯得仁慈,只是把雪妃和二皇子趕出皇宮貶為庶民,至於李魁,因為皇帝念在兄弟一場的情分,只判他發配邊疆,即日就要上路。

皇帝無意國政,身為皇太子的李譽自然得扛起代理國政的職務。

每天,光是奏折就把他搞得昏頭轉向,好幾夜都是夜宿在御書房裡。

「太子殿下,太子妃求見。」小喜從外進入,帶來了莊巧的請求。

「請她進來。」

得到允許之後,莊巧才進入御書房,李譽一見她來,連忙上前。

「你來得正好,陪我出去騎馬透透氣吧。」

「等等……」她阻止他,臉上多了幾分哀愁。

其實她是來向他告別的,在皇宮的任務已經完成,她的乞丐爹也救回來了,這些日子來,她想了很多,覺得自己該離開這個不屬於她的地方。

當然最主要的原素還是剛剛和皇后娘娘的一番對談。她說,可以原諒她這個說謊者,但是她也說了,絕對無法接受這樣一個女子當媳婦。

她的身分背景都太過平凡,平凡到不適合當一國之母。

「今日這番談話,並不是對你有任何偏見,只是你也清楚這皇宮的條律,一個不適合的人硬是要插入這個世界是很辛苦的。」皇后說︰「本宮希望你不要告訴太子我們今天所談的這些話,他還年輕,或許會因為情感原素把你留下,但是,為了皇室的血統,他勢必得要迎娶更多的名門佳麗,終有一天你一定會受不了這一點,所以,本宮希望你能自動選擇離開,現下這是個很好的時機。」

是很好的時機沒錯,卻也很傷人。

在前來御書房的路上,她看著沿途的景色,發現自己已經慢慢的喜歡上這裡的一草一木,也許單調無趣,但是這裡有她喜歡的人在,想要離去,心中有著萬分的不捨。

然而同樣的,因為喜歡,所以她自然無法接受李譽再擁抱其它女人,以她的個性,絕對無法容忍自己和其它女子共事一夫的。

所以,這是離開的好時機。

「怎麼了?一臉愁容的,是在生我的氣嗎?別這樣,我也不想這麼忙碌,不過最近父皇的情緒不太穩定,為人子女該替他分憂解勞,是不是?」李譽想逗她笑。

「我是來向你告別的。」

「什麼意思?」他錯愕的鬆開了手,退離兩步。

他才在想一切終於撥雲見日了呢,接下來他可以好好的和她培養感情,有她的陪伴,即便每天有堆積如山的奏折,應該也可以忍受。

但是,現下她卻來告訴他,她要離開?﹗

「別開玩笑了﹗」

「我是很認真的,我真的是來向你告別的,跟你的約定已經結束,我該回到屬於我的地方,我爹在外面等著我。」

「莊巧﹗你給我站住﹗」李譽喝住她,沖上前把她扯住,「你就真的這麼討厭這個地方?或者你急著想要逃離的人是我?」

「太子殿下言重了,我本來就是個假郡主,你也很清楚我的身分,我從來不曾屬於這裡,當然也無從說起討厭喜歡,至於殿下,您是個好人,我很感激您救回我爹。」

「好人?感激?這是你對自己夫婿唯一的感覺?」他快要瘋掉了,扯著莊巧的手勁越來越用力,幾乎要把她的肉給掐出洞來。

痛,但是她忍下了。

她曾感受過那雙手給予的溫暖,現下她也感受到了那雙手主人的痛,所以,她沒有抱怨。

「殿下往後會找到真正適合這個地方的對象,我只是個假扮的太子妃。」

「誰管誰適合這裡啊﹗我只知道我李譽的太子妃叫做莊巧,那是誰也取代不了的﹗」他像受傷的野獸嘶吼著。

「李譽……」

他把她扯入自己懷中,緊緊抱住,霸道的說︰「這是命令﹗你得留在我看得見的地方,那裡都不能去﹗」

﹡﹡﹡﹡﹡﹡﹡﹡﹡

入夜,一輛馬車停靠在皇宮的東南門外,應莊巧的要求,藍鷹找來了這輛馬車,準備將莊巧和她的乞丐爹送回他們原本居住的小鎮。

「這樣真的可以嗎?」

趁著李譽熟睡,莊巧選擇這種不告而別的模式離開,她深知他一定會受傷,一如她此刻的心痛,但是時間應該能夠治愈他的創傷。

「沒關係的,他遲早會想通,我並不是適合他的人。」

一個乞丐,再怎麼天真,也不該妄想要飛上枝頭當鳳凰,她沒有把握可以應付得了宮廷的爾虞我詐,更沒有把握未來可以母儀天下。

「那是他說的?」

「他不可能那樣說。」

「離開你會福祉嗎?」藍鷹看著她眼神中的哀傷,忍不住問道。

「當然。」莊巧回以一笑,踏上馬車,「藍大哥,謝謝你幫我的忙。」

「別這麼說,我什麼忙也沒幫上。」

「當然有,在這裡受到你許多照顧,也許以後我們沒有機會再相遇,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

「我們當然還會再見面,別盡說些傻話,等我這邊的事情處理妥當,我就向皇上辭宮去找你,屆時你可要記得收留我。」

藍鷹一點也不想就此結束他與莊巧的緣分,要不是還有要事在身,他真的想就此和她一起駕馬離去。

他也不喜歡宮廷這是非之地。

「那可不行﹗你是皇宮不可或缺的武將,和我不一樣,皇室還需要你的鼎力保衛,千萬別輕易說放棄就放棄,不過我倒是歡迎你來我們小店坐坐,到時候我和老爹會端上我們最拿手的佳肴款待你。」

「是啊﹗藍教頭可得記得要來找老乞丐我喝一杯。」乞丐爹從馬車內探出頭來說︰「還有謝謝您給了我們開客棧的銀兩。」

「所以,我算是頭家之一對吧?那你們更不能拒絕收留我這個三分之一頭家,我們就這樣說定了,這裡的事情一結束,我就去找你們。」

「可是……」

莊巧還有話要說,卻被乞丐爹阻止了,「既然藍教頭不喜歡待在皇宮,到我們的客棧也是個下錯的想法,到時候我們可以互相照顧嘛﹗」

「喔。」

「感謝乞丐爹﹗」藍鷹滿臉笑,腦袋已經開始勾勒起美麗的藍圖。

「家屬於他們的客棧,一個廚娘、一個掌柜和一個身手利落的跑堂,還有打烊後三人一起把酒言歡的畫面,不輸給陶淵明的田園生活。

「趁著被人發現以前,快走吧﹗」藍鷹朝馬屁股輕輕一拍,馬就自動向前走。

莊巧頻頻回首,看著越來越遠的身影和建築,過往的記憶歷歷在目,卻又猶如夢境,從她的腦海走過。

「別看了,都走遠了。」乞丐爹勸她。

「真的不會再見面了吧?」還沒遠離,就開始想念,她想哭,一股悲傷從胸口涌了上來。

乞丐爹以為她說的是藍鷹,笑說︰「當然會再見面。」

會嗎?

她想的人卻是李譽。

﹡﹡﹡﹡﹡﹡﹡﹡﹡

李魁一巴掌甩在藍鷹臉上,身穿囚衣的他還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他打藍鷹就像在打一只狗。

「為什麼這麼慢才行動?」

「我怕李譽起疑,所以只能等他對我卸下心防才敢行動,請王爺恕罪﹗」李魁對他有救命之恩,所以他冒險闖入地牢劫囚,把李魁送到這間客棧來,這一巴掌,就當作是他還給李魁的養育之恩。

「李譽那臭小子,我一定要他死﹗」李魁恨恨的指名,「還有莊巧那個臭丫頭,竟然背叛我和李譽聯手,我非要她人頭落地不可﹗你去提那兩人的人頭來見我吧﹗」

「請恕我不能從命。」藍鷹欠了欠身。

「你說什麼?」

「將您從地牢救出,是為了還您的救命之恩,這些年來幫您賣命,以及剛剛那一巴掌,是斷了您的養育之恩,我要離開了。」

「離開?」

「是的,我要離開了。」

「原來你也背叛我了﹗難怪李譽那臭小子能夠收集到那麼多不利於我的罪証,該死的東西﹗」

「並非那樣,我沒有和李譽串通,我離開後也不打算回到皇宮,我要去更遠的地方,去過平凡人的生活。」

「藍鷹,別忘了你的命是我救的,沒有我的允許,你那裡都不能去,乖乖留在我身邊幫我。」

藍鷹搖頭,拒絕了他的命令,「很抱歉﹗我不能答應,這些銀兩是特地為您逃命準備的,您還是快離開這裡吧,接下來您得要靠您自己了。」

「混賬東西﹗要不是我當年救了你,你以為你還能活到現下嗎?這樣的你竟然敢說要去過你自己的生活?﹗太不知感恩了﹗」

「很抱歉﹗」藍鷹再度欠身。養育與救命之恩的確恩同再造,但這些年來他就像是傀儡,活得沒有尊嚴也沒有自我,莊巧的出現讓他整個人活了過來,他彷彿從那之後才開始知道笑和眼淚。

所以這回,他不再顧己心李魁的想法,去意已堅。

「藍鷹,背叛我的人我都不會饒過他的﹗這樣你還是執意要離開?」

「是﹗」

「那麼你就去吧,未來的命運會變得如何,都不要怪我。」李魁冷笑,以為如此威脅就能換得藍鷹回心轉意。

但是就在他背對著門時,藍鷹卻真的離開了。

「該死的﹗」

他沒有得饒人處且饒人的胸襟,絕對只有他負人不可有人負他,殺戮的光芒又回到他的眼中。

跟客棧的小二要了紙筆,他出賣了藍鷹。

紙張上寫著──

劫獄人是藍鷹,他是李魁的殺手。

簡單,卻足以致命,李魁看著自己的傑作狂笑不止,「藍鷹啊藍鷹,既然你那麼想去見你的親人,我就成全你﹗」

﹡﹡﹡﹡﹡﹡﹡﹡﹡

找不到莊巧,李譽已經慌了手腳,獄卒又來報,說李魁被人劫走,這會兒簡直就像兵荒馬亂。

「可惡﹗」他一心想要抓到李魁,又一心想找尋莊巧,可是人海茫茫,他該往哪去找?

他不該大意,聽了莊巧的勸,以為她真的打消離去的念頭,高興下就多喝了兩杯,才會睡到連她離開他都毫無所覺。

但是他也沒想到,莊巧竟然會下告而別。

「兵分四路,無論如何都要把李魁抓回來﹗」

抓李魁的工作就交給了護衛營和禁軍,找尋莊巧的工作他卻不想假他人之手,正準備出宮,誰知就在殿口被迎面而來的皇后給攔阻了下來。

「太子,你想上哪去?」

「兒臣想出去一趟。」

「是準備去找莊巧?」皇后一語道破。

「既然母後看穿,我也不想隱瞞,我是打算出去找她沒錯。」他坦然面對。

「你不能出宮,現下李魁越獄,你出去太危險了,再過一陣子皇上就準備把皇位傳承給你,你得待在宮中。」

「母後,我現下沒有心思想那些,我一定要找到莊巧﹗」沒了莊巧的宮廷,日子會變得更無趣,他沒有把握自己能夠安分的待在這皇宮一輩子,「您不要阻擋孩兒,我可以依了您任何要求,但是得要莊巧在我身邊。」

「那個莊巧真有那麼好?可以讓你連生命都罔顧?你可有替母後想想,可有替天下蒼生想想,如果你有了差池,你叫母後和你父皇怎麼辦?」

「母後,莊巧為什麼突然不告而別?」李譽突然正色詢問︰「是不是您對她說了什麼?」

「母後能對她說什麼?你不要胡思亂想,母後不讓你出宮,是因為李魁就在宮外,他那個人做事情一向陰狠,我相信他一定正在處心積慮想辦法報復,所以無論如何母後都不許你走出皇宮一步﹗」皇后拿出了她的威權,下達命令,「你們給本宮好好的看著太子,要是太子出了宮,你們就等著人頭落地﹗」

「母後﹗」

「什麼都不用說,如果你覺得待在宮中無聊,我會讓寧兒過來陪你。」

丟下話,皇后就頭也不回的走了,連給他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你們想阻擋我?別妄想了﹗敢阻擋我的話,我就先讓你們人頭落地﹗」李譽狠狠的瞪著幾個護衛。

「太子……太子……」南門守門的護衛一路從外狂奔而來,拿著還剛到手的信函,「殿下,門外有人送來這封信,說是要告密的。」

「告密?誰要告誰的密?」

「這小的就不清楚了。」

李譽接過信函,飛快打開。

雖然他早就懷疑藍鷹是李魁的人,但是看見告密信函指名道姓說藍鷹劫獄,他的心情還是感覺很沉重。

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這種結果,明明是個有才能的人,卻不能夠為朝廷斫用,甚至得要弄到這樣敵對的地步,叫人情何以堪。

「小喜,藍教頭呢?」

「殿下怎麼突然想找藍教頭?他好像不在宮中……」小喜回想起最後看到藍鷹的場景,那時他神色匆忙,走的方向好像就是天牢的方向,一想到這一點,她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該不會……」

「是他救走了李魁﹗」李譽把信函緊掐在手中。

「不會的,藍教頭不可能知法犯法﹗」

「你自己看﹗」他把信函丟給小喜,轉頭走向御書房,「去叫呂大人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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