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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古靈]【惡魔物語之一 黑魔王傳說Part IV】[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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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0 21:23:32 |倒序瀏覽






好不容易,狄修斯終於從死亡之神的手上活過來,
然而,基納魔神的黑暗力量卻始終追隨著他們,
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既然逃不過,那他們就乾脆勇闖基納魔神被封印的所在,
打算在他被釋放之前想辦法宰了他!
然而,沒想到身體剛痊癒的狄修斯,卻敵不過他穿越結界的猛烈攻擊,
在安亞與狄修斯危在旦夕之際,黑髮神女的能力終於覺醒了!
只不過,再次逃過一劫的他們,卻面臨更嚴重的懷疑與考驗,
尤其,一向將狄修斯保護的滴水不漏的安亞,竟然變了,
反而鼓勵狄修斯衝鋒陷陣,一心希望狄修斯趕快投向死神的懷抱?!
甚至不惜與邪惡的沙達王妃談條件,
而首要條件居然是——
“我要基納魔神出來之後的頭一件事就殺了狄修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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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0 21:24:14

楔 子

  高聳的雲鬢、燦爛華貴的妃冠、誘人的身姿、精緻的裙袍、絢麗奪目的首飾,這是個姿容美得驚人的女人,華麗、高貴,眉眼間卻隱隱泛著一股邪魅的陰鬱,但也就是這份邪魅的美,迷得她身邊的男人心甘情願為她所驅使。

  自然,其中也加進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小魔法。

  “還要再調派軍隊過來嗎?”男人問。

  “當然要,而且要把全部的兵力都調集過來,但不是為了進攻,而是為了確實守住已經佔領的地方,如果又被趕回去的話,一切都得重新來過,下一回可就沒這麼容易了。”

  女人柔細地說著,塗滿紅色蔻丹的長指甲若有意似無意地輕剛過男人的手背,撩起男人一陣心癢難耐的顫抖,使他無法正常使用腦筋做出正確的判斷。於是,他反手握住女人的柔荑,全然沒有想到要反對她的要求。

  “那麼下一步該如何進行?”

  “下一步?”女人暗自冷笑,得意於她對這男人完美的操控。“唔……下一步我們必須先搞清楚那個魔鬼的身體狀況究竟如何,這個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他在,情況就會倍加麻煩;而且我們的神也曾經特意囑咐過我,如果能夠的話,就優先設法除去那個風之魔鬼,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麼,但既然是大神的要求,我們就要盡力去辦到,懂嗎?嗯!還有那個女人的血,只要有那個女人的血,我們的神就可以自由了,所以我們必須雙管齊下。”

  “雙管齊下?”雙眼流連地投注在女人那雙白嫩細緻的柔荑上,男人漫不經心地重複道。

  “是的,”眼底掠過一抹厭惡,女人悄然掙脫男人的手,“派個人進去城裏設法取得那女人的血,並且調查那個魔鬼現在的情況,兩者之一至少要設法完成其中一項。”環視帳篷內所有人,女人神色若有所思。

  “這個可能不太容易,”男人立刻否決了,並且提出實際狀況來作根據。“這兩天城門把守得非常嚴密,即便是他們自己人都不能隨意進出了,何況是我們的人?”一脫離與女人的肌膚相觸,他的腦筋馬上就回復正常運轉了。

  “這樣嘛……唔……那就……”女人遊移的視線突然停住了,並露出詭譎的笑容。“你,對,就是你,過來!”

  “是。”

  應聲來到女人面前的是一個容貌與嘉肯不相上下的美男子,雖然帳篷內其他人的膚色都極為黝黑,但這個男人,這位美男子,他的膚色縱然不若女人那般白皙,卻也沒有同伴這麼粗黑,恰恰與敵方的膚色相當近似,最重要的是,他還有一雙深邃幽藍的瞳眸,一雙女人見了就不能不被蠱惑的勾魂眼。

  女人嘴角噙笑,尖細的指甲朝美男子勾了勾,美男子遂俯身向前,在他耳邊,她輕聲細語,紅濫濫的唇辦幾乎碰上美男子的臉頰,那模樣簡直就像是情人間的愛語呢噥,看得她身邊的男人醋意橫生。

  片刻後,美男子直起身,女人又交給他一罐如拇指般大小的瓶子。

  “這樣你明白了嗎?”

  “明白了。”

  “有把握嗎?”

  “絕無問題。”

  “很好,挑個好一點的物件,別太委屈自己了。”

  “是。”

  “那你就趕快去吧!”女人揮揮手。

  “是。”

  男人陰森森地瞪住美男子轉身離去的背影。“你要他做什麼?”

  女人媚眼微勾,輕佻地笑了。

  “那還用問嗎?男人當然是找女人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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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0 21:24:49

第1章

  莎裏耶,彪皇國第一大公主,也是彪皇王的獨生女,擁有女人的動人外貌,以及男人的粗魯舉止,是個性好爭強的少女,自認比起內向瘦弱的弟弟更適於成為彪皇王的繼承人,所以總是一身男人的打扮,到處惹是生非……呃!巡視民情,目的是想要做給父王看看她有多麼適合統治這個國家。

  然後,當她見到嘉肯時,立刻決定這個生平所見最漂亮的男人很適合做她的丈夫,與她共同治理彪皇國,於是她就很直接地“通知”他了。

  “我們結婚吧!將來我們可以一起統治彪皇國。”

  她自信滿滿地認為他一定會高興得昏倒,然而,嘉肯聽了卻是冷汗涔涔,差點叫救命。

  “不好吧!公主,我在西方大地已經有十個老婆了耶!”嘉肯信口胡謅,可一說完他就後悔了。

  十個夠嗎?

  果然,莎裏耶一聽,便驚訝地張大了眼,但只不過?那問後,她就鎮定下來垂眸想了一下,隨即想出了一個“好主意”。

  “沒關係,你先回去把她們全改嫁給別人,之後再回來和我結婚。”

  該死,他應該說他下是男人的!

  “這是不可能的事,公主,我的老婆不是風王的妹妹,就是金王的妹妹,要不就是火王的妹妹,或是水王的妹妹,還有木王的妹妹、土王的妹妹,神官的妹妹、大祭師的妹妹,你要我如何向他們交代?”嘉肯滿嘴胡說八道,只希望這位鴨霸任性的公主聽了之後趕緊滾得遠遠的。“他們會把我剁成肉醬的!”

  莎裏耶呆了呆。“騙人!”

  是騙人沒錯,不過……

  “要不公主你幫我去跟他們講好了,對,頭一個就要先通知風王,因為他最難纏了!”見莎裏耶臉色瞬間轉變,嘉肯就知道她一定不敢,不覺竊笑不已。誰都知道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風魔。“好,那就交給你了,公主,等你搞定了一定要通知我喲!”話落,他回身拔腿就跑。“抱歉,我找達魏將軍有事,先走囉!”

  “咦?啊!等等!等等!”

  莎裏耶忙追上去,嘉肯出城,她也隨後出了城,因為她是“跟”在嘉肯後面,所以金王也沒有加以阻攔,可是追到城外之後,不過一晃眼工夫,嘉肯就跑得不見人影了,她不由得停下步伐恨恨地跺腳不已。

  “混蛋!真是混蛋!”為什麼要跑呢?這種天上掉下來的機會,他為什麼不歡天喜地的立刻應允呢?

  哼!若非再也見不到第二個比他更好看的男人,她才不……

  才想到這裏,莎裏耶猶在四處遊移找尋嘉肯蹤影的視線忽地頓住,就停在不遠處一群難民間,直眼盯住其中一個男人移不開視線了。

  好漂亮的男人呀!

  而且這個男人似乎比嘉肯更對她的胃口,特別是他那雙比天空還要澄藍的瞳眸,如海一般深邃,微微一眨就眨到她的心坎兒裏去了。

  莎裏耶簡直是看呆了眼,直到那男人即將走遠,她才回過神來急忙趕過去。

  “喂喂!等等,喂!那個人,你等-等呀!”

  背對著莎裏耶的藍眸男人倏地咧出一抹奸猾的冷笑……

  JJ    JJ   JJ

  圖哈城是一座由巨岩建制成的長方形石城,除了兩條主要商業街以及攤販區之外,其餘都是一般人的住屋。當然,還有好幾座富商的宅邸,不過在彪皇王抵達之後,就全部被皇家徵用了。其中一座最寬大、最清幽的宅邸就是風王的住處。

  高聳的圍牆,一個由三面排樓圍起來的中庭,中央有個石造噴水池,還有幾株柳樹、幾畦花圃;正屋是大廳、書房等,二樓是狄修斯的住處,右面是餐廳、僕人的住處、廚房、儲藏室以及馬廄,西麥和其他特衛隊武士則聚住于左排樓,正對大廳前是拱形大門,此刻雖然敞開著,卻有兩位武士嚴禁任何人進出。

  午前,安亞扶著狄修斯站立在屋前,並指著寬敞的中庭。

  “瞧見沒有?就這兒,這兒就是你的活動範圍,你敢給我走出去試試看!”

  “奴隸變成犯人,這究竟是降級,還是升級?”狄修斯喃喃道。

  “還有,沒有我的同意,不准你見任何人!”

  “居然還是禁見犯人。”狄修斯又咕噥。

  “你需要什麼就說出來,我們會幫你準備好。”

  “原來還是有人會伺候我,”狄修斯再嘟囔。“我還以為你們要任由我自生自滅了呢!”

  “好了,我們進去吧!”

  “欸?!”狄修斯一驚,忙一把抱住旁邊的柳樹,死也不肯放手,差點連腳也勾上去了。“不要,好不容易才出來一趟,不要這麼快就叫我躺回去嘛!”

  實在是很想把他踢回房去,可是瞧他那副幼稚的滑稽模樣,她又忍不住想笑。“好吧!那我們到那兒坐坐好了。”

  在噴水池畔,安亞伴著狄修斯一塊兒坐著,狄修斯一邊漫不經心地撈著水玩,一邊賊頭賊腦地往大門外瞄呀瞄的。

  “好像很熱鬧喔!外面?”

  “是很熱鬧,所以?”安亞回答,並拿那種“你想怎麼樣都不可以”的眼神警告地斜睨著他。

  眼見她神情不善,狄修斯忙打個哈哈。“沒什麼,說說而已,說說而已嘛!”緊接著改口問:“為什麼嘉肯他們都沒有來看過我?”

  “因為我不准他們來。”安亞很乾脆地老實說。

  微微一愣,“為什麼?”狄修斯詫異地問。

  安亞冷哼。“免得你又被他們拐去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我沒有哇!”狄修斯滿臉無辜。“我只是怕你有危險嘛!”

  “我?”安亞嘲諷地哈了一聲。“你還是先操心你自己吧!連站都站不穩了,還想要什麼威風?真是笑死人了!”都是他,害她現在哪兒都不敢隨便亂跑了。

  “啊!那個啊……呃、呃、我只是……只是……啊!對了,”狄修斯心虛地忙再一次轉開話題。“聽說這兒有一種羊腸羊肚做的食物很好吃,你能不能去弄來給我吃?”

  “羊腸羊肚?”安亞噁心地嘔了一下。“有沒有搞錯啊!那種東西你也要吃?真是拜託喔!羊咩咩那麼可愛,你吃它的肉還不夠,還要吃它的內臟?它究竟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啊?兔肉你為什麼就不吃?”

  “吃可愛的兔子太可憐了啦!”狄修斯一臉不贊同。

  “吃可愛的羊咩咩也很可憐啊!”安亞更理直氣壯。

  “反正我就是不吃可憐的兔子!”狄修斯拚命搖頭。

  “那你也不要吃可憐的羊咩咩!”安亞用力點頭。

  “我喜歡吃嘛!”狄修靳抗議。

  “不准吃!”安亞否決。“要吃就都吃,不吃就統統都不要吃,一句話!”

  “怎麼這樣,”狄修斯兩道眉毛糾結成一團,一邊還猛扯頭髮,一副難以抉擇的模樣,“不吃可憐的兔子就不准吃可惡的羊咩咩嗎?”苦思老半天後,他終於不甚情願地噘高了嘴。“好嘛,好嘛!不吃就不吃,那我吃牛肉,這樣你就沒話講了吧?”為什麼他說的每一句話好像都在替自己找麻煩呢?

  安亞滿意地笑了。“很好,還有……”她搖搖食指。“也下能吃松鼠了喔!”

  “不能吃松鼠肉?”狄修靳臉色大變,“可是那個真的很好吃耶!”他抗議地大叫。

  “好吃個屁!”安亞叫得更大聲。“最可愛的就是松鼠了,你居然要吃它們,你變態!”

  “我……”狄修斯瑟縮了下。“我哪有變態,我只是很喜歡吃松鼠肉而已咩!”

  “是喔!”安亞惡意地嘿嘿笑著。“那下次我弄老鼠肉給你吃好了,反正都是鼠嘛!”

  “老鼠肉?!”狄修斯差點吐出來。“算了,我不吃松鼠肉總可以了吧?”

  安亞哼了哼。“這還差不多。哦!另外,香蕉也不准吃……”

  “我抗議!”安亞還未說完,狄修斯就低吼了起來,“我堅決抗議香蕉不准吃皮!剝香蕉皮真的很麻煩耶!”

  安亞原本還想更大聲地再叫回去,看看能不能再贏一回合,可是瞧他一臉嚴肅凜然地說剝香蕉皮真的很麻煩,奸像那確實是一件非常嚴重的問題,搞不好他還會為了這件事殺人,她就忍不住失聲爆笑。

  “你……你的腦袋真的有問題耶!”她仰天笑不可抑。“上回……上回我弄香蕉泥給你吃,你居然還問我裏面有沒有加香蕉皮?好像沒有香蕉皮你就不吃。請問你到底是腦子有毛病,還是肚子有毛病?”

  “你才有毛病呢!”狄修斯立刻反擊回去。“天天洗澡、天天梳頭發,正常人哪會做這種事?”

  笑得更大聲了,“你……你是正常人嗎?”安亞已經笑到抱肚子了。

  “當然不是,”狄修斯更是正經八百地猛搖頭。“我才不……咦?嘉肯!”

  真是厲害,不過一個名字而已,安亞的笑聲立刻被攔腰斬斷--比風魔的那把寶劍還鋒利,警戒的眼神瞬間掃了過去,繼而一個箭步,她已經跳到了大門口,對那個被黑武士擋在門外的傢伙很不客氣地發出質問。

  “你又來幹什麼?”

  遙遙地對狄修靳揮了揮手,“我來看他呀!”嘉肯滿面笑容地說出來意。

  安亞狐疑地斜睨著他。“沒什麼陰謀嗎?”

  “沒有!沒有!”嘉肯雙手亂搖。“我的動機絕對純正……”

  “是動機不正吧?”

  “……居心肯定善良!”

  “是居心不良吧?”

  “安亞,”嘉肯苦著臉。“拜託你別把對神官的怒氣都發洩到我這兒來嘛!我是無辜的耶!”

  原想好好損嘉肯一頓的,但見他可憐兮兮地好委屈的樣子,安亞不禁噗哧失笑。“好啦,好啦!看你可憐,就讓你和他聊聊,可是別讓他太累了,也別說些什麼有的沒有的,否則讓我知道了的話,以後我就要把你列入拒絕說話戶了喔!”

  “是,是,風王妃大人。”嘉肯裝模作樣地恭聲道。

  “少來!”安亞不覺又笑了。“哪!你自己過去吧!我去準備午餐,要不你也留在這兒吃午飯?”

  “好啊!”

  望著安亞進了右排屋,嘉肯才走向狄修斯。

  “嗨!好久不見了。”

  “是好久了,久得我都以為你們忘了我呢!”說著,狄修斯擠眉弄眼地指指安亞消失的方向。“聽說是她不准你們來看我?”

  嘉肯無奈苦笑。“事實是,我幾乎天天都來,但是都被擋在大門外。真是令人洩氣,以前那些傢伙還是聽我指揮的呢!現在居然把我當敵人似的嚴密防備,真懷疑若是我硬要闖進來的話,他們會不會真的把我砍成碎片?”

  “我也差不多啊!”狄修斯也苦笑了。“她也把我看得緊緊的,比牢頭看守犯人更嚴密,而且直到今天以前,我都不曉得她不准任何人來看我呢!”

  “她關心你嘛!”嘉肯悠然地在狄修斯身邊坐下。“怎麼樣?好多了嗎?”

  狄修斯聳聳肩。“還好,這幾天她才又准我下床。老實說,像我這麼懶的人都覺得快悶死了,可是她依然戰戰兢兢地連根手指頭都不讓我動,不騙你,有時候她真的龜毛到令人想揍她一拳的程度!”

  “是嗎?”嘉肯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他。“你……好像有點變了。”

  “有嗎?”狄修斯也跟著上下打量自己,“哪裡變了?瘦了嗎?”他摸著臉頰問。

  “你是瘦了,不過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說……”嘉肯撫著下巴沉吟,兩眼依然盯住狄修斯打量不已。“唔……唔……你看起來很……很……很……”想著想著,他突然噗哧失笑。“很正常,對,你看起來似乎很正常。”說著,他還滑稽地拚命眨眼。“請問風王大人,你有多久沒有看到貓呀狗的在天上飛了?”

  “那個啊!嗯……”狄修斯抓抓頭髮。“快半年了吧!”

  “哪!這不就是了。”狄修斯聳聳肩,嘉肯繼續仔細端詳他。“還有,你的眼神很……很坦然,不再像過去那樣總是隱藏著一份不安。”

  狄修斯微笑不語。

  “為什麼?”嘉肯直問。

  狄修斯聳聳肩,繼而朝右屋瞥去一眼,之後才慢條斯理地說:“自從那次傷了我之後,安亞始終很自責,只要我主動提起這個傷,她就會開始起猶,真的,好像瘋了一樣,無論我怎麼勸她她都不聽,害我看了都很難過。”

  “這也難怪,親手殺死自己心愛的男人,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忍受的。”嘉肯歎道。“不過這個跟那個又有什麼關係?”

  “關係可大著呢!”狄修斯苦笑。“總之,雖然我一直很小心不去提起傷勢的問題,但人總是有疏忽的時候啊!所以有一天,我又不小心踩中了地雷,果然她又開始失控,而我就差點抓狂了,因此我就很直截了當地問她究竟要怎麼樣她才能停止自責?”

  “哦?她怎麼說?”

  “她看了我好一會兒之後,才說:‘你要我停止自責,那你自己就先停止自責’。”

  “哎呀!”嘉肯猛拍大腿。“聰明!”

  狄修斯笑了。“是啊!剛開始我還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可是仔細一想,我大概就能瞭解了。”

  嘉肯很開心地拍拍他的肩。“那麼你不再自責了?”

  狄修斯輕歎。“我想我永遠都會對大家感到歉疚,因為的確是我連累他們的,但是我不會再責怪自己了,因為那不是我的錯。就好像安亞殺了我一樣,那不是她的錯,所以我不怪她;同樣的,我相信父親母親他們也不會責怪我的。”

  “那是當然,”嘉肯毫不猶豫地同意了。“風魔依附在你身上並非你所願,白髮妖女會設計那種陰謀也不是你要求的,六歲小男孩救不了家人更是正常,從頭到尾你都沒有錯,誰又能責怪你什麼呢?”

  “以前你也曾經這麼跟我說過,可是我心裏總是想著:你又不是我,你怎能瞭解我的感受呢?”又朝右屋瞥去一眼,狄修斯感歎地說:“可是她是真的瞭解,因為她跟我一樣;而且因為她殺的人是我,所以她也讓我瞭解了被傷害的人的感受,也因此,我才能一點一點的漸漸看開了。也許現在還沒有完全釋懷,但我想,終有一天我也能夠放開所有的罪惡感吧!”

  “那是最好了。老實說,打小和你一起長大,看著你不斷被過去的傷害所折磨,我也無法不跟著你難過。如今你終於能逐漸擺脫過去的陰影,我還真是很感激安亞呢!”說到這裏,嘉肯忽地想到什麼似的啊了一聲。

  “對了,說到被傷害,我才想到今天來的另一個目的。”

  “哦?神官又有什麼陰謀了嗎?”狄修斯隨口問。

  “不是,不是,是……”嘉肯倏地噤聲,左右張望一下後,才又壓低了嗓門小心翼翼地說:“神官希望你能幫忙看好安亞,你知道,那個妖女覬覦的是她的血,一個不小心,基納魔神就會提早被放出來了。”

  狄修斯雙眼警覺地-眯。“發生什麼事了嗎?”

  “這個……還不能確定,是大祭師和神官有所懷疑。”視若無睹地望著拱形門外熙來攘往的人群,嘉肯的神情相當凝肅。“自十多天前那一戰之後,縱使那個妖女不再有什麼動靜,但是我們可以確定的是,她絕對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放棄了,所以,她必定是打算先派人來打探消息之後再決定如何行動。”

  “那就有九成可能是內奸了。”甚至未曾思考,狄修靳便脫口這麼判斷。

  “果然聰明,一點就通!”嘉肯嘉許地又拍拍狄修斯的肩。“但是,即使進出圖哈城的審查再森嚴,這兩天還是發現了一些可疑之處。”

  “譬如?”

  嘉肯泛出苦笑。“譬如城外的巡邏路線和換班時刻好像被敵方摸透了,若非達魏將軍夠謹慎,恐怕早就被對方摸進城裏來了!”

  聞言,狄修斯不由得陰騖地沉下臉來。“這倒滿嚴重的。”

  “沒錯,所以神官才要我來警告你一聲。我想你很清楚,安亞只顧著你,從未考慮過她自己,因此,她的安全就得辛苦你來守護了。”

  “我瞭解了。”狄修斯點點頭。“知道是哪個傢伙有問題了嗎?”

  “還在清查,在我們查到之前,你這邊一定要小心一點。最好把你們這邊的僕人統統遣送出去,換黑武士來負責那些雜務。”

  “好,那你現在就直接去告訴西麥該怎麼做,有問題叫他來找我。”

  嘉肯遂按照狄修斯所指示的地方進去,至於狄修斯則仍留在原地沉思。

  內奸這種事是最討厭的了,難以捉摸,又不能隨便指控。而不管他再如何逞強,自己的身體狀況他自己最清楚,雖然有心,卻不一定有力。幸好現在安亞已經不再限制他只能待在屋裏,如今唯一的選擇也只有死皮賴臉的跟緊安亞,以防她身邊有變。

  這是最笨,可也是最保險的做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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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圖哈城左面有一座長年青翠的萬青山,是附近地區獵人最愛光臨的獵場,也因此,山中留有許多小獵屋,外表雖然簡陋,卻也設備周全,寢具以及烹調用具等一應俱全,甚至還有浴桶,就算住上一、兩個月都不會有問題。

  當然,想偷情也很方便。

  此刻,在山下的某間獵屋裏,正有一對偷情男女剛從一場激烈的纏綿中喘過一口氣來。嬌媚的少女眷戀地依偎在藍眼睛的男人胸前,神態傭懶且風情萬種。

  “班納,總是這樣好幾天才能見一次面,我好想你的呀!”少女呢哺道。

  “公主,”班納粗糙的手掌在莎裏耶的秀髮上溫柔地撫挲著,臉上的微笑卻只有輕蔑,而無半絲情意,眼神亦是厭煩中又掩不住得意之色。“所以你要儘快把消息打探出來呀!只要基納神得到自由,你和我就能一起統治這片東方大地了。”

  實在沒有想到事情竟然能進行得如此順利,起初,莎裏耶只不過對他有一點點意思而已,可是那一小瓶水,連一口都不足,只夠潤濕喉嚨的水,居然能夠讓莎裏耶如此死心場地任由他擺佈驅使,這種事也只有王妃才辦得到。

  不過,這女人的身體雖然不錯,但是在他眼裏,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及得上沙達王圮,他不但悄悄愛戀著王妃,更崇拜她。

  然而,他只不過是沙達王的貼身衛隊副隊長,雖然父親身分高貴,母親卻是從西方大地水族擄掠而來的俘虜,在南方大地裏,混血兒的身分總是低人一等的,所以,無論如何王妃都不可能對他另眼看待。但是……

  也許將來他可以再向王妃要一點點那種水,然後偷偷的讓王妃喝下去……

  莎裏耶無奈地歎了口氣。“我已經很努力了,可是有些事真的很難打聽得出來嘛!”

  “你先說說看是哪些事?”

  “不就是風王的情況。他居住的地方警衛非常森嚴,誰也不能隨意進出,就連我父王想去探望他都不得其門而入呢!”

  “僕人呢?”

  “我只從僕人那兒探聽到那女人是在風魔受傷之後才成為王妃的,而且因為風魔尚未痊癒,所以他們始終沒有實質上的關係,如此一來,就不必擔心他們會在這種時候孕育出巫馬王了。”基納魔神最怕的應該是能將他再度封印起來的巫馬王吧?

  “你確定嗎?”

  “確定,我想,至少在風魔痊癒之前都不必擔心這個問題。”

  “很好。”班納面露滿意之色。“還有呢?”

  “沒有了,”莎裏耶歉然道,“之後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粗手粗腳的服侍不周到吧!所以那些僕人都被遣送出來了,由他的特衛黑武士接手所有的雜務工作。而那些傢伙一個比一個死硬派,無論我如何誘惑勾引他們,他們總是無動於衷,我也沒轍了!”莎裏耶噘著嘴委屈地訴說。

  班納沉吟片刻。

  “那麼,那位黑髮神女呢?你都碰不上她嗎?”

  “沒辦法,”莎裏耶搖頭。“到現在為止,她都尚未踏出過宅邸半步。”

  “嗯!這樣倒真是很麻煩。”班納又思索半晌。“那麼,你有辦法帶我進圖哈城嗎?”

  “你?這……”仰起臉蛋驚訝地凝睇著班納,莎裏耶猶豫了。“我不太有把握呀!”

  適時的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公主,我知道你會有辦法的,”班納蠱惑般地呢喃。“為了我,試試看,嗯?只要我能進去,事情很快就能成功,屆時我們就可以天長地久永遠在一起了,你不想嗎?”

  莎裏耶歎息了。

  “好吧!”

  WW   WW    WW

  “不可能是她!不可能,不可能,絕不可能!”

  那棟被拿來充當開會用途的屋子裏,驀然傳出彪皇王的怒吼,嚇得左近的侍衛們驚疑地面面相覷,不知道是該待在原地當作沒聽到?或是應該善盡職責趕緊沖過去瞧瞧到底是發生什麼大事了?

  刺客來了嗎?

  而屋內,大祭師面無表情,神官感歎地直搖頭,嘉肯、洛司和達魏將軍則面露歉然之色地注視著彪皇王,後者一副想吃人的表情。

  “彪皇王,嘉肯大人告訴我的時候,我也不相信,可是……”達魏將軍??道。“我親自跟蹤過兩次了,兩次公主都是私自溜到城外萬青山獵屋去和那個男人幽會,之後那個男人則偷偷溜回沙達王妃的營地。我不敢確定那男人的身分,但沙達王的兵士們對他的態度都很恭敬,我猜想,他的地位肯定不低,甚至可能是沙達王妃身邊的親信也說不定。”

  彪皇王瞼孔痛苦地抽搐著,兩眼更是盈滿失望。“為什麼?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達魏將軍猶豫了一下。“因為擔心被他們發現,所以我不敢靠得太近,因此我只聽到一點點,公主不單只是因為喜歡上對方而已,而且似乎是……是公主仍不願放棄統治東方大地的野心。”

  “就為了想統治東方大地?”彪皇王搖頭黯然苦笑。“倘若她真適合,即便她是個女人,我也會交給她,但是她確實不適合呀!如果我真的把東方大地交托給她,不出一年,人民就會起而推翻她了!”

  “彪皇王,”大祭師終於出聲了。“無論你如何寵愛公主,她是奸細的事實也抹殺不了,你必須當機立斷,以免鑄成大錯。”

  彪皇王遲疑片刻,而後猛一咬牙。“好,交給你們,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不用顧忌,不能為了她一個人而毀了整個東方大地!”

  “很抱歉,我可以插一下嘴嗎?”神官突然打岔進來。“你們可曾考慮過,莎裏耶公主是個高傲的少女,雖然少不更事,但她自尊心強,好勝心盛,為何會在這麼短暫的時間裏便甘心臣服于對方的誘惑之下呢?”

  洛司聳聳肩。“女人心海底針,女人要是真愛上男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是沒錯,但是……”神官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我還是不太相信莎裏耶公主會這麼輕易地臣服于某個男人。”

  大祭師眉宇輕攢。“你是說……沙達王妃的魔法?”

  神官頷首。“不能說完全沒有可能吧?”

  大祭師沉吟了一會兒。

  “好吧!那我們在處理這件事時,順便把這個可能因素考慮進去。現在,各位有什麼意見嗎?在處理這件事方面。”

  彪皇王沈默不語,以他的立場而言,這件事他實在不宜予以置喙,而達魏將軍是為人臣子,自然也不好說什麼,嘉肯還在考慮,神官若有所思卻隱而不語,洛司最乾脆,他奇怪地看看其他人,隨即大聲地把他的“建議”說出來。

  “還有什麼好考慮的?奸細當然要抓起來呀!”

  大祭師微微一笑。“怎麼?你們都沒考慮過要將計就計嗎?”

  “將計就計?”

  “是的,將計就計,再來一個釜底抽薪。”

  “釜底抽薪?”

  大祭師笑得更深了,笑容無辜如稚兒,眼神卻狡猾如奸臣。

  “沒錯,我們就趁這個機會,狠狠地倒打他們一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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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0 21:25:40

第2章

  莎裏耶戰戰兢兢地夾帶著班納闖關,腦海裏不斷重複著一旦被懷疑時,她該用何種應對態度?但出人意料之外的,沒有任何留難,金王就放他們通過關卡了。

  “是莎裏耶公主的人,當然不會有問題。”金王輕鬆地說。

  咦?是這樣子嗎?是她的人就“不會”有問題嗎?即使是好幾個,甚至幾十個人也沒有問題嗎?

  哇!早知道她就不用這麼緊張了!

  莎裏耶暗自竊喜的領著班納進入圖哈城,全然沒有察覺到暗地裏有多少雙戒備的眼神盯著他們,還有交換情報的目光,進行指示的眼色,這些都在他們周圍悄悄進行著,他們完完全全沒有察覺到。

  “請止步!”

  兩把亮晃晃的尖刀刷一下交叉在莎裏耶面前,差點在她臉上劃上一對大XX,嚇得她驚喘一聲倒退兩步撞進班納懷裏。

  “你……你們這是幹什麼?我是公主耶!是彪皇國的大公主耶!你們真是太無禮了!”

  兩位黑武士連眼也不眨一下,兩張臉好似兩尊離像,冷冷冰冰的一無表情,兩把尖刀也依然交叉定格在莎裏耶前頭。

  “很抱歉,公主,謹遵風王妃意旨,任何人不得進入。”

  “可是我想探望風王呀!”

  “很抱歉。”右邊的黑武士平板地道歉。

  莎裏耶無助地朝班納瞟去一眼。“那……風王的情況如何呢?”

  “不知道。”左邊的黑武士冷冷地回答。

  “那見見風王妃總可以吧?”

  “很抱歉。”右邊的黑武士再平板的道歉。

  “要如何才能見到他們?”

  “不知道。”左邊的黑武士依然冷冷地回答。

  “至少替我傳報一下吧!”

  “很抱歉。”右邊的黑武士又平板的道歉。

  “拜託,沒有其他人可以做主了嗎?”這兩個人是鸚鵡嗎?

  “不知……”

  “夠了!”莎裏耶終於禁不住冒火了。“很抱歉、不知道、很抱歉、不知道、很抱歉、不知道……你們到底有完沒完啊?你們是木頭人嗎?就不能給我一個不一樣的回答嗎?”

  “很抱歉。”

  莎裏耶氣得差點吐血。“你們太過分了,競敢如此對待我這個公主,簡直就是瞧不起我嘛!好,我要去……”

  就在她火大地準備不顧一切的撂下狠話之際,突然,西麥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態度雖然同樣冷硬死板,感覺卻又有點不一樣。

  “公主,請不要責怪他們,他們只是盡忠職守而已。”

  莎裏耶認得他,他是風王的特衛隊隊長。“啊!你來得正好,你瞧瞧,我只是想探望一下風王,可是你這些混蛋部下竟敢如此無禮的對待我,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裏,難道你們就這麼看不起彪皇國嗎?”

  “你誤會了,公主,風王自從上回勉力解除圖哈城的危機之後,就一直躺在床上修養,恐怕不方便任何人探視。”

  “啊!真的嗎?”莎裏耶與班納互覦一眼。“那風王妃呢?我見見她總可以吧?”

  西麥搖頭。“很抱歉,公主,王妃一直待在風王床邊伺候著,我想她不會有心情接見任何人。”

  “喂!至少要去問一下吧?”

  “真的很抱歉,公主,因為風王始終無法下床,所以王妃的心情確實很差,我不認為她會同意任何要求。”

  “這樣啊……”

  XX    XX   XX 

  在這同時,正屋二樓窗後,一銀一黑兩雙窺視的眼睛輪流眨呀眨的。

  “無法下床嗎?”狄修斯倏地揚起一臉邪魅的笑容。“嘿嘿嘿!那我最好趕緊回床上去躺著,免得穿幫了。”說著,他一把拉住安亞就往大床走去。

  “喂喂喂!你幹嘛?你要躺就去躺,幹嘛拉我一起呀?”安亞想掙扎,卻又不敢太使力。

  “你要伺候我呀!”

  “我在床邊伺候你就好了!”話剛說完,安亞就被推到床上去了。“你……你又想幹嘛了?”

  狄修斯嘿嘿笑著將修長的身軀貼覆上安亞,惹得安亞一陣嬌嗔。

  “喂,你很重耶!”

  “想讓我乖乖在床上躺著,你就得善盡老婆的職責。”

  老婆的職責?

  難道是……

  想到曖昧處,安亞不由得一陣心跳,雙頰更是火辣辣的熱。“不……不行啦!你還沒有痊癒,這樣會很辛苦的。”

  “沒錯,我的體力的確還不夠,動作太激烈的話傷口也會隱隱作痛,所以麻煩你乖乖的不要反抗,這樣我就不會太辛苦囉!”狄修斯偎上溫暖的唇辦在她頸邊誘惑地遊移著。“再說,你也想要巫馬王不是嗎?”

  倒吸了口氣,“那個……不急……”安亞的聲音無法自製地微微顫抖著,她有預感,這回恐怕逃不過了。

  “我急。”急著品嘗她的滋味。

  “可……可是……”真的真的不能再拖了嗎?

  “你在緊張嗎?”

  “廢……廢話!”何止緊張,她簡直快嚇死了!

  狄修斯笑了。“不用害怕,女人的第一次不一定會像人家所說的那麼難受,只要男人懂得訣竅的話。所以,安亞,相信我,我會……”

  就在狄修斯緊鑼密鼓地掀開纏綿序幕之際,相反的,宅邸大門前,莎裏耶的堅持終於在班納的眼神示意下放棄了,兩人不甚甘心地相偕離去,背後,西麥的陰鬱視線緊緊跟隨,直至他們消失不見,西麥才若有所思地回眸朝正屋二樓視窗瞄了一眼,而後叮嚀黑武士小心守衛之後再回左排屋裏去。

  “沒錯吧!班納,”走在熱鬧的商店街,莎裏耶領著班納往她的住屋而去,並小小聲地說:“的確很難見得到那個女人吧?”

  “的確,不過至少我們知道了風魔的情況並不好。”班納兩眼迅速將四周的情報攝入腦海中,並牢牢記在心裏。“那條路往哪裡去?”

  “嗄?哦!那條路嗎?唔……那條路的盡頭好像是大祭師和神官的住處吧!”莎裏耶拉著他轉往恰好相背的方向,同時接續他前一句話說道:“所以說,風魔才沒有主動殺到你們的陣營裏去,這種事其實稍微想一下就可以猜到了。”

  “我必須確定。”

  “現在可以確定了吧?”

  “是可以確定了,但是,還有多少時間呢?”

  “這個嘛……”莎裏耶困擾地搔了搔頭發。“我找時間去向水王探聽看看好了。”

  “那就拜託你囉!”

  “沒問題,不過……”莎裏耶忽地嬌羞地垂下眼去。“既然你能進來了,那你就要一直陪著我喲!”

  班納眸中的冷光倏閃又逝,“那當然,”語氣卻特別溫柔,溫柔得可以膩死人。

  “我也捨不得離開你呀!”

  是的,直到最終目的達到之前,他都會“捨不得”離開她的!

  同一時刻,大祭師與神官亦收到傳令兵的報告。

  “那個男人果然來了。”

  “你打算如何?”神官問。

  “嘉肯那邊準備得怎麼樣了?”大祭師反問。

  “由黑武士負責訓練的各族武士雖然沒有黑武士那般勇猛剽悍,但已令人刮目相看了,現在就待-聲令下即可出動。”

  “嗯……這樣的話……”大祭師思索片刻,而後又露出騙死人不償命的純稚笑容。“那麼,我們就給那個人一點神女的血,你認為如何?”

  “神女的血?”神官驚訝得雙眉高高聳起。“你要給他神女的血?”

  “沒錯,”大祭師背著手踱開,“紀錄上雖然點明了基納魔神被禁錮在闇黑海中,但是……”他驀地回過身來。“你知道闇黑海在哪裡嗎?”

  神宮愕了一下。“我怎麼可能知道闇黑海在哪裡!”

  “那就對了,”大祭師笑著又轉回去繼續踱步。“所以要靠那個妖女來告訴我們呀!”

  神宮想了想。“就算我們知道了又如何?”

  “那當然是要設法守住入口,讓那個妖女即使得到神女的血,也無法送去給基納魔神!”

  “然後?”

  大祭師頓住腳步,但沒有回過身來,卻可以聽見他的冷笑。“然後等時機一到,我們就到那兒去,把基納魔神毀滅在闇黑海中!”

  “誰要去毀了基納魔神?”

  “當然是風魔。”

  神官聞言雙眸一亮。“你有把握風魔一定可以毀掉基納魔神了嗎?”他是否查到了什麼紀錄,上面說明風魔肯定可以毀掉基納魔神,或者風魔是基納魔神的剋星之類的,說不定還有指導手冊,教導風魔如何毀掉基納魔神?

  “當然沒有!”不料大祭師卻斬釘截鐵地這麼回答。

  “開玩笑!”神官不由得失聲道。“那安亞會先來毀了你!”

  大祭師又徐徐回過身來,臉上掛著一抹無辜的笑容。

  “嘿嘿嘿,像那種事當然要由你去搞定囉!”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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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日後,蹦蹦跳跳的瞑星和陰沈如故的闇月一前一後進入大祭師的屋子。

  “大祭師,大祭師,我們回來了!”

  疼愛地摸摸瞑星的腦袋,大祭師笑問:“成功了?”

  滿臉烏漆抹黑,一身乞丐裝扮的瞑星立刻得意地比出勝利的手勢。

  “那當然,有我小星星出馬,哪會失敗!”

  “他們沒有起疑?”

  “完全沒有!”瞑星斷然道。“我按照大祭師的吩咐,裝作乞丐在半路上向莎裏耶公主乞討,她就說可以給我錢,但要我幫她做事,我還特地多要一點,她就罵我好貪心。之後我就依照她的交代去唬弄那些黑武士,好讓她乘機溜進去。不過說實話,那些木頭似的黑武士還滿厲害的呢!居然能裝得絲毫沒露出破綻,跟我合作得天衣無縫的喔!”

  “好,很好!”大祭師贊許地連連點頭,繼而轉向闇月。“她拿到你的血了?”

  “是,拿到了。”闇月面無表情地說。“我跟神女至少有七分相似,再稍微裝扮一下,那個女人又匆匆忙忙的,所以沒認出我是假冒的。”

  “好,太好了,”大祭師笑得合不攏嘴。“你們真是可愛,不枉我這麼寶貝你們!”

  “再來呢?”瞑星迫不及待地問。“還有我的戲分嗎?”

  “沒有了,不過,”趕在瞑星失望地垮下臉之前,大祭師忙道:“你們可以一起去看熱鬧,如何?”

  “好耶!”瞑星歡呼一聲。“什麼時候?什麼時候?”

  大祭師笑咪咪地又摸摸瞑星的腦袋。

  “快了,就快了,可愛的小星星,不用再等太久,只要他們一拿到‘神女’的血,很快就有-場精采的太熱鬧可瞧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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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憑良心說,南方大地實在不是一個適合居住的地方,太陽每天毒辣辣的曬,水要論口論口的喝,能種出點東西來的土地沒有幾間屋子大,這樣生活下來,每天除了苦還是苦,但是,世居在此的人們還是逃不開,因為他們沒有其他地方可去了。

  但若是有人要幫他們的話自然另當別論。

  殘羅堡前,留守的巫師卡羅默默地看一眼嘉肯,再掃向嘉肯身後那一列大軍,沒有十萬也有七、八萬了。

  殘羅族真要滅亡了嗎?

  他落寞地暗付。“你是來消滅我們殘羅族的嗎?很抱歉,我們根本沒有能力跟你們打,所有的武士都被我王帶走了,這兒只剩下老弱婦孺,如果你想殺的話就殺吧!”

  取下頭盔,嘉肯平和地定到卡羅面前站定。“不,我是來談判的。”

  卡羅愣了愣。“談判?”他訝異地又朝嘉肯身後瞄去一眼。“你真的是來談判的?”

  “我們也不喜歡殺戮,所以……”嘉肯綻開友善的笑容。“我們是真的來談判的。”

  卡羅呆了片刻。

  “你們根本不需要跟我們談判的。”

  “我知道。”

  “你們可以直接佔領殘羅族的領地。”

  “我知道。”

  “但是你還是要談判?”

  “是的。”

  卡羅又怔愣半晌。

  “那……你要如何談判呢?”他忐忑地問。

  “很簡單,”嘉肯依然微微笑著。“如果你們族人想到西方大地去住,風王會依據你們的需要撥出一塊地給你們,當然,不是讓你們在那兒建立國土,而是讓你們在那兒和西方大地的族民一塊兒和平相處,只要你們沒有野心佔領其他族民的領土,大家都會幫你們,直到你們能夠自給自足為止。”

  卡羅頓時聽傻了。真有這麼好康的事?

  “不過,我想也有些人還是不願意離開這兒,那也無妨,我們的……”嘉肯朝後瞥一眼,唐恩和凱德立刻上前分站他兩邊。“水王和土王,他們會幫你們挖掘水源,改善土地,讓你們在這兒也能夠有豐饒富足的生活,不必再過以往那種艱苦的日子了。”

  卡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不就是他夢寐以求的光景嗎?富足的生活、快樂的族民,他畢生所求的就是這個,他願意付出生命以換取嘉肯口中所說的一切,只要……只要嘉肯說的是真的!

  “那你……你的條件?”

  “我的條件就更簡單了。”嘉肯笑得更深了。“我只有一個條件,不要再跟風王作對了,風王一向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他並不想統治你們,更不想傷害你們,所以,拜託你們也不要找他的麻煩,即使殘羅王回來……”

  “我們不再聽他的了!”嘉肯尚未說完,卡羅便迫不及待地大叫道。“只要你能做到你所說的,我們絕不會再聽他的了!”

  腦袋微微一斜,“據我所知,你是最忠於殘羅王的喲!”嘉肯提出質疑,但臉上仍然保持著“基本”的笑意。

  “是,我是忠於殘羅王,”卡羅不否認。“但我更忠於我的族人,當我必須選擇其一的時候,我會毫不考慮的選擇族人。”

  “好!”嘉肯猛一點頭。“我相信你。那麼,我就留下水王、土王以及兩萬軍隊幫你改善族人的生活,並在殘羅王回來時抵抗他的殘暴統治,可以吧?”

  “可以!”卡羅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那麼……”嘉肯伸出和平之手。

  “謝謝!”卡羅立刻緊緊地握住。“你們還要去沙達王的領土嗎?”

  “沒錯,有什麼好建議嗎?”嘉肯放開手。

  “有,別像這樣跟他們談判,沒有用的,”卡羅也收回手。“沙達王的表哥賈克和堂弟瑞夫對沙達王的忠心是屬於盲目的死忠,所以,你最好先擄下賈克和瑞夫之後,再跟其他長老談判。”

  “我懂了,”嘉肯感激地頷首。“謝謝。”

  不戰而勝,風神果然厲害!

  於是,嘉肯率領著其餘六萬大軍繼續往沙達族的領地而去。

  國家被侵略了,人民自然要反抗;但倘若這個國家的統治者不受歡迎,人民倒不反對換個領導者來試試看。

  殘羅王就不必提了,然而,沙達王本來是個相當受族人擁戴的族長,英明勇武又果敢睿智,只可惜娶了王妃之後腦袋就糊了,除了王妃的願望之外,其他事情都不列入他的思考範圍之內,更別提族民的生活了。

  偏偏王妃又是個傲慢自私、性好奢華的女人,除了她自己,她唯一考慮的還是她自己。

  天旱,沒關係,只要她有酒喝,有水一天洗三次浴就行了;糧食短缺,沒問題,只要她有美食可吃就夠了;瘟疫流行,不打緊,只要她活蹦亂跳的就好了;總而言之,族民是死是活都不關她的事,她渴求的只有一項:絕對的高高在上、獨一無二。

  所以,雖然沙達王留下下少人馬守護領土,但當西方大地的武士們攻過來之際,族民們的抵抗就好像豆腐一樣軟弱無力,一旦賈克和瑞夫被擒,他們便自動棄械投降了。

  嘉肯贏得實在有點莫名其妙。

  坐在帳篷裏,嘉肯面對沙達族九大長老,暗暗感到有點尷尬不自在。“呃……那個……”他們為什麼要用那種極度渴望的眼神瞪著他,就好像他是一塊美味多汁的牛肉呢?“我的意思是說,風王……呃!風王並沒有意思要侵略你們,只不過呢……”

  再一次,他把對卡羅說過的話重複了一次,之間,他注意到那九位長老的目光從渴望逐漸轉變為閃閃發亮,最後竟然好像十八顆鑽石在對他眨眼似的。待他一說完,那九位長老就好像事先講好了般,不約而同一塊兒跳起來沖出去,個個歡天喜地的手舞足蹈。

  欸?!怎麼一回事?

  他忙抓住最後一位長老的衣袍。“等等,等等,你們的回答呢?”

  “那還用問嗎?當然是就這麼決定了!”長老欣喜欲狂地回道。“我就知道殘羅族那兒傳過來的消息不假,大神保佑,有水王和土王,我們還怕沒有好日子過嗎?放開我,我要去通知族民這個大好消息了!”

  嘉肯趕緊放開手,並茫然地望著最後一位長老匆匆消失在帳篷外,而後頗為困惑似的搔搔腦袋。

  “奇怪,這樣就結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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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哈城如同往日一般熱鬧,甚至還增添了一份歡天喜地的氣氛,商店街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要來得熱絡,連城門都大開了,吃盡苦頭的東方大地人民齊聚在城門口,又笑又叫的雀躍無比,整座城市仿佛陷入了一片無法控制的興奮之中。

  除了風王所居住的宅邸。

  在守衛黑武士的奇怪眼光下,安亞躲躲藏藏、偷偷摸摸的往大門那邊溜過去。她不斷緊張兮兮地上下前後左右看兩眼,在確定安全之後,才前進幾步,然後躲在牆角邊;再一次上下前後左右看兩眼,再前進……

  “你要到哪裡去?”

  安亞僵了僵,而後尷尬地轉過身來,狄修斯從一扇原本緊閉的窗戶采出腦袋來,正揶揄地瞧著她。

  “我……呃……出去看看。”

  “哦?”狄修斯慵懶地以手支頷。“看什麼?”

  “看……看……”眼珠子天涯海角到處亂轉,安亞拚命思索什麼藉口最可信?

  “不准騙我!”

  真敏銳!

  眼珠子定住了,安亞不覺歎息了。“看熱鬧。”

  “我也要去!”

  就知道!

  好吧!既然都可以做床上運動了,走到城牆上去應該死不了他的!

  “走吧!”

  當他們來到圖哈城正面城牆上時,上面早已擠滿了人,而且各個都是看熱鬧來的,就連守衛的兵士們都伸長了脖子瞧個不停。

  “他們可真狼狽呀!”艾諾特喃喃道。

  “比逃命還難看!”莫桑倫也做如此的評論。

  “真是大快人心!”達魏將軍嘿嘿笑著。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彪皇王搖頭道。

  “怎麼會這樣?”狄修斯則頂著一張好奇寶寶的臉趴在城牆上,納悶地望著遠處那一大片霧濛濛的灰塵。“他們怎麼跑得跟有鬼在追似的?”

  “不是跑,是要趕回南方大地。”神官在一旁解釋。“那個女人一得到‘神女’的血後,就馬上離開了,之後,按照我們的預定計畫,黑武士留守西方大地,嘉肯則率領五族武士攻向南方大地,於是他們……”他指著遠處那邊。“自然就慌慌張張地趕回去保家衛國囉!”

  “原來如此,不過……”狄修斯向神官瞥去一眼。“如果那個女人還在的話,絕對不會容許他們全軍趕回去吧?”

  “沒錯,”回答的是大祭師。“那個女人才不在乎南方大地會不會落在別人手裏,她只在意神女的血,所以,我們才會在她離開之後再發動攻擊。”

  轉過臉來,狄修斯依然是那副懶懶散散的模樣斜睨著大祭師。“你居然敢出現在我面前,不怕我掐死你嗎?”

  大祭師笑得神情自若。“至少現在不會。”

  “誰給你的保證?”

  “沒有人。”

  眉眼問倏閃過一絲兇惡,狄修斯冷笑,“很好。”話聲剛落,他臉色驀沉,右手如閃電一般掐住大祭師的雞脖子把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嚇得周圍驟起一片驚叫聲。“既然沒有人給你保證,那我現在就掐死你!”

  “不要!”瞑星立時發出一聲可怕的尖叫,並沖過去拚命掰狄修斯的手。“放開大祭師!放開大祭師呀!”

  “天哪!狄修斯,你你你……拜託你不要現在給我發瘋啊!”神官也驚慌失措地叫道,一邊還要手忙腳亂地阻止合月對狄修斯出手。“不管你要做什麼,千萬不要現在呀!”

  至於艾諾特等人,雖然都想上前幫忙,可一看狄修靳猙獰可怖的神情,更怕一個弄不好惹火狄修斯,連自己也跟著完蛋,何況還有西麥和幾個黑武士在一旁虎視眈眈,他們只好在旁邊幹叫,“風王,請冷靜一點!有話好說,請冷靜一點啊!”

  彪皇王、莎裏耶,以及其他東方大地的兵士們則看得心驚膽戰,已經嚇得全然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

  於是,這邊叫,那邊拉,卻誰也撼動不了狄修斯掐住大祭師的手,而在這一團混亂當中,只有一個人悠哉悠哉地雙臂環胸冷眼看著這一場鬧劇。直到大祭師翻了白眼,嘴邊還冒泡泡,好像真的快斷氣了,那個人才站前一步不耐煩地說話了。

  “你還要玩到什麼時候呀?”

  話一說完,大祭師便撲通一聲掉到地上去了,眾人趕緊過去攙扶他,並手忙腳亂地幫助他回魂。至於罪魁禍首則是一臉無辜地聳聳肩,然後又若無其事地趴回城牆上。

  “咦?他們在幹什麼呢?”

  瞧他那副無辜的表情,說話的語調更是無辜,好像還坐在地上那個差點跑去跟閻王爺下棋的傢伙根本就與他完全無關,教人看了不由得啼笑皆非。但是安亞知道這不能怪他,誰教大祭師先去害他呢?

  “好像是洛司,奇怪,他追在他們後面幹什麼呢?”

  當然,神官也知道這不能責怪狄修斯,所以他也只能苦笑以對了。“洛司說,上一場仗他被欺負得夠慘,所以現在他要乘機去追殺他們個夠本!”

  “真的?”狄修斯喜色立現,神情躍躍欲試。“那我能不能也去摻一卡?我保證我會殺得更夠本!”

  “你?”神官上下打量他一眼,隨即搖搖頭走開了。

  狄修斯奇怪地看著神官的背影。“耶?他幹嘛不回答我就走了?”

  安亞輕笑著采手挽住狄修斯的手臂,“因為啊!”再拖著他往回走。“你是屬於風王府的‘東西’,而風王府的東西都是歸我管的,所以你問他也沒用。”

  “原來我是風王府的‘東西’啊!”狄修斯喃喃道。“不曉得是幹嘛用的呢?”

  安亞狡詐地一笑。“當然是……”

  “嗯?”

  “上茅房時用的!”

  “……也對,反正都要脫褲子……哎喲!你幹嘛敲我腦袋……奇怪,你這麼矮怎麼敲得到我的腦袋……哎喲!你幹嘛又敲我……啊!原來你踮腳啊!我以為你要爬桌子才敲得到我的腦袋呢……哎喲!你又敲我,我哭給你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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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0 21:26:12
  WW     WW      WW

  神官生平最愛的就是看書,所以,他小時候總是躲在圖書室裏消磨光陰,長大了同樣老是窩在書房裏啃書。但沒有人知道,其實他只喜歡看有故事內容的書,譬如歷史、雜記、傳記或史實記錄之類的東西,至於那種枯燥乏味的書他是碰也不碰的。

  就如此刻,他又躲在床鋪角落邊邊--這是他另一個不為人所知的壞習慣--津津有味地欣賞一本不知道從哪兒摸來的商人日記。

  驀然……

  砰一聲,房門被人一腳踢開,嚇得他當場跌到床底下去。

  “在海中天。”來人一進門就大吼著。

  “嘎?”莫名其妙一句話,聽得一頭摔得七葷八素的神宮怔愣著不明所以。

  “什……什麼東西呀?”

  大祭師不屑地往下瞟一眼,而神官則像狗似的爬在地上,傻傻地仰望著他。

  “我說,跟蹤那個妖女的人已經回報過來了,妖女去的地方是海中天。”

  “咦?海中天?”神官恍然大悟,趕忙從地上爬起來。“是那個傳說中的樂園孤島嗎?那麼,是真的有那麼一座島囉?”

  “廢話!”

  “那……”神官揉揉摔痛的手臂,又拍拍衣服上的灰塵。“既然查到了,我們現在就要趕過去囉?”

  “沒錯,沙達王妃正在趕回來的途中,我們必須在她發現之前趕去海中天。只是……”大祭師躊躇著。“要帶哪些人去呢?”

  “那還用說嗎?既然要守住那兒,免不了要帶上一隊人馬嘛!”神官理所當然地說。

  “你又在講廢話了!”大祭師厭煩地瞪他一眼。“我的意思是說,倘若那個妖女在我們離開期間攻過來--這是一定的,那麼神女就危險了。”

  “對喔!我一時忘了那個妖女。那就……就……”神官沉吟著轉身時拐了一下腳,又彎下身去揉揉小腿,旋即又猛然直起身來。“這很簡單嘛!既然那個女人的最終目的是安亞,那就讓安亞離開圖哈城不就得了?”

  “離開?”大祭師斜睨著他。“離開到哪兒?有哪兒是保證安全的?記住,風魔尚未完全痊癒,神女是絕對不會讓他涉險的,甚至還會犧牲她自己來保全風魔也說不定!”

  神官想了想。“那就帶著她跟我們一起走吧!反正狄修斯也可以行動了。”

  “跟我們一起走?”大祭師微微一愣。“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可以這麼做?”

  “你笨嘛!”

  大祭師面色一沉,“你說什麼?你再……咦?”不意他才慍怒地說完第一句話,眼一轉,神官居然已經拐著腿一溜煙不見了。“那小子,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都快五十歲的人了,居然跟他小時候一樣可惡!”

  得跟他一樣睡了妹妹和女兒才算長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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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要把狄修斯從西方大地拐到北方大地去,就浪費了神官一個小秘密,唉 ̄ ̄明明告訴狄修斯是秘密的,狄修斯卻到處給他宣傳,到如今,那個秘密早就已經是人盡皆知的秘密了!

  而現在,他又該拿什麼東西來拐這個比狄修斯更頑固的女人呢?

  “我為什麼要跟你們一起去?”安亞面無表情地駁回他的提案。

  “你沒有出過海吧?你不想去看看嗎?”神官低聲下氣地勸誘。

  “我以後再去不行嗎?”

  “可是現在是一個好機會呀!人家說,有機會不把握的是笨蛋喔!”

  “我高興做個笨蛋,你又能拿我怎麼樣?”

  神官窒了窒,“但是……但是海中天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去的,整個東方大地只有那位老船長知道位置喲!”

  至於一旁的狄修斯則兩手撐在桌面上托著下巴,噙著一抹興致盎然的笑容,來回看著各自端坐桌子兩邊的安亞和神官,誰說話他就看誰,兩眼眨呀眨的甚是閃亮。

  他正在等著看安亞什麼時候會敲神官的腦袋。

  “你才是蠢蛋,我要去的時候不會也叫那位老船長帶我去啊?還是說你們去過之後就要殺人滅口,把那位老船長給宰了?”

  “哪有?”神官忙否認。“我是好人,怎麼可能做那種事!”

  “好人?”安亞嗤之以鼻地哼了哼。“的相反!”

  “安亞,去啦!”這丫頭怎麼這麼難搞呀!

  “死也不去!”

  “但是你不去不行呀!”神官直歎氣。

  安亞面容一冷。“我就知道你們又有什麼陰謀了。”

  狄修斯雙眸一亮。哈哈,來了,來了!

  “哪是什麼陰謀,是……”神官躊躇了一下。“是我們擔心那個妖女會來找你,這樣你會很危險的呀!”

  “我有狄修斯保護我。”安亞不假思索地說。

  是啊,是啊!我會保護她,看你還能說什麼?

  狄修斯得意洋洋地沖著神官嘿嘿直笑。

  “狄修斯?”一瞄談話中的主角,神官立刻知道他在期待些什麼,心中不由得冷笑不已。“你要現在的狄修斯去對付那個妖女?你捨得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安亞恍然地啊了一聲。“對喔!狄修斯還沒有痊癒呢!”

  狄修斯一愣,“可是我……嗚嗚!”他才說了三個字,便被神官一把捂住嘴。

  “是啊!我看他至少還要休養個三、四個月才能痊癒吧!”

  狄修斯雙眼一瞪。“嗚嗚?!!!”什麼?!!!

  “那好吧!我和狄修斯和你們一起去。”

  “對嘛!這才是聰明人的決定呀!”神官笑咪咪地放下手。“那你們就趕緊準備一下,明天就要啟程了。”

  “知道了。”

  欸?就這樣?

  哭笑不得地望著神官離去的背影,狄修斯沮喪著臉懊惱不已,沒想到安亞卻又一拳敲在他怔愣的腦袋上。

  “好了,該吃藥了!”

  狄修斯兩手摸著後腦勺流下一滴心酸的淚水。

  嗚嗚……為什麼是敲他的腦袋?

  WW    WW   WW

  在與嘉肯達成協定之後沒多久,卡羅和沙達族九大長老就知道他們相信嘉肯的決定是正確的,因為嘉肯果真把水王和土王留下來幫助他們;在沙漠地區裏,最缺乏的便是水和利於種植的土地,但對於水王和土王而言,這兩個問題輕而易舉便可以解決了。

  最重要的是這兩位西方大地之王的職責確實只在於幫助他們,而非壓榨他們。

  因此,當南方大地的軍隊好不容易趕回來要搶回領地時,族民們反而不樂意了。於是,妻子勸丈夫、兒子勸老爸、老父老母勸兒子、好友勸至交。

  投降吧!

  於是當沙達王妃錯愕地發現神女之血竟然是假的,因而怒氣衝衝地與沙達王趕回來時,卻赫然發現,不僅駐守在東方大地的軍隊跑得一個也不見,甚王連南方大地的領地也淪陷了,她更是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可惡!這必定是那個大祭師的陰謀,我倒是小覷他了!”

  而莫名其妙失去國土的沙達王,在這時終於隱隱感覺到有什麼不對了,可惜沒讓他有機會深思,沙達王妃流波輕輕一轉,一個媚眼又將他的魂勾了回去。

  “我們還剩下多少人?”

  “只剩下我們和護衛隊的人,以及殘羅王與他的剩餘兵馬,大概不超過兩千人。”

  “呿!這一點人馬能幹什麼?”沙達王妃不屑地輕啐道。“土魔、水魔和木魔呢?”

  “聽殘羅王說,他們被大祭師封在神廟裏的結界中了。”

  沙達王妃懊惱地輕咬紅唇。“看來只有由我親自出馬了。”

  “那風魔呢?既然班納拿回來的神女之血是假的,風魔也可能早已經痊癒了。”

  “不,風魔最快也要三個月才能痊癒,所以,他現在尚未痊癒。”沙達王妃說完,隨即又歎道:“不過應該也差不多了,所以……”

  “所以?”

  眸中冷芒一閃,“所以,我們必須加快腳步,在風魔完全痊癒之前達到我們的目的。而且這一回,哼哼……”沙達王妃陰惻惻地揚起唇角。“即使殺死那個女人也無妨,只要能得到她的血就可以了!”

  “那我們此刻就要到圖哈城去了?”

  “沒錯,現在就……”

  就在這時,“王妃!王妃!”從遠處匆匆跑來的班納大叫著打斷她的話。“我剛剛得到消息,大祭師帶著神女等人,以及一隊士兵,在兩、三天前就離開圖哈城了!”

  “什麼?”沙達王妃大感意外。“他們到哪裡去了?”

  “不知道。”

  “笨蛋!”沙達王妃怒吼。“不知道還不快去查!”

  “是!”

  班納比來時更快地轉身離去了,沙達王妃則咬牙切齒地的猛捶了一下身旁的大樹,沒想到那只小小的拳頭看似柔弱無骨,可才這麼一捶,居然就捶下了滿地落葉。

  “該死,他們竟然先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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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0 21:26:59

第3章

  天是湛藍的,微風柔和地吹著,吹得幾抹白雲像大象,又像小狗,也像豬,而蔚藍深邃的海面波平浪靜,澄澈柔和,時而有幾條飛魚躍波逐戲,悄悄的,船首也在水紋上犁出一道深溝,湧出幾許雪白的浪花,又默默地消失於無形。

  這是個祥和的清晨,吸一口飄散著濃濃海味的新鮮空氣,仿彿吸進一口鮮活的生命力,教人精神不由得為之一振。

  沒有驚動猶在沉睡中的狄修斯,安亞悄悄起身來到甲板上。

  在澄澈的天空下,甲板上沒有幾個人,除了掌舵者之外,只有幾個守衛在乎靜寂寥的時空中打著盹,風中的白帆有氣無力地拂動,經過長久風吹日曬的甲板又黑又亮,厚實的船弦有修補過的痕跡,斑駁的桅杆依然挺直拔立。

  與隔鄰那艘搭載士兵的新船截然不同的,這顯然是-艘歷經過大風大浪的老船,雖然老舊,卻堅實無比;雖然樸實,卻也有它獨一無二的優雅格調;就如同船長一般,即使上了年紀,卻始終強硬堅韌地待在他的崗位上,也沒有人能否認他是經驗最豐富,而且最頑固強悍的航海人。

  “風王妃,好早啊!”

  靠在船舷邊兒的安亞愕然回首,驀地看見灰發的船長精神奕奕地佇立在她身後。

  “咦?是船長呀!你昨晚不是很遲才睡嗎?怎麼這麼快就起來了?”

  船長呵呵笑著也靠著她身邊的船舷。“人越老,就睡得越晚,也睡得越少囉!”

  “可也懂得越多,不是嗎?”

  船長笑咪咪的不語。

  安亞深吸了口氣,繼而望著有如藍色皺紋綢緞的海平面讚歎道:“好美的海洋喔!如此廣闊、如此恢弘,仿佛可以包容萬物似的。”

  “是的,海的確很美。”船長贊同地頷首,“可也是最兇殘無情的。”

  “呃?”安亞疑惑地側過臉來詢問地注視著船長。

  船長深深凝住遠方的海平面。“現在,或者它的確溫柔得像個嬌羞的少女,但是,也許不過眨眼間之後,它就會翻臉無情,瞬間變成一個暴怒的惡魔,挾著足以令風雲變色的力量吞噬所有侵犯它領地的人。”

  突然想起漁村中的那一幕,安亞不禁猛點頭。“是啊,是啊!它真是喜怒無常呢!”

  船長忽然斜過眼來戲譫地眨了眨。“就像個女人,嗯?”

  “欸?哪是!”安亞不服氣噘高了小嘴。“應該說是像男人啦!狄修斯就是標準的喜怒無常呢!”

  船長又笑笑,好脾氣的不與她爭辯。“你們要到海中天做什麼呢?”他改口問。

  會選上這條船和這位船長,不只因為這條船是整個東方大地最堅固耐勞的船、這位船長是經驗最豐富的船長,也是因為整個東方大地竟然只有這位船長知道海中天的正確位置。

  不好意思地搔搔脖子,“這個……我是湊熱鬧的,你應該去問大祭師吧?”安亞??地道。

  船長淡淡瞥她一眼。“那是一塊與世隔絕的樂園,你們不應該去騷擾它的。”

  說到與世隔絕,安亞就想到一件很奇怪的事。“既然它就在大海中央,為什麼除了船長你,就沒有其他人知道它在哪兒呢?”

  微微一哂,“屆時你們就知道了。”船長說。

  安亞聳聳肩。“那……海中天究竟是什麼樣的樂園,這就可以告訴我了吧?”

  船長略一沉思,繼而轉過身來背靠著船舷。“是的,那兒真是個樂園,沒有夏天,也沒有冬天,是真正名副其實的四季如春,而且一切都還保留著相當原始的大自然狀態,無論是叢林原野,或者是野獸猛禽,因此,你可以在那兒看見許多沒見過的花草樹木和動物珍禽。”

  安亞興致勃勃地眨著盈亮的大眼睛。“那人呢?那兒有人嗎?”

  “人?”船長突然面露古怪之色。“有,那兒當然有人,而且還不少,足足有一整族那麼多,可是……”

  “什麼?可是什麼?”安亞焦急的催促。

  船長的眼神更怪異了。“那兒的人比例很奇怪……”

  “比例?”安亞困惑地抓抓頭髮。“什麼比例?”

  “男女比例,”船長說得慢條斯理。“那兒的男人只有女人的十分之一不到,所以,一切都是由女人主宰。族長是女人、戰士是女人,粗重的活兒也是由女人負責,總而言之,他們那兒與我們恰好相反,除了依然是由女人懷孕生產之外,男人擔任著女人的工作,還有些甚至被當作奴隸般對待。”

  雙眸越聽越亮,安亞不由得低聲讚歎,“哇 ̄ ̄天堂!”

  船長不由得失笑。“我就想你會這麼說。”

  可是沒一會兒,安亞驀地又沉下臉去。“她們男人那麼少,不會看到男人就搶吧?”她可沒興趣嘗嘗別的男人的滋味,也沒有打算把自己的男人貢獻出去。

  “搶?”船長嗤之以鼻地搖搖頭。“不,她們不搶男人,因為對她們而言,男人是公用的,這是定律。”

  “公……公用的?”安亞啼笑皆非。

  “沒錯,除了族長和一些擁有特殊地位的女人可以擁有私人禁臠之外,其他女人都只可以和所有族人公用男人。”

  “哇塞!女人居然還可以擁有私人禁臠耶!”安亞不可思議地喃喃道。

  “而且,那兒的男人還必須……”船長兩眼望著前方突然噤聲了。

  必須怎麼樣?

  怎麼這人這麼喜歡話說一半呀!

  “怎麼樣?那兒的男人究竟還必須怎麼樣嘛?”安亞沒耐性了。

  在安亞的催促下,船長似乎頗為尷尬地輕咳兩聲,不得已才又??地道:“必須……咳咳……必須向女人跪拜,然後……然後親吻女人的鞋子。”

  “欸?”安亞頓時驚愕地傻了眼。“真……真的假的?”

  船長更尷尬地別開眼。“真……真的。”

  “哇哩咧 ̄ ̄那裏的女人真是太厲害了!”安亞滿懷欽佩地輕歎。“真想讓狄修斯也親親我的鞋子看看。”

  驀地,有人從她身後擁抱住她。

  “可以啊!反正你全身都被我親遍了,再親親你的鞋子也無所謂呀!”

  不必看,聽聲音就知道是哪只大懶蟲了,但安亞還是赧紅著臉回過身去,正待嬌嗔地說他兩句,不料雙眼一撩,卻忍不住改口大罵,“你真是只名副其實的豬呀!”繼而氣呼呼地抓住他的手就往下甲板的樓梯跑去。

  “我又幹嘛了嘛?”狄修斯一臉莫名其妙地被拉著跑。

  安亞沒吭聲,繼續埋頭把狄修斯拉回甲板下的船艙裏去了,而船長則大笑著再回過身去靠在船舷邊兒。

  那位真的是傳聞中恐怖殘酷至極的黑魔王嗎?

  身材高瘦得像根竹竿,臉蛋也清秀得像個女人,還有點脫線……

  一想到這裏,船長不禁又失笑。

  特別是剛剛他那副模樣,披頭散髮的連臉都沒洗,眼角還掛著眼屎,身上皺巴巴的仍是那套睡覺時的衣服,而且腳下竟然光溜溜的沒穿鞋子,不要說是個王了,他連個大男人的氣概都沒有,倒比較像是個令母親倍感頭疼的小頑童。

  他真的是黑魔王嗎?

  船長對自己搖搖頭。

  實在不像,不過,就算他是又如何?

  對長年與海搏鬥的航海人而言,任何力量都大不過海洋的力量,它是那麼廣大浩淼、深不可測又喜怒無常,它可以是溫柔平靜,也可以是陰險殘暴的;任何生靈,包括生存在海洋之中的生物,都無法不對海洋低頭,即使連人類生存的陸地,也只能在海洋的擁抱中悄悄地喘息著,它才是支配所有生命泉源的主宰。

  所以,就算他們再相信傳言,也認為風魔的力量再大,也大不過海。何況他們也僅是聽說過傳聞而已,卻不曾親眼見識過他的厲害。因此……

  黑魔王又有什麼了不起的?

  在海洋中他還不是照樣要俯首稱臣!

  CC    CC   CC

  雖然與陸地回然不同,但海上風光亦有其獨特的美麗。

  藍色的天與水連成一片,幾抹白雲橫浮其中,溫和的陽光微笑著灑落在粼光蕩漾的海面上,仿佛千千萬萬的金絲銀線;而最有趣的則莫過於時而從船邊悠然飄過的魚群,昨天是可愛的海豚,今天是隨波逐流的水母,明天可能就是如鷹隼般的鷹鯖或神奇的魔鬼魚了。

  不過,就如同船長所說的,海洋是最喜怒無常的,前一刻猶平靜得如嬌羞的新娘,下一刻就翻臉無情地爆出憤怒的咆哮,將一切生命捲入旅程的終點,沒有人情可講,沒有藉口可言,因為當你航行在大海中時,就等於把自己的一切交給大海主宰了。

  “魚群!魚群!”主桅桅頂上的船員大叫著。

  這是他們離開東方大地後的第九天黃昏,暮雲重疊,嫣紅的彩霞似火焰般染紅了大海,絢爛地在天際映出一片如幻夢般的綺麗景致,而海風卻逐漸增強了,洶湧的波濤預言著-場暴風雨的即將來臨。

  船長正為再一次與大自然的奮戰而準備,在忙碌的指揮船員間,驀然聽見桅頂上船員的叫聲,不禁不耐煩地吼了回去。

  “我們又不是捕魚船,叫什麼叫!”

  “可是……可是……”桅頂上的船員似乎有點驚慌。“那是一大群啊!真的……好大一群呀!幾十隻……不,幾百隻……不,不,說不定上千隻鯨魚呀!”

  上千隻鯨魚?!

  太誇張了吧?

  但船長還是停下準備工作來到船舷邊往遠處眺望,這是他為人仔細之處,也是他之所以能在海上平安無事地活到今天的緣故。然而,他才剛看真切,即使如他這般在海上見多識廣的人也不由自主的倒抽了口冷氣。

  “天哪!那何止上千隻呀!而且還是……大神,是香鯨和虎鯨,怎麼可能?!”

  這時,大家都已經停下工作聚集到船舷邊來了,其他船員也驚詫地大呼小叫著,只有大祭師、神宮、狄修斯、安亞、嘉肯,以及黑武士們個個滿臉的莫名其妙。

  “有什麼不對勁嗎?”大祭師代表所有無知的人發出疑問。

  “非常不對勁!鯨魚群不可能聚集這麼龐大的數量,而且……”船長神情凝重地注視著迅速往這兒移動過來的鯨魚群。“沒錯,虎鯨群背後必定跟隨著香鯨群,但他們也絕對不可能會聚集在一起的呀!”

  “為什麼?”

  “因為香鯨是海洋中最巨大、最兇殘的一種生物,而鯨類中最兇猛的則非虎鯨莫屬,這兩種同樣兇狠的鯨類一旦碰上面,不是我攻擊你,就是你攻擊我,絕不可能相安無事地聚集在一起的!”船長迅速做出最簡單的解釋。

  “可是它們的確在一起,而且你儂我儂的呀!”安亞插嘴道。

  “所以才奇怪,”船長開始皺眉了,因為鯨群移動的方向已經很明顯的是筆直地朝這個方向而來。“而且它們也不應該會聚集這麼多的數量,上百隻還有可能,但上千隻……”

  “很反常?”大祭師又問。

  “非常反常!”

  大祭師與神官對視一眼。“那我們該先避開嗎?”

  “不可能!”船長搖頭。“它們數量太龐大了,我們避不開,現在只能希望它們會主動避開我們。”

  “如果它們不避開呢?”

  船長苦笑。“那麼,等它們通過之後,我們這兩條船就只會剩下一些碎片而已了!”

  嘉肯聞言,面色一慘。“完了,我不太會游泳耶!”

  安亞卻得意地揚起下巴。“我會,而且我還會潛水抓魚喔!”

  “哇 ̄ ̄真的那麼厲害?”

  “當然,不信待會兒我抓給你看看!”

  抓魚?!

  眾人不敢置信地瞪著她。

  她要抓鯨魚?!

  是她要被鯨魚抓吧!

  不過,現在不是這個問題吧?縱使她有多麼會游泳,抓魚技術又有多厲害,大海茫茫中沒有船的話,她能泡多久的水而不渴死、餓死、累死、曬死?而且,即使鯨魚對吃人沒興趣,對鯊魚而言,他們可是一頓美食呀!

  於是,大家都忘了暴風雨的即將來臨,個個緊張地注視著那一大群鯨魚氣勢磅?地沖過來,滿心忐忑不安。

  非常快的,眾人已經可以清楚瞧見香鯨和虎鯨的模樣了。

  宛如龐然巨物的香鯨光是腦袋就占了身體的三分之一,深灰色的寬闊脊樑上有一連串波浪狀突脊直到尾柄,它們威風凜凜地不住噴著水氣在海裏狂沖著,留下一路翻騰的白色浪花,每每在下潛之前還會揚起大尾巴猛烈地拍打水面,掀起一陣浪濤翻滾。

  而身長只有香鯨一半的虎鯨,背黑腹白,碟子般大的圓鼻孔囂張地噴起高昂的水霧,細長的嘴巴內咧著森森白牙,好似在嘲笑著獵物的恐懼;時而靈巧地縱身躍起,騰在空中的黑白色身軀在夕陽下閃閃發亮。

  現在就連安亞也看得出來,要是被這些不懷好意的傢伙咬上一口的話……不,她根本不夠它們一口咬的!換言之,這些傢伙不但不像她以前在河裏抓的那種好欺負的魚,反而現在是那些傢伙看她很好欺負,說不定也會想抓她去換換口味!

  總之,麻煩你們快快滾蛋吧!

  然而,更令人驚恐的是,當鯨群們靠近大船時,竟然不是避開,也非直接衝撞過來,而是集體停了下來,並團團將兩艘船圍住了,於是,目瞪口呆的每個人不禁悄悄顫抖了。

  安亞更是不由自主地偎進狄修斯懷裏尋求安全。“它……它們到底想幹什麼呀?”

  “我……不知道,”船長也不住吞著口水。“我沒聽過這種事,更沒……沒碰過這種事!”

  “如果我沒搞錯的話,”大祭師冷冷地盯著鯨群。“它們是要攻擊我們。”

  “怎麼可能有這種事?”船長失聲叫道。“鯨魚不可能主動攻擊大船的!”

  “難道它們……餓了嗎?”安亞喃喃道。

  “啊!對,肯定是餓了!”嘉肯猛一拍掌,並興奮地附和道。“饑不擇食了嘛!你們想,如果我們拿食物喂飽它們的話,它們會不會離開?”

  “喂飽它們?”大祭師眼神古怪地瞄著他。“我們要拿什麼喂飽這一大群鯨魚?你嗎?”

  “嗄?”嘉肯掃一眼那一大群鯨魚,不禁咽了口唾沫,而後縮著脖子直往後退。“呃……算我沒說!算我沒說!”

  受不了地翻翻白眼,大祭師又與神官對上了雙眸。

  “是她?”神官沒頭沒尾地問。

  “應該是。”

  “沒想到她的力量這麼大。”神官低哺。“那現在該怎麼辦?”

  大祭師沒有回答他,反而轉向船長命令,“叫鄰船的士兵立刻到我們這艘船上來。”

  “為什麼?”

  “因為攻擊物件太兇猛了,我和神宮所能張起的結界也僅夠保護一艘船而已。”

  然後,就在最後一個人剛從搭著兩艘船的木板上過來之際,誰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發動了鯨魚群的攻擊,只見鯨魚群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之下,突然甩著巨尾一派殺氣地衝撞過來,最後那個人驚叫著跌落甲板上,船長忙推落木板,大祭師和神官則及時張起了結界。

  接下來,眾人便湧在船舷邊,呆呆地看著隔鄰那艘嶄新的,他們以為堅實無比的大船,在鯨魚群的瘋狂攻擊下逐漸崩潰瓦解了。

  在上千隻鯨魚群的籠罩下,周圍海面上幾乎沒有半絲空隙;碩大無比的香鯨用它瘋狂的大嘴對著船身亂咬亂嚼,巨大的灰頭不停來回晃動,一次又一次地反覆不止,於是,船身開始碎裂了,一團團的泡沫從它面前噴出來,一塊塊碎片包裹著白沫飛濺在另一條香鯨頭上。

  至於虎鯨們,則仿彿自殺敢死隊似的輪流用自己的身體直接衝撞大船,而且是持續不懈地猛衝不舍,後面的虎鯨撞不著大船,就頂著前頭的虎鯨去衝撞大船,那勇往直前、視死如歸的氣概真是教人膽寒。

  “天哪!它們真的很餓耶!”安亞窒息般地低喃道。

  “我看是餓扁了!不過……”嘉肯吞著口水說。“它們不怕消化不良嗎?”

  雖然鯨魚群被阻隔在三尺之外,但他們所處的這條大船依然隨著劇烈的浪濤一上一下地晃動不已,大部分士兵們都因站立不穩而跌例在甲板上滑來滑去,有些甚至一邊禁不住嘔吐,一邊撞到那邊的船舷,再撞回來這邊的船舷。

  然後,那艘嶄新的大船開始往下沉了,他們甚至可以聽見艙底嘩啦啦的進水聲,仿佛山洪爆發一般兇猛,於是,船身留在海面上的部分越來越少了,直到只剩下主桅……

  終於,船沉了!

  在船沉的地方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漩渦,那強大的渦流不僅將剛剛攻擊新船的鯨魚們給捲進去,還差點把這艘老船也給吸了過去。

  “現在它們……它們應該會離開了吧?”安亞提心吊膽地問。

  “……不會。”

  “不會?!”安亞尖叫。“為什麼?它們不是弄沉了一艘船,這樣還不滿足嗎?”

  大祭師無言,但事實證明它們的確不滿足,依然不肯甘休,即使香鯨們牙齒咬斷了,虎鯨們頭破血流,它們還是不願離去,仍不停在結界周圍徘徊。

  “沒吃到我,它們就是不甘心嗎?”嘉肯又咕噥著。

  “那現在又該怎麼辦?”安亞惶然地問。“你們的結界可以支援到它們離開嗎?”

  “它們什麼時候離開?”大祭師面無表情地反問。

  安亞窒了一下。“不會吧?難道……難道我們就這樣跟它們耗下去嗎?”

  神官又歎息了。“那輸的肯定是我們,因為只要那個妖女一發現我們使用結界保護這艘船,她就會立刻施法破了我們的結界,屆時……”

  一聽到這兒,大祭師即若有所悟地轉頭四處張望,“對,你說得沒錯,她知道我們兩個在這兒,所以……嗯!那她一定看得見我們……啊,在那裏!”他指著東邊方向遠處的一個小黑點,在這種危急的情況下,如果不經過指點,還真沒有人會發現那兒還有另一艘船呢。

  “真是她?可是……”嘉肯一臉的驚訝。“她怎麼敢?她應該知道狄修斯也在這艘船上呀!”

  “但是她不能確定狄修斯的身體情況究竟如何,所以……”神官瞟一眼著海面上虎視眈眈的鯨群。“才會指使那些傢伙來試探我們。”

  “試探我?”從頭至尾始終沒有任何反應,既不驚恐也不慌張的狄修斯,此刻驀地咧出一抹殘忍的笑容,看上去甚至比那些鯨魚更嗜血。“那我就讓她好好的瞭解一下吧!”話落,他正欲轉向東邊方向,安亞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

  “等等,狄修斯,你……”

  狄修斯停住了,同時輕笑著俯下眼來,“放心吧!安亞,我不是逞強,事實上,如果你不是這麼挑剔的話,我也可以算是已經痊癒了,”溫柔的安撫替代了原先的殘酷表情。“你這麼謹慎細心的照顧我,應該比誰都清楚我的身體狀況,不是嗎?”

  沒錯,她就是太瞭解他的身體狀況了,所以很清楚他說的根本是在放屁!

  不過,倒是也好了有七、八成了。何況現在這種狀況,不由他來解除這個窘境還真不行,不然大家只好一起去釣魚了--用自己的身體做餌。

  所以,安亞猶豫了一下後終於放開了手,“不要太勉強自己喔!”同時不忘再叮嚀一下。

  “我知道。”狄修斯親了她一下,隨即轉身對大祭師說:“打開結界,我要召喚風了!當然,你們不想打開也沒關係,不過,當我召喚風時,結界會自動破裂,屆時倒楣的可是你們喲!”

  大祭師與神官相覷一眼,隨即同時放開結界。就在結界打開的那一?那,鯨魚群便爭先恐後地沖了過來,開始撕咬衝撞這艘身經百戰的老船,眾人連忙抓住身邊能抓住的東西,以免一個滑溜失足落海。

  就在這時……

  風啊!無止無盡棲息在海上的風啊!聽我的召喚,回應我啊!

  那倏忽而起的怒吼聲不僅淒厲得令人心驚膽戰,而且狂傲得教人打從心底畏懼不已,甚至雄渾得連鯨魚群的攻擊都不由得稍稍停頓了一下,但也只是停頓了那麼一下下而已,隨即又不知死活地繼續展開猛烈的攻擊。

  於是……

  風啊!無止無盡棲息在海上的風啊!聽我的命令,予我你的力量!

  瞬間,幾道炫目的閃電同時劈下來劃破了即將陷入黑暗的鮮紅海面,那伴隨而來的雷鳴更是駭得眾人不約而同地大叫著趴到甲板上去。

  然後,在船長,以及其他沒見過風魔發飆的人的驚恐注視下,數股颶風從四面八方狂吼著驚人的怒氣席捲而來,那雷霆萬鈞的氣勢狂猛得連船長所知最大的暴風雨都及不上百分之一,浩大得仿彿天地間的每一吋空間都在它們的主宰之下,沒有任何生命或事物能逃脫得了它們的掌握。

  眾人不禁心膽欲裂地看呆了眼。

  天哪!他們不是在作噩夢吧?!

  風啊!無止無盡棲息在天地間的風啊!聽我的指示,把這群該死的大笨魚,以及那艘混蛋妖女的船統統給我卷到天涯海角去吃屎!

  這道滑稽的指令一下,頃刻間,那些正在瘋狂撕咬大船的香鯨們,轉個眼反被颶風猙獰的巨口吞噬進去;而始終埋頭致力於衝撞大業的虎鯨們也在毫無警覺的狀況下,一頭撞進颶風的漩渦裏,落個功敗垂成、遺憾終生;從颶風中灑落下來的海水仿佛冰雹般打落在眾人頭上,其中還夾雜著一些鯨魚鰭、牙和血。

  被巨大的魚鰭一頭砸倒,並壓在甲板上起不來的嘉肯不覺苦笑地喃喃道:“這個不曉得能不能做魚翅羹呢?”

  片刻後,海面上所有的鯨魚終於都被一掃而空,恢復原先的平靜了,而後,所有的颶風不約而同地朝著同一個方向離去,除了最後一股颶風,它繼續狂卷向遠方那一艘正準備脫逃的船,可想而知,那艘船連掉頭的機會都沒有,便在最後一抹夕陽熄滅於海裏的同時,消失在颶風中了。

  於是,世界驀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卻沒有人出聲,只有窒息般的呼吸聲,大家都被這一幕驚心動魄的場面給震懾住了。

  好半天後,黑暗中突然傳出狄修靳輕快的聲音。

  “我餓了,什麼時候吃飯呢?”

  “那個可以先等一下,倒是有沒有人先幫我把這個魚翅拿開好讓我起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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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0 21:27:26
  JJ   JJ    JJ

  海上風光是美麗的,天是那麼藍、水是那麼清澈、風是那麼溫柔,白雲總是在變幻,星星眨得像鑽石,海面也總是搖曳出不同的波紋和浪花,還有各種各樣看不盡的魚群、各種各樣的海鳥、各種各樣的……

  但是看久了也很煩耶!

  這是在海上航行的第二十一天,對船員們來講實在不算什麼,但對某些從未離開陸地那麼久的人而言,簡直單調得快抓狂了!

  就像此刻的安亞,她吊在船舷看了半天海,終於忍不住揮舞著雙手大叫。

  “我無聊得快發瘋啦!”

  而一旁的狄修斯先是嚇了一跳,繼而曖昧地猛眨著眼,同時拖著她轉身就跑。

  “我馬上就讓你不無聊!”

  “呃?”

  安亞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拖到船艙裏去了,眾人看了心知肚明,個個轉身偷笑,唯有嘉肯一臉苦瓜。

  “我也好想娶老婆喔!”

  “可以啊!”神官淡淡瞟他一眼。“你的老婆在北方大地等你呢!”

  “欸?騙人的吧?”嘉肯頓時錯愕地傻了眼。“真的是她?不是狄修靳在唬我的嗎?”

  “沒錯,的確是她,而且我不是唬你的。”神官異常正經地點點頭,

  嘉肯愣了片刻,而後開始拚命搖頭。“開玩笑,才不要,打死我都不要‘嫁’到北方大地去!”

  “你不‘嫁’?嗯,這個嘛……”神官狀似很嚴肅地沉吟著。“恐怕不行喔!”

  苦瓜變青了。“不行?為什麼不行?”嘉肯不服氣地大叫。“我死也不‘嫁’,你又能拿我怎麼樣?”

  “我是不能拿你怎麼樣?不過……”神官聳聳肩。“除了她,你也娶不了別的女人,那你就孤獨一輩子吧!”

  不會吧?不“嫁”就得孤獨一輩子?!

  嘉肯呆住了。

  看嘉肯那副失魂落魄的傻樣,神官終於忍俊不住地笑了。“好吧!既然你打死都不肯‘嫁’,那就耐心一點,等兩年後再去娶她吧!”

  終於明白神官是在整他了,嘉肯張大嘴巴正想破口大?,不料主桅頂上的那個船員搶先一步又在大叫了。

  “海島!右方有海島!”

  一聽,所有的人都興奮地沖向右舷,就連大祭師都拉著長袍跑得不落人後。果然,在遙遠的右方,平靜無風的海平線上,赫然有一座高聳的島嶼,看起來如此碧綠青翠,他們幾乎可以聞得到青草的香味了。

  “快,船長,還不趕快把船駛過去?你說海中天有三座很奇特的山峰,一見就知道,那應該就是了!”大祭師大吼著。

  誰知道船長卻連瞄也不瞄一眼,就漫不經心地說:“那不是。”

  “不是?!”大祭師驚訝地又仔細看了一下。“怎麼會不是,那明明就是啊!”

  就在這時,狄修斯和安亞聞聲,也急急忙忙跑上甲板來了,瞧他們衣衫淩亂,一看就知道是匆忙間隨便套上的。

  “是什麼?是什麼?”安亞忙問。

  “是海中天,”大祭師說著又瞪了船長一眼。“可是他說不是。”

  船長雙眉一掀。“我說不是就不是,到底是你帶路,還是我帶路?”

  大祭師張了張嘴,旋即閉上,不甘心地又看一眼遠方的海島之後,才悻悻然地離去。

  而船長則微笑著轉向安亞。“記得你曾經問過我,為什麼除了我,都沒有其他人知道海中天的正確位置呢?”

  安亞想了一下。“啊!對,當時你告訴我到時候我就會知道了。”

  “沒錯,”船長忽地露出神秘的笑容。“哪!就從現在開始,風王妃,你稍微注意一點,很快就會明白了。”

  “嗄?”安亞茫然以對,船長卻不再多說了。“哼,小氣!”

  翌日,幾乎是同一時刻,主桅頂上的那個船員又在大叫了。

  “海島!有海島!”

  大家又一窩蜂全湧到船舷邊去了。

  沒錯,的確是又出現海島了,而且是昨天那一座,同樣的距離、同樣的模樣,只不過,這次它卻跑到左邊去了!

  大祭師怔愣半晌後,才陡然恍悟。“原來如此!”

  “什麼?什麼如此?”大家異口同聲地問。

  他卻噙著與船長同樣的神秘笑容逕自走開了。

  “哼,跩什麼跩嘛!”

  再隔一天,同樣的那座島嶼又出現了,可這回它卻躲到後面去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安亞一臉的迷惑。

  狄修斯也明白了。“是海市蜃樓。”

  “欸?!是海市蜃樓?!”安亞驚呼。

  “沒錯,所以它永遠都在那麼遠的地方,卻到處跑來跑去,因為那根本不是真的。但一般人都會上當,然後就追著它跑,無意中便避開了真正的海中天所在,這是大自然給予它的自然保護。”狄修斯讚歎道。

  “原來這就是海市蜃樓呀!”

  “是的。”

  “那麼,我們就快到了囉?”

  “大概吧!”

  可也沒多快,直到他們第六次看到同樣的那座島嶼--

  “海島!海島!”

  聽得出來主桅頂上那個船員的叫聲有多沒勁兒,而聽到的人更是懶得理會,大家兀自忙著各自手邊的事。

  根本沒有狼,叫狼來了有什麼用?

  可船長卻笑了。“終於到了!”

  “欸?!”安亞驚訝地瞪著那座不曉得到底是真是假的島嶼。“你怎麼知道?一模一樣耶!”

  “可是你瞧……”船長指著漂流在水面上的浮枝,“那是樹枝,”再仰頭望向天空。“還有海鷗,這些都是鄰近陸地的現象。”

  “真的?哇~~萬歲,終於可以踏上土地了!”

  安亞不禁高舉手臂歡呼不已,眾人一聽,不由得也興奮地跟著大聲歡呼,沒想到船長卻又突然追加了一句令人忐忑的話。

  “不過,還有一道關卡……”

  手臂還高舉在空中,歡呼聲戛然而止。“呃?”

  “……如果這道關卡過不去的話……”船長沒再往下說。

  唉~~這人的毛病就是愛講話講一半!

  雖然好奇得要死,但安亞也知道再問也沒用,只好和狄修斯兩個人手牽手,同其他人一樣耐心地等待著。

  船長說得沒錯,這回的確是貨真價實的島嶼了,越靠近島嶼,安亞就越有把握,而且越能看清那是一座多麼美麗的島嶼。

  潔白如雪的沙灘,在風中搖曳的棕櫚樹,碧翠如玉的茂密森林,最特別的就是島中央那三座山峰。左右兩座山峰各自灑落一波綺麗壯觀的大瀑布,中間那一座卻只掛著一面紅土峭壁,朱紅,筆直,又平滑如鏡。

  然而,不曉得為什麼,沒有風,海面亦平靜得很,但船行的速度卻逐漸加快了。不久,安亞又發現船長竟然放開了舵,她不禁嚇得魂飛魄散,因為這時的船速已經相當快了,倘若不掌好舵,搞不好會直接撞上島去暍椰子水也說不定。

  “船……船長,你怎麼……怎麼放開舵了?”

  船長卻胸有成竹地笑道:“相信我,嗯?”

  相信他?

  不,她還是相信她的風魔比較可靠!

  於是,抓緊了狄修斯的手臂,安亞提心吊膽地感覺船速越來越快,更詭異的是,這艘船竟然開始繞著海島跑,一圈、兩圈、三圈……到了第五圈時,這艘船簡直就像是在繞著海島打陀螺似的,已經沒有人站得住腳了。

  除了狄修斯。

  無論船速多快,船行多不穩,狄修斯始終穩穩地釘在甲板上,冷眼看著其他人都跌在地上滾來滾去。而被他緊抱在懷中的安亞雖然也站著,但她什麼也沒瞧見,因為她早就被轉得暈頭轉向,只能埋在狄修斯懷裏什麼也不敢再看了。

  而後,也不曉得在第幾圈上,大船驀然靜止了。

  其實,也不是真的完全不再動了,而是從陀螺般的打轉,瞬間一變而為緩速的滑行。於是,大家才先後慢慢起身,在看清大船已經轉入一處平靜的小海灣之後,便不約而同爭先恐後地沖到船舷邊大吐特吐,包括那些老船員在內。只有船長習以為常似的從甲板上爬起來後,沒有跑去抓兔子。

  “想要進海中天就不能反抗,”他平靜地說。“一反抗就會被暗潮渦流捲入海底,這是唯一能平安進入海中天的辦法。”

  狄修斯卻好似沒有在聽他說話,雙眸一逕緊盯著不遠處的沙灘,但船長一說完,他就立刻提出疑問。

  “那要是誤打誤撞進來了呢?”

  “那麼,男人就會被這兒的女蘿族抓去做奴隸,女人則加入她們。”

  “女蘿族?是她們嗎?”

  順著狄修斯手指的方向,船長看過去。“沒錯,就是她們。”

  慢慢放下手,狄修斯緩緩轉向船長,眼底有一抹驚人的犀利。

  “那你為什麼沒有被抓去做奴隸呢?”

  稍後,除了船員之外,所有的人都分乘小船來到了沙灘上,而且個個都用驚異無比的眼神盯住那一整排女戰士流口水。

  健美婀娜的身材、健康得發亮的膚色,獸皮短衣、短裙和長靴,不但兩條光溜溜的大腿和臂膀都裸露在外,連豐滿的胸部也露出一半了,看得人眼睛直冒汗,再加上弓箭蠻刀與長矛,她們確實比西方大地的女獵人更大膽,也更為英氣逼人。

  而且近前一站,才發現她們甚至比一般男人還要高,尤其是帶頭的金髮女戰士,高大健壯,卻沒有一絲贅肉,除了狄修斯和嘉肯之外,沒有一個男人及得上她。

  而她雙眼盯住的正是狄修斯和嘉肯。

  “老船長,你又帶奴隸來給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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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0 21:28:14

第4章

  “老船長,你又帶奴隸來給我了嗎?”不待船長答話,直眼盯住狄修斯和嘉肯的金髮女戰士就指住了她中意的人選。“很好,那我就要他們兩個做我的私人禁臠!”

  哎呀,竟然敢搶她的男人!

  船長來不及出聲,安亞便雙手叉腰,怒火熊熊地擋在狄修斯面前,“不行,這個男人是我的,那個給你吧!”她瞄了一眼嘉肯,好像扔垃圾一樣的把嘉肯給送出去了。

  欸?嘉肯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己的鼻子呆住了。要把他“送”給那個跟他一樣高的男人婆?!

  沒有錯啦!他的確是這群男人當中最好看的一個,但是……有沒有搞錯啊!他已經名草有主了耶!

  好嘛,好嘛!他會乖乖“嫁”到北方大地去就是了,總好過在這兒當女人的奴隸吧?

  但金髮女戰士卻皺眉望定了狄修斯。這個男人雖然看起來很瘦,而且身體好像有什麼毛病似的,不過,依據她的動物直覺,這個男人的“品質”才是這些男人之中最好的……不,是她見過的所有男人之中最好的一個!

  “我拿三個奴隸跟你換!”

  啼笑皆非地愣了一下,安亞隨即拚命搖頭。“不換!”

  “十個!”

  “不換!不換!”

  “二十個!”

  “不換!不換!不換!多少都不換!”

  “好,我拿所有的奴隸跟你換他一個!”

  喂喂!現在是買賣時間嗎?

  “你很囉唆喔!”安亞火大的叫道。“就跟你說不換了,你還要怎麼樣?”

  金髮女戰士雙眼一眯。“無論如何都不換?”

  “不換!”安亞斬釘截鐵地大叫。“就算你拿全世界來跟我換,我都不換!”

  “好!”金髮女戰士兩眼一寒。“那我們決鬥!”

  “欸?!”安亞呆住了。“決……決鬥?”

  “沒錯,兩個女人起爭執時,決鬥是最後手段。來,”金髮女戰士唰一聲抽出蠻刀。“開始吧!”

  誰跟你起爭執呀!

  “我們不是在爭執,我只是不答應你交換奴隸而已!”安亞耐心的解釋。

  “可是我一定要他!”

  “死也不給!”

  “我非要不可!”

  “下輩子吧!”

  “這不是爭執是什麼?”金髮女戰士說,同時雙手張開,雙膝略彎擺好戰鬥的姿態。“來,決鬥吧!”

  哇靠!她不是說真的吧?

  “真的……”抬高臉仰望著那個即使雙膝略彎,還是至少高她一個頭以上,身材也有她兩倍健美的男人婆,安亞不禁傻眼。“真的要決鬥?”

  “真的,來,”金髮女戰士握緊蠻刀。“快點,你要是想保有你的奴隸,就得跟我決鬥!”

  回眸瞄一眼她的“奴隸”,安亞猛一咬牙,“好,決鬥就決鬥!”說著,她的手隨即向嘉肯伸過去。“嘉肯,把你的刀借我用一下!”

  “啥米?!”嘉肯嚇得連退兩大步。“開玩笑,你會被她斬成肉醬的!”

  “胡說,我才不……”

  就在這時,狄修斯突然按下安亞伸向嘉肯的手,並向前一步,“女人,”他神情冷漠地面對著金髮女戰士。“那麼,如果是男人不想做你的奴隸呢?”

  “一樣,”金髮女戰士毫不猶豫地說。“決鬥,只要男人能勝過女蘿族第一戰士,也就是我,即可得回他的自由。”

  冷冷一哂,“你是說……”狄修斯倏地欺身上前一把掐住金髮女戰士的頸子,並把她整個人輕若無物似的提了起來。“像這樣嗎?”

  當狄修斯一正面對上她時,她心中就有所警覺了。

  這是個難纏的敵人! 

  可是,即使在她萬分的戒備下,狄修斯卻依然在眨眼間就制服了她,而且全然沒有運用到任何花俏的小手段。

  在滿心震驚之下,金髮女戰士左手本能的抓住他的手使力欲掰開,不料卻連根小指頭也掰他不動,只得右手一揮,蠻刀呼一聲砍向狄修斯的脖子,想迫使他不得不放開手。沒想到狄修斯僅左手隨便一撩,輕輕鬆松就把那把蠻刀給抓到他手中,並棄置於沙地上。

  “現在,我自由了嗎?”

  只不過眨眼間的轉變,狄修斯這邊的人理所當然的悠哉悠哉,而女蘿族戰士那邊可就個個瞠目結舌,一時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怎麼可能?她們戰無不勝的的第一戰士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輸了?

  而且對手還是個男人!

  她們簡直不敢相信,但事實偏偏就擺在眼前;更糟糕的是,即使狄修斯想殺了金髮女戰士,她們也不能插手兩入之間的決鬥,這是女蘿族決鬥的法則,也是有關決鬥的榮譽問題。

  “如何,我自由了嗎?”狄修斯又問。

  但固執的金髮女戰士還是不肯輕易放棄,她兩隻手使盡全身的力道想抓開狄修斯的右手,然而,他那只看起來瘦巴巴的手臂卻仿彿鋼鐵一般強悍有力,五根手指頭就好像鐵銬一樣緊緊鎖住了她的脖子,根本撼動不了半分,情急之下,她只好一腳踢向他的要害重地。

  狄修斯目光一冷,一拳搶先捶進她的肚子,痛得她冷汗直冒,嗆咳得差點窒息了。

  “我還沒有兒子呢!你想讓我絕後嗎?”

  還有最後一招。

  金髮女戰士倏地抬高腳,再拔出靴統裏的匕首,電光石火般地刺向狄修斯的心口,這大概就是野獸臨死之前的反擊,安亞見狀,不由得失聲大叫。

  “不要!”千萬不要再來一次了!

  她的叫聲是如此淒厲,淒厲得狄修斯不禁皺了眉,同時,他的左手也及時抓住了金髮女戰士的手腕用力一捏,匕首無聲落地,再一拳擊中她的右臉頰,金髮女戰士白眼一翻就昏了過去,最後,他回身使力一甩,撲通一聲,金髮女戰士便到海裏找鯊魚決鬥去了。

  下一刻,安亞已然撲進他懷裏驚慌失措地拚命摸索著他的胸口。“你沒事吧?你沒事吧?”

  一聽到她的淒慘叫聲,狄修斯就知道她想到什麼了。果然,抬起她的下巴一看,她早已淚盈於睫了。

  “不要這樣,安亞,我怎麼會有事呢?”他憐惜地擁她入懷。“別再去想到那件事了,安亞,我保證不會再有那種事發生了好不好?”

  “這種事如何保證得了呢?”安亞悄聲哽咽著。

  “要不……”狄修斯忽地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容。“我現在就把大祭師和神官那兩個傢伙給宰了,這樣你就可以放心了吧?”

  轉眼一瞧大祭師和神官兩人不約而同臉色大變,安亞不禁破涕失笑。“他們會先被你嚇死!”

  “那不正好?”

  抹去淚水,安亞仰眸瞅住狄修斯。“答應我,無論任何時候,你都要非常非常小心喔!”

  狄修斯微微一笑。“我答應你。”

  安亞欲待再說什麼,可這時,女蘿族戰士已經把掉進海裏的金髮女戰士撿回來了,就站在他們前面,全身濕淋淋的。右頰紅腫的金髮女戰士看看安亞,再瞧瞧狄修斯,眼神怪異。

  “你真的是她的奴隸?”她以不相信的語氣問。

  狄修斯愉快地點點頭。“沒錯。”

  金髮女戰士雙眉微挑。“因為她打敗了你?”

  狄修斯嘿嘿一笑,曖昧的眼神馬上往安亞那邊瞄過去。“也沒錯。”在床上。

  不曉得為什麼,安亞就是懂得他那一眼的意思,再見到金髮女戰士因而嘆服地注視著她,不禁赧紅了瞼。

  “好吧!”金髮女戰士惋惜地再看狄修斯一眼,隨即轉向嘉肯。“那我就要他吧!”

  “欸?!”嘉肯愕然瞠目。“我?”

  “對,跟我走吧!不過你放心,你是我的禁臠,所以只有我一個人會使用你而已。”

  只有她一個人會“使用”他?!

  開什麼玩笑,他才不管只有她一個人,或者成千上百個人會“使用”他,她到底拿他當什麼“東西”啊?

  “決鬥!我要求決鬥!”

  不自由,毋寧死!

  JJ    JJ   JJ

  在一處茂密的樹林間,一棟棟離地半人高的木屋連成一片,沒有街道、沒有市巷,也沒有商店攤販,剛打獵回來的是女人,正在洗衣煮飯的是男人,老人負責照顧小孩,小孩負責搗蛋,這就是女蘿族的部落。

  而木屋裏的佈置也相當簡陋,沒有桌、沒有椅,大家都是席地而坐,床褥也是鋪在地上,最複雜的傢俱大概就是那些大大小小裝衣服等物品的箱子了。

  此刻,在族長的大屋裏,眾人圍坐在地上,中間擺滿了烹調簡單,但式樣豐富的菜肴,而坐在正對屋門主位的就是金髮女戰士,女蘿族族長依絲麗。安亞則從頭到尾都抱緊了狄修斯的手臂,因為她覺得依絲麗那雙綠眼睛相當不懷好意,總是有意無意地往這邊瞄過來。

  “老船長,”依絲麗望著船長。“既然你不是要把他們帶來給我做奴隸,那你帶他們來做什麼?你應該知道這裏的規矩吧?”

  “依絲麗族長,”船長抬手一指大祭師。“他們要進聖地。”

  “老船長,”依絲麗不悅地蹙眉了。“只有黑髮神女才能進聖地,你應該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咦?”一片驚噫聲驟起。“黑髮神女才能進聖地?你又怎麼知道黑髮神女?”

  依絲麗奇怪地看著大家。“我當然知道黑髮神女,因為我們這一部落就是黑髮神女的旁系,也是當年黑髮神女特意留在這兒看守聖地的。”

  “欸?!”

  “沒有錯,女蘿族代代相傳,只准留守此地不准離開,直到有另一位黑髮神女找到這兒來之後,她自然會解放我們的束縛。”

  “束縛?”眾人互相交換疑問的目光。“什麼束縛?”

  依絲麗苦笑。“女蘿族不得離開此地,一旦離開此地,便會在七天之內病死。當年我母親就是不信邪而硬闖出海中天,結果出去第三天就病倒了,多虧老船長及時把她送回來,否則就沒有我的存在了。”

  難怪船長沒有成為她們的奴隸,不過,真沒想到原來大家全都互有關聯,難不成這就是天意?

  “可是真奇怪,”依絲麗又說了。“神女都已經來過那麼多次了,為什麼她都不設法解開我們的束縛呢?”

  眾人聞言,不由得一怔。

  “你說什麼?”大祭師脫口問。

  “我說神女已經來過……嗯……”依絲麗沉吟。“總有四次了吧!可是她卻一直不肯解開我們的束縛,真不明白為什麼?”

  大祭師與神官凝重地相顱一眼。“請問那位黑髮神女長什麼樣子?”

  “很美很美,褐色長髮、褐色眼睛,當時我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不是黑髮黑眼呢?可是,她說是因為長久以來黑髮神女的血統裏摻雜了其他血統的緣故,理由很奇怪,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依絲麗聳聳肩。“瞧,我不也變成金髮綠眸了!”

  褐發褐眸?

  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大祭師又問:“那你又怎能確定她就是黑髮神女呢?”

  “因為她一來就說她是黑髮神女,而且,她要進只有黑髮神女才能進入的聖地,這種事當然是只有黑髮神女才知道的呀!”

  這是什麼邏輯?簡直令人哭笑不得,這女人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樣本嗎?

  她這麼以為,然而事實卻是,真正的黑髮神女並不知道這件事,而假的黑髮神女反而知道,所以,她要讓假的神女進入聖地,卻不讓真的神女進入嗎?

  大祭師忍不住拚命歎氣。“依絲麗族長,黑髮神女應該要有一樣很明顯的物證,不是嗎?”

  “什麼物證?”依絲麗困惑地反問。

  指著狄修斯從衣襟內拉出來的“黑日”,“那個。”大祭師歎道。

  依絲麗凝目一瞧,旋即錯愕地脫口驚呼。“咦?‘黑日’?!你怎麼會有‘黑日’?”

  手指頭稍稍一挪指向安亞,“因為她才是黑髮神女。”大祭師還在歎著氣。

  “欽?她才是黑髮神女?那……那……”依絲麗震驚的視線在安亞及狄修斯兩人身上轉來轉去。“他就是神女選中的男人?”

  “沒錯,”安亞又抱住了狄修靳的手臂。“他是我的男人!”

  “太好了!”依絲麗欣喜若狂地歡呼。

  “呃?”

  “只要和神女的男人共度一夜,我明天就可以離開這島上了!”

  “耶?!”安亞的臉色瞬間變綠了。“想都別想!你們就一輩子被禁錮在這島上吧!”

  “嗄?”依絲麗頓時失望地垮下了臉。“不行嗎?”

  “你問的這什麼鬼話?”安亞怒道。“當然不行!”

  依絲麗一臉無奈地歎了口氣。“好吧!那神女的男人的血也可以啦!只不過要七年之後才能離開這島上就是了。”

  “他的血?!”安亞失聲怪叫。“你們是吸血鬼嗎?”

  “又不要很多,每個人只要一點點就夠了呀!”

  跪起身來雙臂一摟,安亞佔有性地用整個人抱住了狄修斯,豐滿的胸脯剛剛好就壓在狄修斯的臉上,狄修斯乘機拚命聞嗅著安亞身上的香味,一臉陶醉的滿足樣。

  “我連一根寒毛也不給你們碰!”

  “這是神女的職責耶!”依絲麗大聲抗議。

  “你去膜拜那個假的黑髮神女吧!”安亞嗤之以鼻,

  “她是假的有什麼用?”

  “那你又讓她進聖地!”

  “我哪知道她是假的嘛!”

  “你是笨蛋嗎?隨便人家說一句你就信!”

  “我哪裡知道會有人來騙我!”

  “所以我說你是笨蛋!”輕蔑的眼光瞥向男人婆,安亞語氣嘲諷。

  “喂!我尊敬你是神女,請你說話客氣一點好不好?”依絲麗也開始火大了。

  “那也麻煩你別把眼睛老往我男人身上瞄!”

  “可是我們需要他的血呀!”

  “你去吃番茄吧你!”

  “你這矮冬瓜,這麼小氣哪配做神女嘛!”

  “你這男人婆,你大氣,你先弄一碗你的血來給我嘗嘗!”

  “一碗?!”依絲麗抽了口氣。“我就說不用那麼多的嘛!”

  “管你多還是少,我一滴也不給!”

  “好,那就讓我和他睡一晚!”

  “你去睡你的奴隸吧!”

  “睡一晚是會怎樣?又不會少你什麼東西!”

  “怎麼不會?會少一次XX(請自行想像)……”

  眼見兩人越說越大聲、越講越難聽、越吵越離譜,旁觀的男人個個聽得目瞪口呆,到最後還別過臉去不忍卒睹,只有狄修斯一個人悶在安亞的懷裏笑個不停。

  天哪!這哪像神女和一族之長呀!真是丟人哪!

  大祭師終於聽不下去了。“好了,兩位,麻煩你們……”

  “你閉嘴!”兩個女人轉過頭去同聲一氣地大叫。

  瞧那兩個女人俱是一副猙獰兇惡的模樣,大祭師不禁嚇了一跳,趕緊閉上嘴。兩個女人不約而同滿意地點點頭,而後轉過頭來繼續吵。

  “總之,你要負責讓我們都能離開這島上。”

  “可以,隨便你要怎樣都行,就是不能打我的男人主意!”

  “可是我們需要的就是他呀!”

  “那你們就死在這島上吧!”

  “喂!你真的是黑髮神女嗎?竟然說這種話!”

  “關你屁事!”

  “怎麼不關我們的事,他……”

  最後究竟會吵出什麼結果來呢?

  大祭師與其他男人面面相靦。

  決鬥?

  JJ    JJ   JJ

  所謂的聖地究竟是什麼樣的地方呢?

  照字面上來解釋,應該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地方,不過在海中天這個島上,聖地的意義卻是另-種意思。

  不准任何人接近的禁地!

  那一座掛著一面紅土峭壁的山峰是一座火山,也是島上的禁地。女蘿族從未有人攀登上去過,也沒有人知道上面到底長什麼樣子,當然,除了那個假神女。

  因為那是禁地。

  “那個女人是自己上去的嗎?”

  “不,是她的男人陪她上去的。”

  安亞雙眼一眯。“那你為什麼不叫她把男人借你‘用’一下?”

  依絲麗兩手一攤。“她總是說時候還沒到呀!”

  “那我也……”

  “好了,夠了!”擔心她們又要開始另一場對罵,大祭師忙出言阻止。“現在,嘉肯,你負責佈置人手守住上山的路。至於安亞和狄修斯,你們就上去看看。”

  “看什麼?”

  大祭師沒來由的避開眼。“我哪知道。”

  “那你又叫我們上去看。”

  白眼一翻,“就是因為不知道,才叫你們上去看呀!”大祭師不耐煩地說。

  安亞蹙眉望著山峰。“基納魔神是被禁制在這兒吧?你是讓我們去看看他還在不在嗎?”

  “他還在。”

  “你怎麼知道?”

  “因為他只要一出來,這個世界馬上就會陷入一片混亂之中了。”

  “那你到底要我們去看什麼嘛?”

  大祭師看了她半天,歎了一會兒氣,又和神官互相交換半晌眼神,最後終於坦承說出來了。

  “我是希望你上去看看能不能……”他又別開眼。“能不能刺激你使用出你的法力。”

  “欸?”

  “因為基納魔神是負面的神力,而你是正面的法力,所以,我以為倘若你能更接近他一點的話,說不定就能刺激你使出法力來保護自己了。”大祭師解釋。“要知道,不會使用法力的神女就跟沒有覺醒的神女一樣,一點用處都沒有啊!”

  “可是他不會傷害我嗎?”

  “還有最後一道結界封住他,只要你不出聲呼喚他的名字,他的力量就釋放不出來,既然無法釋放出力量,他也就傷不了你,對不對?就算你不小心呼喚了他,使他得以釋放出力量,但是在結界的桎梏之下,他能釋放出來的力量也很有限,相信狄修斯一定應付得了的。”

  安亞歪著腦袋想了一下。“好吧!如果我真能使出法力來的話,或許你們就不會老是找狄修斯幫忙了。”

  說來說去都是為了狄修斯。

  不過,要上這座山還真不容易,因為沒有人上去,所以根本就沒有路,只有哪邊比較好上去,就把哪邊當入口、當上山的路。所以,一大清早上山,他們居然近午時才爬到山頂,之後又走了一大段路到火山口,可當他們往火山口內一望時,卻不禁傻了眼。

  怎麼會有樓梯?!

  兩人疑惑地互視一眼,狄修斯隨即聳聳肩,領頭從樓梯爬下去。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多遠,裏面卻越來越窄,而且到了該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洞壁也令人驚訝的發出奇怪的光芒,明明不是很強烈的光,卻感覺很明亮。

  終於,他們下到一片平坦的地方,四周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可是再仔細一瞧,在角落裏居然還另有一個洞口,不但烏漆抹黑一片,而且是更往下去。當安亞還在猶豫著要不要繼續往下走時,狄修斯卻神情凝重地抓住安亞迅速往後退。

  “我們快離開這裏!”

  “為什麼?”安亞奇怪地問。

  “我感覺到一股很重的煞氣……不,應該說是殺氣!”

  “咦?”安亞茫然四顧。“可是我什麼感覺都沒有啊!”

  “我感覺到了,所以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裏,否則……”

  說到這裏,狄修斯忽地噤聲,因為從那個黑漆漆的洞裏突然傳出一陣尖銳的呼嘯聲,從遠至近只是一?那,當他們察覺聲音時,那聲音已經沖出洞口了。來不及警告,狄修斯便用力推開安亞,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明明也能躲開的,卻偏偏躲不開,於是那股呼嘯聲便結結實實地穿過他的胸口,他仿彿被雷擊中似的全身劇烈地震顫了一下,隨即踉踉蹌蹌地直退到洞壁才停住。

  “狄修斯!”安亞驚叫著沖到狄修斯身邊。

  狄修斯臉色青白地捂住胸口,嘴角有一絲血跡。“該死的大祭師,他又在騙人了,我們又沒有呼喚那傢伙,那傢伙的力量為什麼出得來?”話剛說完,呼嘯聲又起。“可惡,又來了!安亞,你快走,他的目標是我,現在你應該走得掉。”

  “為什麼是你?”

  “我怎麼知道!”狄修斯怒道。“你快……”

  話說一半,他又用力推開安亞了,然後,他再一次明明可以閃開去,卻偏偏躲不開。這一次,他吐出一大口血跌坐到地上,安亞忙跑過去扶他起來,臉上滿是心痛、焦慮與惶懼。

  “狄修斯,快,叫風魔來召喚風!”

  “不行,這裏的結界太厲害了,不但風魔來不了,我也無法召喚風。”

  “那我們一起走!”

  “不可以,我說過他的目標是我,如果跟我在一起,你也逃不掉的!”

  “不,你不走我也不走!”安亞不顧一切地大叫。

  “該死,我是喜歡聽你說要跟我一起死,可我從來沒有打算要真的讓你跟我一起死呀!”狄修斯怒吼。

  “那是你的事,無論如何,我要跟你一起……”

  她又被推開了,狄修斯複又一次被呼嘯聲筆直地透入胸口,這一回,他大口咳著血,跌到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你……快走!”

  安亞淚流滿面地跑回去將他抱在懷裏。“我們一起走!”

  “你……走!”嗆咳著,狄修斯掙扎地說。

  “不,我一個人絕不走!”她鐵了心似的抱緊狄修斯。

  “求你……快走!”

  “死也不!”

  果然目標是狄修斯,因為狄修斯就抱在安亞懷裏,但呼嘯聲依然挑中他的胸口再次穿入,她不自覺地尖叫著,眼睜睜看著狄修斯噴泉似的狂噴出鮮血,繼而慢慢闔上眼,他的手臂無力地垂到地上後就再也不動了。

  “不,狄修斯!”她哭叫著抱緊了他。“你醒一醒,狄修斯,我們一起走呀!”

  她搖著、哭著、叫喊著,但狄修斯始終不再動彈,只口裏不斷冒出汩汩的鮮血。然後,呼嘯聲再起……

  “不、不要、不要再傷害狄修靳了!不要!”她抱緊了狄修斯哭叫著。“天哪!誰來幫幫我啊?誰呀,來幫幫我吧!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誰來幫幫我啊!統治天界的帝神啊!無所不能的大神呀!求求稱們幫幫我啊!既然要我做神女,就幫幫我啊!光之女神、闇之魔君、大地的精靈王啊!誰都好,請……”

  她的哭叫聲是那麼的淒厲憤怒,充滿了無盡的悲苦與無助,但不知為何,當她哭叫出最後那幾個字時,聲音卻驀然中斷了,就好像弓弦繃斷一樣突兀地中斷了。然而,只不過頓了一下之後,她卻徐徐抬起頭來,卻宛如換了一個人似的,臉上雖然佈滿了淚水,但已不再被絕望所佔據,反而展現出一片截然不同的驚訝、恍悟,以及了然的神色。

  然後,她平靜而安詳地轉頭面對著黑洞,雙眸倏地泛出一股湛然的光輝,同時,口中開始發出低柔的喃喃細語。

  沉睡的大自然精靈啊!請睜開比大陽更明亮、比月亮更溫柔、比星星更燦爛的眼睛,乘著黎明的光芒羽翼醒來,傾聽我歌頌被遺忘的大地之詩,傾聽我讚歎生命之喜悅,並傾聽我的懇求,幫助我,制止他、封住他,直至最後一天來到……

  那吟唱似的低語是如此溫柔、如此低弱,連耳語都算不上,幾乎只是在她嘴裏無聲地咕噥而已,可卻在洞內四周引起了一陣仿佛共鳴似的詭異回蕩,她反覆不停地低喃著,洞中也迅速溢滿了她的吟唱,再擴散至黑洞裏……

  黑洞中突然響起陣陣雷鳴,整個山洞似乎都在搖撼震動,仿佛精靈的回應,又好像惡魔的憤怒,然後,呼嘯聲在即將沖出洞口之際突然消失,同時,山的撼動也靜止了。

  於是,安亞的低喃也停了,隨即又閉上眼開始另一段無聲的吟唱。

  夢幻的風之精靈啊!請傾聽我的懇求,幫助我,將我們送回到山下去吧……

  當她再睜開眼時,狄修斯仍然在她懷抱中,拾眼一看,大祭師與神官正在前頭不遠處低聲討論著什麼,她正想叫他們過來幫忙,嘴一打開,卻愣住了,仿彿在聆聽什麼聲音似的怔仲片刻,隨即她的眼睛越睜越大,表情也越來越淒苦了,最後,她仿佛承受不住似的闔上雙眼。

  “哦!天哪!狄修斯,”她懊悔地低喃。“我不應該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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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0 21:29:44

第5章

  幾隻羽色深藍的海鷗在水面交相飛掠,與藍得像發亮的天空的水色相映成趣,雪白的浪花湧到岸上,留下幾隻橫行的小螃蟹後又默默的退去,細膩而潔淨的沙灘被海浪沖洗得一平如鏡,卻又寫下幾道進行中的痕跡。

  安亞和狄修斯所住的屋子位於女蘿族村落的最週邊,也是唯一能將沙灘景色盡收眼底的屋子。

  “我沒有一絲一毫的法力!”

  讓狄修斯半躺在她懷裏,再小心翼翼地把藥碗就到狄修斯唇邊讓他慢慢啜飲著,安亞一邊斬釘載鐵地這麼說。

  大祭師和神宮聞言,同樣面露不信之色地拚命搖頭。

  “不可能!”兩人異口同聲拒絕接受她的說詞。

  “是真的,我真的沒有任何法力,我只是能夠和大自然的精靈溝通,請他們幫助我而已,有力量的是他們,不是我。所以說,之前我並不是不知道如何使用法力,而是不知道如何和大自然的精靈溝通。”

  兩人依然懷疑。“那在圖哈城時,為什麼你的出現會提升六神的力量?”

  “不是我,是跟隨在我左右的大自然精靈,六神和大自然精靈的屬性是相同的,互相幫忙也是很自然的事呀!”

  “可是……”

  實在有點不耐煩了,“拜託,我是不曉得以前的黑髮神女為何不老實說出實際狀況啦!也許是為了保持她們的神秘感吧!或者是虛榮心也說不定,我不知道,”安亞沒好氣地說。“但你們想一下就可以明白了,如果神女真的有法力,為什麼不能和巫馬王一起對抗基納魔神?為什麼神女什麼都可以做得到,就是沒有破壞力呢?”

  大祭師與神官互視-眼,沒有說話。

  “很簡單,因為神女根本沒有法力,她只是借重精靈的力量,而大自然精靈是不能傷害任何有生命的東西的。另一方面,無論基納魔神是好神還是壞神,他畢竟是大神,所以,大自然精靈也無法傷害他,只能幫助巫馬王封住他而已。這樣你們懂了嗎?”

  懂了嗎?大祭師和神官面面相顱。是懂了,但實在不太想接受!

  “既然如此,你現在為什麼不請水之精靈治療狄修斯的傷?”

  輕鬆的神態消失了,安亞收回才喝一半的藥碗,將掩不住悲傷與愧疚之色的視線投注在神情虛弱委頓的狄修斯瞼上。

  “因為那是我造成的傷。”

  “什麼?!”不僅大祭師和神官錯愕無比,連狄修斯也詫異地瞠大了眼。

  “狄修斯先前的傷雖然差不多好了,但實際上還有百分之二、三尚未痊癒,說起來,這實在應該可以算是已經好了,然而對基納魔神而言,這百分之二、三就夠了,他就是利用這一點而不直接攻擊狄修斯,因為他知道水之精靈可以治療他所造成的傷,所以,他攻擊的是那個尚有百分之二、三猶未痊癒的傷--那個我所造成的傷。”她無奈地苦笑。

  “他全力加重它的傷勢,讓它再度侵蝕狄修斯的生命。如果當時我阻止不了他,他就會繼續攻擊那個傷,直到狄修斯再度死去為止。所以……”她放下碗,再掀開毯子露出狄修斯胸前的繃帶。“那個舊傷口才會又崩裂了。”

  “好狡詐的魔神呀!”神官喃喃道。

  “如果我們等狄修靳完全痊癒之後再到這兒來,基納魔神就沒有機會傷害他了,但是……”安亞一面為狄修斯蓋好毯子,一面朝大祭師和神官瞥去怨恨的兩眼。“你們偏偏急著一定要立刻來,真不曉得這是不是你們的另一個陰謀!”

  “不要這樣,安亞,我們也不知道會這樣呀!”神官苦笑著直歎氣。“到現在我還是不明白,在結界的桎梏下,如果沒有人呼喚基納魔神,他的力量應該是無法釋放出來的,但他卻硬是釋放出力量來攻擊你們,那簡直就像是……像是……”

  “在拚命?”大祭師輕輕接道。

  “嗄?啊,對!”神官猛點頭。“那感覺真的很像是在拚命呢!”

  大祭師若有所思地蹙眉凝視狄修斯片刻,再看回安亞。“是的,這一點真的很令人難以理解,為什麼他要拚命攻擊狄修斯呢?照常理來講,他的目標應該是你才對呀!安亞,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安亞的神情突然變得很難看,“我不知道。”她不安地別開眼避開三雙詢問的視線。

  她表現得這麼明顯,教人實在很難不察覺出有什麼不對,三個男人懷疑地互瞟一眼。

  “真的不知道?”大祭師眯著眼問。

  安亞狀似對這個問題深感不耐煩似的,連看都不願意看他們一眼。“真的!真的!”

  “確實不知道?”大祭師不信地再問。

  “確實!確實!”

  “不知道?”大祭師不肯死心地又問。

  “是不知道啊!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嘛?”安亞終於惱火了。“難道你們忘了神女是不能說謊的嗎?”

  “沒錯,無論是神官、神女或祭師、巫女、巫師都是不能說謊的,但黑髮神女是不一樣的。”大祭師先是贊同了安亞的話,卻又另外加上了一個但書。“因為一般的神女、神官是受到大神的恩惠,才能得到不同於一般人的能力,可是黑髮神女卻是特別挑選出來的,她有她必須履行的責任。因此,黑髮神女即使說謊了,大神的恩寵也不會收回,而以削減她的壽命代替懲罰。”

  “削減壽命?”狄修斯驚異地瞧著安亞。

  “對,一般神官、巫女最多可以有兩百二十年的壽命,而巫馬王和黑髮神女則有三百三十年,但以往的巫馬王和黑髮神女大部分都只活了兩百多年,有的甚至一百多歲就死了,那就是依據他們說謊的嚴重程度而削減了他們的壽命。”

  三百三十年?!

  “哇~~”狄修斯驚歎地看著安亞,不曉得該說什麼了。

  “那……那又如何?”安亞色厲內荏地叫道。“所以你就可以判定是我說謊了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可是……”大祭師深沉地注視著她。“基納魔神為什麼會放過你而攻擊狄修斯?這件事的確很奇怪,所以,我們以為你應該知道些什麼才對。”

  “那有什麼好奇怪的?”安亞不自在地別開臉,並無意識地揮著手。“搞不好……搞不好是他早就知道如果狄修斯死了的話,我就會跟著狄修斯一起死,所以他就對狄修斯下手,這樣我們就會覺得很莫名其妙,他也會覺得耍我們耍得很爽呀!或者,他是擔心狄修斯真的會讓我生下巫馬王也說不定,也許兩者皆是,他又沒告訴我,我哪知道到底是為哪一個原因?你們問我也沒用啊!”

  好拙劣的謊言!

  三個男人越加狐疑地互相交換著眼神,最後,狄修斯悄悄頷首,大祭師便與神官起身。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算了。你好好照顧狄修斯,我們先走了。”

  待他們離去後,安亞又把藥碗端到狄修斯嘴邊,狄修斯卻把它推開了。

  “還有一半沒喝耶!”安亞抗議。

  狄修斯認真地凝睇住她,神情非常嚴肅,襯上那副灰敗的臉色,便顯得有些淒厲了。

  “剛剛那個問題的答案,連我也不能說嗎?”

  安亞微微一震,再次不安地別開瞼。“我不是說我不知道了嗎?”

  顫著略顯冰冷的手,他吃力地轉回她的臉。“告訴我。”

  “我……”安亞咬住下唇。“真的不知道。”

  又深深凝視她半晌後,狄修斯突然收回手,並賭氣似的說:“如果你堅持不說,那我也不喝藥了!”

  安亞張了張嘴,旋即又闔上,繼而綻出一抹悲哀又無奈的笑容。“好吧!如果你現在不想喝的話,那待會兒再喝好了,我先替你去拿點吃的來。”話落,她小心翼翼地放下狄修斯,並讓他舒服地睡好,之後也起身離去了。

  狄修斯驚訝地瞪著她的背影。

  這下子,他不但能肯定必然有什麼不對勁,而且這個不對勁一定很大條!

  而門外,安亞背靠著門扉,痛苦地緊閉住雙眼。

  她不能說,她死也不能說!

  雖然大自然的精靈告訴她這件事,目的就是在教她該怎麼做,可是無論如何,她絕對不會這麼做的,即使天地崩塌了,世界毀滅了,她也不會這麼做!

  既然第一步走錯了--她不應該救他,她又無法進行第二步--她不能親手殺他,那麼,她只好裝白癡當作沒這一回事,再暗中設法解決這個問題,而且,要越快越好,否則拖久了就很容易出差錯。

  所以,這會是一個秘密,一個只有她知道的秘密,而且,這個秘密將會陪伴著她直到墳墓裏,再一起腐朽、一起消失,直到下一任黑髮神女能夠和大自然的精靈溝通為止,屆時,狄修斯應該也已經被她送去該去的地方,那就不再是她的問題了。

  思緒至此,她臉上的痛苦突然消失了,倏而換上另一副堅毅的神情。

  是的,這就是她的選擇,無論是對或錯,她絕不會後侮!

  縱使做這種選擇會有什麼報應,她也心甘情願接受,所以,她會把這個秘密埋藏在心底深處,若無其事地過著像以前一樣的日子,表現和以前一樣的態度,說和以前一樣的話,做出和以前一樣的反應,絕不引起任何人的懷疑,就這樣繼續積極開朗地度過接下來的每一天,快快樂樂地和狄修斯共用他們所能共有的每一刻甜蜜時光。

  因為她不想後悔!

  JJ   JJ   JJ

  在海上出現暴風雨是很正常的事,所以,一般而言,海島自然比大片陸地更容易遭遇到暴風雨的襲擊。

  此刻,就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暴風雨正席捲著海中天,狂風呼呼地吹,傾盆大雨下得跟天開了似的,聲勢不弱,有好些樹都被吹折了,這區區木屋居然猶能屹立不倒,還真是偉大。然而,只要見識過風魔召來的颶風,便也不覺得有什麼了不起了。

  望一眼窗外的暴風雨,欽佩於那四位黑武士在這種雷雨交加的天氣裏,居然還能如此忠心耿耿地守護在這棟木屋四周的精神,安亞讚歎地搖搖頭,旋即聽見狄修斯的咳嗽聲和隨之而來的低低呻吟,忙過去跪坐在他身邊,小心翼翼地順撫著他的胸口。

  “痛嗎?”

  狄修靳徐徐睜眼,看了她一會兒,而後要求道:“水。”

  安亞立刻去端水來給他喝,然後又問:“很痛嗎?”

  還是沒有回答她,狄修斯深思地凝視她片刻。

  “究竟是為什麼不能告訴我?是因為……對我很不利?”他第N次重複提起這個問題。

  “又來了!”這次,安亞沒有避開他探索的眼神,“你到底要我告訴你什麼嘛?”她若無其事地反問。

  “為什麼基納魔神不攻擊你,反而要攻擊我?”

  安亞歎氣了。“我是真的不知道嘛!就算你要我猜測,我的猜測也說過了,你到底還要我說什麼呢?”

  “說實話。”

  “就跟你說我……”

  “我會死嗎?”

  兩眼緊盯住安亞,故意挑在安亞話說一半的時機,狄修斯突發驚人的猜測,以為安亞必定會露出馬腳,沒想到安亞卻只是雙眸倏垂,旋即又揚起,沒有驚慌之色,也沒有恐懼之情,甚至一點異樣都沒有。

  “你在說什麼呀?”安亞笑道,一副他的話真的令人感到很可笑的模樣。“你想太多了吧?記得嗎?你的命是我分給你的,所以,只要我不死,你就不會死呀!”

  “但是,基納魔神可以殺死我吧?”他再一次試探。

  “是沒有錯,但是,前提是要你有打算去對付他,他才會反過來殺死你吧?所以啊!我今天早上就跟神官和大祭師討論過了,結論是……”安亞擠著眼又笑了。“嘿嘿!說到這件事,其實我倒松了一大口氣呢!”

  “為什麼?”狄修斯更狐疑了。

  “很簡單啊!先前他們以為風魔可以毀滅萬物,所以必定可以毀滅基納魔神,但這次證明了你根本沒有能力和他對戰,事實上,你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因此,他們不會再要求你去毀滅基納魔神了。他們現在寄望的是……”安亞拍拍肚子。“嘿嘿!我的巫馬王。”

  “可是,當時是事出突然,而且在那個結界裏,我根本無法召喚風,”狄修斯反駁。“所以我才無法應付呀!”

  “胡扯,對這種事情你一向就很敏銳,怎麼可能因為事出突然就應付不了呢?”安亞很流利地再駁斥回去,可見她的確和大祭師討論過了。“而且,你在結界裏,他也在結界裏呀!神官不說過了嗎?只要在結界裏,他的力量釋出也有限,在那種有限的力量攻擊下,你就差點沒命了,如果他釋放出所有的力量呢?”

  狄修斯一時啞口無言。

  “別忘了,他畢竟是大神啊!”安亞又說。“雖然風魔也是大神之一,但有一點請記住,你是凡人,所以依附在你身上的風魔根本就無法施展出超過你凡體所能承受的力量,也就是說,即使你再怎麼想,也施展不出風魔的全部力量,甚至連一半的力量也施展不出來,這樣你無論如何也敵不過他的呀!”

  狄修靳怔愣了片刻。

  “你怎麼知道?”

  安亞聳聳肩。“風之精靈告訴我的。或許你不知道,你是召喚風,然而,風魔卻是由自身產生出颶風來,那才是真正的風魔呀!”

  狄修斯聽得驚呆了。“從我身上……跑出颶風?!”

  “沒錯,”安亞直點頭。“不信你可以去問大祭師、神官和嘉肯他們,甚至連西麥他們都看到了喔!”

  狄修斯又愣了半響。

  “不可思議!”

  “當時我就在你身後,是風之精靈在保護我,所以我才沒有受到傷害。”

  “那之前為什麼他們都沒有保護你?”

  “廢話,之前他們不在我身邊嘛!”跪得兩腿發麻了,她趕緊轉成坐姿,並齜牙咧嘴地拚命揉著小腿。“大祭師他們所謂的讓神女覺醒,其實是把大自然的精靈召喚到我身邊來;把我的生命分一半給你,這是水之精靈的能力,但這種事他最多也只能為每一代的神女做一次而已。”

  “那次我若是沒有召喚風來把鯨魚帶走的話……”

  “真到了危險關頭,海之精靈也會趕走那些鯨魚的。”

  “那活死人……”

  “風之精靈會做和你同樣的事。”

  “也就是說,以後訑們都會保護你?”

  “沒有錯,”安亞毫不猶豫地證實了他的說法。“所以說,我比你安全得多,現在危險的反倒是你了。”

  狄修斯聞言雙眼一眯。“你真的不知道那個基納魔神為什麼要殺我?”

  安亞不禁又歎氣。“真的,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但是,他要殺你也是不平的事實,所以我們不能不防嘛!”

  聽她說得毫無破綻,狄修靳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懷疑她了,雖然他還是覺得有哪邊不太對勁,但現在也只能暫且擱下,另外再找個機會來套她的話好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

  “不是我打算怎麼辦,而是大祭師他們打算離開這兒,他們說,你傷成這樣,我們再繼續留在距離那個魔神這麼近的地方實在很不安全,”安亞把大祭師和神官的決議告訴他。“所以,我們要到另外一個安全的地方讓你養傷。”

  “可是大祭師說要守住這個地方,不讓那個妖女接近的不是嗎?”

  白眼一翻,“守個屁啊!”安亞嘲諷地道。“只要那個妖女來到這個島四周呼喚那個魔神,我們是怎麼守也守不住的!”

  “這又是哪位精靈告訴你的?”

  “山之精靈。”兩腿終於恢復正常了,安亞盤膝坐好。“不過,縱使我們守得住,但大祭師還是認為我的安全最重要,所以,無論如何他不想冒險。”

  “那女蘿族肯放我們走嗎?”這是最實際的問題。

  “一提起這個我就心裏一把火!”安亞突然冒起火來。“前天你吐血吐得一場糊塗,當我們正在手忙腳亂的幫你止血時,那個男人婆居然興高采烈的拿碗來裝你吐出來的血,最後竟然還說:‘這些就夠了,請他不用再吐了’!哇哩咧,她以為你是專程吐給她的嗎?”

  狄修斯聽了不禁失笑,然而,笑沒兩聲又蹙著眉宇咳起來了,安亞忙再小心翼翼地順著他的胸口。

  “很痛嗎?”

  “還好。”狄修斯悄悄闔上眼。“我好累。”

  “說那麼多話當然累,”憐惜的目光駐留在他臉上,安亞輕聲道。“你多睡會兒,過兩天我們就要出發了。”

  “我們要到哪裡去呢?”

  “你說我們最不可能到哪裡?”

  “南方大地。”

  “哈!你會這麼想,妖女自然也會那麼想。”

  “所以?”

  “所以,大祭師說我們要回到西方大地!”

  兩天後,另一個出海的小海灣沙灘上,安亞勉強撐住了搖搖欲墜的狄修斯。

  “現在狄修斯已經承受不了那種恐怖的漩渦式離島方式了,所以,麻煩你們先把船駛出去,我們隨後就到。”

  待大祭師他們先上船離開之後,她又趕緊撐好差點滑下去的狄修斯。

  “狄修斯,你還好嗎?”

  “好痛。”

  眉宇痛楚地蹙攏,狄修斯呻吟著,終於忍受不住地坐到沙灘上,安亞只好也跟著他坐下,好讓他靠在她懷裏休息。

  “再一會兒,狄修靳,再一會兒我就立刻讓你上船去休息。”

  直到時間差不多之後,安亞也沒有叫醒已經睡著的狄修斯再站起來,她逕自闔上眼,臉上的表情迅速沉澱,逐漸變得平靜又安詳,然後輕輕地,她開始若有似無的吟唱。

  夢幻的風之精靈啊!請傾聽我的懇求,幫助我……

  WW    WW    WW

  這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暖暖的太陽、柔柔的風,水波如紋,浪花輕卷,令人心曠神恰,胸懷舒爽。

  這種好天氣悶在船艙裏孵蛋就太可惜了!

  “啊,船長啊!我有件事一直想問你耶!”好不容易覷著機會溜上甲板來透透空氣,一見著船長,安亞趕緊抓住他詢問始終悶在心底的問題,再不問的話,她就快憋瘋了!

  “什麼事?”

  “你真的把男人送到海中天去做奴隸嗎?”雖然不關她的事,但她真的很好奇呀!

  船長哈哈大笑。“我只是把那些專門欺淩女人的男人送去讓他們也嘗嘗被女人欺淩的滋味,你不覺得這樣很公平嗎?”

  安亞一愣,旋即也跟著大笑起來。“對,對,很公平,真的很公平!”

  而不遠處的大祭師和神官則各立一方默默地注視著她,她知道他們在觀察、在審視她,因為他們仍然不相信她的說詞,但……

  燼管觀察吧!她不會露出半點蛛絲馬跡給他們抓到的!

  忽然,正與船長笑語如珠的安亞,很突兀地驀然中斷說了一半的話,狀似傾聽什麼聲音似的歪著腦袋,片刻後,她朝來時的方向瞄了一下,卻什麼也沒說,但注意到她的異樣的大祭師馬上就過來了。

  “有事嗎?”

  “那個妖女追來了。”安亞將雙臂靠在船舷上漫不經心地應道。

  吃了一驚,“這麼快?”大祭師驚呼,隨即轉對船長沉聲命令。“船長,先往南方大地那兒繞過去,等甩開那女人的船之後再轉回西方大地。”

  船長一離開,神官也過來了。

  “發生什麼事了?”

  “妖女追來了。”大祭師說。

  “咦?這麼快?”一樣的驚呼。

  “也不算很快呀!”安亞乾脆把整個身子掛在船舷邊。“她不曉得被狄修斯丟到哪裡去再趕回來,我們離開海中天的翌日,她才趕到海中天,不久,她就立刻追過來了。”

  “你怎麼知道?”

  “風之精靈告訴我的。”

  “你問他的?”

  “不,他主動來告訴我的,只要是有關我的事,他們都會主動來告訴我。”

  “你看得見他們嗎?”神官好奇地打岔進來。

  “看不見,只聽得見……唔……”她頓了一下。“也不能說是聽見啦!只是在腦海裏的聲音而已,實際上,耳朵裏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那你怎麼知道是誰在跟你說話?”

  “我就是知道啊!”

  “所以,剛剛是風之精靈告訴你那些事?”大祭師又搶過話題來。“還有其他的嗎?”

  安亞想了-下,而後直起身來面對大祭師,臉色有點猶豫。“記得南方大地的軍隊退回去不久,就聽嘉肯在說莎裏耶公主不見了?”

  大祭師愣了愣,不解安亞為何會突然提起莎裏耶?“是,沒錯,那又如何?”

  “直到我們出發之前,找到她了嗎?”

  “沒有。”

  安亞的臉上掠過一抹歉意。“我想,她是追著那個男人-起走了。”

  微微一怔,“你怎麼知道?”大祭師問。

  “剛剛風之精靈說,還有其他女人也跟在沙達王妃的人之中,大概是侍女之類的吧!不過聽他的描述,其中一個相當符合莎裏耶公主的模樣。”

  大祭師越聽臉色越沉重。“我也猜是這樣。”

  猶豫了一下,安亞又說:“而且,她很有可能也被基納魔神賜子魔力了。”

  神官不禁搖頭歎息。“這樣一來,她連回頭的機會也沒有了。”

  “彪皇王一定會很難過。”

  是,沒錯,但這個不重要。

  “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嗎?”大祭師又問。

  “其他的事?”安亞神情自若。“不,沒有了,沒有其他的事了。”

  這自然是謊話,因為有些事她就是不能告訴他們,譬如沙達王妃一進海中天,就立刻到聖地去見基納魔神--

  火山口內,沙達王妃虔敬地趴伏在黑漆漆的洞前。

  “大神,我來了!”

  她一說完,腦海裏立刻浮現一個深沉怪異的聲音。

  很好,現在我要交給你一個最優先的任務。

  “是,請吩咐。”

  除去風魔,不計任何代價!

  “為什麼?”

  你不需要知道理由。

  “可是先前大神不是說只要在能力所及的情況下,再設法除去他即可嗎?”

  (哼哼,真是愚蠢的女人,這還用問嗎?因為之前只有她召喚遇過他,所以他僅有她一個奴僕,怎能輕易冒險呢?不過現在不一樣了,反正她已經替他找來這麼多奴僕了,少她一個也無妨。)

  你大多問題了!

  “對不起!對不起!”沙達王妃一驚,忙誠惶誠恐地把額頭貼在地面上。“那神女的血……”

  那個可以暫且緩後。

  “我明白了,大神。”

  好,現在,你去叫那個東方大地的女人一起過來。

  “莎裏耶?”

  對,你把她叫過來,兩個人一起進來我這邊,我要給你們一樣東西。

  更大的魔力嗎?

  沙達王妃不禁雀躍不已。“是。”

  之後,她就去喚來莎裏耶,兩個人一起進入那個黑漆漆的深洞裏……

  基納魔神到底賜給那兩個女人什麼東西,風之精靈並沒有告訴安亞,因為他們也不知道。那個漆黑的深洞是連他們也進不去的。不過,有九成九基納魔神是賜予沙達王妃更高的魔力,再替她找一位幫手,因為這次她們要對付的是風魔。

  這些她都不能告訴大祭師和神官,因為他們一定會追問,追問基納魔神為什麼一定要殺了風魔?倘若得不到足以令他們滿意的答案,他們的疑心就會更大。

  “既然那女人追來了,那我最好叫船長把船儘量開快一點。”

  神官轉身要走,卻被安亞拉住了。

  “那倒不必,船開得太快就會晃動得更厲害,狄修斯已經吐得很嚴重了,我不想讓他更加難受。”安亞說道。“不過,再怎麼樣她也追不上我們的,因為……”

  “因為什麼?”

  安亞沒有回答他,僅是淡淡一哂,繼而轉身面對大海,目光嘲諷地望著蔚藍水面上閃爍的點點銀光。

  因為海之精靈會守護他們……不,是守護風魔。

  XX    XX    XX

  這段航程相當久,因為要先到南方大地,讓沙達王妃誤以為他們要去南方大地,然後再在海之精靈的幫忙之下甩掉沙達王妃,之後才航行到他們的目的地,所以,當他們回到神官莊園時,已經是兩個月後的炎炎夏季了。

  即使再風乎浪靜,船上也總是搖晃不定,特別是狄修斯的身體狀況不佳,原本不會暈船的人也三天兩頭的吐得臉發青;之後再坐馬車一路顛簸到莊園,這麼辛苦的旅程,狄修斯的痊癒速度自然也不如預期理想了。

  “先睡飽了養足精神,想出去走走過兩天再說,嗯?”好不容易把狄修斯哄睡了,安亞不禁也癱在一旁。

  她也累了。

  這半個多月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特別容易感覺到疲累,或許她應該叫水之精靈幫她看看,不然,要是她也病倒的話,誰能像她這麼盡心地照顧狄修斯?

  沒想到她才剛這麼想著,腦海裏就突然冒出一個聲音。

  你懷孕了。

  “欸?!”聽錯了吧?

  快三個月了。

  “騙人!”安亞脫口大叫,旋即捂住嘴,戰戰兢兢地瞄一眼受到驚擾而蠕動翻身的狄修斯,見他並沒有被吵醒,這才悄悄溜出屋外,再一次大叫,“騙人的吧?”

  我沒有騙你。

  “可是……”她倏地噤聲,臉上逐漸露出驚喜的表情,“真的嗎?”她捂著自己的小腹並低頭看著。“我真的有狄修斯的孩子了嗎?”

  真的。

  長而翹的睫毛躺在臉頰上微微顫抖著,安亞不禁闔眼幸福的微笑著,並夢囈般地低吟,“天哪,天哪!我有他的孩子了。”這樣一來,她就沒什麼好遺憾的了!

  很健康的孩子,將會跟他父親長得一模一樣。

  “男的還是女的?”作夢似的,她低問,兩手還撫在小腹上。

  是巫馬王。

  “咦?”霍然睜眼,安亞神情一片驚訝。“是巫馬王?真的是巫馬王?”

  而且他也會有神女的能力。

  “呃?”巫馬王不是男孩子嗎?

  不過,他還沒有靈魂。

  “耶?”安亞失聲驚呼。“為什麼?”沒有靈魂還能算是人嗎?

  因為精靈王還沒有決定要放入誰的魂魄。

  “咦?怎麼是由精靈王決定?”又是一臉錯愕。

  一直以來,巫馬王與黑髮神女的魂魄都是由精靈王決定的。

  “哦!那……”原來是慣例啊!“我可以指定嗎?”譬如讓大祭師做她兒子讓她好好欺負一下好像很不錯的樣子。

  當然不行,巫馬王和黑髮神女的靈魂都是經過精挑細選才決定的,怎能任由你隨便指定呢?

  “好嘛,好嘛!不指定就不指定,你囉唆這麼多幹什麼?”安亞沒好氣地說。“那到底什麼時候才要放進來呢?”

  在孩子出生之前一定會放進去。

  “對,我知道,但,”她忍耐地閉閉眼。“究竟是什麼時候?”

  很抱歉,這是不一定的,有時候一開始就放進去了,有時候是到最後一刻才放進去,但無論如何一定會放進去,精靈王不可能讓巫馬王沒有靈魂的。

  “這樣啊……”安亞蹙眉,隨即放開。“好吧!那還有什麼可以現在知道的?”反正早晚都會放進來,無所謂,雖然感覺有點怪怪的,但既然是“偉大”的巫馬王,這大概是必經的“程式”吧!

  他不會有興趣統治這個世界。

  很好,她也不想要一個野心勃勃的兒子。“我也不覺得統治這個世界有什麼好玩。”

  但這個世界終究會歸於他的統治之下。

  安亞一怔。“喂!你在耍我嗎?”

  我沒有,風之精靈會耍弄人,木之精靈也可能會,但是我不會,我說的一向都是實話,我也從不開玩笑,從不打馬虎眼,而且……

  不禁歎了口氣,“拜託,別這麼正經八百的說這種話好嗎?”她啼笑皆非地說。

  什麼話?

  居然還問她什麼話?

  天哪!跟這位偉大的水之精靈“講話”還真累。“算了,我說啊!精靈一向都是很活潑頑皮的不是嗎?為什麼偏偏你就是這麼嚴肅?”

  因為治療也是我負責的工作之一,那種事是不能隨便開玩笑的。

  “說的也是……”安亞忽地想到什麼似的啊了一聲。“對了,我想問你,狄修斯大概還要多久才能痊癒?”每天看他病懨懨的模樣實在教人好心疼呀!

  倘若能好好靜養的話,大概一個半月左右吧!

  “還要那麼久?”安亞驚呼,而後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好吧!一個半月就一個半月,反正我生來就是為了伺候他的,我也早就認命囉!”

  不管是她伺候他,或者他伺候她,甚王是她欺負他或他欺負她也罷,只要他們現在能在一起,她就心滿意足了,只要他們能有更多一點時間,她就再無任何遺憾。

  在她把他交給闇之魔君之前,這樣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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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7-20 21:31:22

第6章

  在大祭師的預計中,沙達王妃至少會在南方大地徒勞地找尋上半個月左右,之後才繞到西方大地來尋找,事實上,大家都這麼認為。然而,實際情況的進行卻沒有想像中那麼美滿,沙達王妃在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時間之內就找到他們了!

  端著晚餐,安亞正欲轉入狄修斯的房裏,下意裏頭卻先轉出大祭師和神官大人,兩人都是一副興奮至極的表情。

  “他告訴你們了?”根本不必猜就可以知道這兩個奸詐的老小子在興奮什麼了。

  神官猛點頭,“是,他告訴我們了,不過……真的是巫馬王?”他雖欣喜,卻又有點忐忑地問。真的能確定嗎?

  安亞聳聳肩。“水之精靈是這麼說的。”

  啊!是水之精靈說的就沒問題了。

  大祭師和神官相對歡喜一笑,然後互相拍著肩。“走,去喝一杯慶祝一下!”

  目送兩人親熱地勾肩搭背離去、安亞搖搖頭,心想,這兩兄弟大概一輩子就親熱這麼一次吧!隨後進房,卻一眼瞧見狄修斯正待下床。

  “喂喂!風王大人,你又想幹什麼了?”

  抬眼看是她,狄修斯馬上又把腳縮回去,笑咪咪地說:“等你好久了!”安亞以為他肚子餓了,沒想到他卻伸出手來說:“來,來,我摸摸!”

  “拜託喔!”安亞不禁白眼一翻。“你今天摸的還不夠嗎?”

  “哪會夠啊?來,快來讓我摸嘛!”

  拗不過他,安亞只好歎著氣把餐盤放在旁邊,再過去坐在床邊讓他摸個夠。

  “好像摸不到他躲在哪裡耶!”

  “廢話,連三個月都不到,你以為他會有多大?”

  “不過,我可以感覺到他好像要跟我說什麼喔!”狄修斯就像個白癡一樣喜孜孜地說。

  “是嗎?”她並沒有告訴狄修斯兒子還沒有靈魂,這種怪異的感覺她自己“享受”就夠了。

  “既然是巫馬王,我想應該很聰明吧?”

  “也許吧!”

  “不曉得他到底會有多厲害?”

  “天知道。”

  索性將臉頰偎到她小腹上去,“這樣也許可以聽到他在說什麼喔!”狄修斯喃喃道。

  白眼一翻,“白癡!”安亞一臉受不了的表情,然而,不過?那間後,她的表情突然改變了,“咦?”她似乎在傾聽著什麼。

  “才不是白癡,我真的可以聽到一點聲音喔!”

  狄修斯一說完,安亞就吃驚地大叫,“騙人!”

  他嗔怪地瞄她一眼。“我才沒有騙人!”

  安亞卻更是驚訝的雙眼越瞪越大。“怎麼會?”

  “我哪知道,”狄修斯又靠回她的小腹上。“說不定兒子真的想跟我說什麼呀!”

  也不曉得安亞到底有沒有聽到他的話,只見她又皺眉又噘唇地認真考慮片刻後,隨即雙手一捧,將狄修斯的腦袋拿開,下床,再把餐盤放到他腿上,隨後便轉身跑出去,只留下一連串急匆匆的話。

  “我有點事找神官,你自己先吃!”

  狄修斯訝異地看看腿上的餐盤,再抬眼看著門口,一臉錯愕的表情。

  “她不喜歡我跟兒子太親近嗎?”

  安亞找到那兩兄弟時,他們才剛喝過幾杯而已。

  “喂!你們還有閒情逸致在這裏喝酒,那個妖女追來了啦!”

  兄弟兩同時一愕。“什麼妖女?”兩人異口同聲地問。

  “哦,拜託!”安亞受不了地猛拍額頭。“還有哪個妖女?沙達王妃呀!她已經在西方大陸南邊的港口上岸了啦!”

  仿佛事先說好了似的,兄弟兩又同時變色。“怎麼這麼快?”兩人又是同聲驚叫。

  真有默契!

  安亞聳聳肩。“因為狄修斯在聖地吐過血,只要有那血,就算我們躲到天涯海角,她也能立刻追蹤到。”

  “完蛋了!”神官惶然地轉眼看向大祭師,一臉“我沒轍了,現在就看你的了”的表情。“現在怎麼辦?”

  大祭師就是大祭師,他只稍稍一思考,馬上就想出應急對策了。“她們剛上岸?”

  “對。”

  “好,我們要馬上移到人煙稀少的地方,免得被她利用人群。你請大自然精靈設法阻擾她們,儘量多給我們一點時間,嘉肯也會想辦法攔住她們。”

  “那就往北邊,”神官建議。“北邊有一大片無人居住的大草原。”

  於是,他們才回到神官莊園第三天,又在黑武士特衛隊的護衛下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四天後,他們在北方大草原上搭起了幾座孤伶伶的帳篷陪伴著悠悠白雲,然後等待著,等著對方不知會使出什麼樣卑鄙的招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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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西方大地南邊的港口半日距離遠處也有一片草原,位於兩山之間,是鄰近牧人的放牧地,平日都有許多牛啊羊的在那兒滿足地啃食青草。

  但今天沒有。

  不但沒有半隻牛、半隻羊、半個人影,連小鳥、小兔子、地鼠、蝴蝶、蚱蜢也不見半隻,因為今天這兒是屬於沙達王妃的紮營地,任誰也不准靠近過來騷擾到王妃的玉駕!

  “明天天一亮就出發!”

  “是,王妃!”

  說是這麼說啦!可翌日一大早醒來,大家卻發現他們不但出發不了,甚至還動彈不得。

  “其他人呢?”沙達王妃冷冷地環顧四周,除了主帳篷周圍三座帳篷之外,其他一百多座帳篷全都不見了。“全死了嗎?”

  “不知道,他們……”班納無奈地指向四周濃密得沒有半絲空隙的叢林,而這些高聳入天、遮雲蔽日、團團圍住他們的樹林是昨晚根本不存在的。“都在那裏面。”

  “包括殘羅王?”

  “是。”

  “那還不趕快去找!”

  “我是想,王妃,可是……”班納苦笑著用行動來做解釋,他拔出刀來用力一揮,立刻便有四、五株大樹倒了下來,然而,只不過一瞬間,後面那七、八株大樹仿彿活生生似的立刻向前移動遞補上空缺,而且更嚴密、更緊湊,教人看了心裏直長毛。“就是這樣。”

  “木神嗎?倒滿厲害的,不過……”沙達王妃冷笑。“還難不倒我!”語畢,她即退後一步,抬手一揮。“放火燒!”

  “那我們也逃不了呀!”一旁的沙達王忙提醒她,不要害人反害己。

  “放心,我會設下結界保護剩下的人。”

  “可是……”班納遲疑地朝叢林看過去。“裏面還有很多我們的人呀!”

  不耐煩地瞟一眼,“不管他們!”沙達王妃毫不在乎地簽下那一千多人的死亡令。

  “但……”

  見他還有話說,沙達王妃瞬即沉下臉,雙眸倏忽射出兩道冷峻淩厲的光芒。

  “你不想出去了嗎?”

  班納窒了窒。“我……我想,不過……”

  “那就燒!”話落,沙達王妃旋即轉身回到帳篷裏,

  沙達王和班納面面相覷片刻後,也歎了口氣轉身進同一座帳篷裏去了,而班納則又怔愣半晌後,才慢吞吞地吩咐部下點起了幾支火把,然後再猶豫半天,終於狠下心來把手中的火把一支支地投向四面八方的叢林裏。

  被保護在結界內的班納和沙達王苦澀地望著那一片火光沖天,仿佛可以聽見陣陣淒厲的哀嚎聲自其中傳出來,好似求救,又像憤怒的抗議,更有如怨恨的詛咒。

  下一回,是不是會……

  輪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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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諾特失敗了,但他除去了那個女人大部分的部下。”安亞轉達木之精靈的消息。

  “那麼,那女人身邊就沒有多少人囉?”神官計算著。

  “沒錯,但是那女人竟然一點事都沒有呢!”安亞似乎有點驚訝。

  大祭師點點頭。“下-關是誰?”

  “不是莫桑倫就是洛司,我想嘉肯應該是最後一關吧!”神官扳著指頭數著。

  “錯!”安亞馬上否決了。“最後一關是我。”

  大祭師和神官對視一眼。“不,是我們沒錯,如果我們應付不了的話,我會通知西麥及時帶你們離開。”

  “為什麼?”安亞的聲音立刻提高了。

  好像在提醒她似的,大祭師往她小腹上瞄了一下。“你現在的身體不適宜太勉強。”

  “勉強什麼?”安亞大聲反駁。“我是請大自然精靈幫忙,又不是要我跳舞給你看,勉強什麼?”

  “但你要是不小心受到一點傷害的話……”

  “就跟你說我不會怎麼樣,我是請大自然精靈幫忙,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安亞扯著嗓門叫得更大聲了。

  大祭師卻依然無動於衷地保持他一貫的冷靜語氣。“你現在還是小心一點好。”

  差點昏倒!

  “你這個陰險的……”

  安亞正想破口大?,不意後面床鋪卻突然插進來兩句不甘寂寞的話。

  “你們不要吵,最後一關還是由我來好了!”

  正是她在等待的!

  不假思索地,安亞立刻反手指住了狄修斯。“對,還有狄修斯在呀!這樣你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他?”大祭師又與神官互視一眼,再同時翻個白眼,並嗤之以鼻地說:“他現在連站都站不穩了,有什麼用處?”

  “他會拚命保護我的!”仍是頭也不回,安亞很有信心地說。“對吧!狄修斯?”

  狄修斯自然是死命點頭,神官則表示輕蔑地哈了一聲,而大祭師卻狐疑地盯上了安亞。

  “為什麼?”他右眉微挑。“你不是一直拒絕讓他冒任何險的嗎?為什麼現在卻反而主動要他站出去面對危險,而且是在他身體還這麼虛弱的時候?”他就知道有問題,以往她守護狄修斯就好像一個溺愛兒子的母親在保護兒子一樣那麼謹慎小心,連一絲絲危險都不讓他碰上,怎麼現在突然變卦了呢?

  心腔子口緊縮了下,安亞表面上卻仍是神情自若。

  “很簡單,因為我有把握絕對不會輪到他上場!”

  “是嗎?”大祭師半信半疑地打量她半天,最後再瞄狄修斯一眼。“總而言之,你們兩個都不需要冒險,如果情況不對立刻離開,就這麼決定了!”

  安亞原本還待再堅持下去,但轉眼一想,又改變主意了。

  她還是稍微忍耐一點比較妥當,別太操之過急而露出馬腳了,否則以大祭師那般精明狡猾的腦袋,很快就會察覺到她的企圖,屆時她就很難躲得過他的追問了。反正機會還多得很,就慢慢來吧!

  不過,看大祭師的眼神,他的疑心似乎已經加深了,她非得更小心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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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冶煉師聽起來似乎是個相當粗俗又骯髒的工作,但事實上,它卻是一個比任何工作都需要更多的耐心、更多的耐力,以及精湛的巧手與細膩心思的工作,無論是鍋碗瓢鋤,或者是盔甲刀劍,只有用心去做,方能做出精緻堅固又耐久耐用的工具。

  火神是冶煉之神,所以莫桑倫天生就有過於人的冶煉知識,他知道要選擇什麼樣的材質、什麼樣的比例、什麼樣的溫度、什麼樣的程式才能鑄造出最好的各式鐵器,也知道要加入人骨與鐵炭一塊燒,煉以取得必要成分的決竅,特別是在火神覺醒之後,他還能引出令人無法置信的高溫來冶煉鐵材,鑄造出無與倫比的好刀劍。

  這也是為什麼火族的戰鬥力雖不高,其他族卻不敢小覷他們的緣故,因為最好的刀劍鐵器都是從火族製造出來的。

  此刻,火神莫桑倫又在牽引超高溫了,但是他並沒有打算鑄煉什麼鐵器,似乎也不太可能傷到任何人,因為冶煉之神所引出的大火或高溫,都只能煉鐵而不會傷害到人,不過,若是經過高溫燒熱熾紅的鐵塊的話可就另當別論了。

  而沙達王妃則與她的人馬正在攀越一座礦山,一座在火族領地隨處可見的礦山。

  礦山與其他山脈不同的是,山上幾乎找不到半株樹木,也沒有白岩,只有一小簇一小簇的灌木叢、鐵紅色的岩石,以及棕紅色的土壤。紅色的上壤上長著紫紅色的針葉灌木叢,除非看慣了,否則一眼瞧上去實在令人非常不舒服,好像隨時都可能燃燒起來一樣。所以,除了火族人之外,其他人經過這種礦山時,大都會選擇繞道而行。

  但是沙達王妃沒有,因為她在趕時間,她要趕著去除掉風魔。

  這會兒她們已經在山頂上,正稍作休歇,打算待會兒一口氣趕下山。包括沙達王妃在內共十二個人散坐各處,個個拿起水囊來拚命灌。也許是錯覺,也許不是,但打從她們開始上山,氣溫就似乎越來越悶熱了,而且一點兒風都沒有,馬兒也異常不安,或許是地上沒有草讓它們吃的緣故吧!

  “我覺得不太對勁!”沙達王驚覺地環伺四周。

  “我也這麼覺得。”班納同樣忐忑不安地附議。

  “好吧!”沙達王妃放下水囊。“那我們趕到山下之後再休息吧!”事實上,她也是一坐下來就覺得不對勁了。

  太熱了!

  不料,她話才剛說完,那十幾匹馬兒便在數聲驚恐的悲嘶之後,放開四蹄先行落跑了。

  “欸?它們怎麼跑了?”士兵們正待去追,卻被沙達王妃阻止了。

  “等等!”

  沙達王妃黛眉深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一會兒後便和莎裏耶互視一眼,而後不約而同地往腳底下望去,其他人自然也跟著朝下看……

  “天哪!地上在冒煙!”士兵們驚叫著猛跳腳。

  沒錯,地上正在冒煙,就好像溫泉附近的岩石縫,總是會冒出一縷縷的地下熱氣,但這裏的熱氣卻完全聞不出半點硫磺味,只有不斷升高的溫度。

  沙達王看起來比較鎮定,但還是禁不住抹過一絲慌張。“怎麼一回事?”

  沙達王妃兩眼一眯。“不出我所料,火神在煉鐵。”

  “火神在煉鐵?”沙達王一臉莫名其妙。“他煉鐵幹我們屁事!”

  沙達王妃不耐煩地指指地下。“這是一座礦山,對火神而言就是一大塊鐵了,這樣你該懂了吧?”

  “你是說……”沙達王瞪著越來越紅熱,煙也越冒越多的紅土。“他……他在煉這座鐵礦山?”

  “對,順便也把我們給煉進去!”

  倒抽了口冷氣,“那你還不快想辦法!”沙達王氣急敗壞地叫道。“就算我們現在開始沖下山也來不及了呀!”

  “辦法?”沙達王妃陰森森的目光悄然往士兵們那邊瞟過去,那些士兵們正徒勞地將身上所有的東西都墊在腳底下,下一刻,他們可能就會搶著跳到寥寥無幾的數塊岩石上了。“只要給我九個生人的血,我就有辦法。”她壓細嗓門說。

  “九個生人的血?”沙達王和班納聞言瞬即色變,卻又不約而同往士兵那兒看去。

  八個!

  兩人立刻回眸互視,只一眼,班納轉身就待逃命,可沙達王手一伸就拎住了他的後衣領。

  “你想幹什麼?”

  “不,不,不要找我,我這麼忠心,不應該犧牲我的呀!”班納大叫著。“我還不想死啊!”

  沙達王冷冷一笑,卻沒有說話,因為沙達王妃已經擋在班納面前了。

  “班納……”她的聲音異常低柔,眼神柔媚如絲。“你不愛我了嗎?”

  額上開始滲出汗滴,“我……我……”班納掙扎著。“我……我愛你,王妃。”

  “真的嗎?”纖纖玉指誘惑般地描繪著班納的唇辦。

  “……”班納困難地咽了口唾沫。“真……真的。”

  “那麼……”目光更溫柔了,宛若款款深情的少女。“你不願意為我付出你的生命嗎?”

  “我……我……我……願……意……”

  WW   WW   WW

  “莫桑倫也失敗了,”安亞又在轉達消息了,這一回是山之精靈傳遞過來的。“不過,他們只剩下三個人了。”

  “那麼下個該輪到洛司了?”神官猜測。

  “他會怎麼做呢?”狄修斯好奇地問。

  “金神是保護之神,”大祭師沉吟。“所以,他應該會……”

  XX    XX   XX

  沙達王妃突然停下腳步。

  “怎……怎麼了?”沙達王忙問。這回輪到他了嗎?

  可恨他想走也走不了,不知為何,即使他半夜偷溜了,到了清晨還是會自動回到沙達王妃身邊,就好像有一條無形的系索緊緊地鎖住他,讓他無論如何也逃不掉。

  天哪!這個女人越來越可怕了,可是為什麼他就是逃不開呢?

  沙達王妃往右看去。“有結界。”

  莎裏耶則往左瞧。“很大、很強。”

  實在不想問,卻又不能不問。“有……有辦法打破嗎?”

  沙達王妃與莎裏耶對視一眼。“這就要靠我們兩個了。”

  “是嗎?”沙達王依舊戰戰兢兢地。“不……不需要我?”

  “你沒用。”

  聞言,沙達王一顆緊繃的心立刻鬆懈下來。這是頭一回,有人說他沒用他居然會感到這麼高興、這麼慶倖。

  他逃過這一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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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厲害喔!洛司的結界困住他們四天了耶!”安亞讚歎道。

  “因為他是保護之神呀!”

  “說的也是,何況我也請大自然精靈儘量幫幫洛司的忙,這應該能多拖點時間的。可是……”安亞似乎有點不解。“既然他的結界這麼厲害,當初在圖哈城時,為什麼不叫他張開結界來保護圖哈城呢?”

  大祭師用“你真無知”的眼神瞄了她一下。“他的結界是很厲害,但還是有界線的,他可無法把整個東方大地都設定在他的保護結界之內,而當時如果我們只是保護我們自己,那些活死人就會四處散開,到時候……你應該想像得到吧?所以,我們不但必須保護圖哈城,更要擋住那些活死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對喔!”安亞恍然大悟。“若是讓那些活死人敞開去,大概不用一天,東方大地就變成死人大地了!”

  “哼!活死人有什麼了不起,”狄修斯卻在一旁嗤之以鼻地低低咕噥。“我還不是三兩下就解決了!”

  大家眼一翻,全都裝作沒聽到。

  “像那些發狂的鯨魚不也都是靠我。”

  大家更用力的裝作沒聽到。

  “所以說,最後一關還是要看我。”

  大家死命的裝作沒聽到。

  “到時候大家都要乖乖聽我的命令,我會……咦咦咦?你們幹嘛全都跑了?”

  JJ    JJ   JJ

  一抹冷沁的光芒悄悄劃破夜的黑紗,在朝露上映出七彩的螢光,初夏,清晨的風依然有點寒,但今兒個的風卻不太一樣,不但一點也不冷,甚至還有點暖和,而且還有一股溫馨寧逸之氣襲人心脾,令人周身舒暢,懶洋洋得不太願意動,想就這樣再睡下去也不錯。

  那就再睡下去吧!

  ……再睡下去?!

  沙達王妃驀然睜眼,同時警覺地起身環顧四周,隨即面色一凜,繼而匆匆忙忙地張起保護結界來,再開始一手用力推拉沙達王,一手死命扯著莎裏耶,並低吼著。

  “起來!快起來!這風不對,我們得趕快避開呀!”

  “再讓我睡一會兒就好了!”沙達王咕咕噥噥地轉過身去。

  “今天就讓我們休息一天吧!”莎裏耶同樣也呢哺不清地背過身去,甚至還蒙頭蓋上了毯子。

  “你們……”沙達王妃既憤怒又焦急地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簡直就快氣瘋了。“你們想睡死在這邊嗎?這是風神的風啊!我擋不住多久的呀!”

  沒錯,這就是風神的風最可怕的地方,它不但溫暖和煦得令人難以察覺,而且再強大的結界都擋不住它的滲透力,即使一開始擋得住,然而時間-久,它還是會莫名其妙的給你吹進來,吹得你暈暈然、陶陶然,最後還是不能不臣眼於它的威力之下。

  它要你睡覺你就睡覺,它要你沉醉於浪漫的氣氛你就會乖乖的沉醉於浪漫的氣氛,它要你與敵人握手言歡你就與敵人握手言歡,幾乎是無所不能的,可是它也有一個很大的缺點。

  它的威力範圍不大。

  它並不像風魔的風那般剽悍勇猛,可以到處飛到處卷,甚至一舉涵蓋所有目標,風神的風只能認定一個目標進行柔性攻擊,如果勉強涵蓋超過範圍的話,它就會失去威力,而成為一股很普通、很沒力的和風,頂多讓人覺得特別心曠神怡、胸懷舒坦而已。

  不過,這次它攻擊的物件只有單一的一組人,即使沙達王妃及時張起結界,最終也擋不住它的滲入侵襲,所以沙達王妃也不能不緊張、不擔心了。倘若她也嗚呼哀哉陣亡的話,這場遊戲可就沒得再玩下去了。

  “醒一醒啊!你們這兩個笨蛋,還不趕快給我醒過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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